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五章 术不远人，真性如灯
凭空一头斑斓猛虎突然出现，一身黑白相间的毛色纤毫毕现，寒牙利爪俱全，活脱脱就是一头猛虎扑面向四个人而来！气势如虹，风声猎猎入耳，无不是真的不能再真的体验。
早就听老不死说起过旧江湖有高人精通幻术，能制造幻像以精神攻击的方式害人。顾天佑还是第一次见识到高术江湖中的所谓幻术，心中暗自惊讶，这玩意真他吗神了。
蒋菲冷哼一声：“雕虫小技！”眼中忽然绽放异彩，喝道：丹朱口神，炁神引津。心神丹元，令我通真。朱雀集炭，浴火重生。一心炼神，道炁常存。急急如律令。给我破！这句话一喝出来，依稀有凤鸣响彻天地间。
顷刻间，白虎扑人的幻像消失，灵绝面色凛然，惊讶的看着蒋菲，道：“小丫头有些道行，居然能破了我的大圆光术。”
圆光术是一种很常见的秘术，道门佛门都有，流派繁多名目不一，种类作用也有区别。普遍常见的多为查探功能的圆光术，另有一种大圆光术又称老光术，可请神现身，空中显影，立体成像，需要较高的功力和修为。
蒋菲道：“你能收得住白虎生魂，也算有些门道了，可惜你今天遇到了我，你已经出招了，我还没出招呢，你也接我一招看看。”说着，眉目一凛，素手轻抬，掌心对着灵绝猛然一张，喝了一声：疾！
平地起风波，一道潜流随风而动，而这风却是随着蒋菲抬手动作突然出现的，也就是说这风是蒋菲以神念成势，感悟自然气流运转的轨迹和韵律引动而生出的。这是道门入微，人法道，道法天地自然，模拟出的异象。只有泥丸真神与天地往来的真人才能运用的高端神通术法。
这道潜流随风而去，把蒋菲掌中的青魔手剧毒传了过去，绕着灵绝旋身而动，不一刻，那毒素已尽数被导入其体内。灵绝面色大变，眼中流露出绝望惊恐之色，忽然抬手按住自己的咽喉。表情渐渐痛苦狰狞，鼻涕眼泪都出来了，挣扎嘶哑的叫着：解药，快给我解药，不然我放百鬼缠你，让你不得好死。坐师不会放过你??
蒋菲哈哈一笑，小范围的空气似乎都因为这一笑而活跃起来。拍拍小手道：“还以为来了什么了不得的人物，却原来都是些不入流的货色，你见过有哪个小鬼敢到菩萨面前纠缠的？”冲着小龙女得意笑道：“我的活儿干完了，剩下的交给你啦。”
以菩萨自居，说的其实是一种境界，灵性明觉，真性如灯，照世间万物本色。修养到了，抛开神怪异志的那些糟粕玩意，眼中早无所谓什么佛祖菩萨，都是人修成的而已。以术法的角度看待这些教派，他们传播教义，争取别人的崇拜和信奉，是为了借信徒的魂信念力来加持神佛的修为，让神佛的精神能量在这广阔天地间具有更大的影响力。
说到底，他们都是人不是神。
一切术之本源都来自天地自然现象，术是借天地之法而行人之法的道，绝不是什么掐诀念咒的神仙法门， 撒豆成兵是精神类的幻术，科学的解释就是强大的灵魂向弱小的施压。行云布雨是师法自然领悟到的，借天象之力作用于小范围内的术，看着神奇，其实都有法度可依循。这个天象则需要元神达到极高的境界才能借到。
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蒋菲露的这一手把所有人都镇住了。原以为是一趟轻轻松松的西部半月游，出京的时候还觉着林大师过于郑重，摆出这么个一边倒的阵势太也瞧得起这仨贼男女了。却没想到一个照面，七人当中未必最强却绝对最能装的灵绝上师就挂了。对面的小姑娘美绝人寰，动起手来却有鬼神难测之机，这样的手段有多少年没在高术江湖出现了？
顾天佑径直走到剩下的六人面前，问道：“这村子里的人全都被你们杀光了？”
六人当中有一名老者，白衣黑裤，长须白发。看着有点飘逸出尘的意思，接过话头道：“道不远人，术法不绝，老夫武洪亮，今天算是开了眼见到真正的真人了，术士奇能神鬼莫测，老夫佩服之至。”话锋一转，又道：“这位一定就是顾先生了，你身边有这样的高人护驾是我们没有想到的，之前只听说你身边有一位功夫高手很能打，老夫一直想领教领教。”
顾天佑道：“原来是武师父，不必别人，你要打就跟我打。”
武洪亮道：“有这位小姐在，我们几个这点能为哪里有发挥余地。”
他这是摆明了担心蒋菲会用奇术暗算他。顾天佑有心试拳学发劲的诀窍，正需要跟这种传统拳师交手的经验，怕他不肯出手，于是笑道：“从现在起，我可以保证她绝不会对你们任何人出手，接下来我站在这里跟你们打。”
武洪亮眼睛一亮：“此话当真？”
顾天佑微微一笑：“只要是想打的，我一定奉陪到底！”顿了顿，又道：“只要能打赢我，就可以活着离开这里，如果想玩点阴损邪门的东西，可以找她们俩任意一个。”
这几个人不敢看蒋菲，纷纷把目光投到龙剑梅身上。看来颇有期待之意。小龙女知道八叔公试拳之心，不想坏了男人的兴致，轻哼了一声，走到大杏树下，抬头看了一眼，忽然断喝一声：落！
不是一拳打过去，也没有夸张的一腿把大树踢断，只是吼了这一嗓子。这一吼之后，只见满树落英缤纷如雨。人站在漫天花雨下，真如神仙中人。
正在打她主意的几个人顿时吓的缩脖子，他们都是有着高术传承的门户里出来的，没有太大的本事却不缺见识。声打，用声音打人的功夫，老辈人讲拳理的时候都会说到。这打人的声音不是喉咙里发出来的，而是发自泥丸宫从鼻腔里震出来的，打的不是人的身体，而是对手的精神意志。
能用声打功夫把树叶和杏花打下来，就算不是神仙，可也不会差的太远了。
武洪亮冲着顾天佑一抱拳，道了声讨教了。身子一低，双肩一抖，手是个蛇形一领，整个身子唰的一下便到了！
顾天佑瞅着他的动作，从静止到急速运动，听着这家伙体内气血运行，筋络震荡发力的声音，一边尝试模仿，一边抬手去格挡他这一拳。刹那间手跟拳碰到一起，顾天佑忽然感到掌间微麻，有明显的针刺感，一股潜劲正试图往自己手里透。
这就是暗劲？顾天佑心中暗忖，摆手一甩，将武洪亮的蛇拳挡开。但武洪亮不愧是实战高手，拳锋被挡开，他却身子一转，先是手肘一甩，大鞭子似的抽过来，顾天佑一退，他立即跟着一靠，肩头追身打了过来。顾天佑抬手一推，感觉对方在这一瞬间，气血震荡，心脏似乎狂跳了一下，那肩头忽然一股猛烈潜力传了过来。
这一瞬间，武洪亮的肩头震动，筋膜经络里的潜力全都调动出来了，这就是他最强的一击，贴山靠，八极里的东西。压上了他全部的暗劲。很有威力的一击。
顾天佑用手一推便“听”到了他发劲的源头是心脏，气血催动小肌肉群，鼓噪筋膜跟着发力。这人应该是暗劲巅峰的水准，在高术江湖中确实还算不上高人。想到这儿，手上发力一抓，按住了这人的肩头将他这一撞的力道生生按下去，然后翻腕一抓便抠住了武洪亮的脖子。
武洪亮想不到顾天佑竟能接下他全力以赴的一击，一招失了先手便被敌人抓住了要害，不禁失声道：“姓顾的，你不能杀我，否则你会惹下大麻烦。”
“不杀你？”顾天佑轻哼一声：“你问问这村子里那百十口子人同意不同意？”
武洪亮急道：“我是武氏太极正宗传人，你杀了我，门户里的高手不会放过你。”
顾天佑嘿嘿冷笑：“什么狗屁正宗，不过是罗一飞养的一条走狗罢了，往自己脸上贴什么金？”说着，手上发力一拧，便将武洪亮的脖子拧断，当场毙命。
“下一个！”顾天佑扬声道：“除了把我打趴下，你们别指望有其他法子离开这里，如果要耍嘴皮子，最好找个足够打动我的理由，别动不动就扯什么师门。”
一个身材不高，精瘦如猴的汉子忽然冷哼一声，纵身跃出，却不是冲着顾天佑去的，而是飞身奔着南坡山上跑。这人显然精通某种跑字功，跑起来特别难看，佝偻个身子，整个身体重心几乎完全前倾，膝盖顶着前胸，手脚配合，与其说是跑，倒像个轮子在骨碌。
这动作虽然毫无美感，速度却着实惊人，只几秒的时间便跑出去百十米远。
顾天佑拍了两下巴掌，道：“跑的这么快，你他吗不参加奥运会都屈才了。”
小龙女不慌不忙从地上拾起一颗石头，看似随意的信手一丢，那石头好似流星一般，发出尖锐的破空声，啪的一下！正中那人太阳穴，那人头部爆出一团血光，半边脑袋都被打碎了，尸体栽倒在地。
顾天佑道：“都看见了吧，现在是自古华山一条路，下一个谁过来？”
“我来试试吧。”剩下四人中，一个中年女人走了出来。她回头对另外三人说：“我先来，不成了，三位师父再争这一线生机。”她刚才是从树上爬下来的，动作笨拙，与普通妇女无异。但是这当儿她站到了前头，顾天佑忽然有一种感觉，这七个人当中，只有她才是真正的强者。
“王春红，大成拳！”女人拱手，自报家门，接着啪的一下亮出玉猫洗脸的门户。身体里立刻发出咕噜噜的古怪轰鸣声。
虎抱雷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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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一十六章 虎豽扑眼，大日霸拳
猫这种动物，人不要瞧不起，猫的动作，猫跃起的力量，猫的速度，尤其，猫洗脸和猫身上打呼噜时那种自然的雷声。很多拳师的虎抱和雷声就是从猫身上悟出来的。
所谓虎抱雷声，李阳明曾作出过解释。
许多人误解拳经，以为雷声是形意拳功夫的一种境界。这与对形意拳三种练法——明劲、暗劲、化劲的误解是一样的。明暗化三劲，是指练功中三种不同的发力训练方式，而非技击中三种不同的劲力或劲力作用效果。同样，虎抱雷声是意拳发劲的六个要领中的两个，而非功法层次或功夫境界。但他也承认一句话，有些东西必须功夫修养达到一定层次才能练。
谱云：猛虎不现爪，现爪必伤人。两手不露腮，出手无形，发动迅速。亦是顾打合一，攻防一体的体现。 坚项顶头还可以令神气贯于天门，利于心静虚灵。这个虎抱重意不重形，体现的是猛虎搏杀的意境。
李阳明说，雷声是指体内意气，内劲的鼓荡，若雷声隆隆，波翻浪涌， 生气盎然，通体似电，大到四肢，小到毛发趾甲，莫不为之振奋激荡 。易经云：震万物者，莫如疾雷，此雷声有生气焉。要练这个不但要学会发劲，还要向大自然学习吞雷炁，这是破邪祟增体力的真东西，不是谁都有缘合到身上的。
高术江湖的东西要嘛注重实战杀伐，要嘛云山雾罩玄玄乎乎的，药功，易学，术法，国术，经络，五行阴阳，祝由术，蛊虫，等等这些词汇凑到一起组成了高术江湖。
国术这个词起始于清末民国，那会儿高术江湖并不像现在这么神秘，很多名家经常会上台表演，也因此没少了打死打伤前来交流，并且对国术的凶残完全缺乏认知的各国武术家。实践证明，这东西观赏性极差，而且因为发力凶狠，善攻要害，往往是一招定生死，尤其练到身上的难度很大，对个人天赋要求又高，故此对于和平时期提倡和发展的体育运动而言，它太不具备推广价值。但是不具备推广价值并不等于没价值。
在高术江湖的小圈子里，国术包括其他老祖宗留下的东西依然生机勃勃，代代传承着。甚至因为现代科学的介入，在国外和国内，都有了极大的发展。
中年女人亮出的玉猫洗脸的门户，其实就是脱胎于虎抱头的拳意，她人还没动，胸腔先震荡，发出轰鸣如雷的声音，让筋膜骨头和肌肉都跟着活了起来，这样打出来的力道就够猛够活。据此判断，这女人很可能练通了化劲！
难得碰到一位身上有真东西的拳师，顾天佑有点兴奋，同时又有点小紧张。对付王春红不比刚才的武洪亮，这个很难留手，但若是全力以赴速战速决，则很难从她身上偷师学到东西。
王春红动了，迅如猫扑虎跳，雷声忽然一敛，巨大的力量爆发开来，拳锋在前领着她整个人，那气势竟宛如古代大将抡起一柄数百斤的大锤砸向敌人。
化形，进化，化龙。李阳明总结的化劲三种形态，第一种是外形的变化，第二种是内在体质骨骼的变化，第三种是筋肉经络的变化，这个经过是苦练时久修行日深，泥丸宫里阴神渐渐强大后对身体影响改造的过程。
王春红的化劲已经到了第二个层次，她的体魄和骨骼已经进化到能够承受极大作用力的境界，这一拳简直就是一柄大锤砸向顾天佑。而顾天佑在她的拳几乎到了眼前的时候才决定硬接她一拳。
手臂相接，顾天佑的胳膊跟对方胳膊相撞的刹那，瞬间感应到王春华身体里有一股子吸力拐着自己要往一边倒。连忙按照李阳明所讲过的刹那间手臂一松，心领至虚，至空，至灵之意，浑然如无一物，顺着她的力道一化，这才夺回手臂的控制权。王春红翻拳献掌，啪的一下就跟了过来。
顾天佑心神修养高出她太多，领教了一招化劲的打法后料知硬抗不成，探手一按她的手腕，身子忽然腾空后退，动作奇快无比，硬生生将她带了过来。这一招也是顺势而为的一个化解之力。这是摆明了拿她喂招练拳。
此举无疑是十分冒险的做法。以顾天佑的元神修养，王春红的一举一动都在掌握之中，如果想先发制敌，毫无疑问可以轻松做到。但现在是铁了心要后发制人，放任对方来打自己，在交手的过程中学拳，这个难度就太大了。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国术这东西光有师父教是出不来真东西的，大师级的化劲高手都是实战中体悟琢磨出来的。打法，打法，不打哪来的法？甭管哪种发力方法，想要合到身上，都得是从真刀实战生死考验的交手中领悟。
王春红虽为女流，出手却有虎威，杀伐凶残，真好比大自然中一头捕猎生存的猛虎。李阳明曾说过，这虎形拳术修练到极致会有异象出现，第一种便是虎抱出雷声，第二种叫虎豽扑眼，第三种是圆光见虎。
这里重点说第二种，老虎捕食之前，有虎捕豽扑之说，是说老虎下山寻食，必要直立身体，然后任由身体倒下，头朝哪个方向，就去哪个方向觅食。发现猎物，动了杀机以后，便有虎豽扑眼，不使其睁开大眼，一旦睁大了，杀心己成，猎物难逃其爪。
这里说的虎豽是一种独特小虫，嗜血而生，闻杀而喜，有助涨拳势的作用。对人也一样，传说关公就有一双虎豽眼，平时一双眼总是眯着，一旦睁大了，是要杀人的。关公有四不及：力不及张翼德，武不及赵子龙，射不及黄汉升，勇不及马孟起，却位列五虎上将之首，除了江湖地位高之外，还因为他有一双虎豽眼，素有关二爷睁眼杀人之说。
王春红的化劲虎形已经得了其中三昧，打发了性子，便出现了虎豽扑眼！气吞万里如虎，真个是一头母老虎的气势。一拳比一拳凶残，扑，抓，剪，砸，撞，力量大的完全超乎了顾天佑的想象。三拳两脚过后就发现领不动对方的拳了，不会发力的诀窍，纵然有超过对方一个级数的强悍体魄也不敢轻易硬接她的拳。只好左躲右闪的暂避锋芒。
不能这么打了，再打下去，自己没啥进步，她却要进化到下一个层次了。顾天佑心念电转，觉着这么打下去不成。怎么打？心里头还是没有谱儿。这个时候小龙女说话了，武松打虎凭的是胆，身上有劲儿还得有胆！
顾天佑一下子明白了，自己不会发力不等于没力，功夫修养也不是假的，真劲是从化劲来的不假，但也是只有体术修养达到这个层次了才能用的劲。学的是打法，只知道躲而不去打哪来的法？
只这么一瞬间，顾天佑就下定决心了。然后就冲到王春红面前，她一记虎爪迅若奔雷抓了过来。顾天佑立刻横手往外硬架。嘭！两股劲道撞在一起，那股子劲又来了，但顾天佑没去借这个力，也没有往回领她的力道，而是站在那里生扛下这股子浑厚辛辣如烈酒一般的冲劲！
顾天佑感觉到周身一阵钻心酸疼的同时，发现自己身上很多的肌肉，皮肤在沿着几十条不同的曲线一阵蠕动。这感觉就好像身上多了一群大虫子，或是大蛇，巨蟒，它们在扭转之间，就将这劲力给消耗一空！
脑子格外清楚，完全能够感觉到泥丸宫的真神，调动身体全部的肌肉组织，筋膜骨骼，筋络气血，本能一般将全部力道吸收消化的过程。并且还将整个过程记录下来，
这一拳并不容易消化！
顾天佑察觉到在那一瞬间，自己身体里多处毛细血管被骤然聚集的气血给撑破了，有些部位比较严重，甚至已经开始隐隐作痛。这一下确实考验了一个人的心理承受能力。它要让自己对化劲发力的概念有个全部的认知，同时，要把生命交出来，交给冥冥中不知道能否起作用的‘泥丸真神’又或是其它什么。
致虚极，守静笃，排除一切杂念，相信自己的体力，相信泥丸宫里那个真正的自己！
现在，顾天佑已经知道了，这一拳彻底把自己的身体给打活了。每一块肌肉和筋膜骨骼都记录下了那一瞬间的震颤和力道被消化的过程。尽管全身都在隐隐作痛，但对于元神内照五蕴毕现的顾天佑而言，这点伤害完全可以忽略不计。
王春红惊讶愣怔了一瞬，但很快就以更猛烈的姿态打了过来。顾天佑不躲了，而是用生涩的，充满试验意味的拳劲去招架抵挡，对方的拳劲打进来的时候，巨大的冲击力不仅没有让自己感到恐惧，反而激发出了明王不动身特有的抗击打能力。从前搞不懂明万军是怎么用拳生接老耿这军中刺杀大师的短刀的，现在终于明白了。
明王不动身，不动如山。表面看是静止的，但是实际上大山的表面却是生机勃勃，水在流淌，树木在生长，这些都是动态的。而在安静的大山下，还有流淌的熔岩。明王不动身，不动的是意志，肌肉，筋膜，骨骼还有支撑一切的气血都必须动起来去化解对手的力道。
从硬扛下第一拳开始，逐渐体会到了不动和动之间的真相。顾天佑已经硬接了王春红三十九拳，第四十拳到了眼前的时候顾天佑忽然决定还击！
一念刚生，脑子里轰然炸开一股拳意，烈日一般刹那点亮了全身的筋肉组织，拳未出，意先行，红**日一般，将拳势纳入的范围中一切生动的物体锁定！
猛虎对烈日，顾天佑与王春红对了一拳。这一拳说不准是自己打出去的，还是泥丸宫中的那个自己，调动自身的本能打出去的，反正顾天佑有一种感觉，自己调动了还不曾完全领悟的力量打出了这一拳。
然后，王春红就倒着飞了出去！
顾天佑睥睨四顾：还有谁？
第三百一十七章 江湖世家，不外如是
李阳明把习武分成了三个阶段，第一个阶段叫武艺，第二阶段叫武术，第三阶段才是武道。第一阶段练的是技艺，是通过外在的技巧展现格斗动作的技艺。这个阶段的东西可以用来表演。
第二阶段追求的是术，是武者修到了一定层次后，领悟了一些超越物理常识眼见为真的东西，眼界开阔了，追求也就不同了，开始对自己的身体内部更感兴趣，进而琢磨医术，营养学，甚至是缥缈的术法，求的是更上一层楼，目标自然是与天争命，寻根问真，见神不坏。
第三阶段是武道，顾名思义求的是道了，就是比术高一个层次的东西。虽然还是武的方式，但目标却已经脱离了武的层次。到了这个层次，什么术都不看在眼中了，只有自然和宇宙万物才是最好的老师。以武者的角度讲，就是更注重的是自身与宇宙自然的关系，一呼一吸，一动一静都力争合乎自然的节奏和宇宙的韵律。
王春红已经摸到了武术这个阶段的巅峰门槛，再上一层楼便是术近乎道的境界。而顾天佑挥出去的那一拳却是真神真劲，是元炁主导的身体打出来的最符合人体力学的一种发力方式，即是说这一拳已经合了天道，顺应了空气力学，甚至是借了地球引力的劲儿，并且，在对撞之前，顾天佑身上烈日一般的拳意已直接将王春红的猛虎意志压垮了。
这一拳直接几乎震碎了王春红全身的骨头，她栽落在地的时候已经七窍流血，挣扎着说道：“只恨不是男儿身！”顾天佑脚下发力，身子一动便到了她身前，道：“敬你是我一拳之师，给你个痛快！”说着，低下身便要下手。
“不可以！”一个人忽然大声阻止道：“姓顾的，你不能杀王师姐。”
说话者是个挂了满身串珠的中年胖子，顾天佑微微一顿，抬头看着他：“为什么？”
胖子一抱拳，道：“之前我们进村的时候提出屠村的是灵绝，表面理由是灭口，防止村民给你们通风报信，其实是因为他把师门的术练偏了，杀人成性，不怕跟你说实话，他动手的时候我也帮忙了，只有王师姐曾经试图阻止他，所以，如果你要是因为屠村的事情对我们赶尽杀绝，就不能杀了王师姐。”
顾天佑轻轻笑了笑，道：“漠视也是一种罪，更何况她本有能力阻止。”
胖子急道：“灵绝的坐师是高术江湖十大术士之一的灵山圣师，出了名的护犊子，等闲人谁愿意得罪方寸道门里的弟子，我们也是迫于无奈才会同意他那么做的。”
顾天佑点点头，道：“江湖险恶，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听你这么一说，这事儿倒也有情可原。”说完，在王春红的头上轻轻一按，登时脑浆迸裂绝气身亡。顾天佑搓搓手，叹道：“按照你的理论，我更应该杀人灭口才对。”
胖子不说话了，王春红死了，他开始解下手上身上一串串珠子。紫檀的，黄花梨的，金丝楠的，金刚菩提的，竟足有十几串之多。他自我介绍道：“八卦掌，封飚。”解下一身镇邪的珠子，然后他开始脱衣裳，露出满身浮膘来，肌肉线条藏在浮膘下面，这样的肌肉群才是最灵活有力的。
他脱的只剩下一件褡裢，露出身上纹的几只小动物，那架势就像个青皮无赖。然后接着说道：“我身上这点东西不如王师姐，但有点特殊的玩意可以给你看看，我知道你故意跟我们几个过手，其实是为了学东西，我身上的玩意可是挺有意思，不过想用出来得需要点时间，你敢等吗？”
顾天佑挠挠头，道：“既然需要点时间那你就先一边去，换个不需要等的过来。”说着一指剩下的俩人当中的一个：“敢问尊姓大名？”
这是个卖相不错的年轻男子，一身登山服干净利落，被点到将了，纵然千百个不愿意也只好硬着头皮站了出来。一抱拳道：“闽南白鹤门，林伟轩，请赐教！”
“闽南白鹤门，还是姓林的？”顾天佑试着问道：“林慈虎你可认识？”
林伟轩道：“那是家叔。”
顾天佑一指村子，道：“你是故人子侄，按说冲你叔叔跟我的交情本该留你一命，但我有一个问题要问你，你练出这一身超凡脱俗的真东西，多年苦功就是为了干这些的吗？”
林伟轩的脸腾的红了。
顾天佑道：“这个问题你回答不上来，我留你不得，看在你脸红的这一瞬，我会把你的骨灰带回给你叔叔。”
林伟轩迟愣的看着顾天佑，好一会儿才道：“我，我，我也是为了门户的生存啊。”
顾天佑道：“你不说我大概也能想象你有必须这么做的理由，门户里的东西要传承下去就离不开钱，白鹤门能把道场开到京城去，想来这笔开销不会小了，培养一个够资格在高术江湖里打出字号的拳师，没个几百万怕是不够看。”顿了顿，摇头又道：“但是，这都不该成为你自甘堕落的借口，你是林慈虎的侄子，却没有半点他身上的骨头。”
林伟轩愤然看着面前跟他年纪相若的男子，忽然反问：“你呢，顾先生，你又是什么好人了？菩提峰下那些死在你手里的佣兵算什么？想成为人上人，不狠能成吗？凭什么你杀人就是枭雄本色，我杀人就是大奸大恶了？”
顾天佑冷笑：“就你这个认知水平，我就不跟你说什么有所为有所不为的大道理了，就说一句话，让你心服口服，我是大枭雄本色凭的是实力，所以我杀人就是道义，你没这个实力，所以杀人就是倒行逆施滥杀无辜。”
这句话像刀子一样切在林伟轩的心头，他目瞪口呆，全然不知如何辩驳，过了一会儿，忽然爆发出一阵狂笑来，疯了似的指着顾天佑道：“说的太他妈好了，顾天佑，难怪你能成就这么大事业，连罗四爷那样的人物都千方百计的要算计你，不过你也别得意，现在是你占了上风，等下了山，回到那个灯红酒绿的花花世界里，还有好戏等着你呢。”
顾天佑笑问：“怎么？难不成我现在放了你们，他罗老四就肯善罢甘休了？他不放过我是吗？你怎么不问问我有没有打算放过他？”
林伟轩笑着笑着，忽然又哭了起来，噗通跪在了地上，道：“顾先生，我求求你，我爸爸是白鹤门当代掌门林慈龙，请你看在家父和家叔的面子上留我一命吧，我把我知道的全都告诉你，罗老四已经知道了你杀了几十名英国人的事情，他把这事儿捅到你上面去了，要借国安大佬的手给你好看呢，要不是有孙明申给你挡着，来找你的人早就换成国安十九局了。”
国安对外号称十八局。这个第十九局不在正式编制内，是个比较特殊的部门，所负责的案子也都是比较特殊的。关于这个局的局长顾天佑也只知道一个代号：长枪。许多年前孙明申曾经针对明万军布了一个局，在即将动手前，他忽然决定取消行动。当时负责执行这个任务的就是十九局。具体的执行人便是长枪。
顾天佑记得前次入京孙明申请吃烤地瓜的时候曾提到过这件事，当时他说的是没有把握所以就取消了行动。后来出了罗汉那件事，顾天佑曾就这事儿问过他一些细节，当时孙明申说那次猎杀行动成功的可能主要建立在长枪个人的武力上，但在行动将要发起前的刹那，身处名流酒会中的明万军忽然向窗外若有深意的看了一眼。
那一眼便破了长枪的道心，他说没有把握打破明万军的不动明王身，所以孙明申取消了当晚的行动。
虽然那次行动失败了，但这是针对明万军的跨境行动，天时地利人和都不占优势。那样一次失败的行动非但不能说明十九局能力低下，反倒足以证明这是个强悍绝伦的部门，那位叫长枪的局长与明万军对了一眼，虽然败下阵来，却也足以说明他是个了不起的人物。回到国内，天时地利人和全都占了，这个部门的实力肯定是极为可怕的。
顾天佑脑子转的飞快，顷刻间就想到这么多，面上不动声色，看着眼前这个高术江湖中的小纨绔，问道：“这么隐秘的事情罗老四会跟你说？”
林伟轩以为看到了生还的机会，连忙说道：“我是无意中听到的，我认了一个干爷爷，这人您可能也听说过，叫林宏瑾，他没有后代，而我又也是姓林的，他挺喜欢我的，经常留我在他那里过夜，有一天罗老四来向他请教事情，不知道我也在，无意中听见他们说起这事儿来，罗一飞要拿那些英国佣兵的死做文章钉死你，这事儿千真万确啊。”
他又说：“当时我干爷爷说这是迫不得已的下策，有孙明申力保你，这件事运作起来难度很大，就算成功了，也极有可能把国安里的内线搭进去，所以干爷爷才决定派了九个人追到西部来，希望能直接把你解决掉。”
“九个人？”顾天佑略感惊讶，问道：“除了你们七个外，还有谁？他们为什么没跟你们一起来？”
“还有功夫入了道的八卦掌名家董万里和”
嘭！
啊！
林伟轩的话说了一半儿，脑袋忽然转到了后面。在身上纹满了小动物的中年胖子收回染血的胖手，一脚将林伟轩的尸体蹬翻，又啐了一口，骂道：“傻逼，都到这地步了，还指望人家能网开一面饶你不死，真他吗能做梦！”
顾天佑笑眯眯看着他，问：“你准备妥了？”
封飚神情肃穆，缓缓点头，道：“顾先生，你可知道我为什么随身带那么多开了光的珠子？还有我这满身纹身是什么用意？”顾天佑道：“你那些珠子都不错，听说可以镇住邪祟，你这一身小动物我就不大明白了。”封飚道：“实不相瞒，我带这些东西是为了压住身体里的一个灵物，压不住它，我就不是我了。”
话音落，这个封飚浑身震颤，骨节劈啪作响，不大会儿个子忽然长了十几公分，模样也开始扭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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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一十八章 龙女降魔，再向虎山
这人世间，什么东西它都得有正常两字在那儿吊着。古时候人讲，说这小猫小狗，鸡鸭鹅什么的，都不能活太久，就说狗吧，好模好样的，活个16，17年，那就已经是很长寿了，可它要活个三四十年，弄不好就要出说法了。这个道理放在人身上也是一样。所以古人言，事有超常必为妖！
以前在号子里的时候曾听人吹牛说起一件事儿，巴蜀蓉城曾经出过一个老道，在山中闭关，结果修歪了，引了一条大长虫附身开始作怪。血洗了一个村庄后逃进了山中。后来出动了武警部队进山围剿，搞了半个月，死了好几口子也没能拿下。最后还是强大的相关部门出动才搞定。
说这事儿的人就是蓉城人，信誓旦旦的说亲眼见过那老道，满脖子蛇鳞别提多恶心了，张嘴把腮帮子都撑开了，一口就咬掉同村人的半个脑袋。这事儿当时只当做笑话听的，今儿看到真东西了。
国术中有个术语叫：魔变。说的是习武者在术这个层次的时候为求精进把功夫练歪了，琢磨到旁门左道上去了，结果被邪门利用做了人家炉鼎给人种了魔。也就是在泥丸宫里加了个比他的精神意志更强的灵物元神。虽然与本身完全不能契合，却可以在短时间内让习武者在精神修养方面达到更高的层次。进而达到以武证道的高度。
但是这是邪术，是透支元阳体魄的做法，那邪物盘踞习武者体内，不是学雷锋的，而是为了吞噬习武者的元神，一旦得手后就会占据这具躯壳，然后一夜成魔为所欲为。
封飚体内就被人种了这么个玩意儿，但是被他那些开光的串珠和奇特纹身给压制住了。这家伙的纹身是用两仪虫的血混了沉香墨纹上去的，图案也大有讲究，左青龙右白虎，背背玄武，朱雀护心，给他纹身的大师也是道行高深的人物，还特意在这些纹身上加持了咒语念力。
封飚喘着粗气，白眼仁都已密布血线，瞅着血红血红的，怒瞪着顾天佑道：“你千不该，万不该打死王师姐，姓顾的，我封飚今天豁出去堕入魔道，也要把你撕碎了为王师姐报仇！”
魔变让这家伙全身的筋肉都膨胀起来了，整个人大了十几圈不止。难怪他先前要脱的只剩下个褡裢，不然就得像合众国大片里的那个绿巨人似的光着身子。
见识了老鼋的神念传声，顾天佑已经再没什么事情值得惊奇了，对于李阳明曾经的那些鬼话也已经笃信不疑。这个封飚是在透支自己的元阳体魄中的元炁精华让自己短时间内达到神变的体力，但这个过程就好像点燃了一个炸药包，轰然一声就什么都剩不下了，是把后半生几十年直接给透支后才达到的境界。
为了那位王师姐，他是真豁出命去了。顾天佑看着眼前这个怪物，觉着这人要比那个林伟轩看着顺眼多了。
这个看着顺眼的大家伙已经扑上来了，他静止的时候还能勉力保持灵台一丝清明，一旦动起来，气血蒸腾，脑瓜子滚烫，邪物彻底占据主导地位，便只剩下狂飙乱打了。
轰然一拳过来，在他大拳头的锋芒处，空气竟泛起一圈圈波纹。顾天佑不必去接，隔着半米远那狂猛的罡风便已经吹得皮肤生疼。不能接，只好抬手一托，身体顺势向后平躺着纵了出去。
这一托便好像托在了一座山上，根本托不住的感觉，而这一退则已经用尽了平生最强的力道。这混账王八蛋不是自己赤手空拳能打的。顾天佑在一瞬之间做出了判断。冲着小龙女叫道：“你来！”
龙剑梅在昨晚之后已经隐隐突破了神机圆满的境界，摸到了那个合神证道的边缘。这个家伙的魔变威力仅次于真正的神变之道，刚好可以拿来试拳，也许可以借此将所有体悟合到身上，一举站稳在新高度上。
小龙女动了，唰的一下，就到了顾天佑身前，挡住了封飚。顾天佑后撤一步站到蒋菲身边观战。悄然之间短剑流彩虹已拿在手中，随时准备扑上去接应小龙女。
仨人心意相通，小龙女回眸冲八叔公一笑，就这么一刹那，封飚的大拳头就到了她眼前。速度之快简直匪夷所思。小龙女直到那拳头的锋芒已经几乎碰到了额头的秀发时，才豁然一仰头，与此同时抬足踢在封飚鼓起的大肚子上。
这一脚何止千钧之力，封飚整个人被踢的腾空而起，龙剑梅仰头看着，封飚庞大的身躯很快就落了下来，一阵狂风似的扑过来，拳脚并用全无章法，但每一拳都有万钧巨力，等闲难以招架。气势之盛，宛如狂魔降世，修罗显灵。
顾天佑喝道：“他没有长劲儿，拖着他打，要不了多一会儿，他这股虚火出干净了，也就躺下了。”
龙剑梅一边招架躲避，一边柔柔一笑，道：“要是这么打，我还过来做什么呀？我打的就是他这股子虚火！”说着话，忽然身子一定，正赶上封飚高高跳起，双拳砸下来。小龙女仰头看着他，目光忽然大炙，喝道：“给我破！”紧接着，弓腰矬身，缩脑亮肘，就像公牛的两根犄角突出来，猛然之间，身体舒展开来，两个胳膊肘狠狠撞在封飚的双拳上！
嘭的一声巨响，好像有什么东西在二人交手之间处炸开似的。封飚整个人被震的倒翻出去，小龙女的双足则深深陷入地下！她纵身一跃跳了出来，追着封飚倒飞的势头过去，双手抱住了封飚的脚踝，猛然一轮，接着就像摔口袋似的连着摔了十几下。最后把已经明显缩小了的封飚一把丢在地上，一步过去踩住当胸，探手按在额头上。大声喝道：“还想藏到哪里去？我灭了你！”说着，目光陡然大盛。全身骨头都已被摔散架的封飚竟痛苦的摇头挣扎起来。
小龙女单手掐着脖子把他提起，二人目光接触，小龙女的目光有如实质，不大会儿，这个封飚的双眼渐渐无神。连同他体内的邪物都被小龙女给灭了。
蒋菲面露惊喜之色，道：“妹妹你成了！”
还剩下最后一人，是个干瘪精瘦的老头子，他看着四个人，最后盯住了蒯复阳，问道：“我能跟他比划两下吗？”
顾天佑还没说啥呢，蒯复阳抢着说了一句：“好的。”然后这货就从身后亮出一把突击步枪来，对着老头子就搂火。突突突，老头子身中数弹，浑身浴血，站都站不稳了，咬牙切齿指着蒯复阳，面露不甘之色，手按染血胸膛，破口大骂：“贼道人，你他吗不仗义。”
复阳道人扛枪冷笑：“无量天尊，施主错了，岂不知仗义的人全你吗死干净了，再说是你自己找贫道比划的。”、
七个敌人全死光，总算替村民报了仇。此间事已了，顾天佑看着老道扛枪的古怪样子，忍着笑，说：“这个地方毁了，我看道长不如跟我们一起下山吧。”
蒯复阳摇头道：“贫道要为恩师守灵七七四十九日，之后自会下山寻顾总。”
顾天佑道：“既如此，那就后会有期吧。”
蒯复阳看着满村清冷，长叹道：“风水刚破就遭横祸，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实乃罪过啊。”
这句话让顾天佑的心情有点沉重。
下了山，蒋菲建议往南走回缅甸暂避风头，小龙女表示赞同。顾天佑力排众议，不顾二女坚决反对，一路往北直奔乌鲁木齐，仨人搭飞机回京城。
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刚下飞机就接到孙明申的电话。劈头就问：“你回京了？”
在乌鲁木齐过安检的时候就知道瞒不过他，此次西行发生了很多事情，有些麻烦不可避免。从做出直飞京城的决定的一刻起，顾天佑便早有心理准备，老实的：“是的。”
孙明申道：“龙剑梅得回天兵一趟，有一个紧急的重大任务，总参谋长亲自点的将。”
顾天佑心中一震，不确定这事儿是不是冲着自己来的，问道：“方便说什么事情吗？”
孙明申道：“我所知也不多，只知道是跟明万军有关的特别重要的行动。”
顾天佑不禁担心起来，小龙女的能为在当世如果说有对手，明万军绝对是其中最可怕的一个。问道：“她能不去吗？”
孙明申干脆的：“不能！她是一名共和**人！”
龙剑梅夺过电话，同样干脆的：“孙明申，我会服从命令的，但你必须向我保证，八叔公不会有事。”
孙明申道：“我保证会竭尽全力。”
顾天佑拿回电话，说道：“我是不是遇到很严重的麻烦了？”
孙明申道：“死了四十九名英国人，还跑了活口，我不得不说你这事儿办的低级又愚蠢。”
顾天佑道：“听说你身上压力很大？”
孙明申道：“英国大使已经两次要求面见元首，他们闹的很凶，你知道共和国当下的外部环境是什么样子，英国人抓住了理由，不肯善罢甘休啊。”
顾天佑问道：“所以，我现在是不是必须回国安就整件事做个解释说明？”
孙明申道：“十九局应该已经到机场了，是我跟长枪要了十五分钟给你打这个电话。”
顾天佑道：“国安内部有问题，你知道是谁吗？”
孙明申道：“你得罪人太多，这个人我可以钉死他，但还是会有其他人揪住你的事情不放。”
顾天佑想了想，道：“就算英雄如你，面对儿女情长的事情也不免英雄气短，我知道是什么人在搞我了。”
孙明申叹了口气，道：“当年的事情是我言而无信对不起她。”
顾天佑沉默了一会儿，忽然问道：“如果英国人忽然改了主意，这件事会不会简单很多？”
第三百一十九章 再陷囹圄，挥斥笑骂
十九局的兄弟们很给面子，长枪坐在商务车里，根本没露面。惊鸿一瞥，顾天佑只依稀看到是个灰发中年男子，似乎很英武的样子。他没有下令直接动手抓人，默许了顾天佑先开车先送龙剑梅去总参，然后又送蒋菲回了城西一家属于妖姬公会的私人会所，最后前后两辆车夹着顾天佑的车，一起驶向国安总部。
分别时龙剑梅走的很干脆，她就是这样，一旦做出决定便不会再有其他想法，先做好眼前事再说。顾天佑让她安心回总参，她便回去了，尽管知道八叔公接下来要面临的麻烦不小，但她却一点都不担心。她相信八叔公可以解决一切问题。
送别蒋菲的时候，小妖女表现出了与平常潇洒自在的人生态度所迥异的一面，她恋恋难舍的拉着顾天佑说：“我就不明白你为什么不听我的，一定要回到京城来，又为什么不肯去缅甸？到了那边，等科研基地里的东西出来的时候，上下都得求着你，天大的麻烦也能过去，何苦现在回来趟这浑水？”
顾天佑道：“京城这边的事情不搞利索了，缅甸也绝非净土，那边的情况也很复杂，我不想跟国安撕破脸斗起来。”轻抚着小妖女精灵般的面庞，温柔的：“这是个很有趣的游戏，相信你的男人吧，我会搞定一切，到时候咱们一起去缅甸。”
蒋菲有些不甘的说道：“英国人的事情闹得这么大，除了事件本身很麻烦外，分明是有人故意借题发挥，真正的目的还是要踢你出局，如果咱们仨一起回到缅甸，这边让他们干瞪眼，局势何至于这么被动。”
顾天佑笑道：“现在也还远没到山穷水尽的地步，而且我敢百分百肯定，如果咱们当时选择往南走，一定会遇到比现在的麻烦更可怕的事情，说不定就真的陷入绝境了。”
蒋菲想了想，道：“你是担心林宏瑾派去的人当中没露面的那两个？”
顾天佑摇头道：“我担心的是在南行的路上不只有那两个人。”又道：“林宏瑾是高术江湖里的顶尖人物，连李老先生都看不透的高人，如此老奸巨猾的人物不容咱们小觑啊。”
蒋菲皱眉道：“你根据什么判断林宏瑾会在南线路上设伏？”
“那七个人太弱了，就算加上那两个没露面也不大够看，这个阵容分明就是送死的。”顾天佑沉声分析道：“林宏瑾并不知道李老先生的死讯，却只派了这么个阵容过来，就算他不知道咱们仨的实力，至少也知道这个阵容用来对付李老先生自己都差点意思，所以我就想那七个人跟我说的那些话，林宏瑾通过他们向我传递了一个消息，就是京城这边有大麻烦。”
“你的意思是那个贪生怕死的林伟轩是他刻意安排的？”
顾天佑点点头，道：“若我所料不差，包括林伟轩偶然听到的那些话也是林宏瑾有意让他听到的，林宏瑾是何等人物，怎么可能不知道他在偷听？为什么让他听去？又为什么明知道他是个贪生怕死的纨绔子弟，却还是把他派到你我面前？”
蒋菲明眸一转：“林宏瑾是要借他的口告诉你京城有危险，逼你往南走，在路上埋伏干掉咱们仨。”
顾天佑道：“除此之外，我想不出还有其他理由能让他犯下这么低级的错误。”
蒋菲愁眉难舒，看着信心满满的男人，叹道：“虽然是这样，咱们其实大可以不飞京城，从其他地方转机去缅甸呀，总好过你独自面对十九局这些活阎王。”
顾天佑微微一笑，道：“咱们在乌鲁木齐一过安检，动向就被人家掌握了，甭管走哪里，林宏瑾都会在必经之路上设伏的，只有京城他才会放任咱们过来，所以我说这是个很有趣的游戏，而你要做的就是在外面等着我胜利的消息。”
蒋菲痴痴凝视着他，道：“记住了，你不许有事，若是你有什么事情，我和龙剑梅会让整个世界付出代价！”
辞别蒋菲后，顾天佑独自驾车去国安总部。半路上，给远在英伦的小萝卜头的秘密专线打了个电话。
几年前，顾天佑执行卧底任务，从缅甸九死一生回到国内，当时带回来俩人，其中一个叫小萝卜头。这货的真名叫小罗伯特，英伦贵族出身，当年的身份是苏格兰场的情报局长，现在更不得了，已经贵为内政大臣的首席助理。听着似乎没啥了不起的，实际上比较而言，内政大臣才没啥了不起的，这个小萝卜头担任的角色是专门负责协助内政大臣处理情报事务的内政高官，相当于英伦半岛情报机构的最高长官，直接向首相负责。
关于小萝卜头的事情，顾天佑连蒋菲都没说过。男人这一辈子不能什么事情都跟女人讲，不是说爱人不可靠，而是女人这种生物就不适合来保守秘密。这不是性别偏见，而是对女性八卦天性的尊重和清醒认知。
君不密则失臣，臣不密则**，几事不密则害成。是以君子慎密而不出也。这句话是苗世凡一个字一个字教授的。老不死也有一句，做大事的人，临渊不惧，见危不乱，沉得住气还要守得住秘密。
国安总部低调依旧，下车以后就不能这么随便了，两名十九局的兄弟走过来，从俩人走路的姿态上不难看出都是练家子，左边那个低声说了句对不起，把俩手给铐上了。顾天佑不在乎的笑笑，道：“没事儿，你们也是职责所在。”
负责这案子的人是副部长秦永清。
审讯室里只有一张桌子两把椅子，都是金属结构。顾天佑被合金钢的锁铐固定在一把椅子上，秦永清坐在对面。他五十多岁，戴眼镜，很随和的样子。
“交代一下吧，为什么要杀害英国人？”秦永清的声音很好听，“事情搞这么大，搞的你们孙局也很被动，把你控制起来就是想知道真相，希望你能好好配合。”
在这一行里，能爬到他这个位置，肯定要经历过很多事。
“我没什么需要交代的，只是做了身为一名国安人员应该做的事情，他们是佣兵，来掠夺我们的国宝，这是**裸的侵略行为，八国联军过去一百多年了，他们还敢荷枪实弹的跑到我们家里来，我若是任由他们来去自如，这国安做的还有什么滋味可言？”顾天佑笑着说。
秦永清微微皱眉，道：“你有什么证据能证明你说的话？现场发现的只有尸体，并不包括武器！有证人证明他们只是一群朝圣的旅者。”
“瞧。”顾天佑摊手一笑：“这就是我没什么好交代的原因了，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这道理就不是用嘴巴说的。”
秦永清一拍桌子，喝道：“顾天佑，你这是什么态度？”
顾天佑环顾四周，抖了抖手腕上的合金链，笑道：“不然我应该是什么态度？自己的同志不信任自己，却宁愿去相信英国佬的一面之词，我现在这个样子难道还不足以说明问题吗？”
秦永清缓缓坐下来，深吸了一口气，凝视着顾天佑，道：“顾天佑同志，请注意你的言辞，你这么不配合，让我怎么帮你？如果不是考虑到你是对国安有过大贡献的功臣，我们根本不会给你这么一个说话的机会，你要珍惜，懂吗？”
顾天佑忽然按捺不住的哈哈大笑起来，声振寰宇，越笑越狂，就在秦永清被笑声所惑，有些不知该如何的时候，突然止住笑声，盯着秦永清道：“秦副部长，你当我第一天混江湖的吗？想要天佑城里的东西对不？拿出点诚意来，说不定我还能好好跟你谈谈。”
秦永清面皮一红，眼神中出现一丝慌乱，下意识的扶了扶眼镜，道：“我不明白你说什么呢。”
顾天佑转头看了一眼身旁的单面镜，笑问：“镜子那边有孙明申吧？找个理由把他支走，咱们好好谈谈。”
秦永清勃然大怒，愤然站起，狠狠的拍了一下桌子，道：“顾天佑，你这是自绝于人民，既然你这么负隅顽抗，那就别怪我们对你绝情了。”
顾天佑嘿嘿冷笑：“我就等着看你怎么不客气呢。”
秦永清神情肃然，轻哼一声，公事公办的口气道：“你要明白这件事的严重性，处理不好就会导致一场严重的外交危机！”
顾天佑道：“这就上纲上线了，我就不明白了，庚子年都过去多长时间了，你脑袋后面的猪尾巴怎么还没剪干净呢？”
秦永清这下子真火了，脸通红，愤然站起，指着顾天佑气的一下子说不出话来。好一会儿才顺过这口气来，道：“顾天佑，给你机会你不要，这是你自找的。”
顾天佑怡然不惧，道：“秦永清，跟你谈话实在是太无聊了，我要见林宏瑾和罗一飞这样的人物，你们不是想要天佑城里的东西吗？给我安排一下，要快，不然说不准啥时候我就离开这儿了，咱们就很难再有这心平气和聊天儿的机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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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二十章 十九局的地牢
这个地方位于西山地下三十米深处，作为十九局用来秘密羁押特殊人物的地方，一共只有十六个房间。顾天佑幸而荣焉的分到了一间单居室。二十平米的房间，位于地下三百米深处，居然不潮湿，没有阴森感。据说这地方已不知存在多少年了，最初被发现的时候就是这个样子。
前清用这个地方储存过冰坨子，供应夏天里贵人们吃来解暑。民国以后，这地方曾一度作为袁大头的秘密宝库。后来如狼似虎的小鬼子来了，把这里改成了囚禁特殊人才的地方。共和国建立后，萧规曹随这地方的功能没变。也即是说，只有小鬼子和共和国需要用这地方来关人。
负责押送的十九局的哥们儿给准备了一饭盒和一尿桶。床铺比较简陋，考虑到吃喝拉撒都是这么大个地方，就不必那么讲究了。顾天佑道了声谢谢，大大方方安安稳稳的躺在那张床上。
不知是什么材质打造的金属门缓缓合上，押送人离开了。顾天佑闭上眼，开始试着用精神感应来找这个地方的气场，用自身的势来合这里的道，进而感知熟悉这个地方。
空气中弥散着清冷干燥的气息，当中夹杂着几缕人的气息。
一个苍老的声音带着不耐的口气喝道：“你个小绝户，照什么照？”
北方口音，在东北方言里，绝户这个词很难听，就是说一个人命犯孤星，什么亲人都不能沾边儿，谁沾边儿谁就跟着倒霉的意思。这种人没儿没女无亲无故注定孤身一生。顾天佑在意的不是这句，而是后面那句照什么照？这个人竟似能感知到自己在以精神感应探查这地方。
“听你的动静儿应该有点年岁了，怎么说话嘴巴还这么臭？年纪大的人还这么大火气可不大好。”顾天佑信口说着：“再说，大家都是阶下囚，张三不说李四，你他吗管我呢？”
“哈哈。”那声音的主人大笑起来，道：“小绝户还挺横的，没关系，因为你不知道老夫是谁。”
“傻逼老东北，又要开始吹牛逼了。”一个豪迈刚劲的声音说道：“新来的老弟，怎么称呼啊？”
“顾天佑。”接着反问：“这位大哥怎么称呼？”
苍老的声音哼了一声，不屑道：“这傻逼叫丁淮，太极门出身，出尘世外的人非要掺和到世俗名利场里头，结果干了一件特别傻逼的事情，后来事儿闹大了，被长枪请到这里来了。”
叫丁淮的人不客气的反唇相讥：“老牛皮匠，我是傻逼你是什么玩意儿？你不是号称盗天真人吗？咋也被人关在这里头没咒念了？你要真有道行就给我表演一个穿墙术看看？”
这鬼地方黑暗凄冷，估计也不会经常有什么人进来，关在这里的几个人相互间早熟悉的没什么话题可聊，难得来个新人，这俩人的性子要比另外沉默的那几个跳脱些，所以才抢着找顾天佑扯淡。
盗天真人？这外号听着倒是挺牛逼的。
只听那盗天真人不甘示弱骂道：“丁大傻子，你他吗也算是高术江湖中的奇葩一枚了，人家都言武止于术，闻道而不入俗流，从古至今，功夫练出暗劲来就不能算凡俗了，几乎都是一脑袋扎进去求那个证神大道了，谁见过你这种傻逼，合道见神的人物，却为了一句话跑去东瀛参加什么比赛，结果预赛第一场就打死了人。”说着哈哈大笑起来。
那边丁淮立刻反击揭这个盗天真人的老底：“你他吗也没比老子精明哪去吧，你本来在东北那边装神弄鬼，仗着一双嘴皮子吃点开口饭，好好的修你的道不挺美吗？非要说人家林宏瑾是妖孽，上蹿下跳的闹腾人家，结果怎么样了？人家该是啥还是啥，你倒好，混到这地方来了还嘴贱呢。”
盗天真人火气不小，说起这事儿来尤其恼火，大骂道：“我草他祖宗的，到什么时候老子都是这话，林宏瑾就是个老妖怪，什么狗屁的佛道双修，骨子里全是老三花和会道门里的那些歪门邪道，他骗得了别人，糊弄不了本真人，要不是老子在赤塔那边收邪物损了道行，就凭他最多也就跟本真人斗个平谱儿吧。”
顾天佑听到林宏瑾的名字顿时来了兴趣，忙问道：“你是被林宏瑾弄到这里来的？”
盗天真人道：“本真人元神受损，又遇方寸道门中的宿敌苦战了一番后才着了他的道儿。”说着，自嘲道：“装了一辈子瞎子，这回真他吗彻底瞎了。”
丁淮道：“你就知足吧，林宏瑾对你算是仁慈的了，人家圆空法师耳朵被穿了孔，鼻犊被烧了炭，一双招子被挖走，舌头还被他自己给吃了，不比你惨一百倍？”
地下建筑的最深处传来一声沉重悠长的呼吸声，仿佛是叹息。
常人有四大功能几乎是必不可少的，见，性，闻，识，这位圆空法师混到这地步真可谓生不如死了。
顾天佑听的暗自心惊，这鬼地方真有牛人啊，而最牛的是把这些牛鬼蛇神弄到这里的人。稍一转念，又不禁有点得意，不知不觉，天佑哥也混到这个行列里头了。
天大地大，人只有到了一定的高度才能看到相应的风景。过去自己就是井底之蛙啊。顾天佑感慨的想着，难怪明万军那样的人物都被逼的远走海外。一个人再强也不可能跟整个高术江湖对抗。忽而又想起小龙女被总参调回去执行一件跟明万军有关的任务，难道说上头要对明万军下手了？还是说明王的大招憋的差不多了要放出来了？
隔壁的盗天真人还在和丁淮斗口。
“丁大傻子，说你傻你还真是傻，难怪你能因为芝麻粒儿大的事情最终被关到这里头，你那泥丸宫里藏的也是个二百五，圆空和尚是真佛修持，什么眼睛舌头全是臭皮囊，你挖他眼睛，他还赠你条舌头，这才是真猛人你懂不？林宏瑾想要他身上最好的东西，却是老虎吃刺猬没地方下嘴。”
二人说来说去都是旧话题，难得来新人，自然希望补充点新东西进来。
丁淮扬声问顾天佑：“老弟，看你年纪轻轻的不简单啊，究竟得罪谁进来的？”
顾天佑道：“林宏瑾是其中的一个，不过我是自己愿意走进这里的。”反问：“刚听真人说，你是被长枪抓进来的，能说说他是怎么抓住你的吗？”
丁淮道：“没啥好说的，技不如人呗，我在东瀛打死了人，后来把事情闹大了就逃回国了，然后这个长枪就找上门来抓我，他说我这几下子够给他当个副手的，还说我脑子里的东西不是修来的，存不住，所以把我弄到这里来跟圆空法师学点东西为的是稳住神儿。”
他说到这里叹了口气，哎，“我们这一派就是要有天赋，然后打小苦练身体，最后等师父老了，用代代传承的灌顶术来那么一下子就成了，我就是这么把武合到道上来的，别的什么都不知道啊，到现在怎么跟圆空法师沟通我都还摸不到门道呢，全是这老牛皮匠在当传声筒，天天就让我打坐，什么都不练。”
顾天佑无疑是聊天的高手，三言两语又把主题扯到了丁淮身上。盗天真人听不下去了，插言道：“现在是谈老弟你的事情呢，你刚才说林宏瑾只是你的对头之一，你是自愿进来的，能说说究竟是怎么回事不？”
顾天佑干脆的：“不能！不过我倒是可以告诉你，在我的对头当中，这个林老怪只能算忝陪末座的人物。”
这话自然是在吹牛逼，但也可算是一句实话，跟龙兴会的底蕴比起来，林宏瑾的能量貌似还差点意思。
盗天真人来了兴致，大笑道：“你小子对本真人的胃口了，这牛逼吹的上档次。”
顾天佑嘿嘿干笑道：“你还别不服气，过几天我能让林宏瑾下到这里来，到时候你就知道我是不是牛皮匠了。”
盗天真人讪笑道：“本真人虽然不服气他欺世盗名，却也必须承认这老怪物身上是有真修行的。凭你这一身半吊子的东西，空有修持而无体悟，好高骛远，道心不稳，要是不能在短期内把刚领悟到的那点拳意合到身上，到了林宏瑾面前，老妖怪一个眼神过来，你想动下手指都成问题，你凭什么胆敢小觑人家？”
顾天佑心中暗凛，这老家伙说的真准，前者在昆仑山中与王春红交手，领悟到了拳意真劲，却只是一瞬间的事情，之后再想找回当时的感觉，竟是无论如何都办不到。李阳明曾说，以武入道，先是悟道后是合道，悟是体悟感受，合是归纳应用，只悟不合，便算不得真正得了道。自己的烈日拳意刚刚有所感悟，却始终不能合在身上，这盗天真人隔着一堵墙，还是个瞎子，却能感知到这一点，看来还真是一号人物。
“老前辈修的是术，却懂得我们武行里的东西？”
“他吗的，小绝户真虚伪，被老真人说中了身上的要害，立刻连口风都变了，老东西立即升格成了老前辈。”盗天真人骂骂咧咧说道：“老子在高术江湖中厮混大半生，跟你们这帮练武的打的交道还少了吗？”
顾天佑恬不知耻道：“既然有求于人自然该放低些姿态，在老前辈面前我这不是虚伪，而是实在。”
盗天真人道：“你小子确实够实在的，既然话说到这儿了，那我就瞧在你跟林宏瑾作对的份儿上给你说道说道。”
第三百二十一章 高人，愚顽人，聪明人
我们每个人都可能会遇到这种情况，读书下棋或者打牌玩游戏，偶尔会有灵光乍现的时候。那种状态下，不管做什么往往是势如破竹大杀四方。这就叫如有神助。这个神不是满天神佛，而是我们自己脑子里泥丸宫中藏着的那个真我。那是我们生命的根本，是我们的真神。
盗天真人说：你们这些个练拳的家伙，以武证道要走几个阶段，第一个阶段是把胯给练活了，这是基本功，最好从小时候练起，胯骨活了，打出来的东西是花拳绣腿，中看不中用的玩意，可算是武艺；第二个阶段是腰和脊柱，活尾闾，通脊髓，到这一步功夫就算大成了，可称为术；再往上破天柱通玉枕穴入泥丸，拜了真神就能合道上身，这功夫就算成了。
顾天佑说：“这个我大概懂，但是我入泥丸是借了外力，练武也是跳着练的，几乎就是一步登天，所以，前面两个阶段该合到身上的暗劲和化劲我都没有，眼前我已经找到自己的道了，收在泥丸宫里，可就是不能把这拳意合到身上打出来。”
盗天真人道：“难怪你的神魂修为这么高了，身上却只有一身筋骨皮的外功蛮力，既然这样你不妨听听我的意见，你现在若想把那拳意合到身上，就得一步步来，先悟整身的劲儿，再琢磨暗劲，然后是化劲，等把化劲合上身立住了，估计黄瓜菜都凉了，你这么好的底子，倒不如丢了武行的那一套，跟着我学道门里的东西，保证你立竿见影。”
顾天佑道：“老前辈说笑了，我练到今天这程度其中的难处您应该能想象，若是半途而废，岂非道心不稳？”又道：“若是这么干了，注定一事无成。”
盗天真人沉默了一会儿，忽然问丁淮：“丁大傻子，你是武行里头的人，你说这整身的劲儿怎么能打出来？”
丁淮半天没动静，忽然炸雷似的吼了一声，哈！
顾天佑明显感觉到那边的房间传过来的震动，丁淮挥出了一拳，正如当日明王一拳隔空打死甲虫，他这一拳也是打向空中的，虽然看不到他挥拳的动作，但透过泥丸宫中的神念感应，还是清楚的勾勒出了气流震动的轨迹。据此判断出丁淮打这一拳的发力角度。
丁淮说：“整身劲儿就是先全身松下来，把意念都沉到脚底下，然后一股刚劲从足底起，到拳锋处，全身的筋肉骨膜的力气都跟着这股劲走，打出来的东西就是筋骨能承受的最大力气。”
有说有动作，顾天佑照着他说的去感受了一下，跺脚发力，身上的筋肉骨膜跟着这股子震动的力道一起发力，最后顺着这股子力道挥出一拳去，也叫了声：哈！这一拳的力道不小，空气震荡竟似产生一声脆响，千金难买一声响，这么看来似乎也是那么回事，可顾天佑却总觉着少了点东西。
丁淮说：“你的本事太大了，学这个就相当于胡大仙儿捉小鬼儿，提不起劲儿来，老萧你说说是这么回事儿不？”
原来盗天真人姓萧，丁淮一说老萧，他立刻回答说：“可以这么说，不过我有个更恰当的说法，就是这小绝户已经把自己练成了一架飞机，却要回过头来琢磨手扶拖拉机的跑法，他那身钢筋铁骨无论是柔韧度还是硬度都已经超出整身劲儿的阶段太多了，而这个发力技巧就是那些粗通武艺的家伙，通过这个发力技巧不断打熬自身，增加筋骨和气血密度，以期能掌握下一层次的发力方式的一个入门的术。”
丁淮接过话头说：“明劲大概算是身体力气的极限，是人力至刚的表现方式，而暗劲是柔的，这个柔劲的劲力起源在脚底起到周身末梢终止，这劲太长了就叫长劲。在松沉到脚底时自然而然就能感觉到，腰胯稍微动脚底就有反弹力上身到脚到腿到胯到腰上背而到周身末梢。这时的初步体会就是根劲，有根劲在逐步的通过训练手段来培养成长劲，这时的柔劲就锻炼上身了。此时的拳架锻炼必须要慢练，快则断劲。这就是明劲快练，暗劲慢练的区别。”
老萧又说：“丁大傻子这书袋子掉的不差，道理上就是这么回事儿，但是你要想把这个劲儿合到身上却是谈何容易，还是那个问题，你的身体结构和引擎动力都是为飞做准备的，这种发力之术却是为地上跑的玩意准备的，你硬要合到身上其中的难度却比人家一点点练出来还难。”
顾天佑没听他的，脑子里领着丁淮所说的意思，足下发力，腰胯微松，身子一抖一震，脚下的弹力就上来了，气血就像被锁在瓶子里的铅汞随着一震的力道跟了上来，弹手一甩打了个抽的劲儿，空气中传出甩鞭子的一声脆响，啪！顾天佑收了架子，看着自己的手，一脸困惑。
老萧那边传来一阵大笑声，笑罢说道：“这暗劲打出来比明劲都亮堂，我他吗活了九十九还是头一回见到。”
丁淮叹了口气说：“你这是拿链子锤耍鞭子，抽不死人砸死人。”
顾天佑能清楚的感觉到自己哪个环节都没错。眼下只恨李阳明这老头死的太早，活着那会儿又跟自己藏心眼儿。这先生对小龙女和蒋菲都是全心全意言无不尽，唯独对自己处处留一手。摆明了把天佑哥当成了一大祸害，不肯助纣为虐。
眼前这二位倒是挺愿意教的，但是水平比起李阳明来那就差太多了。这老萧是个道行高深的术士，通天的本事都不在拳脚上，那个丁淮的功夫境界很高，但人却有点二百五，一身功夫是傻练来的，精神修养却是通过什么灌顶秘术得来的，指着这位指点迷津，肯定更不靠谱。
顾天佑心中暗忖：老子进到这里来，抓人的命令是秦永清下的，具体执行却是十九局。局长‘长枪’是孙老坏的人，他把老子跟这几个牛鬼蛇神关到一起是什么意思？这俩活宝一见面就这么多话，转着圈儿的想传老子东西，怎么看都不像是出于偶然，这是孙老坏的意思？如果是这么回事，那么这家伙不是打算袖手旁观了吗？安排这一出算什么意思？
老萧的声音又传过来：“小绝户，你在琢磨什么呢？要不要再听听化劲的练法？”
顾天佑没好气的：“前面两个练法合不到身上来，这个听不听有个屁用。”
老萧嘿嘿冷笑：“好你个小绝户，翻脸比翻书还他吗快，觉着老子没利用价值了，立刻就跟本真人开荤腔。”
顾天佑道：“从我一进来你就主动撩拨，小绝户喊了多少声了，你家天佑哥跟你计较过吗？”
老萧哈哈又笑了，得意道：“老真人我精通周易八卦梅花易数紫微斗数，生平阅人无数”
“用屁演阅的吗？”顾天佑打断他的长篇高论，阴损的说道。
丁淮爆发出一阵大笑来，道：“老弟，你可太有才了，这老骗子这些日子可把我玩惨了，可算有人能收拾他了。”
顾天佑道：“你还是说点真东西吧，不然我是不会接受任何人摆布的。”
老萧阴嗖嗖的声音传过来：“你小子自幼失孤，产于囹圄，三岁妨母，总角之年你那龙精虎猛的养父差点死了，幸亏见机得早离开你才逃过一劫，他算命硬的，之后你离开监狱，被许家收养，结果许锦文死在了你手里，许佳慧差点被你毁了一辈子，接着就轮到你亲爹了，不必我说了吧，顾天佑，你想想吧，那些你身边与你最亲近的人一个个都是什么结果？”
这些话像一把似能凝固一切的刀子刺进顾天佑的心里。
地牢里忽然安静起来。
“你还少说了一个徐晓曼，她现在都还没苏醒。”顾天佑已然明了眼前一切都是孙明申主导的，强压下心头的寒意和愤怒，冷然问道：“老家伙，别扯没用的了，告诉我，孙明申让你跟我说这么多屁话，究竟是什么用意？”
老萧沉默了很长时间才慢悠悠道：“孙局希望我帮你弄明白一个事实，顾天佑，这就是你的宿命，不想害人就别娶妻生子。”他顿了一下，接着缓缓又说道：“你能有今日修行，心志之坚定卓忍实乃老夫生平仅见，区区几句话便想动摇你的信念无疑是痴人说梦，但老夫受人条件，给你听一次骨，自当言无不尽。”
“听骨的事儿咱另说。”顾天佑扬声道：“孙明申还让你做什么了？”
老萧道：“他要老夫听一次你的骨命，再传你合拳道入身的法子。”
“条件呢？你这样的人价钱一定不便宜吧。”
“自由。”老萧淡淡的说。
顾天佑道：“你是林宏瑾通过秦永清弄到这里来的，他说放你就能放你？”
老萧道：“你觉着下棋的人和棋子哪个厉害？”他顿了一下又道：“这里头的事儿很复杂，但我有办法尽快让你明白，我有个徒弟，我一说他的名字你就明白了。”
顾天佑：“你徒弟？”
老萧：“他叫王崇文。”
顾天佑：“明白了。”
秦永清是副部长，孙明申是一肩挑三局的国安大佬，更是元首门前红人，二者相比无论是权柄还是器局都不可同日而语。正因为此，顾天佑才有把握确认只要小萝卜头那边一发力，孙老坏就能把自己捞出去。
但现在这事儿却出现了变数，孙老坏分明另有打算，所以才会纵容秦永清下令把顾天佑抓起来。还找了这么两个哼哈二将来指点顾天佑的修行。这个老萧是王崇文的师父，王崇文是国安的人，老萧跟林宏瑾之间还是仇敌。这里头的事儿已经很清楚了。顾天佑不明白的是，孙明申这老坏蛋究竟有什么打算？
老萧说：“你只是明白了一点点，我的责任是让你明白很多很多。”
第三百二十二章 于少芬的过去
老萧自称是个炼气士，在高术江湖里属于术士当中的一门。老萧所属门户在先秦以前曾经非常兴盛，出现过很多牛逼闪电大名鼎鼎的人物，比如彭祖。他这一门里的人有一个特点，就是活的时间长。
让顾天佑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老萧居然认识老不死，并且还声称二人是童年时期的玩伴。他们都是秦州人，老不死在民国时期跟了玉帅，老萧也在相同时期去了东北追随匪帅。在东北生活了九十多年。
那个年代里，他们都还算年轻，还怀揣着保明主平天下，兴自家教派的野心。老不死是鹞子门嫡传，一身杂术功夫出神入化，而他却是当时江湖上最顶尖的炼气士之一，二人是同乡，因此经常在一起畅谈抱负。
老萧看出东北有王气景象，老不死则看重了玉帅的人品胸襟，二人各自投奔明主。从此分道扬镳各为其主。那个年代豪杰辈出，玉帅和匪帅两次大战，匪帅入京主政，也算应验了老萧的眼力。可惜东三省的王庭龙气早被前清败光了，匪帅这把龙椅还没做热乎呢，北伐就开始了
皇姑屯事件以后，老萧诈死瞒名退隐江湖，藏身千山修道炼气。餐风饮露，炼“胸中五气”以还原祖性为目标，夺天地之灵韵修养自身。六十年不问世事，直到收了王崇文这个徒弟。上世纪八十年代末期，气功热风行全国，一时间，龙蛇混杂骗子横行，大师遍地走，宗师多如狗。这当中骗子居多，却也有那居心叵测真有些道行的。
王崇文就是负责秘密监视这种人的，监视的同时还有个去芜存菁的任务。当时他自知道行有限，于是便请来老萧帮忙把关。结果很快就锁定了几个稍有神异却野心勃勃的家伙。这当中有一个闹腾的特别大的，对外声称万佛之祖历经无数纪元云云。实际上这货就是林宏瑾秘密收的徒弟之一。
那厮当年闹腾的很凶，因为有一些老同志妄求长生受其蛊惑，在背后支持，让这货把名声搞的老大。后来被老萧破了他的邪术，这厮就直接逃到海外了。也是在那个时候，老萧受王崇文之托追查此人师门，这才找到了林宏瑾。
当时的林宏瑾在台享有盛誉，号称佛道双宗师。围绕他经常出现种种神异现象，几乎就是被当做活菩萨在崇拜。老萧一见到林宏瑾就认出此人是个修邪术得了道的妖邪方士。第一次交手，二人道行旗鼓相当，但林宏瑾同时还拥有顶尖武道宗师的体魄，老萧虽然多年来炼精化气，体魄也颇为不凡，却还是逊色一筹，终于败走回东北。
老萧回来以后就把林宏瑾是三花道余孽这件事告诉给王崇文。这个时候，林宏瑾却以促进两岸和平统一的民主进步人士的面目来到内地，当年他在台岛民间影响力巨大，以一呼百诺的架势带来一大批台商前来投资，所以引起了当局的重视。这老妖怪从此竟堂而皇之的开始在内地发展。之后甚至又收了一个比头一个妖徒闹的更大的弟子。
顾天佑听到这里的时候有些不耐，就问：“你说的这些事儿全是你跟林宏瑾之间的恩怨，这些事儿跟我有什么关系吗？”
老萧思考了一会儿，也许是在想怎么措词，最后说道：“老不死传你本事其实是我求他这么做的，王宪把自己调到秦州监狱去也并非偶然，他是要去看看英雄的儿子，我说的这个英雄就是你母亲。”他又说：“把你母亲逼到那一步的人就是林宏瑾，所以我说的这些事儿跟你有很大关系。”
顾天佑不说话了，完全被这个惊人的消息给震撼到了。
“飞跃过珠穆朗玛峰的金雕会进化成鹏鸟，这种鸟只吃头上长角的毒蛇，喝菩提树上的露水，它们把蛋生在海拔七千米以上的高峰上，那些蛋通红色包裹在火焰里似的，能在最艰苦的环境中生存下来，只有在雷电交加的时候才会孵化出来，活下来的就是雷鹏，吃八方风雨，荤素不忌，吸日月精华，冷热无妨，长空振翅横行无忌。”
一个人推门从另一间地牢里走出来，边走边说道：“你母亲就是那只鹏鸟，而你便是活下来的雷鹏。”
这人径直来到羁押顾天佑的地牢门外，正是孙明申。
“如果你不是这么聪明，如果萧老先生不是这么欣赏你，今天我本不打算露面的。”
顾天佑看着他，这个人的心机太深了，似乎永远也别想看透他。良久，叹道：“关于雷鹏，同样的话你曾经在戴亚楠和孙京翔的面前说过，小亚楠事后感到很奇怪，还曾经问我这个传说的出处，而我曾很好奇你那时候为什么会那么说。”
孙明申道：“因缘际会，那时候我在你们部委的选拔赛上看到你，想起你母亲，不自觉的想到了我少年时期听到过的这个印度神话传说，她是国安的骄傲，你是她的儿子，我希望你比她更出色。”
“当年你应该是在军队吧？”顾天佑内心已经是浊浪滔天翻腾不休，面上却是波澜不惊，轻声问道。
孙明申道：“我一直都是国安的人，在军队和在这里并无区别。”
“于少芬究竟做了什么？如果你们认可她是个英雄，又为什么坐视她遭受那样的命运？”顾天佑的声音带着怒意。
孙明申欲言又止，然后叹了口气。这可有些不像他的作风了。顾天佑心里想着，很难想象究竟是什么样的真相竟让孙老坏这样的人物如此难以启齿。
“孩子，我必须跟你说的是，这件事上我们对不起你母亲。”孙明申目光明澈注视着顾天佑，声音低沉道：“今年是你母亲执行那个卧底任务的第二十七个年头，还没到解密年限，但是我决定违反一次规定，把事情的始末告诉你知道。”
顾天佑的心绪已有些混乱，一种愤怒烦躁的情绪在心底生出，任凭多高深的修养都无法阻挡压制，如鲠在喉不吐不快。终于寒声道：“我想听听你们是怎么对不起她的。”
孙明申道：“你不问我也会告诉你。”
二十七年前，京城发生的一件非常严重的事情，几乎是动摇了共和国的根本。于少芬当年读大四，而早在大三入党的时候她便已经被国安选中发展成秘密特工。当初孙明申发展她的本意是想把她送到国外去学习先进技术的，结果却在她临毕业的时候发生了那件大事。
当年的事情很复杂，背后有很多境外势力参与。那件事的发生，共和国自身固然有很大问题，但是更多的因素还是来自外部势力的作用。三花道当年有几个精通催眠和洗脑之术的弟子便混在其中。这伙人蛊惑人心煽动情绪，破坏力非常惊人。并且隐藏的很深，为了找出这些台岛在内地残余的特工组织发展出的新一代特工人员，迅速的阻止事态恶化，孙明申想到了一个紧急计划。于少芬是当时最合适执行这个计划的人选。
孙明申说到这儿停了一下，叹了口气，继续道：“你母亲执行的任务恰恰是你最经常做的——卧底，而她要做的第一步就是让自己成为一个激进分子。”
接下来的事情并不难想象。那种情况下，要想取得对方的信任，肯定要有一些极端的行为。顾天佑冷然道：“她做的很好，几乎完全掐死了自己的退路，于是终于取得了那些人的信任，对吗？”
孙明申点头道：“是的，她很出色的完成了任务，而我们却不得不对她发出了通缉令，那件事以后她也成了很多境外势力的眼中钉，他们发出了追杀令，我想你母亲当时已有牺牲的觉悟，所以她才会秘密逃回故乡找到了你父亲，既是为了报恩，也是想要生下你来作为她生命的延续。”
“你们当时为什么不保护她？”顾天佑对他的说法并不满意。
“她在执行计划的时候手上沾了人命，我们已经把她列为通缉犯，这件事上不得桌面，如果被那些境外势力掌握了实质证据，我们那时候在外交上就会更被动。”
“所以，你们就眼睁睁看着她死在监狱中？”
“被她打死的武警其实是境外势力收买的特工，这件事如果揭出来，势必就会牵扯到那些不能公布的秘密。”孙明申叹道：“而我当时权限不大，为了让她能活下去，我已经做出了最大的努力，梁必达能在那时候作为法院监督行刑的检察官就是我安排的，我知道他对你母亲的感情，而你母亲在行刑前之所以会吐，也是我安排人给她的药。”
顾天佑：“你不必说了，我大概已清楚了事情的经过，也能理解你当时的无奈，但是我不能原谅你漠视母亲和我在那样一个地方生活了那么多年。”
孙明申：“龙将军是个很好的养父，难道不是吗？”他又说：“你母亲生下你以后一直不接受我们的帮助，她曾跟我说宁愿死在狱中，也不会冒着那个计划被暴露的危险接受我们的帮助，她还说自己是个罪人，为了完成任务，亲手杀了一个同学，那件事她永远不会原谅自己，所以她愿意承担一切后果，而对你，我之所以没把你接出来其实是为保护你。”
顾天佑质疑的：“保护我？”
孙明申道：“是的，当年的事件中，我们内部有人配合境外势力的动作，从上到下很多人牵扯在内，你母亲已经成了这些人的眼中钉，她死了，那些人却不准备放过你和你父亲，你在那个地方是他们乐得见到的，因为龙萍将军的缘故，我也觉得那里很适合那时候的你。”
“我的事情可以不计较了。”顾天佑道：“你是说卧龙塘的事情和顾宇飞的死也跟那件事有关？”
孙明申道：“林宏瑾曾经帮罗一飞家的老爷子逆天续命，卧龙塘是怎么垮的，你应该比我更清楚，田志浩一直是西海会的核心成员之一。”
老萧说：“西海会和林宏瑾是什么关系不必说你也清楚，我跟你说林宏瑾的目的就是要告诉你，接下来你可能面对的对手究竟是什么样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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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二十三章 夙命的轮回
每个人都应该无限感激那个把我们带到这世间的人。有的人有机会去感恩却不懂珍惜，有的人想感恩却早已没有这个机会。子欲养而亲不待，这是个让人悲伤的事情。
传说中的天方国，有神鸟，雄为凤，雌为凰。满五百岁后，集香木**，复从死灰中更生，从此美丽异常不再死。
于少芬就是那只火中的凰，顾天佑就是她涅槃后的新生的凤。母亲的过往充满了传奇色彩，孙明申的话解释了他为什么会找到自己。一切真相大白，顾天佑的心情却十分复杂。
这件事对顾天佑的触动太大了，自己这一生的遭遇，竟并非自己一直所认同的宿命安排。龙爷是孙明申请动的，老不死是老萧求来的。王宪教了顾天佑一年，却是因为他是英雄的儿子。
看着眼前的这个男人，这颗脑袋里藏着这世间最深沉的秘密和最缜密的布局能力。顾天佑目不转睛盯着他，不确定自己是应该恨他还是该敬他。对孙明申，有感激，有怨愤，更有一种由衷的敬佩。他没有很高的道行修行，却有着超卓的智商和情商，更有过人的心理素质和承受力。他这一生都在为信仰战斗。
孙明申最后动情的说：“二十七年前你母亲助我们粉碎了他们的计划，阻止了一场时机不成熟的时代背景下提前出现的变革，二十七年后，我们已经具备了承受变革阵痛的基础，他们却在千方百计的阻拦我们的变革行动，历史把他们推到了你我的面前，而我现在需要你如你母亲当年那样助我一臂之力。”
夙命！
这个世界欠那个可怜的女人的，林宏瑾欠她一条命，孙明申欠她一个说法，这一切该由自己这个儿子来讨还！
顾天佑的心中终于有了决断：“你需要我做什么？”
孙明申脸上闪过一抹释然，沉声道：“好好练功，好好活下去，把那些妖魔鬼怪送到他们该去的地方！”
地牢成了练功房，老萧这个炼气士客串起武道宗师来，本领不怎么样，理论倒也扎实。
“练气之学，以运使为效，以呼吸为功，以柔而刚为主旨，以刚而柔为极致；及其妙用，则时刚时柔，半刚半柔；遇虚则柔，临实则刚；柔退而刚进，刚左而柔右；此所谓刚柔相济，虚实同进。此步锻炼的主要就是精气神的运使和感应身体内外如一的锻炼法门。”
“老前辈”
“叫我老萧！”
人过期颐无老少。意思是辈儿高年纪太大的人，反而不喜欢别人太敬着，怕遭了天妒。这老萧跟老不死曾经是朋友，得有多大年岁了？
“老萧，你传的东西是化劲的练法还是你们炼气门户里的东西？”
“自然是炼气门户里的好东西。”老萧傲然道：“不过你也别着急，我绝没有转圈把你往这条道上领的意思，我这么跟你说吧，你们武道上的东西都是我们炼气士琢磨出来的，华佗的五禽戏是形意的根子，孙思邈的五行拳是内家拳一大源头吧，古往今来，炼气士里头修出功夫入道的不在少数。”
“行，我算你说的有道理。”顾天佑道：“你就说说我怎么才能把这个拳意合到身上吧。”
老萧道：“把拳意合到身上以前咱们得先弄清楚你这拳意究竟是什么东西。”
顾天佑道：“我是观想了一幅唐卡后悟出来的，曾经偶然打出来一次，当时的感觉像烈日加身。”
老萧点头沉吟道：“大日拳意，这可不是谁都能修到身上的，酷烈极阳啊，这可不好弄。”
顾天佑道：“你能说具体点不？到底是好还是坏？”
老萧解释道：“你们这些以武入道的家伙，入道后得的这个拳意是泥丸阴神给的，所以这个拳意其实是个阴物，体魄是至阳的东西，合到了一起，身体就通了阴阳之道，生机勃勃体力绵绵无尽，这就是见神不坏的道理。”
类似的问题也曾请教过李阳明，老先生却总是吞吞吐吐不尽不实的。否则，以他自称天下第五的实力肯定比老萧这炼气士更明白。老萧解说了很多，顾天佑悟性不差，总算弄明白了这其中的道理。修行到了，见了泥丸真神才能得一个道，术家叫这个道是本命法相，武者之道便是拳意。其实说的大体是一回事。
老萧又说：“不同的自然环境有不同的道，只要你元神修养到了，就能感受到这个道，甚至可以师法天地，让这个环境里的道为你所用，但是这里头也有个局限，就是这个自然环境里的道跟的元神道相合不合得上。比如潮湿的地方水元丰富，干旱燥热的地方火元丰富，如果你的元神道相是江河湖海，自然可以借到这个水元丰富的道。”
顾天佑插言道：“我明白了，我曾经见过胡三变出手，他的拳意如高峰插天，给人极大的压迫感，他曾经在太行山中与人交手，借了山势生生压制了好几位高术江湖中的一流人物和一个或两个超一流人物，便是因为那个地方的道能合上他的拳意，助涨了他的势！”
“孺子可教也。”老萧点头道：“胡三变此人天纵奇才，武道可入天下前五，术法上同样如此，真是不世出的人物，可惜不甘附庸，又势单力孤，注定跟老朽一样做一辈子孤魂野鬼。”
顾天佑道：“咱不说他，还是继续说我的问题吧。”
老萧道：“练武的把化劲练会了，就等于打开了一道门，通神的门，这个化劲可以分三个层次，你懂吗？”
顾天佑点头道：“听另一位老先生说过一些，略知一二。”
老萧道：“神魂体魄一阴一阳，神魂属至阴的能量，阴魂太强，一般人承担不了，就会体弱多病，阴嗖嗖病歪歪的，这种人你别小看了，都是天生阴魂鼎盛的天赋，受了委屈最容易化生成阴物。这道理不难理解，阴盛阳衰，失衡了人就得出问题，所以这个阴神是轻易不能通的。”
他滔滔不绝又说：“练武的把化劲练到通髓的境界后，再往上就到了玉枕穴泥丸宫，这时候人这体魄就能接住这个神了，自然而然的也就见神了，这个神会根据一个人禀赋滋生出一个本命道相，生而近水便出江河湖海，生而近土，便是山峰厚土，最难得的是生而混沌包罗万象的，混沌道相是天地初开的景象，可以在任何环境中合道借势。”
顾天佑想起了明万军，他的拳意便是一派混沌苍茫，动静之间难以捉摸。完全看不透。
只听老萧接着说着：“道相生成便可以合道上身了，这当中有几种道相是最难合到身上的。”
顾天佑越听心中越明朗，只觉得句句如金，拨云见日，脱口问道：“哪几种？”
老萧一笑，反问：“知道佛教那位如来佛祖是什么道相吗？”
顾天佑想了想，道：“都说大日如来，难不成跟我一个道相？”
老萧点头，道：“正是这样，道相生成于阴神，本是个阴物，但大日道相却是一切阴物的克星，所以这个道相与阴神排斥，非大定力者不易生成，更不易合道上身，反正老夫在术士界和武术界都不曾见过第二个，似乎佛门当中有过一两个。”
顾天佑道：“你的意思是这事儿我得向佛门高人求教？”
老萧道：“佛门也有高人，但满世界你也不会找到比圆空法师更高的了。”
圆空法师就在这座地牢里关着呢，他已经被林宏瑾陷害成了半人不鬼的样子，让自己怎么跟他请教？
“你是说圆空法师也是大日拳意？”
“在佛门人家叫梵天法相。”老萧道：“关于圆空法师的事情比较复杂，老夫以后再慢慢告诉你，孙局长把他送到这里的时候，他被林宏瑾等人暗算陷害，已几乎丧失了跟外界沟通的能力，只有我这个门户当中有一门地听之术能听到他的心声。”
丁淮插言道：“这事儿绝对属实，老萧头儿没吹牛逼。”
说到这儿，顾天佑忽然想起一些事儿来，心中不由升起一个疑团来，心道：“我这大日拳意只显露过一次，当时看到的人当中有仨活人，龙蒋二女和蒯复阳。眼下的情况是，孙明申准备的很充分，且非常有针对性，好像事先就已经知道我还没能将大日拳意合到身上，这事儿是谁告诉他的呢？
答案很明显，九成九就是龙剑梅，她也是国安的人，并且坚信孙明申不会害她的八叔公。所以之前分别的时候她才会看上去那么有信心，丝毫不担心八叔公的安危。而更成熟的蒋菲反倒是更担忧。
老萧又说道：“顾天佑，我以心音之术问了圆空和尚，怎么能助你合道上身，他让我问你是怎么启发出大日法相来的。”
心音传话，鹞子门的百戏图上也提过一句，当时看的时候觉着太唯心并未过多关注，如今才知道这也是一门真奇术。据说是以心音震动的频率来传达自己内心的想法，这个道理就好像用摩斯密码发电报来传话。
顾天佑道：“开悟得自一幅唐卡，那幅唐卡我带回来了，应该在十九局负责私人物品的人手中。”
老萧又沉默了一会儿，大约是在跟圆空法师沟通，过了一会儿才道：“圆空和尚让我跟你说，日是日，月也是日，大日法相在夜间的镜像真容却是明月法相，而月属至阴，你懂了吗？”
ps：在这里重点说明一件事，最近的内容涉及到许多江湖奇术，有的地方部分读者不能理解，看做了玄幻的东西，其实不是的。奇术是古人总结自然万物演变生发过程中的现象的规律研究出来的东西，书中涉及内容，有的是作者亲眼见识过的，有的是道听途说的，不确定全部都是事实，但有一句圣人之言送给不明就里的读者朋友，敬鬼神而远之。我们不知道不等于人家不存在。我写的是人物传奇故事，不会有移山填海的玄幻大神。但肯定会有具备高等智慧的人。他们有的精于谋略，有的长于术法武道，有的单纯，有的邪恶，无论怎样，终归都是写人和人性的。最后，爱我读者谢谢你们的订阅和月票支持，无以为报，一定会尽心竭力写出我的最高水准。
第三百二十四章 武以力证道，术魂游物外
武道有日练和月练的说法。
日升月沉，其实都是日的形态，但表现出来的却是一阴一阳，掌握了二者之间转换的奥秘便可以把大日拳意合到身上，武道修行上才能突飞猛进，掌握真劲的奥义。圆空法师的意见是让顾天佑以月练之法合道。
这个月练之法并算不得多神秘的至高妙术，很多武学流派里都有密传的日练月练的方法。古代道家养生说吞日月之精华养内丹之奥妙，也跟此道有异曲同工之妙。
丁淮所属的门户当中便有月练之术，接下来就轮到他登场了。传授的过程很简单，一个字：打！
第一次见到丁淮，这人长得很特别，头大如斗，背厚如猿，厚嘴唇外翻，四肢强壮简直不似人类，尤其手臂长可过膝，活脱脱一头红毛大猩猩成了精的样子。唯独一双眼，深邃如幽潭。
他说：“我练的是金丝合叶通背拳，在通背拳当中不属于正宗，我们这一派的祖师本是前清的萨满，机缘巧合救了一个通背拳师才得了一身功夫，但是那位拳师当年只传了练法，却没教心法，祖师爷练了很长时间也没练出真东西来，反倒是他养的一只金丝叶猴练成了，祖师爷是天生的萨满祭司，精神感应敏锐，发现猿猴得道后便以秘法夺了猿猴的神，进而从猿猴身上领悟到了拳法的真意。”
又说：“因为没有心法，便只好苦练基础，最后再以萨满秘法将那得道猿猴的阴神代代相传。”
老萧说：“师法自然而得道，有时候也会效仿动物，这样一来拳意道相可能会是动物形态，通背拳就是仿生猿猴所创的拳法，那老猴子依照这套拳法练习，得道反比人来的更容易。”
他接着又说：“圆空和尚让你跟丁淮交手，不能还击，因为你的元神修养胜过他太多，如果还手他就不能占据主动，你们两个动手是为了帮你合道上身，也是为了助他把那猿猴传下的神真正融入自身的泥丸宫中，不然他充其量就是个拳妖而非真正的拳神，和尚提醒你，猴子拜月习拳是自然的本能，月圆之夜尤其兴奋，他疯起来很难招架，你要小心应对。”
老萧说完就退了出去，丁淮扑了上来。
地下牢房的这仨人每一个都有各自的职责，圆空法师是负责教授东西的，老萧是传话的，丁淮是具体执行的。圆空法师和老萧都与林宏瑾有仇隙，孙明申把这仨人弄来，显然是很有针对性的。
丁淮的拳到了，不容顾天佑继续深思下去。他的拳一打出来，整个人的精神气质都为之一变。这拳出来是个掏的劲儿，有一个虚实变化，对手硬挡他就攥拳了，对手若是来领他的拳化解这一下，他就直接用手指去抠抓。这一下若是被他抓实在了，便是皮肤筋肉一起抓个稀烂。
顾天佑还记着当日应对王春红虎豽扑眼气势如虹的拳意时硬打硬进的法子，所以架起手臂硬挡硬接。
嘣的一声！
顾天佑整个人倒着飞了出去，力道太大了，这丁淮不是猴子，而是一头银背大猩猩。
老萧的声音入耳：“大日拳意烈阳为攻，冷月为受，你现在不能想着攻，而要琢磨这个受，日升月沉，你得从这个沉字上琢磨，怎么能借了月的势让气血沉在丹田里头，接他的劲你的身体势必会被打活了，但你不能去想这个活，反而要去想怎么让气血死下去，筋肉骨骼活了就活了，这个气血不能活，死沉死沉的才好。”
丁淮又追身而至，抱膝冲拳，泰山压顶双手砸下来。双手拳合力，手臂还要抱住双腿护住打开的胸腹，也只有这双长臂用出这一招来才像那么回事。
他扑过来，顾天佑在瞬间找到他的破绽所在就是后面幽门，却碍于不能还击，只好选择避退。这一退就让丁淮抓住理了，他现在身受猿猴的本能驱使，得理不知饶人，手足并用，狂攻起来。
老萧的声音不断入耳：“日升是活，月沉是死，孤阳不长，孤阴不生，你的气血阴沉如汞自然需要烈阳化解，月练而生阴，置之死地而后生，身体至阴虚极的时候，才是合道上身的最佳时机。”
丁淮的拳头如同疾风骤雨一般，顾天佑抱守丹田意，仅以拳脚筋骨的力道招架抵御，渐渐应接不暇，根本不能分心他顾。老萧的话听到了，却一下子弄不明白。只感到手足沉重，对方的力道透过筋骨皮渗透进来，压迫的自己气血沉重，运行缓慢，丹田当中死守的那个意念逐渐抱成了一个球。四肢的力道越来越弱，体魄被压制的惨烈，神魂反倒是从未有过的强盛。
丁淮的拳很猛，但并不凶残，像一把几百公斤的大皮锤，挡住了没事儿，挡的时间长了拍不死人却能活活累死人。故此，他的拳不适合与同级别高手争生死。用来锻造顾天佑的拳意却最合适不过。
顾天佑已经被压制到了极点，丹田里的那个球越来越小，越小就越沉，外部力量不断通过四肢渗透进来，体魄已是阴极阳虚状态，正需要烈日浩然养吾身！
头顶上忽然传来震动，接着豁然开朗，皎洁的月光透下来，顾天佑感到脑子里轰然一声，脑后泥丸宫中金阳升起，忽然透出一片炙热，走脊柱通肋骨，遍走全身筋膜经络，最后汇聚到丹田，哗的一下子，身子就热乎起来，丹田里的那个球被瞬间化开，沉重如汞的气血流淌全身，心脏跳动缓慢而有力，一种升华的感觉油然而生。
丁淮的拳又到了，顾天佑闭目浸透在那拳意加身的意境中，几乎是下意识的挥手还击，一拳出，烈日现心头，煌煌然，沛沛然，出拳的轨迹韵律竟似乎能与天空明月的运行轨迹和引力作用相合，似不经意的一拳竟生生将丁淮打的一顿。
顾天佑霍然睁开双眼，两道目光宛如烈阳，照的丁淮忽然发出一声尖叫，眼睛一翻竟晕了过去。
老萧沉声道：“别担心，这是那猿猴的神被你给惊到了，有这一损，丁淮才能收了这心猿，对他来说这是好事儿。”
顾天佑收招定神，脑子渐渐清楚，拳意加身，一意贯全身，说不出的舒服。
神魂至阴，体魄至阳，二者合一，真身乃成。
今后不仅有宗师的势，更有了宗师的劲，自己这身功夫总算成了。
“承蒙几位成全之恩！”顾天佑郑重道：“大恩不言谢，三位如有需要顾某之处，但请随时开口。”
老萧呵呵笑道：“今后高术江湖又多一位宗师人物，今晚之事要论功行赏，圆空和尚可推首功，老朽不过是看在你母亲的份上做了一个传声筒，丁大傻子虽然出了力可也得了好处，真正需要你回报的其实只有圆空和尚。”
顾天佑点点头，问道：“圆空法师有什么心愿需要顾某帮助了却的？”
老萧道：“林宏瑾这妖人炼邪术，窃佛门高僧修持掩饰自身邪气，已经害的多位佛门高僧涅槃无路，圆空和尚法性圆润慈和，虽有佛陀修持却无金刚伏魔之心。”他忽然顿住，似乎在感悟聆听什么，半晌才又道：“圆空和尚托我转告说，一千九百余年前，佛祖在印度莎罗双树下逝世，其心脏化为一个凶相的金刚力士，便是凶心金刚法相，林宏瑾已经证得此道，佛家弟子无论多高深的修持都不能克制，圆空和尚明知道他已成魔，却不敢与之为敌。”
顾天佑道：“我明白大师的意思了，大日拳意是佛祖真身法相，又是大师相助合到身上的，正该替大师收了林宏瑾身上属于佛门里的东西。”
老萧称赞道：“你小子的悟性真好，和尚就是这么点意思。”又道：：“我老人家被林宏瑾毁了一双招子，心里头也还有那么点不服的气儿，我虽然号称盗天真人却从没干过那伤天和，窃人本命为己所用的缺德事儿，林宏瑾这老妖魔老夫第一眼看到他便瞧出他修的是道门邪术，当年我跟老不死两个曾与民国人魔左绝天斗术，那左绝天为保袁大头称帝，行邪术为他逆天改命，倒行逆施几乎成功，这林宏瑾便是左绝天的弟子。”
“左绝天，这是要以旁门左道自绝于天下吗？”顾天佑道：“这人好狂妄的气焰。”
老萧慨叹道：“此人虽狂却有狂妄的资本，当时若非龙兴会的一位禅武宗大师相助，以我和老不死的道行恐怕早被灭的形神具毁，当年一役惊神泣鬼，禅武宗那位大师舍却一身修持才助我们将那魔头扑杀，然而我怀疑此獠并未彻底被铲除。”
顾天佑奇道：“没有铲除干净是什么意思？难不成他还有什么秘术可以起死回生？还是说他已经修炼到能把本我真神脱离肉身束缚，自由往来于天地而不灭？”
老萧摇头道：“没那么玄妙，可也差不多是这个意思，这老魔精通紫微斗数，可以妙算因果成败，与我们决战的时候已经知道袁大头是一条假龙，他为了袁大头倒行逆施，害死了多位有大气运的革命党要员，惊动了龙兴会，料知难逃公道，诈死瞒名是他唯一的活路。”
“又是这个龙兴会。”顾天佑叹了口气，道：“真想知道这个组织到底有多深厚的底蕴，连左绝天这样的人物也怕他们。”
老萧嘿嘿笑道：“今日的明万军比当日的左绝天还要厉害三分，又如何了？”
顾天佑道：“您也知道明王？那你知不知道总参方面最近有什么大行动是针对他的？”
老萧摇头道：“不知道，老夫只知道当年明万军遭逢巨变，一怒之下曾去过曹家杀人，但是曹阎王请动了龙兴会的陈芝寒，这陈芝寒带七绝八怪和上代三仙中的一位联手挡住了明万军，还告诉明万军，他之所以仕途不顺其实是受了王宪的压制，那王宪是龙兴会的龙王，乃是三仙之首，权柄和修为都大过了陈芝寒，明万军想要对付他谈何容易，这才一怒之下离了华夏。”
顾天佑又想起了在狱中跟随王宪学习的那段时光，苦笑道：“我这位老师还真是没少了惹麻烦。”又问：“你怀疑左绝天当年是诈死瞒名，可有什么根据吗？”
老萧道：“这事儿还要从林宏瑾身上说起，当年林宏瑾不过十来岁的毛孩子，算是左绝天的坐下童子吧，左绝天在跟我们决战以前提出来若他有不测，希望我们能看在上天有好生之德的份儿上莫要伤害他，老不死自负侠义，便一口答应了，禅武宗那位大师慈悲心肠也没反对，我老人家虽然心里不同意，却不好再说什么。”
他长叹一声，接着道：“玄门左道当中有一门邪术，叫借宿法，意思是分一缕精神意念进入别人的泥丸宫中暂时借宿，此法不同于夺舍，施法者不会对被施法者造成不可逆转的伤害，但是被施法者必须是双魂人，科学的说法就是双重人格。”
顾天佑惊讶道：“林宏瑾是双重人格？”
老萧冷笑道：“不然哪来的佛道双修？”又道：“老夫也是多年以后，再看到林宏瑾才想到左绝天没有死干净的。”
顾天佑的口气仍有怀疑道：“你的意思是左绝天现在还活着，跟林宏瑾是双魂共体？”
老萧煞有介事道：“除非这些年他已经找到了一个能跟他生辰八字完全一样，体魄与他神魂完全契合的宿主。”
顾天佑道：“这样的人应该不好找吧？”
老萧道：“所以我说林宏瑾是个老妖魔，他那泥丸宫里住着三个独立的人格，所谓三花道祖，就是这么来的。”
顾天佑恍然大悟，道：“原来他就是三花道祖，难怪当日向龙涛夫妇会听命于罗一飞，这二人对三花道虔诚无比，并且他们有个傻儿子也是双重人格，想来那锁魂术也是传自三花道祖的。”
老萧道：“这个左绝天是林宏瑾的师父，神魂修为深不可测，三花当中必然以他为尊，林宏瑾入一贯道主张五教合一目的是广收门徒，也有替他寻找适合施展夺舍之术的人的意思。”
顾天佑道：“我懂了，圆空法师的仇人是林宏瑾，而你的仇人是左绝天，行，我一定替你把他弄死。”
老萧道：“此事难如登天，具体如何操作，孙局长自有通盘计划，我们的活儿结束了，接下来就看你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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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二十五章 借人头一用
我们这个世界存在许多永远不可触碰之处，不能碰不能问甚至不能谈及，因为这个存在叫权威。说什么就是什么，不能质疑它，但是它却可以安置任何人的生活。这个权威让很多人绝望难过，让顾天佑感到愤怒。
孙明申说起龙兴会和陈芝寒的时候是一脸的无奈，毫无斗志。而自己虽然有斗志，却似乎还蹦不出眼前这个没斗志的家伙的掌心。这个事实让顾天佑更恼火。
英国人转了口风，一群无辜被害的旅游者一转身的功夫就成了十恶不赦的战争贩子国际佣兵。被害者变成了侵略者，杀人的家伙成了英雄。
孙明申说，还以为要费一些手脚才能把你弄出来，却没想到会是这么个结果。我以为已经完全了解你了，但似乎还有我不知道的事情，不过我很喜欢你的成长超过了我的预期这个事实。
顾天佑道：“你原本的计划是什么？”
孙明申道：“如果没有英国人这件事，秦永清会在你被关进这里第五天的时候来看你，然后你会出手把他杀掉从这里逃出去，我们会通缉你，而林宏瑾一定会找到你。”
顾天佑道：“这个过程貌似有些熟悉。”
孙明申知道顾天佑暗指的是于少芬那件事，他苦笑了一下， 接着道：“我们伪造了你的生辰八字，当他找到你的以后，我会安排十九局的丁淮配合你在内线的帮助下干掉林宏瑾，你得手后，罗一飞家会发生一起骇人听闻的凶杀案，之后我们会公开介入调查，无论有没有发现，西海会都会被牵扯进来，我将同时对力四化兄弟以及其他我们掌握了具体证据的西海会成员实施抓捕。”
“雷霆一击呀！”顾天佑点头赞了一句，轻轻一笑又道：“只有一点不好，我杀了秦永清，又制造了那件凶杀案，国内便再无容身之处，你打算怎么安置我？”
孙明申道：“本来我以为可以安置你，现在不确定了，原本的计划当中，你做完这些事就会去缅甸，对外你将背负一个叛国者的名声，你在国内的这些项目将全部交由国安来主导，在西海会和林宏瑾的三花道邪教组织被彻底根除前，你不能恢复身份，完成这件大事我也该到了退休的年纪了，到时候你再回来接替我的位置。”
顾天佑质疑道：“你的位置是你能做主让谁接替就能接替的？”
孙明申道：“你出去以后，我会全力支持许慕野。”
这回顾天佑懂了，如果几年以后许慕野能进入权力核心层，甚至被树为接班人，那么自己这个干女婿兼多年搭档坐上孙明申的位置自然是顺理成章的事情。孙明申果然是用心良苦。想了想又问：“孙京飞你打算如何安置？”
孙明申道：“他也是我安置不了的人物之一，他是龙兴会院首李天一的入室弟子，未来不在我的掌控中。”
李阳明的儿子是龙兴会长老院的院首，老李先生曾说过，长老院是龙兴会最重要的力量。历代三仙隐退以后都会入长老院，龙兴会七大姓中涌现出的天赋绝佳的子弟也都必须进入长老院学习。高术江湖所盛传的七绝八怪都是从那里头选出来的。如果说龙王是龙兴会的象征，会首掌握的是龙兴会的面子，院首掌控的便是这古老庞大组织的里子。
孙京飞是陈芝寒的儿子，李天一的入室弟子。李天一是雪岭派真传，他一辈子只会收一个入室弟子，这意味着孙京飞虽然不能成为下任院首，却至少有机会成为雪岭派的下任真传。
孙明申说：“龙兴会历代都有外姓亲属担任客卿，八怪七绝当中便常有七姓之外的外戚，只要本事够大，地位甚至可以媲美五老这样的超然人物。”
提到龙兴会，顾天佑心中暗凛，隐约想到了这个计划中的可能存在的变数，但这个变数却并非孙明申能控制的，眼下有更迫切的问题要说明白，问道：“现在情况有变，英国人的风向转了，你有没有新的计划？”
孙明申笑笑，说：“你看来不喜欢别人安置你的生活，其实我也很好奇你有什么打算。”
比起上次见他，老孙的面容苍老了一些，白发根密布，那满头黑发其实只是虚假繁荣的假象。
西海会已成尾大不掉之势，外部环境不容乐观，元首正试图在第一个任期内发起一场变革，反腐和军改已经动了太多人的蛋糕，这个时候还想发起更深层次的变革绝对是一件费力不讨好的事情。这个国家被无上权威笼罩的太久了。才会养出西海会和罗一飞这样的庞然大物。可悲的是，想要发起针对无上权威的变革，只能由拥有无上权威的人来推动。
这么一想，老孙也是这世间一苦人儿啊。
“西海会的大势已成，想要通过常规渠道毁灭他们需要的时间太长了，元首和我都没那么多时间，我们要做的事情太多了，所以我才会出此下策，这些人无法无天，一省的封疆大吏说动便动。”孙明申越说越怒，又道：“不久前，谢志国的儿子谢飞白扶棺入京，登报卖自身，开价百亿，放狂言说不出十年，可造第二个西海会。”
谢志国的儿子扶棺入京了？顾天佑想起了那年在飞机上遇到的年轻兄妹，男的好像就叫谢飞白，女的叫谢小白。
“这人现在应该被你控制起来了吧？”
孙明申点点头。
顾天佑又问：“你刚才说他叫谢飞白？”
孙明申又点头。
顾天佑道：“先前你问我是怎么打算的，那我就说说。”
孙明申笑道：“我一直等着听你说呢。”
“这任务我接了。”顾天佑干脆的说，伸出三根手指，道：“条件有三，第一，我离开以后国内的项目由蒋菲主导，第二，请把这个谢飞白交给我，我想看看价值百亿的人究竟是何方神圣；第三，我要知道明万军究竟要做什么，总参调龙剑梅去有何打算？不管什么事，我都希望能够参加。”
孙明申沉吟片刻，嗯一声，道：“前两个条件我现在就可以答应你，第三个要复杂一些，前阵子合众国的五十一区被人入侵了，然后据说是明万军所为，事件发生后合众国一直讳莫如深，一星期前我们在那边的人传回消息说，合众国人丢了一批已经研发成功的跨时代武器，三天前，复仇佣兵在非洲的基地遭到了合众国的轰炸，但是被摧毁的只是一座空基地。”
顾天佑道：“明万军在酝酿一个大计划，总参的目标是那批跨时代的武器？”
孙明申点点头，道：“我所掌握的情况有限，这些事情都是曹鸿恩具体负责的，明万军以武入道，几乎可称半人半神，这样的人已经不可依常理揣度，长枪跟我说，就算他想要摧毁整个世界我们都不必感到惊奇。”
“你也不知道龙剑梅去执行什么任务了？”
“我最多能答应你查到她的动向后会第一时间告诉你。”
“我会先杀秦永清，京城里我杀一个林宏瑾，滇南还有一个田志浩，然后我就会离开。”
“林宏瑾非同小可，我会派人配合你的行动，田志浩跟你之间的个人恩怨我不会插手，他是西海会的人，我手上有足够的证据收拾他，所以你不动他，我也不会放过他，你若对他出手，我们就再给你记一笔账。”
“没关系，债多了不愁，虱子多了不咬。”顾天佑摆手道：“林宏瑾和田志浩，这两个人我都有必杀的理由。”
顾宇飞被田志浩坑了，于少芬的死与林宏瑾当年的破坏活动密不可分。
孙明申叹了口气，道：“除掉林宏瑾这事儿我策划多此，却一直没能得手，这里头固然有时机问题，更多的还是迫于他的影响力太大，不能明枪，暗箭又伤不到他。”顿了顿，又道：“顾天佑，二十七年前你母亲执行类似的任务，却没能再回头，我希望你可以活下去。”
顾天佑目不转睛看着他，决然道：“我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
孙明申摇头叹息，眼中似有一抹愧意闪过，问道：“你打算什么时候动手？”
顾天佑：“现在！”
痛苦是什么？不同人有不同的诠释方式。顾天佑的理解是，活着不痛快就会痛苦。
还是那个房间，还是一张桌子两把椅子，秦永清坐在对面，一直试图掩饰内心真正的情绪，笑的很得意也很假。
顾天佑说要当面向他交代自己的问题，所以他就来了。对他来说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翻盘的机会。罗四爷的缅南计划已经启动了，林老师说这是个活一子而影响全局结果的计划，这个顾天佑是最大一块绊脚石。他没想到的是，眼看着一个钉死顾天佑的机会，却因为英国人忽然出尔反尔出现了逆转。
他本已对此事不抱希望，却忽然接到十九局的汇报，说顾天佑要主动向他交代问题。这个惊喜真是非同小可，在他看来，顾天佑肯定还不知道外界的变化，因为绝望所以才会想早点结束这一切。而他此刻要做的就是兵贵神速，在孙明申介入以前拿到顾天佑的口供，把案子办成铁案。
顾天佑看着他，这张嘴脸真让人感到不爽快，想着一会儿把这颗脑袋揪下来，岂非快事一件？
“顾天佑，你有什么要交代的，现在可以开始了。”
“秦永清，交代之前我想问问，你跟英国人做生意，说是能帮他们拿到一种新型复合储能材料，你凭什么觉着自己能拿到那玩意？”
秦永清面色一变，虚张声势站起身道：“顾天佑，是你说要交代问题，我才过来的，如果你还是这样的态度，那我觉着咱们之间就没什么好谈的了。”
顾天佑看着他，认真道：“秦副部长稍安勿躁，顾某有个不情之请，想跟你借一样东西。”说着缓缓从椅子上站了起来，那些镣铐竟不知何时被打开了。
秦永清微微一愣，有点发傻：“借东西？你要借什么？”
顾天佑冲他一笑：“顾某要杀一个人，需借你这颗脑袋一用！”
第三百二十六章 财大气粗，百亿布衣
一巴掌下去，秦永清的脖子被按在桌子棱角上，真劲勃发，竟生生的把脑袋给按了下来。鲜血喷出，血腥味充斥鼻腔，灵魂深处最原始的凶残**得到了释放。恣意妄为的痛快让顾天佑有一种天上地下唯我独尊的感觉。
秦永清死了，带着不甘和无数个问题。他永远也搞不明白为什么顾天佑的镣铐会失效？为什么十九局的人没有及时出现？又为什么顾天佑敢在这个地方要了他的命。
顾天佑用他的衣服将脑袋包好，提着他的头大摇大摆的离开国安总部。外面有辆车，来的时候身上携带的私人物品一样不缺。丁淮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看到顾天佑走过来，龇牙一乐：“老弟，咱们又见面啦。”
孙明申早就说了会派丁淮配合自己，十九局本身就颇具备神秘色彩，而他暂时还不在编制内，用他就算出了问题也能抖搂干净。这人实力很强，心机不深，心智所限，特别听话。
顾天佑点点头，将那颗脑袋丢进车里，坐上驾驶的位置，道：“办事儿前我要先去见一个人，此行风险极大，你有没有要必须交代的事情？”
丁淮咧嘴摇头，道：“上无片瓦下无立锥之地，六亲不认十三不靠，光棍子一条，就指着这事儿翻身了。”
顾天佑道：“京城房价贵，指着这份工作你干一辈子也安不起一个家，相识一场就是缘分，你助我合道练拳，我没啥报答你的，就送你一套房子吧，二环以内随便你选，现在就去，选好了就跟售楼方要个账号，我直接给你打款。”
丁淮一听就乐了，眼睛瞪的老大，道：“还有这好事儿？老弟你可是说真格的呢。”
顾天佑发动汽车，道：“一文钱憋倒英雄汉的遭遇我也有过，听说你为了钱甚至不惜东渡扶桑打什么比赛，这么蠢的事情放在堂堂武道宗师身上，简直是笑话，就冲你没有自甘堕落到去偷去抢，也值得我对你这份敬意，这事儿就这么定了，你不许拒绝也别说谢字，不然就是瞧不起你顾老弟。”
这就是顾天佑特别于别人的地方，明明是收买人心，却说成了惺惺相惜。施恩不让你感恩，而让你打心眼里敬重我，引我为你的平生知己，一旦有了这种心理，什么感恩之心就都是浮云了。
丁淮性格虽然有中二，但毕竟不是傻子，无功不受禄的道理还是懂的。他无法拒绝顾天佑这份好意，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回报感谢。顾天佑的话给了他一个台阶，更温暖了他的心。他说：“老弟，你这人真讲究，老哥我就生受你的了，那啥，你去忙你的事情吧，什么时候动手给我来个电话就成。”
二人互相留了电话，顾天佑驾车把他拉回城里，二环以内随便找个地方把他放下。立刻先给蒋菲打了个电话。
小妖女张口便说：“我托了干大爷打听你的消息，他就说你是吉人自有天相，什么也不告诉我，我也不懂什么天人感应易数推演的东西，就是觉着他是知道些内情的，却什么都不肯告诉我，今天听许慕恒说英国人自己改了口风，你应该很快就能出来了，我就一直守着电话等你的消息呢。”
关心则乱，蒋菲的心性修养何等高深，如非特别紧张顾天佑，怎么可能慌乱成这个样子。顾天佑心下里顿感温暖，柔声道：“你听我慢慢说，我是逃出来的，还把秦永清给杀了，接下来我还会去干掉林宏瑾，然后我必须离开共和国，我在国内所有产业都会过到你名下，你现在立刻动身回吴东办好这件事，我出去以后，国内这边的一切就交给你了。”
“啊！”蒋菲一听这话先惊后怒：“顾天佑，你个王八蛋，这么大的事情你跟谁商量了？你为什么杀秦永清？你还要去干掉林宏瑾，你知不知道这老妖怪在高术江湖的圈子里混了多少年？借着罗老四的势力，他又聚拢起了多大个圈子？这件事就算胡如梦亲自出手都毫无把握，你怎么就敢答应下来？”
美人恩重，虽是怒骂不止，却是情真意切句句暖心。
顾天佑压下感动，道：“听话，记住我先前跟你说过的话，相信你天佑哥，做好我交代你做的事情，其他不要想，我还要陪你一起向整个世界的旧秩序发起挑战呢，怎么会在阴沟里翻船？”
蒋菲急切的：“林宏瑾可不是什么阴沟，这几天我都在向胡如梦打听这个老妖魔，胡如梦在台岛的时候跟他打过交道，告诉我说林宏瑾可是天下十大术士中名列前五的人物，三花道里的老棍爷，一贯道有三大护法，他只排在肖龙阁之后，肖龙阁在北美被尊为圣人，林宏瑾比他不差多少，在术士而言，肯定已经修到顶尖儿了，至诚前知，天人交感，这样的人面前，你不管是易容接近还是远程狙击，只要稍有敌意就会暴露的。”
顾天佑笑道：“放心吧，国安方面已经安排好一起，我不是一个人去做这件事。”
蒋菲还是不放心，说：“我联系小丫头，让她先去给你帮手。”
顾天佑道：“千万别这么做，她现在有任务在身，不要让她为难，别忘了，她除了是咱们的爱人外，还是龙爷的重孙女，更是共和国最出色的军人。”
蒋菲道：“这也不许，那也不成，我不管别人了，现在就要见到你，豁出去原谅胡如梦也好过看你去独自去冒险。”
顾天佑道：“可惜胡如梦的远水解不了近渴，兵贵神速，秦永清已经死了，孙明申给的时间有限，咱们没那么多时间来策划行动了，你只要听我的话马上去吴东找杨文山，把相关的手续办妥，就是对我最大的支持。”
蒋菲道：“天佑哥，实话说，我不相信国安，只怕这黑锅你一旦背上了，可能就拿不下来啦。”
顾天佑笑道：“我也不相信，但咱们的选择不多，在昆仑的时候从我决定进京的一刻起，就已经赌上了全部，咱们的对手太多也太强大了，按部就班咱们迟早被他们挤死，孙明申现在要动西海会，我还有利用价值，所以他还肯尽力帮我，比较而言，他算是吃相最好看的一个了。”
蒋菲道：“我担心他言而无信，你帮他除了林宏瑾，他不放你出去怎么办？”
顾天佑道：“孙京飞在天佑城很长时间了，孙明申今天才告诉我他是龙兴会院首李天一的入室弟子，有些事情人家策划很久了，现在最大的障碍就是我还活着，在吴东陈芝寒曾试图收服我，被我拒绝了，这次我想她不会轻易放我离开。”
蒋菲一听更加担忧：“你明知道是这样，干嘛答应他们呀？英国人都改了口风，咱们不是没有选择呀。”
顾天佑道：“妹子你错了，咱们根本没多少选择，这一点在回京前孙明申致电给我的时候就已经提醒我了，罗一飞和林宏瑾已经通过秦永清跟英国人接触要卖天佑城里的东西，他们不是无的放矢的蠢人，知道这件事以后我就想到他们一定有一个很有把握的计划是针对天佑城的，英国人死的消息传到林宏瑾那里，他肯定不希望我回缅甸破坏他们的计划，所以一定会对我赶尽杀绝，不是他死就是我亡，只有先干挺了林宏瑾我才有腾挪的余地。”
蒋菲道：“你的意思是两害相权取其轻？”
顾天佑道：“因为我母亲的缘故，孙明申对我是有愧于心的，他碍于跟陈芝寒之间的过往，不好插手龙兴会跟咱们之间的矛盾，话虽如此，这几天他还是为我做了一些力所能及的安排，所以跟国安合作对咱们而言是最靠谱的，他原本的计划中，我会被罗一飞和林宏瑾给钉死，要靠他才有机会出去，而他救我的条件就是配合他干掉林宏瑾，把我在国内的一切都交给国安接管，只是没想到英国人改了口风，他觉着这事儿有了变数，才放弃了我在国内的产业。”
蒋菲道：“我听明白了，孙明申跟龙兴会之间有约定，不会干涉龙兴会针对你的一切行动，如果你死了，龙兴会得到天佑城，国安得到你在国内的全部产业。”
顾天佑道：“所以我才不得不跟你暂时分开一段时间，国内的产业是我的根基，你必须替我守住，天佑城那边我来办，咱们两个一内一外，跟他们好好斗一斗！”
蒋菲终于不再坚持，幽幽道：“答应我，一定要活下来！”
顾天佑道：“你在国内情况也不会好到哪去，孙明申答应我，只要我出去了，他就会支持许慕野，这样一来你还能好过些，所以就算只是为了你，我也一定会闯出去！”
蒋菲恨声道：“这群老王八蛋，个个都是一肚子坏水，小丫头这个时候被调走，分明是有意为之。”
顾天佑笑道：“这你倒冤枉老孙他们了，明万军不久前搞出了一个大事件，最近似乎要弄个大动作，整个天兵都动起来了，古人讲劫数难逃，这倒好，咱们仨一起得道，又要一起应劫了。”
蒋菲问：“你现在做什么去？临走前我想再看你一眼。”
“还是不要见面了，时间上不允许。”顾天佑拒绝道：“我跟老孙要了一个人，这家伙前阵子扶棺入京告御状，标价百亿卖自己，放豪言说十年时间再造一个西海会，正是这事儿让元首下定决心铲除西海会，老孙为了保护他就把他给控制起来了，趁着还有一点时间，我得去会会这哥们儿，看看他哪里值得一百亿了？”
三二七章 锦上添花不足贵，暗室逢灯才见心
“合众国的独立宣言里面说的人人平等，后来被很多追捧者说的无限高大上，牵强附会的好像他们参加了那个会议，并且征求了他们意见似的。”说话的年轻人唇角挂着讥嘲的笑意，继续跟对面试图劝他一起离开这个国家的少女说道：“然后他们建立起了一套严密的阶级体系，鼓励人格上的平等，工人和老板唯一的区别就是身份，农民和律师可以享受相同的法律权利，这话说出去，他们自己信吗？”
他说到这里忽然顿住，眼睛微闭，正午的阳光照在他略显苍白的脸上，陶醉的神情自语道：“何处是乐土？我心安处！”
顾天佑站在门口遥遥相望，看着这个被禁锢了自由，却依然保持着精神上的高洁与骄傲，看上去神采飞扬的家伙，缓步走进房间。道：“十年寒窗苦，货卖帝王家，欲解心头恨，拔剑斩仇人！”
谢飞白闻声回头，看到顾天佑，微微惊讶了一瞬，随即笑道：“这么长时间无人问津，没想到还会遇到故人，这位老兄耍猴都耍到这儿来了。”
“顾天佑。”主动上前自报家门，随即冲着沙发里正要起身的少女招招手，笑道：“小白姑娘好，能允许我跟你哥哥单独说几句话吗？”
谢小白起身瞧了谢飞白一眼，后者的目光投向楼梯。谢小白抿嘴叹气，没好脸的瞧了顾天佑一眼，一跺脚上楼去了。
谢飞白笑道：“舍妹幼稚，居然还幻想带我一起出国避难，倒让顾兄你见笑了。”
顾天佑道：“我时间宝贵，咱们开门见山，听说有人标价一百亿卖自己，所以我过来瞧瞧。”
谢飞白道：“三岁开蒙识字，八岁通读史记，我没念过大学，十二岁那年参加过一次高考，之后加入了中科院一个所谓的天才计划，十八岁的时候我退出了，因为搞清楚了一个事实，那不是培养天才，而是在把天才变成傻逼，很庆幸我有个当官的老爹才让我安全上岸，我精通十二种语言，能全文背下资治通鉴，目前无聊之余在试图复原永乐大典。”
顾天佑道：“这些对我毫无吸引力，你干过的唯一吸引我的事情就是扶棺入京告御状，哗众取宠，豪言十年再造一个西海会，此举终于让元首下了一个很难下的决心，剑胆琴心，可谓是白衣国士。”
谢飞白笑道：“我至少还有一点吸引你的地方，而你似乎还没什么值得我关注的地方呢。”
顾天佑道：“我有一百亿，并且已经斩下铲除西海会的第一刀。”说着，将层层包裹的秦永清的人头丢在桌上，道：“这个人叫秦永清，被罗一飞收买后一直替他办事，我砍下了他的头。”
谢飞白眯着眼看着，脸色似乎更白了，有想要呕吐的迹象，但被他强行压住了，他深深吸了一口气，缓缓说道：“引刀成一快，不过是匹夫之勇，我最多赞你一声豪杰汉子，周年忌日或许会为你写首诗。”
顾天佑哈哈一笑，这小子还真是个妙人。笑道：“匹夫一怒，血溅三尺，天子一怒，天下缟素！我觉着做个匹夫没啥不好的，你扶棺入京，若非有人暗中保护早死多时，跟我一比，不过是个文匹夫罢了，咱们是毛豆别说大豆。”
谢飞白翻眼瞧了顾天佑一眼，问道：“你刚才说你有一百亿？”
顾天佑道：“我不只有一百亿。”
谢飞白叹道：“可惜你已经绝了后路。”
顾天佑道：“未必不是置之死地而后生？”
谢飞白淡漠道：“深渊行船而已，何时才有出头之日？”
顾天佑道：“自古落井投石多，雪中送炭少，需知道锦上添花不足贵，暗室逢灯才见心。”
谢飞白冷笑：“那也不能眼瞅着是个坑还跟着往下跳，傻逼才干这事儿。”
顾天佑道：“庸俗。”
谢飞白怒目而视：“你得给我个不庸俗的理由。”
顾天佑道：“那就接你一句诗，不负少年头！”
谢飞白愣了一会儿，忽然大笑起来，一屁股坐到沙发上，指着顾天佑笑道：“你口才不错，可惜我已无热血。”
顾天佑道：“你这嘴皮子也不差，虽然未必真值一百亿，但这个价钱我认了，我在苏黎世有个账号，里头有十亿欧元，你妹子在国外读书，定居，挥霍几辈子都够了。”说着，拿出手机打出一串号码来推到谢飞白面前，道：“这是账号和密码，你现在就可以查询余额，然后转入你妹子在国外的账户里。”
谢飞白低头看了一眼，接过来如顾天佑所说的试着查询了一下，然后完成转账，最后把手机默默放下。看着顾天佑，肃然道：“士为知己者死，掉头不过碗大个疤。”
顾天佑拿回手机，笑道：“不用你掉脑袋，只要你去一趟建邺，青龙山精神病院里有个叫梁必达的，你给我把他弄出来带到泰国去等我。”
谢飞白道：“我得先从这里出去，你要容我几天。”
顾天佑道：“从我一脚踏进这道门，你就自由了，但是我得提醒你一句，这个自由是相对的，除非咱们能在泰国再见面，你才能真正得到自由。”
谢飞白微微动容：“这么说我现在随时都可以离开了？”顾天佑点点头。结果这货立刻起身上楼，不大会儿拉着谢小白下来，手提着行李，看着顾天佑，好奇怪的：“你怎么还在这儿？”顾天佑暗骂傻逼，恼火的：“我他吗等着跟你说再见。”
顾天佑的车停在路边，正在向三鞭老妖请教林宏瑾这个人。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对敌人多了解一点就多一点把握。
顾天佑最关心的是这个号称半仙半人的林大师究竟是个什么玩意儿？
三鞭老妖说，他是什么人老子不清楚，有一点倒是可以告诉你，这世上根本不存在神仙。
神仙是魏晋时候那帮子高考落榜的秀才闲的没事儿干自个儿编出来的！还编了个什么神仙图谱。所以，根本不是那么回事儿。这仙字，就这个字，都是写诗经那时候才有的，这仙字是形容人跳舞时候的姿势的。再上古，压根儿没‘仙’这个字眼儿。修道，是修真人，不是修神仙。真人，有皮壳，有元神，有真身。但不是神仙。
林宏瑾是玄门中人，这个玄门来历甚远，创教者乃是北宋末年的大炼气士王重阳。玄门传下三个道门，其中左道是王重阳得了东汉末年的大方士左慈一系的秘传后创下的，因此将左慈奉为祖师，左道之左正由此而来。
左道中人不以炼丹养魄，也不冥想修神，最擅长的是采阴补阳的房中术，精于驯兽之道，其成就甚至还在八行蛊门的驭虫术之上。左道人善观天地异象，四处游荡，为的是看哪里的风水绝佳生机旺盛，能养出与众不同的动植物来，好从中寻找天材地宝来养元炁增魂魄。他们喜欢格物钻研，利用道具制造异象来装神弄鬼愚弄民众，古往今来，许多科研发明都是他们琢磨出来的，比如火药。
左道这帮人，玩好了就是杂学家，玩不好就是一群妖人。尤其是那驯兽经，整个就是一部捉妖大全。门中有些秘术甚至就是从妖化兽身上学来的。林宏瑾在术士界的声望很高，从八十年代率先在台岛公然宣讲两地同根，号召民众返乡寻祖问根，搞促进和平一统，深得当局之心，回到内地后，他四处讲道屡演奇观而不以神仙自封，只说这是生命科学。
那时候流行个说法叫特异功能。林宏瑾悄然掀起了一股子热潮，他自己却并未站到台前翻云覆雨，而是秘密调教了几个学生出来闹腾。那个时期国内群魔乱舞，有点道行的江湖术士都妄想借势而起。林宏瑾却回到台岛倡议年轻人去内地读书，美其名曰贴近文化的源头。结果没数年就发生了那件震惊世界几乎动摇国本的大事。
胡三变说到这里骂了一句，狗咬狗一嘴毛，两边都不是什么好鸟。又接着说，林宏瑾的老师是左道世家嫡传左绝天，民国年间此人曾妄图拥立袁大头称帝，被高术江湖称之为，倒行逆施天理不容！当年此人被高术江湖三位顶尖人物诛杀，彼时，我师父也只是个毛头小子，林宏瑾这个人我接触过一次，当时我三十出头的年纪，神机圆满大道初成，正打算去内地乘着那股子歪风陪蒋木云好好再闹腾一番，临行前林宏瑾忽然造访。
顾天佑接了一句：他跟你说了什么？
胡三变说，什么也没说，他是找我斗法的。听了我的一曲三变后，被我打了一掌，吐血而走。然后我也受了一点伤，就没有立刻去内地。后来才知道他是岩里政男派来杀我的，他们在内地策划大行动，为的却不是反攻大业，而是想在岛内搞一场针对统一人士的大清洗。担心受到内地政府的干扰。
顾天佑恨恨的：这群王八蛋。
胡三变说，林宏瑾不是神仙，也非妖魔，但他是集古今术士之道于一身而大成的真人，他的盗形幻术是师法狐术而得，可虚化出神佛道祖的法相，你心中但有半分唯心敬神的念头，便不免为其所惑。他年少时曾以左道堪舆秘术纵量天下风水，寻天材地宝来养自身，虽然不修体术，却有不逊宗师的体魄，而且此人老谋深算，善于借势，这些年在身边笼络了许多高手，隐约已有跟龙兴会分庭抗礼之势。
顾天佑听到这儿，立即说道：您不必说下去了，这个林宏瑾死定了！
胡三变奇道：“你小子是不是想到什么了？”
顾天佑道：“之前有件事一直没想通，现在全明白了，还得谢谢你的提醒。”
挂断电话，看一眼时间，下午两点半。给丁淮打了个电话，计划可以开始了。
第三百二十八章 单枪匹马会群魔
牧云霞飞，红光满天。
枫叶尚绿，曲径通幽，小五台水库周围景致怡人，一幢别墅忽然闪出，红墙绿瓦，楠木白玉，极尽人间奢华。
丁淮的脸色略白，看着顾天佑，表情有些犹豫，欲言又止的样子。
顾天佑冲他微微点头，道：“丁大哥有话要说？”
丁淮微微怔了怔，道：“没啥，就是想老弟你这人真是太讲究了，今晚这行动挺悬乎的，想告诉你多留个心眼。”
顾天佑心中微感欣慰，点点头道：“放心，我会注意的，你也一样。”
丁淮还想说什么，顾天佑摆手阻拦道：“别说了，开弓没有回头箭，都到这里了，还是心无旁骛做事吧。”
二人举步上前，丁淮还在迟疑的时候，顾天佑已经来到别墅门前。见大门紧闭，门楼正上方挂了一块匾，上书枫叶山庄四字。笔走龙蛇，写的有力有神极见功力。门房里刚亮起灯，显然是有人在的。顾天佑走过去敲了敲窗户，一名中年大汉探头出来问：什么事？
顾天佑道：“吴东人顾天佑，来给林宏瑾先生送礼。”说着，将秦永清的脑袋递了过去。
中年大汉非常敏锐，似乎闻到了血腥气，接过人头，目中寒光一闪，道：“稍等片刻。”
丁淮不大情愿的凑过来，不解问道：“你就打算这么走进去？”
顾天佑道：“这个林大仙儿鬼神都怕他，咱们飞进去也得被发现，不如就这么走。”
丁淮道：“这怎么跟孙局的意思不是一回事呢？”他很迟疑的样子：“不是说再晚些时候我放火吸引他们的注意，你在内线的帮助下进去杀人吗？这怎么全变了啊？”
顾天佑不容置疑的口吻：“一切行动以我为主，你就听我的便是了。”
丁淮有些着急：“不是，你不能擅自改变计划啊。”
顾天佑道：“丁大哥，我知道你今晚其实另有任务，我不怪你瞒着我，有些事情你也做不了主，今晚这个局不只是针对林宏瑾的，所以我不能步步按照孙明申安排的走，该做的事情我会做，但我会按照我设计的路子走，所以只能对你不起了。”
丁淮稍稍迟疑的一瞬，顾天佑的目中忽然射出炙阳一般的神采，丁淮的神是顾天佑帮着降服的，正是一物降一物的道理，他刹那间为之神夺，顾天佑已然近身到他身前，探手拿住了他的脖子，在皮下迷走神经上一捋，丁淮顿时晕厥过去。
顾天佑提着他快速走进树丛中，把他安顿在地上。转身回到别墅门前。又过了一会儿，那中年汉子回来了，面色不善的道了一声请，打开了大门。引着顾天佑一路往里走，一直来到别墅的第二层院子。
这里灯火通明，四角用癞蛤蟆含过的香墨画了四个伏蚊圈，当庭院落中摆了几张桌子，已经是高朋满座的气势。十余名绝色少女黑衣肃然暗藏枪械伺立在四周。
院子的正中央是一张黄花梨的大桌子，一个红光满面的白发老者稳坐在桌子后面，桌上摆着秦永清的人头，他面无表情，目光如火绽放着妖异玄秘的色泽，看着顾天佑，一招手指着下面一张桌子道：“客人请就坐。”
他坐着说话，顾天佑不想弱了气势，没说话，点点头走过去坐下。这张桌子是小叶紫檀的，夜里灯光映照下，满桌面的牛毛纹非常显眼。桌子上摆着银制的果盘，里边是干果和水果，一盘盘全都是罕异稀有的果品。
顾天佑坐稳当了，才开口道：“多谢主人招待。”
坐上老者点点头，道：“客人是姓顾的？”
顾天佑坦然道：“主人是姓林，客人便是姓顾。”
坐上老者道：“老朽便是林宏瑾，顾天佑先生，你让老朽好找啊。”
顾天佑冲他一笑：“我这不是不请自到了吗？”
林宏瑾嗯了一声，道：“来的好，顾先生器宇不凡，年少有为，果然是神州大地英才辈出，请用茶。”
话音落，一个锦裙少女从他身后踱步而出，手里端着一把造型别致的巨大紫砂壶，那壶肚大腰憨，底部却留出一段中空通风的空间，里头红光隐现，却是几枚烧的通红的橄榄炭。
“顾先生喝什么茶？”这少女长的国色天香，声音尤其动听。那样子好像她这把大壶里什么茶都有似的。
顾天佑道：“普洱吧。”
少女盈盈一笑，道：“这叫八宝玲珑壶，可以存八种茶汤，凑巧就有一壶普洱。”说着，转动壶盖儿，给顾天佑倒了一杯茶。端到顾天佑面前，笑道：“请用茶。”
顾天佑探手去接，这少女手腕一转，用了一招咏春里的小念头转手腕，她的动作灵敏而准确，控制力妙到毫巅，这么快的动作下，居然茶杯里的茶汤竟然点滴不洒，这叫仙姑奉茶，一贯道中的讲究，凤凰单点头，先礼后兵，客人接不下来便不够资格做客了。
顾天佑横手一挡，电光石火间从少女手中夺走了茶杯，这一手又快又准，虽然没用什么化劲，却似乎比什么发力技巧都实用。笑道：“多谢。”说完，一饮而尽。
林宏瑾道：“好身手，小梁师父先退回来吧。”
少女一抱拳，道：“梁双豆，有机会再领教顾先生绝技。”
林宏瑾道：“喝了茶便是客人了，今天一位朋友远道而来给老朽送点东西，难得人来的这么齐全，接着请尊客认识一下今天到场的各位道亲吧。”
顾天佑环顾四周，心中暗自凛然，好大的阵仗！
一共九位主客，稍差的三个功夫都已入了化，摸到了化劲入髓合道的门槛儿，更有甚者，其中还有两人顾天佑一眼过去看不准深浅，一个老者满头乌发，精神矍铄，眼神间带着一种天真活泼的灵动感。另一人是个矮胖子，圆滚如球，看起来滑稽，却有着不怒自威的气势。顾天佑暗自凛然：这是两个把道合上了身的武者啊。
另外四个也不简单，一僧一道，一男一女。
僧人就坐在林宏瑾下首的位置，白衣光头，俊雅不凡，左右各有一容色绝佳的少女陪伴着。这和尚看上去很年轻，但眼角处已有淡淡的鱼尾纹，他看人的眼神尤其特别，水汪汪似能勾魂夺魄，开合之间，却透着莫名寒意。
道人坐在和尚身边，蓝色道袍，黑须黑发的一个中年人，背着把桃木剑，体格瘦小枯干，坐在那儿透着一股子局促不安。在他左手边坐着的是那女的，又白又胖，面赛敷粉。最后是一个貌不惊人的中年汉子。
林宏瑾介绍：这边五位道亲是武术界的，乌发老者是八卦掌名家董万里，圆球是练戳脚和地躺拳的刘铁汉，另外三个分别是武氏太极嫡传武昆吾，白鹤门掌门林慈龙，大成拳掌门大弟子王锋。
他又隆重介绍另一边：第一个和尚便是方寸道门里的大宗师灵山圣师，第二位是茅山道宗的张如深，青海星宿海邪真道传人张小凤，最后是终南炼气士许天逸。
道亲是一贯道门户里的称呼，意味着这些个高术江湖中的顶尖人物都已入了一贯道，拜了老母上帝。
林宏瑾气魄不凡，手按秦永清的脑袋，笑道：“顾先生单枪匹马到此，胆色固然令人钦佩，做法却未必高明，似乎不像你过往作为呀。”
顾天佑道：“林大师要见我，千里迢迢派人送信，我本该接到消息就来的，可前阵子因为一点事情耽搁了，拖到现在好不容易脱开身，这不立马过来了。”
林宏瑾面带寒意，阴测测道：“顾天佑，你先前不敢南下，如今却主动登门，就不怕来了走不了吗？”
顾天佑嘿嘿冷笑：“林大师，你终究不是真神仙，也有算不到想不到的时候。”
“大胆！”
方寸道门的灵山圣师突然站起，怒目金刚状喝道：“我师兄历劫而生，亲天地近大道，早已是仙佛境界，岂是你这孺子小儿可以妄加评断的？”说着，一步跨出桌子，便要立刻出手。
方寸道门，源自东海蓬莱岛，与茅山道宗本属同宗却不同源。在旧江湖中名声不显，元末明初，茅山道宗大宗师火龙道祖张天绝游历天下，走到蓬莱岱山时发现当地风华水秀生机盎然，所生灵韵生机足以供养一门道统，便在此地开宗立派。宗旨非佛非道，主张三教合一，自诩见性得道，一切秘术只在灵台方寸间，因此叫做方寸道门。
张天绝出身茅山道宗，尤其擅长拿阴物，捉邪祟，降妖孽怨灵之物，对外号称积阴德养自身道，其实就是聚阴灵炼化以养自身元神的奇术。练正了叫玄阴真法，练歪了就是歪门邪道。
灵山圣师以僧侣面目示人，本人却是个荤素不忌的假和尚，一身道行以聚阴灵而得，高术江湖中向来以喜怒无常著称。他这一动，立刻让庭院陡然多了一丝阴森气韵。
顾天佑冷然视之：“我看林大师门下这规矩就不怎么样，知道的你是在维护林宏瑾的面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才是这里当家作主的呢，你站出来是不想让我说话吗？”
林宏瑾忽然插言道：“顾天佑，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顾天佑一指他手下的人头，道：“林宏瑾，你已经大难临头尤不自知，这个人在孙明申面前把你给卖了，今天这个聚会其实是个局，目标是你我两颗脑袋，我杀了这个人其实都是为了你，我杀此人，已然先自绝了退路，当下局势千钧一发，你我二人合则两利，还有一线生机，若相互为敌便只有被人家一网打尽的份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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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二十九章 翻脸，翻手，翻天
林宅内外，碧翠镶金，白玉楠木，一草一木一石一瓦无不极尽人间奢华。林宏瑾高高在上，宛如人间神祗。他红光满面，意气风发，百年光阴在他而言未必是半生光华。他自信自己还有许多时间追求无上权利，人世间的锦绣荣华他还没有享受够。他精研佛道不是为求超脱，只想着驻世无疆，籍邪术把这人间帝王的日子一直享受下去。
他眼中放出两道寒光，注视着顾天佑，然后环顾在场每个人的脸，最后自顾自的哈哈笑了，指着顾天佑笑道：“我那弟子南山也算是精明人了，却被你断了手脚，废掉了一身修行，都说你这张嘴厉害，今日一见果然不虚。”林宏瑾说着，一转身从桌子后面转出来，足下一飘便到了顾天佑和灵山当中。
“这院子里头只有两个人老夫看不透，你便是其中一个。”林宏瑾目不转睛盯着顾天佑，阴测测说道：“凭你还想妄图挑唆老夫与众家道亲的关系，今天老夫就亲自送你个形神俱灭！”
轰然一声！
林宏瑾说完最后一个字，突然动了，足下一顿，身子一转的功夫，手中突然扬起一团火光。在他身后的灵山圣师惨叫一声倒飞了出去。人在半空中，手脚不停，抓起一名少女丢向林宏瑾手里追过来的那团火光。
少女与火光相撞，刹那之间燃爆起更炽烈的火焰，顷刻之间便烧的尸骨无存。
须弥净火！
左道独门秘技。那火光来自一种药粉，主要成分为磷，混的松香粉和西域火蚁的尸粉，因此又叫三净火，在玄门左道中，素来被堪舆仙童们用做探龙穴查凶地时驱邪避凶之物。这其中西域火蚁的尸粉最是难得，功效也最为神奇，这是一种可以引发人体自燃的粉末，入口鼻后遇明火便燃烧，一发就不可收拾。
在场都是老江湖，包括顾天佑在内都对此物有所耳闻。
灵山圣师怪叫一声，整个人在空中诡异一折，双足落地稳住了身形，指着林宏瑾破口便骂：“林老妖，你他吗真够狠的！”
林宏瑾森然一笑：“动手！”
院子里多名少女忽然掏出手枪，对准灵山圣师便要开枪。
就在这时，那位八卦掌名家董万里哼了一声，也道了一句：“动手！”
刹那间，练地躺拳的刘铁汉滚了起来，宛如一轮狂飙的车轮，顷刻间就将那些持枪少女打的骨断筋折，一时间惨叫盘空血肉横飞。武氏太极的武昆吾和大成拳的王锋一起出手夹击的目标正是白鹤门的林慈龙。可怜这位化劲大成只差半步登天的白鹤拳大师连吭一声的机会都没有，就被王锋的双手生生撕裂胸膛，连脑袋都被武昆吾全力一击给拍扁了。
白胖女人张小凤尖叫一声扑向灵山圣师，掌心泛着黑光，双臂刹那黑气缠绕，显然是用了某种剧毒药物产生的化学现象。茅山道宗的张如深唰的站起身，扬手一招，竟似凭空起风雷，轰的一下，张小凤被电的身子一麻。
炼气士许天逸动了，一出手就抓住了张如深的后颈，发力一甩，丢向林宏瑾，口中喝道：“老仙主接着！”
变生肘腋，说时迟，那时快，一切变化只发生在数秒钟之内。
林宏瑾来不及细思，抬手便是一团须弥净火迎着张如深的来势丢了过去，却不料这张如深虽是被擒住丢过来的，身上却并未受禁制，凌空翻身之间解开身上的袍子将那团须弥净火包裹在其中，他整个人则毫不停留，继续飞扑向林宏瑾，手上寒光一闪，亮出一柄尖刺来。恶狠狠刺向林宏瑾的印堂。
这一下又阴又毒，完全出乎了林宏瑾的意料，
一个拳头忽然出现，挡在林宏瑾身前，砰地一声正中尖刺，清脆的骨头碎裂声传出，先是张如深的手腕，接着是他的大臂，胸前的锁骨，背后的肩胛骨。明王不动身恐怖的力道爆发开来，将他整个人打的倒着飞了出去，半空中狂喷出一口鲜血。顾天佑身如鬼魅，毫不停留，已合身扑到八卦掌名家董万里身前。
董万里叫一声来得好，立掌合身，一拖一斩，横着向顾天佑的当胸脖子抹了过来。这是两败俱伤的打法，他伤的起，顾天佑伤不起，只好横手臂一架，整个人顺着他的力道飞退出去，趁势往地上一倒，避开了先前那倒茶少女梁双豆打过来的一枪，同时从一名死了的少女手上夺过一把手枪，看也不看甩手一枪正中梁双豆手腕。
董万里动作如风，追身过来。顾天佑却不与他正面交锋，就地一滚避开锋芒。甩手要向他开枪的瞬间，那董万里却已机警的跳到一张桌子后面。与此同时，地上又滚过来一个人，正是刘铁汉！只见他翻滚如毂辘。动作开合有度，腿法奇猛，跌法巧妙，随机就势，顺水推舟，动静之间已然借了大地的势。
刘铁汉的拳势滚滚而来，顾天佑连开两枪，一枪被他卷起的地砖化解，另一枪居然被他用腿功把子弹踢偏，脚上只是稍受了一点擦伤！转眼之间，已经纠缠上来。顾天佑自忖没有把握速战速决，赶忙倒翻出去，凌空一换腰，足尖点地身子一纵又扑向武昆吾。
武氏太极名家眼见顾天佑飞扑而至，大日拳意煌煌赫赫的将自己笼罩，惊的全身汗毛乍起，连忙运了全身力道准备迎敌。不料顾天佑这一扑也是虚的，一拳打在他的手臂上，借力一转身的功夫，手中枪已对准了大成拳王锋，嘭的一声，王锋眉心中弹气绝身亡。
顾天佑双脚刚落地，就感到身后一左一右，一个如苍茫大地翻卷如盖，另一个好似游龙现爪吞吐变化间杀机无限，两道可怕的拳意已经将自己锁定！顾天佑不躲不避，明王不动身岿然如山，烈阳拳意刹那爆发开来，刹那眸中绽放豪光，藏枪转身挥出双拳，一气呵成，一左一右硬接两名境界与罗汉相当的大高手的合击。
左手拳与刘铁汉的脚碰在一处，右手拳挡住了董万里的掌，刘铁汉的脚简直就是一堵墙撞过来的力道，而董万里的掌却好似一把大钢锉，顾天佑接住一个都吃力，同时吃下两人的力道，断然难以承受，所以在接招的瞬间，耍了个小把戏，足下悄然发力跳了起来，足下无根，好似一片树叶被狂风卷起，力道却卸去了大半。
“快躲！”
“莫要硬抗！”
董万里和刘铁汉先后叫道。
顾天佑的身子倒飞出去，却是冲着武昆吾去了。
电光石火之间，武昆吾眼看顾天佑被两大高手联手打飞，哪里会想到其中有诈，他还想着要替师门晚辈武洪亮报仇呢，抬手便来一招如封似闭借力打力。哪知道，顾天佑正愁着董万里和刘铁汉打进来的力气卸不干净呢，他这一搭手，顾天佑全身筋膜气血一震，把自身化成了一个导体，将两大高手的力道尽数从后背导入武昆吾手臂上。
嘎巴一声，武昆吾的胳膊就断了。顾天佑感到身后一软，整个人倒翻过去，转到了武昆吾的身后，一拳捣在武昆吾的后脑泥丸宫处！
从出手还击到此刻，不足一分钟的时间内，已经连杀三大高手！
院子里阴风大作，灵山圣师正在大战林宏瑾。白胖女人张小凤与炼气士许天逸也斗在了一起。
再精明的格斗智慧也代替不了绝对的实力！
董万里和刘铁汉联起手来，顾天佑根本毫无机会。化劲大师和宗师境界只差了一层，真实战力却差了十万八千里。顾天佑退，退，再退！一直退到了林宏瑾身边。身影交错之间，林宏瑾忽然一转身冲着董万里和刘铁汉喝了一声：定！
而顾天佑则眸放烈阳豪光，猛的扑向了灵山圣师。
灵山圣师正以外放阴物邪祟之术独抗林宏瑾，顾天佑的拳意宛如煌煌大日，正是破除一切邪祟的克星。虽然如此，但这灵山圣师随身所藏的邪祟之物太多了，这妖魔狂性发作，从身上掏出许多瓶瓶罐罐，入手便往地上摔，院子里刹那间阴风瑟瑟，顾天佑感到无数阴灵邪气围绕着自己。刹那间，眼前幻像重生。雾霭潇潇鬼影重重，脑海深处却是一片光明。
顾天佑不敢轻举妄动，强压下心头骇异和愤怒，凝神聚意感知四周变化，寻找灵山圣师的位置。
林宏瑾转身挡住两大武道宗师，口中喝了一声定，一双妖瞳深处射出两道邪光，全神贯注将两大高手引入他制造的幻像当中。转瞬间，仨人全都寂然不动了。林宏瑾天赋异禀，具双重人格，以两大元神之力困住两大宗师。这种交锋又比拳来脚往更凶险百倍。若此时有人能接近三人，只消一刀便能结果掉其中任何一个。
白胖女人张小凤正舞动着一双水袖，宛如黑云滚动，隐隐有腥臭气息伴随，正跟许天逸斗的热闹。她用的是毒，许天逸玩儿的却是气，躲避她舞动的水袖同时，不时的拿起桌上的茶酒喝，斗来斗去，肚子竟渐渐隆起膨胀，忽然张开大口冲着张小凤狂喷过去，一股酒气吹的张小凤手中黑纱倒卷，连同毒气一起将张小凤团团包裹住。
刚才还是个白白胖胖的女人，就一会儿的功夫，已经枯槁成一团鸡皮白发的老妪。
这个看似平凡的许天逸竟是超乎预想的强大，只见他毫不迟疑，操起一把椅子直奔林宏瑾去了。
顾天佑察觉到了场间的变化，却被灵山圣师以邪灵大阵困住，根本无暇他顾。只能眼睁睁看着临时盟友陷入绝境。
生死就在顷刻！
林宏瑾忽然全身震动，仿佛什么东西被唤醒，整座庭院的光线都为之发生变化。一个阴沉的叹息声忽然响彻在在场人的脑海中，精神修养不够的如梁双豆之流，登时便晕厥过去。
林宏瑾变了，这种变化不是外在的，而是发自内在神韵的变化。他还是那么高，只是气势渊停岳峙，散发出摄人的气魄。如果说先前的林宏瑾是诡异如妖，张狂似魔，那么现在的他则更如一座高不可攀只能仰视的神祗。
三花聚顶，五气朝元。
许天逸顿住身形，将手里的椅子往屁股下一塞，洒然一笑道：“左老鬼，你终于沉不住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