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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走过青春岁月     无间枭雄txt下载     无间枭雄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百八十五章 蝎子尾上针

    暮光初醒,巷弄深处,传出老琵琶弹出的评弹声,曲调悠扬,婉转古雅,词句浪漫。

    金陵椿梦足道会馆,藏于北西大塘深处一条不起眼的商业街上,红木精雕的门脸,古色古香,犹如藏在深闺人未识的佳人。顾天佑易容成的南山老仙一步踏入,顿时被莺莺燕燕环绕其间。没想到这老流氓在此地竟似极为吃香,一干年轻女孩们围拢上来,叽叽喳喳你一言她一语的抢着表达对大师的思念之心。

    李明博慢吞吞走进来,顾天佑嘻嘻哈哈在一片脂粉阵中游刃有余,招呼道:“还瞅什么呢,赶紧进来吧。”转头又对旗袍着身曲线玲珑的大班女郎吩咐道:“老规矩,找个干净私密的地方。”

    这地方是南山交代出来的,之所以选在这里是有其特殊原因的。

    吕春江是个谨慎的人,夺福借运之术更需绝佳风水宝地,所以这个地方的选择,首重安全,次重风水,二者缺一不可。北西大塘毗邻五洲公园,得水秀之富,又以太湖奇石布置出增官运的风水阵势。正是官财两旺的风水宝地。

    蒋菲和小龙女早已先一步混进来了,只是暂时还没看到人。

    吕副书记还没到,李明博看起来有点紧张,眼神里透出心神不宁和幽怨。这事儿他也是赶鸭子上架,若不是顾天佑这厮心眼太坏,先帮他搞定了孙嘉彤的事情,天佑哥就是说破大天去,他李明博也不会同意冒这个险。

    “别他妈用这种眼神看着老子。”顾天佑没好气的:“你丫得多想想好的一面。”

    “有个屁的好处,弄一家影视公司难道不是你伏羲投资原本的计划之一?”李明博忽然爆发了,不领情道:“老子这点事儿对你来说也就是搂草打兔子捎带脚,别指着老子为这点事儿对你感恩戴德,你让老子过来配合你玩美男计,但是你当时可没说对方是吕孟阳那傻屁股的老爹,快到地方你才说,老子那时还以为对方充其量就一半老徐娘啥的,捏鼻子也就认了,这他吗也太恶心了。”

    他说的是事实,关于投资影视公司的事情,顾天佑确实有这样的想法。目的只有一个,让伏羲投资出名,个人可以低调些,但企业却是越出名越好。某种意义上说,达到一定高度的企业名声大小关乎着未来的格局和生存。你未必熟悉摩根的每一个股东,但你一定知道有这么一家非常牛逼的公司,一切跟他们有关的投资行为都会被热炒。

    名声的积累通常有两种办法,岁月积攒下的口碑和一鸣惊人。顾天佑没那么多时间去积累,所以为伏羲投资选择了后者。明王曾婉转的说根子太浅长不成大树,那些参天巨木似的势力只要肯付出代价,随时都可以把这棵小树拔出来。顾天佑不怕一无所有,最怕的其实是连曾经存在过的印记都被抹去。

    投资影视业无疑是最快捷的吸引眼球方式,相对伏羲投资而言门槛不高,却见效奇快。

    这家伙虽然急了,却至少还晓得压低了声音说话。顾天佑嘿嘿一笑,反问道:“李明博,你这一辈子干过一件光明磊落的漂亮事儿吗?等你跟孙嘉彤结了婚,生了孩子,当你的孩子们问起你凭什么配得上你的女人时,你有拿得出手的事迹吹牛逼吗?如果你现在要退出,作为兄弟,我肯定不会阻拦,但你不妨想想,你这一生能遇到几次扳倒一个省委副书记的机会?”

    这句话戳中了他的肺管子挠在了他的心痒处。李明博神情一滞,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指着顾天佑骂道:“你丫就这么坏下去吧,迟早坏透了也就到头了。”

    顾天佑说:“你别害怕,等一下我会安排一个高手进来配合你,她会趁着送针的机会把吕春江催眠,接着会给你一部摄像机和一根冰针,到时候你就按我教你的把那针给他扎到肚脐左下三寸区域,然后把他后面做的事情拍下视频就完活了。”

    晚九点,吕春江准时抵达。

    这事儿一旦暴露,那就万事皆休。所以他化了妆,戴了一副大墨镜,弄了个半白泛灰的假发,还有意识的佝偻起身子,走进隔音效果极佳的秘密包房中。夺福改运是林宏瑾先生传他的秘术,对此他深信不疑。前者五次与南山合作,选来的五个年轻人都是前途光明运道不错的青年才俊,被他借了运以后个个衰败早亡,可见这夺福借运之说是有迹可循的。

    他是个对权利无比贪婪的人,对自己屁股下的位置并不满意,总觉着自己是怀才不遇,之所以处在当下的位置上,因为缺乏深厚的根基。他打心眼里瞧不起许慕野,常觉着如果自己跟许慕野相同出身,早就进中央甚至入常都不在话下了。

    他已经五十三岁,仕途上属于他的机会越来越少,上面有个许慕野压着,他的机会更加渺茫,所以当他听到夺福借运四个字的时候便毫不犹豫的信了。如果说之前他拜在林宏瑾门下只是为了进入那个圈子,那么从第一次开始修炼这门邪术之时起,他就已沦为一个不折不扣的邪术门徒。

    一个人的疯狂往往不是因为希望得到什么,而是因为绝望得不到什么。

    南山在催眠术方面的造诣深厚,做这件事非常有把握。每个被借运的青年才俊都会被深度催眠,忘记自己做过什么,见过什么人。并且事后,他们很快会因为被抽取了命元精髓而凋零枯萎。

    吕春江走进房间,那张猪肚子脸阴沉着,看得出他最近有点烦心。一个戴晓楼不足为患,让他头疼的是戴晓楼被安排到秦州工作是许慕野亲自部署的,戴晓楼到秦州以后的种种作为都说明了一件事,许慕野正试图掌控秦州。

    当下省委的权利格局非常微妙,吕春江算自成一派,纪委书记邱洪波因为分管同属的关系跟他走的比较近。宣传部长郑福林是秦州出身的,政法委书记邵庸海则只对他保持表面上的尊重。常委会上他的话语权不大,却有着左右局势的关键作用。虽然如此,他却对当下的局面完全不满足,他要的是一把手的权柄。

    小丈夫看钱袋子,大丈夫要官印把子。

    吕春江并不喜欢这种跟贾清泉合作才能制衡许慕野的权柄,他想要的更多,所以他要改变自己的运程。夺福借运的过程就好像一些天分不高但足够努力也达到了一定高度的武道高手,妄图追求超乎自身极限的实力,甚至不惜走入邪道,去弄元婴紫河车来炼丹服用,提升自身的极限天赋。

    人有三两命,莫求半斤尊。逆天改命者必遭天谴,他走上这条路,便已形同将一生的气运消耗殆尽了。

    李明博目光呆滞的坐在那里,顾天佑正坐在一旁悠闲的品茶。

    “南山师弟,人准备好了吗?”他这么问只是为了打开话匣子,其实关于李明博的底细他早就摸的一清二楚。

    南山满头白发看着年长,其实年纪并不大。顾天佑记得他交代过跟吕春江一向以三师兄相称,也就是说在林宏瑾座下,似吕春江这样的人物至少还有俩,并且多半地位比吕副书记还高。

    “三师兄放心,南山绝不会耽误师兄的大事。”

    “这孩子是什么运道?”他又确认一次。

    “乾字当头,兑字做尾,五行搭配,阴阳调和,先抑后扬贵不可言,前些年遇到些坎坷,已经把霉运过去了,这几年在秦州生意场上着实是个风云人物,眼下正是鸿运当头的时候。”

    吕春江满意的点点头,道:“蝎尾针镇好了就拿出来,然后你便可以出去了。”

    “针已经镇好,一会儿就送进来。”顾天佑道:“不需要再仔细检查一下房间吗?我担心我这方面不够专业,万一出了纰漏可不得了。”

    吕春江摇头道:“不必了,我随身带了个干扰器,如果有窃听监视的设备就会报警,你办事向来干净,我很放心。”

    所谓蝎尾针就是用几种动物血液冷凝而成的一根冰刺,以准确的手法刺入人体某个穴位后便立刻化开,随即就会在短时间内引发高度亢奋刺激生理极限,不把命元精髓泻干净了不会罢休。

    顾天佑说了声好,然后起身出门,径直走到走廊尽头,那里有一个年老的司机,同时也是个保镖,这个人在国安的资料里叫坤叔,没有具体的名字。除了司机和保镖外,还是吕春江的堂哥。顾天佑第一次见此人,匆匆一眼,看得出身上有些真东西。

    “南大师留步。”

    顾天佑身子一顿,回身看着这个叫做坤叔的老者,南山没有提到过这个人,顾天佑一下子不确定该怎么称呼他,索性就用诧异的目光看着他。

    “多日不见,南大师的身形步法有了很大进步,不过怎么瞧着不像太极玄功的路数呢?”

    顾天佑心中暗凛,这人好毒辣的目光,面上却是波澜不惊,轻轻一笑:“不是不像,而是根本就不是一路,实不相瞒,我最近认识了一个朋友是练意拳的。”

    老者摇头道:“不是意拳,你这身法步子屈腾有度,动有龙形之意,静得虎形神韵,俨然自成一派,若老夫眼光不错,南山大师练的是一门内外兼修养性存真的功夫,虽是剑走偏锋,行的却是煌煌大道,这门功夫必定需要极大的毅力才能有所成就。”说着,老者忽然向前一步,探手便来拿顾天佑的肩头。

    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

    叫坤叔的老者上手这一拿,用的正是北派意拳中的鹰爪功擒拿手。出手又叼又狠,已经尽得这门拳法抓扣掐拿、上下翻转、连环快速,仿形造拳、形神兼备的要旨。

    这一下来势甚猛,顾天佑要想化解必须全力以赴,可是心中明白,一旦出手化解,便会立刻露馅儿。一门功夫的路数可以从外在的身形步法上看出来,功夫修养的深度却往往要亲自试手才能探查出来,除非武道修行达到内外通神的境界,以无上高度俯瞰人间,自然可以对别人的能力一览无余。叫坤叔的老者显然没达到这个高度,所以才要出手试探。

    叫坤叔的老者五指如钩,嘶嘶破风逼迫而至。顾天佑心念电转:怎么办?

第二百八十六章 为奸徒所害

    顾天佑精心设计了美男计,并且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找到一个合适的人选,如今万事俱备,只差老吕在里头撅屁股了。忽然间半路杀出个程咬金来,叫坤叔的老家伙怀疑顾天佑易容的南山大师有诈,他看不破易容术,却能看出顾天佑身上的功夫跟南山不是一个路数。

    一出手就来袭胸,用的还是武林最邪恶的鹰爪力功夫,他的功夫高的惊人,指尖丝丝作响,气势之盛,大有一把抓出个窟窿的意思。这要是让他抓实在了,天佑哥今后便成了单胸男,别人看见了多半要误会这人得了乳腺癌,割了以后觉着不美,索性便又顺手变了性。这他吗简直太糟糕了。可如果接下这一招不让他抓,里头的李明博便要倒霉。

    顾天佑对自己的易容术极具信心,唯一的破绽就是这身功夫被老者看出来了,但他并没有十足把握认定自己这个南山大师是西贝货,所以他才要出手试探。功夫路数可以看出端倪,修为深浅却不能。为了李明博也为了今晚的行动成功,千钧一发之际,顾天佑决定冒一次险。

    站在那里,傻子似的,直到叫坤叔的老家伙的指尖已经隔着衣服触碰到自己的前胸,才慢了一个节奏的抬手招架。这一出手却又换成了太极拳的套路。

    叫坤叔的老者抽手一挡,用了个轻微的崩劲,顾天佑明显察觉到他气血震荡,这一下用的是真功夫,至少下了五成力道。若以南山的体术修为,纵然勉强能接下,势必也要当场出丑!

    砰地一声,顾天佑倒飞了出去,撞破了另一间包房的门,里头一胖子正在享受洗脚妹的特殊服务。顾天佑判断自己不应该立即便恢复行动能力,只能在地上躺着,眼睁睁看着那胖子兜头一盆水泼过来,想必那滋味不怎样。

    正这个时候,叫坤叔的老者忽然出手拉住顾天佑的后领,一把拉了出去。这才免了一盆洗脚水淋头的下场。顾天佑心中大骂不已,叫坤叔的老者却一抱拳,道:“南山大师,实在抱歉的很,刚才跟你开了个小玩笑,你是大江的师弟,我是他堂哥,咱们都是为了他好才相互认识的,我也是职责所在,还请您海涵。”

    那胖子追出来本打算发作,一看俩老头要打架,觉着气氛不大对,便又缩了回去。

    顾天佑狼狈的挣扎起身,哼了一声,并不还礼,到了这会儿已经意识到这老王八蛋不知出于何故,摆明了是给南山一个教训。若是再给他好脸色,这个南山大师未免脾气太好了些,还可能让老王八蛋感到失望。他想教训的人是南山,自然是希望看到南山难受。所以不但不能给他好脸色,还应该大发雷霆一番。

    房间里先前并没有监视和监听设备,但是在顾天佑出来以后,马上会有一个人进去,这个人就是蒋菲。小妖女要做的第一步就是催眠吕春江,拿走他的侦测器。拍视频的活儿交给李明博来做,他还要委屈一下扮演一个险遭毒手的受害者,这些事情都是蒋菲不能做的,就算她肯,顾天佑也绝不希望她亲眼目睹吕春江的丑态。

    这个叫坤叔的老者的功夫高的超过了顾天佑先前的预估,算是此次行动中的一个变数。假南山被他瞧出破绽,难保蒋菲易容的服务员不被他瞧出端倪。顾天佑一直在心中计算时间,自己离开房间大概两分钟,按照约定,蒋菲应该在这个时候进入房间。以坤叔的功夫修养,耳目灵敏度,肯定会听到动静。要想让他听不到,就得想法子分散他的注意力。

    “我去你吗的道歉!”顾天佑以南山的口吻忽然破口大骂,抬手便是一记大耳光扇了过去。

    坤叔自然不肯被打,又不好真伤了南山大师,便只好后退了一步。顾天佑得理不饶人,边骂边打,追着继续扇耳光。坤叔左躲右闪,不时的招架,解释着:“南山大师息怒,息怒呀,老朽真不是有意与大师为难,全是职责所在不得不为之。”

    “我草你祖宗的。”顾天佑骂道:“你当老子是三岁孩子吗?看不出你是故意找碴让老子当中丢丑的?”说着,迈步上前一把拉住了坤叔的衣领子,一个劲儿的往先前门被撞破糗事的胖子的包房里拉。

    这个时候蒋菲易容的服务员敲门进了那个房间,叫坤叔的老者终于还是听到了动静,只是一时不查未能盘问观察一番。当下他立即甩开顾天佑,颇为着急的跑了过去,敲门问情况。房间里传出吕春江不耐烦的声音:“是服务员来送我定好的东西,你不必紧张。”

    不大会儿见一年轻女服务员推门而出,步履之间看不出什么端倪,这老贼才冲着顾天佑轻哼了一声,悻悻然退回走廊的尽头处。这老家伙不知出于何故非常不喜欢南山,如果不是看在吕春江的面子,估计一巴掌拍死南山的心思都有。他自称是吕春江的堂兄,还称吕春江为大江,估计也是姓吕的。

    吕春江相貌清奇,长了百年罕见的一张猪肚子脸,这老家伙看上去倒是普通的紧,莫不是基因突变的结果?顾天佑一边估算着时间,一边恶意的猜想。蒋菲的活儿干完了,估计这会儿李明博已经动手了,视频资料会随着拍摄进度在几分钟内上传到网络,吕春江一完蛋,加上那些到手的证据,秦州就基本到手了。

    眼前的麻烦事就是完事儿以后如何脱身,吕春江身边的这个老家伙厉害的邪乎,想要瞒过他的耳目悄然撤退几乎是不可能的。自己想走不难,难的是把李明博平安的带回去。事情运作到这一步也不必留什么后手了,该金牌打手登场了。

    顾天佑说:“我刚才本打算出去抽支烟的,让你这么一闹倒忘记了。”说着,从兜里摸出一根香烟来,信步走向吧台。小龙女被蒋菲打扮的艳俗无比,浓妆艳抹完全遮盖了本色天香。看上去不是妖里妖气,而是土里土气傻里傻气。此刻小丫头正坐在大堂听候命令。她是预备队,随时应付突发状况的。

    顾天佑走过去说,借个火。顺便丢了个眼神过去,悄然道:“这人功夫极高,你去暗算他的时候当心些,如果可以最好打死他,免得后患无穷。”

    小龙女缓缓起身,袖子里寒光一闪,一对儿筷子粗细的短剑一闪即墨。她迈着虚浮杂乱的步子,摇晃着娇躯,醉态酣然的样子往里头走。顾天佑不放心,跟在后面隔了点距离看着,随时准备出手相助。

    龙剑梅平时就是小糊涂虫,唯独与人动手交锋时,却好像变了个人一般。只见她不慌不忙,左手端着大半杯啤酒,摇晃着走向叫坤叔的老者,快到跟前儿的时候忽然一拐弯儿向着旁边走去,嘴里还叨咕着,他吗的,远看像帅哥,近看糟老头子。说着说着,忽然恼骂道:老不死的,你色眯眯的看什么看?猛然抬手便将手里的啤酒泼了出去。

    功夫到了,泼水也能伤人。

    啤酒像离线的箭射向叫坤叔的老家伙。近距离全无防备下,他下意识的躲了一下却没能躲利索,酒箭打在他的右侧胸口上,像一块石头砸在那里。把他撞了个趔趄。龙剑梅双手短剑在这一瞬间跟着酒箭一起到了,从坤叔的肋下刺了进去。坤叔闷哼一声,双手往肋下一收,短剑刺入不及两寸被硬生生夹住了。

    龙剑梅低喝一声,双臂一振,短剑同时发出剧烈震动,旋转着向坤叔身体猛钻!

    武术界的规矩,明打暗箭不为耻,暗下毒手最可鄙。说的是两人光明正大的交手过程中,便是用上一些手段也不算耻辱,但若是不宣而战骤然下杀手攻击对方,就算用的是光明正大的拳法也还是卑鄙之徒的行径为人所不齿。叫坤叔的老者万万没想到,一个小姑娘能有这样的功夫,更没想到功夫练到龙剑梅这个层次还会用这么卑鄙的手段暗箭伤人。

    不但偷袭并且还用上了如此阴险毒辣的武器。短剑像两条毒蛇一般刺入他的身躯,如果不是仗着练成多年的金钟罩功夫,这一下势必会把他生生钉死在墙上。饶是如此,他还是受了重伤!

    叫坤叔的老者也是个果决的狠人,到了此刻已经意识到中了圈套,刹那间做出决断,身躯猛然向后发力一靠,装潢华而不实的墙壁顿时被他靠塌,在他后撤的瞬间,小龙女抽出双剑,飞起一脚正踢在他脑门上。原以为这一脚势必会把他踢晕,却没想到这老头子竟极为了得,借着这一脚之力,向后猛然一翻,便到了窗口,纵身一跃跳了出去。

    这里是三楼,这个高度对这种人来说不构成问题。顾天佑叫了一声追的同时,已经拔出手枪,毫不犹豫的从窗口跳了出去。小龙女紧随其后也跟了上去。

    叫坤叔的老者双肋受重伤,从楼上跳下来重重墩了一下,伤势更重。但他却毫不停留的撒腿就跑。顾天佑和小龙女稍慢一步,跳下来紧追不舍。三人前后一条线,夜色下沿着石头小路狂奔而下。

    这老头端地是个人物,身受重伤下仍能运用八字跑功飞奔如箭,顾天佑和龙剑梅不会跑字功,跟在后面只见他忽左就右腾挪不定,抓地轻捷迅猛,偶尔把手也用上,一腾一跃之间便是十几米,十几分钟后,竟生生消失在眼前。

    二人不甘就此放弃,追踪过去仔细寻找线索,果然找到了老头子留下的血迹,沿着血迹一直追踪到一小区里,继续追寻终于来到一户居民住宅门前。想来这老头也是慌不择路,才顾不得掩藏血迹逃到这里。二人没什么好犹豫了,小龙女抬腿将门踢开,顾天佑一闪身当先冲了进去。

    屋子里还残留着淡淡的血腥味道。灯黑着,书房的电脑却亮着。小龙女飞身冲进去,看见窗户敞着,毫不犹豫的跳了出去。顾天佑刚想跟过去,却一歪头看见电脑屏幕上显示出一份文档。

    奉明阳仁兄台鉴:翘首天涯,仁兄与弟同在片云之下,而参商不见者,廿有余年,昔日折柳一别,人生几辗转,世事两苍茫。雨花台一晤,举盏累十觞,仿佛如昨,只恨无赖春风,不识离人酒,吹得落英满杯,每念仁兄,犹有桃花滋味,怅何如之?然弟无暇感故,今为奸徒所害,料知命不久矣,恨只有黔驴之技,而无伏虎之能。

    仁兄李广暮年,虽御甲美利坚,然平生多少英雄事业。天下奇术,尽收于股掌,忆当日,身怀三尺铁,温酒斩龙归,何等豪杰。老英雄伏骥一隅,不破千里之志,宝锋一现,定宵小授首。

    见字速来,阖家灭门之仇全仗我兄,愚弟吕坤泣血绝笔。

    心中刚想这老家伙好修养,忽听脑后恶风不善,猛然意识到危险,赶忙回身躲避却哪里还来得及,只见眼前一双手指如铁钩一般贴近到面门,登时惊的亡魂皆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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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七章 一夜风流散尽

    那双铁指如钩就在眼皮子前方,但是出手的老者却已经无力挖下。顾天佑抬手一拿,下意识的用了个分筋错骨的手段,咔擦一声便将吕坤的手臂拗断了。入手毫不费力,这才醒过味来,吕坤已经死了。一口气散了,全身的力道没了,筋骨皮失去了一身功夫做支撑,完全吃不住力道。

    原来他本就身受重伤,跑了这一路,血流了一道儿,早已接近油尽灯枯,随便选了个黑灯的民居便闯进来,打开电脑写下这封邮件便已到了生命的极限,听到顾龙二人追踪而至的声音,他立刻机敏的打开窗户,而后藏身进了洗手间。直到小龙女中计追出去,他才又出来,本意是暗算顾天佑,却因为心有余而力不足未能得手。

    顾天佑想起电脑里那份没来得及删除的文档,又过去看了一遍,这时候才发现这是一份已经邮寄出去的电子邮件,收件人竟是在大洋彼岸。原指望顺藤摸瓜剪除后患,这么一看只好作罢。

    这封信写的古意盎然,辞藻修美,颇见功底,可惜卿本佳人奈何为贼。

    当下国文凋敝,西学昌隆,黄口小儿都能信口英文如数家珍,苍髯老者却常有西瓜大的汉字不认识一担的。更有官场当中位至正厅者,信口雌黄宛如放屁,官拜少将者落笔如小儿涂鸦却喜欢四处题字。比较而言,这老贼着实是个人物。如果不是用了些卑鄙手段,还真未必能这么容易就干掉他。

    这个时候蒋菲打来电话问说,你们俩去哪了,这边都完事儿啦,东西已经上传到网络,我干妈和干爸都看到了,人证物证确凿,这回吕春江肯定要完蛋,你下一步打算怎么办?

    顾天佑说:“还能怎么办,肯定是要彻查到底的,咱们在省里查,通知戴晓楼立刻抓捕吕孟阳,查抄吕家名下财产,统计非法所得以及与案情有关联的干部,打击范围早就确定了的,告诉他可以开始行动就成了,他知道该怎么做。”

    蒋菲说:“彻查是一定的,我就是问问你打算怎么查,用哪方面的人手来办这件案子。”

    顾天佑想了想,说:“不好惊动纪委,咱们的入手点不是贪腐,也不好用公安,公安厅的丁宝峰毕竟是秦州系的官员,容易产生不必要的变数,我当初离开京城的时候曾跟孙明申讨了个特权,可以使用国安的资源针对任何副省级官员立案侦查,我看还是用国安的人吧。”

    蒋菲笑着说:“你就是一肚子歪歪心眼儿惦记着吕春江的私货,不然这事儿用外事局的人不比国安出手名正言顺多了。”

    小龙女从外头退回来,一眼看到吕坤不由吃了一惊,到近前才发现人已经死了,“这是什么情况?”

    顾天佑道:“这老头子跑到这里不是躲避咱俩,而是为了找人替他报仇,他通过电脑联络了一个身在合众国的叫什么明阳的高手,这个人被他称作天下奇术尽收股掌间,有降龙伏虎的本领,也许有些夸大其词,但总归是个厉害人物不会错的。”

    小龙女想了想,道:“这天底下不会有比小妖女她老爸更难对付的人,最多势均力敌,这句话是孙明申说的,应该不错。”

    顾天佑道:“吕坤在邮件里以李广暮年来形容此人,是不是说这个人也是姓李的?大名就叫李明阳?”

    小龙女点头道:“有这个可能,咱们回去查查国安掌握的资料,看看有没有这个名字。”

    两个小时后,省委大院三号楼。两名国安人员将精神颓败的吕春江直接带上了车。吕春江的老婆柯楚梅一脸慌张的追出门来,一个劲儿的问,不是该纪委管吗?怎么就出动国安了呢?一边念叨一边落泪,眼瞅着吕春江被车拉走,整个人当场崩溃了。

    生活腐化,修炼邪术还入了邪教,搞秘密团体,阴谋叛国。这些事儿都是国安的管辖范围。

    顾天佑带着龙剑梅和蒋菲以国安工作人员的身份登门问询,柯楚梅勉强从地上挣扎着站起,将仨人让进屋子。

    客厅里,分宾主落座,柯楚梅这会儿大概还不知道秦州那边的情况,她已经失了方寸,吕春江被抓走,吕坤又失联,吕孟阳她也联系不上,一个女人到了这会儿只剩下了不知所措。尽管三人面貌可喜神情和煦,但只凭国安二字在她眼中便成了十殿阎罗里的人物,坐在那儿吓的体如筛糠,受惊的兔子似的一惊一乍。

    “你别这么紧张,我们既然没直接抓你,就说明你还涉案不深,或者说我们当下所掌握的情况里,你的问题还够不上我们出手抓捕的条件,我现在需要你好好配合我们的调查,如果你一味的这种不配合的态度,那我也只能请你换个地方说话。”

    蒋菲说着,起身漫步来到柯楚梅身边坐下,手按在她的肩头,这女人顿时镇静了许多。

    顾天佑知道蒋菲对她用了些手段,冲着小妖女微微点头,问道:“吕夫人,我现在正式向你提出问询,关于你丈夫吕春江与台岛人林宏瑾之间的关联你知道多少?他修炼邪术害人的事情你是否知情?”

    柯楚梅四十不到的样子,老实巴交的一个女人,模样中规中矩,风度气质却有着浓厚的乡土气息。她不是吕春江的原配夫人,之前她的身份是吕春江家的保姆。之所以混到省委第三夫人的位置,却有个曲折的过程。

    一个人的人生履历不可能是直线的,每个人的善恶是非观都是在曲折中逐渐形成的。

    当年吕春江还在秦州下边一个县里当书记,原配的老婆叫赵春花,着实是个厉害角色。二人是同乡,在八十年代结婚,赵春花的父亲是县医院的院长,那时候的吕春江还只是个农村考出来大专生,在县林业局担任技术员。与赵春花结婚后才在岳父的安排下到了县政府办公室当秘书,从此走上仕途。

    婚后吕春江把在农村的父母接到城里。妻子貌美,父母健康,这段婚姻一度让他满意。日子长了却发生了变化。先是赵春花嫌弃公婆生活邋遢,不讲卫生,接着是父母说儿媳挑肥拣瘦,难以伺候。矛盾越来越僵,时日久了逐渐激化,有一天吕春江回到家,看见两个老人脸上都有伤,就问怎么弄的,结果得知是赵春花和她娘家哥哥打的。

    当时他正在提拔副科级干部的关口,又畏惧赵春花那个本地大款的哥哥,于是咬牙忍了下来。后来吕春江凭着自己的精明刻苦逐渐摆脱了妻子娘家对自己仕途的影响,一步步越走越高,当他成为秦州市委副书记的时候,终于下定决心跟赵春花离婚。他是个心机阴沉的人,要报仇就要报的彻底。所以下定决心后做的第一件事不是猖狂起来,反而是隐忍。

    他故意把全部心思扑在工作上冷落赵春花,但每次回家都是笑脸相陪。时间久了,赵春花渐渐耐不住寂寞,这个时候一个英俊的中年男人适时地出现在她的生活里,很快**就燃烧到了一起。有一天,吕春江出现了,捉奸在床。中年男人吓的夺门而逃,从此销声匿迹。赵春花没地方逃去,吕春江按着她,一个个数着扇了八十个大嘴巴。

    当年她打吕春江的父母一共八个嘴巴。

    离婚,任凭赵家满门如何前来苦苦哀求,吕春江谁的面子都没给。之后没多久,赵春花那个曾经威风八面的大哥也出事儿了,酒后与人斗殴把人打伤,当地公安局把他抓进去以后突击审讯,凑了一人来高的材料,硬生生凑成了死刑,直接一枪给崩了。从头到尾,任赵春花和父母嫂子如何登门磕头哀求,吕春江始终冷眼旁观一言不发。最后赵春花疯了。

    那之后没多久,吕春江就娶了家里的保姆柯楚梅,并把远在农村的父母重新接回城里。柯楚梅用了十一年时间伺候走了两个老人。吕春江娶她就是干这个的。二人名义上是夫妻,实际上还是主仆。所以她说对吕春江在外面的作为毫不知情。顾天佑便点点头接受了这个说法。

    柯楚梅又说:这些年嫁给吕书记,家里人都没少跟着沾光,她大字不识几个农村姑娘如今都已是政策研究室的正处级调研员,虽然她一天都没上过班,工资却从来没少过,所以她很感激吕书记的恩情,她知道吕春江有个保险箱,说如果里头的东西能减轻吕春江的罪过,她愿意把箱子交出来。

    保险箱在吕春江的书房墙壁上的暗门里,国安的搜查工作算认真的了,却还是没能发现。顾天佑亲自试了几下没打开,换小龙女,轮拳头就要硬砸开,蒋菲连忙拦住。打电话叫来一个外事局的职业开锁特工,鼓捣了半个小时也没弄开。最后顾天佑找来了神偷门那位与时俱进的神偷王凯,蹲在那儿没用两分钟,收工走人了。

    箱子里只有五样东西,一个笔记本,一只旧手表,一支旧钢笔,一尊半尺高的翡翠释迦牟尼佛造像,不是人工雕琢出来的,而是一整块天然形成的老坑种帝王翠,形似只有六七分,神似却有十分。毫无疑问,这是一件真正价值连城的稀世珍宝。但顾天佑最看重的却是第五件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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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八章 高术江湖

    习武者练的是什么?顾天佑从前没想过这个问题,因为从未觉着这是个问题。直到最近发现自己卡在了一个瓶颈上,任凭多努力都不得寸进,才突然意识到这其实是一个很严肃的问题。数日前曾经问过明王,得到的答案只有一个字:神!

    同样的问题也请教过胡三变,准岳父给的答案比明王要具体的多:武术也是术,下术通力,中术通身,上术通神。宗师境界又分三重,绝顶见神,神机圆满,合神证道!第一重绝顶见神,说的是武道修行到了一定层次,魂魄合一练出元神来,有如神目如电可照身外身内纤毫毕现,这样的人只要不妄求天道,毕生无差错,活个一百几十岁的极限之寿不成问题。这样的人物普天下也是凤毛麟角。

    第二重境界神机圆满,元神和体力浑圆一体,无内无外,内外如一,五行调和,阴阳通顺,生机勃勃。动静之间精神与体力相得融洽毫无间隙,一动一静浑然天成,这是人术之究极境界。胡三变说他自己就是这个层次。

    第三重境界合神证道,胡三变说这种境界他也只是有耳闻,并未见过谁达到了。历史上也许只有张三丰和达摩祖师这样的人物达到了。清末民国时期有人摸到了门槛,但他不能确定。顾天佑问他,明万军是什么境界?胡三变想说是第二重,却犹豫了一下,以不确定的口气说,他也许比我强那么一点点。

    强者的感知力是最敏锐的,往往非常准确。比胡三变强一点,那就不是第二重境界了。明王说练武最终练的是神。顾天佑从民国一些国术大宗师留下的经典中看到国术的最高境界有神变之说。元神之变,有如实物;体术神变,有如无物。可大可小,可刚可柔。虚实变化只在一念间。胡三变认为这个说法不够具体。

    总之,顾天佑修行到了瓶颈,体力,精神意志,都已经达到一个层次的顶点,却任凭如何努力也难有突破。胡三变说这是受到天赋限制了,可以考虑通过外物相助来寻求突破。所谓外物有两类,一类是固本壮气的,从体力方面入手。另一类是养元开窍的,从精神意志也就是元神方面增益。这两类宝物都不好找。

    人就像个水池子,一共就那么大,装满了水便到了瓶颈,再想装的更多就得拓宽池子。不然怎么努力都白搭。这两类宝物都是干这个用的,区别就在于一个往深了挖,一个往往宽了阔,道理其实是一样的。

    固本壮气的宝物有很多种,但是每一种都极为罕见,必须是阳虫阴草成了气候才能产生。所谓阳虫就是指胎生的食肉动物里的虫,活的久了,天长日久身上的精华积累成了宝物,比如老熊罴的胆,苦寒极地里通灵白虎的骨头,都是阳虫至宝。

    阴草指的是山阴里孕育出的灵根仙草,千年的人参,万年和何首乌都算是。这些宝贝都是天地精华凝聚而成,听说的人都很少,懂得寻找和使用方法的人更少之又少。若是方法不当直接服用,说不定还是要命的毒药。

    另一类宝物就更少见了,拓展精神修养,养元神增智慧,这样的东西自然界中极为稀少,只有两种,一是百年老鲸体内的龙涎香,二是南方奇木上特有的沉香,这个沉香不是市场上那种千把块钱一块的大路货,而是老林子里活了千万年的白香木沉积下的纯树脂,因为对巨蛇有极大吸引力,因此又叫龙树香。

    再有就是人宝了,凡虫者必定生宝,驴有驴宝,狗有狗宝,修行有道的大德,释道儒皆在其内,平生修心养性,开元炼神,毕生的修持在死后不会散尽,一部分会融进自身的骸骨中孕育成珠,便是舍利子。此物堪称养元开窍的至宝,久沐之下,小则开悟增慧,大则可以养元神开魂窍。

    吕春江的保险箱里的第五件东西就是一个能养元开窍的异宝,那是一颗舍利子。大小如拳,白玉一般,散发着雍容慈和的气息,顾天佑看见了便呆愣在那里,久久不能挪动目光。

    这样的宝贝怎么落在这个鳖孙手里的?顾天佑心中惊讶不已,问道:“吕春江有个堂兄叫吕坤的是不是跟你们同住的?”

    柯楚梅听到这个名字,立刻流露出惊恐之色,道:“他来到吕书记身边快有十年了,这老头子跟鬼似的,天天不分白天黑夜的瞎折腾,吃饭从来不吃第一顿新鲜的,睡觉就站柴火堆里睡,夜里头睁着眼站在后院,小区里的狗看见他就吓得撒尿。”

    “站柴堆,食剩饭。”蒋菲黛眉一蹙,道:“这人是雪岭派的地师?”

    龙剑梅睁着大眼睛好奇的看着八叔公,顾天佑对此知之甚少,摇头道:“我也不是很清楚这行当里的人物有什么规矩。”

    蒋菲道:“这事儿先不急跟你说,咱们还是继续办眼前的事情吧。”

    顾天佑不动声色的将所有东西都收起来,临走前对柯楚梅说,案子还在调查中,接下来可能还要找你协助调查,不管是出于安全考虑,还是出于别的因素,你继续住在这里显然是不合适的,所以我建议你尽快搬出这个地方,最好是住到我们为你安排的安全屋去暂住,直到案子彻底了结。

    柯楚梅是个没什么主意和见识的女人,当时便点头表示同意了。顾天佑安排国安的同志负责此事,自己亲自带着保险箱里的五件东西先回了家。

    路上,小龙女憋了一肚子问题,按捺不住又问起雪岭派地师的事情来。蒋菲遂娓娓道来。

    所谓雪岭派地师也可算风水学一个流派,他们学的法子叫地脉古学。这个流派不以给人看风水为生,却以盗墓为毕生之追求,虽然盗墓却并不是为了求财而去盗取一般意义的墓穴。他们要寻的是上古大德们的棺椁墓葬,找的是那些墓葬当中夺天地造化的天材地宝。

    后世的墓穴,不论九五之尊,还是村夫野老,都是一个萝卜一个坑,挖开就埋了,只不过皇陵能占据一片山,有棺有椁,黄肠题凑,流丐只有破席卷尸,七尺之坑。而故老相传中,上古大德们的墓葬,后世之人,永远找不到确切位置。因为那些墓葬是流动的,叫地脉流棺。

    顾名思义,那些棺椁,能够在地底下流动,有水火两类,水棺顺暗河流动,所找的暗河有吞有吐,有潮有汐,不是总是顺着一个方向流,直至天涯海角,而是循环流动,几个甲子循环一周。

    火棺则在流壤之中,地下的土壤,并不是一动不动,有些是按照天星九宫流动的,这部分叫作流壤,不是随意流动,而是沿着地脉走,犹如人体经络。有些风水老先生也讲,大地是个活物。阴宅风水之中,寻龙索脉,找的就是这个,雪岭派当代祖师叫李抱朴,曾传下一句话,寻龙脉,寻龙脉,先看金龙动不动。

    这个门户里的人都必须终身不娶,不仕,不商,笃信自然,食自取于天地,宿立于天地之间,睡觉就在月亮地里站着睡,最多在身边四周围拢些柴火堆,但是绝不会点燃一根来烤火。他们要练的是寒暑不侵的功夫,求的是与天地自然往来。吃的要嘛是自己抓或者摘来的食物,要嘛便是人家吃剩下施舍来的,反正不能沾了铜臭花钱去买便是了。

    蒋菲说,这门户里的人分作两类,一类是真传,另一类叫秘传,所谓真传代代只有一个,雪岭派的全部奇学都将由此人传承。而秘传则最多可能有九个,又分作文武两种。文地师行走江湖卖的是嘴,武地师纵横四海凭的是一双腿上的功夫。

    小龙女说,我想起来了,那个叫吕坤的老头子跑步的方式很特别,窜蹦跳跃摇头摆尾跟猴子似的,特别难看还特别快,看来他多半就是个武地师啦。

    蒋菲点点头,道:“李抱朴是龙兴五老之一,我亲爹曾经会过此人,一身本事通玄近道,当得起一代宗师四个字。”

    “龙兴五老?”顾天佑沉吟了一下,按住好奇的念头,继续问道:“他有没有提到过叫李阳明的人?”

    蒋菲摇头道:“决计没有,龙兴五老分别是李,张,王,陈,赵,五姓老人,姓李的只有李抱朴,其他四个人当中也没有叫什么阳明的,胡如梦说这五个人他都是在三十岁左右的时候去会的,那时候这五人就已经百八十岁了,估计到现在还活着的恐怕不多了。”

    顾天佑不是第一次听她说起龙兴会的内幕,但李抱朴和龙兴五老的名头却也是第一次听闻。

    蒋菲索性继续说道:龙兴会中明有八怪,暗有三仙五老和七绝。八怪常年追随在女会首陈芝寒左右,分别是:高山流水仇知音;震三军屠丰州;金蛇盘空于卧龙;笙歌燕舞易春梅;珠落玉盘赵琵琶;将军令冼扬琴;阳春白雪莫问和竹亢金石惊仙人的萧石。而三仙五老和七绝的身份却历来神秘,除了会首和龙王外,极少有人知道他们的真实身份。

    胡如梦不愧是公认的江湖第一奇人,蒋菲小小年纪阅历有限,这些事情若非他告之,又怎么可能知晓的如此详细。顾天佑慨叹神往之余不禁想起了明王之前的忠告,记得他曾对自己说,那些人的实力远超乎你的想象,想要在这个时代里做一个弄潮搏浪的强者不是那么容易的。现在想来,果然句句如金。

    明王的个人武力值大概已达人类究极巅峰,却还是被这个时代丢进了不得志的角落里。自己当下虽然小有成就,可一旦触及到那些潜藏于深处的大人物的利益时,就目前而言真是很难与之正面抗衡。所幸者,有今日从来不是仗凭武力取得的。转念又想,无论如何,怕也没用,大不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顾天佑按了按藏在兜里的那枚舍利子,想要按照自己的意志好好生活下去,除了长袖善舞外,还需自身拥有强大的实力才是根本!

    车到了小区楼下,顾天佑的电话忽然响了一声,一看竟是三鞭老妖发来的信息,我在你家楼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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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九章 当有所执,披肝沥胆

    艺术家用谎言道出真相。政客用谎言掩盖谎言。而我们接受愚昧,相信谎言。想找离你最近的罪人吗?去照镜子吧。这世上充满了罪人,有的人在寻找救赎的过程中循环着犯罪;有的人在寻找真相中渐渐绝望;有的人在逃避真相却以旁观者自居观察着世界;有的人总认为自己是错的,卑微的祈求救赎;大多数人浑浑噩噩,却总是觉着自己是对的。

    胡三变的话很深奥,他说第一种人是政治家,第二种人是艺术家,第三种人神学家,第四种人是傻逼;最后一种人是卑鄙又聪明的我们。这几种人都活在你我的灵魂深处。不是他也不是她,就是你我。

    顾天佑本来想问他什么时候回来的,胡如梦却一见面便忽然谈起哲学来。

    “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古今中外,不管多么惊才绝艳之辈,占了这八个字的都玉碎了。”胡如梦的目光幽暗深邃,有着妖异的魅力,盯着顾天佑说:“听说你打了赵世龙的孙子,在内得罪了西海会还不算,又要跟龙兴会结仇,在外雷神和暗箭都盯上了你的天佑城,四面楚歌你倒是活的逍遥,就这胆魄便让我刮目相看。”

    他又说:“我不得不承认,你不是个政治家,也不是艺术家,更非神学者,比大多数人都聪明,却又做出了大多数人都不会做出的愚蠢的选择,我这辈子欣赏的人极少,今后这个名单里多了一个你。”

    顾天佑道:“我只是不喜欢被别人或所谓命运安置自己的生活。”

    胡三变道:“我命由我不由天,说的很容易,真正能做到的又有几人?至少我这一生前面的六十六年没能做到,我二十三岁登绝顶,号称术武双绝,三十年前我曾试图跟你一样主宰自己的命运,活的奔放些,那时候我已经有现在的修为,于是决定去拜访当时江湖道上名声最盛的几个人。”

    “你是指龙兴五老吗?”

    “不只是他们五个,还有其他人,这些人有的是武道宗师,有的是术法大宗师,他们有的邪恶无比,有的慈悲为怀,无例外的是他们都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我一个个胜了他们,到最后我发现纵然无敌于天下,却还是有许多无奈,我改变不了八行的命运,不能违背恩师的遗命,也不能让蒋木云爱上我,我能一个个击败那些人,却无法应付他们当中任何三人联手,我知道蒋木云是错的却不能阻止她找死,你说我这辈子活的是不是有些憋屈?”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无奈,你至少努力过。”

    天上月朗星稀,路上行人悠闲,胡三变似乎满腹心事。

    “我这一生给自己设置了太多禁绊,说到底其实只有一个问题,就是堪不破心魔,我总想着掌控影响太多人命运,替太多人负责,可我身后并不具备跟王宪一样的根基,却让自己背负了跟他一样的包袱,这一生真正豁的出去的只有自己一个,所以我不是开天辟地的料。”他忽然认真的看着顾天佑:“你是!”

    “我是?”顾天佑一下子不能消化他话中的含义,诧异的看着胡三变。

    “是的,你是。”胡三变点头道:“单就心性而言,你比我和明万军都要强大,是真正的枭雄之姿,够狠也够绝,有手段有情义更有气运,人间三千大道,你选了一条最难走的,没有给王宪孙明申之流当狗,也没有如我和明万军一般选择逃避。”

    “赵世龙是什么人?我的意思,除了赵卓群的爷爷这个身份,他还是什么人?”顾天佑不想继续他的话题,想到动手打赵卓群那件事,便随口问了一句。

    “龙兴五老之一,**拳宗师,实力只在李抱朴和张洪羽之下。”胡三变有问必答。

    顾天佑觉着刚才打断他的话有些不妥,又道:“您先前说的话我听明白了,明万军也来提醒过我这条路不好走,但是对我而言这就不是一条选择题,我在十几岁的时候就决定要怎么度过一生,我当不了狗,我的长袖善舞是四两拨千斤借力打力,不是左右逢源谄媚娱人,如果有一天哪一个要踢我出局,便只有玉石俱焚而已。”

    胡三变微微皱眉,忽然问道:“菲菲呢?你打算置她于何地?”

    顾天佑与之对视,目光毅然:“她是精神世界里的巨人,没有人有资格安置她的生活,这本不是我该操心的事情。”

    胡三变愣了一下,苦笑点头道:“我这个当爹却不如你更了解她,这孩子一身傲骨比她母亲更倔强。”

    顾天佑道:“不过是关心则乱罢了,她在您眼中永远只是个孩子。”

    胡三变嗯了一声,又道:“苏青夫妇那件事你办的非常漂亮,比我当初要求你做的还要好的多。”

    顾天佑道:“那是他们自己的选择,我只是做了我想做的事情,从另一个角度讲他们的选择也帮助了我。”

    胡三变嘿的一笑:“你就是半点因果业报都不沾,做了好事也不居功,做了恶事也无愧,所以才能有这么潇洒的决断。”

    顾天佑道:“盛世崛起的机会太少,牵挂的太多就什么也干不了。”

    胡三变道:“你觉着自己有机会成功?”

    顾天佑道:“相同的问题明万军也问过。”

    胡三变轻轻一叹:“这么说来我也不能劝你回头了。”

    顾天佑道:“您似乎听到了什么风声?”

    胡三变点点头,决定直言不讳,道:“有人联系我,希望我能劝你归顺龙兴会。”

    “王宪?”

    胡三变答非所问道:“张望京是张洪羽的老来子,从小体弱多病,能活到四十多岁,前面十八年靠的是一头百年老熊罴的胆,后面三十年全凭的是一门邪术,采女中之虫的命元精华为己用才活到今天。”

    “您有话请直说。”顾天佑隐约有了个猜测,面色不善,粗暴的打断三鞭老妖的话。

    胡三变干脆的:“一句话,你上次带去饭局打人的姑娘被人家瞧上了,张望京相信采了她的命元精髓便能从根本改变他的体质,联系我的人是陈芝寒,她虽是会首,在龙兴会内部却也需要张洪羽的支持,所以她”

    顾天佑忽然摆手又打断了胡三变的话,道:“您不必说了,我知道她的意思,我想您也一定知道我的意思,她找到您的意思我也明白,给我个台阶走,她兵不血刃就收编了天佑城,给了您面子还拉拢了张洪羽。”

    “这个条件还可以商量,但我觉着对你和天佑城来说这是个机会。”

    “免谈,从她开口跟我要小龙女的一刻起,我就不可能跟这个女人坐在一张桌上吃饭。”顾天佑斩钉截铁的:“不管她曾经是谁的情人,手中有多大权柄!”

    胡三变道:“这是你的选择,很好,不过我还要提醒你一句,在与龙兴会为敌这件事上,你千万别指望孙明申或者许慕野,他们帮不了你,而我当初金盆洗手的时候为了菲儿的未来与五老有过承诺。”

    “我谁都不指望!”顾天佑道:“您的心意我懂,这事儿没什么好商量的,陈芝寒需要的不是合作伙伴,她要坐享其成就让她凭本事来拿好了。”

    “哎!”胡三变忽然长叹一声,道:“恨不早逢三十年,难怪你能把明王不动身修炼到眼下的境界,明万军独创的这门奇学完全有悖于拳理,常人几乎没有希望习练有成,你有今天的成就,与你坚定的心性和不可动摇的意志密不可分,我当初就是差了这份坚定,一念动百念生,一蹉跎便是三十年。”

    他说着,拿出一个白布包袱,递到顾天佑手上,语重心长道:“这是八门龙旗和流失海外的八门前辈的手记,东西给你了,什么时候用上由你自己决定,尽管不看好你,但我还是希望你能走的比我和明万军远。”

    顾天佑把东西收好,道:“大恩不言谢,您和明王对我的好我永生不会忘记。”

    月华如水洒在身上,清冷到了人心中,胡琴的声音在空静的夜幕中格外清晰。顾天佑目送胡三变离去的背影,心头感慨万千,胡三变来找自己,一是为送东西传消息,二也有试探自己心性的意思,三是以这样的方式向自己示警。

    上次怒打赵卓群那事儿还没完,龙兴会里并非铁板一块,本意是引来王宪,结果却招来了陈芝寒。这娘们儿是孙明申的前姘头,孙京飞的老娘,就冲这层关系,孙老大就靠不住了。至于许慕野夫妇就更指不上了,这两口子脱离西海会得罪了罗一飞,现在是自顾不暇,哪里还有余力去招惹比罗一飞更可怕的陈芝寒?

    很小的时候顾天佑就见识过了人性之恶,那个血淋淋的夜里,那把牙刷把磨成的快刀,还有那个满身是血死于非命的犯人,顾天佑已经想不起他的名字,却永远忘不了那个人用生命给自己上的关于人性的一课。对于陈芝寒,罗一飞这样的人物,早把他们看做了与那死人一样的东西。

    八岁杀人,生死关趟过几次熬磨出的心性,早就知道在人性的贪婪面前,只有比贪婪的人更凶狠才有生存下去的资格。

    终究没什么外力可仰仗的,一切都还得靠自己。转过念头便不再想这事儿,摸了摸怀中的物件儿,今晚的收获颇丰,那颗来历神秘的舍利子是一件宝贝,胡三变带来的八门秘术同样非同凡响。若想实力百尺竿头更进一步,便要着落在这两件宝贝身上了。

第二百九十章 雪岭秘传

    世间的平凡人等之所以平凡,因为结交皆平凡者。欲求平步青云,须脚下有祥云。祥云升自风起处,要懂得观风之术才能等来风起云涌的时刻。这个观风之术其实就是看人的眼光。顾天佑生长在世间最恶之地,为了生存,早练就了一副毒辣的眼光,从走出卧龙塘开始,第一次飞跃就是看对了邹海滨。之后才开始平步青云,步步生莲。

    好风凭借力,送我上青云。

    这一次,顾天佑看好了许慕野。

    从目前手中掌握的内情看,这是个极为冒险的选择,弊多利少风险显而易见。扳倒了吕春江,将秦州系官员掌控后,吴东的官场局势将为之一变。吕春江留下的位置,不管是中央下派,还是省内要员填补空缺,作为省委书记的许慕野的意见无疑是有着举足轻重的作用的。出了这么大的事情,许慕野这会儿肯定不能睡。

    蒋菲说他这会儿多半在琢磨怎么向中央把增补这个空缺的权利要到手里。国安的抓捕行动是在网络视频曝光后两个小时内进行的,趁着现在消息还没外泄,提前做出布置来,应该可以保证胜利果实落袋为安。

    数日不见,陆子琪一见面便抓住顾天佑讨论那台手术中的细节问题,这些日子她已经把那台手术的过程用扩大慢放的方式仔细观摩了无数遍。了解的细节越多,就越禁不住对男人鬼斧神工般的手法感到钦佩。顾天佑对她从来没什么保留,甚至连百戏图都给她看了,并且告诉她那上面那些把戏手法对手眼能力的提升最有帮助。

    子琪现在略窥门径,瘾头大的很,每天抓破的鸡蛋不计其数。以她的瑜伽底子,又有天佑真心指导,连日用功,效果还是有一点的。顾天佑现在的心思不在这上面,只是为了哄子琪才陪着讨论了几句。这会儿听蒋菲说起正事儿便接过话头道:“吕春江肯定完蛋了,甭管他跟林宏瑾之间有没有涉及出卖国家机密的问题,就一个修炼邪术的不雅视频就足够钉死他了。”

    “咱们该做的事情做完了,后面的事儿就交给你干爹他们忙活去。”顾天佑从子琪怀中挣脱出来,起身走到蒋菲身前,将胡三变交给自己的东西递了过去,道:“这是八门龙旗,还有一些流失海外的八行秘传,包括兰手帕房中秘术的那几张八行前辈们留下的方子也在里头,我之前看了一眼,有几味药好像不大好找。”

    蒋菲眼睛一亮,忙接过来打开仔细观瞧,看了一会儿,脸上兴奋之色稍减,道:“就像你说的,这里头有几味主药也太难为人了,这个何首乌挺寻常的,可一千年以上不说,还要大阳首乌,这可去哪里寻去?还有这个阴阳灵芝,必须是长于千年古木上,一红一黑并蒂而生的,这么宝贝的东西,直接吃了怕是都能成仙,我看比那个何首乌还要难找。”

    顾天佑笑道:“这种事情还要看缘分,那上面不是说了嘛,实在没这些东西,用药性相同的东西代替也可以。”

    小龙女立刻附和道:“这个主意好,不然菲菲你几十年找不到那宝贝,咱们俩不得当一辈子老姑娘。”

    蒋菲白了她一眼,撇嘴道:“傻子,懒得跟你解释这里头的差别。”转头问顾天佑:“你有什么打算?”

    顾天佑没急着回答,而是从怀里拿出那颗吕春江家得来的舍利子,道:“你知不知道怎么才能让这玩意发挥最大功效?”

    蒋菲接在手中看了一会儿,动容道:“刚才在吕春江家里我没仔细看,还以为是寻常的人宝舍利子呢,这人宝里储存的念力好足啊,这骨质都已化玉了,此人生前的修为简直高不可攀,如果按照骨质玉化的过程来计算时间,估计这个舍利子的生前主人至少是一位四五千年前的人物。”

    “四五千年?”顾天佑吃了一惊:“那不就是上古时期吗?”

    蒋菲点点头,道:“你别忘了吕春江那个叫吕坤的堂哥,他可是雪岭派的秘传地师,他们可是专门寻找上古大德们的墓葬的行家,说不定就是他从哪尊地脉流棺里挖出来的。”

    小龙女的嘴巴一直不停的在吃着炸鸡腿,这会儿想起自己带回来的那尊翡翠佛来,立刻献宝似的找出来捧到子琪面前,道:“姐,你快看我弄回个啥好东西,这玩意居然不是人工雕琢的,从山里挖出来就这个样子,你帮我看看能值多少钱?”

    蒋菲鄙夷道:“功夫都快通神的人了,还在乎世间这点铜臭的,龙剑梅我也就见过你一个。”

    陆子琪接过来仔细看了看,她对这玩意也不算特别懂,但好坏还是分得清的,也大体知道翡翠的价格很高。看了一会儿,道:“我也不是很懂,但瞅着颜色和透亮程度估计是最好的帝王翠,这么老大一块,又是天然生成的释迦牟尼佛造像,实在是太难得了,应该是无价之宝,翡翠养人开运,你把它放在身边比什么都强。”

    小龙女笑道:“开个鬼运啊,这东西就是我们从一个倒霉鬼那里弄来的,这家伙还用邪术跟人借运呢,结果就倒霉在这件事上了,什么佛祖造像啊,整个儿一晦气玩意,我才不留着呢。”

    顾天佑逗她道:“你明天就拎着它去找一家珠宝玉石店问问价,看有没有人出得起价钱。”

    小龙女瞪着大眼睛:“别兜圈子了,就说这东西到底值多少钱?”

    蒋菲没好气的:“这么跟你说吧,把这玩意卖给识货又出得起价钱的,换来的钱足够买下半个天佑城了!”

    “啊?”小龙女嘴巴张的老大:“这东西这么贵重呀,那我可不敢据为己有啦。”说着,连忙把那翡翠佛放到茶几上。

    顾天佑笑道:“跟你比起来,整座天佑城又算得了什么?”

    小龙女甜甜一笑:“有八叔公这句话,便是多值钱的翡翠我都不稀罕了。”

    蒋菲满脸鄙夷道:“傻白甜,肉麻女王,出了门别他吗说跟我很熟,咱们是特工好吧,你能不能表现出哪怕一点点正常人类的智商?”

    小龙女道:“有八叔公呢,我要那么高智商做什么?”

    蒋菲懒得搭理她了,一副被她打败了的样子,一脸无奈看着顾天佑,回到刚才的问题:“舍利子不算稀罕物,都说只有佛教信徒身上才会产生,其实并不是这么回事,但凡修持心念法门有道的人死后都有可能凝聚出舍利子来,心念越强修行越高深就越有可能凝聚出高品质的舍利子。”

    陆子琪夸道:“菲菲你懂得真多。”

    蒋菲一笑,道:“不过是术业有专攻罢了。”接着说舍利子的事情:“并非所有舍利子都是具有神念之力的,具体来说只有上品三才舍利子才具有这种功效,所谓上品三才指的是天玉,地晶和人黄,大德之士生平印证的道行越高,凝聚出的舍利子的品质也相应越高,这当中天玉尤为罕见,地晶和人黄比较而言要更容易见到,就比如虚云法师,死后便留下了许多颗晶莹透亮的舍利子,还有几颗是黄灿灿金子似的。”

    顾天佑道:“按照这个说法,这枚舍利子就是一颗天玉?”

    蒋菲郑重点头:“必定无疑,而且我敢肯定它必属于一位非常了不起的上古大德,实际上包括释迦牟尼在内,近两千年内的高僧大德都没有一个能留下天玉级的舍利子,我认为这跟修持高低无关,而是因为天赋的差异,上古人类的天赋智慧都不是今天的我们可以揣度想象的,那些得道有成的大德们更是在传闻中有着近乎神仙的威能,那些传闻有些是神话故事,可有些却未必只是神话,就好比我们解释不清楚渊渠人的来历,也说不清人类的起源。”

    陆子琪道:“你这可有点脱离客观科学观点了,整个把进化论都给否了。”

    顾天佑道:“这个进化论本来就有点扯淡,八吨重的恐龙进化成半斤重的小鸟,人类是猴子进化而来的,人类有记载的历史为四百万年,只用了不到五千年就从全身长毛茹毛饮血进化成现在这个样子,在那之前我们都是猩猩,你觉着现在的猩猩们需要多少年进化成人类?你能解释清楚这五千年间究竟发生了什么吗?”

    陆子琪举手投降道:“这些问题人类已经争论几百年,达尔文到晚年都跑宗教那里寻找答案了,我就更回答不了啦。”

    蒋菲接着道:“天玉舍利子只有上古大德留下的地脉流棺中被发现过,我们术士界代代传承的说法里,人是应该被分作两部分的,一部分是身体,另一部分是魂魄,也就是精神意志,或者是元神,身体触手可及肉眼可见,元神人人都有却不是谁都能见到的,功夫修养到了一定层次,或者术士的精神意志强大到一定程度时才能准确感知到它。”

    “舍利子的形成与元神修炼有很大关系,我们认为修行者的精神意志是可以控制身体机能的,也就是功夫高手们所说的意与神合,神至拳到,无往不利,其实说的是元神才是力量的根源,一个人在精神极度亢奋的情况下托起十几吨重的卡车救了自己的孩子,便是元神支配身体做出的不可思议的事情,大德们为追求精神永生,便会在自身体内凝聚舍利子,用以保存自己的元神能量,元神越强者所能凝聚的物质就越纯粹,越适合保存他的元神力量。”

    顾天佑道:“我现在最想知道的是怎么才能从这颗天玉舍利子当中吸收到我需要的东西,是外敷还是内服?”

    蒋菲轻轻一笑,摇头道:“都不是。”

    “那究竟是什么?”

    “在我们术士而言是冥想孕养,思虑枯竭精神疲倦已极的时候便是它见效时,在你来说就是练习不动明王身的时候把它随身带着,当你的精神意志的耐受力达到极限的时候自然就能感受到它的好处。”

第二百九十一章 渐入佳境

    吕春江的事情在第二天传的满城风雨,贾清泉方面的人得到确切消息的时候,许慕野已经走在入京的途中了。一步慢步步慢,更何况许慕野本身就是京官出身。

    整个四月份,每天的新闻中都能看到与吕春江有关的消息,个人生活腐化堕落的问题,巨额财产来历不明的问题,儿子吕孟阳鱼肉乡里非法侵吞霸占他人财产,强奸杀害无辜少女翁倩倩一案,连篇累牍,省报还开辟一块版面专门报道这些事情。一句话,吕春江这个名字已经成了臭不可闻的代名词。

    在秦州,戴晓楼接替宋道堂成了秦州市政法委书记,同时继续兼任副市长,市局一把手。可谓是大权在握。翁倩倩的案子查了底朝天,连环强奸杀人案的所有尸体都被找到,在完整的证据链面前,那些先前跳出来指手画脚要把戴晓楼罢官的急先锋们,包括市委书记张文瀚,市政法委书记宋道堂,市局常务副局长石沪生等等十几名官员也因为牵涉此案,或者被双规查办,或者被调离岗位,或者直接干脆锒铛入狱。

    省委方面牵扯进来的有宣传部长郑福林,案发后第三天就被双规了。作为省委常委,这个位置非常关键。最终在一番不算很激烈的竞夺过后,秦州市长陈文魁走马上任坐上了这个位置。

    一直跟吕春江走得比较近的纪委书记邱洪波在这次事件中表现出了极其敏锐的政治嗅觉,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投到了许慕野一方,在吕春江的案件爆发后,他更是充当了反腐急先锋的角色。最终,他的努力没有白费,在许慕野一力推荐下,中央同意了吴东省委申请的由他接替吕春江的请求。纪委书记暂时继续兼任。

    十三个常委,吕春江和郑福林倒了,来了个陈文魁,少了一个就成了双数,这不符合组织原则。于是许慕野在常委会上提出省委常委需调整出一人,最终这个倒霉事儿着落到了贾清泉脑袋上。谁让他是人大主任呢?比较而言这个位置向来就是比较边缘化的。

    这就叫牵一发而动全身,常委会上,吴城系的官员们基本失去了话语权,建邺系的人马则已经见识了许慕野的手段,对这位新任省委书记表示出心悦诚服接受领导的意思。一个月的时间,整个吴东官场来了个大变样。

    帮助许慕野搞定了吕春江,拿下了秦州系官员,吴东官场三条腿便只剩下两条,两条腿的凳子是站不稳的。接下来的事情就是许书记操心的问题了。作为许慕野的秘书,顾天佑继续过着无组织无纪律的日子。

    吕春江身上查出来很多问题,但有些问题到了国安高层就被直接打了回票,搞吕春江可以但不要搞株连,扩大打击面就不合适了,尤其是涉及到爱国统一进步人士林宏瑾先生的问题,一定要慎重再慎重。

    顾天佑曾就这事儿问过孙明申,得到的回答是干好你该干的工作,上面的问题不是一天两天能解决的。话说到这份儿上也就没什么好讨论的了。还是那个老掉牙的理由,时机不成熟!

    秦州那边建厂的事情交给了杨文山去操心,缅甸方面,天佑城的地下工程如火如荼进行当中,科工委提供的设备和人员都已经就位,曹琳现在都开始在临时基地里进入角色了。蒙毅来电话汇报说,这段日子雷神组织搞了几次偷袭,每次行动前王半仙都提供了准确情报,孙京飞布置的陷阱更是让对方损失惨重。

    天佑城里来了一些东瀛客商,说是来搞家具投资的,一天到晚的选址却不干正事儿,孙京飞的意思让他们先蹦跶几天,等他们有所动作的时候再抓现行。可耿大叔没那个耐心,派了狄浩然带了一小队人手把这伙子人全宰了。气的孙京飞一个劲儿骂粗鄙,没有技术含量。

    耿大叔的意思就是想提醒他,甭管你的情报系统有多牛逼,这座天佑城还是姓顾的。另外,明王又派去了三十五名复仇佣兵退下来的老兵,顾天佑把他们全部交给耿大叔直接指挥。耿建军说,这些人的素质都不在泰虎和猴子等人之下,用之得当便是一股子很可怕的力量。

    方乐儿自从上次一别就再没怎么联系过,相处了七年,也许彼此间没多少爱情,但这份亲情却是怎么都不可能彻底割舍掉的。不联系不代表不关心,只是这份关心到如今已更多是出于哥哥对妹子的关心。

    徐晓曼在申城住院,一直昏迷不醒中。中间去看了她一次,徐晓峰对妹子为看顾天佑受伤这事儿耿耿于怀,对天佑非常抵触,之后便没有再去过。陆子琪给联系了国外一家更专业的康复医疗机构,这次徐晓峰倒是没有拒绝。

    还有许佳慧,抽空去了几次,她倒是蛮热情的,只是有一个小问题,两人在一起的时候她总是带有一种疏离感。她始终无法释怀许锦文的死,又或者是不能忘记当初那个选择对这个男人的伤害。总之,有些东西已经丢掉了,就完全无法找回。

    这是一段难得的安静时光,每日里,除了刻苦用功外,更是多了个读书写字的爱好。蒋菲铺纸,小龙女磨墨,天佑哥屏气凝神,运笔如飞写下一排小字:卧龙塘是个好地方。蒋菲笑嘻嘻赞曰:“正宗毛体,不过是毛少将的。”

    红袖添香,潜心修养,这样的日子真恨不得一直这么过下去。

    唯一不美的是,进入五月以后,这贼老天就好像漏了个窟窿似的,大雨小雨雷雨暴雨下起来没完没了。全省上下都在关注着境内两条大江和大河的水位。就算暂时没有发洪水,可光是城市内涝带来的麻烦就已经够上上下下喝一壶的了,新闻每天都在报道相关内容,吕副书记那点破事儿渐渐变得不是事儿了。

    顾问秘书玩儿消失,省委书记如今大权在握,却唯独拿这个小秘书没法子。时间久了,省委内部不知从何时起多了些流言蜚语。这个顾秘书是从京城来的,身份贵不可言,省委书记之所以能这么快站稳脚跟,并且在吕春江案爆发后迅速拿到战果,其实是与这位顾秘书有着极大关联。

    越来越多的人开始关注顾问这个名字,对顾天佑而言这可算不上什么好事儿。除非能辞了这差事儿,否则这么高的关注度之下,自己这天天不上班的做法会让许慕野很为难。这工作当初是孙明申安排的,为这事儿请示了一次孙老坏,他说这是国安工作的一个惯例,省级分局的副局长在地方政府部门中任职是为了方便工作。总之是没同意。

    实在是没法子,只好硬着头皮去省委办公楼那边凑合了几天,不过依然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现在的顾天佑最需要的就是时间,因为有了这颗上古大德留下的天玉舍利子,顾天佑明显感觉到自己的精神修养进益颇多。具体来说就是对身边四周的变化敏感了,耳聪目明,脑子反应快,意到神知,神动身动,出手的力度和速度都有了很大进步。

    尤其是从进入五月中旬后的几天,明显感觉到,当修炼不动明王身接近极限的时候,身上似乎多了一些言说不明的东西,内照五蕴纤维,外观八方微妙,对自然现象的发生,身体里的气血变化都似乎清晰的呈现在脑子里。

    真正的国术宗师都是最了解人体构造的人,身体里的神在觉醒的过程中,会伴随而生很多不可思议的现象。过去总觉着胡三变和明万军身上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神韵,现在却似乎能说明白了,那就是宗师的势,胡三变的势像一座独插天际秀险奇峰,巍峨俯瞰令人顿生高山仰止之心。而明万军的势却是一片混沌,浑厚无比深藏不露。

    这阵子一直在充电国术拳理的基础知识,薛癫讲功夫到了,眼神声音都可以伤人,其实说的是伤神。用元神伤害对方的元神,包括胡三变的催眠术,以音律传播,可以杀人也可以救人,甚至让人神魂颠倒,也是这个道理。感知运用元神并非是宗师独有的本领,但对于习武者而言,真正让元神在实战中发挥作用却必须达到宗师境界。

    这阵子练拳,总能感觉到空气中似带有一种丝丝连连的牵扯感,念动神动,竟似能影响到一定范围内的空气流动。

    高术通神,果然不是说说而已。

    见神得势,这个势分好几种,一种是由物而生,一种是化气而生,最高明的一种是通神而生。

    由物而生的大多是富人,有钱人,或是高官,政府要员。这些人在实际的现实社会,掌握了普通人必须的钱财,地位,名利等等很多现实物质化的东西。所以,他们背后有势。一些人见到了,会不由自主敬三分。

    第二种是气,是融合了某种气质而生出的势。比如说,很厉害的知识份子,科学家,科研工作者。虽然他们可能没有太多的钱财。但他们身上有这个称作势的东西存在。

    第三种就是超脱俗世的通神之势了,那个是洞悉一切的力量。普通人不具备,花钱求不来。是需要经历磨难来求得,此外这人一方面有强大的理性,另一方面又有极高的灵性,两者合而为一才能养出这道势来。

    普通人闭上眼,也可以运用听觉来感知周围世界的轮廓,只是范围和清晰度与宗师不能相提并论。宗师境界,就是体术和元神的修养上到了一个台阶,对自身和宇宙万物的感知了解达到了新的层次。到了这个层次以后,人会不自觉的变的更客观冷静,内敛,善于观察和倾听,对万事万物的理解能力也更上一层楼。这就是高术江湖所说的心眼观世界。

    不只是顾天佑在努力奋发,这个家里的三个女成员也都在各自领域里努力向前。比较起来,顾天佑的变化还不是特别明显。进步最大的其实是蒋菲和小龙女。蒋菲弃武习术,首重元神修养,天玉舍利子对她的帮助是最明显的,具体到身上的变化,就是她在顾天佑眼中更加妖媚迷人了,过去她的妖娆在气质上,现在却是在神韵上,一眼看过去,一般人只能看到清纯和柔媚,不自觉的被她吸引甚至不能自拔。

    烟视媚行四个字过去被她写在脸上,现在已经让她刻到了形骸神韵中,一颦一笑,一动一静都隐藏着无穷的魅惑和让人顿生敬仰之心不敢亵玩的心理。这便是颠倒众生的魅力了。

    还有小龙女,这一个多月来她几乎是跟八叔公同修同寝了,虽然顾天佑一直以时机未到为由没有真个把她吃了,却也日日以兰手帕房中秘术的外篇术跟她做些假凤虚凰的交流。这种极乐见真性的修行对她的精神修养的提升是有很大帮助的。

    这些日子顾天佑一直在动用一切能用到的资源寻找配方里的药物,虽然那几个特别珍惜的还是没找到,但是有些适合她直接服用的却已经配出来并且给她用上了。

    小龙女练功不算很刻苦,但她天赋异禀,那些国术修行当中常见的坎儿,诸如明劲暗劲化劲,她似乎都没经历过,练功夫对她来说就像吃饭睡觉一样简单。她心思至纯,五感六识天生的敏锐,功夫修养越深,这些对外在事物变化的感知能力便跟着越强,对于她来说什么势啊神啊的都懒得去理解,反正就是力气大了出手快了,看的远了,听的更清了。

    蒋菲说起小龙女身上的变化,用了个最简单的说法,神机圆满。顾天佑有些怀疑蒋菲的眼光,宗师三重境界,她一步就到第二重了?蒋菲说宗师境界对咱们普通人而言一重一世界,难度之大简直是在登天,而对某些极个别人而言,达到这样的境界不过是水到渠成的事情。她的元神至纯至真,天生强大,不受外物干扰,练习房中术对她的补益帮助最大。

    五月末的一天清晨,顾天佑刚从小龙女的痴缠中挣脱出来,小丫头欲求不满,嘟着唇满脸不高兴的样子,哪里有半点大宗师的气派。她瞅着狠心的八叔公赤条条走出房间,娇嗔一声,忽然跃起扑到了大床另一边的子琪身上。又挠又掐的胡闹起来,陆子琪嘻嘻哈哈的挣扎逃跑,哪里是她的对手,三番两次被抓回床上调笑,终于故作着恼扬手在小丫头的雪肤翘臀上狠狠来了两巴掌,小龙女才老实的放她起床做饭。

    四人之间的关系明朗,有什么话早已经说清楚了,同住屋檐下,早就没了最初的隔阂与尴尬。顾天佑有这样的担当和能力,更有这样的魅力。三个女孩子,蒋菲的男女交往观与世俗所认可的完全不是一路席面。小龙女超凡脱俗天赋异禀,跟蒋菲的情况基本一致。陆子琪对天佑完全是仰慕崇拜,早就什么都不在乎了。

    这些日子蒋菲都是通宵达旦的抱着舍利子打坐冥想,基本不跟天佑同房。小龙女则是痴缠不休,蒋菲说这样对她有好处,顾天佑也就全都由着她。小丫头按照八门秘术的方子用药,又有八叔公整晚陪着养性合药,功夫涨的飞快。

    比较她,陆子琪的进步算是最不明显的,一只素白小手已能抓起十二枚鸡蛋,手,眼,神的协调能力也有了极大提升。手术水平和效率都有显著提高。为此,子琪对天佑越发的崇拜了。甚至是毫不介意与小龙女同榻荒唐。跟小龙女那边的假凤虚凰不同,子琪跟天佑那是真刀真家伙的实战。

    蒋菲也起来了,神采奕奕的样子,将那颗光华明显不如当日的舍利子丢给客厅里练功的顾天佑,道:“这颗天玉舍利子的元力被咱们吸收的差不多了,要是能再搞到一颗就好了。”

    顾天佑道:“这种东西都是可遇不可求之物,你还指望有很多吗?吕春江得到这颗舍利子以后,知道这是宝贝,估计连林宏瑾都没告诉,把舍利子当做了增加运势的东西收藏起来了,不然也不会轮到你我得到它。”

    蒋菲叹了口气,道:“可惜你我都不懂雪岭派秘传的门道,不晓得怎么寻找地脉流棺,若是能再找到一颗相同的舍利子,我完全有把握达到登九重恨天低,念动小天地的境界。”

    术分九重,最高境界者可以凭元神感知天地万物,从中演化出种种神异手段。

    顾天佑收了架势,把那颗舍利子丢还给蒋菲,道:“这东西对我来说没多大用处了,你是术士,对你来说它更有用。”

    蒋菲也不客套,把舍利子收入随身密藏的三十六格时迁百宝囊中。这东西撑圆了只有足球般大小,边上钉着十三太保铜活儿,可以斜背在肩上。装得下许多小零碎,什么火镰子,小药瓶,牛角壶,压锁簧,探路信黄石,打眼儿锥,迷迷钻,银环钩,玉绳锯,迷香帕,净水砂等等。

    子琪过来打开电视看新闻,昨晚下了一夜暴雨,吴城和湖州都是洪涝灾害的重点照顾对象,不知道情况如何。正自担心呢,电话忽然响了,拿起来一看是许慕野打来的,接通后却是生活秘书龚姨的声音:湖州出事儿了!大堤决口,死了好多人,许书记已经在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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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二章 大事件

    雨幕连天中,湖州市委市政府两套班子的成员多半数到场,等候在高速路口。领导们站着,秘书在身后打伞,看起来很有诚意的样子。顾天佑的路虎揽胜行政版开的比省委一号的车队快,从高速路口下来的时候正好看到这个情景。

    决堤了,死人了,他们还在这里迎来送往。站在雨中,身后还要配个秘书负责打伞。这群尸位素餐的王八蛋,在其位不谋其政,这个国家和人民要他们做什么?

    蒋菲说,这帮人都要倒霉了,干爹不会喜欢他们现在所做的事情的。小龙女按着方向盘,气鼓鼓道:“真想一拐弯冲他们当中去,能撞死几个算几个。”顾天佑眯着眼打量着这帮人,九个市委常委来了七个,来的人注定要失望了。

    湖州南大堤决口,事情已经通过各种渠道传播的沸沸扬扬。谣言满天飞,版本不一众说纷纭。一说是因为大湖水满,为了保住经济发达的吴城地区,省委下令挖开的湖州南大堤;又说是市委领导下令泄洪分流却没有提前通知疏散,导致南大堤骤然承受超过承载力的水量的冲击导致决口;这是比较普遍的说法,还有一些荒诞不经的版本。

    总之,南大堤决口后,导致上万百姓流离失所,人员财产损失不计其数,谣言四起群情激奋,许多人自发的组织要去省委讨个说法。这个时候跑到这里来绝非明智之举。但是许慕野偏偏就毫不迟疑的来了。顾天佑在来的路上曾给他打了个电话,明显感觉到电话那边的中年男人痛心疾首的悲伤,和杀气腾腾的意志。

    这种感觉很奇妙,过去是感受不到的,现在只听声音就能判断出一个喜怒极少形于色的政治家的情绪。

    高速口停着几辆警车,似乎是来疏导交通的,却一直在对过往车辆进行严格的盘查。蒋菲说他们在防止记者进入湖州。防天下人之口如防洪水猛兽,这群王八蛋干正经事不成,搞这些弄虚作假歪门邪道的玩意却个个是高手。

    小龙女驾车接近到几辆警车近前,又要准备去掏她那闲人免看,看了就往死拍的证件。顾天佑赶忙一把将她按住。随身拿出省委办公厅发给的工作证交给年轻的警官,道:“我是省委许书记的秘书顾问,许书记再有十分钟就到了,你们还在这里显然很不合适,把你们带队的人给我叫来。”

    作为省委办公厅一处的处长,这个头衔还是很唬人的。年轻警官接过工作证,仔细看了看,立正敬礼道:“首长好,请您稍等片刻,我马上回来。”他说到做到,回到的时候身边跟了个一级警督,估计是个支队长或者副局。

    来人很有礼貌的把证件还给顾天佑,然后说:“顾处长您好,市委刘书记在那边想跟您说几句话,不知道您方不方便?”

    湖州市委书记刘靖宇是老资格了。既然已经亮明身份,这个面子怎么都得给。顾天佑示意小龙女把车开远些,独自下车跟着一级警督向着湖州市委的迎接队伍走过去。

    刘靖宇年近六旬,两鬓斑白,个子不高,眼神中带着一股子悲凉的意味。出了这么大的事情,肯定得有人承担责任,作为湖州市的一把手,他责无旁贷。领导当中只有他全身都被雨水淋透了。说实话,看到这个景象的瞬间,顾天佑觉得心头热乎乎的,打心眼里觉着这个市委书记如果被许慕野一怒之下给撸了,真可能藏着冤屈。

    “刘书记,您找我。”顾天佑虽然以狂闻名,但在刘靖宇面前,无论是年龄还是职务都有很大差距,这个礼数还是要的。所以主动开口打招呼。

    刘靖宇立刻迎了上来,主动伸手与顾天佑握手,声音铿锵有力:“顾问同志,你这个大忙人可真是难得一见啊!前阵子去省里开会,我还单独向学明秘书长打听过你的电话,想找你吃个饭,结果在学明秘书长那里直接碰了一鼻子灰。”

    顾天佑感受着这只手传过来的温度和力度,忽然有种感觉,这个人看似凄凉惝恍,内在里的斗志其实很盛!

    湖州的水狠深啊。

    “刘书记实在是太客气了,按照道理讲,您是首长,什么时候想召见,我都得屁颠屁颠的过来,只不过前阵子我家里遇到点麻烦事儿,就一直没什么上班。”

    刘靖宇沉重的点点头,道:“客套话就不说了,当下的情况你大概也了解了,我请你老弟过来其实就想问问”

    “省委知道的不会比网络上传播的更多!”顾天佑打断了他的话,道:“而我到现在,其实都没看到许书记人,不过倒是有一句话想提醒刘书记,当下这个阵势在这个节骨眼上怕是不合适。”

    刘靖宇道:“现在的情况是谣言满天飞,群情激奋,这个局面很难控制的住啊,我的意思是,你看看能不能给许书记打个电话,暂时先不要来湖州,我就怕出现更难以控制的局面啊。”

    死了很多人,几万人的家园被洪水冲毁,现在有传言说堤坝决口并非天灾,而是**所为。那些失去家园和亲人的老百姓听到了这个消息能不闹吗?刘靖宇拐弯抹角的话语里藏了很多意思。他也许是真不希望许慕野来湖州,也可能这么说只是为了打个预防针,毕竟省委书记的行程不是他能干涉的,有这句话,若真出了问题他也好有个说辞。

    顾天佑延伸思维,刘靖宇这番话也有可能恰恰是希望许慕野来湖州,许慕野的强硬之名早名闻遐迩,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会被一群上访群众吓住。在当前的情况下,肯定是越劝他别来他反而越会来。这个可能性也很高,假设他真是这么想的,那么他究竟打的是什么鬼主意?

    “刘书记说笑了,我不过是一个小秘书,怎么可能左右得了首长的行程,我看您还是踏踏实实的等着吧。”

    顾天佑把门关的很死,一是不想过多掺和进官场里的事情,二是暂时还看不准湖州这边的事儿,最重要是心中隐隐有了个不舒服的感觉,这种感觉难以言述,只是一种心神感应。精神修养达到当下层次以后,便经常会有这样的感觉,动物似的能轻易从别人的言行态度中感受到善意或者恶意。这个刘靖宇,顾天佑觉得完全看不透。

    省委的车队到了,根本没有停下来跟这帮湖州父母官见面的意思,许慕野只是打开窗户招手唤顾天佑上车,顺带着对刘靖宇说了一句你也上来吧。

    许慕野坐的是越野车,车上只有司机王浩和他自己。上车的时候顾天佑主动去坐副驾驶的位置,许慕野说你坐到后面来,又对刘靖宇说,靖宇同志坐前面吧,方便带路。刘靖宇坐上车,便回头跟许慕野问好。

    车队继续上路,湖州市委和市政府两套班子跟在后面。许慕野回头看了一眼,问道:“九名常委来了七位,没来的都有谁?”刘靖宇回头道:“市委这边高成同志在南大堤现场没有过来,另外副市长秦炳义被雨淋感冒了,也没有过来。”

    许慕野点点头,道:“先去南大堤现场吧。”转而对顾天佑说:“你的病好些了?”

    顾天佑老脸暗红,厚颜道:“还没好利索,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在家里躺不住。”

    刘靖宇回头说:“许书记,我得向您承认错误,另外还要跟您汇报一下当前的情况。”

    许慕野摆手道:“不必了,等事情处理完再说不迟。”

    刘靖宇坚持道:“情况有些复杂,一些群众本来打算去省里要说法,现在不知从哪听说您要来,就都集中在前面进入市区的路口等着您呢,群情激奋,我怕局面会失控啊。”

    在共和国,最敏感的事件莫过于**。概因自古天下有变,多是起自流民,大灾大难之后,饥民四起,流动寻食,若不加振济,有高祖一样人物,振臂一呼,天下归心,冲州撞府,攻城掠地,势大称王,与朝廷分庭抗礼,搞不好就改朝换代。这个道理从古至今都是通用的。

    伟大祖国有多大承受力不好说,许慕野能抗住多大事儿却是一目了然。顾天佑忽然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许慕野当然心中有数,他若有深意的看了刘靖宇一眼,口气陡然严厉:“我们是党的干部,是父母官更是群众的公仆,我来湖州是来解决问题安慰群众的,你让我回避?回避到哪里去?”

    刘靖宇被说的面皮泛红,窘迫的样子,说道:“是,许书记训示的有理,是我搞错了问题的重点,我这就吩咐下去,通知公安局的同志和武警部队做好准备。”

    许慕野面色一沉,想了想道:“你的顾虑不是全无道理,群众需要安慰,安全问题也不容忽视,你去安排吧,要交代公安和武警的同志,注意工作方式,务必做到有礼有节,骂不还口打不还手。”

    不大会儿,车队到了进入市区的路口,人群中不知是谁大声喊了一句:许阎王的车来了,就是他下令泄洪冲开南大堤的!

第二百九十三章 见真性

    天空飘着雨,巡洋舰越野车前,受灾失去家园的百姓们群情激奋。他们当中绝大多数人瞪着眼,神情悲愤。雨水落在他们的脸上,分不清是泪还是水。轰隆一声巨响,一个女人抱着个孩子抢出人群,一把将孩子摔在越野车前机盖上。

    “许阎王,你还我儿子来呀!”趴在车前嚎啕大哭。

    刘靖宇变了颜色,回头说:“许书记,您可千万不能下车呀。”

    许慕野面色如铁,扳动了靠他那边的车门。眼神当中闪过一丝犹豫,但很快就坚定下来。

    生死关头见真性。

    这才是真正考验一个人的心性,胆略,能力和气魄的关键时刻!他有这个胆略吗?顾天佑默然看着他。

    许慕野推开车门,走下车,来到数千愤怒灾民面前。顾天佑果断开门,迎着车外漫天风雨,站到了许慕野身边。

    人群顿时骚动起来,大有一拥而上的架势。刘靖宇坐在车里,探出头来一个劲儿的说,许书记你快回车上来,顾秘书快把许书记拉回车里。许慕野岿然不动,顾天佑对他话置若罔闻。

    省委一共来了五辆车,后面还有副省长陈志强和秘书长范学明的车,以及与防洪抗涝工作直接相关的几个单位的主管领导。最后面是湖州市委市政府两套班子的干部们。范学明下车后就去招呼公安和武警部队在现场的负责人。湖州市两套班子的成员们只有政法委书记下了车,直接跑到了公安局在现场的指挥车里。

    陈志强下车了,步履坚毅,一直来到许慕野的身边。

    “乡亲们,我是吴东省委书记许慕野,听到昨晚的事,我感到很痛心,现在我来到这里就是来给你们解决问题的,你们有什么要对我说的请尽管说出来。”

    “他就是许阎王,就是他下令挖开南大堤的,他就是害死孩子的凶手!”

    “就是他为了保吴城,挖开了咱们的保命堤!”

    乱纷纷的嘈杂声中,几个声音在其中格外洪亮,人群受到鼓噪,纷纷向前,有的人身上还挂着昨夜逃生带出来的淤泥,一块泥巴从人群中丢了出来,直奔许慕野。顾天佑探手一拨,没有让泥巴落在许慕野的脸上。

    人群的外围,小龙女和蒋菲正站在路虎车上一边看一边举着手机录像。顾天佑冲二女招招手,示意她们过来帮自己一把。二女连忙跳下车,小龙女在前面开路,轻松分开人群钻了过来。

    顾天佑先对小龙女说:“你负责保护许书记的安全,阻止任何人向他靠近,无论发生情况都不许擅离职守!”转而又跟蒋菲商量:“人群中有人在故意煽动,我要去看看那孩子还有没有救,你留意一下,最好把干这事儿的人录下来。”

    许慕野还在大声疾呼:“房子倒了可以再盖起来,财产损失了国家会给予大家合理的补偿,你们有委屈可以通过正常合法的渠道来提出诉求,湖州有市委市政府,建邺有省委和省政府,京城还有党中央和国务院,你和我的背后都是这个国家,国是大家的,家是你我他,咱们是一家人,吴东省委和我许慕野绝不会对你们不管不顾的!”

    他已经声嘶力竭,但在这纷乱嘈杂的环境里,在这整个天地都已被侵染的悲壮的气氛下,这声音显得是那么的苍白无力。另一个声音还在招呼着,许书记,你快上车来。许慕野霍然转身,怒目而视,大吼道:“刘靖宇,你立刻给我从车里滚出来!”刘靖宇吓得一缩脖子,犹豫着推开车门下了车。跳脚吼道:“人呢?林雪东,隋东业,你们两个在哪呢?安保工作是怎么搞的?”人有脸树有皮,他不敢正面跟许慕野顶牛,就拿市局的两个主要干部撒气。

    顾天佑径直来到车头前,被女人丢到车机盖上的是个小男孩儿,七八岁的样子,圆头圆脑,面色惨白,已然没了呼吸。身上像面条似的,瘫软成一团了。女人拉着孩子的小脚,堆坐在车头处,干嚎无声,欲哭无泪。目光里充满了绝望和愤怒。

    顾天佑把孩子抱在怀中,摸了摸心口,呼吸和心跳都已停止,这孩子的生理机能已经停止,但实际上却还有一线生机。如果生机已绝,按理说本该僵硬。但现在却是体如面条,说明他元神还守着身体里的一点元气没有散。这身体就像一部停摆的机器,还没到油尽灯枯的地步,只是被意外关停了,需要明白人给他来一次重启。

    公安局的两位主管领导来了,带了两队防暴警察过来的。每一个都武装到了牙齿的气势,防爆盾在前,举着防爆棍,带着安全头盔,气势汹汹横在领导和百姓之间。

    顾天佑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做了,这孩子断气时间不超过一小时,相信一般的抢救技巧早就有人试验过了,只恨自己这身功夫来路不正,没经过明劲,暗劲,化劲,那些必经之路,到如今已初窥元神大道,却只知道发力打人,而不知运力救人的法子。这时候蒋菲凑了过来,只看了一眼,便立即用手指狠狠戳在孩子的人中上。

    她的指尖锋利,刻意为之下,瞬间便把小孩儿的皮肤戳破了。那妇女一见,立刻不答应了,发狂了似的往上扑来。蒋菲冲她横眉立目断喝一声:“想让你儿子活命就给我老实坐下!”这女人登时如遭电击似的顿在那里。顾天佑知道她是着了蒋菲的精神催眠,只听小妖女继续喝道:“发什么愣,给我把他的手指掰断一根!”

    顾天佑稍作迟疑,立即拿起小孩儿的手来,捏住纤细小巧的手指肚,不禁又停顿了一下。蒋菲撇嘴道:“真没想到你还是个知道疼孩子的家伙,你要真疼他就赶紧下手!”说着,她一只手按在孩子的人中上,另一只手罩住小孩儿的泥丸宫,轻轻一拍,喝道:“掰!”顾天佑不及细思,全凭着对小妖女的信任,发力一掰。

    这孩子突然发出啊哟一声惊叫,竟然醒了过来!

    那妇人惊的张口结舌,老半天才回过神来,一把将孩子搂在怀中,又哭又笑的叫着:“宝宝,你活过来啦,儿子,你没事了,儿子,你感到哪里不舒服吗?”那孩子举起被掰断的小手指,眼泪汪汪说:“妈,我手指头疼。”

    蒋菲不耐的:“不疼就活不过来,既然孩子活过来了,就赶紧送医院吧。”说着,满兜乱翻,最后问顾天佑:“你出门带没带钱?给这母子两个点钱,让娘俩赶紧去医院,这个地方越来越脏,少掺和为妙。”

    她也是个嘴狠心慈的,顾天佑把随身的钱包递给她,蒋菲将里头所有现金都拿了出来递给妇女,道:“知道你家被冲垮了,但总归是孩子活过来了,别的都不重要,先把孩子送医院去,这钱若不够你就打这个电话。”说着写了一串号码交给妇女。最后说道:“我们都是许书记身边的工作人员,如果情况紧急,你可以跟医院提我们。”

    这妇女千恩万谢,抱着孩子要走没走的时候,忽然回身拉住蒋菲,悄声说道:“小妹子,我看出来了,你们是好人更是能人,你们是许书记身边的人,那许书记也一定错不了,我实话告诉你吧,这些人里头有好些个根本不是我们南河镇的人,他们当中有个带头的都管他叫严总。”

    得道多助,失道寡助。

    顾天佑和蒋菲相视一眼,双双起身,今天这事儿果然没那么简单。

    围观的人群里头最靠前的一排有许多人看到二人起死回生的手段,一个个惊讶者有之,赞成鼓掌的也有之,还有那个别人却是冷嘲热讽的说,孩子本来就没多大事儿,昏迷不醒中被掰断了手指,能不疼醒吗?听着还挺有道理的。

    许慕野的手里多了个高音喇叭,正在大声疾呼着,要求大家冷静下来,又宣布了省委的决定,第一,这件事绝不会不了了之,肯定要把主要责任人都找出来,严肃处理,还群众们一个公道;第二,受损房屋,财产损失绝不会让受了委屈的群众们自己承担,第三,所有受灾群众的安置工作已经在紧急进行走,天黑以前肯定会给大家一个温暖的容身之所。

    围观人群中有人用本地口音大声喊道:“乡亲们,别听他胡说八道,挖南大堤的决定就是他做出的,咱们死了的亲人的仇不找他报找谁报?大家跟我一起上去打死他!”

    顾天佑面色一寒,问蒋菲:“看清楚是谁喊的没?”

    蒋菲摇摇头,不确定的语气:“声音就是从那个方位传过来,但我没看到有人张嘴喊,这个人可能会腹语!”

    会腹语?顾天佑先微微一愣,随即冷笑道:“那可就有意思了,看来这是有人针对许书记搞的一场风雨啊。”

    蒋菲点点头,道:“能用腹语喊出这么洪亮的声音,这个人绝不是小门小派的传承。”

    顾天佑目露凶光:“把他找出来,活着带回来!”

第二百九十四章 凤鸣龙吟

    纷落的雨幕下,人群由骚动逐渐发展为躁动,数千张愤怒的脸争抢上前讨要说法,每个人的愤怒都在感染着身边人更无畏的向前。顶在最前面的特警队员们开始节节后退。这种情况下,蒋菲也没办法钻进人群中去寻找那个用腹语喊话的人。

    顾天佑也站到了许慕野身边,局面不容乐观,必要的时候只能强行把他和陈志强拉到车里。

    一队武警官兵火速赶到现场,协助特警们阻挡冲击上来的人群。有人喊,你们是谁的子弟兵?这些当官的不把老百姓的命当命,我们就想找他要个说法,你们想想自己家里的爹妈也是跟我们一样的老百姓,你们的枪口好意思对着自己的爹妈吗?武警战士当中相当一部分人面露犹豫之色。

    这个时候,许慕野忽然转身走向越野车,顾天佑以为他要回车上就没阻拦,但是许慕野却最终上了越野车的前机盖上,举着扩音喇叭大声道:“乡亲们,请你们安静一下,请听我说几句!”他停顿了一下,现场安静了一瞬,很快又纷乱起来。许慕野不管那些,继续大声道:“我是吴东省委书记许慕野,现在我命令,在场所有党员干部站到这辆车前面来,三分钟内没站过来的,就地免职!”

    唰的一下,现场突然安静下来。

    许慕野举着扩音喇叭冲着顾天佑喊道:“顾秘书,现在请你开始计时!”

    顾天佑第一个走了上去,小龙女紧紧跟随,接着是常务副省长陈志强,湖州市委书记刘靖宇犹豫了一下后也走了过去。这种情况下不过来的肯定没有好果子吃,对上对下都没法交代。陆陆续续,那些赖在车里不肯或不敢站到百姓面前的官老爷们一个个也都下了车,熙熙攘攘的站到了越野车前面。

    人群中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高声道:“许阎王,你这是作秀给谁看呢?”

    许慕野陡然断喝一声:“作秀!好,你说作秀那就是作秀了,我今天要作给这苍天看看,我许慕野究竟是什么人!在场的有省委的干部,有湖州市委市政府的干部,有人说挖开南大堤的命令是我许慕野下的,哪一个说的,现在给我站出来!”

    “站出来做什么?给你抓起来往死了迫害吗?”仍然是那个声音。他接着说道:“公道自在人心,你们这些当官的在老百姓面前能有几句实话?我们相信你,结果你们下令挖开大堤冲垮了我们的家园,我们凭什么还要听你说废话?”

    许慕野大声道:“现在我以吴东军政最高指挥官的身份再下一道命令,在场所有特警和武警官兵,我命令你们带上你们手里的装备,全体向后转,站到所有党员干部的身后去!”

    雨越下越大,许慕野站在越野车上,全身都已湿透,霹雳闪电耀过天空,却驱不散他身上散发出来的王者之气。顾天佑清晰的感受到了那强大的气场,这个人的心中藏了一个正字,嘴里吼出来的不是命令,而是一种一往无前睥睨天下的气概。

    “我是许慕野,我就站在你们面前,我代表党,代表吴东省委,来到这里是来倾听你们的诉求,解决你们的问题的,现在我和你们之间没有任何障碍,你们有谁要对我说话就可以畅所欲言,我再重复一遍,我许慕野永远不会下那样的命令,那些谣言都是一些别有用心唯恐天下不乱的鼠辈制造的!”

    “说的真漂亮!”那个阴阳怪气的声音又传了出来:“这种时候你当然要这么说,乡亲们,别听他胡咧咧,咱们的家都没了,亲人也已经死了,还怕什么后果啊,趁着那些特警和武警都撤了,大家冲上去打死”

    “你给我出来吧!”一声娇咤如凤鸣,似龙吟,穿金裂石,陡然从龙剑梅口中发出,如实物般打断那人的话。与此同时,她忽然一纵跳到人群里,踩着众人的肩头来到一个灰短袖,手拿铁锹的大汉面前,探手一抓便将此人生生抓起。这人却好像傻了似的,唇角,眼角,耳朵和鼻孔都溢出了鲜血。

    传说内家拳练到虎豹雷音的层次后,就能入道学习道门一些音律上的功夫。小龙女这一声凤鸣龙吟却是无师自通的。她的天赋太高,习武的过程就是挖掘自身潜力的经过,这些每个人与生俱来的功能在她身上要比在其他人身上更容易体现。

    龙剑梅单手提着个大活人,分开人群回到越野车前,大声问道:“大家都看看,你们有谁认识这个人的?”

    群众的目光都是雪亮的,虽然有时候容易被仇恨蒙蔽,但到了这一刻,明眼人都已看出这个人低劣的煽动手段。有人大声说道:“他不是严总手下的王大鹏吗?他可不是我们南河沿镇的人。”

    这个人的邪术被小龙女以凤鸣龙吟的功夫破了,伤了精神元气,气血逆蹿进脑子导致脑出血,这会儿一句话都说不来了。顾天佑走过来,看了看这人,眼看是不成了,四下寻找蒋菲,小妖女这会儿也不知跑哪去了,看来当下是没办法再让这人开口说话了,只好自己扬声向许慕野报告道:“许书记,这个人堵着嘴巴在人群里说话,把自己憋出了脑出血,群众反映,他不是南河沿镇的受灾居民,混在这里头分明是在煽动群众图谋不轨!”

    许慕野点点头,报以感激的目光看着顾天佑,说我知道了,又道:“顾秘书,你负责安排人把他送去医院救治,要全力抢救,务必要让他开口说话!这件事暂时先放一边,我先解决眼前南河沿镇的乡亲们的困难。”

    一个女人忽然分开人群,抱着个孩子扑到越野车前,一下子跪在地上,大声叫道:“许书记,青天大老爷啊,我给您磕头了,我对不住您啊,严宏坤他们给了我钱让我带着刚死的孩子来闹您啊,而您却宽宏大量不但不怪罪我,还派人救活了俺的孩儿,这些话不说明白了,孩儿的病都不敢去看,俺怕良心亏得慌啊!”

    哗的一下,全场一片哗然!

    竟然有人胆大包天,利用决堤事件进而制造针对省委书记的群众事件?

    许慕野面色沉重,一步从车上跳下来,身手竟颇为矫健,他来到妇女面前,先把她怀中的孩子抱起来,然后再将女人搀起来,大声道:“别这样,决堤的命令不是我下的,但只要是发生在吴东省内的事情,我许慕野都难辞其咎,是我许慕野和省委的工作没做到,但我在这里可以向各位保证,这件事吴东省委一定会彻查到底!”

    现场的气氛冷了下来,大家都深深感受到了阴谋的可怕,以及许慕野刻意压抑却压不住的愤怒。他把孩子抱上自己的越野车,让女人也上了车,命令司机王浩把母子二人先送去医院。转头问道:“市公安局长在哪里?”

    林雪东在干部队伍中大声喊了一声:到!跑步来到许慕野面前,啪的一下敬了个礼,报告道:“湖州市公安局局长林雪东奉命向首长报到,请指示!”

    许慕野满意的点点头,从这个中年汉子眼中他看到了自己想要的赤城和怒火,刚才特警队拦截群众的时候这个局长就一直顶在最前面,多次命令年轻易冲动的特警队员不得动用武力,表现可圈可点。

    “你知道刚才那位女同志提到的严宏坤是什么人吗?”

    林雪东微微迟疑了一瞬,皱眉,欲言又止。顾天佑说道:“林局,听口音你是秦州人吧?秦州市局的戴晓楼曾跟我说你们秦州人都是摔倒了,宁肯骨头断三截儿也不跪不哈的汉子,怎么?来了湖州鱼米水乡几个月就把骨头泡软了?”

    自从当年走下飞虎岭,一晃儿六七年没见这人了,当年在秦州的时候他曾是戴晓楼的副手,因为泄露飞虎岭查抄行动,顾天佑提前把他运动到东海县任县局一把手,当时走的还是石沪生的门路。后来顾天佑在建邺混的风生水起,暗地之中以戴晓楼的名义帮他运作了几次,就在今年初的时候才把他运作到湖州市局一把手的位置。

    一听到戴晓楼的名字,林雪东的脸色腾地红了,他几乎是下意识的扫了刘靖宇一眼,然后毫不犹豫的说道:“严宏坤是我市泰德龙集团的董事长。”

    许慕野看了一眼顾天佑,得到了一个肯定的暗示,点点头道:“林雪东,我现在以省委的名义正式命令你成立5.31群众事件专案组,彻底调查此次煽动群众意图不轨的案件!”

    林雪东昂然立正,庄严敬礼,大声道:“湖州市公安局保证完成任务,绝不辜负省委首长的嘱托!”

    许慕野摆手道:“你现在可以去组织人手开展工作了,有任何阻力或者问题需要跟省委沟通的,可以直接跟顾秘书联系。”

    顾天佑笑眯眯看着他,招招手拉到车后,道:“绢帕蘑菇与线香,本资民用反为殃。清风两袖朝天去,免碍阎罗话短长。知道这是谁的诗吗?”

    林雪东诧异的一愣,随即道:“于谦的。”

    顾天佑又道:“与于谦有关的诗词还有一首更有名,千锤万凿出深山,烈火焚烧若等闲。”

    “粉骨碎身浑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间。”林雪东流露出惊讶之色来:“你是顾总?”

    顾天佑正捏着自己的下巴,稍作改动让自己的样子跟从前更相似了五分,尴尬一笑解释道:“身居要职,怕别人看我年轻便轻视了,特意跑南朝鲜去动了几刀,怎么样,你一开始也没认出我来吧。”

    这首诗是林雪东调任东海县局的时候顾天佑写在纸上送给他的。刚才顾天佑以原本的声音说话,模样上又稍作改动,所以才被他给认出来。雨幕中又是这样一种危急的情况下,林雪东刚才根本没有特别留意过,所以此刻丝毫没有怀疑顾天佑特别改变了样子。

    “老林,我之所以把你单独叫过来就是想给你交个底,同时呢也想听你给我交个底,这案子你可以放手去查,不管遇到多大阻力都不用怕,这是我交给你的底,现在我想知道这个严宏坤除了公开的那个身份外,究竟还是何许人也。”

    ps:这两天都在奋力赶稿子,除了这个我拿不出别的来谢谢兄弟们的鼎力支持。

第二百九十五章 大手儿的气魄

    泰德龙集团是湖州市的明星企业,麾下泰德龙药业,泰德龙酒业和三家泰德龙大酒店都是本市创利大户。董事长严宏坤是市人大代表,明星企业家杰出青年创业典范,还是刘靖宇的亲外甥。

    南河沿镇已是一片泽国,南大堤被挖开的口子还没有完全堵上。许慕野亲率数万干部军民踩着深深淤泥奋战在抗洪第一线上已经超过三个小时。就算只是为了作秀,这个人也确实够条汉子!

    顾天佑坐在车里没动地方。省委书记亲自参与劳动,整个省委车队包括湖州的两套班子,现场干部谁敢在一旁看热闹?只有顾大秘这一个活宝敢这么干。不是因为顾天佑不知道轻重,而是打心眼里清楚自己跟这些人不是一路人。上游的水早被分流走了,剩下一点余波不构成威胁。这么多人一起堵一个几十米宽的口子,扛土背袋子的人排了几里地远,何苦去凑那热闹。倒不如坐在车里研究研究湖州这场局。

    这样的做法在别人眼中无疑是相当难以理解的,包括陈志强和范学明在内,嘴上不说,心里头都不免奇怪,向来驭下严厉颇有手段的许书记怎么就拿这个不靠谱的秘书没有招儿?

    区区一个严宏坤就敢算计刚刚大权在握的省委书记,这种事情说破大天去顾天佑也不相信。就算加上一个刘靖宇,似乎也还不够看。这事儿多半又是罗一飞的西海会在捣鬼。

    这个布局的王八蛋,切入点抓的又狠又准,一步步将许慕野拉进局中,今天如果不是许慕野够魄力命令特警和武警撤退一下子稳住了局面,小龙女够强悍及时把那人揪了出来,一旦爆发出激烈冲突,恐怕后果不堪设想。

    想到小龙女,这丫头正驾车运土呢,路虎行政版已经成了拉土车。也只有这种强悍的越野车加上她那出神入化的驾驶技术才能在那样的地面环境里驰骋自如。十几个小战士负责装车推车卸车,她就管驾驶,工作效率之高在这深一脚浅一脚的泥巴地里能当几百号人用,正忙活的不亦乐乎。

    一个小时前跟蒋菲通了一次电话,小妖女说不必担心,她跟踪几个当地汉子进了湖州市里,那几个人最后去了泰德龙大酒店。蒋菲身上虽然没有功夫,但以她现在的道行,别说一伙子普通人,就算有几个身上带真功夫的家伙也根本没机会挨到她身边。顾天佑知道她已经摸到了宗师的门槛,有一笑乱神的本领,精神修养不足者,根本受不了她一个浅笑。更何况术士的手段鬼神莫测,她常带在手边的那些零碎连顾天佑都没把握应付。

    正自琢磨着呢,电话忽然响了,一看是个陌生号码。接通后那边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你是顾天佑?我是陈芝寒!”

    北美,黄石公园,十几名白人游客正兴致勃勃的观看一大群北美野牛在那里悠闲地吃草。

    这种曾经遍及北美大陆的雄壮生物有着超过一吨的重量。易怒,好斗,容易受惊,奔跑起来能达到六十公里的时速,正面冲撞的力量足以顶翻一辆行驶中的越野车。

    几头小牛犊在牛群中跑来跑去,天真可爱的样子吸引的游客们渐渐忽视了安全距离的警告,开始试图凑近看的更清楚些,就在这个时候牛群受惊了,带头的几头野牛忽然调转身躯,愤怒的瞪着游客们。突然就发起了冲锋。

    这是一种来自远古洪荒的力量,一旦冲起来,在这块大陆上就没什么东西能够阻挡它们!

    这些游客们一个个吓的目瞪口呆,这么短的距离,这么空旷的荒野间,他们无处可躲。牛蹄踏在大地上,草屑横飞乱泥飞溅,只是那一往无前的气势便足以让人为之胆寒。

    就在所有人抱在一起感到绝望祈求上帝的时候,游客当中一个不起眼的男人忽然站到了牛群冲锋方向的最前面。

    他就站在那里,像一座孤峰挡在了所有受惊游客的身前。野牛群疯狂的冲了上来,他以一种放松又奇特的架势站定在那里岿然不动。

    惊人的一幕出现了!

    但凡野牛冲上来,他只需轻轻一动,就将一只又一只发疯的野牛远远掷了出去。无法形容他的具体动作,只觉得这人的动作奇快,看似轻巧的一拨一带,凡是被他碰到的野牛便立即诡异的跳起来,失去重心跌倒在数米之外。就仿佛在拎拿一只又一只纸糊的野牛一样,将它们丢出六七米外后,而那野牛在地上滚几下就调头跑了。

    游客们有的反应快的赶忙用手机拍摄起来,等到这旷世难见的惊人表演结束时,众人才看清楚这人原来是个黄皮肤黑头发,白须飘飘红光满面的亚裔老者。众人围拢上去,用崇敬的目光看着老者,你一言我一语的聊了几句。

    老者来自共和国,他正在进行一项前无古人的挑战,徒步走遍全世界,他从共和国出发,一路向西到欧洲,从欧洲到北极横穿俄罗斯游过白令海峡,遍游北美后再穿过中北美洲取道南美,走南极,穿过数千公里的苦寒,用自己的方式穿过南冰洋入奥克兰,新西兰和澳洲,再走南洋诸国后往西走中东直至非洲。

    现在他已经完成前半程,正在穿越北美大陆。他自我介绍说他叫李阳明。由于某些原因,他不得不很遗憾的提前结束这段旅程。他没有要求这些游客保守秘密,在这个科学昌明的时代,一切神异现象都会存在争议,除非亲眼所见,否则不会有多少人会认为这段视频是真实的。但对于李明阳这个人而言,他觉得这是他曾经来过这里的一个证据。

    他是个孤独的人,一个伤心人别有怀抱的旅者。他的朋友不多,尤其是在被那个号称天下第一家的家族放弃后就更少了。其中有一个师弟叫吕坤的,别人都对他唯恐避之不及,唯独这个吕坤始终对他敬重有加。他们曾经是生死与共的朋友。一起寻找地脉流棺,一起站在雨雪风刀中豪饮离愁。

    十年前,他离开共和国,遍寻天下异宝。十年后,他决定提前结束旅程,寻找朋友死亡的真相。他不确定自己是否还有机会再来这里继续未完的旅程。所以他任凭那些人拍下那段那段视频,只为证明他曾经来过。这个世界?还是这块土地?总之随便了,他喃喃自语着,我已经不是雪岭派的真传弟子了,坐一次飞机应该没人会来找我论门规吧?

    世间的事情,有因就有果。本意是想仗着跟王宪的那点香火缘把龙兴会这艘大船拉到秦州来,结果一言不合打了赵卓群,没有引出王宪来,却把陈芝寒给勾搭出来了。

    老师父讲,走江湖宁可遇到高手打不过,也莫遇妇女打不完。女人难缠,心一旦毒起来完全没有底限。

    听到这个声音,顾天佑就意识到了这个局是她布的。

    “我是顾天佑,有什么事你说。”

    陈芝寒说:“今儿这事儿就是小试牛刀,在这里告诉你一声,让你的人不必追查严宏坤和刘靖宇爷俩了,否则说不定还得多死几口子。”

    顾天佑说:“你把事情做的这么绝,就不怕半夜鬼叫门?”

    陈芝寒冷笑:“鬼怕我敲门还差不多,你也算有几分道行的人了,你觉着这世上有敢敲我门的鬼吗?”

    顾天佑叹了口气,道:“费了这么这么大周章,搭上刘靖宇这么重要的棋子,就为了小试牛刀一下?”

    陈芝寒道:“在你来说这是了不得的资源,在龙兴会眼中,一个刘靖宇连个马前卒都算不上,怎么样?我展示给你看的东西还满意吗?现在我再给你一次机会,加入进来,否则下次就没这么容易应对了。”

    顾天佑深吸了一口气,强压下心头怒火,道:“你的话和种种作为让我觉得恶心,你容我吐干净了再给你答复。”

    电话另一端传来一声冷笑,陈芝寒什么也没说直接挂断了。

    南大堤的缺口合拢了,南河沿镇上万受灾百姓被冲垮的家和一颗颗破碎的心却不知何年何月才能痊愈恢复。只为了一个证明?王宪老师,这就是您带领的龙兴会的行事方式?如果是,那么我这个学生只能跟您说一声对不住了,我顾天佑便是粉身碎骨也不会跟你们这种人坐在一张桌子上!

    蒋菲来电话了,她晚到了一步。死了很多人,具体的说泰德龙集团发生集体中毒事件,从董事长严宏坤以下,当场有三十九人中毒身亡。全死了,所有参与了这件事的人。

    顾天佑说,我已经知道了,你回来吧,有事情跟你商量。挂断电话的时候,忽然听到外面传来嘈杂之声,跳下车一问,似乎是有人在抗洪现场吐血晕倒了。顾天佑吃了一惊,忙问是谁?跑到近前一看,果然不出所料的,刘靖宇光荣的累死了。

    仰头看天,遍布阴霾。仿佛笼罩在心头的一团雨云,却浇不灭熊熊燃烧的怒火!

第二百九十六章 来了个高手高手高高手

    下马威,杀威棒,陈芝寒的来势岂是一个猛字了得!手笔之大,手段之狠简直让人想起来便头皮发麻。

    顾天佑这两天每当思及湖州事件便禁不住后怕,堂堂一任省委书记几乎就被陈芝寒随手而发的一通杀威棒给打趴下。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跟陈芝寒比起来,罗一飞的手段简直就是过家家的游戏。

    但就是这个过家家的罗一飞,应付起来都已经很吃力了。正如胡三变所说的,这个世界是多重多样的,庙堂有庙堂的路数,江湖有江湖的玩法,二者正好比一阴一阳,相互影响又互相克制,能在这两条路上都玩得转的,无不是本领通玄又底蕴深厚经验丰富之辈。跟他们打交道,不能用一般意义上的善与恶来衡量,因为那样太幼稚。

    他们就好像人中之龙,变化多端,阴晴不定。

    修养越深,对阴阳演变事物发展规律便越是有所感悟,似乎人世间的万事万物都能套用这个道理来解释。过去是理论上的认知,现在则是真正的体悟到了世事无常的道理。皇帝轮流做,明年到我家。本朝太祖能开天辟地压制这些牛鬼蛇神数十年,老子凭什么就不能白手起家跟他们争一番气运斗一场输赢?

    参与这个级别的游戏,光凭三寸不烂之舌是不够的。一切终究要有超绝的实力为基础。就拿胡如梦来说,如果不是干掉他需要付出的代价太大,相信龙兴会那帮老家伙绝不会介意让他从这世上消失。

    从湖州回来后,顾天佑便把自己关在家里,这些日子明王不动身基本不练了,转而开始琢磨传统的国术拳法。

    以前在号子里的时候跟龙爷学了一身军中搏击术,又跟老不死学了许多江湖杂术,后来遇到了明万军,得传明王不动身,便一直自己摸索着瞎练,说是瞎练也不完全。毕竟还是有一定基础,只是从小生长的环境决定了在这方面缺了点眼界。

    军中搏击术以杀人为目的,几乎出手就是杀招,龙爷也算天赋卓群之辈,他自己琢磨出来的那些东西几乎达到了明劲的巅峰水平,与他之间情同父子,老将军传艺的时候自然不会有所保留。顾天佑那个时候打下的底子其实是很牢固的。只是过于死板僵硬,缺乏变化之能。

    后来遇到了老不死,王宪曾说过,老不死是一个时代里最出色的刺客。真正兼通百艺的杀人大师。他没有传授顾天佑传统国术,而是教了天佑一身江湖杂术。所谓杂术也可算作体术的一种。重点针对的是身体的柔韧性,灵活性和手、眼、意、之间的协调性的提高。

    那个时候的天佑刚好在二次发育的关键年龄段上,雄姿英发,百邪不侵,练习杂术刚好可以结合龙爷传授的军中杀人术达到刚柔合一的境界。刻苦多年,刚柔相济下,不但没有走岔了路子,反而积累下雄厚的基础。

    就在这个时候,遇到了明王,学到了明王不动身。顾天佑在体术方面的修行才算走上一条高端路线。明王不动身是明万军在武道大成后自创的修神术,对习练者的天赋和意志的要求极高。顾天佑的天赋不算高,但体术底子却是顶尖的,精神意志方面更是旷世难寻的狠人。

    如今明王身的修行按照明万军的说法应该是已经成了。许多道理也得以无师自通。

    武道修行其实修的就是阴阳之道,体为阳,神为阴,二者相辅相成,阳刚过盛身体就很容易出问题,阴柔之力太强,人就会失去平衡,稍有不慎便是走火入魔精神失常。前阵子卡死在瓶颈上,其实就是因为阴柔方面的修行不足,神缺而体盛,驾驭不了自己的力量,有能力发挥不出来。后来有了天玉舍利子相助,在元神修养上补足了这一课,一切自然融会贯通了。

    老师父讲站得高才能看得远,真通了神,眼界彻底被打开,才意识到自己的差距和不足。武道中有个说法,练法好打法不是一回事,有的人修养精深,却未必实战就强。因为只学了养元炼体的术,没学发力伤人的拳。顾天佑学过军体搏击术,就套路来说这是世界上最凶狠的杀人拳法了。但从国术的角度看,这套拳根本连入门都算不上。

    真正的打法不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而是运劲巧妙,进退自如,伤人不伤己,杀人不留痕。一个暗劲高手在极短的距离内轻巧的发力作用在对手身上,当时看不出好坏来,却已经伤了对方的经络,用不了多久便会显现出伤害来。顾天佑的体术已近绝顶通神的境界,却从未体会过暗劲的运用之法。

    经络这东西听之甚玄,但它确实存在,老美都有针灸师的认证考试,全世界都承认人体内确实有经络。但科学,至少主流科学一直无法证实它的存在。偏偏这神秘的经络跟武道中的打法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顾天佑想要窥测其中奥妙,只能靠自己慢慢琢磨。

    在高术江湖中,武术圈历来都是个比较封闭的圈子,讲究的是门户真秘,不入门不传,宁舍三两金,不传一字真。顾天佑研究武道的打法,找不到名师指导,只好全凭高超的修养,打算逆行推演武道境界。先体会化劲,再琢磨暗劲。

    这日清晨,顾天佑正独坐在客厅里一边看书一边自己琢磨拳意。桌上摆了一盘子苹果,已经碎了一多半儿。挥手一拳要嘛毫无效果,要嘛就是四分五裂,怎么也打不出那种表面无伤,内在碎成无数块的效果来。

    蒋菲从房间出来,站在晨光下,小仙女下凡似的,柔声说,知道你被陈芝寒逼急了,可也不是这个着急法儿,真想练这些东西直接给胡如梦打电话请教,不比你自己瞎捉摸安全靠谱多了?

    这当然是个好主意,但却有一项为难处,胡如梦与龙兴会有约不能插手与之相关的事情。他身上全是自然门的东西,而各门各派的打法不尽相同,顾天佑若是学了他的东西,便等于他间接插手了这里头的事情。顾天佑不想三鞭老妖为难,更不希望因为这点事儿把他扯进来,万一有一天自己败了,有他活着,至少龙兴会不会把事情做绝了。

    蒋菲听了顾天佑的解释,黛眉微蹙,眼珠转转,道:“这也好办,那咱就换个门户学去。”

    顾天佑唤她到近前来,笑嘻嘻把她揽入怀中,问:“计将安出?”

    蒋菲脸儿枕在天佑哥哥肩头上,笑道:“你呀,就习惯把什么事情都扛在自己肩上,却忘了我怎么着也是堂堂京城三杰之一,跟孙瘸子和曹小鬼齐名的人物,高术江湖混了这么多年,再不济也能交到几个朋友。”

    小龙女打着哈欠从房间里出来,径直走到二人身前,骑马似的坐在八叔公另一条腿上,睡眼惺忪看着二人,道:“不就是暗劲嘛,还用请教别人?”说着,翻手在桌上一只苹果上虚虚的按了一下。然后张开怀抱将俩人全都搂住,豪放的:“走,大被同眠去,别研究这无聊的东西啦。”说着,在蒋菲白嫩的脸颊上香了一口。

    蒋菲皱眉推开她,似嫌弃又似喜欢的样子,笑着说道:“起床不刷牙就胡乱亲人,脑子里天天就琢磨这点事儿。”

    顾天佑探手过去拿起那只苹果,外面看丝毫无伤,稍微发力一捏,里边的纤维脉络果然已经被震断。啪的一下,就像个裹满水的气球被捏爆。顿时一脸悲愤,太他吗不公平了!

    蒋菲没好气的:“别瞅了,她自己都说不清怎么掌握的,你还指望她能教你吗?”

    小龙女撇嘴道:“不就是含着气血再利用矛盾劲的方式,激活小肌肉,小关节,筋膜,这些身体细微组织把劲发出来吗?能有多复杂?我心里头想着不打碎苹果皮,手上自然就用出来这种发力方式了,很简单的。”

    这番话并无多大启发作用,各门各户的暗劲打法都不相同,有的门户暗劲打出来是个钻的劲儿,有的说是个震的劲儿,还有的说是个渗的劲儿,有的刚猛有的阴柔,而这个小魔头则全凭感觉。她的感觉就是无与伦比的天赋。别人的武道是先武后道,她的道却似乎是与生俱来的,从出生以后便一直在跟武较劲,从未因道而烦忧。

    矛盾劲的发力技巧并不复杂,说白了就是收着发力,气血到了股掌间,不吐出去反而回收,经常用来听拳。既是感受对手的发力点和力道强度。以八叔公当下对国术一知半解的水平,只凭这么一句话,能领悟出东西才见鬼了。

    蒋菲说:“你快别瞎捣乱了,子琪姐昨晚有台大手术,弄到后半夜三点才回家,今儿早上没人做饭了,等会儿出去吃饭,你赶紧洗漱去。”一说吃龙剑梅就来精神,尽管食欲对比从前有所下降,那也只是针对未达神机圆满的她而言,跟别人一比,她还是最凶残的餐桌杀手。

    餐馆就在小区门口,点餐的时候蒋菲向顾天佑说起去访名师的事儿。身上的东西已经成型的人再想带艺投师,在武术圈中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所以这个访不是去拜,而是去问,要用拳头来问。

    话音刚落,小餐馆门前忽然来了一人,这人黑发白须,红光满面,一步迈进来先看了顾天佑一眼,再看蒋菲,最后目光停顿在龙剑梅脸上,仔仔细细打量了老半天才说道:“这怎么可能呢?凭你的修为打吕坤还需要暗算?”

第二百九十七章 目击,声打,暗算

    来人顾盼雄姿,旁若无人的一步跨进店里,左右四顾后径直走向龙剑梅。这人走路的方式很特别,像脚趾抠地,肩膀几乎不动,整个身子往前飘似的,唰的一下就到了仨人用餐的桌子近前。

    “要打架也得等我吃饱了先。”小龙女头也不抬说:“你要是没吃饭也一起吃吧,等会儿说不定做个饱死鬼。”

    蒋菲四下左右看了看,起身来到店老板面前,拿出一叠钱道:“老板,我们要接待一个特殊的朋友,这些钱应该足够弥补你的损失了,你先带上伙计出去回避一下。”

    那老板哪遇到过这种事啊,他迟愣了一下,蒋菲忽然冲他嫣然一笑,这老板顿时恍然醒悟,双手接钱连连点头说没问题,紧接着不管不顾的招呼了伙计,关门出去了。

    顾天佑轻咳一声,道:“老朋友,请问你是哪位?为什么找上我们?有什么话冲我说!”

    小龙女的目光看过来:“八叔公,这个人你打不过的,我不是说你功夫修养不够,而是说对付这个人,你用身上的蛮力狠劲儿是没用的,要会打才成。”

    来人拉了把椅子坐到顾天佑对面,问道:“吕坤是死在你手里的?”

    小龙女瞥了他一眼,点点头,反问:“你从哪知道的?”

    来人道:“我回国的时候先去了一趟京城,吕春江的案子是国安办的,告诉我的人也是国安的人。”

    顾天佑再插言道:“杀吕坤是我的意思,你要较量我随时奉陪。”这句话说完,小龙女都不说话了,顾天佑的面色不好含看,眼神含怒很认真的样子。

    来人总算搞清楚屋子里谁才是老大了,他抓起一个包子塞进嘴里,道:“我是李阳明,你要是阿坤死前见过的最后一个人就应该知道我的名字。”

    顾天佑点点头,道:“知道你迟早会来。”

    李阳明道:“凭你们三个,随便一位都能将阿坤置于死地,何苦要用偷袭的手段暗算他?”

    顾天佑道:“我要是告诉你那个时候我们仨任何一个都没把握做掉他,你会不会觉得我不够诚恳?”

    李阳明微怔了一下,随即摇头道:“不会,因为我知道那颗天玉舍利子落到明白人手里了。”他叹了口气,又道:“我没有料到他会衰运到同时遇到三个卡在入神瓶颈的年轻人,其中的一个更是玄女仙格的天赋,武道六格,狼格,豹格,蟒格,虎格,龙凤格,仙格,这最后一个最为罕见,亿兆人当中未必出得一个来。”

    顾天佑看了一眼小龙女,道:“原来习武还有这个讲究,你看我是什么格?”

    李明阳伸出三根手指,比划道:“第三种蟒格,还是后天吃了蟒魁胆改筋换骨硬拔高来的,否则你也就是狼格,能有当下成就已经是外力机缘数管齐下的结果,还想再进一步,可比登天都难。”说话的功夫,他已经往嘴里塞了十几个包子。

    蒋菲哈哈笑道:“老头儿你太逗了,你这话可真把某自诩天纵奇才禀赋过人的大天才的脸给打肿了。”

    李明阳目光如冷箭,深深看了一眼蒋菲,摇头道:“可惜了,你在术法方面的禀赋本来不在这小姑娘之下的,却因为急于求成借了与你本身天赋元力不相符的外力乱了道基,除非能找到一颗上古女英留下的天玉舍利子,不然你这一生也达不到本该达到的高度了。”

    蒋菲悄悄瞥了顾天佑一眼,二人的目光中都有惊诧之意,她转而对老者说道:“你的眼力倒是不坏,按说像你这样的人物我本该听说过你的名头才对。”

    李明阳道:“我是个被世界抛弃掉的人,只有一个朋友记得我的名字,现在他已经被你们仨弄死了,所以我来给他报仇。”

    顾天佑道:“这里是闹市区,而且以一敌三,你毫无胜算,真打算动手吗?”

    李阳明已经吃下两盘子的包子,小龙女吃的比他还要多。俩人不是在比武,而是在比赛吃包子。店里为很多人准备了很多包子,现在倒有一半进了这俩人的肚子,而且俩人似乎都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李阳明一边吃一边说:“我临来的时候已经把后事办妥。”他又自嘲的说:“一个八十岁的老头儿,孑然一身,其实也没什么后事可交代的,就是惦记着雁过留声,总希望有人知道并记住我这个名字。”

    顾天佑道:“如果你死了,我会给你买块坟地立个碑,刻上你的名字。”

    李阳明一笑:“那我就先谢谢你了,不过我可不会因为这句话对你们手下留情。”

    小龙女抬头问道:“武道六格,你是哪一格?”

    “龙格!”李阳明傲然道:“仙踪缥缈,我活了八十年,听过的见到的都算在内也只有你这一个,所以见到你之前我一直是这世界上最有天赋的人,就算那个号称半神的明万军的天赋也不过是虎格,虽然我打不过他。”

    小龙女道:“还以为你已经天下无敌了呢。”

    李明阳认真的:“以我所知的人当中,我大概排在第五的位置,如果今天败在你手里,那就是第六了。”他又说:“武道天赋只是决定了一个人的起点和潜力,世事无常,变化万千,这些东西都是会随人生际遇改变的,我的天赋虽然不如你,但从小便有名师悉心栽培,后天又有过很多特别机遇,所以还是很有机会打赢你的。”

    这个人很爱说,你有一言他便有数语。他是来替吕坤报仇的,换句话说就是来杀人的,但他身上却丝毫不带杀气,以这个级别的高手若是带着杀人的意志而来,在这么逼仄的空间里,会给别人带来很大的压迫感。顾天佑没有感觉到这份杀意。

    一个寂寞的人也许未必真是因为孤僻,或者他只是缺少与人交流的机会。

    顾天佑道:“你是来替吕坤报仇的,在动手前是否介意我告诉你我们为什么要杀掉他?”

    李阳明道:“因为他堂弟吕春江恶贯满盈,而他助纣为虐,这些其实跟我没多大关系。”

    顾天佑点点头,道:“那好吧,既然如此,咱们就凭本事说话,你单枪匹马来找我们,我至少给你个江湖人的体面,就不惊动官方人马了,你选个地方吧。”

    李阳明说不急,忽然抬手一指顾天佑,语声铿锵,一字字几乎是喷出来的:“你这身子就是挖好的一个大池子,你练的真功可是一把最顶尖的大铲子,可惜你这个功是跳着练的,一步就登了天见了神,所以丹田里头没东西,打不出什么高明的玩意,我要揍你连入神的真劲都不必用,暗劲虽然伤不了你,但化劲可以,坏了你的丹心,让你凝聚不起真劲来。”

    蒋菲皱眉道:“你是来打拳的还是来教拳的?”

    李阳明一指龙剑梅,道:“打拳我没把握打赢她,教拳我也不是你们的师父,我是来替吕坤报仇的,这个仇不是你们理解的那种报法,吕坤助纣为虐伤了天理该有此劫,你们几个小家伙违背江湖道义暗箭伤人,便该当还吕坤一个公道,我今天来这里就是讨要这个公道来的。”

    顾天佑奇怪道:“你就打算用嘴巴讨要这个什么公道吗?吃包子,讲道理?”

    李阳明居然很认真的点头,道:“吃包子是因为老夫饿了,讲道理是因为你们道理不明,行事不择手段,至于讨公道,你们对吕坤暗下毒手,虽是替天行道,却欠了江湖道一个公道,所以我今天登门暗算了三位。”

    “暗算?”顾天佑感到诧异,但这个有些神经兮兮的老头又不像是开玩笑。

    李阳明道:“是的,我已经暗算了三位,替阿坤讨还了公道,他这辈子做了很多坏事,死就死了,三位行事邪意任性,但总归年轻,远没有恶贯满盈,所以我只暗算三位,并不打算要你们的命。”

    龙剑梅是最快反应过来的,突然一皱眉,道:“你敢暗算我八叔公,我废了你!”

    李阳明忽然飘身后退,龙剑梅的一拳走空,急的什么似的看着顾天佑,问道:“八叔公,你有没有觉得丹田不舒服?”

    蒋菲也反应过来了,瞪着李阳明道:“是道门里的东西,你一进门就封闭了我的第六识?”

    李阳明傲然点头,道:“对你我用的目击。”一指顾天佑,“对他我用的是声打,都是道门里头伤人于无形的东西。”最后看着龙剑梅,道:“你内外圆满,唯一的破绽就是这小伙子,伤了他便等于伤了你的心。”

    顾天佑到此刻还没感觉到自己着了什么暗算,一脸诧异的:“老东西,你他吗的究竟对我做什么了?”

    蒋菲道:“天佑哥,他用的是道门声打的术,破了你的丹心,让你结不出丹田意来,等于断了你以后神机圆满的路道。”

    顾天佑依照自己的理解,试着气血结于丹田,忽感到小腹一阵绞痛,潜神内查,那里竟已是混沌一团。

    李阳明道:“我的声打不是佛门的吼,可以震荡神魂,我练的是一种阴劲,对同级别的人物完全无用,融进声音喷出来以后要用神念导入对方身体里,你是入了神的人,应该能够感知到空气中的微尘粒子了,阴劲是武的东西,导入到你身上靠的是道的法门,伤了你,这小丫头伤心,她用袖中重剑伤了吕坤的心脉要了他的命,我不能要你们的命,只好伤你们的心。”

    丹田劲是一切体术的根基,破了丹田便等于断了武道修行中的阳道。顾天佑满腔热忱的在研究国术武道中的发劲打法,突然遭遇此事,真不亚于冷水泼头。万没想到世间竟有这样的邪术。

    顾天佑目露凶光:“吕坤的公道你来替他讨,你就没想过你的公道谁来替你讨吗?”

    李阳明毫无惧色:“生死有命,老夫八十岁的人,死在你们三个手上便死了,又何需什么人替老夫讨公道?”

    顾天佑切齿道:“死了便死了?哪有这么便宜的事情,你死了,老子的公道找谁要去?讨公道,说的好听,你不过是龙兴会陈芝寒手底下的一条狗罢了,像你这种人有什么资格跟老子要公道?”

    “龙兴会,陈芝寒?”李阳明面色一变,吃惊问道:“你跟那个臭女人之间还有过节?”

第二百九十八章 我的儿子是李天一

    李阳明抱必死之心前来找顾天佑,为的是给吕坤讨一个公道,他的武道修为高深,更了得的是他竟能将武的东西融入道门术法当中。言语之间的几个看似不经意的小动作便把顾天佑给暗算了。

    顾天佑和龙剑梅杀吕坤用的是暗算,他便也这么暗算了顾天佑。吕坤助纣为虐罪该万死,顾天佑替天行道罪不至死,所以他只暗算了顾天佑,却没有下杀手。这便是高术江湖里的道义。李阳明就像一个守望者,虔诚的遵循着。

    尽管他说的明白,但顾天佑却并不全然接受他的说法,如果他只是一个孤独的散修人物,怎么就会在陈芝寒刚派人找过麻烦后便接踵而至?还有,他一回国便找到了吕坤死亡的真相,当晚吕坤死后尸体是被国安处理的,罗一飞借助林宏瑾在国安高层发展了一颗钉子,把吕坤的尸体留下来并非难事,难的是李阳明凭什么能找到这个人?

    提到龙兴会和陈芝寒,李阳明明显大吃了一惊,说起陈芝寒的时候他用了臭女人这三个字。很显然,他和陈芝寒之间是认识的,也许不和睦,但肯定很熟悉。

    顾天佑冷笑:“你别告诉我,你跟龙兴会之间毫无瓜葛。”

    李阳明白眉一挑,反问:“你跟龙兴会之间有什么过节?”

    顾天佑道:“我掌握了龙兴会想要的资源和财富,却不肯附庸,这算不算一个过节?”

    李阳明点点头,道:“这是很大的过节了,除非你背后有特别强大的靠山和势力作依托,不然他们容不下你。”

    顾天佑道:“所以你来找我了。”

    李阳明摇头道:“我来找你真的只是为了阿坤的事情,要说跟龙兴会之间的过节,我要比你深多了。”他顿了顿,又说道:“当年我几乎成为龙兴会长老院的院首。”

    蒋菲黛眉微蹙,似乎想起了什么,问道:“大约在四十年前,胡如梦刚出道的时候曾一度引起龙兴会的关注,下定决心想要他的命,有那么几次他差点折在龙兴会的追杀下,他曾对我说当时龙兴会内部出了个大叛徒,折损了不少高手,怕承担不了那个损失才暂时放弃了对他的追杀,那个大叛徒?”

    “没错,那个人就是我!”李阳明沉声道。

    蒋菲尽管已有所料,却还是稍吃一惊,奇道:“这么多年过去了,你居然还活着?龙兴会没找你麻烦吗?”

    “原来你是胡如梦的女儿,难怪对龙兴会里头的事情知道这么多。”李阳明道:“当年若非有他闹的高术江湖一片大乱,我也没机会达成所愿,既如此,我便详细跟你们说说。”

    “龙兴会有三仙五老,这三仙便指的是龙王,会首和院首,龙王必定是姓王的,会首则由张陈刘三家轮着做,而院首只有李家人才能担当,当年我作为李抱朴最小的儿子,也是天赋最高的一个,三十岁的时候便有了当下的修为,虽然作为院首注定了名头不能显于江湖,但我还是接受了命运的安排。”

    “你刚才说你几乎成为院首,那就是没成为了,这当中出了什么变故吗?”顾天佑插言问道。

    李阳明脸上流露出回忆之色,目光也似乎温柔起来,他点点头,道:“是的,我遇到了一个人,改变了我一生的宿命。”

    小龙女道:“看你这副贱样子,肯定是个漂亮女人吧?”

    李阳明不以为忤,冲着小龙女笑笑,道:“是的,她很漂亮,自从看到她我就再也没想过把漂亮这个词用在其他地方。”他悠然回忆着继续说道:“五十年前的共和国,龙兴会是政府重点打击的对象,全民斗争的目标,我奉命下山做三件大事,得手后便可以回山门接任院首的位置,就在那一年我遇到了她”

    这是一段让人伤感又遗憾的往事。

    女人叫春娇,李阳明遇到她的时候刚刚出手杀掉了她的父母。她的父亲是一位军转地的高官,曾经是跃马大江南北的抗日虎将,解放战争开始的时候便率部起义了。龙兴会有必须除之而后快的理由,李阳明作为执行者,在这位曾经的抗日虎将家中看到了他的女儿。

    他刚刚杀了她的亲生父母,但她并不知道。女人是有缺陷的,她看不见。

    杀人者成了守护者,他知道偌大的江湖却容不下这一缕温情,所以他选择了遁。他也许是那个时代里最强的人之一,带走了女孩子,寻到了一方净土,在那里开始他真正向往的神仙生活。守着心爱的女人快乐生活。

    他内心有愧,这个愧就成了他心中的鬼,他的修为境界从此止步不前。但他从来不后悔,因为他遇到了春娇,一个比春天更娇媚的女子。弱水三千只取一瓢,他把自己封闭成一个普通男人,守着春娇生活了十年。直到有一天,李抱朴忽然带着陈芝寒找上门来。

    幸福的日子结束了,女人死了,一起死的还有李阳明的心。女人是自杀的,她被告知真相后崩溃了。李阳明之所以没有跟着女人一起走,是因为李抱朴带走了他和她唯一的儿子。李抱朴说,你的命是我给的,我不点头你想死都不成。

    李阳明哀嚎数日,把女人埋了,单枪匹马杀回山门。正赶上胡如梦初出茅庐,大闹高术江湖,龙兴会的三仙七绝八怪都在追杀三鞭老妖。李阳明钻了个空子,依照江湖规矩登门挑战,竟连克三大宗师,见到了自己八岁的儿子,这个孩子对他说了一句话,我是李家种,是你欠李家的,留下来有疼我的爷爷传我一身本领,跟你走我就得天天面对杀母的仇人。

    李阳明一下子就颓了,他是雪岭派最强的真传,独闯山门来救儿子,打赢了龙兴七家的三大高手,却输在了八岁孩子的一句话上,抱头下山,从此浪迹天涯,再也没回头。

    他说到这里喟然长叹,道:“当年我走下山门,万念俱灰,只想着找个清静所在了此残生,我在她的坟墓旁结庐而居,一住便是二十年,有一天我正独坐在她坟前,忽然来了七个人要向我请教龙兴会不传秘术。他们每一个都有化劲的水准,并且都各得了一家真传。”

    “龙兴七家,李,王,张,刘,陈,赵,杨。一家一派,各有其道。说不好哪家的术或武更强些。雪岭派李家的武是意拳,陈家和杨家都是太极,张家是八极,王家大成佛拳,刘家是八卦游龙,赵家是心意**。”

    李阳明接着道:“他们都是得了真传的嫡系子弟,不大可能跟我请教国术方面的东西,所以我当时便断定他们是为了雪岭派的真传秘术而来,我一下子意识到这是龙兴会内部有了分歧,李抱朴已经失去了说一不二的威严,否则他们不敢公然登门来探寻李家的查龙经寻流棺的秘术,而我当时最担心的其实是我的儿子李天一。”

    小龙女道:“这名字怎么听起来这么如雷贯耳啊。”

    李阳明没有回答,继续道:“这七个人联手组成的阵势非常厉害,我抵挡不住只好用了雪岭派的跑功撒丫子跑了,但是他们的到来揭开了我尘封的记忆,于是我又悄悄跑回山门,才知道我儿子被陈芝寒暗算,一双腿上的经络全堵死了,已经失去了继承院首位置的资格,只有李抱朴出于私心不肯放弃,因为他精通梅花易数和奇门遁甲,算出这孩子还有一线机会。”

    蒋菲道:“这个机会便是你这个便宜老爹了。”

    “是的。”李阳明点头道:“打通经络的法子不多,只有两种,第一种是找一位以武证道,达到合神证道的无上境界的人出手帮他疏通经络,当年我孤陋寡闻根本不知道这世上有谁达到了,所以便认准了第二种,便是寻一个曾经术武合神证道的大能的舍利子,借助这样的无上人宝的力量打通他的经络。为了我和她的孩子,我决定出山寻找传闻中广成子的地脉流棺。”

    蒋菲惊讶问道:“广成子是上古时期最有名的大能之一,据说是黄帝的老师,抛开仙道传闻不谈,只看一部黄帝内经便不难想象这位大宗师曾经的境界,但无论如何毕竟是几千年前的人物,你怎么能肯定找到的地脉流棺就是他的呢?”

    李阳明道:“这是雪岭派的不传之秘,我只能告诉你,我们这一派存在也有数千年,专门研究上古大能的地脉流棺,目的是发掘上古秘术,求取长生大道和天人至宝,每一位上古大能的墓穴葬于那条地脉上我们都略有眉目。”

    顾天佑插言问道:“既然这样,从古至今你们这一派传承了这么多年,想来早就应该把那些大能的地脉流棺挖干净了。”

    李阳明摇摇头,他伸出手比划了一个八字,道:“从商周时期至今,门户当中有据可考的只挖出来八座,取流棺葬先祖入龙脉之法让李家出了两条龙,一真一假,真者李唐天下,假者闯王自成。天下山川九百九,恶山恶水占了一多半,小山小水又占去剩下的大半,死山死水再去一半,能活养大龙的十不存一,找起来并非你们所想那么难,但是真要动手去挖可就不容易了,其中的难度未必就比上天入地容易。”

    顾天佑问道:“你找到广成子的地脉流棺了?”

    李阳明点点头,叹了口气道:“是的,九死一生,总算救了天一的一双腿,也是在那时候我跟吕坤结下的生死交情,他帮了我很大一个忙,我把广成子留下的五脏人宝之一的脾部人宝送给了他。”

    蒋菲惊讶道:“你是说广成子死后全身都化作了舍利子?”

    李阳明点点头道:“可以这么说,地脉流棺中没有骸骨,只有一大五小六颗人宝,按照人体头上身下的位置排列在内。”

    顾天佑忽然插言问道:“你已经替吕坤讨回了公道,我的公道你打算怎么还?”

第二百九十九章 不羁

    “你说你公道,我说我公道,公道不公道只有天知道!”李阳明反问顾天佑:“你跟我要什么公道?”

    顾天佑道:“你欠我的公道,吕坤助纣为虐有他该死的理由,我欠的公道是杀他的法子不当,你暗算我还他一个公道我认了,但你在我与龙兴会和陈芝寒之间斗的正烈时暗算我,便等于绝了我的生路,我就问你一句,我罪该当死吗?”

    蒋菲立刻意识到了顾天佑的意思,附和道:“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你给吕坤找公道,却不知一下子要害死多少人,这个公道你打算怎么还?”

    伤都伤了,打死李阳明又有什么用?有道是解铃还需系铃人,仨人都不懂怎么治伤,只有利用他讲公道重江湖道义这一点以言语将他扣住,或许才有一线生机。顾天佑忽然有一种预感,这个人也许是自己的一个机缘。

    小龙女完全没意识到二人的真正意图,听到这里气的黛眉到竖,提拳跳了过去便要动手。李阳明也许自觉理亏。索性把眼一闭,完全一副只求速死不愿反抗的架势。顾天佑赶忙出言喝止,又道:“李老先生,你是个守道义的江湖人,该知道我这个公道是关乎了许多人的生命的,龙兴会和陈芝寒是什么鸟德行你比我更清楚,我就问你一句话,这个公道你一死了之能还我吗?”

    “不能!”李阳明忽然睁眼道:“如果你能应承我一件事,我便助你恢复丹田经络,传你国术三种劲的打法。”他微微顿了一下,又反将一军道:“不过这之前我得先确认一下你够不够胆子跟我走一遭?”

    顾天佑嘿嘿冷笑:“我敢跟龙兴会对着干,这世上还有什么我不敢的事情吗?”

    李阳明开门见山道:“陈芝寒害我儿子坐轮椅十五年,我便让她儿子遭了相同的难,如今再有一年便到了年头,我要你替我还了这个公道。”

    原来孙京飞的双腿残疾并非天生的,而是他捣的鬼。难怪孙京飞曾说他那双腿通气血,唯独不走神经。

    顾天佑道:“你的意思是让我帮你了却因果,助孙京飞站起来?”

    李阳明点头道:“正是,你跟我走一趟西昆仑,找一座雪岭派三千年都不敢去碰的地脉流棺,若是你命不当绝,你我也许就能马到成功,到时候不但你的丹田经络能够恢复,那个叫孙京飞的小娃娃也可以重新站起来,若是你命中该然过不了这一劫,咱们便来个同归于尽。”

    小龙女道:“老头儿,我跟你一起去找那个什么地脉流棺怎么样?”

    李阳明摇头,一指顾天佑道:“你们两个只要不怕死,想去都可以去,但是他必须跟我同行!”

    蒋菲问道:“为什么?”

    李阳明道:“天道酬艰,顾先生既然想跟陈芝寒和龙兴会作对,就不能躲在两个女孩子身后装孙子。”

    顾天佑到了这个地步,身后早没了退路,前面纵然是万丈深渊龙潭虎穴也要想法子冲一冲过一过。又怎么会被他的言语吓住。沉声道:“你不必用激将法,我顾天佑走到今天凭的不是运气,生死关前走过几趟了,你吓不住我!”

    李阳明微微一笑:“我心如槁灰身如死,人生至此生死早无所谓,而你却是如烈日骄阳正冉冉升起,身边是桃花美人更比花娇,过的是油煎火烹的热闹日子,若错走了这一步而不得回头,到时候便只有悔之晚矣!”

    顾天佑道:“你与其浪费这口舌,还不如告诉我该做哪些准备吧。”

    李阳明道:“首先需要一辆越野性能极佳的柴油改装车。”

    顾天佑道:“这不成问题,不过我觉着直升飞机比车要方便的多。”

    李阳明轻哼了一声,道:“我之所以说需要一辆车其实已经是考虑到了你们的出行习惯和急迫性,如果按照我们雪岭派的习惯,查龙经探流棺必须是脚不离地,头不离天,咱们应该是走着去,一路餐风露宿才是。”

    顾天佑道:“你说出个让我心服口服的道理来,就算走着去我也不会含糊了。”

    李阳明道:“此事复杂,三言两语未必说得清,我只从几方面简单讲几句。”

    顾天佑道:“你说我听,道理对了,咱们稍作准备便可以出发。”

    看地脉,查砂土,不是真的捧起一抷土细细的品,而是看地上动静,土地之上,万物繁衍,不会看的,眼前只是平常一排树、一湾水,会看的,一眼望去惊天动地。和望气相近,古代有望气一职,望气也不是单看云彩,比如某望气术士向帝王进言,东南有天子气,这皇帝就暗中排下眼明手快的公人去东南寻找那些有异貌的人,偷偷杀掉。

    那么天子气何来,须看六事:其地往往多彩云,野外之树频似华盖,山冈状如蛰龙,雀有凤音,夜间行走,犬常不吠,常鸡鸣于丑时,其地之鸡鸣于子时,这种地方,出人王地主。

    望气寻地脉不能从天上往下看,要在地上走着看,要用脚丫子去听,用身体的五感六识去琢磨分析大地上一切生灵的繁衍变化,山繁茂水有灵,都不是坐在飞机上能够察觉到的。就比如雪岭派有观水寻脉之术。

    河图中说,天一生水,地六承之。水乃天地之元始,阴阳交泰而生,孕育天下万物,为世间第一物。乾隆皇帝斗量天下之水,一小斗水均在一两二厘以上,唯玉泉山的水是一两,最轻,所以清代宫廷皆饮玉泉山。

    普天之下,以阴曹水为最重,当年筛子井中水即为阴曹水,所以铜钱能悬浮在水中。海水次之,江河水又次之,湖水又次之,泉水又次之,雨露无根水又次之,云中水为最轻。何为云中水,即白云将成为雨水,在半云半水之际,谓之云中水。而与云中水相类似的水也存于地下,不过地下的叫作石中水,开石隙可为水,不开石隙则为石。

    石中水轻如云纱,入口浑如无物,甘甜清冽,有股异香。只有地脉中能有,若有地脉,便可能有地脉流棺。

    他说到这里,顾天佑摆手打断,道:“得,我大概其听明白一些了,咱们这样,折中一下,咱的目的地是西昆仑,好几千公里的路程,全开车跑得好多天,不如先飞一段路,到了西平以后咱再改开车去。”

    李阳明考虑了一下,最后点头同意了,说:“你去准备吧,西边不太平,你最好准备几把枪。”

    顾天佑回去便骂倒霉,吃个早饭遇上这么个古怪的老家伙,为了个莫名其妙的理由把老子给暗算了。小龙女随声附和,只恨没能揍李阳明几拳出口恶气。蒋菲说,真把他打死了也于事无补,当下最要紧是恢复身上伤势,陈芝寒咄咄逼人,咱们躲出去一阵子,说不定不是坏事。顾天佑叹息说,就算有点鸵鸟精神,可也没别的办法了。

    当下,将子琪叫醒,把事情经过大致说了一遍,末了交代说,对方咄咄逼人,行事不择手段,若有什么麻烦事,切记不要跟人家硬顶,一切等我们回来再做计较。陆子琪说,你们放心去吧,我心里头有数,若真遇上特别麻烦的事情,大不了把医院关了,跑回合众国去也不给坏人抓住做人质。

    顾天佑说:“那倒不至于,只要你好好钻研医术,上顾天仁,下感地慈,民心所向,便是再混账的人也不敢公然把你如何,生老病死,人之常情,这一点上好人坏人都是一样的,这世上有你这样的医术的人毕竟不多,如无必要,江湖人最忌讳的便是伤害医生。”

    陆子琪的手术水平最近两个月大有进益,接连完成申城大医院都不敢接的高难度大手术,苗世凡看过其中一台后认为,理论扎实,技巧娴熟,用刀准确,思路不拘一格,手术水平已经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当世无出其右者。

    她更关心的是天佑的伤势,这种经络上的伤害,不管是西医还是中医都束手无策。一般的伤中医或许还能调理一二,而顾天佑身上的暗伤,却是李阳明以道门术法将阴劲导入丹田造成的,绝非一般中医能够调理的。

    “我身上这伤甭管是什么先进设备都探查不出来的,跟你学的东西不是一路,你就甭操这个心了,只要你好好的,便是大功一件,徐晓曼的事情还需要你多关心一下,如果你有闲暇,最好是能亲自去一趟合众国,你弟弟一直惦记着你,顺便你也可以去看看他。”

    “放心吧,如果导师那边有了具体的手术治疗方案,我一定飞过去亲自主刀。”

    顾天佑叹了口气,道:“你我之间万事不必隐瞒,这一去关山万里,寻地脉流棺是存在极大风险的,我这个人太不安分,绝不甘心退一步海阔天空,只是这么一来却要连累你担惊受怕,这一别后会未必有期,我要是回不来”

    “我就找个合适的人把自己嫁了。”子琪干脆的:“放心去吧,你做怎样的选择我都会无条件的支持,就算只是为了让你安心,我也不会苦了自己的,你知道的,我一直都是个很会享受生活的人。”

    美人恩重情真,这份感情超凡脱俗,绝非乐儿和佳慧可比。顾天佑将伊人揽入怀中,无限感慨在心头,终于只化作那位摔死的摇滚才子的一句歌词,原谅我,这一生不羁放纵爱自由。

    与子琪道别之后,又给天佑城的苗耿二位打了个电话,没有说具体的情况,只说要出一趟远门,有可能会有一阵子联络不上,让他们不必担心,关于天佑城大小事务还需二位长辈多担待。俩人遁居海外,别离世俗,做着自己喜欢又擅长的事情,爱着彼此真心相待的人,这样的日子全赖天佑才实现,早把这年轻人当成了自己的孩子。为了天佑,便是操心累死也是心甘情愿,自然不会有什么异议,只是啰嗦了一些注意安全之类的话语。

    顾天佑挂断电话的时候几乎控制不住情感,再坚强的人也是需要别人的关爱的,年轻人总是在挥霍,只有年纪日增才会越来越懂得这些情感的弥足珍贵,可你真正懂得的时候才发现,长辈们已经老去。

    蒋菲宽慰道:“逆水行舟,不进则退,不想被人家吃的皮骨不存,便只能咬牙坚持向前!”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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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间枭雄介绍:
天堂收留虔诚的逝者,地狱接引堕落的灵魂。天堂归上帝,地狱归我——顾天佑。无间地狱里走出的少年郎,机巧诡诈,冷酷铁血,长袖善舞,风流不羁,徘徊正邪之间,笑看风云变幻,终成一代枭雄。———————————————————成人读物,心理年龄不足十八岁者慎入。无间枭雄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无间枭雄,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无间枭雄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