第七十六章 收益和考察
“1995年3月26日，iview正式发布……”
“1995年3月29日，iview官方网站开通……”
“1995年3月31日，iview下载量突破一万……”
“1995年4月6日，iview第一款移植产品出现……”
“1995年4月8日，iview下载量突破五万。”杜秋在iview官方网站上填下了最新的荣誉记录，然后端起放在显示器旁边的一瓶啤酒，向站在身后的陈大猷致意道：“陈哥，终于占了全球1%的市场份额，恭喜发财。”
“同喜同喜。”陈大猷对十几天就取得了这样的成绩很满意，笑呵呵的说道：“其实除了官方以及合作方的下载量之外，用户之间的私下分发也很多，我估计差不多应该有七八万左右的用户了。”
“现在全球有超过100万家网站，500万台主机，3000万个网民，七八万的用户算什么？”
“那我们继续努力，再接再厉。”陈大猷举着啤酒瓶和他碰了碰，提醒道：“你回国之后可别沉迷在温柔乡里了，最好快点把那个idesign网页制作软件弄出来，现在很多用户不仅对上网有兴趣，对创建自己的网页同样有兴趣，只要你把它搞出来了，iview和idesign互为表里，双拳出击，肯定势不可挡，不仅能推高iview的用户数量，对推广iscript技术也很有帮助。”
“我会尽快弄出来的。”
消费和生产就如同母鸡和鸡蛋一样，是互相依存的关系，如果没有足够多的动态网站，iview浏览器的优势就发挥不出来，所以杜秋想要把iscript变成行业标准，除了浏览器之外，还需要提供易用、高效而且便宜的生产工具，刺激相关从业人员主动设计动态网页，而这个工具，就是陈大猷所说的idesign，这是来美国之前就决定好的下一件产品。
在2016年的时候，普通用户如果想弄个自己的页面，随便找个社交网站，照着步骤点几下鼠标就能轻松搞定，既免费又方便，但是在1995年的时候，制作网页是高大上的新潮技术活，不仅要花钱，而且花的还不少，比如1995年马云搞的中国黄页，就是帮国内的企业做网页，一个网页3000字，外加一幅照片，收费2万……
如果不想花钱，那就只能自己亲自动手了，所以在90年代中后期，网页制作软件是最热门的领域之一，微软的frontpage和macromedia的dreamweaver风靡全球，各式各样的参考书卖的大街小巷都是，和windows入门指南、office学习教程等书籍一样，成为很多电脑爱好者案头必备的东西。
杜秋之所以对html、css以及javascript这些前端设计非常了解，就是因为当年赶上了这股风潮，还在读小学的时候，就跟着启蒙师父陈新民以及大师兄陈元奇一起做网页赚钱，最高记录是一个暑假帮四家公司做主页，赚了一万多块，当时才10岁的他也分到了2000块，让父母津津乐道了好多年。
2002年杜秋小学毕业的时候，陈元奇正好高中毕业，都要离开锦桂花园了，于是一起建了一个私人网站作为纪念，不仅经常在上面分享各自感兴趣的内容，每次有新技术或者新创意的时候，还都要把网站重新设计一次——记事本营销时搞的那些广告文案，其实都来自陈元奇的分享，他大学毕业之后在网络广告公司任职，2016年的时候已经是技术总监级的高管了。
在1995年做浏览器，市场上还有网景这样强劲的竞争对手，但是做网页设计软件，市场上是一个能打的都没有，因为frontpage和dreamweaver都是1997年之后才出现的产品，以杜秋的技术和经验，只需要弄出来一个稍微像样点的东西，就能吸引一大批网页开发者前来投奔了，所以他对此并不担心，和陈大猷聊了一会闲话之后，就上楼找姜丹枫，准备出发去机场。
姜丹枫正站在二楼的阳台上，心思不宁的回顾这几天投资日元的经历，杜秋虽然预测日元会升值，但是汇率不是直上直下变化的，而是剧烈震荡着变化的，所以风险无时无刻不在。
4月3日第一次出手，日元不升反跌，亏了800多美元，被扣了500块钱的工资，感觉委屈的不得了。
4月4日第二次出手，日元确实升了，但因为太过谨慎，只赚了200多美元，感觉懊恼的不得了。
4月5日第三次出手，日元继续升值，这次看准了时机，赚了1300多美元，感觉得意的不得了。
4月6日第四次出手，日元大幅升值，这次被杜秋更改了杠杆比例和投资方式，赚了3万1千多美元，感觉人快要疯了。
4月7日第五次出手，日元巨幅飙升，这次资金从2万美元变成了5万美元，赚了11万5千美元，感觉世界都要疯了。
“神仙？妖怪？”姜丹枫喃喃低语了一句电影台词，然后用双手抚摸了一下脸颊，自言自语道：“以后别瞎想了，他说什么，就做什么，反正想的头晕眼花，也抵不上他随口一句有用。”
“外面太阳那么大，你站在阳台上做什么？”杜秋敲了敲虚掩的门，问道：“行李都收拾好了没有？”
“好了，这就来。”
姜丹枫拎着自己的红色行李箱，和杜秋一起离开了客房，下到一楼的时候，琪琪举着一个粉红色的小信封跑过来问道：“秋叔叔，你什么时候再过来呀？”
“等秋天的时候再过来。”
“那你秋天一定要来哦，不能像坏叔叔那样说话不算话。”琪琪把信封郑而重之的交给了杜秋，说道：“这是我写给谨言哥哥的信，你帮我带过去吧，让他一定要给我写回信哦，你在路上不许偷看，等谨言哥哥看过之后你才能看。”
“好，我一定让他给你写回信，路上也一定不偷看。”
魏知琴把琪琪抱起来，让她亲了两下杜秋，然后笑着说道：“杜秋，如果能拿到签证的话，下次把你外甥也带过来玩几天，让两个小家伙见个面，我看他们俩用电话聊天聊的挺投缘的。”
“我会的。”
陈大猷以公司的名义买了一辆福特的suv，开着它把杜秋和姜丹枫送到了旧金山国际机场，在分别之前，他再次提醒道：“杜秋，美国这边花钱如流水，随随便便几万美元就没了，你那40万的投资尽快到账，不然我没法展开工作。”
“放心好了，5月1日之前肯定会到位的。”
等陈大猷离开后，姜丹枫一边朝候机室走，一边问道：“杜秋，你为什么不告诉陈大猷投资日元赚了很多的事？”
“投资日元是我的私人行为，和公司业务无关，为什么要告诉他？”
“你这几天赚了很多，他也可以去投资呀。”
“昨天赚了不代表明天还能赚，我又不能保证日元一定升值。”杜秋看穿了她的意图，问道：“你是不是有想法？”
姜丹枫有些狡黠的抿嘴一笑，把称呼给改了，腻声说道：“杜总，你让我去投资日元的时候，曾经说过如果赚了，我会有5%的提成。”
“没错。”
“那我可不可以把那7000多美元的提成当作本金，放在你的账户里和你一起投资日元？”
“可以，不过我要收10%的手续费。”
“杜总……”姜丹枫拖长声音撒娇，埋怨道：“你也太小气了，连我这么穷的下属都盘剥。”
“我给你发工资，你是下属，你跟着我投资，你是客户，当然要收手续费。”
姜丹枫无可奈何的白了他一眼，又换回了之前的称呼，说道：“杜秋，前几天你说我像机器人，我看你才是真正的机器人，脑子都是程序编出来的，一是一二是二的，这样活着累不累呀？”
“我觉得人与人之间的关系纯粹一些，会活的更轻松，而不是更累。”
“瞎说！”
经过十几天的美国之旅，两人关系已经很熟悉了，一边闲聊，一边完成了登机手续，等飞机起飞后，姜丹枫翻看了一会杂志，觉得有些无聊和烦躁，就问道：“杜秋，你打算什么时候和我签正式合同？”
“你的毕业答辩什么时候举行？”
“6月底吧，我和导师关系很好，论文早就写好了，到时候走个过场就行了，没关系的。”
“那等回国了就签合同吧。”
虽然之前杜秋有意无意的透露过会签约，但这次是正式给出了答复，姜丹枫喜笑颜开，双手合十，像蜂鸟的翅膀一样，在胸前轻巧而又迅疾的鼓了鼓掌，庆祝自己终于拿到了这份工作。
她自娱自乐的高兴了一会之后，朝杜秋这边靠了靠，笑嘻嘻的说道：“杜总，要不你提前预支我几个月工资吧，我凑齐1万美元好拿去投资。”
“你连正式的工作合同都还没签就想预支工资？”
姜丹枫美目流转，似笑非笑的看着杜秋，挑逗道：“我们在纽约还要呆好几天呢，你提前给我发工资，我就提前上晚班。”
她的挑逗很妖娆，也很撩人，但杜秋并不是情场初哥，抵挡住了魅惑，虚抬了一下手指，做了个恶霸调戏良家妇女的动作，板着脸说道：“秘书是秘书，情妇是情妇，工作内容不一样，要求的能力也不一样，我要先考察几晚，然后再给工资。”
姜丹枫再次溃不成立军，面色泛红，拿起杂志轻轻砸了杜秋一下，娇嗔道：“那我还是做秘书好了，你爱考察谁，考察谁去！”
“事实上我还真准备考察一个女人。”杜秋指了指她手中的杂志封面，说道：“我想去考察她，你帮我查查她最近的行程。”
姜丹枫把杂志翻过来一看，发现上面是戴安娜王妃，于是嗤笑一声，说道：“真是色胆包天！如果你能把她考察了，我就也让你考察。”
“那就这么说定了。”
“定就定，到时候我不仅让你考察，我还让你免！费！考！察！”
第七十七章 休闲和归国
杜秋不是一个工作狂，因此大学毕业之后只上了两年班，就嫌太累放弃了薪酬不低的工作，跑回母校读研究生了，不过他也不是一个天天无所事事，只顾着吃喝玩乐的休闲党，因此在学校读书时经常接私活，做一些自己感兴趣的工作。
如果不能尽情享受生活，那么努力工作有什么意义？
因此杜秋没有从圣何塞直接回国，而是去了一趟纽约，并非有什么要紧事处理，仅仅是想去玩玩，他春节过后一直在进行高强度和高效率的工作，现在第一阶段的工作完成了，要奖励自己一下。
如果没有真正挥金如土，如何能感受花天酒地的爽快？
如果没有真正登高远望，如何能体会指点江山的豪情？
所以杜秋到了纽约，因为这里是世界上最奢华的**之都，只有在这里花天酒地的享受一回，才能真正体验到金钱和物质带来的快感，给自己加加油，鼓鼓劲，彻底挣脱小富即安的宅男惰性，为更美好的未来继续奋斗。
华尔街、百老汇、时代广场、林肯中心……
曼哈顿、联合国、帝国大厦、自由女神……
在信息大爆炸的互联网时代，这些景点早已被无数图片和影视作品曝光的体无完肤，失去了高大上的光环，成为烂大街的俗物俗景，在穿越之前，杜秋对这些东西不屑一顾，但穿越之后，在各式各样的刺激之下，他改变了心态，觉得风景就和感情一样，只有身临其境，亲自经历，才能欣赏其中的美丽和魅力，因此玩的颇为尽兴。
4月16日晚，杜秋拿着提前二十多天预定的门票，在纽约的麦迪逊花园广场，现场观看了迈克尔-乔丹打球的身姿。
这场比赛公牛队以111比90大胜尼克斯，乔丹的表现并不算好，只得了28分，但杜秋却异常兴奋，在周围无数尼克斯球迷的冷眼和咒骂中，为每一个进球欢呼和激动，因为这是他穿越之后，完成的第一个童年和少年时代的梦想！
完成了梦想之后，纽约的休闲之旅也就结束了，第二天中午，杜秋带着仍旧意犹未尽，还处在迷幻状态的姜丹枫，搭乘飞机返回中国。
4月8日晚上抵达纽约，到4月17日离开纽约，短短的九天，对姜丹枫而言，就像做了一场美梦一样，从乡下姑娘变成了国际名媛，住最贵的酒店，吃最好的美食，看最精彩的演出，逛最繁华的商店，堪称完美无瑕的旅行，没有一丝遗憾。
不，有遗憾！当初答应当秘书的时候，没有要求杜秋除了吃、住、行之外，还要提供衣服……
但是那样的话，我算什么秘书？直接成情妇了……
如果每个月都像纽约这样浪漫和奢靡，当情妇也没什么不好……
可是这家伙总是嘴上说说，却从不真正动手，更可恶的是，他居然当着我的面去勾搭那些美国女人，每天早上酒店房间里都弥漫着奇奇怪怪的香水味……
在舒适宽敞的头等舱里，姜丹枫满怀心事，一会回忆往事，一会展望未来，一会皱眉纠结，一会抿嘴微笑，直到精疲力尽，神思困倦了之后，才放平椅背，裹着毯子，躺下来睡着了。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她从梦中惊醒了，睁眼一看，见杜秋正对着在纽约新买的笔记本电脑打字，就抬起左手，看了看那块纠结了很久才买下来的卡地亚腕表，发现已经飞行了将近13个小时，很快要到京城了，于是侧了侧身体，轻声问道：“杜秋，你在写什么？”
“一个文本编辑器。”
姜丹枫在心底暗自叹息了一声，因为杜秋一旦开始了编程，就说明他从休闲状态切换到了工作状态，那个在纽约纸醉金迷，潇洒放纵的花花公子消失了，在圣何塞冷漠无情，严肃刻板的黑面老板重新出现了。
“你准备在老家呆几天？”
“不确定，到时候我再通知你。”杜秋一边打字，一边吩咐道：“我在美国买的那些礼物，你帮我送到云城，亲自交给每一个人，以后你要和他们有很多工作上的交流，提前认识一下。”
“好的。”
“找家靠谱的旅行社，帮我办一下去泰国的旅游签证。另外去香港的通行证，也要找人尽快办妥，我可能要经常去那边做金融方面的事情。”
办香港通行证是杜秋早就预定好的工作任务，但办泰国旅游签证却是新的任务，姜丹枫有些惊讶，坐正了身体，问道：“去泰国做什么？”
“去旅游。”
“我要不要去？”
杜秋迟疑了一下，然后说道：“你可以也办一下签证，到时候去不去再说吧。”
姜丹枫还是第一次见到杜秋迟疑，有些好奇他到底要去泰国干什么，但很识趣的没有多问。
两人4月17日中午12点半从纽约上的飞机，到京城的时候是4月18日的下午2点左右，下了飞机之后，杜秋打车又去了凯宾斯基酒店，在服务台特意咨询了一下，见上次住过的那间套房空着，于是选择了入住，看那样子，如果那套房间有人住了，他就会选择另外一间酒店，而不是另外一间套房。
“为什么一定要住这间？”
“住豪华酒店要么追求心理上的熟悉感，要么追求感官上的新鲜感。”杜秋理所当然的说道：“如果换别的套房，我为什么不选择一间新酒店？那样更有新鲜感。”
姜丹枫觉得这个逻辑听起来有点道理，但似乎没有必要这么斤斤计较，哭笑不得的把他送进了套房，然后把自己的两个大旅行箱放在了客厅里，拎着一个双肩包说道：“杜秋，我先回学校看看，晚上再过来拿行李。”
“可以。”
姜丹枫离开后，杜秋先洗了个澡，然后拿起电话，拨打了杜春华的办公室电话，等接通之后汇报道：“姐，我到京城了，刚住进酒店。”
“哎呀你可算回来了！”
杜秋不在云城的时候，每天都要打一个电话回家，虽然离开了一个月，却并没有疏离的感觉，因此杜春华很高兴他回来了，但也没太多惊喜，半真半假的埋怨了几句之后问道：“什么时候回云城？谨言天天念着你这个舅舅呢。”
“我明天回一趟老家，帮咱爸把老房子拆了，然后再回云城。”杜秋停了一下，又说道：“我这次去美国赚了一些钱，打算在春城买些书籍带回去，帮咱爸的小学建个图书馆，可能要在老家多呆几天。”
杜春华觉得这是个非常好的主意，不仅非常赞同，还大力赞助，说道：“老家交通不便，娱乐设施少，你别光买小孩子看到书，大人看的也买点，尤其是那些科普和致富的书，让全村人都能学到知识，要是钱不够的话，我再捐一万块。”
“不用，钱我有，主要是春城人不熟，可能要耽搁几天。”
“你跟咱爸说了没有？让他派人去春城帮你，咱们村别的没有，闲人很多。”
“我还没说呢，现在刚下飞机，我明天到春城先考察一下，然后再打电话到村委会。”
“这样也好。”
虽然仅仅在外面待了一个月，但姜丹枫回到学校的时候，却感觉仿佛度过了上百年的时光，眼界、能力以及心态都发生了飞跃式的提升，整个人的精气神都变了，以前那个好逸恶劳，浮躁虚荣的女学生消失了，一个勤快干练，沉稳精明的女秘书诞生了。
室友和同学也发现了姜丹枫的改变，啧啧称奇，羡慕不已，如众星拱月一般，围着她打听在美国发生的故事。
“其实没什么，就是在圣何塞给人当翻译，天天忙着处理各种各样的文档，累的要命……因为吃住全包，工资按美元结算，所以小赚了一笔，买了一些打折处理的衣服，这些牌子在中国卖的很贵，在美国都是便宜货……”
姜丹枫一反以前的张扬，很含糊的介绍了一下在美国的工作，然后拿出一些在机场免税店里买的小礼物分发给众人，说道：“我晚上还有公事要办，等周末的时候找个好点的饭店，请大家一起聚聚。”
礼物不贵，但挺精美的，而且全是名牌，很快就消弭了同学之间的嫉妒情绪，有一个住在隔壁的女同学问道：“丹枫，你帮那个什么搞出来iview浏览器的公司做了这么久，有没有签合同？”
“还没有呢，怎么了？”
“哎呀你一定要抓住机会，赶紧签约，那家公司可是月薪过万！”
“是呀是呀，这几天好多报纸都报道了，说他们公司最低月薪就是一万！”另一个室友拿了一张京城本地的报纸出来，说道：“看，这是今天的报道，说他们公司只有8个人，却开发出了一款世界一流的软件，美国人打算开500万美元来收购。”
姜丹枫拿过报纸一看，见上面用词夸张，极具煽动性，说骁龙软件公司只要招人——哪怕是秘书——月薪也不会低于一万，如果真有本事的话，甚至还能拿到股份分红，因为软件在国外销售的，所以每个月光分红就有好几千美元。
几千美元的分红？做梦去吧……
要不是杜秋在离开纽约之前给公司转了4万美元，陈胖子在圣何塞都要亏的吐血了……
姜丹枫是知根知底的人，对这种文章完全无感，正准备把报纸还给同学，脑海中忽然闪过一道灵光，觉得这篇报道并不是空穴来风，而是有人故意炒作，始作俑者很有可能就是杜秋，因为里面特意提到了“秘书”，同时他当初高薪招的那6个人中，有一个不是计算机专业的人才，而是一家国家级报社的编辑。
这家伙之前一直对自己不假辞色，似乎并没有好感，那天晚上却忽然找上门，给自己开了一万块的工资……
真是个从不做吃亏的买卖，什么都要利用的混蛋！
第七十八章 资金和工作
秦牧带着五名同事走进凯宾斯基酒店的时候，心里很有几分感慨和别扭的情绪。
他在辞职之前已经是方正集团独当一面的高级工程师了，虽说月薪没有上万这么夸张，但明里暗里的收入并不比这少，而且独立负责一个研发部门，管理三四十个员工，根正苗红，业绩出众，只要再熬个两三年，外派当个分公司的总经理或者升职为研发部的头头，一点问题都没有。
一个月前真是鬼迷心窍了，放弃了稳定的工作和大好的前途，辞职跑去一个注册资金只有150万人民币的初创公司打工……
虽说杜秋的技术能力确实不一般，但是给一个连小学都没毕业，年龄比自己小六七岁的家伙当下属，感觉总是不太舒服……
其他人似乎也有同样的别扭情绪，小吴在等电梯的时候，小声的问了一句：“我们等会怎么称呼他？”
以前每次见面都有陈大猷在场，有他做缓冲，称呼含糊一下就过去了，现在单独面见杜秋，怎么称呼肯定要讲究一下，秦牧沉默了片刻，等电梯门打开之后才说道：“就叫杜总吧，他毕竟是公司名正言顺的投资人和大老板。”
周元以前是做媒体的，在人际交往方面比那几个程序员要成熟的多，无所谓的笑了笑，宽慰道：“年龄是年龄，职务是职务，两者之间不存在挂钩关系，陈章良今年才34岁，等过了七月，那些七老八十的教授、院士以及院长见了他，还不得叫一声校长？”
1987年，26岁的陈章良博士毕业，同年拿到了京城大学副教授的职称，1989年升为教授，1992年担任系主任，1993年升任院长，现在到处风传他将于7月份被任命为京城大学的副校长，堪称坐火箭一样飙升，几个人都听过关于他的故事和传闻，这么一想的话，杜秋的年龄确实没什么好纠结的，心态顿时大为放松，不复刚才的紧张。
一行六人走进套房的时候，杜秋正在用英语和人通电话，语气很淡定，但内容却很劲爆：“扎克，intuit的股票全部卖掉之后，我账户上有多少资金？……42万？那拿40万去做多日元期货……对，还是200倍杠杆，按照我之前预定的数字设置，到时候自动交易。”
秦牧被对话里的数字吓了一跳，立刻在心里重新评估了杜秋的资金实力。
他和陈大猷的关系非常好，知道胖子这些天一直忙着筹款，准备扩大在公司里的股份，但东拼西凑的筹了一个月也就筹到了不到200万人民币的资金，没想到杜秋居然有40多万美元，而且还敢拿200倍的杠杆去做金融投资，显然背后藏着更多的资金，或者更大的金主！
小吴的父母都在银行工作，她对金融略有了解，轻声问杜秋的那个漂亮女秘书道：“外汇风险非常大，200倍的杠杆不怕爆仓吗？”
姜丹枫脸色有些憔悴，用略带艰涩的声音说道：“杜总从不做没有把握的事。”
小吴以为她刚经过长途跋涉，时差还没倒过来，所以精神状态不佳，就没多问了，但姜丹枫在飞机上休息的很充分，憔悴是因为在懊悔。
4月8日抵达纽约之后，杜秋就剥夺了她继续操作日元投资的权力，去华尔街找了一家专业的投资银行负责，姜丹枫于是把自己的7千美元提成也放进去做了投资。4月10日，日元大涨了100多个基点，赚到了将近1万5千美元，开心的不得了，可惜只开心了一天，接下来两天日元连续大跌，不仅把之前赚的赔光了，还倒贴进去了将近两千美元，她顿时慌了手脚，把剩下的5千美元全提了出来，不敢再投资了。
然而没想到的是，从4月13日开始，日元又开始升值了，几天下来涨了将近200个基点，如果不撤资的话，在离开纽约的时候，7千美元将变成2万美元，而不是5千美元，因此懊悔的不得了……
杜秋当然不会被两三天的亏损吓到，一直稳坐钓鱼台，当年他去rb当交换生的时候，曾经关注过很长一段时间的日元汇率新闻，在各种各样的报道中，记住了一个历史数据，那就是日元汇率最高峰出现在1995年的4月19日，79.75日元就可以兑换1美元。
在2010年之前，外汇市场杠杆率极高，从50倍到400倍都可以选择，杜秋3月24日那天去美国的时候，日元兑美元汇率为89.10：1，如果当时以400倍的杠杆，花250美元买一份标准外汇合约的话，到4月19日卖出，可以赚到1.15万美元左右的利润，堪称超级暴利。
杜秋在浦江投机327国债赚了30多万，加上亲爹亲妈的借款以及雅阁车的抵押，手上一共有70万左右的资金，折合美元是8.27万左右，他通过梁锦玉的关系，转了7.5万去美国，等4月初资金到账之后，拿出2万美元去投资日元，5万美元去投资intuit公司的股票，剩下的5千美元则当作应急资金以及生活费。
之所以只拿了2万美元去投资日元，原因和姜丹枫担忧的一样，汇率不是直线上下的，而是震荡变化的，自己只知道大势，不知道细节，但是想赚大钱又必须选择高杠杆，高杠杆意味着高风险，说不定还没到4月19日，资金就亏光了。
因此杜秋只拿了2万美元给姜丹枫，让她去观察日元的汇率变动，并总结哪种投资方式最为稳妥，然后才制定了真正的投资计划，也是运气好，4月6日和4月7日，日元连续大幅升值，涨了将近200个基点，2万美元变成了10多万美元，等到了纽约之后，在专业投资银行的操盘下，10多万美元像滚雪球一样涨到了30多万美元。
至于投资intuit公司的股票的那5万美元，则基本没有风险，原因有二，第一，intuit这家公司一直到杜秋穿越前都还存在，而且2015年的时候市值高达200多亿美元；第二，微软收购intuit失败是“世纪大审判”的开端，美国司法部以反垄断的名义，用了长达七年的时间，想把微软拆分成不同的公司，这是90年代后期和21世纪初期it行业里最吸引眼球的大新闻，把几乎所有的美国高科技企业都卷进去了，这种大事显然不是还处在默默无闻状态下的穿越党能改变的。
杜秋刚到纽约没多久，微软就宣布放弃收购，并支付4600万美元的赔偿金给intuit，消息一经公布，intuit的股票立刻暴涨，5万美元一天之内就翻了一番，现在尘埃落定，股票涨势降下来了，而4月19日的日元最高汇率即将来临，因此他在离开纽约之前，让投资银行把股票卖掉，把全部资金拿去买日元期货，现在这个电话，就是投资银行经理向他汇报最新的进展。
“抱歉，让你们就等了。”杜秋挂了电话之后，先说了几句话客套话，然后指了指茶几旁边放着的一排纸箱子，说道：“我这个人很懒，不喜欢千里迢迢的背礼物回来，所以到了京城之后才去买了几样礼物，送给你们，一人一个，自己拿。”
秦牧等人早就注意到了那排纸箱子了，因为上面有ibm和thinkpad的标志，一看就知道是笔记本电脑，90年代ibm的牌子非常响亮，价格昂贵，是每一个程序员都梦寐以求的顶级货，闻言大喜，每个人都拿了一个，其中小吴眼尖，看到了上面的型号，咋舌道：“这是去年10月才发售的755cd，世界上第一款内置了cd-rom的笔记本电脑，市场价差不多要五六万块钱一台。”
一听这价格，几个人仿佛拿到了烫手山芋，纷纷把纸箱子放回了原位，推脱道：“杜总，这礼物太贵重了，我们可不敢收。”
“这几台笔记本电脑说起来是礼物，其实是压榨员工的生产力工具，让你们下班回家了还得继续帮我干活。”杜秋用双手端起纸箱，一个一个的递到他们手中，笑着说道：“等会让丹枫写个条款，大家都签一下，3年之内不准转卖，3年之后才能随意处理。”
“杜总，现在电脑价格降得那么快，3年之后根本不值钱了。”姜丹枫帮忙活跃气氛，一边倒茶一边说道：“既然你很懒，以后出国就别买什么礼物了，直接拿现金当礼物就好了，我们不介意的，你们说是不是？”
几个程序员陪笑不语，周元微微起身，接过姜丹枫递过去的茶杯，解围道：“都说千里送鹅毛，礼轻情意重，杜总这是门口送黄金，礼重情也重，我们是诚惶诚恐，生怕辜负了期望，有负重托。”
“既然这样，那我下次送纸质笔记本好了，不送笔记本电脑了。”
“杜总，你这落差也太大了！”
姜丹枫很会活跃气氛，很快就让几个程序员放松了下来，把笔记本电脑收下了，杜秋见状又拿了几张光盘出来，说道：“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去年6月份发布了4.4bsd-lite，里面有大量bug和不足，现在已经改进了很多，打算6月份发布第二版，我从他们学校的学生手上拿到了最新版的源代码，你们先拿去研究一下，等6月份正式版发布之后，我们就以此为基础，展开安卓计划。”
这几个程序员都是名校毕业的高材生，而且参加工作好几年了，实力不俗，心高气傲，光靠陈大猷的人情关系是挖不动的，因此杜秋当初在招募的时候，和他们一一深谈过一些技术问题，展示自己的实力，同时也勾勒未来的前景，其中最宏伟的蓝图就是安卓计划——打造一款属于自己的，安全而又卓越的操作系统。
虽然是之前已经预定好了的工作内容，几个人还是颇为激动，郑而重之的把光盘收了起来，周元不太了解技术方面的问题，问道：“杜总，他们几个去研究操作系统了，iview浏览器谁来负责？”
“我一个人负责就够了。”杜秋很随意的挥了挥手，说道：“至少在一年之内，没有人可以在技术层面上挑战iview。”
第七十九章 名气和人心
在杜秋的热情招待下，秦牧等人吃了一顿食物丰盛，气氛和谐的晚餐，直到晚上9点钟左右才离开酒店，在门口分道扬镳，各自打车回家。
秦牧、周元以及小吴三人的住址不在一个小区，但在同一片城区，于是拼了一辆出租车，每个人都拎着一个纸箱子，很是醒目，司机认出来了里面是笔记本电脑，问道：“你们几个是在外企搞电脑的吧？啧啧，待遇真是好，连晚饭都在五星级酒店里吃。”
“我们不是外企的，我们在国内一家小公司上班。”
“该不会是那个什么骁龙软件公司吧？”
坐在后排的秦牧和周元对视了一眼，然后笑着问道：“你也知道骁龙软件公司？”
“当然知道，月薪过万的私人企业国内没有第二家。”司机是个四十多岁的大叔，兴致勃勃的说道：“最近好多报纸都报道所你们搞了个什么阿爷外耳，连美国人都佩服的很，开价好几百万美元过来买，是不是真的？”
坐在副驾驶位上的小吴笑着纠正他的发音，自辩道：“是iview，我们杜总开发的，我们几个才刚入职，没什么功劳。几百万美元收购确实是真的，不过被杜总拒绝了。”
“你们老板姓杜啊？那可真是个了不起的人物，是哪所大学的高材生？”
“他不是大学生，他……”
周元在后面轻轻咳嗽了一声，打断了小吴的爆料，说道：“杜总是从外国回来的，现在才刚开始做事业。”
“原来是留学生，那难怪了，都说外来的和尚会念经……”司机是个话痨，侃了一会大山之后，问道：“哎，你们是不是真的月薪过万？我儿子读的是理科，成绩好的很，今年7月就要参加高考了，要是搞计算机真能月薪过万，考完了我就让他去报这个专业。”
周元拍了拍抱着的纸箱子，半真半假的蛊惑道：“大哥，口说无凭，我说我月薪过万，你也未必会信，但是这个箱子里装的笔记本电脑可是真货，售价五六万一台，我们杜总从美国带回来的，当作福利免费送，公司里人手一台，假不了。”
“五六万的电脑免费送？啧啧，真是阔气！那看来月薪过万假不了。”司机大为意动，在十字路口等红绿灯的时候，特意摸了摸小吴抱着的纸箱子，说道：“我家那小子对电脑挺感兴趣的，等报志愿的时候就让他填这个专业，就这么定了。”
当出租车抵达周元家附近的时候，秦牧和他一起下了车，在和煦的春风和朦胧的夜色中，沿着马路步行朝家走，说道：“周元，你看杜秋这人怎么样？”
“哪方面？”周元烟瘾犯了，见路边有个花坛，就停下脚步，把纸箱子放在水泥台子上，掏出香烟分发，说道：“技术方面的东西我不太懂。”
秦牧爱惜笔记本电脑，怕箱子沾了泥土，舍不得放下，叼着过滤嘴凑过去让周元帮忙点上，吸了一口之后说道：“技术上没说的，绝对的高手，不管理念还是技术都比我们几个强，但是开公司和写代码不一样，技术好不等于会赚钱，你看他能不能做成大事？”
“能成大事的人不外乎会两样东西，第一，知人善用；第二，赏罚分明。”周元把玩着打火机，说道：“陈大猷至少给杜秋介绍了七八个搞媒体的朋友，他只招了我一个，不是自夸，我觉得那几个最多在某些方面比我强，但综合起来一个都不如我。”
秦牧点了点头，赞同道：“大猷也跟我讲过，说杜秋认为柚子的水平最好，如果愿意来，他可以开两万的月薪，柚子确实比我们几个人要厉害，可惜家里反对他辞职，最后不了了之了。”
“知人善用，杜秋做到了知人，善用还有待观察。”周元屈指敲了敲身边的纸箱子，笑着说道：“赏罚分明，他做到了赏，罚还有待观察。但是秦牧你要知道，从古至今的豪杰之士，绝大多数也就只能做到一半而已，能做全套的，都是秦皇汉武，唐宗宋祖级别的人物。”
秦牧笑了，说道：“一台笔记本电脑就把你收买的死心塌地了？把杜秋看的这么高，连秦皇汉武都出来了。”
“死心塌地倒不至于，不过你不能否认他做事确实够大气。”周元拎起纸箱子，继续朝家走，边走边说道：“当初我问你为什么要辞职，你说你佩服杜秋的技术能力，想看看在中国纯粹做技术能做到什么程度，我没有你那么理想主义，我很现实，就想赌一把，赌杜秋会一飞冲天，然后我跟着水涨船高，从此衣食无忧。”
“你就这么确定他能一飞冲天？”
“我们最近经常用的thinker’notebook就是杜秋做出来的，封面设计以及营销文案堪称大师级手笔，在资讯发达的现代社会，既懂技术又会营销的人才，很难被埋没，只要有了启动资金，至少有七八成的成功几率，我又不像陈大猷那样有家庭背景，除了文凭什么都没有，在报社上升空间有限，七八成的几率值得赌一把了。”
秦牧默然，周元走了一段路之后，说起了另外一件事：“我在报社里呆了五六年，接触过形形色色的人物，天生贵胄的见过，骤然暴富的也见过，才华横溢的见过，招摇撞骗的也见过，但从没见过像杜秋这样奇怪的人。”
“怎么奇怪了？”
“我前阵子去杜秋的家乡看过，确实是从小就被拐卖了，身世绝对没有作假，但是他对待金钱的态度却像一个养尊处优的富家公子，而不是一个流浪儿。”周元觉得有些不可思议，摇着头说道：“计算机以及营销等技术性的东西，只要有天赋，自学虽然很难，但并非不可能，而谈吐、气质以及生活习惯是后天培养的，我很难想象他在rb是怎么长大的。”
秦牧想起之前听到的电话内容，猜测道：“或许他被拐卖去rb之后，曾经被富贵人家收养了？”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他为什么要隐瞒？现在又不是抗日战争年代，被rb人收养过也不是什么不可接受的事。”周元仍旧觉得难以理解，解释道：“炒作公司的薪酬标准是第一步，炒作杜秋曲折的人生经历是第二步，他既然安排我去做这样的事，应该不会有所隐瞒的，因为没必要隐瞒，去rb一查就知道了，甚至不用去查，只要出名了，自然就会有rb人认出来。”
秦牧回想了一下杜秋的言谈举止，感觉确实不像是流浪儿长大的，不过他不太喜欢八卦别人**，此时恰好走到了周元家的小区门口，就劝说道：“你现在不是报社的编辑了，而是我们公司的营销总监，老板的个人私事，能不碰就别碰，容易招惹是非。”
“我知道，也就是和你私下里说说。”周元和他做了个告别的手势，走了两步之后又回头说道：“秦牧，知道你当年的毕业导师是怎么评价iview浏览器的吗？”
“他怎么说？”
“他说你和陈大猷两个一身匠气，只会埋头土里刨食，不会抬头开拓进取，打死都写不出来这样有创意的作品，肯定是从国外偷回来的，欺名盗世，以后见一次揍一次。”
秦牧哈哈大笑，摆了摆手，扬长而去。
我确实没什么开拓进取的能力，但是我可以为懂开拓进取的人工作……
当不了雄才大略的秦皇汉武，做个冲锋陷阵的辅臣良将也不错，总比呆在死气沉沉的大企业里，天天为勾心斗角虚耗生命要强……
秦牧还没有结婚，不过有女朋友了，是去年十月份去京城师范大学开招聘会的时候，利用职务之便泡的一个大四妹子，名字很好听，叫做贝雪，对他辞职跑去初创小公司做事很不理解，最近一个月为此争吵过好几次了。
“你拿的是什么东西？”
“杜总送的礼物。”
躺在沙发上看电视的贝雪不屑的哼了一声，揶揄道：“杜总？你可真有志气，居然喊一个比自己小那么多的人叫总，而且还喊的这么顺口！”
秦牧心情很好，不想吵架，就没有理会，找了把裁纸刀，把纸箱子摆在茶几上，切开封条，小心翼翼的从里面取出来了一个黑盒子，贝雪跟他相处快半年了，知道这是笔记本电脑，而笔记本电脑没有低于一万的，就收敛了轻蔑之色，问道：“这个多少钱？”
“7599。”秦牧抬头看了她一眼，然后才说出了货币单位：“美元。”
贝雪被价格吓了一跳，不由自主的坐正了身体，盯着那个又宽又厚的黑色方盒子，问道：“免费送你的？”
“你见过送礼物还要收钱的吗？”秦牧见震慑住了女朋友，心头大乐，就又补充道：“公司里每人一台，连周元都有。”
贝雪跳下沙发，找了个计算器，一边按一边嘀咕道：“7599美元乘以8.46，6个人，一人一台……秦牧，你们杜总今天一下子送了38万5千多块钱的礼物？！”
刚才还说我叫的顺口……
你这不叫的更顺口么……
“杜总在美国一个月赚了四五十万美元，这点小钱不算什么。”秦牧把电源接上插线板，然后拿了个靠枕当垫子，直接坐在了地板砖上，一边开机，一边说道：“现在你知道我为什么要辞职去他的公司上班了吧？才上一个月的班就发这么贵的福利，以后年终奖你觉得会有多少？”
贝雪咬着嘴唇，站在客厅里发了一会呆，然后轻手轻脚的走过去，帮秦牧按摩肩膀，娇声说道：“我也是为你好，怕被骗了失业嘛，既然杜总这么有本事，人又大方，以后你就好好在那边上班吧。”
“不跟我怄气了？”
“不了。”
秦牧在软玉温香的伺候下，兴致勃勃的玩了一个多小时笔记本电脑，然后准备去洗澡睡觉的时候，才忽然想起来一件之前一直挂在心上的事情：打电话告诉陈大猷，杜秋很有钱。
算了，明天再打吧……
还是不打了吧，他们两个是有正式股份的合伙人，轮不到我这个只有期权的打工仔多嘴……
第八十章 形势和融资
自从杜秋离开圣何塞之后，陈大猷就过着痛并快乐着的日子。
痛是因为缺钱，非常缺钱，他虽然家境不俗，但也没法一下子拿出来100万的现金，因此采用了分期投资的方式，第一期只出了50万，杜秋也一样，只出了10万，总共60万。
在京城招员工，租场地，买设备等等，用掉了将近20万，还得留10万当作流动资金，所以再去美国的时候，陈大猷把所有能用的资金都凑起来，才换了4万美元。
4万美元在国内很值钱，在美国却不算什么，甚至连一台ibm或者sun公司高端一点的服务器都买不起，因此只能在魏知琴的帮助下，去二手市场淘换旧货，好在圣何塞it行业高度繁荣，每天都有人创业，每天也有人破产，二手市场里宝贝很多，七拼八凑之下，才终于开通了公司的官方网站。
即使如此节省，4万美元还是很快就所剩无几了，连杜秋去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做技术演讲这么重要的营销活动，也只能临时搭一个广告牌，甚至连模特都请不起，弄了个摄影机敷衍……
4月初陈大猷父子联手，从曾繁浩那里敲了20万，然后又从《连线》杂志赚了1.5万美元，暂时缓解了捉襟见肘的财政状况，但很快又陷入了每天为钱发愁的困境，因为iview的发展速度之快，远超之前的预期。
杜秋离开圣何塞的时候，iview官方网站以及奥莱利公司提供的分流下载加起来，总数只有5万，然而仅仅过了一周，到4月15日的时候，下载量居然突破了20万，整整涨了四倍，给服务器造成了很大压力，陈大猷不仅要多花钱增加带宽，还得三天两头的去二手市场淘旧货提高硬件水平，像个买菜大妈一样，为几块几分的小钱钱头疼。
快乐则是因为竞争对手比他更痛苦，网景去年12月以共享软件的方式发布了scape-，免费但会经常弹框提示用户付费，3月份发布1.1版的时候，开始直接收49美元的升级费了，1.1版和1.0版的功能差不多，所以很多用户干脆不升级，继续使用免费的旧产品。
3月27日杜秋在网景公司内部做了技术演讲之后，马克-安德森想把iview浏览器里的iscript引擎整合到自己的scape-navigator里，除了想把竞争对手扼杀在幼苗状态之外，还有用重大技术改进来诱导用户交升级费的意思。
然而软件就和人体一样，把别人的心脏挖出来，装进自己的身体里是一件非常麻烦的事情，scape-navigator和iview从设计思路到代码实现都完全不同，再加上网景才刚成立还不到一年，在人员以及代码管理方面远不如微软等老牌公司严谨和有经验，因此整合过程非常不顺利，本来预计10天就完成的工作，一直拖了两个星期，直到4月12日才匆匆忙忙的发布了scape-版，然后以“革命性的进化”为主题，大肆宣传，号召老用户尽快升级。
结果宣传却为iview做了嫁衣，因为在互联网时代，信息的传播速度以及发散程度都远超以前，经过几个月的发酵，那四篇文章所倡导的开源软件理念已经得到了很多程序员的认同，网景虽然在宣传时只字不提，但浏览器里嫁接的iscript引擎是以cddl许可证的方式发布的，瞒不过有心人，因此scape-刚一发布，立刻引发了大讨论。
有人认为这是开源软件与商业公司合作的典范，有人认为网景公司是个小偷，还有人认为网景失去了创新思维，退化成了一家普通的商业公司，不管持有何种观点，都会众口一词的提到iview的名字，让很多普通网民知道了这么一款免费但功能不比scape-navigator差的浏览器，于是下载量开始暴涨。
俗话说福无双至，祸不单行，scape-发布之后不到两天，就被黑客发现了好几个严重bug，爆出了不安全以及不稳定的丑闻，让网景焦头烂额，又是暂停下载，又是发布补丁，疲于应付，苦不堪言。
杜秋虽然很厉害，但毕竟不是神仙，iview其实也有不少bug，但源代码公开之后，bug迅速被各路高手修补并反馈了回来，短短半个月的时间，稳定版从1.00升级到了1.02，开发版更是从0.01升级到了0.09，不仅bug没了，功能还多了不少，一毛钱的研发费用都没出，效率却比网景不知道高到哪里去了。
4月16日杜秋把40万人民币的投资折算成美元转到公司账户上之后，陈大猷决定趁网景丑闻缠身的机会，花钱来一波市场营销，把iview的名字彻底打响，在行动之前，他打了个电话给陈志扬，准备先融资扩股，然后再去投放广告，一来利益最大化，二来资金更加充裕。
之前网景开价500万美元的收购计划极大的刺激了陈志扬，让他对iview前景非常看好，这些天连本职工作都放松了，一门心思的到处筹款，除了顶着夫人的责骂低价甩卖了几处房产之外，还把二弟陈志广也拖下了水，联手筹到了180万，打算把公司的股份从9%扩充到15%以上。
除了自身投资之外，陈志扬还动了别的心思，他觉得杜秋股份太多，又掌握着核心技术，凡事一言可决，权力太大，严重威胁到了陈家的利益，因此东奔西走，利用各种关系和渠道，说动了好几家企业有意投资，加起来差不多能拿出来600万，如此一来的话，融资过后，可以用合纵连横的方式获得控股权，限制杜秋，让他老老实实的打工。
陈大猷听说有780万的资金之后，喜出望外，觉得自己终于可以和杜秋平起平坐了，然而只高兴了几个小时，就被小吴在电子邮件里无意中透露的信息打了一记闷棍。
杜秋一回国就送了6台价值将近40万的笔记本电脑给员工！
杜秋在纽约搞股票和日元投资，几天就赚了几十万美元！
fxxk！！！
陈大猷家境优越，天资聪颖，从小就养成了心高气傲的脾气，哪怕是在京城大学读书，周围天才成堆的环境下，也觉得自己就算不是最有本事的，也绝对是最有本事的人之一，之前在量子物理研究所蛰伏的时候，天天摆着一副领导的派头，并不是杜秋推测的用假面具掩饰低情商，而是他根本看不起周围的同事，故意以居高临下的姿态示人，直接把嘲讽摆在脸上，自娱自乐而已。
一月份那天从研究所回家的途中，陈大为曾解释说只要和陈大猷混熟了，态度就会变好，这话对，也不对，对是因为混熟了他确实不会摆领导派头，不对是因为如果没真本事，永远都和他混不熟。
陈大猷在量子物理研究所的宿舍里一共见过杜秋三次，第一次见的时候，觉得那四篇文章写的很严谨，很有深度，7-zip写的也非常出色，是个有想法有本事的人，因此很快放下了领导的派头，以一个程序员以及自由软件爱好者的身份和他平等对话，并主动帮忙处理一些互联网上的杂事。
第二次见的时候，杜秋说要做浏览器，陈大猷既欣赏他的眼光，又惊讶他的野心，因为担心其能力不能和野心相匹配，于是浅尝辄止，没有深谈，只是达成了一个口头上的合作意向。
第三次见的时候，杜秋用iview和iscript直接颠覆了陈大猷的认知，让他第一次尝到了自愧不如的感觉。
随着频繁的交往和了解的深入，自愧不如的感觉越来越多，等前往美国的时候，已经变成常态了，因此听说杜秋在纽约赚了几十万美元之后，陈大猷在懊恼之余，觉得自愧不如已经有点自欺欺人了，应该改成心悦诚服，甘拜下风。
陈志扬听完汇报之后也很懊恼，非常罕见的丢掉风度，骂了一句粗话，但很快就调整好了心态，因为杜秋越有本事，公司的前景就越好，只要能带来足够多的利益，能不能控股并不重要，于是问道：“大猷，杜秋什么时候回云城？”
“他说要回老家处理一些私事，大约4月25号左右才返回云城。”
“你随时和他保持联系，一回云城就通知我，我请他到家吃顿晚饭，好好聊聊。”陈志扬用手指轻轻敲着办公桌，沉吟了片刻之后说道：“我这里筹到了780万，既然杜秋不缺钱，不如干脆让他再出220万，凑齐1000万，这样不仅你在美国方便做事，国内也能大展拳脚。”
“我等会发个电子邮件跟他提一下，探探口风。”
陈志扬嗯了一声，从案头拿了两份报纸，念了一下上面的标题，然后说道：“你们公司最近在京城的报道越来越多，连云城本地的报纸都开始转载了，说不定过几天就要登上国家级的媒体了，到时候一举成名天下知，各路牛鬼蛇神都会出来打秋风，迎来送往方面的麻烦事会很多，要不要我安排几个懂行的人去京城帮忙？”
“不用，杜秋没打算在京城常驻，他准备等6月份开通了互联网之后就把骁龙迁到云城来。”陈大猷对杜秋的这个举措非常不满，说道：“京城不管环境、人才以及政策资源都远远比云城要强，我不知道他为什么非要把公司迁到云城来，怎么劝都不听。”
“京城有京城的好处，云城也有云城的优势，杜秋可能有他自己的想法，不过你二叔说工期延误了，6月份开通的可能性很小，9月甚至10月才有可能。”
“那也没关系，骁龙加上我和他，总共才8个员工，可以先在量子物理研究所那边上班。”陈大猷已经被钱折腾的怕了，笑着说道：“研究所那边地方偏僻，空房子很多，租金比市区要便宜的多，正好省点资金。”
“你现在这样的心态是对的，不管资金有多少，公司的事一定要公正严明，锱铢必较，杜秋虽然是大股东，但你是ceo，只要做好了，以后权力和影响力并不比他小多少，千万别因为小事坏了形象。”
“我知道。”陈大猷做了个玩笑式的类比，说道：“我和杜秋的关系，就和你跟老刘的关系一样，他是校长，你是常务副校长，决策权在他们手上，但执行权在我们父子两人手上。”
陈志扬哈哈大笑，既觉得儿子懂事了，有出息了，又觉得父子之间从来没有这么贴心过，很是高兴，等挂了电话之后，他把秘书叫了进来，拿出上次曾繁浩送的记事本，说道：“这种记事本质量很不错，学校最近打算采购一批，你去他们公司沟通一下，看他们总经理有没有空，如果有空的话，就在悦宾楼订个包厢，我请她吃晚饭，谈谈合作的事。”
秘书很诧异，因为采购记事本这种小事根本入不了副校长的法眼，而且就算要采购，也应该是商家上门来请副校长吃饭，而不是副校长去请对方吃饭，但是他很识趣，没有多问，应了一声就准备出去办理。
“算了，你去查一下公司地址，然后把车开过来，我亲自去这家公司看看。”
第八十一章 碑文和小学
春城是中国汽车工业重镇，林大伟的大学同学里，有五六个都在这座城市里工作，其中和一个名叫张家虎的同学关系最好，春节回老家时开的那辆桑塔纳就是找他借的。
杜秋4月18日晚上打了个电话给亲爹，通过他联系好了借车的事宜，第二天一大早就坐飞机离开了京城，9点钟半抵达春城的时候，张家虎已经开着车在机场等他了。
“虎哥，您太客气了，我自己去拿就行了。”
俗话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张家虎和林大伟以及王长安一样，都是性格比较豪爽热情的人，他笑呵呵的说道：“大伟说你刚从美国回来，比较累，我正好闲着没事，就过来一趟，顺便兜兜风。”
张家虎自己没有私家车，但他在汽车厂工作，什么样的车都能借到，上次借的是桑塔纳，这次借的是奥迪100，档次提高了不少。
1995年左右的时候国内进口汽车关税非常高，3.0以上排量税率150％，3.0以下排量税率110％，奔驰宝马之类的价格都在百万以上，就算买的起，也没必要花那个冤枉钱，因此奥迪100几乎是唯一可选的高档车了，杜秋不喜欢其老气板正的造型，但自己在国内确实需要一辆好点的车代步，因此在离开机场的途中，打听道：““虎哥，这车多少钱？”
“看你买什么型号了，4缸的30万，5缸的40万，6缸的58万，各地的具体售价都不一样，但**不离十。”张家虎和王长安一样，参加工作没多久就从低薪累人的技术部门转岗到了油水丰厚的销售部门，承诺道：“我和三江省的经销商很熟，你如果要买的话，我可以帮你谈个内部优惠价。”
“那多谢虎哥了，等买的时候我先给你打电话。”
杜秋把张家虎送到了工作单位，约好3天之后来还车，然后在春城买了一些野外徒步必须的食物、饮料、药品以及地图，又找个寿衣店买了些香烛，然后打电话到和平村告诉杜存志，说临时有生意上的事需要处理，3天之后再回老家。
准备好了一切之后，杜秋一个人驱车朝深山驶去，准备把舅舅的遗骸找到，带回老家安葬。
2011年科考队只发现了杜秋实的一小部分遗骸，因此杜秋在穿越前曾经和亲爹林大伟一起，根据科考队提供的卫星地图，在和平村和水潭之间来回徒步查看了好几次，打算尽可能的把所有遗骸都找到，但暗河深藏地底，幽深曲折，没法下去勘探，每次都无功而返，不过也由此记住了水潭的地理位置。
水潭距离和平村的直线距离不到30公里，但山路曲折，走过去差不多要走80公里左右，而且山势陡峭，行走不便，因此杜秋没有选择从老家出发，而是去了邻县，从那边选择了一处山势平缓，行程更短的路径。
他在美国采购了全套的登山以及露营装备，这几个月又经常锻炼，体力大幅增长，翻山越岭，行走如飞，晚上直接在山上用帐篷住了一夜，第二天早上8点多钟就到达了目的地。
经过仔细的搜寻，杜秋找到了舅舅的遗骸，和2011年科考队发现的一样，瘦小而又残缺，他心头恻然，很是难过，收好之后从背包里拿出香烛和黄纸，恭恭敬敬的拜祭了一遍，然后清理干净痕迹，离开了水潭。
两天之后，杜秋把奥迪换成了一辆轻卡，载着满满一车厢的书籍以及一些体育娱乐用品回到了和平村，整个村子都轰动了，人人都夸他光大门楣，不忘乡梓，杜存志更是喜出望外，连扑克脸都维持不住了，亲自爬上车厢，摸着一排排的崭新书籍，笑的像个刚刚收割完粮食的老农。
第二天早上，杜存志连黄历都没看，就找了几个邻居帮忙，把老房子给拆了，然后宣布要在原址上建一个文艺娱乐中心，除了书籍之外，还要搞一些兵乓球、台球以及影碟机之类的东西，让全村的老少爷们没事的时候有个休闲的地方。
“杜校长现在跟变了个人似的，以前严厉的不得了，一听学生说看录像什么的就火冒三丈，前几年还差点把镇上小王开的录像厅给砸了，没想到现在居然亲自开起了录像厅。”
“以前秋子不在，他心里难受，又没地方发泄，当然看什么都不顺眼，现在秋子不仅回来了，还这么有出息，当然开明了。”
“秋子确实是出息了，上次春华打电话回来说他设计了一个什么记事本，一个月卖了十几万个，赚了不少钱。”
“你那都是老黄历了，秋子上个月去了一趟美国，据说是老外亲自请他过去开讲座，食宿和来回飞机票全包，连美国人都请他过去当老师，卖几个记事本算什么！”
“要不是杜校长当年咬着牙建了小学，咱们村里全是文盲，出去打工都没人要，现在秋子有钱了之后没有穿金戴银，也没有胡吃海喝，而是买了一车书回来，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
“就是啊，以前听人说杜家是世代书香门第，我一直不怎么信，现在信了，有他们家做榜样，以后咱们村的大学生肯定会越来越多，只要孩子们有了学问，还怕没出息？”
等老房子拆光了之后，杜秋找了黄大山等几个闲散的邻居，以给在rb去世的“养父”做衣冠冢的名义，去镇上买了口棺材，然后在外婆的坟茔附近建了个新坟，悄悄把舅舅的遗骸埋了进去。
“秋子，那个rb哑巴叫什么名字？我去找人给他刻个碑。”
“他不会说话，也不会写字，我一直不知道的他的名字。”杜秋看着面前的一抔黄土，沉默了片刻之后说道：“我等会写个样本给你，你帮忙找人刻一下。”
“行。”
傍晚小学放学过后，杜存志过去看了看，烧了一些黄纸，然后双手合十，站在坟前说道：“大兄弟，所有罪孽都是人贩子造的，我不怪你，也不怨你，相反我很感激你，你把小秋教育的很好，比我自己教的更好，我得谢谢你。”
他说完之后准备跪下来拜祭，杜秋急忙拦住了，劝慰道：“爸，这只是衣冠冢，心意到了就可以了，等以后我们去rb找到骨灰再拜祭不迟。”
杜存志想想也是，就没有跪了，等烧完黄纸之后问道：“小秋，你连他的名字都不知道，打算在碑文上写什么？”
杜秋又沉默了一会，然后背了一段古文，说道：“连峰际天兮，飞鸟不通。游子怀乡兮，莫知西东。莫知西东兮，维天则同。异域殊方兮，环海之中。达观随寓兮，奚必予宫。魂兮魂兮，无悲以恫。”
这是明代家王阳明在《瘗旅文》中写的一段话，大意是连绵的山峰高接云天，飞鸟不通，怀念家乡的游子不知西东，虽然不知西东，但顶上的天空却是相同的，地方纵然相隔甚远，都在四海的环绕之中，想得开的人到处为家，不必守在家乡故宅，所以灵魂不要悲伤，也不要惊恐。
《瘗旅文》是入选了《古文观止》的千古名篇，在杜秋穿越前的时空里，杜存志在得知自己患了癌症之后，经常默写或者背诵这段话，既表达了自己对死亡的乐观态度，也寄托了对失踪了的舅舅的深切思恋，所以杜秋记得很熟。
他选择了这么一段话作为碑文，让杜存志又是感怀又是惊喜，觉得“儿子”不仅勤奋好学，而且和自己品味相近，后继有人，老怀大畅，笑呵呵的说道：“晚上我帮你写一份样本，然后让黄大山去县里找最好的石匠刻出来。”
“那再好不过了。”
晚上杜存志写《瘗旅文》的时候，让杜秋也写了一份，他这一个多月在美国忙生意，没有练习，水平比春节时要退步了不少，不过杜存志不像以前那样苛责，只是告诫道：“书法是用来修身养性的，没条件的时候可以不练，但有条件的时候一定不能放松，业精于勤荒于嬉，人一旦懒散了下来，想要再奋发就难了。”
“我会多加练习的。”
杜秋练完字之后，拿了2万块钱出来，说道：“爸，冯老师他们几个跟着你一起教了20年的书，现在连个正式的编制都没有，每个月只有不到200块钱的工资，生活很艰苦，这些钱你拿去分给他们，就当是这些年的奖金。”
**十年代的时候农村民办教师工资很低，不仅没有福利，还经常拖欠，有时候甚至能拖大半年，杜存志几乎每个月都要去县里或者镇里软泡硬磨，才能讨一点钱回来发工资，前几年实在困难的时候，甚至要从林大伟那里借钱发工资让几个老师好好过春节。
杜存志见杜秋不仅带回来了一堆书籍，还愿意自掏腰包给老师发钱，心情很高兴，但却拒绝了，说道：“老师的工资是由国家负责的，你拿钱出来发，名不正言不顺，像什么话！”
“爸，我又没说给他们发工资，我是说发奖金。”杜秋把钱放在八仙桌上，说道：“冯老师他们几个都不是我们村里的人，每天早上来，晚上回，风里雨里的坚持了20年，教了这么多孩子读书，于情于理都不应该亏待，必须要给一些物质上的补偿和奖励，不然以后你们全都退休了，谁还愿意来村里教书？”
这件事一直是杜存志的心病，他默然无语，看着桌子上的钱发呆，过了片刻之后问道：“一下子拿这么多钱出来，对你生意有没有影响？”
“没关系的，现在公司由我姐在主持，运行的很好，不缺钱。”杜秋把记事本生意拿出来当幌子，稍微解释了一下之后提议道：“我看最好把全村人都召集起来，在小学门口弄个捐钱的箱子，让大家匿名捐一点，然后和这2万块合在一起发给冯老师他们，这样名正言顺，也更有意义。”
“那是小学，又不是寺庙！”杜存志笑骂了一句，说道：“捐钱给老师发奖金不是见不得光的事，搞这么麻烦干什么？”
“大家各凭心意，愿意捐多少就捐多少，不愿意也不勉强，免得出现攀比和道德绑架，把好事变成了坏事。”
杜存志觉得这是个好法子，就把2万块钱收了起来，说道：“你姐夫……大伟去年筹了一笔钱，帮小学翻新了教室，你要是以后生意做的红火，就多拿点钱出来，帮在教室里装几个空调，现在冬天冷，夏天热，小孩子上课的时候很难受。”
“好。”
第八十二章 琐事和主页
杜秋在老家待了三天，于4月25日回到了京城，再次住进了之前入住的那间套房，开始进入工作状态，而他不在的这几天里，发生了很多事。
首先当然是日元期货了，杜秋在4月17日离开纽约之前，又祭出了“8”字**，设定当日元兑美元汇率升值到79.80：1的时候平仓，4月19日汇率碰到这个数字的时候，日元已经涨了200多个基点，于是大赚了一笔。
这还不算完，大涨之后必有大跌，所以杜秋安排投资银行在平仓之后，立刻把所有资金转为做空，因为日元兑美元汇率肯定会贬值到100:1以上，事实也确实如此，4月19日过后不断贬值，所以截至4月25日，资金已经从4月初的7万美元变成了160多万美元，涨了20多倍，上演了一场完美的暴富神话。
姜丹枫把投资银行发过来的交易信息转交给杜秋的时候，惋惜道：“杜总，如果你把在纽约花的钱以及买那些笔记本电脑的钱都拿去投资的话，现在说不定有300万美元了。”
“钱是拿来花的，不花的话只是一堆数字而已，何必为了一堆数字省吃俭用？”
“也就你敢这么说，别人可不敢。”姜丹枫已经被他的赚钱能力折服了，双手合十，请求道：“杜总，要不以后每个月只发1000块钱的生活费给我，剩下的9000块都放在你的帐号上做投资吧。”
“我只负责发工资，不负责投资，你要是想投资的话，自己开户，自己操作。”
从纽约回到京城的当天晚上，杜秋就和姜丹枫签了正式的工作合同，当然了，并没有所谓的“夜班”内容，只有单纯的秘书——秘书和情妇都属于很亲密的关系，作为一个追求人际关系尽量简单的强迫症患者，他可不想把两者混为一谈，因为那样会惹来很多麻烦。
合同签订了之后，姜丹枫的言行举止不再像以前那样随意了，她没有再多请求，而是等杜秋转身的时候，在后面偷偷做了个不爽的鬼脸，然后汇报了另外一件事，说道：“摩根士丹利已经和陈大猷以及那几家公司谈妥了扩股融资的计划。”
公司融资是这几天发生的第二件大事，陈大猷发过来探口风的电子邮件，经过秦牧的转述之后，于4月21日传到了杜秋的耳边，他当即安排姜丹枫去联系摩根士丹利，想要以正式正规的方式，把骁龙软件公司的股权架构确定下来——同时也有拿外国和尚来吓人的意思，因为90年代国内公司基本没有和外国投资银行打交道的经验。
其实之前也不能说不正规，在3月份公司注册之前，陈大猷找了好几个在金融和法律机构任职的朋友帮忙设计了股权、期权、薪酬、福利等一些列规章制度，但当时处在草创阶段，一切从简，不够正式，缺乏严肃、严谨、严格的态度，给人一种做做样子的感觉，所以不管是杜秋和陈大猷，还是秦牧和周元，相处的时候都更像是朋友，而不是同事。
因此杜秋想趁着融资扩股的机会，搞个正式正规的流程，把公司的管理架构竖起来，扭转自由散漫的风气，为接下来的工作奠定基础。
之前在纽约投资日元期货时，杜秋就是在摩根士丹利开的账户，他那点资金在美国不算什么，但在中国却有点耀眼了，摩根士丹利1994年先后在浦江和京城开设了办事处，正准备大规模进军中国，骁龙软件公司体量虽小，名头却不小大，老板又是公司的老客户，是个非常理想的入手对象，因此姜丹枫稍一接触，他们立刻就接下了这笔生意。
杜秋在老家待了三天，除了办正事之外，也有避嫌的意思，他自己并不精通金融，而涉及金钱的谈判又很容易伤感情，因此交给专业人士处理，自己置身事外是最好的选择。
“计划怎么说的？”
“公司从原来的1000万增资到3000万，你出500万，拿65%的股份，陈大猷出180万，拿10%的股份，剩下的18%由那6家公司瓜分，另外还有7%划为员工期权奖励池，具体奖励措施还在制定。”
当初合作的时候，陈大猷出100万，拿了10%的股份，杜秋以50万的资金加iview浏览器为代价，拿了90%的股份，相当于把iview浏览器当作了850万，而按照最新的股权计划，摩根士丹利把iview浏览器的估价改成了1400万，等于空手套白狼，帮他增值了550万。
“那几家公司愿意？”
姜丹枫没有说话，而是拿了一张《人民日报》出来，展示头版上的新闻标题：中国软件行业里飞起了一头骁龙。
报道篇幅很小，是个只有几百个字的豆腐块，但再小那也是头版，社会影响力不容小觑，杜秋有些惊讶，拿过来看了看，说道：“周元怎么弄到的？”
“他说只是恰逢其会，正好赶上了好时机。”姜丹枫已经和几个员工混熟了，解释道：“据说国家马上要出台一系列科教兴国的文件和政策，《人民日报》作为喉舌，当然要提前吹风，于是就把骁龙软件公司当典型了。”
科教兴国？
哦对！1995年5月中国大张旗鼓的提出了科教兴国战略，并将其列为基本国策……
“那6家公司要么是国企，要么是和政府关系密切的私企，一见骁龙登上了《人民日报》，当然愿意投资了。”姜丹枫自动充当了耳目，说道：“按照资金计算的话，陈大猷只能拿9%左右的股份，但是那几家公司让了一些给他，然后就变成10%了。”
“陈哥也算劳苦功高了，又是帮忙招募员工，又是到处拉人投资，现在还在美国东奔西走的拉客户打广告，顶着ceo的头衔，过着业务员的日子。”杜秋笑了笑，说道：“如果是我亲自去谈判的话，说不定也会多分一点股份给他，要不是他牺牲色相爬上了魏知琴的床，现在估计还在睡车库呢。”
姜丹枫想起在美国的日子，抿嘴一笑，说道：“杜总，摩根士丹利的谈判代表说你如果去硅谷融资的话，公司估值至少有800万美元，比在国内融资收益要大的多。”
“硅谷那些投资公司全都是饿狼，一旦融资了，他们就会组建董事会，然后塞一堆职业经理人进来，到时候处处掣肘，我根本没法做事。”杜秋把《人民日报》放在茶几上，说道：“国内虽然钱少，但一切都在我的控制之下，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安逸又舒心，再说我又不缺钱，何必去自讨苦吃。”
姜丹枫一想也是，就翻了一页记事本，汇报起来下一件事：“周元说有很多媒体想采访你，你看要不要安排一下？”
“过阵子再说吧，现在不急。”
“陈总想要在5月1日的时候发布版的时候，把intcard内嵌在首页上。”
当初在圣何塞的时候，杜秋对陈大猷说雅虎很值钱，然后把浏览器捆绑主页，启动后自动出现网址导航的创意说了出来，这家伙立刻动心了，于是打电话回云城，让陈大为帮忙找了几个在校的学生，带他们去量子物理研究所的宿舍里上网，以人工挑选的方式，从雅虎的数据库里找了一些热门网址出来，做成了一个主页，将其命名为intcard。
“可以，让他去做。”
1995年搜索引擎还不成熟，普通用户上网愁的是如何寻找资源，而不是愁如何屏蔽广告，因此在主页上捆绑网址导航不仅不会坏口碑，反而会给普通用户带来方便，而等浏览器用户多了之后，可以挨家挨户的收广告费，为公司带来不菲的利润。
事实上这是早期浏览器公司唯一能创造利润的地方，就算陈大猷不这么干，过不了多久网景也会这么干，1995年初的时候他们还免费为雅虎做推广，但到了1995年底的时候，狮子大开口，一个搜索引擎按钮就要收500万美元的广告费，差点没把杨致远给吓死。
“春华姐说陈大猷的父亲前几天请她吃了顿饭，委托她为三江大学定制一批记事本，说是准备分发给今年将要毕业的学生。”
“陈家真是家学渊源，个个都是慷他人之慨的行家里手。”
陈志扬随手就拿学校的钱卖人情，而陈大猷做intcard的时候，拿去量子物理研究所免费上网当幌子，一毛钱都没有付给那些学生……
父子俩都是天生的黑心奸商……
第八十三章 员工和工作
骁龙软件公司成立的非常仓促，杜秋和陈大猷离开京城的时候，6个员工一个都没有完成离职手续，所以当时没有找正式的写字楼租办公室，而是通过周元的关系，以友情价在亚运村附近租了套闲置的商品房，当作临时的办公地点。
房子面积大约110平米左右，四室一厅，经过简单的装修，每天都有保洁阿姨来打扫，环境虽然简陋了点，但颇为整洁，生活设施也一应俱全，六个员工全是技术宅，只要计算机和网络设备没问题，其余的都不怎么在乎，因此窝在里面工作了两个月，倒也没什么怨言。
4月26日早上，7点刚过没多久，小吴就到了办公室，见其他人都还没来，就用电热壶烧水给自己泡了杯速溶咖啡，然后打开电脑，一边啃着来时路上买的面包，一边检查自己这一个多月来的成果：一款还没有完工的数据库软件。
小吴名叫吴瑕，谐音寓意很好，但是字面意思不好，加上她脸上恰好有几个小雀斑，因此非常讨厌这个名字，和人交往的时候都自称小吴，久而久之就成习惯了。
骁龙软件公司的6名员工里，小吴是最年轻的一个，91年才从京城大学毕业，毕业之后去了一家国有银行工作，正好赶上了90年代国内各大银行疯狂建设数据中心的风潮，经过三年的历练，在数据库方面经验丰富，颇有心得。
和周元一样，小吴也是看好杜秋的潜力才跳槽的，因为银行的工资虽然不高，但福利和奖金非常丰厚，月薪过万并不能打动她，陈大猷的人情同样不能打动她，因为她和这个胖子隔了两届，只是泛泛之交，打动她的是杜秋的能力和远见。
小吴是鹏城人，那里是中国经济最活跃的特区，父母都在银行体系内工作，耳濡目染之下，接触到了各式各样的金融和投资概念，参加工作之后又经常和ibm或者oracle等美国it企业的技术人员交流，从他们那里听到了很多硅谷的创业传奇，心驰神往，很是羡慕，因此当陈大猷拿着iview浏览器到处显摆的时候，她一眼看出了其中的商机，于是主动跑到酒店和杜秋面谈了一次，然后连父母都没通知，就毅然决然的辞职跳槽了。
杜秋在3月24日去美国之前，给每个员工布置了一项任务，任务内容很空泛，就一句话：写一款自己想写的软件，随便什么都可以。
小吴在办完离职手续之后，没有任何犹豫，立刻决定写一款轻量级的数据库软件出来，她在银行工作时用的是oracle，oracle性能强大，功能丰富，但是太臃肿了，也太昂贵了，并不适合中小企业使用。
和公司其他几个人不同，小吴并不是1994年才接触互联网的，早在1992年被派到美国培训的时候，就开始接触互联网了，这几年互联网的发展速度之快，让她深为震撼，同时也敏锐的发现了商机，因为ibm、oracle等巨头的目光都放在了大型企业身上，忽视了中小企业的存在，而中小企业才是互联网上的主力军，如果能打造一款好用又便宜的轻量级数据库出来，商机无限。
在动手之前，小吴用电子邮件向远在美国的杜秋咨询了一下意见，杜秋很赞赏她的眼光和想法，发了一封非常长的邮件回来，提供了很多新颖而又实用的建议和思路，让她大开眼界，也大为佩服。
今天是杜秋第一次来公司上班的日子，也是来验收每个人作品的日子，因此小吴早早的来到了办公室，检查自己的工作成果。然而越检查越心慌，在昨天之前，她一直觉得自己这两个月的工作卓有成效，不管是编程效率还是代码质量都比以前在银行工作时高了一大截，然而现在再次检查的时候，却有些心虚气短，感自己效率低下，两个月只完成了不到三分之一的内容，而且写的乱七八糟，惨不忍睹。
就在小吴自怨自艾的时候，外面的防盗门打开了，秦牧、周元以及李建华三人联袂走了进来，见到她打了声招呼，说道：“小吴，今天这么早啊，以前你不都是踩着点来上班的么？”
“大老板要检查，敢不早来么？”
小吴是年龄最小的员工，李建华则是年龄最大的员工，也是唯一一个被薪酬打动的人，他比秦牧高一届，也在方正集团任职，因为不会讲话，脾气又倔，所以不受领导待见，背了几次黑锅之后，被丢在一个闲散部门里吃灰，憋了一肚子闷气，因此一听说有月薪上万的工作，立刻跟着秦牧跑过来了。
李建华的能力其实不算太好，但正在研究一个杜秋很重视的东西，于是面试过后当场就拍板签约了——他在编写一款智能拼音输入法。
1995年的时候，国内重视拼音输入法的人或者公司不多，大部分都在研究五笔或者其他输入法，因为拼音打字效率太低了，然而作为一名穿越党，杜秋很清楚拼音输入法才是未来的发展趋势，一因为门槛低，不需要背字根，只要懂拼音就会用，对普通用户非常友好；二是因为随着电脑硬件的提高以及互联网的普及，词库大量增加，拼音开始智能化，效率大幅提高。两相结合，很快脱颖而出，成为了主流。
输入法是每一台中文电脑里必备的软件，属于兵家必争之地，在2016年的时候，不仅国内的it巨头几乎全都涉足其中，连微软和谷歌等国外的大鳄也同样不放过这个领域，因为这玩意太重要了，进可用它弹框送广告赚钱，退可用它收集用户信息和使用习惯，堪称一把无锋重剑。
杜秋的笔记本电脑和智能手机里都有输入法，可以说天天都在用，但却从没关注过这方面的技术，因此遇到一个懂怎么编写输入法的人才，当然不会放过，所以就把李建华招募了过来。
李建华在方正集团任职的时候已经写了一个输入法的雏形，杜秋去美国之后下载到了自己的电脑上试用，他虽然不懂输入法的技术，但使用经验非常丰富，时不时的发一些如何改进的电子邮件过来，因此李建华的进展比较快，也知道杜秋对他的工作比较满意，心态很放松，倒了一杯茶，慢条斯理的坐在电脑前，一边上网，一边和没有任务压力的周元闲聊。
秦牧则和小吴一样，有点惴惴不安，他以前在方正书版的研发部门工作，方正书版是一套面向出版社的书籍排版系统，从80年代起就在国内出版界占据统治地位，功能很丰富，但并不适合普通用户使用，因此他听说小吴要写一个轻量级的数据库软件之后，也动了心思，决定把专业级的方正书版简化一下，写一个面向普通商业用户的字处理软件。
杜秋听说了之后，也像对待小吴一样，写了一封非常长的电子邮件回来，提了很多意见和建议，其中有一条最为关键，那就是必须要实现“所见即所得”的排版功能。
在1995年的时候，国内主流的字处理软件，像方正书版和wps，还采用的是控制符排版，比如要改变字体、字号，或是行间距、字间距等等，需要在文字前面插入各种各样的控制符，但是不管插入了什么控制符，屏幕上都不会显示效果，想要看实际什么样子得用打印预览，非常的麻烦。
“所见即所得”指的是电脑屏幕上看到的是什么样，打印出来的就是什么样，这个概念早在70年代就由施乐公司提了出来，但直到90年代初才在国外真正实现并流行了起来，方正集团内部也曾有过这方面的尝试，但并不成功，秦牧折腾了两个月，只做出来了部分效果，bug很多，因此颇有些担心。
又过了十几分钟，最后两名员工也来了，这两位是清城大学毕业的，一个叫徐永睿，一个叫何力行，性格和做派都与秦牧等人泾渭分明，反差极大。
徐永睿以前在一家外企工作，1994年辞职做了自由职业者，有活就干，没活就玩，日子过的很潇洒，他在两个月的时间里捣鼓了一大堆东西出来，有看图软件，有读书软件，有纸牌游戏，有棋类游戏，甚至还有计算器以及电子闹钟之类的小玩意，没有一件是原创的，但却把那些原创的东西改进了不少。
何力行以前在中科院下属的一家研究所工作，性子和徐睿相反，这两个月的时间里只干了一件事，就是用c语言给一块显卡写驱动程序，这种活非常枯燥，他却甘之如饴，做的津津有味。
大约8点钟左右，杜秋带着他的漂亮女秘书走进了房间。
第八十四章 评价和规划
杜秋之所以找陈大猷当合伙人，并不是看中他的家庭背景，也不是看中他的经营能力，而是看中他的社交圈子。
众所周知，国内各行各业都有自己的小圈子，如果不是圈子的人，很难和他们打成一片，陈大猷1989年出国遇挫之后，放弃了计算机专业，转而去读了理论物理，之前窝在量子物理研究所并非无所事事，而是跟着一个中科研的院士攻读博士学位，身兼国内顶级学府和顶级科研机构的两样光环，天然就属于学术圈子里的核心成员。
所谓文人相轻，学术圈是最为清高讲究的圈子之一，如果得不到圈内人的认同，很难招募到合适的高端技术人才，因此作为一个连小学毕业证都没有的穿越党，杜秋需要一个引路人和推荐人，让他混进那个圈子里去。
如果没有陈大猷牵线搭桥，杜秋哪怕在京城折腾一个月，都未必能招到一个京城大学或者清城大学的应届毕业生，更不要说像秦牧和小吴这样技术和经验都不缺的高端优质人才了，要知道创业就和玩《三国志》一样，开局带着纪灵和武安国这样的废柴武将，和开局带着关羽和张飞这样的超级武将，那可完全不是一个难度……
事实上陈大猷做的比杜秋预期的更好，这家伙在云城一副死气沉沉，离群索居的样子，在京城却活蹦乱跳，到处钻营，交际面极广，从3月19日抵达京城，到3月24日离开京城，短短5天，一共帮杜秋介绍了三十多个各行各业的人才。
这三十多个人中没有一个是庸手，但因为公司当时资金太少，养不起太多人才，所以杜秋精挑细选了之后，只招募了六个能力以及研究方向都很适合公司未来发展需要的精英，因此他在离开京城去美国之前，虽然没有给出具体的任务内容，但事实上已经大致预测到了他们要写什么程序——就算预测错了，他也会发电子邮件强行纠正。
杜秋花了一个早上的时间，检查完了5个程序员两个月的工作成果，对他们的表现很满意，同时也对每个人的能力和性格有了更进一步的认知。
5个人中，何力行的工作最为出色，他为ati在1994年发布的mach64显卡写了个驱动，把性能提高了4%左右，mach64是世界上第一款支持影像加速功能的显卡，有了它之后，电脑可以摆脱cpu的性能限制，拥有了mpeg视频加速功能，用通俗的话来说，就是终于可以在486之类的老爷机上流畅不卡的看vcd了……
虽然ati自从建厂开始，就一直以驱动垃圾著称，但是在1995年的国内环境里，单枪匹马的写驱动，还能把性能提高这么多，是一件非常了不起的事，杜秋又是佩服又是好奇，问道：“何工，你怎么弄到这些硬件相关资料的？”
何力行人如其名，讷于言而敏于行，很简略的回答道：“我有个大学同学在ati工作。”
“难怪了。”
接下来是秦牧和小吴，一个勉强完成了作品，但功能非常简陋，还有很多bug，根本不能投入实际使用，另一个则只完成了三分之一左右的内容，连基本的雏形都还没搞定，不过杜秋对两人的评价同样很高，因为他们做的是极具创新性和商业价值的东西，本来就不可能由一个人在两个月之内搞定，能做成这样，已经非常出色了。
李建国的工作则没什么好评价的，因为拼音输入的改进和完善不仅涉及计算机科学，还涉及语言学、社会学、统计学等多方面的知识，在没有互联网大数据支持之前，只能用水磨工夫慢慢折腾。
至于徐永睿，他是一名软件测试工程师，专门发现和修复bug，改善用户使用体验的，不需要去干独立自主的开创性工作，因此这两个月只拿一些开源软件做优化，不瞎折腾，而那些软件经过他的修改之后，不管是稳定性还是易用性都提高了不少，是个很有自知之明的专才。
中午杜秋请六个员工大吃了一顿，培养了一下感情，吃完再回到办公室的时候，他让姜丹枫买了一块白板和两支不同颜色的水笔回来，挂在墙上，开始布置真正的工作内容。
“之前我已经说过了，打算以4.4bsd为原型，打造一款我们自己的操作系统。”杜秋先在白板中间写下了bsd三个字母，然后在左侧和右侧各画了一个圈，说道：“操作系统有两个发展方向，一个是做服务器市场，另一个是向做pc市场。”
他放下黑色的水笔，拿起红色的水笔，在写着pc两个字母的圆圈里画了一条线，说道：“bsd在pc市场上起步太晚，在易用性上远不如windows，而且缺乏软硬件厂商的支持，暂时没法和微软竞争，所以我们把它列为长期战略目标，做好打持久战的准备。”
1990年微软发布，短短两年里卖出去了1000万套，从那时起就奠定了pc操作系统领域里的霸主地位，而且随着8月份的临近，关于windows95的各种新闻铺天盖地，甚至正式版还没有发行，那些拿到了预览版的业内媒体已经众口一词，把它称之为革命性的产品了，声势极为煊赫。
一款操作系统能不能成功，除了本身质量之外，还需要有繁荣的生态环境支持，微软经过十多年的积累和发展，硬件方面有intel、ati、hp等巨头支持，软件方面除了自家的visual-studio和office之外，还有全球数以百万计的公司为其开发应用软件以及电子游戏，而bsd在这方面几乎一片空白，什么都没有，根本没法与其竞争，因此小吴举手说道：“杜总，我看不如干脆放弃pc市场，全心全意去做服务器。”
“不，这个领域不能放弃，因为市场非常庞大，而且我们还有机会。”杜秋把写着pc字母的圆圈大部分都涂成红色，然后在一小块白色的区域里写上了政府两个字，说道：“windows太贵了，版权要求又严格，普通用户可以用盗版，但政府部门不行，如果我们能为其量身定做操作系统，应该很受欢迎。”
“杜总，bsd连个图形用户界面都没有，那些政府部门的官老爷都是笨蛋，根本不会用！”
“所以我说要打持久战嘛。”杜秋笑了笑，敲着白板说道：“官老爷笨归笨，但也有好处，那就是要求低，容易敷衍，只需要两样东西就能打发，第一，图形用户界面，第二，办公软件。”
他用水笔指了指秦牧，说道：“老秦，图形用户界面我来解决，你去做办公软件，一年之内搞出来文字和报表处理软件，有没有可能？”
秦牧很谨慎的考虑了片刻之后，提条件道：“我需要人手。”
“几个？”
“五个……六七个吧。”
“可以，公司现在有钱了，给你8个招人的名额，但是只准招应届毕业生，月薪2000起步，如果是非常出色的人才，可以翻倍。”
秦牧没想到他只要应届生，微微一愣，然后点头说道：“有8个人帮忙的话，一年应该能做出来，保证不比wps差。”
“wps不是我们的竞争对手，微软才是。”杜秋说到这里，忽然想起来一件事，问道：“金山公司的那个盘古办公软件发行了没有？”
“前几天刚发行，最近正在大做广告。”周元对这方面最熟，笑着说道：“广告做的有点莫名其妙，我估计效果不太好。”
当然不好了，据说盘古办公软件发布半个多月之后，还有人打电话去问那到底是什么玩意……
盘古办公软件是金山公司的滑铁卢，从此丢掉了国内字处理软件市场的霸主地位，让word捡了大便宜……
销量惨淡之后必然会有大裁员，是个挖人的好机会，但是杜秋不太想招那些思维已经固化了的老程序员，想了一下之后说道：““老秦，我再给你两个招人名额，你多关注一下金山的情况，如果有合适的人才就挖过来。”
“行。”
第八十五章 服务和归家
如果把pc软件市场比作一盘象棋的话，操作系统相当于“帅”，办公软件则相当于“车”，是冲锋陷阵最得力的工具，不可或缺，秦牧的工作虽然不涉及操作系统本身，但却极为重要，因此杜秋不仅给了他10个招募名额，还把李建华和徐永睿也安排过去辅助。
安排好pc市场的开发计划之后，杜秋开始讲起了服务器市场，说道：“就像小吴所预测的那样，随着互联网的发展，必然会有越来越多的中小企业要建设自己的网站，建网站必须要有服务器，而服务器必须要有三个东西：操作系统、web服务器软件以及数据库软件。”
他在写着服务器三个字的圆圈里画了一道红线，把一侧涂红，写下了linux的名字，说道：“ibm、sun、微软等大公司的商业操作系统和我们没有竞争关系，我们需要与之竞争的只有linux……”
小吴抬了抬手，提醒道：“还有同门师兄freebsd。”
“freebsd并不是竞争对手，而是盟友，因为bsd许可证远比linux采用的gpl许可证宽松，我们可以直接从他们那里拿代码过来用。”杜秋笑着做了个类比，说道：“我们现在相当于赤壁之战时的刘备，他们是孙权，虽然家底都不丰厚，但抱团的话还是能和linux抗衡一下的。”
小吴一想也是，抿嘴笑了笑，示意他继续。
“美国有一个科研机构，叫做ncsa，全称是国家超级电脑应用中心，在1993年开发了一款叫做masic的浏览器，这个大家都很熟悉，后来演化成了网景。事实上除了masic，他们还开发了一款叫做ncsa-httpd的web服务器软件，这是免费的开源软件，在互联网上很受欢迎，在我离开美国是时候，有一个研发小组以此为基础，发布了一款运行在linux上的web服务器软件，叫做apache。”
杜秋在白板上写下了apache的名字，说道：“如果我预估没错的话，这将是一款杀手级的应用软件，能极大的推动linux发展和壮大。”
这是事实，linux在1.0之前只是黑客手中的玩具，1993年的时候只有2万左右用户，1994年发布1.0之后开始朝商业应用方面发展，但因为缺少杀手级应用软件，一直不愠不火，直到1995年4月出现了apache，apache在短短一年之内席卷全球，成为市场占有率最高的web服务器软件，助推linux的用户爆炸式增长，从2万变成了50万，一举奠定了开源操作系统龙头老大的地位。
杜秋为了强调，特意用水笔在apache上画了好几个圈，警告道：“大家一定要记住，互联网时代的商业规则是赢家通吃，而对开源操作系统而言，赢的方式只有一个，那就是尽快形成规模，聚拢最多的程序员和厂商，形成良性的生态系统，所以如果我们想有所作为的话，必须尽快拥有自己的web服务器软件以及数据库软件，这样才有和linux抗衡的资本。”
一直没怎么说话的何力行说道：“这个apache既然是开源的，我们可以移植到bsd上。”
“这个不用我们亲自动手，很快就会有人移植的，到时候直接用就行了，所以关键不在apache，而在数据库软件。”杜秋像刚才问秦牧一样，指了指小吴，问道：“给你半年的时间去做这个数据库，要多少人？”
“杜总如果参与开发的话，我只要3个人，如果不参与的话，我至少要10个人，而且不要没有经验的应届生。”
“我会全程参与的，给你8个招人名额，只招应届生，为未来储备人才，薪酬标准和秦牧那边一样。”
经过之前两个月的电子邮件沟通，小吴很清楚杜秋在数据库方面比自己更厉害，闻言大为兴奋，端起咖啡杯，隔着显示器做了个敬酒的动作，说道：“杜总，祝我们合作愉快。”
杜秋回应了她一个致意的手势，然后用水笔在bsd三个字母上画了个圈，分配了最后一件事：“何工，整合4.4bsd和freebsd的工作就交给你了。”
当初招募的时候，陈大猷问杜秋他这几个朋友什么水平，杜秋说他们有一流的天赋，却没有一流的机遇，所以都蹉跎了，这话并非虚言，80年代末90年代初国内it行业几乎一穷二白，从教育到商业，从体制到文化，统统没有成型，秦牧等人即不缺天赋，也不缺勤奋，如果养在大海里，会变成鲸鱼，但呆在小池塘里，最终只能当条鲫鱼。
不过这个评价对何力行不太合适，因为他在美国读完硕士之后，又在那边工作了两年，1994年才因为家庭原因回国的，技术和视野都不差，是5个人中水平最高的一个，他点了点头，说道：“我认识两个曾经参与过freebsd开发的朋友，可以招过来。”
“可以。”
“他们俩一个是美国人，一个是在加拿大读书的留学生。”何力行有些局促的抓了抓头发，说道：“美国人工资要求可能比较高，留学生要等到8月才能回国。”
杜秋不愿意破坏公司的薪酬结构，说道：“你先联系一下问问，那个美国的朋友如果愿意来中国，就给他和你一样的工资，如果不愿意来就算了，留学生也一样，8月回来并不是问题，我们这个项目要做很久。”
“我等会发邮件问问。”
杜秋把所有人的工作都划分好了之后，把水笔递给姜丹枫，说道：“我给大家一个星期的时间做准备，5月4日之前去云城报道，秦牧和小吴有招聘任务，可以延后一周。有没有问题？”
当初在签合同的时候，他就说明了未来的工作地点会在云城，几个人中除了李建华结婚有孩子之外，其余的都还没结婚，这两个月早就安排好了离京的事宜，因此都说没问题。
姜丹枫大概天生和计算机绝缘，她是这个时空里第一个接触那四篇开源文章的人，却始终搞不明白其中的商业模式，见杜秋讲完了，就拿了一瓶纯净水给他，问道：“杜总，做浏览器可以靠打广告赚钱，做服务器靠什么赚钱？”
“产品免费，不代表服务也免费。”杜秋举了举手上的塑料瓶，解释道：“自然界的水是免费的，有些人有力气，自己打井挑水喝，有些人有钱，交水费买自来水喝，有些人奢侈，去超市买瓶装的矿泉水喝，我们可以当个纯净水商人，专门为企业提供高端服务，比如定制产品、技术支持和员工培训之类的。”
周元也从纸箱子拿了一瓶纯净水，笑着恭维道：“杜总这个比喻说的好，我之前和那些记者侃大山，怎么都说不清楚公司的盈利模式，以后终于能说清楚了。”
“服务能赚大钱？”
徐永睿似乎对姜丹枫很有兴趣，假装看阳台上的盆栽，目光在她脸上打了个转，然后大声问道：“小吴，你以前在银行上班，知道银行每年要交多少钱给ibm或者oracle买技术支持吗？”
正在对着屏幕打字的小吴没说具体多少，只是透露了一个数量级：“天文数字，至少以百万美元为单位，具体多少看业务需求。”
这个数字足够震撼了，姜丹枫终于明白了怎么赚钱，但还不明白为什么要开源，她看了看白板上的字母，又问道：“既然那个apache可以从linux移植到bsd上，我们做好了数据库之后开源，不也会被别人移植到linux上吗？”
美女的魅惑力就是不同，连秦牧这个有女朋友的人都献起了殷勤，解释道：“移植需要时间，还会因为兼容性问题出现各种bug或者性能和功能上的损失，我们本来就是免费的，那些企业没有必要放着原版不用，非要去用移植的二手货。”
姜丹枫这下终于懂了，于是拿了几瓶纯净水，笑语盈盈的挨个分发道谢，让冷眼旁观的杜秋很是佩服她长袖善舞的本事。
4月26日下午，杜秋搭乘飞机离开京城，返回了阔别两个多月的云城，当他打开家门，看着熟悉的家具摆设，嗅着熟悉的饭菜香味，就像在沙漠里长途跋涉，终于看到了绿洲的游客一样，差点跪下来高呼万岁了。
“舅舅！你终于回来了，再不回来我就要把你忘记了！”
杜秋丢下背包，前冲了两步，把从电视机边飞奔过来的林谨言抱起来，高举过头顶，说道：“谨言，舅舅有没有变帅？”
“舅舅你好帅！”
杜春华穿着围裙从厨房里走了出来，笑容满面的打量着他，说道：“是帅了不少。”
“妈……那当然了。”杜秋扭头看着熟悉的笑容，差点喊了一声妈，急忙改口道：“姐，晚上做了什么好吃的？
第八十六章 童言和算计
杜秋到家的时候还不到6点半，杜春华也是刚下班回来没多久，因此才炒了一道菜，他这两月东奔西走的，几乎没怎么下过厨，一时技痒，就接替亲妈在厨房里忙活。
忙活了大约七八分钟，有人从外面打开了防盗门，然后林谨言用小孩子独有的兴奋语气，大声的炫耀道：“文秀阿姨，我舅舅回来咯！”
“小乖乖，阿姨知道啦。”
小乖乖……
虽然稳扎稳打，步步为营，但记事本生意仍旧扩张的很快，杜春华越来越忙，觉得难以兼顾工作和生活，因此等苏文秀从京城谈妥了合作印刷厂，回到云城之后，就邀请她搬过来一起合住，两人不仅在工作上合作无间，生活上也情趣相投，合住的话，不仅可以把很多公事带回家处理，还能分担照顾林谨言的压力。
苏文秀从图书馆辞职了之后，以前住的宿舍就被学校收回了，只好搬去和父母同住，上下班路途比较远，还要经常面对各种各样的唠叨和骚扰，很是心烦，一直有另觅住处的想法，于是就顺水推舟的就答应了，搬过来住进了以前林大伟睡的那间次卧。
杜秋在外地的时候，每天都要打电话回家，知道苏文秀搬过来住的事，但没想到她是这么称呼儿时的自己的，感觉整个人被雷的外焦里嫩，比锅里的糖醋排骨还要黑。
“杜秋，你什么时候到家的？”
“刚回来一会。”杜秋扭头看了看抱着林谨言站在厨房门口的苏文秀，见她仍旧留着短发，穿着一件浅蓝色的女式衬衫，显得干练而又清新，就笑着打了声招呼道：“好久不见。”
“是好久不见了。”
“文秀阿姨，我舅舅是不是变帅了？”
苏文秀打量了杜秋两眼，然后用手指点了点林谨言的额头，笑着逗道：“小乖乖，你知道什么是帅吗？”
“我当然知道，晓雅姐姐说帅就是女生都喜欢他，都想亲他。”林谨言爆了一个绯闻，说道：“晓雅姐姐说她们班有个很帅的男生，她前几天偷偷亲过人家。”
哟！王晓雅这个八婆小时候居然还有这种黑历史……
可惜穿越前不记得了，否则斗嘴怎么可能会输她……
“那幼儿园里有没有小女生亲你？”
小孩子五六岁的时候已经有一点害羞和**的概念了，这种问题以前并非没有大人问过，林谨言要么不理，要么不说，但今天杜秋回来之后，他一直处在兴高采烈的状态，于是口无遮拦，不仅爆了王晓雅的绯闻，还把自己的也爆了出来，扳着手指，得意洋洋的说道：“肖晶晶、张姗、菲菲姐姐她们都亲过我，还有别的女生也亲过，但是我不记得了。”
杜秋以手扶额，哭笑不得，苏文秀则笑的花枝乱颤，正在阳台上收衣服的杜春华也忍俊不禁，特意走过来亲了林谨言一口，夸赞道：“乖儿子，你是天下最帅的小帅哥，比那个骚包舅舅帅多了！”
“我是小帅哥，舅舅是大帅哥，我们一样帅！”
“好好好，你们俩一样帅。”
小孩子的童言无忌消弭了因为两个月不见而产生的疏离感，杜秋很快重新融入了家庭，欢声笑语的吃了一顿晚饭，然后陪林谨言打了一会游戏，又一起吼了几首动画片主题歌，玩的不亦乐乎。
直到两人彻底消停了，杜春华才拿出一份文稿，说道：“小弟，现在生产和销售体系基本建立起来了，资金流也比较充裕，按照你之前的规划，下个月应该开始上电视台打广告了，这是公司创意设计部做的方案，你看看行不行。”
杜秋虽然离开了两个月，但经常用电话联系，对记事本生意了若指掌，知道公司这两个月除了在总部完成了财务、设计以及销售等部门的正规化建设之外，还在京城、浦江、江城以及羊城找了四家合作的印刷厂，发展了不少当地的代理经销商，市场反馈颇为热烈，因此是时候去中央电视台搞个全国性的广告营销了。
当初巨幅海报上的“如果活着”文案经过媒体的报道之后，不仅广为流传，还大受好评，因此被设计部拿来当作电视广告的背景音，再配上形形色色的人物特写或者生活细节，做成一个长达一分钟的广告片，杜秋看过方案之后，感觉和原版的国家地理频道宣传片有异曲同工之妙，于是问道：“这方案谁做的？”
“我们从云大人文学院招聘的一个学生，叫做汪瀚，还没毕业，现在还在实习期。”
“是个人才，就按这个方案去做吧。”
“广告费都是按秒算的，一分钟会不会太长了？”
“我们做的文化产品，讲究低调内敛，不需要和白酒、电器那些厂商竞争黄金时段，找个价格便宜的时段就可以了。”既然有人做出来了合意的方案，杜秋就不多费神了，说道：“我在京城有一个和媒体圈很熟的朋友，明天安排姜丹枫和他沟通一下，看能不能找个有关系的广告代理公司。”
“那再好不过了。”杜春华挺满意这个方案的，但是嫌费用太高，说道：“前几天姜丹枫把你在美国买的东西送过来的时候，我看其中有一台家用摄影机，找广告公司拍片子得花不少钱，不如我们自己拍，反正这些镜头都很简单，用摄像机在大街小巷里乱拍几卷带子，然后自己剪个一分钟的镜头出来。”
杜秋被她的精打细算逗笑了，说道：“姐，要么不做，要么就做到最好，咱们的记事本追求精致和文艺的感觉，不是专业人士很难拍出来和文案相符的镜头和气氛，我觉得你不应该省钱，而应该多花点钱，找个专门拍电影的摄影师来拍，最好是拿过奖的那种。”
“说的轻巧！你是不当家不知道柴米贵，找那种摄影师肯定要花很多钱的。”
“一分钱一分货，我的文案写的这么好，如果有应景的镜头配合，说不定除了感动万千观众之外，还能拿一些广告大奖什么的回来，到时候面子里子都有了，不亏的。”
“文秀你瞧，我这个小弟的脸皮有多厚！”
苏文秀抿嘴而笑，并不掺和姐弟之间的嘴仗，只是赞同道：“我觉得杜秋说的挺有道理的。”
“我再考虑考虑吧。”杜春华很重视她的意见，把方案收了起来，然后把杜秋认亲那天送给林谨言的保温杯拿了出来，问道：“小弟，你这个杯子在哪里买的？”
杜秋微微一愣，坐正身体问道：“怎么了？”
苏文秀在一旁解释道：“这个杯子很漂亮的呀，春华姐前几天带到办公室用过一次之后，好多人都想买。我也想买一个。”
这玩意2010年才出现，1995年可买不到……
杜秋有些后悔当初冲动的送礼行为了，不过转念一想，保温杯和记事本一样，都不是什么高科技产品，生产工艺早就成熟了，只是创意好而已，于是瞎扯道：“这是我在rb一个小作坊里打工的时候自己设计的，就做了这么一个。”
他之前搞记事本以及广告文案的时候表现出了很强的“设计天赋”，因此杜春华和苏文秀都没怎么惊讶，两人拿着杯子一边赏玩，一边讨论道：“春华姐，很多人在写字的时候都喜欢喝茶，不如我们等记事本生意稳定了之后，就做这个杯子吧。”
杜春华微微颔首，说道：“其实我早就有这个想法了，只是之前不知道这杯子的来历，所以一直没说，既然是小弟设计的，那我们就找个工厂生产试试。”
我擦！明天赶紧去找个保温杯生产厂，提前学点工艺知识，免得露馅了……
杜秋一边汗颜，一边敷衍道：“马上要夏天了，没人会用保温杯喝茶吧？”
“现在可以提前做准备，等秋天的时候再生产。”杜春华把保温杯放在茶几上，在旁边摆了个记事本，然后笑眯眯的看着杜秋，说道：“小弟，你有没有觉得这两样东西之间，少了什么？”
杜秋大惊失色，急忙举起双手做投降状，说道：“我不懂怎么做钢笔，也不懂怎么做中性笔，更不懂怎么做圆珠笔。”
“不懂可以学嘛，你这么有才华，设计一款有特色的钢笔或者圆珠笔出来，能有多难？”
苏文秀跟着补刀，也笑眯眯的说道：“杜秋，你以前用的那个钢笔挺漂亮的，在哪里买的？对了，还有那个背包也挺漂亮的。”
完蛋……
被这两个做生意做上瘾的财迷算计了……
第八十七章 小学和离家
杜秋醒来之后，见林谨言搂着《狮子王》辛巴的玩偶，以一种很搞笑的姿势，斜斜歪歪的横躺在床头，呼吸平缓，睡意正浓，于是轻轻掀开被子，跳下了床，拿起床头柜上的电子表看了看，发现自己的生物钟已经训练出来了，还差两分钟到6点。
昨天下了飞机之后，杜秋给姜丹枫放了一天假，早晨没有人伺候了，只好自己动手泡了杯淡盐水，喝完之后走出小区，沿着马路跑了大约一公里，在十字路口左转，再跑大约七八百米，来到了一所小学前。
“咦，杜秋，好久没见你来晨练了，忙什么去了？”
“前阵子出差去了趟美国。”杜秋从短裤口袋里掏出一盒印着英文字母的香烟，扔给门卫室里的老头，说道：“美国物价太高了，买不起像样的礼物，只好买了几条香烟回来，送你一盒，尝尝鲜。”
“哟呵！居然去美国了，小伙子有前途……啧啧，美国烟还真没抽过，谢了。”
“没啥，我先跑步去了，回头再聊。”
“去吧去吧。”
这所小学叫做衡山路小学，是杜秋以前的母校，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林谨言明年9月仍旧会来这里上小学，度过6年美好而又青涩的童年时光，直到2002年毕业离开。
衡山路小学历史悠久，早在50年代就成立了，出过不少人才，是云城最富盛名的重点小学之一，除了附近学区的孩子之外，还有很多走后门加塞进来的，因为学生比较多，校内修建了一个全尺寸的露天体育场，本来是不允许校外人员进来锻炼的，不过制度是死的，人是活的，杜秋春节之后只用了两天功夫，就拿小恩小惠搞定了门卫，轻轻松松的进来了。
此时时间还早，但已经有不少人在体育场里锻炼了，看样子都是学校的教职工以及家属，有跑步的，有打球的，有跳健美操和保健操的，颇为热闹。
杜秋走到煤渣铺就的跑道边，调出电子表里的秒表，按下计时，开始跑步。
他在纽约花天酒地的时候，曾经找了个专精中长跑的健身教练，学习了一些跑步的知识和技巧，虽然只学了几天，但却受益匪浅，耐力和速度都提升了不少，一口气跑了十几圈，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这种体力对专业运动员来说不算什么，对普通人来说却很了不起了，吸引了很多人的注意。
等超过20圈的时候，好多人都停下来自己的锻炼，站在跑道两侧看热闹，有几个好事之徒还跟着一起跑，大声的鼓劲加油，在众目睽睽的围观下，杜秋又跑了5圈才停下来，正好是一万米的长度。
“哥们，你真厉害，新来的体育老师？”
“不是，我是住在这附近的学生家长。”
“你看起来很年轻嘛，以前是专门练长跑的运动员？”
“没有，跑着玩的，自娱自乐。”
杜秋一边敷衍，一边抬手看了看秒表上的时间，发现用了40多分钟，比国家二级运动员要求的标准差了很多，有些不爽的摇了摇头，决定过阵子找个专业的教练来帮忙训练。
这时一个扎着马尾辫，戴着眼镜的女老师跑了过来，递给杜秋一个塑料水杯，说道：“给你喝点水。”
杜秋离家之前补充过水分，并不怎么渴，不过他认出来了这是自己小学时的语文老师，就道了声谢，接过水杯喝了两口，然后递还了回去，说道：“谭老师，谢谢你。”
“你认识我？”
“我刚才经过那边的时候，听到有人喊你谭老师。”
“看来你不仅体力过人，脚下生风，还能耳听六路，眼观八方。”谭老师此时还不到30岁，青春正茂，举止温婉，很有知性美，她捧着水杯，自我介绍道：“我叫谭静云，你呢？”
“杜秋。”
“哎，你穿的鞋子很漂亮，哪里买的？我给我老公也买一双，刺激他早上起来跑跑步，锻炼锻炼。”
“我在美国买的。”杜秋微一沉吟，说道：“我有个朋友过几天要去美国，如果谭老师想买的话，我可以托他帮忙带一双回来，不过价格可能有点贵。”
谭静云完全无视了关于价格的警告，连问都没问，就一脸惊喜的说道：“哎呀那太好了，你帮我带一双回来吧，颜色和款式跟你脚上的这双一样就行，我老公穿43码的，等买回来了我给你钱。”
看来以前家长和同学之间流传的小道消息是真的……
谭老师确实是个家境不凡的富二代……
杜秋和谭静云交换了一下联系方式，然后慢跑着回了家，到家发现杜春华和苏文秀都起来了，一个在哄赖床的林谨言起来，一个则在厨房做早餐。
“小弟，外面车多人也多，马上又要夏天了，你不如买个跑步机在家里锻炼。”
“我也有这个打算，等过几天买一台。”
以雅阁为抵押从王勇那里借来的钱在3月底被林大伟还掉了，车子自然也被他开走了，因此吃过早饭之后，三个大人以步行的方式把林谨言送去了幼儿园，然后分道扬镳，杜春华和苏文秀坐公交车去公司上班，杜秋则找了个借口，坐出租车去了三家不同的银行。
以前一直在家，每天最多只离开几个小时，把金手指藏在书柜的抽屉里并无问题，但是离家两个月，就不能这么随意了，因此在去京城之前，杜秋买了三个高档的合金密码箱，把笔记本电脑主机，硬盘内存以及智能手机分开装在不同的箱子里，寄存在不同的银行保险箱里。
如此操作，可以说失窃的风险几乎没有，但杜秋在离开云城之后，还是经常出现惴惴不安的感觉，现在回来了，自然要第一时间带回家，藏在自己随时都能看得到的地方才放心。
经过一个多小时的折腾，杜秋把三个箱子拿回了家，开机检查过后发现一切正常，这才放下担忧，但却又为未来发愁，因为骁龙软件公司的员工全部抵达云城之后，肯定要经常用到笔记本电脑里的资料和软件，白天人多眼杂，没法用，晚上家里多了个苏文秀，虽然她不会打扰自己工作，但终归不太方便。
看来得去另外租一套房子当工作室用……
说干就干，杜秋立刻出门逛了几家房产中介公司，看了十几处房源之后，选中了一套同样在锦桂花园的房子，这套房子距离自己的家只有一百多米，但中间隔了两栋楼，视野完全被阻隔了，进出更靠近西门，而不是杜春华平时出入的南门，便捷而又隐秘，很适合拿来当作临时的办公场所。
“杜先生，你真是捡了大便宜，房东刚刚装修好，住了还不到一年，就因为工作调动搬去了金陵，所以才对外出租，你看地板、家具、电器什么都是新的，虽然贵了点，但是住着很舒服，绝对物有所值。”
杜秋租房子是办公用的，本来对装修不太在意，只要安全有保证，哪怕是毛坯房也行，不过他在房间里转了两圈之后，感觉装修设计的很用心，家具、色调以及装饰都采用了简洁的北欧风情，风格高度统一，和90年代常见的大杂烩式装修风格完全不同，令人耳目一新。
“房东是做什么工作的？”
“周小姐以前是省艺术学院的老师，现在调去金陵师范大学了。”中介是个40岁左右的妇人，很会讲话，堆着笑脸蛊惑道：“周小姐不仅人漂亮，也很有气质，杜先生一表人才，和她很配，如果租下来的话，说不定以后能因此结缘，成就一段金童玉女的佳话。”
杜秋可没那种浪漫的想法，他把房间里里外外的检查了一遍，感觉比较满意，就拍板租了下来，租金有点贵，要一千块钱一个月，比当初在云城大学附近租的那个小房子贵了10倍，不过确实如中介所说的那样，物有所值，不管是入住还是办公都很舒适。
在杜秋忙活着租房子的时候，姜丹枫则仰面朝天的躺在卧室的床上，烦躁不安的生闷气。
4月19日那天，她奉命把杜秋在美国买的物品和礼物送到云城，当时衣锦还乡，风风光光的回家住了一天，然后才坐飞机赶回了京城，然而短短一天的时间，就惹来了很多红眼病的嫉妒，流言蜚语到处蔓延，有的说她被达官贵人包养了，有的说她去美国卖春，甚至还有人说她是美国间谍……
更令人气恼的是之前没几个人知道，已经过去很久了的“夜遇色狼”事件，忽然之间在工厂里和小区里疯传开来，而且还有很多个不同的版本，个个添油加醋，唾沫四溅，说的鼻子是鼻子，眼睛是眼睛的，要多下流有多下流，要多龌蹉有多龌龊，仿佛每个人都亲眼看见了那天晚上发生了什么。
姜丹枫经过美国之旅的历练之后，心理素质大为提高，对这些不实之言并不在乎，但是父母却很在乎，因此昨晚一回家，父亲就黑着脸要她立刻辞职，重新找个正当工作，老老实实的上班，母亲则絮絮叨叨的让她去请杜秋出来作证，澄清谣言，证明那天晚上她并没有被侮辱。
“丹枫，我说的话你听进去了没有？赶紧辞职了，现在还不到5月，你和学校老师关系好，重新找个工作还来得及！”
“丹枫，杜秋既然愿意花一万块钱请你当秘书，肯定很在乎你，你去请他出来跟街坊邻居讲清楚那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为了几句流言就放弃好不容易才得到的工作？为了几句屁话就要低声下气去求人帮忙证明清白？
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姜丹枫眼前先是闪过了父母懦弱而又不安的表情，跟着又闪过了杜秋冷漠而又平静的眼神，呼的一下坐了起来，跳下床，把昨晚刚从行李箱里拿出来的衣服和日用品胡乱的塞了回去，拎着走出了卧室，对愁眉苦脸坐在客厅里的父母说道：“爸，妈，我去上班了。”
“给我站住！我让你辞职，你到底听进去了没有？”
“爸，你老糊涂了，我可没糊涂。”姜丹枫冷笑一声，揶揄道：“自己的女儿不信，非要去信别人的胡说八道，究竟谁才是你该护着的人？是非好坏都分不清，难怪干了一辈子技工，连个科长都混不上！”
她从衣兜里掏出一张银行卡，放在餐桌上，说道：“我看你还是早点退休算了，不然再糊涂下去连我妈都要被你卖了，以前你们省吃俭用的养我，现在该我大大方方的养你们了。这里有两万块钱，够你们用半年的了，拿去吃好的喝好的，穿好的用好的，把那些红眼病的眼睛都红瞎！”
姜父被她的伶牙俐齿气的七窍生烟，猛挥了一下手，怒道：“拿走！我和你妈不要你的臭钱。”
“你要是嫌臭，拿去送给那些当面夸你好，背后骂你傻的工友好了，他们肯定觉得香喷喷的，喜欢的不得了。”姜丹枫不自觉的模仿了杜秋的习惯动作，用食指点了点银行卡，说道：“妈，密码是你生日，别忘了。”
姜丹枫说完之后打开防盗门，拖着箱子准备朝外走，姜父急怒攻心，拍了一下桌子，站起来吼道：“你要是敢迈出这个门，以后我就不认你这个女儿！”
“认不认女儿是你的事，反正我认你这个糊涂爹就是了。”
姜丹枫反讽了一句之后，扭头看了看暴跳如雷的父亲和手足无措的母亲，有点想笑，但没笑出来，眼泪却流出来了，她也不擦，昂着头走了出去，反手关上了房门，然后一步一步的走下了楼梯，离开了家。
第八十八章 安排和晚宴
90年代中期受南海房地产泡沫破灭的影响，全国房价一片萎靡，连浦江市中心的房子每平米也才3000多块钱，云城就更低了，房价低，房租自然也低，这套豪华精装修的房子租金要1000一个月，对普通人来说堪称天价了，因此挂了两三个月都没租出去，甚至来看的人都没几个。
杜秋并没有见到中介所说的“漂亮又有气质”的周小姐，只和一个大约六十岁左右的老太太签了租房合同，不过在签约之前提了个要求，要求更换防盗门的门锁，老太太很爽快的同意了，亲自陪他去找了个锁匠，等换好了之后，还精打细算的把旧锁拿走了，说等退租之后再换回来，这样大家各自放心。
忙活完了之后，已经下午四点多了，杜秋回到家的时候，见对面的王勇家大门敞开，王勇的夫人挺着六个月身孕的大肚子，和姜丹枫坐在客厅里聊天，看两人熟络的样子，似乎已经聊了好一会了。
“杜秋，你终于回来啦，丹枫等你半天了。”
“杜总。”
杜秋看了看精神有点萎靡的姜丹枫，又看了看她拖着的行李箱，说道：“提前上班没有加班费。”
姜丹枫早就预感到杜秋会冷面冷语的说一些怪话，但真听到了却不觉得冷，反而觉得很温暖，因为这句话的潜台词是收留她了，本来有些阴郁的心情忽然间变好了，于是上蹙着眉毛，耷拉着嘴角，做了个泫然欲泣的鬼脸，说道：“我知道。”
“唉哟丹枫你可真能搞怪，我家晓雅每次受委屈了也这表情，可逗人了。”王勇的夫人叫做刘晓菊，是个很热情开朗的家庭妇女，她用一只手撑着腰，站起来解释道：“丹枫和父母吵架了，跑过来投奔你这个老板，结果你不在家，她就站在外面的楼梯口等，等了一个多小时，要不是我开门倒垃圾看见了，还得再站一个多小时才能等到你回来。”
“是么？”
杜秋和王勇夫人寒暄了几句闲话之后，打开自家的房门，让姜丹枫进去，说道：“你今晚在沙发上或者书房里凑合一天，明天我再给你安排住处。”
“行。”
“晚上我要和陈校长吃饭，你也一起过去，把那盒雪茄找出来，带过去当礼物。”
“好的。”
杜秋没问姜丹枫和父母之间为什么吵架，她也没说，等晚上5点半左右，杜春华提前下班，从幼儿园把林谨言接回来了，见到姜丹枫有些惊讶，聊了一会八卦之后知道了前因后果，立刻扭转乾坤，作出了终审判决，让杜秋去睡沙发，把卧室让出来给姜丹枫。
“小弟，你好歹是丹枫的老板，就算不懂怜香惜玉，也该多体贴一下属下嘛，这样能提高员工的士气和忠心，更好的为你工作。”
“我睡沙发，她睡卧室，岂不是丧失了当老板的威严？”
“这是家里，不是酒店，更不是办公室！再说了，吴起还给受伤的士兵舔伤口呢。”
陈志扬晚上也请了杜春华，她教训了杜秋几句之后，去卧室把上班时穿的小西装脱了，换了一身岩石灰的宽松罩衫，配合水洗蓝的牛仔裤，显得淡雅而又时尚，如果说下午租的那套房子刷新了杜秋对90年代国内家居装修的印象，那么这身打扮则刷新了他对90年代国内流行服饰的印象。
亲妈你可真新潮……
这范儿，拿到2016年都丝毫不嫌老土……
姜丹枫则和杜春华相反，把华丽的碎花长裙换成了偏商务风格的风衣和套裙，她身材高挑，脸型圆润，五官大气，把长发盘起来之后，看着不像是个小秘书，更像是个大明星。
相比之下杜秋的衣饰最为普通，就是程序员常用的三件套：格子衬衫、卡其布裤子以及帆布鞋，好在他身材高大，又有点洁癖，收拾的很整洁，和两个美女站在一起倒也不嫌掉价。
等六点左右苏文秀回来，林谨言有了人照顾之后，三人就打车去了三江大学，在学校南门一下车，就看到陈志扬的秘书高明达站在一辆奥迪旁边，已经恭候多时了。
上次陈志扬去公司拜访的时候，杜春华见过高明达一次，客套道：“麻烦高秘书了，其实不用来接，我们自己过去就行了。”
“陈校长喜欢清静，住的有点偏，我正好出来买东西，就顺便带你们过去。”高明达大约30岁出头的样子，相貌普通，斯斯文文，他以一种很温和的姿态和杜秋握了握手，说道：“杜先生，以后还请多多指教。”
骁龙软件在云城安家落户，少不了要动用陈志扬的社会关系，而他作为副校长，不可能事力亲为，肯定会派秘书居中联络，因此这个高明达很重要，杜秋含笑回应道：“高秘书客气了，我年轻不懂事，以后少不得要请高秘书多多帮忙。”
高明达又和姜丹枫认识了一下，然后开着奥迪带着三人驶进了校园，三江大学的地理环境和占地面积跟云城大学差不多，但建筑风格以及景观设计完全不同，一个追求美观，别致精巧，一个追求实用，板正严谨，一个在道路边种了很多花草，五颜六色，一个在道路边栽了很多树木，郁郁葱葱。
这种差异别人可能无感，但杜秋却有点感慨，因为三江大学和云城大学同属一城，实力相差不大，从学术到就业，从领导到学生，一直处在竞争和敌对状态，他穿越前一直在云城大学厮混，穿越后却和三江大学的副校长合作，如果被那些同学知道了，少不得要骂一声叛徒。
陈志扬住在专门给校领导和专家建的别墅里，外面看很低调，只是普通的三层小楼，但每层楼只住一户人家，面积很大，客厅尤其宽敞，即使是七八个人一起聚餐也丝毫不显拥挤。
孔子曾说学而优则仕，大学里学而优的人海了去了，能入仕做官的却极少，陈志扬能当上副校长，在人际交往方面的能力自然极为出色，因此家宴不仅食物美味，气氛也是极好，花团锦簇，宾主尽欢，迅速提升了彼此之间的感情，等最后上甜点的时候，双方已经亲近的仿佛多年故交。
“来来来，尝尝这个杏仁雪蛤酥，我爱人亲自做的，是极好的饭后甜点。”
“今天到陈校长家做客，不仅大饱口福，还开了眼界。”杜春华看着碗里金黄色和雪白色互相映衬的精美糕点，有点不舍得吃，说道：“我平时自以为厨艺不错，但见过薛阿姨的手艺之后，再不敢说会做菜了。”
“秋萍家祖上是御厨，做的苏式糕点独步天下，享有盛誉。”陈志扬呵呵而笑，轻轻拍了拍夫人薛秋萍的手，说道：“我这辈子做了不少事，但最得意的只有一件，那就是当年从千军万马中脱颖而出，雀屏中选，把秋萍娶到了家。”
薛秋萍保养的很好，已经50岁的人了，看起来却只有40出头的样子，眉眼之间还残留着些许年轻时的风韵，她很享受陈志扬的夸赞，含笑说道：“春华以后有空的话，可以常来我家坐坐，我教你怎么做这些糕点。”
“如果陈校长和薛阿姨不嫌我厚脸皮的话，我天天都想过来坐坐，熬到饭点过后再走。”
陈志扬抚掌大笑，说道：“可以，可以，现在大猷去了美国，秋萍一个人在家很无聊，春华你天天都可以来，正好陪她聊聊天，逛逛街。”
等散席了之后，杜春华和姜丹枫留下来帮薛秋萍收拾残羹冷炙，陈志扬则带着杜秋去了书房，谈起了公司的正事。
“杜秋，之前融资谈判你让摩根士丹利出面当代表，他们是投资专家，这么做当然是可以的，但是中国和美国国情不同，国内做生意讲究人情往来，和气生财，太正式了伤感情。你这几天抽个时间出来，我带你和那6家企业的老总见个面，大家交个底，增进一下感情。”
“好。”
“你不要因为这6家企业股份少就轻视他们，我并不是胡乱拉人过来凑数的，每一家都是深思熟虑过才选择的合作对象，个个背景都不简单，很多时候钱解决不了的问题，他们一句话就可以解决。”
“我知道的，不会怠慢他们。”
“那就好。”陈志扬见杜秋态度良好，就放过了这个话题，说起了公司具体的事务：“量子物理研究所那边我已经帮你沟通过了，用他们的网络没有问题，但是租房子有点困难，以前你们只有6个员工，勉强可以容纳的下，但是扩招之后有20多个人，那边没有这么多空闲宿舍。”
杜秋对此早有腹案，说道：“我打算让员工晚上住在市区，白天去那边上班，上下班用大巴车统一接送，所以不需要宿舍，只要有个能办公的地方就行。”
“如果只是白天办公的话，研究所应该能解决。”陈志扬微微颔首，说道：“我们学校内部有不少空闲的学生宿舍，可以借给员工们暂住，等以后有条件了再找更好的地方。”
和黑心商人合作真是愉快，又省了一大笔钱……
“那再好不过了。”杜秋见住宿轻而易举的就解决了，就问起了吃的问题：“他们的食堂同不同意搭伙？”
“这个没什么问题，高秘书已经沟通过了，只不过伙食费要比研究所内部员工要高一些。”
“他们食堂饭菜做的不错，高一点没关系。”
陈志扬和杜秋说了一会公司的琐碎事之后，提议道：“骁龙软件的名字已经上了《人民日报》，大猷也说国外很多专家和教授对你评价很高，这几天员工还没有来报道，你应该比较空闲，来我们学校做个技术演讲怎么样？”
杜秋微微一愣，说道：“做技术演讲没问题，但是三江大学还不能上互联网，iview浏览器都没有人用过，恐怕学生们不爱听。”
“那就不要讲iview，讲开源软件，我觉得这是个很好的概念，应该让学生们多了解了解。”
开源软件？这有什么好讲的……
浏览器最多明年就能在国内普及了，开源软件十年后都未必能普及开来……
第八十九章 议论和礼物
高明达是个低调但很识趣的秘书，在晚宴以及书房里都不怎么讲话，像个透明人一样，而当杜秋等人告辞的时候，他却很热情的主动请缨，开车把他们三人送回了锦桂花园。
“高秘书，今晚麻烦你了。”
“应该的，杜经理不用客气。”高明达在倒车离开之前，摇下车窗对杜秋说道：“杜总，研究所那边空闲的办公室不少，要不明天我来接你一起过去看看，选个最合适的。”
“明天我还有别的事，过几天吧，到时候我再和你联系。”
“好的。”
高明达离开后，三人沿着小区里的碎石小路朝家走，一开始谁都没说话，等快到住宅楼的时候，杜春华忽然说道：“小弟，陈校长是个笑面虎，你可要小心点。”
“姐，你怎么看出来的？”
“他明知道你没正正经经的读过书，却偏偏安排你去大学里做演讲，表面上在捧你，实际上在给你下马威，想要看笑话。”
杜秋微微一愣，然后一想也是，自己穿越之后有一个很大的心理盲区，那就是仍旧把自己当作受过正规教育的研究生，所以并不觉得去大学做演讲有什么问题，但在世人眼里，他不过是个小学毕业证都没有的“民间科学家”，邀请其去大学做演讲，确实有故意刁难的意思，如果答应，会显得不知天高地厚，哗众取宠，如果不答应，会显得心虚气短，徒有其表。
还好被亲妈提醒了……
不过有陈大猷当耳目，陈志扬不至于不知道我的实力，这番安排应该不是针对我，而是另有图谋……
“春华姐，杜总连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都去演讲过，三江大学算得了什么。”姜丹枫帮杜秋撑场面，笑着说道：“伯克利是美国顶级名校，在国际上名气比京城大学还大，杜总和他们学校的学生谈笑风生，一点都不怯场。”
谈笑风生，嘿嘿，这个词用的好……
“是吗？”杜春华没上过大学，对美国的名校不了解，但京城大学她是知道的，又是惊讶又是欢喜，拍了拍杜秋的手臂，满面笑容的说道：“你跟咱爸说了这事没有？要是说了他肯定笑的合不拢嘴。”
“只是去参加一些学生举办的小活动，没什么好说的。”
“那也很了不起了，别说美国的什么伯克利了，就是京城大学，全国也没几个人能去做演讲，尤其是像你这么年轻的。”
杜春华以前只知道杜秋在美国做了一个很大的生意，但不知道具体有多大，今晚才知道居然有好几千万，很是紧张，等走到家门口的时候，再次提醒道：“小弟，像陈校长这样口蜜腹剑的大人物，对你的事业有帮助不假，但也有不利的地方，一定要小心谨慎，三思而后行，千万别说什么就信什么，否则容易被他当提线木偶耍。”
“我知道。”
“丹枫，你比较机灵，帮我多看着他，我这个小弟心性不定，说话很软绵，做事却很僵硬，让人放心不下。”
姜丹枫有些哭笑不得的嗯了一声，心想春华姐你错了，杜秋只有在你面前才低眉顺眼的说话，在别人面前是冷面神，比冬天的铁板还硬，根本没有软绵的时候……
三人进屋之后发现苏文秀和林谨言肩并肩坐在一起，正对着一个变形金刚的模型画画。
“妈妈你看，这个文秀阿姨教我画的擎天柱，好不好看？”
“谨言真棒，画的很漂亮。”
“我还没有画完，等画完了之后就让舅舅带到美国去，送给琪琪妹妹。”
“小乖乖，那你要跟着阿姨好好画哦。”苏文秀把林谨言洒落在地上的画笔收起来，说道：“不要画到一半就不画了，知道了吗？”
“知道啦，文秀阿姨，等我画好了擎天柱，你再叫我画修罗王好不好？”
“好的，咱们来拉钩。”
苏文秀是个很有小资情调的女孩子，但和普通小资不一样的地方在于，她如果喜欢某样东西，就会亲自去尝试，而不是把时间浪费在发呆和空想上，因此以前在图书馆上班的时候，曾经自学过一阵子的素描——那时候她打算做个业余的时装设计师，自己给自己设计衣服穿。
姜丹枫见苏文秀和杜春华母子俩亲密无间的样子，本来已经消失了的嫉妒情绪又滋生了出来。
在离开纽约之前，杜秋拟了一份名单，让她回国之后把从美国买的礼物送过去，名单上有十几个人，每个人名字后面都备注了关系，其中要么是“合伙人”，比如苏文海和王慧慧，要么是“林谨言的小伙伴”，比如王晓雅和林菲菲。
只有一个人备注上写了“朋友”，这个人就是苏文秀，送的礼物也比较用心，像苏文海和王慧慧，送的都是洋酒，价格虽然不便宜，但却是随手选的，而送给苏文秀的是特意挑选的派克duofold钢笔，款式和送给杜春华的一样，只是颜色不同。
为什么她总是比我快一步……
难道前世她是皇后我是贵妃？她是大妇我是小妾？
“文秀，我晚上和你一起睡吧。”
“好呀，正好一起聊聊天，上次在京城……”
林谨言大约是感觉自己被人抢走了关注，叉着手站在苏文秀和姜丹枫中间，挥舞着小手大声说道：“文秀阿姨，我要和你一起睡，让姜阿姨去和妈妈睡。”
姜丹枫弯下腰，用双手扶着膝盖，笑眯眯的说道：“谨言，晚上我们三个一起睡好不好？阿姨很会讲故事的哦。”
“好，我要睡中间，你和文秀阿姨睡两边。”
正在餐桌旁边喝水的杜秋噗的一下喷了出来，惹来三个不明真相的女人侧目而视，他抽了几张纸巾，一边擦拭，一边干笑着说道：“不小心呛到了。”
你个小色狼！
我在纽约花天酒地的时候都没双飞过，你居然堂而皇之的玩左拥右抱了……
林谨言的左拥右抱并没有成功，洗完澡之后被杜春华抓去了主卧，很快就睡着了，杜秋在自己的卧室里用了大约一个小时的笔记本电脑，大约11点钟出来上卫生间的时候，隐约听到次卧里的两个妹子在窃窃私语，其中还夹杂着笑闹声，估计是在聊闺蜜之间的闲话。
杜秋在3月份离开运城之前，辞去了设计经理的职务，改为了没有薪水拿的设计顾问，第二天他去公司上了半天班，和创意设计部新招的几名员工互相认识了一下，交流了一些关于新产品以及电视广告片的意见，等中午11点左右的时候，他走进杜春华的办公室，请假道：“姐，我去姐夫那里看看，顺便把之前借的钱还给他。”
杜春华同意了，说道：“前几天他来看谨言的时候，说打算把汽配店转手卖给别人，然后到市政府附近开个洗车和修车的铺子，你去看看有没有要帮忙的地方。”
咦？亲爹改行开洗车店不是1996年的事么……
在市政府附近开洗车店，做生意的眼光不错嘛……
等到了汽配店一看，发现零部件已经转手卖掉了一大半，伙计也辞退了，铺子里空荡荡的，不过林大伟和梁锦玉都在，正在和一个客户谈店铺转租的合同。
梁锦玉已经怀孕六个多月了，穿着宽松肥大的衣服，从初次见面时干练的职业白领变成了发福的预产妈妈，见到杜秋的时候表情有点不自然，但还是很热情的打了声招呼，等谈好合同之后，把店铺锁了，在附近找了家档次最好的酒店招待他。
“锦玉姐，你和姐夫什么时候办婚礼？”
“我们已经拿过证了，打算等小宝宝出世之后再请亲戚朋友一起吃顿饭，就算婚礼了。”
“恭喜恭喜。”杜秋随口说了几句应景的话，又问道：“小宝宝取名字了没有？”
“还没有，我打算让咱爸来取。”林大伟很体贴的帮梁锦玉剥虾壳，边剥边说道：“我们去医院看过了，是个女孩，现在先取了个小名，叫做小团子。”
穿越的翅膀虽然还没有扇动国家大事，但身边的人已经被扇的东倒西歪了，没想到亲爹还是给小妹取了这么个奇怪的小名……
“为什么叫小团子？”
“那天去照b超的时候，看她像个小团子一样蜷缩着，就取了这么个名字。”
林大伟已经把杜秋当作高人看待了，聊了一会小孩子的话题之后，主动问道：“阿秋，你说我去开洗车修车店，有没有搞头？”
“姐夫，以你的技术和能力，不管是卖零配件还是修汽车，都没有问题，有问题的是财务管理。”杜秋看了一眼梁锦玉，然后说道：“你从王长安那里拿货，成本比别人低不少，如果能做到一手交钱，一手交货，汽配店就算不能赚大钱，也绝对不至于年年亏损。”
梁锦玉深以为然，轻轻哼了一声，林大伟则摸着后脑勺嘿嘿干笑，他性子粗豪，仗义轻财，所以经常会有客户投其所好，先过来攀交情，然后以赊账的形式拿货，拿了之后几个月甚至大半年都不结款，其中不乏骗子、跑路的以及不认账的，财务搞的一塌糊涂，想不亏损都难。
杜秋之所以追求尽量简单的人际关系，把人情和工作隔离开，其中有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亲爹这个反面典型做的太出色了，吃了无数的亏，却总是不改，要不是梁锦玉像个母老虎一样耳提面命，严防死守，估计一辈子至少要破产几十次……
“姐夫，既然你要开新店，我把前几个月借的钱还你。”
“我听春华说你在美国搞了个大生意，要是你先拿去用，我这里不缺……”
梁锦玉咳嗽了一声，打断了亲爹打肿脸充胖子的言语，很干脆的说道：“杜秋，你既然还喊大伟姐夫，又喊我锦玉姐，就是没把我们当外人看，自家人不讲虚话，我实话实说吧，他那个店亏空太多，盘出去了收不回几个钱，市政府附近的店铺租金很贵，资金比较紧张，你要是宽裕的话，就还一点给他。”
“我在美国赚了不少钱，等会就转给姐夫。”杜秋很自然的端起装着啤酒的玻璃杯，和林大伟碰了碰，喝完之后问道：“姐夫，下午有没有空？我转完账了之后想请你帮个忙。”
“有空，什么忙？”
“我姐后天过生日，我想买辆车送给她当生日礼物，想请你做个参谋。”
杜春华的生日是4月30号，1995年正好30岁，意义比较特殊，林大伟还没点头，梁锦玉就说道：“店铺里有我看着，大伟你陪杜秋去。”
第九十章 新车和房产
在林大伟的指引和参谋下，杜秋把云城几乎所有的汽车销售点都跑了一遍，最终又买了一辆雅阁，倒不是他对日系车有偏爱，而是没办法，1995年能送给杜春华当礼物的汽车中，就属雅阁性价比最高，也最为合适。
国产合资车里奥迪100之外，别的都拿不出手，但是奥迪100板正严肃，官气浓厚，显然不适合杜春华这样30岁左右的青春女性，进口车里，美系车造型粗壮，油耗又高，不管是外观还是质量都不行，德系车则贵的离谱，品牌也太过招摇，在云城有点惊世骇俗，因此选来选去，只有日系车最合适。
日系车不外乎丰田佳美、本田雅阁以及尼桑蓝鸟这三驾马车，佳美是1990年发售的第三代车型，售价要40万左右，性价比太低；蓝鸟也比较老，是1991年发售的第八代车型，价格还行，但造型不怎么讨喜；雅阁是1993年下半年才发售的第五代车型，配置比较先进，价格也合适，只要30万出头，性价比最高，再加上杜秋考虑到亲妈以前开过这款车，对其比较熟悉，也比较喜欢，于是就定了下来。
林大伟以前搞走私折腾的是4代雅阁，这次买的是5代雅阁，虽然差了一代，但毕竟是同一个车系，因此对配置和行情都很熟，经销商的各种小把戏在他面前完全不顶用，大砍特砍了一番，拿到了两万多块钱的优惠，然后熟门熟路的办好各种手续，干净利落的开车走人。
在回汽配店的路上，林大伟犹豫再三之后，问道：“阿秋，你说我应该买个什么样的礼物送给你姐？”
“姐夫，咱爸不是说过么，感情在心不在礼，你送个蛋糕就行了。”杜秋敲了敲方向盘，宽慰道：“这车名义上是送给我姐的，其实只是嘴上说说，以后肯定我用的比较多，根本算不上什么礼物，都是自家人，没必要搞那些面子上的虚礼。”
林大伟嗯了一声，有些后知后觉的自责道：“说起来我从没送过你姐生日礼物，以前每次过生日，我都是给钱让她自己去买件衣服就算完了。”
难怪亲妈和你不来电……
“姐夫，你让咱爸给小团子取名字，跟他说了没？”
“说了，咱爸说先考虑考虑，等出世了之后再取，他七八月份暑假的时候会到云城来住两个月，到时候小团子也差不多出世了。”
外公和亲爹之间仍旧很亲近，并没有起隔阂，也算是我穿越之后做成的一件大好事了……
不过小妹以前那个洋气的名字肯定保不住了，外公百分百会从古代典籍里给她取个传统风格的名字……
杜秋把林大伟送回汽配店，并没有急着离开，而是坐下来闲聊了一会，打听了一下在市政府附近开店的成本之后，对梁锦玉说道：“锦玉姐，既然20万左右就能买到合适的门面房，你们不如别租了，直接买一套好了，这样不仅做生意方便，以后升值转卖或者转租都很合算。”
“我是有这个想法，但是小团子快出世了，大伟想先买套大点的房子，方便以后我爸我妈过来照顾她。”
人类自从有了社会制度之后，就一直存在着阶级，阶级必然会导致社会地位的分化，而社会地位的分化又会导致人际关系的改变，杜秋知道自己如果和林大伟之间的财富差距过大，以后想要再维持纯粹而又和谐的“前姐夫和小舅子”关系就很难了，因此必须要帮亲爹一把，别让他掉队了。
再说了，这个世界上有无数的钱可以赚，自己没时间或者没精力去赚的，交给亲爹去赚，总好过白白浪费……
亲爹做生意太在乎面子，经常吃亏，去炒房地产好了，这个没法拖欠，安稳又安心……
90年代国内的资金对外流很麻烦，但国外的资金对内流很容易，杜秋之前通过中国银行转了10万美元回国，还借款和买车子之后还剩20多万，记事本生意虽然还没分红过，但每个月能收到不少字体设计的提成费，因此完全不缺钱，于是说道：“之前姐夫借了我20万周转，刚才转账的时候坚决不要利息，我现在投桃报李，也借20万给你们周转吧，同样不要利息，什么时候周转开了什么时候再还。”
梁锦玉大为意动，抚摸着凸起的腹部朝林大伟使眼色，林大伟已经被她收拾的服服帖帖了，一反以前爱面子装大方的性子，点头同意了，杜秋冷眼旁观，在佩服后妈驭夫有道的同时，也为亲爹以后连几百块私房钱都藏不了的悲惨生活默哀了一下。
将20万的借款转给林大伟之后，杜秋开着新车回到了记事本公司所属的办公楼，恰好到了下班时间，他为了凑趣，特意去附近的花店买了一大束鲜花，然后迎着三三两两的下班人群，以一种非常骚包的姿态，大摇大摆的走进了杜春华的办公室。
杜春华正坐在办公桌前收拾文件，准备下班拿回家处理，忽然见门口飘进来了一大捧鲜花，虽然看不到脸，但却一眼就认出来是谁，笑着说道：“小弟，你走错门了，公司那几个美女的办公室在隔壁。”
“没走错，送给你的。”杜秋弯腰躬身，把百合与康乃馨混杂的花束递了过去，说道：“姐，择日不如撞日，提前两天祝你生日快乐。”
杜春华并不在意生日之类的小事，因此从没提过，没想到失踪了十多年的“小弟”还记得，不由的大为惊喜，把公文包放下来，用双手接过鲜花，带着笑意埋怨道：“小弟你真是的！送花就送花嘛，直接拿回家再送多好，何必带到办公室来，这么大一捧花，等会打车都不方便。”
杜秋见她脸上的笑容比手上的鲜花还要明艳，显然心情很好，就顺势拿出了车钥匙，像春节之后的林大伟一样，用一种带有交接意味的方式递了过去，说道：“姐，这个才是生日礼物，有了它就不用打车了。”
杜春华见钥匙上有雅阁的标志，微微一愣，问道：“你又从大伟那把车要回来了？”
“没有，买了辆全新的原装进口车，姐夫帮忙挑的。”
林大伟搞了好几年的走私车，杜春华耳濡目染之下，自然知道一辆全新雅阁的大致价格是多少，立刻竖起了眉头，想要斥责杜秋太败家，但是又觉得眼前的鲜花太漂亮了，有点舍不得煞风景，就放缓语气，不轻不重的说道：“上次买手表，这次买汽车，接下来是不是要买飞机了？！以后送礼物之前，要先问问我的意见，别总自以为是的瞎买。”
“知道了。”
在杜秋去买车的那天，姜丹枫则在市区里考察了几处小区，租了六套精装修的房子，当作秦牧和小吴等高级员工的临时住所——那些新招的应届生可以塞到三江大学的宿舍里，反正他们已经住了4年，再多住几个月也能凑合，但老员工不行，他们已经毕业很久了，有各自的私人生活，已经不适应，也不适合住集体宿舍了。
虽然也有自己的名额，但姜丹枫并没有给自己租房子，而是和苏文秀商量了一下，然后继续合住睡一张床，没有要搬出去的意思，杜春华对此热烈欢迎，特意找人把主卧旁边的杂物间改成了衣帽间，让两个妹子有个放置私人物品的地方。
如此一来的话，家里就有点阴盛阳衰了，每天晚上都有两个漂亮阿姨陪林谨言嬉闹玩耍，把他乐的不知东南西北，胆子也变大了不少，周末和林菲菲玩过家家的时候，居然抱着她大大方方的亲了一口，这让杜秋很是忧虑，既担心儿时的自己以后会长歪了变成花花公子，又觉得自己似乎越活越回去了，还不如5岁的自己会泡妞。
租好了房子当工作室，又有了车子做代步工具，接下来杜秋就开始忙碌了起来，既要安排公司的琐事，又要应付商业上的社交，还要研究技术上的难题，等4月30日帮杜春华庆祝完生日之后，他干脆直接搬去量子物理研究所，住进了陈大猷以前的宿舍，方便随时随地处理公司的问题。
5月1日，何力行最先抵达云城报道，他带来了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好消息是那个名叫詹姆斯的美国人愿意接受公司的薪酬标准来中国工作，坏消息是加拿大的留学生只愿意去京城或者浦江工作，不愿意来云城。
“不来就不来吧，4.4bsd操作系统已经比较完善了，而且还有开源社区支持，你、我以及詹姆斯三个人足够做一个发行版出来了。”
“如果杜总也参与的话，那这个项目没什么问题。”
“何工过奖了，主要还得依仗你。”
何力行的父母都是普通农民，去年春天父亲帮邻居盖房子的时候不小心从楼顶摔了下来，受了重伤，卧病在床，于是他把美国年薪不低的工作给辞了，赶回来尽孝，在老家住了好几个月，等父亲的伤势彻底好转了之后才去京城找工作。
能力强的人眼界肯定很高，何力行在京城接洽了七八家计算机公司，嫌弃他们水平太差，不愿意屈就，最终去了中科院下属的一个研究所工作，月薪还不到在美国工作时的百分之一，直到陈大猷慕名带着杜秋找上门，一番恳谈之后才跳槽到了骁龙软件公司。
姜丹枫的心思很细，知道何力行是个孝顺的人，如果在云城常住的话，肯定会把父母接过来，因此特意在省第一人民医院附近租了套房子，房型很宽敞，而且就在一楼，出入都很方便，何力行看过之后很满意，专门向姜丹枫道了谢。
“何工不用谢，其实以你在美国的薪水，可以直接在云城买套房子的。”
“等过两年再买吧，我去年回国后在京城的海店区买了两套房子，把积蓄都用光了。”
哟，这家伙平时沉默寡言的，看似对什么都不在乎，原来胸中自有丘壑……
一回国就在海店区买房子，而且一买就是两套，投资眼光真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