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章 生死棋局(下)
王锐所料的不错,这过百龄的确是老魏等人的最后一记杀招。在这一连串的计划之中,如果前面方孝正夫妇的话能够一击致命固然是好。可即便是不行也不要紧,大不了是双方各执一词,到时候你威武侯若想证明仙家典籍确实存在的话就要拿出令人信服的证据来。
最简单的证据当然就是证明他的棋艺的确是得自仙家真传而超凡入圣了,好,那我就将天下第一人的过百龄请出来。你若是能赢得了他,没啥说的,到时候再怀疑仙家典籍真实性的人也不得不闭嘴。但如果过不了这一关的话,你的棋艺即使是再高也没多大的说服力!
王锐自是一眼就看出了此点,可是眼下他还有选择的余地么?如果不答应的话,恐怕他再怎么巧舌如簧也再难岭小皇帝相信。但若是答应下来,他又如何能去战胜那高山仰止般的存在?
对手明明给你挖了个坑,你还不能不往里跳!自从与老魏对阵以来,王锐还是头一次感到自己完全被压制在了下风,不由得微微感到了一丝慌乱。
不过他终究是已经几番经历了生与死的考验,因此很快便镇定下来,脸上反而装出了喜色,朝小皇帝微微一笑道:“皇上,臣久闻过百龄乃是当世圣手,棋坛第一人,所以早有与之切磋之意,只是一直未得便而已。眼下臣愿与之一战,既为了证明清白,也为了了却一桩心愿,还望皇上成全!”
眼见已避无可避,王锐当机立断主动请战,其果敢处令老魏也忍不住侧目。心说此子的确是不简单,倒不愧是本宫的对手!
果然,朱由校闻言面露高兴之色,朝王锐点头笑道:“好,卿既有此心,朕又岂能不成全?”
说着,他又转向过百龄一摆手道:“你就是过百龄吗?平身吧,你可知今日召你到此来究竟有何事?”
过百龄站起身来。但仍谦恭地低头答道:“草民不知,还请皇上明示!”
朱由校哈哈一笑说道:“朕也久闻过百龄的大名,今日召你前来就是想让你与太子少师、神武将军、威武侯王锐手谈一局切磋棋艺,不知你可愿意否?”
过百龄常在江南,这一回一样是被东厂和锦衣卫给“请”到了京师。虽然冯铨、田尔耕等人亲自出面将其待若上宾,并且言明只是想请他下一盘棋而已。但是实际上不用说,他家人的生命安全同样被捏在了厂卫的手里,这盘棋是只能赢不能输。
他地名气虽大,可终究只是一介布衣罢了。况且家人的生命被胁迫,也轮不到他不答应。
当他得知自己要对付的人竟然是威武侯王锐时,不由得有些又惊又喜。王锐这颗飞速在京师升起的新星的名头自不必说,而且他和林符卿弈出的那盘千古名局过百龄在江南亦已有所耳闻。
虽说冯铨、田尔耕等人不会将下这盘棋的原因告诉过百龄,但过百龄在知道了对手是王锐之后,态度从先前的勉强一下子就变成了颇为期待。
他毕竟是当世棋坛地第一人,对棋道痴迷的同时也隐隐有一丝高手寂寞的味道。眼下能遇到一个可以和林符卿相媲美的后起之秀,过百龄的心里自然是十分欣喜。若不是对方用的是这种胁迫自己的下三滥手段,他还真想好好感谢冯阁老和田大人一番。
冯铨可不管这么多,他只要过百龄能够赢了这盘棋就行。为了让过百龄有更大的把握。他还特意搞来了王锐和林符卿的那盘棋谱,也想听听这位棋坛第一人看了棋谱后对王锐棋艺地评价。
可过百龄看了棋谱后只是沉吟不语,任凭冯铨怎么套问,他就是不予理会。冯铨心知像他这类高人多半都有些怪癖,因此也没放在心上。在他看来眼下过百龄既已答应对局并颇感兴趣。那无论王锐的棋艺是真是假都已经没多大关系……
尽管过百龄已经知道自己对手就是王锐,但此刻听到皇帝亲口说出,心中仍是忍不住一阵兴奋。他抬起头来,目光正好与王锐相对,二人的眼中竟同时闪过了一丝精芒,仿佛各自见到了冥冥中注定要面对的夙敌,不由得都从心底升起了一股兴奋和期待之情。
这其中王锐的感触要更复杂。因为过百龄可是他前世时所推崇的古代著名棋手之一。他无论如何都没想到有一天竟能与自己的偶像面对面地一战,而且此战还堪称是真正的生死棋局。
在避无可避的情况下,王锐终于将之前担心、害怕、紧张等负面情绪全都抛到了脑后,心中也燃烧起来要与这高山仰止般的存在进行一场颠峰对决地熊熊战意!
过百龄的目光与王锐一触即退,他低下头来恭声说道:“草民早就闻说威武侯的棋艺乃是得自仙传,若能得侯爷赐教,百龄实是荣幸之至!”
朱由校闻言哈哈笑道:“好。那三日后你二人就在文华殿对弈一局。到时候朕与文武百官都来观战并做评判!众位卿家可还有异议?”
王锐与过百龄二人急忙跪地谢恩,那文华殿乃是讲经筵之地。他们竟能在那里进行这颠峰一战并有皇帝和文武百官观战,当可称得上是无上荣耀。虽不敢说是后无来者,但也是绝对前无古人的了!
其余众人自然也没有什么异议,对于老魏一伙来说,这盘棋的动静自然是越大越好。到时有文武百官为证,王锐若是输了地话就再也没有任何狡辩之处。
只有信王的脸上露出一丝担忧的神色,他的心里当然希望王锐能够应战。可眼下王锐真的答应下来,他却又有些替其担心起来。毕竟过百龄的名声摆在那里,王少师的棋艺就算是真地得自仙传,但终究是年轻,难道非要如此才能证明吗?
信王轻轻呼了口气,心说自从结识少师以来,他就不断地能创造出奇迹,但愿这一次也别让人失望就好!
临走之时,王锐适时地向冯铨提出了讨要方文杰的要求,表面上当然是说感谢冯阁老将自己的舅父一家接到京师,终于能使得他们亲人团聚。
眼见目的已经达到,而且现在方孝正一家已失去了作用。若是再以方文杰为要挟,一来未必会对王锐有用,二来没准也会引起皇帝的疑心,那可就是得不偿失了。因此冯铨也就没再玩什么花样,答应了王锐的要求。
当方孝正夫妇终于见到爱子时,一家人忍不住喜极而泣。他们此时已经知道王锐眼下是封侯拜将,不由得惊喜交集,更是羞愧难当,深觉得对不起外甥。
王锐能理解他们的苦衷,也对自己没能及时将他们一家人接来京师而感到有些惭愧。所以并没有半点怪罪之意,反倒是温言相劝,并设宴为二老压惊,总算是将方孝正一家暂且在侯府安顿下来。
吃完饭后,王锐与丁苑雪、白菲嫣回到房内。
她们此时已经知道了事情地所有始末,但是却没露出丝毫担心地模样。一来二人对王锐有着一种近乎盲目的信心,只觉得再困难地事情到了他手里都能轻易地解决一样。
二来她们也都是机灵乖巧的女孩儿,知道这时候如果表现出担心的话,非但不会有任何帮助,反而会增加相公的负担。因此不但没有半丝愁容,反倒是表现的比平时更加高兴。实际上若非有此变故,王锐这时没准还住在龙骧卫大营而不是回到侯府,所以这俩小妮子的高兴的确是出自真心,却也并非是假装出来。
只可惜谢天博去了江南,否则以他的棋力和对过百龄的熟悉,绝对能给王锐很大的帮助。不过王锐也没有太在意,毕竟只有短短的三天时间,想要在棋力上有所突破是不可能的,他只打算利用这段时间来调整一下自己的状态和好好想想有何对付过百龄的办法。
因为丁苑雪的棋力也还不错,所以王锐就拉了她对弈一盘,权当是热热身了。只不过由于二人间的棋力还有着不小的差距,若是分先对弈的话恐怕对王锐难有帮助,因此王锐让了她三子。
饶是如此,王锐在数十手之内就扳回了劣势。丁苑雪使出浑身解数,可是再又坚持了近百手后仍是大龙被屠中盘告负。
丁苑雪又惊又喜,感到王锐比当初和她对弈时棋力又有了不小的长进,心中不由对他更加充满了信心。
白菲嫣见状也忍不住手痒起来,也非要缠着王锐和她下上一盘。
只可惜她的棋力比丁苑雪还要逊了半筹,王锐让了她四子,但仍很快就杀得小妮子丢盔卸甲。她不服气嚷着要再来一盘,结果很快又是被屠龙惨败。
白菲嫣将棋子一丢,撅起小嘴说道:“哼,不来了!相公不懂什么叫怜香惜玉么?也不知道让着点人家!”
王锐看了她骄蛮可爱的样子,忍不住心头一热,一把将她拽到怀里坏笑道:“谁说相公不懂怜香惜玉了?我现在就好好疼爱一下菲嫣!”爬^书^网,本章节由""首发
第一百零六章 如此备战
他一边说一边轻咬着白菲嫣的耳垂,同时一双手也轻车熟路地从她衣下溜了进去,直袭上那一对丰满高耸的大白兔,轻轻地揉搓。
白菲嫣哪堪他如此逗弄?身子顿时酥软下来瘫在王锐怀里,口中也发出了轻轻的**声。丁苑雪羞得满面通红,但却眼也不眨地盯着二人,眉目间尽是娇媚春情。
王锐已当了好几天的“和尚”了,见此情形哪里还能忍得住?当下怪叫一声,抱起白菲嫣就放倒在大床上。随即又转身将丁苑雪也抱上来放躺在白菲嫣的身边,几下就将两个绝色妖娆剥成了光溜溜的小绵羊。
他将自己也飞快地脱个精光俯下身去,舌头和双手在丁苑雪与白菲嫣完美无暇的玉体上游走。不一会儿的功夫已让她们浑身扭动,婉转**不断,象牙般的肌肤也泛起了一抹桃红。
王锐嘿嘿淫笑一声说道:“本将军现在就要先惩罚菲嫣五百军棍!苑雪先在一旁观战,若是胆敢怯阵败逃,待会相公也是要加倍惩罚不饶!”
说罢,他温柔地分开白菲嫣的修长**,挺枪贯戈直捣黄龙,随即由轻而重,由缓而急肆意鞑伐起来……
丁苑雪与白菲嫣现在好象已经适应了这种3P战法,早就没有了最初的羞涩,几度癫狂后也陪着王锐越玩越疯,当真令我们的王大官人直爽到九霄云外。
只见王锐仰面躺在床上,白菲嫣跨坐在他的身上,那一对诱人的大白兔随着她身体地起伏轻盈地跳动着。
开始时她的动作还比较生涩和有几分羞怯。但很快就熟练起来,盈盈一握腰肢的曼妙扭动直是将女人的身体柔美和妩媚演绎到了极致,生动地诠释了什么叫做尤物!
这小妮子也真够可以的,竟然这么快就肯尝试着玩这种花样,而且还是当着丁苑雪的面,真是让某人大享了艳福。
王大官人也没闲着,一边用舌尖舔着丁苑雪殷红的蓓蕾,一边用手肆意抚弄着她丰满高耸的玉峰,已然爽得魂飞天外。
锦帐之中无尽的春色与癫狂。最后王锐各在二女地身体里都如火山喷发般尽情倾注了一度后,这才终于结束了这一场大战。
丁苑雪和白菲嫣疲累地相拥沉睡过去,王锐却好象仍然行有余力。他给二女温柔地盖好被子,自己则穿好衣服悄悄溜出了房外……
晴儿和芸儿不在外屋,似乎是受不了这三人大混战的刺激。不知躲到了哪里。
王锐也不在意,推开房门来到了外面。
夜凉如水,王锐觉得精神一振,走到院子中间仰望着星空沉思起来……
在这一刻,他只感到心中分外的平和,什么与老魏的争斗、仙家典籍、过百龄和生死棋局等这些统统被抛到了脑后,心里面只是充盈着对丁苑雪、白菲嫣的爱恋和对苏瑾地思念。
他呆呆地看着夜空的繁星,不知不觉间苏瑾那倾国绝色的笑容竟似在点点星光中逐渐清晰地浮现出来。就好象此刻不知身在何地的她也感应到了王锐的思念,将自己的笑颜投射到星空之中。一双美目满含深情地注视着同一个夜空下的情郎一般。
王锐的浑身猛地一振,眼睛一眨也不眨地死死盯着星空中苏瑾幻像,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生怕一个不小心就惊走了这美丽的幻景。
时间仿佛凝固了一样,王锐恍惚间觉得自己地心在这一刻似乎跨越了空间的阻隔紧紧地与不知身在何地的苏瑾连在了一起,互相倾诉着无尽的思念与爱恋。
他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心灵之门大开,任凭如狂潮般泛滥的情感肆意地在身体里咆哮汹涌。一波一波将他原本坚如磐石一样的钢铁意志吞没。
就在这同一刻,某地一个深宅院落中,一个钟灵如洛水女神出水,美得宛若不带半点人间烟火的女子正坐在***下专心地刺绣,面色恬静得如同熟睡中的婴儿一样。
蓦然间,她地身子突然微微一震,针尖已在左手中指上狠狠地刺了一下。
她没有呼痛。而是怔怔地看着指尖上冒出的血珠,眼中忽然蒙上了一层雾气,口中喃喃说道:“王郎,你此刻可是也在思念着我么?我怎地突然感到如此心悸,莫非你又遇上了什么难题?无论如何你也坚持住呀,我就在这里等着你,我相信你一定会来的。一定!”
时间无声无息地流淌。一片乌云不知何时悄悄飘来,最终无情地遮住了王锐的视线。美丽的幻景顿时烟消云散……
王锐的身子微微颤抖着,此刻已经是泪流满面。
他没有抬手擦拭,只是任由泪水流淌着,刚刚熔化了的钢铁意志又一点一滴地重聚起来。
良久之后,泪水已干地王锐深深吸了口气,用手一指那片罪魁祸首的乌云,轻声而又坚定地自言自语道:“阉狗,我绝不会让你得逞的,绝不会!过百龄,你等着吧,我会在棋盘上把你击倒,让你的不败传奇到此为止!”
随着意志的重新坚定,他的思路也逐渐清晰起来,不知不觉间就转到了那即将进行的生死大战之上。
过百龄天下第一地名头可不是那么容易得来,他确实是已经拥有了远远超过这个时代其他国手地实力,即便是像林符卿这样重量级的高手与之相比都明显要逊了一筹,绝非是喊喊口号下个决心就可以击败地。
棋力到了眼下王锐的这些程度,若想在短短地三天内有什么顿悟而突飞猛进那纯属是扯淡。
要想赢下这盘生死的对局,就必须根据二人各自的长处和弱点制定出合适的战术。接下来就要看临场的发挥、随机应变的能力以及心理素质了。
像他们这种级别的高手,胜负间往往只相差一线,能够影响到最后结果的因素很多。因此王锐的实力虽然明显逊了对方至少一筹,却也不是全然没有希望。在这种情况下拥有必胜地信心自是非常重要,否则未战心已先怯,那这盘棋的胜负结果不用下已可以预知了。
王锐眯起双眼,开始在脑海里认真思索过百龄这个对手。
相比起其他古代的棋手,对于过百龄的情况王锐反倒了解得更多一些。那是因为过百龄作为这一时期最负盛名的棋手,他地棋谱流传到后世明显要多。
而且他还有几部棋书流传了下来。对围棋的理论发展可说是做出了不小的贡献。就以那《官子谱》为例,称得上是世界上第一部关于官子研究的著作。王锐研究过这本书,也打过不少过百龄的棋谱,所以对他的了解还算不少,不像当初对林符卿那样几乎不知道对手的底细。从眼下的情况来看。过百龄的杀棋功力应该还在林符卿之上,更绝非王锐所能比。
王锐虽有远超这个时代地理论和见识,大局观上也能有一点优势。但过百龄毕竟也堪称围棋理论上的大师,最起码对于古代规则下的棋道见识要远远超出了王锐,仅这一点就差不多可以抵消了王锐的那些优势。
如果说硬要给过百龄找出个弱点的话,那唯一可能的就是心理压力。他在棋坛的地位只能用高山仰止来形容,王锐虽说是迅速崛起的新星,还身负着仙道传人这么一个名号。可是绝大多数人对此还抱着怀疑地态度,名气上更是远无法和过百龄这天下第一人相比。
所以说这盘棋过百龄比王锐要输不起。一旦失手的话就可能身败名裂,恐怕连身家性命也是难保。在这些情况下他的心理压力可想而知,若是王锐能完全抛开心理负担放手一搏,还是存在着很大机会的。
此外王锐还突然冒出一个想法,那就是如果能设法引诱过百龄抛却古代的座子规矩,采用现代的开局来下这盘棋,那他就可以将自己的优势发挥到最大。
别地暂且不论,仅就自己所掌握的由现代棋手所总结出来的无数新颖定式。就很有可能会让过百龄这个大BOSS一个不慎之下就吃上大亏,就像上次他对付林符卿时那样。
这个想法绝非是异想天开,过百龄能有今天的成就,除了天资过人之外,对棋道的痴迷与追求也绝对起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天才等于1%的灵感加99%地汗水是颠不破地真理,一个人若想在某个领域取得他人无法企及的成就,如不能痴迷于此和付出常人难以想象地艰辛努力基本上就是扯淡的事情。
古人讲求“朝闻道夕死可也!”。如果自己能让老过同志看到一个他以前从未想象过的境界,那他恐怕想不动心都难,还真很有可能就上钩!
王锐想到这里嘴角不由得露出一丝邪笑,他才不讲什么棋道和公平。为了击败这个强敌,他绝对不惜使出任何手段,这种纯粹追求竞技胜负与功利的态度就是现代棋手和古代棋手最大的区别所在!
终于想出了一丝头绪令王锐不由得精神大振,就在这时。一双手从后面温柔地搂住了他的腰。紧接着一个柔软而又丰满的身躯轻轻贴在了他的背上……
王锐回头一看,原来是丁苑雪不知什么时候也跑了出来。悄无声息地从后面抱住了自己。
他回过身来温柔地将丁苑雪搂入怀中,在她吹弹可破的脸上轻轻一吻低声笑道:“苑雪怎么不好好睡觉,也跑出来了?”
丁苑雪环抱着王锐的腰,将脸深深埋入他的怀中轻声说道:“相公不睡,苑雪又怎么睡得着?”
王锐的心头微微一热,伸手在她翘挺的鼻子上轻轻刮了一记调笑道:“难道平常我不在家之时,苑雪都不用睡觉的吗?还是嫌刚才相公疼爱的不够,想要我再好好疼爱苑雪一番?”
丁苑雪闻言大羞,在王锐的胸口轻轻锤了一记啐道:“呸,苑雪才不像相公那样坏,成天都想着那个!人家是看你在这里呆呆地发傻,才不忍心想来陪陪你呢!”
她的乖巧细心让王锐心中的爱怜之意大盛,搂着她的胳膊又紧了一紧,口中却仍然调笑道:“那个是什么?难道苑雪不喜欢相公疼爱你么?嘿嘿,当初也不知是谁还没过门就背后偷偷说想和相公那个了呢!”
丁苑雪听他又提起了当日被偷听的那段话,不由得羞不可抑,狠狠地在他腰上掐了一把,将脸完全埋入王锐的胸口再不敢抬起来。
王锐被丁苑雪掐得呲牙咧嘴,心中却是大乐,当下也不再逗她,紧紧地抱住她没再说话。
丁苑雪也没有说话,二人就这么紧紧搂抱着站在那里,两颗心也似乎渐渐融到了一起。此时无声胜有声,恐怕说得就是眼前的情景吧?
夜风不知何时也变得格外温柔起来……剩下的几天,王锐似乎完全抛开了生死对局所带来的压力。出了打打谱和与丁苑雪对弈上几盘之外,余下的时间就是彻底的放松,好好享受了一番家庭之乐,这也是他自穿越以后头一次真正重新体会到了家庭的温暖。
在这之前,王锐实在没想到自己竟会如此轻松地备战!
三天的时间一晃而过,京师里所有关注此事的人终于迎来了过百龄与王锐的颠峰对决之期……
第一百零七章 颠峰对决(上)
诺大的文华殿里除了王锐、过百龄和几个奉命来侍侯茶水听候差遣的小太监外就再无他人,空荡荡的大殿上就摆了一张紫檀棋桌与两把椅子,桌子上放着的正是王锐当日在客氏那里看过的那副珍奇棋具。
这副棋具的主人眼下正在咸安宫中期待地等着棋局的开始,小皇帝竟然也在这里陪着她,而将一干文武百官扔在了太和殿交由信王坐镇,老魏自然亦与这二人凑在了一处。
王锐自从踏进文华殿的那一刻,就已经将其余的东西都抛到了九霄云外,眼中只有过百龄一人,脑海中所想的也只剩下了即将开始的棋局,熊熊的斗志可说是在瞬间就迸发出来燃烧了全身。
这恐怕也是最明智之举了,对上过百龄这等如高山仰止般的存在,如果一开始不将自己斗志点燃的话,那只怕是越到后来就越无法再提起斗志了。
过百龄却仍是那副不温不火莫测高深的表情,从他的脸上绝看不出任何异状,倒颇有几分一派宗师的风范。
别看他是当今棋坛的第一人和前辈宗师,但却只是一介布衣而已,还要先给身份尊贵的王锐见礼。
王锐虽说殚精竭虑地想要赢下这盘棋,但那也只是为了在这场严酷的斗争中挫败老魏的阴谋求存下去而已。他其实从心底下对自己的这位偶像颇为敬重,因此也恭敬地还了一礼。
对他们来说这是一场注定无法逃避的生死对局,所以二人也不多言,当下在桌旁各自落座。
一个小太监打开棋盒,按照座子的规矩在棋盘的四角星位上交叉摆好了黑白子。然后用询问的目光看向王锐和过百龄,意在看二人是否需要猜先。
尽管这盘棋可说得上是生死对决,但过百龄身为棋坛宗师级地人物,在身份上又无法与对手相提并论。因此他朝王锐微微点头,示意其执白棋先行。
王锐淡淡一笑,并没有伸手去拿白子,而是突然朝过百龄说道:“今日有缘与过师手谈一局,实乃在下之幸。锐有一惑,但不知过师可否为我解之?”
过百龄微微一怔,随即点头说道:“不敢。侯爷有何话请但说无妨,百龄洗耳恭听!”
王锐笑吟吟地说道:“锐想请问过师,究竟何为棋道?”
这问题看似简单,真要回答起来那就复杂了。围棋博大精神。其道千百万化,可说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直到今天,人们仍在不断给出新的解释。
过百龄作为一代宗师,毕生也都在探索棋道的精髓真意。因此他只沉吟了片刻。随即微皱眉头说道:“以百龄之见,围棋之道不可只重棋艺,必须艺、品、理、规、礼,五者兼备缺一不可,斯谓棋道也!艺乃熟能生巧之功夫。品乃人品之化境。若只有高超之艺而无无上之品,亦不能称其为道矣!但不知侯爷以为如何?”
他这几天闭门精研了王锐与林符卿的那盘棋谱,越看越觉得这个号称仙道传人的威武侯不简单,绝不像是谣言中所说的欺世盗名之辈。
这个年轻人行棋中的新意每每都能令自己击节赞叹,有好几次都竟似有茅塞顿开之感,难道这就是出自于仙道所传么?
要知道棋力到了他眼下这个地步,再想百尺竿头更进一步的话已是极难。可是自从看了王锐的棋后,过百龄大受启发,竟似隐隐有再次突破之意。
过百龄大喜,因此早就收起了先前的一点小觑之心。已然将王锐当作了可以与自己对等地对手,适才的一番回答也说得格外客气,倒是真心地想听一听对方所见。
王锐闻言暗暗欣喜,心说古人果然是比较“拽”,就这么一个简单的问题也非得钻牛角尖将其复杂化不可。不过这正合我意,那就让本少爷也来拽上一拽。想办法将你绕进去再说!
想到这里。他点点头笑道:“呵呵,过师虽言之有理。但以锐看来。棋道之妙还在于穷则禁、禁则变、变则通、通则终!不知过师以为可然否?”
过百龄皱眉沉吟了片刻,这才展颜笑道:“不错,侯爷所言极是!不过百龄闻听人言侯爷的棋道乃是传自仙谱,只不知仙家之言对棋道又如何说?还盼侯爷能赐教一二!”
正如同王锐所料地那样,像他这样的宗师级人物,这一生不仅是追求棋艺,更是无时不刻在追求着棋道境界的提高。
他先前已经从王锐的棋谱中感受到了不少令他都惊奇地新意,不由得对仙谱之说多信了几分。此刻王锐将话题主动扯到棋道之上,又说出了自己的一番见地,可说是正好搔到了过百龄的痒处,令他忍不住进一步开口试探,想看看这个传言中得到了仙谱真传的年轻人能否再说出些让自己感兴趣的东西。
王锐自然立刻捕捉到了他这一微妙地心理变化,心中大喜,但表面上却只是微微一笑,不慌不忙地说道:“过师客气了,锐不敢说赐教,只是愿与过师切磋一二而已!”
他伸出手去,将棋盘上那四粒棋子慢慢地一粒一粒地拾起来,然后在过百龄诧异地目光注视下笑吟吟地说道:“锐虽有幸得窥仙谱,但却仅领会了个皮毛而已,如今也只有斗胆献丑怡笑方家了!仙家之道讲求万法自然,绝不拘泥于常法,棋道亦如是也!过师请看,数千年来,这四枚座子的存在可说是极大束缚了棋路的发展变化,实是有违棋道包含无尽玄机万千变幻的本意!而锐观那仙谱之中极少有座子的存在,如此才可说是尽显了小小棋盘包容天地宇宙玄机的本色,此亦是仙家之道与我世俗的最大不同!不知过师以为如何?”
过百龄闻言身子微微一震,眼中射出灼灼精光紧盯住已空无一物的棋盘,只感到这小小的棋盘仿佛越来越大,在天地间无限地扩展开来,脸上逐渐浮现出震动的神色……
要知道座子规则在中国已经实行了几千年,虽说这可以在一定程度上防止出现仿棋地下法,但却无疑极大限制了布局的发展和变化。只不过数千年来国人一直因循守旧地奉行着先人制订下来的这个规则,还从未有人尝试着想要去改变它,即使是过百龄这样的大宗师也不例外,这恐怕也是国人的一个最大弱点所在。
眼下王锐借仙道之名将座子拿掉,顿时让过百龄感到一个崭新的天地在自己眼前展开。这是再正常不过地反应,否则当初谢天博又怎么会那么就容易坚信了仙谱地存在?
他呆呆地盯着空空的棋盘,越来越感觉到其中蕴藏地无穷变化。像他这种大宗师级别的人物,王锐根本不需多言,只是略一提示,他自然就能看出其中的奥妙,这甚至比你在棋盘上击败他还要管用。
良久之后,过百龄终于长叹了口气道:“在下原以为仙谱纯属妄言而已,到如今方始相信其存在!多谢侯爷指教,百龄到现在才知道自己以前一直是坐井观天狂妄自大罢了!”
说着,他竟站起身来朝王锐施了一礼。虽说眼下棋局还没有开始,可是过百龄已然相信了仙家典籍的存在。只不过光是他相信没用,关键是要小皇帝和老魏等人也相信了才好。所以说这盘棋还是要下的,而且依然是生死棋局没变。
王锐微笑还了一礼,心知自己的狡计已经成功了大半,眼下自是应该趁胜追击才是。
于是他哈哈一笑说道:“既是如此,你我二人何不就这样手谈一局?过师也可好好领略一下仙家之道对弈的无穷玄机与畅快!”
过百龄先是微微一愣,但随即想也没想就痛快地点头大笑道:“好,侯爷此言甚妙,百龄如能一试其中滋味,此生亦无憾矣!”
古人云“朝闻道夕死可也!”,过百龄无疑就属于这种执着追求自己的理想而不顾一切的人。眼下他刚刚窥到更高层次的门径,又如何能忍得住不试一试?所以尽管这是一场生死的对局,他仍不顾一切地想要一试。
王锐见自己的狡计终于成功,心下大喜的同时对过百龄也不由得更加佩服。心说古人还真不简单,为了自己的理想和信念真的连生命都可以不管不顾。杨涟、左光斗等六君子如此,眼前的过百龄也是这样,当真是令人好生钦佩。既然如此,那自己一定要将现代围棋布局的厉害完全展现出来。无论谁输谁赢,这局棋后两人都不会再有遗憾!
他当下也不多言,只是微笑着朝过百龄做了个请的手势,二人的对局终于正式拉开序幕……
他们这边多了个插曲,皇帝和文武百官那边却早已是等得心急,不知道为何这么长时间还没有棋谱传来。
可就在小皇帝和信王想派个人去看看究竟时,负责传谱的小太监终于传来了二人的第一手棋。
所有人一看之下都傻了眼,因为他们谁也从未见过如此奇怪的开局……
第一百零八章 颠峰对决(中)
空荡荡的棋盘上没有人们熟悉的四枚座子,只有一粒孤零零的白子摆在上角的星位之上,看起来是那么地突兀、孤单。所有人的第一反应自然是这一定是棋谱给传错了,因此众人满含责问、愤怒和怀疑的目光一下都集中在了两个负责传谱的小太监身上。
那两个小太监如何能受得了这如许多大佬们似乎能杀人的目光“关照”,险些当场就晕了过去,当下浑身哆嗦着跪倒在地,将王锐和过百龄之前的那番对话结结巴巴地重复了一遍。
一听到他二人竟要完全抛弃座子的规则,而是按照所谓的仙谱规矩来下这盘棋,众人忍不住一下就炸了锅,对这局本就堪称是颠峰对决的较量不由更是充满了兴趣和期待。
今天来的这些文武官员们自然大都是老魏的人,可是这其中有不少人是曾经在崔景荣的府里见识过王锐和林符卿那盘对局的。因此他们表面上虽然也上了奏折对仙家典籍一事大加怀疑,但实际上心底却对仙谱之说有几分相信。待眼下见了这前所未有的开局后,心里面对今日这盘棋的精彩自是更加期待。
有些脑筋灵光的人在第一时间已经想到了一个问题,那就是过百龄既然同意了如此来下,岂不是意味着他已经在心里认可了仙谱之说?本是请来揭穿仙家典籍的天下第一人竟在对局之前自己就已相信了仙谱之说,这可真有点讽刺的味道了!
不过对于大多数人来说仙家典籍是不是真的并不重要,他们只是跟风摇旗呐喊的小角色而已,即便天塌下来也还有大个顶着。自己只要有热闹看就好。况且身为天下第一人地过百龄又岂是那么好对付的?威武侯就算是真的学会了仙谱恐怕亦难是其对手。别忘了他也只是与林符卿弈成了平手而已,而林符卿却远不是过百龄的敌手!
与这些小角色相对轻松地心态不同,那些大佬们的想法要复杂得多。
小皇帝和信王属于仙家典籍地支持者,此刻见了突如其来的变故。在表面上吃惊的同时心里却也暗暗地高兴。心说王少师还真不愧每次都能给人带来惊奇和新意,仅看了这千古未有的新颖开局。要说不是学自于仙谱的话,那他们无论如何也不相信。
老魏和冯铨等人却暗自皱起了眉头,心中暗骂过百龄当真是不知好歹胆大包天,面对如此生死之局竟然也敢玩火!这岂不是变相告诉别人他已经相信了仙谱之说?
看来这局棋即便是赢下来后,少不得也要再费一番力气来解释了。MLGBD,等这盘棋下完,定要让这狂妄的天下第一人去东厂和锦衣卫的大牢里去好好“享受”一番不可!
此刻正在对局的王锐与过百龄二人却没有心思去考虑他们的开局给众人带来了怎样地震撼,而是将全部的精力都倾注在了棋局之上。
由于在棋局还未开始前已经胜出了一招,所以王锐此时更是精神大振。斗志爆棚到了极点,心说若是在这种情况下都不能将自己的优势发挥得淋漓尽致的话,那可真是给广大的穿越者们丢脸了!
他在右上角星位下了一子后,不动声色地看了过百龄一眼,静等着这位大宗师出招。
此时过百龄的神色已经恢复了平静,但眼中闪烁的精芒却似乎更加灼热。他盯着棋盘沉思了片刻,终于伸手缓缓放上了一粒黑子。
当黑子终于落定之时。王锐却是身子微微一震,难以置信地死死盯住了棋盘,连眼珠子都差点直接跳了出来,因为那粒黑子竟是下在了中央地天元之上!
只要是稍懂围棋之人就应该知道“金角、银边、草肚皮”这句话。其中讲的自然是边角在围棋中的重要性道理。
当然,中腹不是不重要。只是刚一开局时由于要追求行棋的效率,所以几乎都是由边角所动手,等取得了一定地外势后才能再考虑在中腹做文章。
不过由于古代的座子和还棋头的规则导致了棋局很容易向力战的方向发展,因此也有一上来就点天元的招法,其目的自然是想在中腹抢占制高点。
可眼下二人采用的是现代地开局方式,几乎没有人会第一着就去点天元。即便是在围棋布局大探索、大发展、大讨论地年代。也极少有人会行此“逆天”之举。
虽说吴清源就曾经下出过星-三三-天元的千古名局,但他老人家属于不世出地绝代高手。又岂是他人所能相比?况且吴老的那盘名局也并非是第一步就下在了天元之上!
过百龄固然也是一代宗师,但他毕竟已被座子的规则束缚了那么久。此刻刚刚摆脱了座子的限制就下出了此等奔放至极的“逆天”之招,真是大有棋不惊人死不休的味道。
王锐无论如何也没想到眼前的这位大宗师竟会如此奔放,不由得呆楞在那里,迟迟也没下出应对之招。
不用说,当过百龄的这手棋传到太和殿与咸安宫后,自是又引起了一片哗然。
王锐很快就醒过神来,心知过百龄绝非是狂妄地未将自己放在眼里,当然更不是不知所措地下出昏招。最有可能的情况是过百龄借此表示出了自己的绝对信心,相信在突破了座子的限制后今日一定能为后世留下一盘千古名局。如果说适才他因为仙道之论在心理上先输了一招的话,那凭借这一充满气势的“逆天”之招,老过已将心理上的劣势生生扳了回来!
王锐这三天来早就精心设计了至少数十种开局的方法,做了采用座子规则和现代式开局两种准备。就是想方设法要将自己地长处发挥到极至。像当初对付林符卿那样一开局就能取得明显的优势。
若是不能在自己最擅长的布局阶段就确立优势,那进入中盘战斗后棋就很难下了。想当日林符卿所爆发出来的恐怖杀棋功力让王锐记忆尤深,几乎是在不可能地情况下险些硬生生翻了盘。别忘了现在的林符卿早已过了颠峰时期,而就算在他如日中天时棋力也是远逊于过百龄地!
回过神来的王锐暗暗深吸口气。本已熊熊燃烧的斗志被过百龄的这一惊天之招刺激得进一步高涨起来。
他当然不会愚蠢地去和对手一味地斗奇斗怪,略一思忖后决定仍是以不变应万变。按照自己预先设计好的布局来下,进一步试探过百龄的应手。
想到这里王锐恢复了平静的神色,拈起一粒白子轻轻地放在右下角的星位下一路交叉点上。如果过百龄下一步转而守角的话,他就会走“3-九”,从而形成中国流地布局。中国流布局是由我国的另一位棋坛耆老陈祖德与其他棋手所共同研究出的一种开局走法,在1965年中日围棋交流赛执黑对木尾原武雄的对局中首次使用,此后又被中国棋手大量采用,“中国流”因此得名。
这一布局的基本思想是:以星小目的配合为基础,迅速向边上扩展地盘。在围空速度上压倒对手。当对方不得不进入破空时,则通过攻击来取得主动。
想当年“中国流”横空出世,中国棋手用其取得了极高的胜率,可说是震惊了世界棋坛,成为盛行一时地布局,是不少棋手的看家“法宝”。
王锐对“中国流”也十分偏爱,对其精研甚深。是他拿手的几种布局之一。只不过以前在座子的规则下根本不可能下这种布局,所以王锐一直也没有向古人展现一下“中国流”威力地机会。眼下没了座子的限制,他自然想尝试一下。
过百龄见王锐对自己的招法只是略略错愕了一下就恢复了正常,心中也不禁暗暗点了点头。
他此刻心中的兴奋与斗志其实一点不在王锐之下。在没有了座子的束缚后,这一代宗师只觉得一片崭新的天地在自己眼前展开。小小的棋盘此时真地如同包含了无穷地宇宙天地玄机一样,可以任由他驰骋变化因此他适才想也没多想第一步就点了天元,就是要以无比的霸道气势展现出自己掌控一切地绝对自信心。
见王锐并不如何为自己的奇招所动,过百龄心中对他的评价自是又高了一线。要知道以他如今的地位和名声,一上来就下出了这等奇招,换成了是他人为对手的话。必定会惊疑不定。多半不是一下乱了方寸。就是因无法忍受如此**裸地挑衅而立刻施以反击,妄图以奇制奇。若是那样。自己轻易就能将局面和节奏控制在手中。
可是这个年轻人仅仅是略一错愕就不为所动,丝毫没被自己的奇招打乱节奏,若无坚如磐石般的意志和绝对的自信又怎能办到?仅从这一点来看,这个年轻人确实已具备了足以与自己相抗的实力。
其实这也不足为怪,若非如此,他又怎配称得上是仙谱传人?又怎能短短几句话之间就将一个崭新的境界展现在自己眼前?
这一刻,过百龄的心中已经完全认可了王锐仙谱传人的身份,与人对局时已很久都未有斗志也被一下激发出来。表面上虽仍是神色自若,但盯住棋盘的双目中放射出了更加炽热的光芒!
他迅速地判断了一下形势,由于自己第一手点天元的缘故,对手两手棋间已扎实地在两个角部占据了先机。按照常理来说,自己这时无论如何也要转而守角了,否则再被白棋在一个角部抢占先机的话,黑棋的速度就不免要大大地落后了。对手毕竟是实力堪与自己相抗之辈,若想赢棋还需按棋理来,可不是光靠奇招就能吓唬倒的。
不过作为一个超级高手,过百龄此时却有一个清晰的直觉。如果自己的下一手棋按照常理转而守角的话,对手紧接下来的招法绝对是经过了预先精心的设计,必定会对自己产生更大的威胁。
因此略一思忖后,过百龄并未按照常理去抢占角部,而是再出奇兵,直接选择了在两枚白棋一侧的星位小飞挂角,顿时令王锐“中国流”的预想又化为了泡影!
王锐见状忍不住双眉微扬,心中对这位一代宗师的佩服同样也又提升了一个层次。
他不相信过百龄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能识破自己“中国流”布局的意图,只能说这位一代宗师肯定是本能地感到了威胁,因此再出奇兵仍是想打乱对手的节奏。如此敏锐的感觉想想都令人感到害怕,这就是一代宗师真正的实力么?
这一手棋虽说是奇兵,但也不是随便乱下的,其目的除了破坏自己的节奏外,还有积极求战和试探白棋应手的味道。
王锐眼下有两个选择,一个自然是立刻对这枚黑子展开攻击。不过这显然是过百龄所希望看到的,如此一来双方马上会在这个局部短兵相接,局面很可能迅速地导入到对手最擅长的力战中去。
另一个选择是脱先再去抢占一个角,可这样一来黑棋多半会继续强攻这个角。以过百龄可怕的攻击力,如果任由他在这里多走一步棋的话,危险性之高也是不言而喻。
眼见自己的计划再一次被打乱,王锐盯着棋盘陷入了沉思……爬^书^网,本章节由""首发
第一百零九章 颠峰对决(下)
思忖了半晌后,王锐终于还是抵受不住角部的巨大诱惑,选择了脱先抢角。如此一来白棋已然是在三个角地占据了先机,可说是行棋效率很高,牢牢地将先行的优势把握在了手里。
不过眼下双方还仅下了五手棋而已,只能说白棋的调子还不错,若说因此就确立了优势的话那还差得很远。
而王锐更是清楚对上了过百龄这等传奇般的人物,即便是已经取得了很大的优势,不到最后也是不敢必胜,更何况是现在?所以他半点也不敢生出松懈之心,目光灼灼地望着棋盘,静等着黑棋的应手。
过百龄果然不为王锐的抢角之招所动,拈起一粒黑子轻轻地在之前星位的那粒白子另一侧小飞挂角,正是漂亮的“双飞燕”!
这“双飞燕”是古老的定式之一,变化比较复杂,说起来倒还真和过百龄有几分渊源。
历史上在过百龄晚年时,又崛起了一位新的国手名叫周懒予。这周懒予曾与过百龄对弈了不少局,也为后世留下了很多棋谱。
他的棋风特点就是处处争取主动权,独创手段即是以倚盖对付双飞燕最为出名。清朝的另一位大宗师徐星友在《兼山堂弈谱》中写道:“过(百龄)周(懒予)倚盖起手,最为尽变。”
从流传下来的过周遗局上看到的起手布局都是“倚盖定式”,著法紧峭,克服了前人创造的“镇神头”、“金井栏”等定式较松弛的缺陷。曾有人写诗赞曰:
轻巧玲珑蕴万千。宁输数子不失先。
每逢倚盖双飞燕,为访高人态度谦。
眼下这个周懒予恐怕还没有出生。但以王锐对这段棋史地了解来看,“双飞燕”应该是过百龄比较喜欢的下法之一。眼见他祭出了此看家法宝,王锐自是不敢有半点地大意。
一般来说最常见的对付“双飞燕”的办法有两种。一种就是压住其一翼。然后长出头再点三-三,偏重于取实地,也是现代流行地下法。
另一种办法是小尖分断,待对方点三-三后再跳出头,偏重于取外势。
两种下法没有高下之分,关键是要结合形势和看棋手各自地喜好而定。
因为此时天元上有一颗黑子。如果白棋再被封在里面而任凭黑棋形成外势的话,那么二者就可遥相呼应,对今后中腹的作战恐怕极为不利。
所以王锐略一思索后采取了小尖分断取外势的下法,反正之前白棋已经在三个角地都占得了先机。现下让黑棋在这里占一点实地也能够接受。
过百龄对这个定式自然熟悉之极,他也没再出什么奇招新招。二人正常应对,顺利形成了黑取实地白取外势的局面。
不过王锐最后抢得了先手,当下毫不犹豫地抢占了最后一个角地的大场,仍然牢牢掌握着先行地优势。
过百龄却似毫不在意,犀利地再度挂角出击。王锐也不示弱,稳健地守角应对。黑白双方逐渐缠斗在一起。慢慢将战火蔓延至整个棋盘……
当弈到五十余手时。王锐渐渐地感到越来越是心惊。眼下这种现代式开局的下法是他费尽心机才争取到的局面,可以令自己的长处得到最大地发挥。
可是几十手下来之后。他吃惊地发现过百龄虽然是头一次这么下,但是其大局观和掌控能力似乎并不在自己之下,棋力则更是惊人。自己本想倚仗对无数定式变化的熟悉给对方设下圈套、陷阱,可是每一次都能被过百龄及时发现。
尽管其应手有时并非是最佳手筋,但也没露出多大的破绽。如此一来白棋虽一直牢牢掌握着先行的优势,可也并未取得绝对的领先。相反随着过百龄对这种下法的逐渐适应,王锐开始感觉到越来越大的压力。
他们二人在这里全神贯注,杀得天昏地暗时,观棋地那边却也是热闹非凡。小皇帝和客氏其实根本不太懂棋,只是图看个热闹而已。不过光这么枯坐干等着也不行,所以特意叫了李永贞来说棋。
李永贞地棋艺在宫里也算是数得着了,尽管比之王锐和过百龄二人相差甚远,可是其眼力见识倒是不错,尤其经过了当初与王锐那么长时间的研棋后棋力更加大增,所以竟也能说得头头是道,令小皇帝和客氏听得大感兴趣。
老魏在一旁沉着脸一言不发,也不知心中在想些什么。不过可以肯定地是他对李永贞这个昔日的心腹大将眼下十分不满,只是碍于往日的香火情分和李永贞在小皇帝那里也十分得宠的原因才没有立刻下手对付他而已。
那边太和殿上也是热闹非凡,信王虽只是略通棋道,但是百官之中却有几人棋力不俗,所以被拉了来为众人说棋。
由于小皇帝和老魏都不在场,信王也因年纪尚轻还没有那么大的威严,所以众人感到比较轻松,各自三三两两地讨论着棋局,却也是一道十分难得的景观。
冯铨阴沉着脸一言不发,他本以为王锐绝对只是欺世盗名而已,估计很快就会溃不成军。可没想到这厮先是玩了个令所有人都大吃一惊的花样,连过百龄都被“忽悠”的着了道。紧接下来的对局中非但丝毫未见落在下风,反倒是始终隐隐占着先机,这如何不让他感到又惊又怒?
这一次的事情虽然是魏公在幕后操纵,但在明面上冲锋陷阵的可是他冯铨。若是万一出了什么差错,自己非得成替罪羊不可!
他原本对过百龄充满了信心。但此时也不禁在心里暗自嘀咕起来,深悔自己为什么非要出这个风头。不过眼下说什么都已经晚了。他也只有暗暗祈祷过百龄千万别是欺世盗名之辈,那天下第一人的名头要名副其实才好!
行至第62手,黑棋突然一招大飞切断了右上角白棋上下地联络。正式对白棋大龙发起了攻击。局势终于从布局阶段转入了激烈的中盘战斗……
如果说先前过百龄地招法是轻灵转折如同羚羊挂角般无迹可寻的话,那么此刻他的棋风突然一变,就好象重锤般力如千钧,招招都敲在白棋地要害处,急风暴雨一样对白大龙发起了攻击,片刻之间就令白棋陷入了危地。
此时天元地那枚黑子终于显示出了威力。它在那里能够与上下左右都遥相呼应,好象小李飞刀一般蓄势不发,但随时都有可能一击就钉入白大龙的心脏!
仅用了十几手,白棋之前辛辛苦苦建立起的微弱优势已不复存在。先手尽失。局面完全掌控在了过百龄的手中!
当棋谱传到太和殿时,众人的兴趣陡然间高涨起来,纷纷赞叹着过百龄的厉害。冯铨暗暗松了口气,脸上也终于露出些笑模样。
王锐长长地吐了口气,心中不由得暗暗苦笑,心说这老过到底是一代宗师级地人物,果然不是林符卿这样的普通国手所能相比。在这种可以将自己的长处发挥得淋漓尽致的开局情况下。他已使出了浑身解数。但仍未取得预想中地优势。一旦进入了中盘战斗,对方轻易之间就已将局势扭转。
难道这高山仰止般的存在就真的无法逾越?这盘棋真的没有希望了?自己就这么放弃了不成?
这些念头在王锐的脑海里一闪而过。同时心里也泛起一股无力的感觉。但只是刹那间的功夫,这一切又都被他生生地压了下去。
因为这盘棋争地可不是普通地胜负,若是输了的话,输地不仅仅是名誉,还很有可能是自己的身家性命!自己纵然是不怕死,可是与瑾儿之约怎么办?苑雪和菲嫣又怎么办?不,自己绝不能输,哪怕对手是传奇般的天下第一人也不可以!
王锐暗暗深呼吸了几下,战意又熊熊燃烧起来。他在一瞬间将所有的胜负都抛到了脑后,双目精光闪烁,仿佛所有的精神都已侵入在了棋盘之上。
高手之间的胜负往往就相差一线,不知道有多少直到最后一刻翻盘的经典战例曾经上演。过百龄并不是神,绝无可能从头到尾一点错都不犯,只要自己能坚持住,没准机会就会出现。
想到这里王锐冷静地重新判断了一下形势,然后毅然置右边正处于危险境地中的白棋于不顾,枪口突然一转,反而在左下角补强了一手,随即对外围的几枚黑子发动了强攻,大有将整个左下角四分之一江山一口全部吞下的架势。
因为就在这一瞬间他已明智地判断出如果始终跟着过百龄调子走的话,自己只能是越来越被动挨打,一直到慢慢被拖死可能都毫无反败为胜的机会。只有反过来想方设法打乱对手的节奏,大胆地与其展开对攻,将整个局势都搅乱方能有一线胜机。
两军相逢勇者胜,面对老过这样的强敌,你越是退缩越没有机会,惟有硬撼才有可能觅得机会。
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如果没有相当的实力,与老过硬撼只等于找死,可是王锐很清楚自己已经具备了这样的实力。
过百龄显然也认为王锐是具备了足够与自己一战的资格,因此他见白棋非但置自己一大块棋的安危于不顾,反倒是大胆地对另一块黑棋发起了攻击,不但没有恼怒对手的“大不敬”,反而露出欣喜的神色,眼中也射出棋逢对手的炽热光芒。这场颠峰对决也终将他二人都逼出了颠峰的状态……爬^书^网,本章节由""首发
第一百一十章 出人意料的结局
他当然一眼就看出了王锐这手棋的厉害,当下也不敢有丝毫的大意,向中腹跳了一手,意图与天元上的那颗黑子联络。
王锐哪里肯容他如此轻易地得逞?立刻对天元飞了一手,黑白双方立时又陷入到一场短兵相接的战斗之中……
只见黑棋如铁锤一样,记记都重重敲向白棋的要害。而王锐则将自己的“绵劲”发挥到了极至,轻灵转折间布下层层罗网,始终与黑棋紧紧纠缠在一起。
而且二人似乎还嫌两线作战不够过瘾,同时又在另外几处挑起了战斗,很快烽火就蔓延了整个棋盘,局势混乱到了极点!
而随着棋谱的传送,观战众人的情绪也越来越高涨起来。大多数人看到过百龄中盘战斗开始发力很快扭转了局面时,还以为王锐也只不过是如此而已,用不了多久就会溃不成军。
可接下来的进程令众人逐渐看傻了眼,白棋非但没有崩溃,反倒是另辟战场与黑棋展开了对攻。二人妙手迭出,直让人看得眼花缭乱,已分辨不出到底是哪一方的形势更好一些。
此时那几个说棋的也已经看花了眼,只觉得眼下棋局的混乱程度已远远超出了自己棋力,根本无法准确判断出形势究竟如何。似乎双方满盘都是漏洞,也都有无数的机会。只要哪一方稍有不慎,很可能就是满盘崩溃的结局。
听着众人七嘴八舌地议论着棋局,信王却似乎没有丝毫焦急的神色,双目炯炯有神地盯着棋盘,也不知在想些什么。冯铨的笑模样自然又不见了踪影,脸色阴沉得如同锅底一般。
而在咸安宫那边。李永贞也因棋力所限再无法看得清局势。不过这却难不倒聪明的李公公,他虽判断不清局面,但却将双方紧张地形势绘声绘色地形容出来,就如同说书一样,倒也让小皇帝与客氏听得津津有味。
前几日王锐大闹邀月楼,到最后皇帝竟将雪白双艳亲自赐婚。此事在京师内已差不多尽人皆知,又有如一个新的传奇一般。客氏又岂能不知?
不过她竟没有因此而大吃“飞醋”,反对是更增几分欣赏。心说这冤家竟然会为了两个青楼女子不顾一切地大闹一场,倒也真是有情有义,不愧是本宫能看上眼的人!由此反而更增了想要让其成为入幕之宾的决
因此当仙家典籍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时,她不露声色地暗中在小皇帝面前帮王锐说了不少好话,但是却没有阻值这场生死棋局,意在想看一看他是否还能给自己带来什么惊喜,而对于此事她的那位“菜户”自然毫不知情。
这世上恐怕什么风也比不上“枕头风”更加厉害,小皇帝本来就有自己的小算盘,再听了客氏地话后自是更加偏向了王锐这边。如果老魏知道此番又一次是自己曾经最强有力的后院起了火的话。真不知会不会被气得当场狂喷鲜血而亡。
此刻见王锐居然与号称天下无敌手的过百龄斗了个难解难分,超级奶妈当真是又惊又喜,淫心大动下真恨不得立刻就将那冤家变成入幕之宾!
若是王锐知道了超级奶妈此刻想法的话,恐怕也会当场狂喷鲜血就那么死在棋盘上了吧?
幸好他不可能知道超级奶妈此刻的想法,不过他也感到自己可能就快要狂喷鲜血了。
在老过这个传奇般人物的强大压力下,王锐此时可以说是完全在超水平发挥。等到此战过后。他的棋力绝对会跃上一层新的台阶。
眼下白棋虽然仍处在下风。但盘面的形势却复杂之极,他还有很大地机会。只要黑棋稍有犯错,他就有信心一举将局势扭转过来!
只不过老过同志貌似非常变态,直到这时仍没露出半点破绽,而王锐却已经感到有些心力憔悴,就快要支持不住了,只是在咬紧牙关硬挺而已。
时间在不知不觉中流逝,二人正凝神激战时,几个小太监手捧精美的银盘鱼贯而入。说是皇上赏膳,原来时间已经悄然到了晌午。
王锐这时才感到了腹中有些饥饿,他长舒了口气,本想借吃饭的时间稍微放松休息一下。但是忽然间他的心念一动,朝那些小太监摆了摆手示意他们不要让自己分神,随即在棋盘上落下了一子。
过百龄见他如此,当然也不能自己一个人独自去吃饭。只得将精力又放回到棋盘之上。就这样。二人很快将吃饭的事情抛到了脑后,又全神贯注地陷入到激战之中……
当那些小太监原封不动地将丰盛的御膳又端了回来之时。小皇帝不由得微微一愣,随即哈哈一笑道:“这二人对弈起来连饭也忘了吃么?呵呵,这也难怪!想来若非是如此痴迷于棋道,又岂能有今日之成就?”
他自己对木匠活也一样是痴迷到了一定地境界,经常是干得起劲时就忘记了一切,否则又怎能造就了现在地老魏和给自己在历史上留下了那般难听的名声?
世间万物万法相通,无论在哪个领域里若想达到旁人难以企及的高度,除了天分外勤奋和痴迷于此道都是必不可少的条件。朱由校以己推人,所以才有此感慨。
一直让人莫侧高深的老魏在看到那些原封不动被端回来的饭菜之后却突然皱了皱眉头,不知怎地心里竟隐隐泛起一丝不太对劲的感觉,但具体是什么他又说不上来,只是本能地感到似乎什么地方出了问题。
正当他凝神思索时,忽然听到客氏咯咯娇笑道:“皇上,你说他二人究竟谁会赢呢?”
朱由校轻轻咳嗽了几声,待喘息略定这才微微一笑道:“朕虽不太懂棋道,亦看不出眼下的形势究竟是谁优谁劣。但若是让朕来赌的话。朕还是赌王卿最终能赢!”
老魏闻言身子忍不住一震,心中猛然泛起一股难言地感受。一直以来他在皇帝心中的宠信都是绝非他人所能比,可仅从朱由校刚才地这番话来看,眼下皇上对王锐的宠信恐怕已经不在他之下了。
他是经过20多年的隐忍与血拼才有了今天,但这个年轻人仅用了短短几个月时间就达到了这一程度,又怎能不令人觉得可怕?
况且一想到这个可怕对手的崛起自己在很大程度上也起到了推波助澜的作用,老魏一头撞死地心都有了。如果当初在李永贞那里就干脆解决了他。或是自己不举荐他去当那个狗屁地龙骧卫大将军,又哪里会有今天这样地大麻烦?
只可惜在现代医学已经极为发达地今天都还没后悔药可卖,更何况是几百年前的明朝?因此老魏也惟有空自郁闷,却也没有本事像王锐那样穿越回去令时光倒流!
客氏咯咯一笑,用她那与年龄绝不相符的娇媚声音说道:“皇上为何如此肯定?妾身倒是十分好奇!”
朱由校淡然一笑说道:“朕也说不出什么理由,只是凭直觉而已。若是非要说为什么的话,朕只能说是因为相信奇迹!王卿已创造了不少奇迹,朕相信他这一次仍然不会令人失望!”
客氏闻言拍手笑道:“皇上说得好,妾身亦喜欢奇迹!那我们就来看一看威武侯能否再次创造出奇迹!”
老魏惟有翻了翻白眼,面对这当今世上仅有的两个自己也肯定无法对付的人。屁也放不出半个。经过这么一折腾,他将适才那不安的感觉忘到了脑后……
随着局面的越来越复杂,王锐和过百龄行棋速度也越来越慢。双方都小心谨慎,生怕一个疏忽就导致满盘的崩溃。时间就这样一点一滴流逝着。
经过了一番惨烈地搏杀,棋局终于接近了收官阶段。盘面上的形势最终形成了转换,右边的白大龙最终还是没有逃过覆灭的命运。让黑棋围成了巨空。而左下方的黑棋亦没能在白棋凶悍的攻击下安然与中腹地友军联络。让几乎整个棋盘四分之一地江山都尽属了白棋。
从眼下的形势来看,双方的实地相差无几,黑棋也只是以极其微弱的优势领先而已。如果这盘棋完全是采用现代规则的话,那王锐可能也只有投子认负了,因为无论怎样看亦都是白棋贴不出目了的局面。
但现在白棋并不用贴子,而且眼下盘面上虽然绝大多数地方都已经定形,可是右边已是必死的白大龙却还有一丝余味可用。若是王锐能够利用这点在右上角地的黑棋中开出劫来,就能一举扭转局势重新取得微弱的领先,否则就再也没有机会翻盘。但无论怎样说。最终双方地输赢可能都仅在1、2子之间。
他二人此刻都已经看到了右上角可能出棋,因此俱将全部的精力都放在了那最后的决胜战场之上,脑海里飞速地默默计算。
过百龄紧紧盯着右上角,忽然感到一阵头晕目眩,棋盘上的黑白棋子都模糊起来。他知道这是自己体力与精神差不多都已经过度透支所造成的,不由得心中微凛,暗中狠狠掐了下大腿。借助疼痛带来的一丝清醒勉力支撑。
现在他已差不多算清了那里的变化。只需要最后再仔细考虑一遍就能彻底消除隐患,最终将胜利牢牢掌握在自己地手中。只可惜他地体力与精神实已到了强弩之末。疼痛刺激所带来的一丝清醒仅仅支撑了片刻就没了效果,此刻他地脑海中已经接近一片空白。
这其实并非是老过的体力与精神如此不济,要知道眼下已经接近了天黑时分。二人从早晨一直鏖战到现在,中间既没吃饭也没有休息。
下棋原本就是极其耗费脑力的事情,更何况这是一盘生死棋局,两人都发挥出了颠峰的状态,一盘棋下得固然是精彩纷呈,从头到尾都是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可是与此相对应的则是脑力和体力付出了远超平时的超负荷运转,并且这其中根本没有补充食物和丝毫的休息!
老过同志终究只是文弱书生的出身而已,体力和精神都只能说是平平。适才激战过程中由于精神的高度集中,并没有感觉到什么,可是当这些突破了他的极限和棋局就要终了时所有的负面反应终于全面爆发出来。
这一切当然都是在王锐的算计之内,他在晌午断然拒绝了吃饭和休息就是因为灵机一动下想到了这一点。他的想法很简单,就是除了棋艺之外,还要和老过全面地拼体力、精神和毅力。如果这都不行,那也没什么遗憾可言!
他并不觉得这手段有何卑鄙,这一场生死棋局可不是平常的切磋棋艺,而是等同于生死之战,双方拼的就是智慧与毅力。
而且这比拼是在公平的条件下进行的,王锐只是因为年纪的优势和经过了这一段时间军营磨练毅力更坚强的缘故,情况要稍好一些罢了。实际上他眼下也已到了强弩之末的阶段,也是在强撑而已。
过百龄又狠咬了一下舌尖,借助剧痛的刺激脑子再次清醒了一点。这一次他终于算清了所有的变化,大喜之下拈起一粒黑子向2-五路上点了下去……
王锐此时也已看清了变化,看到过百龄黑子点的方向,他暗暗长叹了口气,心知此子一落,自己再无翻盘的机会。就差了那么一点,一点点而已自己就能再次创造了奇迹!眼见功败垂成,王锐不禁心下黯然,但也没有了什么遗憾。只能说不是我军不行,而是敌人太强大,如此而已!
可就在落子的一瞬间,放松下来的过百龄突然间眼前一黑,手微微一颤已然点在了棋盘之上。只不过这粒黑子不是下在2-五路,而是错点在了1-五路上,也就是说因为他的这一失误而白白走了一着废棋!在现在的情况下,这和自杀认输也没什么两样!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二人全都傻了眼,直愣愣地盯着棋盘。虽然两人都知道这是一个失误,但落子无悔,堂堂的一代宗师又怎么可能因此而反悔呢?
否则传棋谱的小太监可不管你失误不失误,眼见这许久终于有了新的一招,两个小太监立刻飞一样地跑出了文华殿。等王锐反应过来想要喊人时,他们的身影早已经消失在了殿外。
过百龄脸色煞白,死死地盯着棋盘不语。
良久的功夫,他才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突然仰天爆发出一阵大笑。
“我……”
他刚说出一个字,就猛然喷出一口鲜血,仰面直倒了下去……爬^书^网,本章节由""首发
第一百一十一章 雷霆震怒
王锐大骇,急忙抢上前去将过百龄扶起,转头朝几名吓傻了眼的小太监喝道:“还愣着干什么,赶快去叫人来!”
几名小太监回过神来,连滚带爬地飞奔出殿而去。
王锐伸手在过百龄的颈侧轻轻一压,感到了他动脉的微微搏动,这才稍稍松了口气,估计他是因为急怒攻心,再加上精神和体力已衰,一时晕过去了而已。
前世时王锐对著名的“呕血名局”印象极深,想不到穿越后自己竟成为了新“呕血名局”的主角,而且这一局也必将永载史册无疑!
想到刚刚这盘棋的惊心动魄和最后出乎意料的结果,王锐不禁暗暗感慨,同时也有几分愧疚之意,毕竟老过这一代宗师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他多少也要负上些责任。
他也不太懂什么急救的方法,只是试着用大拇指用力去掐过百龄的人中。没想到这还真起了作用,只听过百龄口中微微呻吟了一声,慢慢睁开眼睛醒了过来。只不过他的眼中毫无神采,茫然地看着王锐,似乎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王锐大喜,急忙用手轻轻揉搓着过百龄的胸口,帮助他顺气。
过了片刻,过百龄的眼中恢复了些许神采,脑子也清醒了些。他脸上现出一丝苦笑,有些艰难地开口道:“多谢侯爷了……百龄没什么大碍!这盘旗是我输了,侯爷不愧是仙谱传人!……百龄……有一事……”
王锐心下暗暗惭愧,一摆手打断他说道:“过师先别说这些,你暂且休息一会儿,我已经叫人去喊人来帮忙了。你想说的事情在下亦能猜到一二,过师放心。锐必会鼎力相助便是!”
他一听过百龄的话就猜到他是想求自己帮助其解救家人,因为这盘棋一输,他害怕那帮人恼羞成怒之下家人的安全真的会受到威胁,所以过百龄顾不得自己的安危。第一件事情就是想求王锐帮忙。经过这一番较量,他二人已有了惺惺相惜之意,老过地直觉告诉他威武侯绝对是个可信之人。
王锐也早料到老魏和冯铨等人必是采取了些卑鄙的手段“请”出过百龄来和自己下这盘棋,他对这一代宗师的棋艺亦十分佩服,所以毫不犹豫地一口答应了下来,最起码也要先安其
过百龄闻言脸上露出释然的表情,他刚想勉力再说几句感激地话时,只听得殿外忽然传来一阵嘈杂之声。转眼之间信王已当先闯了进来,后面跟着几名官员、太监。还有两名太医。
原来在最后那招棋谱传到之前,太和殿那边对棋局最后的形势如何已经是议论纷纷。绝大多数人认为黑棋应该是以微弱的优势取胜,但那几个棋力出众的也隐约看出了右上角那里可能还有变化。
就在众人的期待之中,新的棋谱传来,可是让所有人都目瞪口呆的是那明显是一招废棋!
大殿之上立刻炸了锅。众人都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再一次以为小太监是传错了棋谱,冯铨更是急得恨不能上去揪住小太监的耳朵问个究竟。
就在这时,王锐派来传信地小太监紧接着赶到,神色慌张地说出了过百龄吐血晕倒的事情。
众人如遭雷击一样全部愣在了那里,冯铨地脸色已如同刚刚死了老爹老妈一样。还是信王率先反应过来,急忙命传太医,然后带着几个人立刻赶到了文华殿。
看到殿中的情形,信王二话不说。立刻命太医上前查看过百龄的情况。
王锐也终于松了口气,起身将经过对信王原原本本说了一遍。
信王得知真相后也暗暗松了口气,不管怎样眼下都是王锐最终赢了这盘棋,他也终于放下了心中悬着的石头。
正当他琢磨着下一步应该怎么办的时候,周用成忽然领着两名太医进来传旨,宣威武侯即刻往咸安宫见驾。
这自然是小皇帝那边也得到了小太监传去地消息,所以一边派了太医来。同时宣王锐见驾询问事情的究竟。王锐跪地接旨。然后跟着周用成前往咸安宫。信王命那几名官员先回太和殿向百官说明情况稳定一下众人的情绪,自己则与王锐一同去咸安宫。那两名太医则留了下来一起诊治过百龄。
一进咸安宫,王锐就感受到了集中在自己身上的几道不同目光。
小皇帝和李永贞是欣喜的目光,客氏的目光则透着**裸地火辣,若是没有其他人在场的话,这超级奶妈估计就要忍不住来直接挑逗了。老魏则是一脸阴沉,目光中充满了狠历之色。
王锐此时害怕客氏更甚于害怕老魏,开玩笑,如果让小皇帝发现她有勾引自己之心,那自己就算有1万个脑袋也不够被他砍的!
他不敢抬头,垂首跪地见驾。
只听朱由校呵呵笑道:“王卿平身!这盘棋是不是你赢了?最后的那手棋是怎么回事?那过百龄是否无碍?快说来与朕听听!”
这盘棋地过程固然是跌宕起伏,最后的结局更是出人意料,堂堂的一代宗师竟会当场吐血晕倒。这一系列的变化都让朱由校大感兴趣,所以才一见面就迫不及待地一连串问题迸了出来。
王锐依言站起身来,忽然感到一阵天旋地转,眼一黑差点一头栽倒。他的情况虽然比老过要好一些,但体力和精神也已经严重透支。若不是这段时间来跟着龙骧卫经过了一番磨练和一股坚强的信念在支撑着,恐怕早已经撑不下去。
他暗暗吸了口气让自己振奋了少许,这才勉力开口道:“回皇上的话,这盘棋其实应该是微臣输了才是。过师是因为体力和精神消耗过巨,这才导致最后误下了一子,否则输得就应是微臣,这一点臣绝不敢欺瞒皇上!”
朱由校闻言这才想起来他二人不吃不喝足足鏖战了一天,也怪不得最后竟会是这样。
他点了点头微微笑道:“原来如此!呵呵,王卿也不必过谦。朕虽只粗通棋道,却也知棋局如战场,比地不仅是棋力,还要拼一拼毅力!你二人今日也算是给后世又留下了一盘名局,朕甚是高兴。适才朕已经说过,王卿必能再创造出奇迹。哈哈,你果然没有令朕失望!”
王锐没想到一向被自己心底下不太瞧得起地朱由校竟会说出这样一番道理,又惊又喜的同时也生出了一种难言地复杂情绪。
他刚想跪下来谢恩,却不成想这么连番的折腾再加上心情激荡,已经强自支撑的精神和体力再也支持不住。刚开口说了个谢字,就眼前一黑直挺挺地一头栽倒在地晕了过去……
众人见状大惊,信王和周用成急忙抢上前将他扶起。朱由校也面色大变,一迭声地吩咐快传太医。客氏也连忙命小太监和宫女帮忙将威武侯抬到榻上躺下,一时间咸安宫里乱成了一团。
不一会儿的功夫,几名太医屁滚尿流地赶了过来,围着王锐折腾了半天。
终于,领头的医正擦了擦额头的冷汗,转过身来跪地禀道:“皇上放心,威武侯并无大碍,只是因为体力和精神消耗过度,这才导致了昏厥。只需吃些东西,然后再服药将养些时日就可以恢复如初!”
朱由校阴沉着脸点点头,挥挥手示意该怎样他看着办便是。
那医正叩头领旨,叫过一个小太监低声说了几句。那小太监连连点头,随后转身如飞般去了。另外几名太医也凑到一起,低声合计着开些什么补药来帮威武侯尽快恢复。
朱由校站起身走到榻边看了看兀自昏迷的王锐,脸色越发阴沉起来。
片刻之后他转身朝信王沉声道:“五弟,那帮官员可还在太和殿等候?”
信王急忙应道:“回皇上话,臣弟来时曾命所有人都在大殿恭候圣旨,想来他们还在!”
朱由校微微点了点头,突然冷笑一声说道:“嘿嘿,若不是那干龌龊的家伙听信谣言一起起哄,哪来的今日这盘棋?眼下这对弈的二人竟都已昏厥,而且王卿最终赢了棋,朕倒要看看他们如何说!来人,起驾太和殿!”
他话中的寒意令众人忍不住浑身打了个哆嗦,急忙纷纷应是。这些人都比较了解小皇帝,还很少看到他今天这样,心中知道他这回可能是动了真怒。
老魏在一旁却干咳了两声,小心翼翼地接口道:“皇上,您还龙体未愈。眼下也已累了一天了,还是早点休息,此事待明天再说如何?”
朱由校干脆地一摆手说道:“朕没事,最起码比王卿他们要好得多!不必多言,起驾太和殿!”
老魏碰了个钉子,也只好讪笑了几声,随即传下旨去。他也目光闪动,紧跟在朱由校的身后出殿而去……爬^书^网,本章节由""首发
第一百一十二章 小皇帝的心思
太和殿上的众人在得知了事情的真相后,早就议论得热火朝天。谁也没想到堂堂的过百龄最后竟能犯下那等低级的错误,并且还当场吐血晕了过去,当下是说什么的都有。
在大多数人的心里面,今日这盘棋看得是真值。当然,这其中绝不包括冯铨冯阁老在内。他眼下已接近了暴走状态,恨不能立刻就去将老过同志拖出去碎尸万段。不过他很快将这个诱人的想法暂时抛到了一边,现在有时间还是先想想自己怎么不被盛怒的小皇帝碎尸万段的好!
就在大殿上乱做一团之时,忽然听到一个太监公鸭般的嗓子高声喊道:“皇上驾到!”
众人闻言齐齐打了个激灵,顿时纷纷闭上了嘴,迅速地按班列排好跪地接驾,口中山呼万岁。仅片刻的功夫大殿之上已变得一片寂静,只听到小皇帝等人轻微的脚步之声。
朱由校在龙案后坐下,阴沉着脸向下扫了一眼,并未立刻开口说话。信王与老魏分两边默默侍立在阶上,其余人全部跪伏于地不敢稍有抬头。众人已敏锐地感到了气氛的不对劲,都暗暗提心吊胆地等待着即将到来的风暴……
足足有半盏热茶的时间,朱由校仍是一言不发,只间或轻咳上两声。这些官儿们还从未见过小皇帝这等样子,不知怎地都感到一种前所未有地害怕和心虚。连那轻轻的咳嗽声都觉得如同重锤般一下一下敲在心上,最胆小的几个人险些就承受不住这沉重的心理压力直接晕了过去。
终于,朱由校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沉默淡淡地开口道:“适才那局棋众卿可曾看否?”
众人面面相觑,心道这还用说,要不然我们来这里干什么?不过这也只能想想而已,却是无人敢说出口。
朱由校见没人答话,轻轻冷哼一声说道:“君父有问而不答,这是做臣子的礼数吗?亏尔等平素还都以上大夫自居!”
众人听到他话中之意竟是那般凌厉,不由得又是齐齐打了个冷颤,连忙七嘴八舌地应是。
朱由校轻哼一声。又不紧不慢地说道:“既是如此,不知众卿看后做何感想?”
他这一问再次一让众人卡了壳。不知道是应该一同乱糟糟地说,还是要一个一个接着发言。
按道理说此事一直是由冯铨挑头,他应该第一个站出来才对。可眼下冯阁老最怕的就是皇帝想起他,因此躲还来不及,又哪里敢再出这个头?
除了他之外。另一个该出头的就应该是顾秉谦了。他身为内阁首辅,自然应该表率群臣才是。
只不过顾秉谦和冯铨虽然同属阉党一系,但派系内的斗争从来也都是存在。这一回的事情冯铨表现得极为积极。凡事都自作主张,基本上没太把顾秉谦这个首辅放在眼里。可以说想要巴结老魏以求进一步上位地心过于**裸,已然有些得意忘形。
顾秉谦人老成精,又怎能看不出冯铨那**辣的心思?虽说明着没说什么,而且还要装出附和地样子给老魏看看,但内心里早已不满。此刻见冯铨终于玩火上身,顾秉谦正暗暗幸灾乐祸还来不及。又怎么可能来替他出这个头呢?
朱由校见再一次冷场,用冰冷的目光扫视了一圈,最后盯住冯铨淡淡地说道:“冯卿,此番棋局完全是由你力主所成,那你就先说说吧!”
冯铨微微哆嗦了一下,他见终究是逃不过去,只好暗暗咽了咽口水,硬着头皮说道:“回皇上的话,臣听说那过百龄是因为体力和精神损耗过巨。所以最后才误下了一子。若非如此……这盘棋赢者仍应是过百龄才是!”
按理来说他现在应该立刻承认错误为自己找点借口才是最好的办法,可问题是此事的幕后指挥者乃是老魏。冯铨在搞不清楚老魏眼下态度地情况下自然不敢随便松口,否则他没准会死得更加难看。所以他现下只能咬牙硬挺,完全寄希望于老魏最终能拉自己一把了。朱由校咬牙一笑,不咸不淡地开口道:“哦?照冯卿的意思,此局仍然是不能证明威武侯的棋艺乃是出自仙家典籍地真传了?那眼下应如何办?难道这盘棋要判过百龄胜,然后朕就此而治威武侯欺君之罪不成?”
任谁也能听出他说的乃是反话。冯铨也不是傻子。还没笨到为了老魏就完全置自己的安危于不顾的地步。
所以他干笑了两声,委婉地开口道:“此局乃是个意外。依臣之见,可择日让二人再重下一局。相信这一次绝不会再有意外,也可将此事彻底弄个明白!”
他的话音刚落,朱由校就猛然站起身来用力啪地一拍龙案,勃然大怒道:“一派胡言!”
冯铨吓得险些直接趴在地上,其余人也齐齐打了个哆嗦,头垂得更低了一些。
只见朱由校从龙案后转出身来,走上几步直视着冯铨狞笑道:“今日之局非但是那过百龄吐血昏厥,适才威武侯亦已昏迷不醒!若他日再来一局,莫非是想要他二人的命么?冯卿敢情是打了借朕之刀杀人的主意不成?”
冯铨被唬得魂飞天外,连连叩首道:“微臣不敢!臣绝无此心,还望皇上明鉴!”
朱由校嘿嘿冷笑道:“在尔等眼中,朕只是宠信妖人玩物丧志地商纣昏君而已,又如何能明鉴?”他的话如剖心剜肺的利剑一样直刺人心,冯铨被吓得浑身都快麻木了,哪里敢接口?只有连连叩首,脑门都磕出了血也浑然不觉。其余众人亦感到心惊胆战,也都顿首于地,无人敢出一声。
朱由校在上面一边缓缓踱步,一边冷然说道:“今日之局尔等已然亲见,结局如何自不必说。连那过百龄都已亲口承认仙家典籍的神奇,尔等复还有何言?莫非还有人不信服不成?需知众口铄金,尔等不辨谣言真伪,只知人云亦云,此乃为臣之道乎?剖其本心,尔等明为劝戒,实乃疾贤妒能罢了!威武侯承仙家典籍之秘,一心报效君父朝廷,本应为人臣楷模。尔等却不思习之,反倒群起而攻,此是置朕、置江山社稷、置黎民百姓于何地?朕虽非圣君,却也不愿学那商纣之道,用人惟贤能而已!望众卿以此事为戒,今后莫再行此昏悖之举,勿再令朕失望!”
他说了这么一大篇话,忍不住剧烈地咳嗽起来,信王和老魏急忙上前将其扶回龙案后坐下,自有两个小太监上来为他轻轻地锤背。
众人还从未见过小皇帝当众如此发威,并且说出这么一大番道理。心中虽有些奇怪,但在此时也无人敢做仗马鸣,只有纷纷磕头应是的份。
朱由校其实并非是突然开了窍想做什么圣君,他的本心仍然是只想当个逍遥自在的皇帝而已。
实际上到了明末之时,皇帝和文官集团之间的权力斗争愈演愈烈。皇帝远不像常人所想象的那样可以为所欲为,相反要受到文官集团地很大制约。连六道科给事中这样小小的职位都能够将皇帝的旨意驳回,皇权的分散程度也就可想而知。
当然,如果你不怕史笔如铁给你在史册上留下一个暴君恶名的话,可以大胆一些任意妄为。但你总不能一不如意就将人全部杀光,总还得有人替你来干活不是?
朱由校就是因为想当个逍遥自在的皇帝,所以对这些文官们动不动就集体上奏折来逼迫自己很是厌烦。
他心里已经认同了王锐是个人才,因此乐得放手让他干事,自己好做个逍遥的甩手掌柜。可是这帮子官儿们动不动地就集体上折子来弹劾王锐,这当然让他既是恼火又是厌烦。所以就是想借此事狠狠整治一下他们,目地是让其收敛一些,倒也不是突然开了窍或是已经对王锐宠信到了无以复加的程度。
众人哪里知道小皇帝心里真正地想法,当然以为他今日的发威全是因为威武侯的缘故,自是平白又让王锐得了个最大的便宜!
眼见众人全部威风扫地,朱由校心中暗喜,但表面上丝毫不露,又冷哼了一声说道:“冯铨身为阁部辅臣辨事不明,自是难逃其咎!着即夺去文渊阁大学士,降三级留礼部待用。御史卢承钦以闻风而奏之名诬陷重臣,着即锦衣卫拿入天牢,待审问真相后再行定罪!”
冯铨此时已如同泄了气的皮球一样,再无往日飞扬跋扈的神采。小皇帝的处置是将其逐出了阁部,但仍保留了礼部尚书一职。如此处罚其实并不算重,但他原本是想借此事更往上爬一步,没想到最终却偷鸡不成反蚀了把米。今番虽受的处罚不重,可却失了宠信,今后的仕途已一片灰暗,又如何不令其心丧如死?
他偷偷看了一眼老魏,见老魏对自己使了个眼色意示安慰,不由得心中又生出了一线希望,当下勉力振奋了一下精神叩头谢恩。
在场的绝大多数人心里都对冯铨没什么好感,甚至可以说是厌恶。此刻见他第一个倒霉,幸灾乐祸的大有人在,同时也暗暗庆幸自己这回没有受到处罚。爬^书^网,本章节由""首发
第一百一十三章 趁虚而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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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小皇帝一行人离开后,咸安宫里就剩下了客氏、几名太医、宫女和太监,当然还有昏迷不醒的王锐。
不长时间的功夫,御膳房就送来了熬好多燕窝粥和参汤。
客氏对那医正淡淡地说道:“好了,你们暂且退下,若有什么事情再召尔等来也不迟。”
那医正虽然仍有点牵挂着王锐的情况,但又怎敢违背客氏的话?值得诺诺应是,与其余几名太医退出了殿外听候召唤。
客氏先让宫女拿过参汤,然后轻轻挥了挥手。那几名宫女和太监也都识趣地悄然退到了殿外侍侯。
她端着参汤走到榻前,一双美目盯着昏迷的王锐看了片刻,忽然笑吟吟地轻声说道:“冤家,我早说过你是逃不出本宫的手心的!”
王锐此时自然不知道自己已然沦为了超级奶妈的猎物,他自从穿越后无时无刻不处在艰难的挣扎求存之中。面对着老魏这样的强敌,只要稍有疏忽就是粉身碎骨的结局。
这一次与过百龄的生死之战差不多可说是他面临的最大考验,结果他再一次创造了奇迹,完成了几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因此当心神完全放松下来之后,此刻他身心的疲累已达到了极点。潜意识里渴望着什么都不管不顾地好好休息一下,拒绝这么快就醒过来。
客氏紧盯着王锐略显苍白的英俊面庞,似乎怎么都看不够一样。如果不是亲眼所见,真是很难让人相信就是这样的一个年轻人竟然在棋盘上击败了号称天下第一人的过百龄,并且最终令对方吐血昏厥。
由于体力和精神的透支,昏迷中的王锐身上多了一丝虚弱无力的味道,这让客氏感到爱煞的同时又被勾起了女性本能的呵护与关爱之情。
她舀了一匙参汤轻轻吹了吹,又在唇边试了试温度,这才仔细地喂入王锐的口中。其温柔和细致若是让老魏看到地话非得当场狂喷血倒毙不可,如果换成了小皇帝……那本书就可以提前结束了!
尽管客氏已经是小心翼翼了,但参汤仍然顺着王锐的嘴角流出来不少。即便是在清醒的情况下。这么给躺着地人喂汤已经属于高难度的活儿,更何况他现在是处于昏迷之中?
客氏皱眉用丝帕帮王锐轻轻擦拭了嘴角,忽然间嫣然一笑。自己喝了一口参汤后,俯下身去就那么嘴对嘴地给王锐渡了过去。
肌肤之亲和别样的暧昧让客氏地脸也禁不住羞红起来,美目更是娇媚地仿佛能滴出水来一般。
她也算是所谓御姐、熟女中的极品了。但此时心中却涌起了一股久违了的羞涩和慌乱。这种小女儿的心态令她自己都感到有些奇怪和不好意思起来。
自嘲地笑了笑后,客氏才继续口口相对地给王锐喂参汤。不多时的功夫,那一碗“**蚀骨参汤”就见了底,只可惜我们的王大官人仍不知自己已然被人吃尽了“豆腐”。
那参汤里掺了高丽进贡的极品长白山雪蛤精,最是滋补元气。所以一碗汤下去后没多久,王锐的脸色就红润了许多,呼吸也变得缓慢悠长。只不过太医在汤里还加了安神的药物,因此他仍然是熟睡未醒。
客氏见这一碗参汤灌下去后王锐果然是大有气色,心中亦不由得欢喜,于是又将那碗燕窝粥同样一小口一小口地嘴对嘴给王锐喂了进去。
体力和元气得到补充的王锐已无大碍。只是消耗过度地精神恐怕还需要很长时间的深度睡眠才能恢复过来。
客氏怔怔地看着熟睡中的王锐,眼神由温柔渐渐变得热烈起来。不知过了多久,她忽然嫣然一笑站起身来,轻柔地放下了帐幔。
跳跃的烛火下,只见幔帐中一个曼妙的身影轻柔地上了床榻俯将下去,两个人影慢慢地融合在了一起……
一望无际的沙海上,王锐头顶着烈日艰难地跋涉着。他只感到口干舌燥,身体内的水分仿佛已经被榨干,此时连一滴汗都已再流不出来。但是他不敢停住脚步稍稍休息一下。因为一旦坐下,他就再也休想能站得起来!
一步,两步……又是一个一千步!王锐已不知道这是第几个一千步了,他的身体好象就要爆裂开一样,喉咙里也仿佛有一团火燃烧。可让他奇怪的是尽管自己地身心已经达到了接近崩溃的极限,但神志却是清醒之极,想要晕过去索性一了百了都办不到。
就在他坚持着又爬上了一个沙坡之后。王锐惊喜交集地看到一个绿洲蓦然出现在自己眼前。
王锐难以置信地擦了擦眼睛。没错,殷殷的清草地、万紫千红的不知名野花、波光粼粼的湖泊。还有那迎面随风扑来的醉人花香……这一切都是那么真实,绝对不是幻觉!
他的喉咙里发出野兽般地嗬嗬之声,连滚带爬地跑下沙坡,一头扎进清澈地湖水里痛饮起来。清冽甘甜的湖水滋润着他地口舌与身体,那清凉的畅快感觉令他的每一个细胞和毛孔似乎都在欢呼。
良久,酣畅淋漓地饱饮了清冽湖水的王锐终于从水中抬起头来,但随即如遭雷噬般浑身剧震僵在那里……
只见烟波如幻的湖面上,一个白裳女子如出水洛神般娉娉婷婷踏波而来,却不是他无时无刻不魂牵梦系的苏瑾又是谁?
“瑾儿!……”
王锐刚刚惊喜交集地喊了一声,就被苏瑾轻轻竖起纤纤玉指放在唇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给打断。
在他诧异目光的注视下,苏瑾竟然一边款款而行,一边缓缓将身上的罗衫一件件除了下来。她的动作是那么的轻柔娇媚,面容却如女神般端庄、神圣不容亵渎。这其间巨大的反差更是容易将人心底魔鬼一样的罪恶**一下给勾引出来,王锐只觉得一团火从小腹中升腾而起,瞬间就燃遍了全身。
当最后一件束缚也落入水中之后,苏瑾那魔鬼一般完美的玉体终于毫无保留地呈现在了王锐的眼前。那修长地玉颈、纤细的锁骨、高耸的丰盈、堪堪一握地蜂腰以及修长美腿间那一丛黑色的圣火,无一不完美地诠释着女人的骄傲和魔鬼身材地真义。
王锐只觉得阳光耀眼欲花,神情恍惚间苏瑾地娇躯已经纵体入怀。他干咽了一下口水。手指在那泛着象牙般光泽的嫩滑肌肤上轻轻掠过,刹那间引爆了压抑许久的激情……
“瑾儿!瑾儿……”
王锐悚然惊醒,一个翻身坐了起来。
他茫然四顾。确认并没有苏瑾的身影后,这才醒觉自己又是做了南柯一梦。不过这个梦比以往任何一个都要真实,那**的场景仿佛仍历历在目。怀中也似乎仍然存留着佳人的幽香。若不是知道苏瑾眼下的确仍是芳踪不知下落。王锐绝不会相信刚才只是一场梦而已。
“侯爷醒了!快,快去禀告王爷!”
纷乱的声音让王锐从呆坐中回过神来,他微一凝神,记忆如潮水般回到了脑海之中。
自己好象是在咸安宫昏倒了,怎么又跑到了这里?这又是什么地方?咸安宫……咸安宫……慢着,那梦境中的瑾儿该不会是客氏,那超级奶妈不会是趁着本少爷昏迷不醒的时候把自己给XXOO了吧?
一想到这里王锐忍不住打了个激灵,越想越觉得这不是不可能地事情,否则那梦境怎么会如此真实?上一次那客氏想勾引自己的心已然是昭然若揭,此番他是自投罗网羊入虎口。又岂有幸免之理?
王锐大骇,也没顾得看清周遭的情形,急忙低头掀开裤子想要查看一下小兄弟的情况。
却不成想只听到一声高亢女子的尖叫声传来,紧接着是稀哩哗啦打碎东西的声音。
他吓了一跳,连忙提好裤子扭头看去。只见床边的一个宫女满面通红和惊慌之色,原本她手上的茶盘茶杯已经打碎了一地。
王锐面现尴尬的神色,他刚想安抚这个受到了惊吓地小MM几句,就听到一阵脚步声响,信王已急匆匆地走了进来……
那宫女更是慌张。急忙上前跪地请罪。
信王只是用略带奇怪的目光扫了地上的一片狼籍和宫女一眼,随即一摆手示意她退下。然后将目光转向了王锐,眼中露出欣喜的神色。
那宫女如蒙大赦,匆匆收拾了一下地上的杯盘碎片退了出去。
王锐这才尴尬地苦笑一声道:“在下衣冠不整无法给王爷见礼,还望王爷恕罪!”
信王一摆手呵呵笑道:“少师不必客气,你现在觉得怎样,身体可曾好些?”
王锐感到自己的体力已然恢复。身体也没什么不适。只是头还稍微有些晕而已。想必是精神还没完全恢复,不过也已没什么大碍。
他点点头说道:“多谢王爷关心。我已经没事了。唉,这一次锐算是在皇上和王爷面前丢尽了脸,当真是惭愧之极!”
信王哈哈笑道:“少师说得哪里话来?你昨日竟能力败有天下第一人之称的过师,此等棋艺和毅力连皇上都赞赏不已,检自是更加钦佩之极!少师不但再创奇迹没有令人失望,而且也给后世留下了那盘呕血地千古名局。想来不日间此局就会传遍天下,这天下第一人地名号恐怕就要落到少师的头上来了!”王锐摇了摇头说道:“王爷谬赞了,锐实愧不敢当!那盘棋在下赢得实在是侥幸而已,若非过师因体力和精神不济误下了一子,输地人衣冠是王锐才是!但不知过师眼下的情况如何?”
信王笑吟吟地说道:“少师不必担心,过师现在也已无大碍,只需静养一段时间即可恢复。皇上对过师的棋艺也是大加赞赏,已赏了他进士出身。只要他愿意,就可以随时做官了呢!”
王锐闻言不由放下了心,心说皇帝既然已经对过百龄有了恩赏,那么他家人的安全就不再有问题。要知道有了进士的出身,老过现在就已不再是布衣的身份。锦衣卫和东厂就算有再大的胆子,也不敢在这个敏感的时候再动他的家人。
放下了这个心事,王锐又朝信王问道:“我记得自己昏倒在了咸安宫,怎么跑到王爷这里来了?不知现在已经是什么时候?”
信王微微一笑道:“少师昏倒后皇上雷霆震怒,立刻赶去了太和殿。幸亏有奉圣夫人和几位太医留下来照顾,少师才得以无事。因为侯府路远,少师的身体又虚弱,所以皇上回来后吩咐将你送到我这里来静养。不过我早已经派人去侯府报了平安,少师不必挂心。眼下已是巳时,想不到少师的体质亦是强于常人,这么快就醒转过来!”
他现在还未出番邸,仍住在宫中,因此这才将王锐送到这里来将养。
王锐闻言稍稍放了下心,暗想那超级奶妈即便是淫胆包天,也不敢当着那几位太医的面把自己给XXOO了吧?看来是自己多虑了!
信王自然不知道他心里正转着这样的念头,接下来又将太和殿上的事情详细跟王锐说了一遍。
王锐听罢也没感到高兴,因为冯铨只是杆枪而已,此事真正的幕后操纵者是老魏。这老阉狗的确是老奸巨滑,此番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他却隐藏得很好丝毫没有被牵连进去。他当然不会就此善罢甘休,因此更加艰巨的考验恐怕还在后头。只要是老魏一天不倒台,自己这一口气就不能松下来!
眼下既然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王锐也不想再呆在这里,当下向信王告辞想回侯府。信王能体会到他想急迫回家的心情,所以也没挽留。由于小皇帝正巧早朝未下,倒也省了一番麻烦,信王亲自将王锐送出了宫外。
王谦和王永等人就在宫外等了足足一夜,当看到侯爷终于安然无恙地出来时,所有的人都喜不自胜。当下王永立刻先走一步回侯府报信,王锐等人则随后缓缓而行。
丁苑雪、白菲嫣、晴儿、芸儿、方孝正夫妇等人迎出了侯府五里,当远远看到王锐来时,丁苑雪和白菲嫣再也控制不住,如飞般迎上,双双扑到他的怀里喜极而泣。
王锐一边温言安慰着她们,一边在心里想到,还是回家的感觉真好……
淫人们一定在猜想客氏和王锐究竟有没有那个?嘿嘿……打死我也不说,以后自然会知道!推荐:http://www.uu234.com有最新章节更新,请登陆阅读。
第一百一十四章 上阵亲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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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丁苑雪和白菲嫣来说,王锐能够平平安安地回来比什么都好。前几日她们表面上虽然轻松,也对自己的相公充满了信心,但暗地里终究有一丝担心。只不过二人隐藏得很好,生怕王锐为此分神罢了。
老过那天下第一人的名号可不是浪得虚名,想要在棋盘上击败他不知是多少高手的梦想,可近十几年来却无一人能做到。面对着这样一个传奇般的人物,谁又敢言必胜?她们尽管绝对相信王锐真的得到了仙谱的真传,但也不得不有几分担心。
况且她二人虽说还不知道王锐与老魏已经是势同水火的真相,可上次肃宁伯魏良卿因为她们姐妹的事情颜面扫尽,又怎能不对自己的相公恨之入骨?魏公是魏良卿的亲叔叔,这一次又怎么可能会不借机报复?
此番谣言的事情来势汹汹,已然闹得是满城风雨。无数人关注的焦点都是王、过二人的这盘颠峰对决,几乎所有的人都知道一旦威武侯仙谱传人的神话被打破对他将意味着什么。
丁苑雪和白菲嫣早偷偷地命王永出去将京师内的情况打听清楚,心下里着实替相公捏了一把冷汗,这一整天都是在焦急的等待中艰难度过。
当她们听到王锐终于力挫过百龄并因力竭而晕倒的消息时,又是欢喜又是忧心。待知道过百龄也因力竭而晕倒并且当场呕血之时。她二人地心更是提了起来,身害怕王锐有什么意外。
二人几乎一夜没睡,此刻看到王锐平安归来,一颗心欢喜得好象要炸裂开来一样,顾不得有那么多双眼睛在看着,双双扑过去将他紧紧抱住,再也不肯松开……
侯府上下也沸腾了,开玩笑。咱家侯爷不但击败了天下第一的过百龄,并且令其当场呕血晕倒,这是何等的厉害?而且眼下皇帝亲口为仙家典籍之事做了肯定,并雷霆震怒训斥百官。将冯阁老都逐出了阁部。
侯爷的这等宠信这等荣耀现下谁人能相比?连堂堂的魏公都被盖了过去!今后我们威武侯府的人在京师内恐怕都能打横走了,又怎不让人自豪和欢喜?
王锐此时却已从最初的兴奋中冷静下来,知道眼下绝不是得意忘形的时候。此番老魏地阴谋虽被挫败,但他却成功地置身事外,没有受到丝毫牵连。阉党也只是气焰稍挫而已,势力并未受到多大影响。自己仍处于绝对的下风,又岂敢掉以轻心?
不过这一次的大胜倒确实是创造出了一个很好的机会,他毫无疑问更加赢得了小皇帝和信王地好感与信任,正可趁机将龙骧卫进一步真正掌握在手中,并争取尽快在燧发火枪上取得突破。除此之外。他还可以借这次自己声名大振的时机。开始慢慢联络反对阉党的势力,暗暗地壮大自己的实力,逐渐形成真正能够与老魏相对抗的资本。如果说在此之前时机还未成熟的话,那经过这一次正面交锋的大胜之后,时机已然是成熟。
正是因为看透了这些,所以王锐并没有被胜利冲昏了头脑。他不但严令所有人不能随意出府,更不可打着威武侯府的旗号生事。而且连大肆的庆祝也免去,就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众人虽然暗暗有些奇怪,但此刻视他真有如神明一般,对他的吩咐自是遵行无误。
方孝正夫妇此时已经知道了事情地全部真相。当他们得知前几日在皇帝面前地那一番话所造成的影响之时,不由得又是慌愧,又是后怕。心想这宝贝外甥可以说是光耀了王、方两家的门楣。倘若这一次真的是因为自己夫妇而出了什么意外的话,那他们将来死后不单是无颜见妹妹和妹夫,同时也要愧对列祖列宗了。
幸运的是凭借王、方两家列祖列宗的保佑,这一次的危机终于是平安度过。方孝正夫妇心中的欣喜实是难以言表,但仍觉得有些愧见王锐。
王锐自然知道他们的想法。却丝毫没有怪罪之意。根据“那个”王锐地记忆。舅父舅母从小待他就像亲生儿子一样。这次的事情纯属意外,绝非是他们二老的本意。
而且经过了这几天的相处之后。王锐对自己在这个世上的唯一亲人也产生出了一些亲情的感觉,潜意识里已经将二老当成了前世父母的替身。决意替“那个”王锐好生侍奉这二老,既是还他一点被夺舍之情,也算是稍稍弥补一下自己此生再无法在亲生父母面前尽孝地遗憾。
他心想常言道上阵亲兄弟,打虎父子兵!眼下自己急需人帮忙,而那方文杰是他地亲表哥,总要比外人可靠些。自己不妨给他一个机会,如果他真是可用之才的话,那倒真是一举两得地好事。
于是王锐将自己的想法跟舅父舅母一说,这二老一听之下不由得又惊又喜。他们眼见外甥如此出息,心底自然希望他能提携一下爱子。只不过因为感到愧对王锐,因此方孝正夫妇也不好意思将这个想法说出口。
现在王锐主动提了出来,他们自是喜出望外,不由得老怀大慰,心里感叹当真是没有白疼爱这个外甥。
他二人此时也知道了苏瑾的事情,在暗暗惋惜的同时,也为外甥能娶到丁苑雪和白菲嫣这样好的姑娘而感到高兴。丁苑雪和白菲嫣对二老也十分孝顺,直把方孝正夫妇喜得眉花眼笑,将二女当成了亲生闺女一样看待。
方文杰比王锐年长两岁,面目与王锐有几分相似,书生气要更浓一些。兄弟俩从小时就一起读书玩耍,感情甚笃。不过他在学业上却不太顺利,直到现在也还没有考取到秀才的身份。这也不是说他就是比王锐笨了很多,只能说有时候做一件事情确实需要些运气而已。
在得知这一次自己的性命其实是被王锐所救之后,方文杰对这个小表弟既是感激,又佩服得五体投地。所以当从父母那里听说自己今后能跟着表弟“混”后,方文杰痛快地答应下来,感到既兴奋又期待。
王锐将方文杰单独叫到屋中,叙了几句家常后径直说道:“不瞒表兄说,眼下小弟正是需要人手之时,不知表兄肯否过来帮忙?”
方文杰急忙说道:“锐弟快别这么说,这一次我的性命全赖你所救,愚兄实是感激之极!从今往后做哥哥的还要仰仗锐弟的提携,你有何吩咐就尽管说,愚兄必定会竭尽全力便是!”
王锐微微一笑道:“我们兄弟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常言道兄弟齐心其力断金!往后只要我们兄弟同心,自会有一番大好前程!但不知表兄今后是否肯弃文从武呢?”
方文杰闻言一愣问道:“锐弟此话是何意?愚兄自幼习文,可说是手无缚鸡之力,难道还能带兵打仗不成?”
王锐笑吟吟地说道:“小弟一样是手无缚鸡之力,可现在还不是龙骧卫的大将军?实话说,若表兄仍想走考取功名这条路的话,以小弟眼下之力并帮不上太大的忙。但表兄如果肯弃文从武先加入龙骧卫,小弟我还是有办法做到。龙骧卫乃是皇上亲军,小弟承皇上之意誓要将其练成天下无敌的精锐之师!表兄若是肯来,想必定能帮上我的大忙。现下适逢乱世,好男儿自当投身军伍杀敌报国,同时也博得个封妻荫子!不知表兄你以为如何?”
方文杰犹豫了片刻,这才猛一点头开口说道:“好,我听你的!不瞒锐弟说,愚兄的资质鲁钝,现在已经对考取功名不抱什么希望。你这是在替做哥哥的打算,我又岂有不肯之理?从今往后愚兄就追随着锐弟杀敌报国建功立业也罢!”
王锐哈哈一笑道:“呵呵,表兄既有此心,小弟也绝不会令你失望!不过眼下你要从龙骧卫的普通一兵做起,否则小弟对皇上、对百官、对龙骧卫的众军都无法交代,不知表兄你可愿意吗?”
方文杰也哈哈一笑说道:“锐弟放心,愚兄知道怎样做,绝不会让你失望便是!”
王锐笑着点点头,仅这么一会儿谈话的功夫已是对方文杰的好感大增。
就这样,方文杰很快就成为了龙骧卫右锋前哨营中的一名普通小兵。二人此时都没有想到,日后这手无缚鸡之力方文杰竟成了王锐麾下最骁勇善战的猛将之一,连史梁都不得不佩服……推荐:http://www.uu234.com有最新章节更新,请登陆阅读。
第一百一十五章 火器突破(上)
事情果然像王锐所预料的那样,他这盘棋的胜利首先是让小皇帝直爽到了心底。一直以来朱由校都对这帮文官的聒噪烦不胜烦,好象只要是自己喜欢的事情,那帮子人就非要联合起来与自己作对一样,并且引经据典总能说出一大堆的道理,让他每次都难占到上风。
可是这一次王锐奇迹般的胜利却令朱由校抓住了机会,狠狠地出了一口胸中的恶气。包括老魏、冯铨在内的所有人都想不到已经雄居天下第一人宝座十几年的过百龄竟会在棋盘上让人击败,因此先前的话不免说得太满,以至于在过百龄输棋后众人既猝不急防,又辩无可辩,只能任由小皇帝好好地修理了一番。
一想到往常自己说一句,那边就有三句等着的官员们这次哑口无言的吃瘪样子,朱由校的心里就爽翻了天,对王锐的信任自是更深了一层。
信王亦是一样,经过这次的事情,王锐在他的心里已经进一步树立起了几乎无所不能,每每都可以屡创奇迹的形象。
至于王锐本身的名声则更是一夜之间就猛地攀到了一个新的高度,官场上有句话叫做瞒上不瞒下。小皇帝可能并不清楚这次事件的真正内幕究竟如何,但下面的人却都很明白这盘棋的背后其实乃是魏公与威武侯的一次正面较量!结果可以说是让所有地人都感到震惊。被逼得毫无退路的威武侯竟然大获全胜,而一向在朝局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魏公第一次吃了瘪,仅仅是因为隐藏在幕后才没有受到牵连而已。
眼看阉党一系的气焰被大挫,朝中一时间议论纷纷暗流涌动,不少人都在暗暗猜测着朝局会不会就此发生惊天动地的新变化。那些被阉党压了许久的势力开始有了活跃的迹象,连不少立场不甚坚定的阉党分子也暗自打起了各自的小算盘。
龙骧卫那帮兵痞地心中自然也有新的感受,行伍之人最服的就是实力。王锐虽然是个书生将军,但是其胆识和谋略早已令众军佩服。而此番他们的大将军更是在棋盘上了击败天下第一的过百龄,这可让龙骧卫的众军走起路来都打横和鼻孔朝天。总之就是一个字——拽!
虎贲卫的人眼下见到龙骧卫的众军已感到实在抬不起头来,没办法,人家地头儿太牛叉了,文武双全自不必谈,情场上也是无敌!硬生生地从肃宁伯的手中将京师最漂亮的两个女人抢走了不说,竟还由皇帝亲自赐婚!
这简直就是将人欺负到家了,好象在你头上拉了摊屎还非逼着你说很香一样,而且这被欺负的人还是虎贲卫名义上的老大——堂堂魏九千岁的亲侄子!
眼看龙骧卫众军都快拽得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的模样。之前还一直嘲笑对方站错了队伍的虎贲卫众人郁闷地都快有了吐血之心……
王锐此时也感到很郁闷,他本来一回到军中看到龙骧卫众军的士气高昂,训练比以前更加卖力时还十分高兴。但史梁和刘成学等人当天就向他严肃地提出想要和大将军学棋,他们不但想成为仙谱地二代传人,更要成为大明新一代文武双全的军人!
他大喜之下欣然应允,当下就和众人对弈了一盘。结果没下了几十手王锐就浑身哆嗦着掀翻了棋盘,还险些像老过同志那样当场狂喷鲜血晕倒。因为这帮兵痞地水平实在是太高,其高度就和前世时幼儿围棋特长班的那些小朋友们差不多,明显是架秧子起哄来着!
第二天。龙骧卫和虎贲卫中就传开了一条几乎是爆炸性地消息。据说昨日史参将和刘千总等人与大将军激战了一局,结果嘛。双方未分出输赢……
这一日,军器局的主事姚福欣带着林斌和张圣泉忽然来到了龙骧卫大营。王锐心知他们此来必是因为燧发火枪一事有了新的进展。大喜之下连忙将三人迎进了帅帐之中。
果然,几人刚刚寒暄了几句,姚福欣就献宝一样急忙命林斌和张圣泉拿出了几样东西,却正是他们这段时间来做好的燧发装置和纸筒子弹。
其实前些日子这几样东西就已经做好,但那时谣言的事情正闹得沸沸扬扬,因此姚福欣也就留了个心眼。如果王锐在这次的事件中倒了台,那么他也不必再来烧这个冷灶。完全可以将这个功劳按下来待机而动。
可结果是王锐非但没有倒台。反倒是声名更加如日中天。于是姚福欣再也坐不住了,急忙带林斌和张圣泉主动赶了过来。要知道仙家典籍一事眼下已被皇上亲口认可。若是燧发火枪一事大获成功的话,身为军器局主事地他自然少不了一份大大地功劳。
既然身在官场这个大染缸里,想左右逢源或独善其身基本上是不可能的,少不得都要站一站队,而现在姚福欣就毅然将赌注压在了王锐地身上。
这其实是个十分冒险的决定,因为王锐眼下虽看起来风头正劲,但他的根基尚浅,与堂堂的魏九千岁相比仍处于绝对的下风。现下朝中明眼人都看得出来,魏公已经将威武侯视做了死敌。若选择了站在王锐一边,随时都有可能是粉身碎骨的结局。
实际上姚福欣的几位上司已经明里暗里地示意他在燧发火枪一事上与威武侯敷衍了事,总之是不希望看到王锐在此事上再出风头。
雪中送炭要比锦上添花不知好多少倍,姚福欣当然明白这个道理,而且他对形势也看得清楚。只不过他也有些小小的野心,对自己眼下的境地并不满意,时刻都在寻找着能够进一步上位的机会。
去抱魏九千岁的大腿当然是最直接有效的办法,只可惜有这个想法的人太多,像姚福欣这种微末小吏连九千岁的大腿毛也捞不着。正因为如此,所以自从上次看到信王殿下竟也对燧发火枪表现出了异乎寻常的兴趣之后,姚福欣的心中就产生了不走寻常路的想法。
威武侯可算得是京师中迅速升起的一颗新星,其传奇色彩综观大明二百余年的历史亦属罕见。诚然,眼下他的根基尚浅,又不幸地被魏九千岁视做了眼中钉、肉中刺,必欲除之而后快,很可能随时陨落,只成为一抹耀眼的流星而已。
但机遇总是与风险并存的,正因为威武侯的不被人看好,所以他虽说是风头极劲,可直到现在朝中也无人主动示好,表现出结交和亲近之意。若是在这个时候姚福欣敢于做第一批吃螃蟹的人,那将来王锐这颗新星一旦变成恒星的话,他所能得到的利益也绝对是最大。
姚福欣越想越觉得这是个值得一搏的机会,因此他非但没有理会上司的暗示,反倒是暗中全力支持林斌和张圣泉在燧发火枪上的研究,并且很快有了成效,再反过来将几位上峰全部蒙在了鼓里。
待到王锐成功取得了与过百龄颠峰对决的胜利之后,姚福欣又惊又喜,更加坚定了自己的选择。当下不再犹豫,立刻带着林斌和张圣泉主动赶到龙骧卫的大营,将最新的成效报与王锐知道……
王锐首先拿起了几个燧发装置细看,只看了几眼就不由得眼睛一亮。他前世时虽然未曾真的见过燧发火枪的实物,仅在网上看过相关的图片,并由此画出了草图。但林斌所做的这几个燧发装置制作得颇为精巧,基本上与他所画的草图一致,只是不知道实际的效果如何。
他试着扣动了几个燧发装置的扳机,果然全部顺利完成了击发的动作,只不过撞锤击发的力度有着明显的差别而已。
王锐满意地点点头,转向林斌说道:“林匠师果不愧是火器方面的奇才,竟这么快就设计出了燧发装置。只不知道你们是否已经实际实验过,效果究竟如何?”
林斌连忙起身躬身施礼应道:“侯爷之誉小人实是愧不敢当!这些机械之巧不足为道,若无侯爷的指点迷津,仅凭小人自己是绝对想不出如此神奇之物的!来之前我等已然做了不少实验,果然能够顺利地击发点火!只不过眼下点火的成功还很不稳定,高者六、七成,低者仅四、五成而已,所以此次前来小人等还想侯爷指点迷津!”
王锐点了点头,心说六、七成的点火率还算是可以了,已经赶上了火绳枪。不过据他所知,燧发火枪的点火成功率应该在八成以上,显然林斌所做的这几个燧发装置还有些问题。
不过这不太要紧,只要顺利地完成了击发点火功能的第一步,其它的问题再逐渐解决也不迟。可以说眼下燧发装置的成功设计与制作,已经在火器突破上迈出了最关键的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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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六章 火器突破(下)
王锐终究是拥有着远超这个时代的知识与见识,他在听林斌详细解说了燧发装置的结构和原理之后,很快就发现了问题的所在。
其实问题并不复杂,主要是出在了扣簧和扣簧片的连接之上。
这燧发装置,或者说是燧发枪机主要包括了四个部分。一是击铁,用来固定和加速燧石;二是主簧片,为击铁提供动力;三是扣簧,它是燧石撞击的钢铁条,四是火药池,其中放置少量火药,等待接收火花。
除此之外还包括了三个附件,一是机心,保持和释放主弹簧的动力,并将动力传输给击铁;二是阻铁和阻铁簧,当有人扣动扳机时,啮合机心,然后将其释放;三是扣簧片,固定连接到火药池上扣簧的盖子,使得燧发枪机能够经受风雨。
整个燧发枪机的工作原理是主簧片压迫机心,从而能聚集强大的力量去转动击铁。当人扣动扳机在主簧片上聚集强大的力量时,阻铁会与机心啮合。扣动扳机后,它会向前推动阻铁,一直到能释放机心的位置,并使得击铁推动燧石向前冲击,进而撞击扣簧产生火花。
击铁有三个位置:非击发位置、半击发位置和完全击发位置。在处于完全击发位置时,枪械就已经准备好开火了。只要扳机稍微移动了阻铁,它就会释放机心。在半击发位置时,枪手可以装载弹药。扳机会牢牢锁在半击发位置,而不会释放机心。开火后,击铁又回到非击发位置。
另外,扣簧还能移动。在击发位置,扣簧会放下,盖住火药池(防止风吹雨淋)。当燧石撞击扣簧时。它会弹起来露出火药池。扣簧片会将扣簧固定在这两个位置。
这样当枪手开火时,燧石会撞击扣簧,刮落铁粒子形成火花。击铁的撞击还会突然将扣簧推回,露出火药池中的火药。接着火药池中的火药随即被点燃,火焰会迅速沿着枪管边上的小孔传到枪管,点燃枪管中的火药。于是燧发枪开火。
眼下的问题便是扣簧片和扣簧地连接出了点小状况,造成的结果就是当燧石撞击扣簧时,扣簧有时候会弹不起来。如此一来无法露出火药池。自然不能点火。
当王锐指出问题所在的时候,林斌略一思索就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随即连声感慨侯爷才真正是天纵之才,不得不令人叹服!
其实真正心下叹服的人是王锐,他前世虽没有见过燧发枪的实物,但眼前林斌设计的这个燧发装置已经包含了燧发枪的全部长处,所有地细节也都考虑得十分周详。处理得非常巧妙,想来历史上达到成熟颠峰的燧发装置也不过如此而已。
这林斌不愧是火器方面的天才,以前只是受时代理念的所限,无法将真正的才能发挥出来而已。眼下既然有了自己远超这个时代的知识和见识来指点。完成先前彻底进行火器革命的设想已不再是梦想,看来已经是触手可及!
想到这里,王锐地脑海中突然冒出一丝疑问。这个林斌既然能设计出如此复杂精巧的燧发装置,又怎么会连扣簧片和扣簧连接这样的小小问题都看不出来?莫非他是故意如此。想要来讨我欢心不成?
他瞥了姚福欣一眼,恰巧看到其飞快地给林斌使了个赞赏的眼色。见此情形王锐不由得暗暗一笑,心中已有了答案。
实际上他所猜想地一点不错,自从上次林斌受了燧发理念的启发后,就好象醍醐贯顶一样,困扰他多年的瓶颈被一举突破。
这层窗户纸一被捅破,他积攒了多年的能量全部爆发出来,终于超越了老师赵世祯,进入了一个全新地境界。
回去后林斌就闭门苦研,在最短的时间内就设计出了这个近乎完美的燧发装置。并且在实际实验中大获成功。当然,这其中也有姚福欣全力支持的功劳。
姚福欣的花花肠子要比林斌多得多,他心想将这么一个完美的东西直接交给威武侯看的话,大不了是得到一顿夸奖而已。但若是故意留下一点缺陷去让威武侯来完善,想必这样的成就感会令其更加高兴!于是他硬逼着老实巴交的林斌演了这场戏……
王锐看穿了姚福欣的小把戏后也不点破,当下又拿过了纸筒子弹细看。
这纸筒子弹就要简单得多了,关键就在于火药地定量与结实、密封性的好坏以及使用得方便。这些对于林斌和张圣泉来说只是小菜一碟而已。最主要的还是那句话——不怕你做不到。就怕你想不到!
燧发装置和纸筒子弹的成功问世让王锐感到喜出望外,他没想到事情竟会如此顺利。时间也比自己预计得提前了不少,所以发自内心地夸赞了他们三人一番,并要林斌尽快地制成真正的样枪来。
姚福欣当即拍着胸脯做了保证,王锐此时也看出了他想要讨好自己的心思,心中不由得暗暗高兴。
经过了这次的谣言事件以后,王锐终于认识到了若想与老魏斗地话,光靠着小皇帝和信王地信任还远远不够,必须逐渐培植起自己的势力方能和强大地对手抗衡,而小皇帝和信王的信任则是自己培植势力的资本所在。
这个姚福欣显然看中了自己的潜力,所以才有此讨好之举,这让王锐有些喜出望外。
别看姓姚的只是军器局主事这样一个微末小吏,眼下他的态度可是对王锐起着决定性的作用。因为火器的彻底改良是王锐下一步计划中的最关键一步,如果能顺利完成的话,将在与老魏的争斗中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
当然,姚福欣若是从中作梗的话,王锐也有办法来对付,只不过那要耗更多地时间和精力。现在他既然能主动示好,自然是再好不过!
送走了姚福欣等人。王锐立刻下令放炮升帐。随着炮声隆隆号角长鸣,不一刻的功夫,众将已是披挂整齐汇齐在帅帐之中。
这一段时间以来众人已经是饱尝了大将军的魔鬼练军花样,此时他们见王锐虽是一脸的严肃,但眼中却隐隐露出一丝兴奋之色。人人的心里都不由得暗暗嘀咕,心说大将军莫非是又有了什么新的花样不成?
结果让众将大出意料的是大将军非但没有玩什么新的花样,反倒是宣布基本操行地练军已经初见成效,下一步就要进入到以军事技能训练为主的阶段当中。
众将闻言微微一愣。随即不约而同地暗暗长出了口气,心中忍不住都生出一种终于解脱了的感觉。
也难怪他们会这么想,这一个多月以来,龙骧卫每天早晨都是首先进行全副武装的10公里越野,紧接着就是大半天枯燥的队列训练。
下午主要进行的是身体的力量、灵活性和柔韧度地训练,可以说是花样繁多。双杠、单杠、跳马、滚环、铅球、杠铃……众军真是对大将军的脑子佩服到了真正的五体投地。
这些东西他们连听都从来没听说过,最起码从古至今的军队训练里还从未出现过。真不知道大将军是怎么想出来地。难道这也是从那本神奇的仙家典籍中学来的不成?
所有这些项目完成之后,最后还要有一个雷打不动的万米跑。如此充实地一整天下来,每个人的骨头架子都快被折腾散了一样。
如果你认为一天的训练已经到此结束那就大错特错了,晚饭后还有丰富的思想教育和歌咏活动在等着。当终于能睡觉之后。大将军也会时不时地来个深夜的紧急集合,或是集体撒泡尿然后接着去睡,或者干脆就拉出去再进行一次夜间的野外行军训练。
本来当王锐迎娶了丁苑雪和白菲嫣之后,众人暗暗松了口气。心想有了这样的大美人,换了谁估计每晚都会乐不思蜀,这下晚上终于可以睡个安稳觉了!
但不得不说理想和现实之间总是存在着巨大的差距,当王锐第二天晚上就又回到了军营并且马上来了个紧急集合后,众军除了如滔滔江水的佩服之外就再也说不出什么……
如此一番魔鬼训练取得的效果自然也是惊人地,这一个多月下来,龙骧卫众军的身体素质有了飞跃式地提高。更重要的是意志和精神面貌已是焕然一新,虽说还未能有百战之师那样的杀气腾腾,但已如出鞘的宝剑般隐隐露出了锋芒!
待宣布了下一阶段以军事技能训练为主的决定后,王锐紧接着又宣布了一个让众将兴奋不已的消息。
接下来地军事技能训练主要就是以火枪为主。重点看两个,一是装填和射击速度,二是三段击地战术队形演练。各营以哨为单位展开一场大比武,哪一哨能在最终全军的大比武中胜出,其把总就直接提拔为新地千总!
自从两名千总出缺之后,这段时间王锐和史梁一直身兼着这两个职务。原先王锐的打算是挖两个合适的人选直接补上这个缺,但不久后他又改变了想法。决定从龙骧卫内部选择合适的人来提拔。这样一来既能避免不必要的嫌疑。又能激励众将的士气,从而今后在龙骧卫内部形成一股良性竞争的风气。可谓是一举两得。
众人听罢果然是大为兴奋,人人摩拳擦掌准备大干一番。
第二天,姚福欣就派人将第一批制造的纸筒子弹送了过来,整个龙骧卫就以现有的火枪为基础,展开了热火朝天的技能训练。
自从听了王锐的火器论以后,龙骧卫众将已改变了原先认为火器是鸡肋的看法,心中对这将来能横扫建虏铁骑的利器充满了期待。
当看到纸筒子弹之后,众人更是信心大增。因为这玩意的确是好使,不但大大简化了装填弹药的程序,令装填速度得到了极大的提高。而且由于火药定量地装填,再不会出现因装药过量而产生炸膛的事故,安全性也大为改善,所以众军很快就克服了原先对火枪的恐惧心理。
王锐首先要求的就是装填和射击速度,原先火绳枪的射速大约是5分钟左右1发。这个速度面对敌人骑兵的冲锋只来得及射击一次,即便是熟练掌握了三段击的战术也难有太大的帮助,因此不可能指望其成为野战的利器,明军屡次与后金铁骑交战的失利也证明了这一点。
但是使用了纸筒子弹后,装填和射击速度能够得以数倍地提高。如果士兵的技术熟练,就可以达到1.5分钟1发左右的速度。再辅以三段击战术的话,已初步具备了野战的能力。
这还只是在用老式火绳枪的基础上,若是换成了燧发火枪,射速应该能够达到1分钟2-3发左右。可王锐知道这还可以更快,因为他前世时看过一个帖子,说是普鲁士的军队在经过了非人的操练之后,能够达到1分钟5发的变态速度。这样的射速再配合以三段击战术,就可以形成暴风骤雨般地打击,到这时才真正能成为后金铁骑的噩梦!
大家同样是两个肩膀扛着一个脑袋,普鲁士的军队能够做到,我们大明的军队为什么不能?龙骧卫不但要做到,甚至要做得更好!
这时候先前的魔鬼训练终于开始发挥了作用,相比那些非人地折磨,眼下装填速度的训练又算得了什么?倒是每天在训练中落后者要受到的惩罚想一想更恐怖一些。
就这样,随着王锐的一声令下,精神面貌和意志已焕然一新的龙骧卫立刻投入到了疯狂的火枪装填与队形战术的训练之中……
第一百一十七章 三大炼坊(上)
王锐再次在军营中长住下来,连续几天也不回府,就像娶丁苑雪和白菲嫣之前那样。他当然留恋那美满的“性福”生活,但经过了生死棋局一事后,他更加明白了若想“性福”生活愈加长久和美好,自己必须变得更强,直到最终能掌握住自己的命运才行,所以眼前一点小小的牺牲和付出是必不可少的。
大将军既然已经用自己的实际行动树立了榜样,众军除了玩命训练外还有什么可说的?
仅短短一个周左右的时间,龙骧卫众军已经将纸筒子弹使用得颇为熟练,装填射击的速度已经接近了1.5分钟1发,队形射击战术也已掌握了基本的要领。
在这其中王锐又一次借鉴了人民军队的光荣传统,充分发挥群众的集体智慧,在全军中边训练边总结交流经验,很快制定出了一套纸筒子弹的标准装填程序,使装填过程实现了标准化。
这样一来即便是个新手,只要稍加训练就能达到1.5分钟1发的标准速度。若要更快的话,就要看个人练习的熟练程度和天分了。
受到这一启发,王锐提出了编写《火枪操典手册》的计划。等燧发火枪试制成功并开始装备后,手册的编写和不断完善也要同步跟上。可以想见当《火枪操典手册》完成的那一天,同时也就是龙骧卫军力大成,准备接受实战考验的时候!
这一日,侯府中忽然有人来报,说是谢老爷已从江南回来。王锐大喜,急忙将训练事宜对史梁等人做了交代。随即立刻赶回了府中。
谢天博果然回来了,不但带回了他已经接任谢家的新一代家主,从今往后整个家族都归附于王锐,毫无保留地支持他的好消息。还带回了一批帮手。其中大多数是谢家后一辈的才俊,才干和可靠性都没有问题。当然,他同时也带来了一大笔地资金。
王锐与过百龄的那盘颠峰对决早已经如风般传遍天下,自然也传到了江南。谢天博就是因为听到了消息,这才提前了行期,日夜兼程地赶回了京师。
当他亲眼看到侯府一切如常时,才算是完全放下了心。不过在向王锐详细地介绍了这次回江南的情况后,他随即迫不及待地拉着义弟问起那盘棋的情形来。
对于过百龄。谢天博可说是再熟悉不过了。他地师傅林符卿就是因为栽在了老过的手里,这才乖乖让出了天下第一的宝座,成就了一代新的才传奇。
谢天博对王锐的棋力也是再清楚不过,虽说这个义弟的棋艺比之以前的确是早已大进,但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竟然连过百龄都能给灭了,并且又留下了一盘呕血的千古名局。
他爱棋成痴,回来地一路上就已是心痒难搔,现在见了王锐的面哪里还忍得住?恨不能立刻就一问究竟,适才强忍着说了那么多回江南的情况已经是颇为难得了。
王锐得知谢天博已经接任新一代的家主,并且带回了这么多的帮手。心中亦是大喜过望。
待看到义兄又迫不及待地问起那盘棋的情况,王锐摇头暗笑,当下耐心地陪着谢天博将棋谱打了一遍。
前所未有的开局方式和激烈的战斗过程让谢天博看得眉飞色舞,连连赞叹。当从王锐的嘴里得知过百龄最后误下一子的真相时,他先是摇头感叹。进而仰天哈哈大笑起来。
当晚侯府之中大排筵宴,为谢天博接风洗尘。在经过了这么多天之后,终于又迎来了大团圆。
晚饭后王锐将谢天博单独叫到屋里,让他明天就开始安排布局,好尽快解决三大炼坊地事情。
这一晚王锐就住在了府中,有道是小别胜新婚,侯府的某处当晚又上演了一场激烈的三人大战自不必细述……
几日后,谢天博又差人到了龙骧卫的大营。王锐知道必定是三大炼坊的事情已经有了眉目,于是立刻赶了回来。
书房内,除了王锐和谢天博外还有另外三个谢家地人。谢天保、谢学安和谢学中。他们三个就是谢天博安排的主持三大炼坊事情的人,都不住在侯府内,而是另有化名,分住在其它的几处宅子,名义上都是江南到京师做买卖的商人。
谢天博扫了三人一眼说道:“你们三个将情况再对侯爷详细说一遍,不得有半点遗漏!”
谢天保的年纪最长,是谢天博的堂弟。他率先微微躬身恭声开口道:“禀侯爷。我负责的是赤锋炼坊。这赤锋炼坊已经祖传了三代。眼下的当家之人名为余化中,学得了一手祖上的好手艺。但为人老实本分没什么野心。赤锋炼坊在京师内能有今天,全凭着祖上手艺地名号而已。我去之前又详细打探了一番消息,得知赤锋炼坊现下的日子的确难过。因为在三大炼坊之中它是最没根基,所以兵仗局和工部拖欠了一大笔银子。若是再要不回来的话,赤锋炼坊已很难维持下去!”
王锐微微点了点头,心说看来谢大哥安排的这些办事之人果然是比较牢靠,只短短的几天内就已将情况打听的比较清楚。
谢天保顿了顿继续说道:“我前日扮做客人登门拜访了余化中,言谈中流露出想在京师做一门生意之意,并故意装出对炼坊生意感兴趣地模样。那余化中果然按耐不住,当即用言语试探我是否对他地赤锋炼坊有兴趣。待我询问缘由时,他当然不说赤锋炼坊已很难维持下去,而是说自己年纪已大,想回江南老家去享清福了,所以才想将赤锋炼坊转让。为了不让他起疑心,我告诉他要考虑一天再答复。”
谢天博呵呵一笑插口道:“这余化中是老实之人么?我看他也够滑头!”
谢天保也跟着一笑,然后继续道:“于是我昨日又去了赤锋炼坊,装出很气愤的样子质问那余化中。问他为什么要欺骗于我,明明是赤锋炼坊已经被拖欠了许多银两,他却妄图将这个烂摊子甩到我地手上?他见自己的老底被我揭穿也感到不好意思,当下说了实话。他其实是想回江南再开一个炼坊,所以才有了将赤锋炼坊转让的念头,并且向我保证兵仗局和工部拖欠的银子绝对不可能不还。”
王锐冷哼了一声道:“这厮倒是打的如意算盘,他这赤锋炼坊靠是就是祖传的手艺和名号。眼下他若一拍屁股跑了的话,别人接手又有何用?再说赤锋炼坊一旦就这么易了主,兵仗局和工部的那帮家伙又怎么可能再认帐?”
谢天保点头一笑道:“侯爷高见!我当时也向他提出了这两点,他说自己的三个徒弟已然全部学会了自己的手艺,尤其是大徒弟高常辉已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他此番回江南只带家人,可以将三个徒弟都留下来。至于被拖欠的银子,他在转让的价格上愿意多做些让步。我告诉他要再考虑两天才能答复,回来特意请侯爷示下应如何做才好?”
王锐点头笑道:“你做得很好!此事既然已交付于你,具体如何做你尽管拿主意便是。在价格方面也别逼得他太紧,关键是让他那三个徒弟都心甘情愿地留下来才是头等重要之事!”
谢天保躬身应道:“我知道该怎么做了,请侯爷放心听好消息就是!”
王锐哈哈一笑道:“看来三大炼坊已快解决一个了,但不知另外两个如何?”
谢学安急忙躬身施礼道:“禀侯爷,我负责的是大和炼坊,这里面却有些麻烦!”
王锐一摆手说道:“学安不必拘礼,有什么事情直说就是!”
谢学安应了一声,舔了舔嘴唇说道:“这大和炼坊也是祖传的老字号,不过这一代却是由马元超、马元行兄弟俩共同继承。那大哥马元超尽得了祖传的手艺,大和炼坊的生意也主要是由他来支撑。弟弟马元行手艺不精,整日里游手好闲,家产已被他折腾掉了一大半,但对于大和炼坊的说话权两兄弟却是一样。我先找到了马元行试探口风,结果那二世祖一听有人愿意买下大和炼坊,立刻没口子地答应下来,并且亲自引见我去找到了大哥马元超。可是那马元超不愿祖业败于他们兄弟之手,只要有一分希望就会坚持下去,无论如何也不肯卖,两兄弟因此而激烈地争执起来。事后马元行又找到了我,说是愿意先卖属于他的那一份。若是这样的话,我们即使买下马元行的那份,大和炼坊也只是得到了一半,所以应如何决定还请侯爷定夺!”
王锐轻轻点头,淡淡一笑说道:“我想听听学安你的意见!”
第一百一十八章 三大炼坊(下)
这谢学安是谢家后一辈的子弟,年纪比王锐大不了多少,却沉稳干练,颇有些大将之风。
他见王锐的话中有考较之意,当下不慌不忙地微微躬身说道:“禀侯爷,以小人之见,我们不妨先将马元行的那份买下来,如此就有了大和炼坊一半的说话权!据我所知,马家似乎在军器局那里有一些关系,所以被拖欠银两的情况比赤锋要好些,还能勉强维持,这也是马元超坚持不肯将自己那份卖掉的最主要原因!不过等我们拿到了一半的说话权,然后侯爷再在军器局方面使一些力气,事情就好办了。到时候只需一个大单硬压下来,撑也能把马元超撑死,哪里还由得他不卖?这是小人的一点小见识而已,不知侯爷以为如何?”
王锐听罢脸上露出笑容,因为谢学安所想的与他正不谋而合。他心说世家的子弟果然是不简单。谢家还算不上什么名门大阀,一个后辈子弟已是如此精明能干,看来自己此番真的是捡到宝了!
他现在还不完全清楚,其实谢家在江南的势力很大,比名门大阀也差不了多少,只不过一直都很低调而已。对于这一点谢天博自是不能向义弟来自我吹嘘,待日后自会慢慢显示出来。
王锐哈哈一笑点头道:“学安此策甚妙,就照你所说的办吧!你去找马元行,军器局那边就交给我好了!”
他前世时好歹也是个小小的领导,现代管理学还是懂一些的,知道对于像谢学安这样的人适当地放手让他们去做事,既是信任和激励。也能令他们发挥出最大地能力。
果然,谢学安见侯爷这么痛快就认可了自己的想法,心中甚喜,急忙应道:“请侯爷放心,我必将此事办得妥帖!”
眼见就剩下了自己,那谢学中未等王锐发问,就急忙主动开口道:“禀侯爷,福泰炼坊这边也有不小的麻烦。小人无能,还请侯爷与家主治罪!”
王锐淡淡一笑道:“学中莫急。先将福泰炼坊那边的情况说说吧。”
谢学中应了声是,随即恭声说道:“这福泰炼坊与其它两大炼坊不同,并非是得自祖传,而是由几家炼坊合并而成。大东家名叫朱思允,除了炼坊之外,还经营绢匹和茶叶生意。此人似乎颇有些背景,不但将绢匹和茶叶供给各王公贵胄,好象与宫里也有来往。因此福泰炼坊被拖欠银两的情况也是最好的。只不过小的无能,到现在还未查出此人背后的关系来历。甚至连他的面也未见到,实是惭愧之极!”
谢天博哼了一声沉下脸色,显是对谢学中地表现有些不满。谢学中也惟有苦着脸自叹倒霉,怎么让自己摊上了三大炼坊中最难搞的一个。
王锐却一摆手微笑道:“学中也不必过于自责,你才来京师没几天就查出了这许多消息,已属不易!那朱思允的确有点意思,我到现在也还未搞清楚他的背景来历。不过不要紧,此事我已有安排。到时不愁他不露出狐狸尾巴!”
谢学中原本颇为惶恐,此时脸色才算是稍微恢复了一点颜色。谢天博挥了挥手,他们三人连忙起身施礼退了出去。
王锐轻轻点了点头,朝谢天博笑吟吟地说道:“这三人不错,都是可堪大用之才!呵呵,想不到谢家竟如此人才济济,小弟真要多谢大哥了呢!”
谢天博哈哈一笑道:“贤弟就别给愚兄戴高帽子了,快说说你究竟有何妙策?”
王锐品了口香茗,略一沉吟,这才不慌不忙地说道:“眼下赤锋与大和炼坊看来问题不大。就交给天保和学安他们去办吧,尽量注意不要引人注目,越低调越平常越好!福泰炼坊倒是有些麻烦,不过幸好我事先已经有了安排。看来这一次要小弟亲自出马,先给他来个打草惊蛇了!大哥帮我安排一下,小弟想今晚在醉仙楼请军器局的主事姚福欣姚大人吃酒!”
谢天博先是一愣,随即笑着点点头答应下来。
醉仙楼这个名字太普通不过。可能在大明重名的有百八十个也不足为奇。但是京师的醉仙楼只此一家别无分号。乃是最著名的“三大楼”之一。招待地都是王公贵胄达官巨贾,一般人就算是你有钱来。那也是恕不接待!不过以威武侯眼下的身份名声,醉仙楼那是巴结也还来不及!
姚福欣也来过几次醉仙楼,只不过都是作为陪衬地角色而已,像今天这样作为主客也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并且相请之人正是他决心投靠的对象——太子少师、神武将军、威武侯王锐!
不用说,这哥们早已乐“晕菜”了,真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作陪的只有谢天博和谢学安二人,姚福欣也甚机灵,一看这架势就知道威武侯恐怕是有事情需要自己出力。他既然已决定将宝压在王锐身上,对此自然是高兴还来不及。只是不知道事情有多大难度,因此心里也不禁有些惴惴。
果然,王锐一上来就将谢学安给姚福欣介绍道:“这是我的一个远房表亲王安,最近来到京师是想做点小生意,以后还要请姚大人多多提携关照才是!”
谢学安不卑不亢地起身微笑着施礼,姚福欣也急忙回礼,连称不敢。
待双方见礼落座后,王锐端起酒杯微笑道:“燧发火枪一事全赖了姚大人鼎力支持才能如此顺利,锐一直未有机会表示感谢,今日特略备薄酒寥表谢意,还望姚大人莫要嫌弃才是!”
姚福欣自是连声谦逊,众人饮胜了这一杯。
接下来王锐又问起了眼下燧发火枪的进展情况,姚福欣自然详细地介绍了一番。因为燧发装置的顺利完成,所以样枪的进展也颇为顺利。据他所说,过不了几天第一批样枪就会完成。
王锐闻言心中大喜,当下除了一番夸赞外,言语里对姚福欣也流露出了笼络之意,算是给他吃了颗定心丸。一时间众人觥筹交错,气氛颇为融洽。
当酒过三巡,菜过五味,王锐终于进入了正题。
他又敬了一杯酒,将酒杯放下,笑吟吟地开口道:“我想向姚大人打听一事,但不知姚大人方不方便?”
姚福欣心知下面才是今晚地正事,当下打叠起精神应道:“侯爷有什么尽管问便是,下官知无不答,答无不尽!”
王锐微微一笑道:“如此锐先多谢了!其实这也不是什么大事,想必姚大人知道大和炼坊吧?我想知道大和炼坊与你们军器局究竟有何关系?”
姚福欣点点头说道:“那大和炼坊的确是我们军器局的主顾之一,主要走的关系是军器库的提都司江生,平常里自然也少不了下官等的冰炭孝敬。不知下官可否斗胆问一句,侯爷为何会问起此事?”
王锐呵呵笑道:“不瞒姚大人说,我这表亲王安正是看上了大和炼坊的生意,所以想将其买下来。眼下大和两个东家之一的马元行已愿意将他那份卖出,但其兄长马元超却无论如何也不肯卖。我琢磨着等那燧发火枪试验成功后,少不得就要大批量的制造。自从上次听姚大人说了眼下火器制造的弊端,锐心下里也着实吃惊,因此心想若是能将炼坊地一部分生意置于我等的共同控制之下,于双方都是有利之事,也可以很大程度上解决现下火器制造的弊端。所以这才想请姚大人帮忙,但不知大人以为如何?”
他心知若想让姚福欣在此事上出力的话,绝无可能隐瞒自己想要控制炼坊生意的意图,否则就会令对方生出嫌隙之心。况且以姚福欣的精明,此事想瞒恐怕也不可能瞒得住。如此倒不如索性直接摊牌,看看他究竟是何反应。
姚福欣露出恍然的神色,略一沉吟,随即满面笑容地说道:“侯爷既对下官如此信任,姚某又岂有不诚心相待之理?不瞒侯爷说,下官以为侯爷所言极是!若是此事能成,于我军器局亦是有利!侯爷放心,那提都司江生欠着姚某极大地人情,此事包在下官身上便是!但不知具体要如何做?还请侯爷示下。”
王锐闻言放下了心,示意姚福欣探身过来,在他耳边低声说了几句。
姚福欣连连点头,当他直起身来之时,众人脸上都露出会心地笑容,不约而同地举杯一饮而尽……爬書網
第一百一十九章 人生何处不相逢(上)
第二天一早,王锐正在和丁苑雪、白菲嫣吃早饭时,王谦突然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
他一看到两位夫人的眼神,就立刻意识到了自己的莽撞,急忙吐了下舌头禀道:“侯爷……夫人,那个曲将军又来了……而且还带了一大票的人马,正在府门前求见。不知……”
刚刚还柔情似水的白菲嫣立刻柳眉倒竖,杏眼圆睁,倏地一下站起身来就要往外走。看样子是想亲自去给她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表哥,我们王大官人的大舅子一点颜色看看!
王锐急忙一把搂住她的蜂腰笑道:“菲嫣莫急,是我叫他来的,相公有事情让这位大舅哥帮忙呢!”
白菲嫣闻言一愣问道:“他一介武夫能帮什么忙?莫非相公你是要去打架不成?”
看着她艳若朝霞的容颜,王锐忍不住飞快地在她可爱的小嘴上亲了一下笑道:“菲嫣真聪明,相公正是想去找人打架,所以才要多请些人来帮忙!”
白菲嫣的俏脸微微一红,轻轻在王锐的胸口锤了一记粉拳说道:“相公莫开玩笑,人家跟你说正经的呢!”
王锐扭头狠狠瞪了在一旁看傻了眼的王谦一眼,待这小子猛地反应过来,吐着舌头败走之后,这才回过头来说道:“相公可没有开玩笑,我也是说认真的呢!”
在丁苑雪和白菲嫣诧异的目光注视下,他笑着说了一番话。=首发=****二女听完后忍不住咯咯娇笑起来,这才算是放过了他。
王锐将她二人搂到怀里又各自亲了一口,直到晴儿和芸儿也闻声进来想看个究竟。他才恋恋不舍地放开了手,志得意满地出门而去,叫上了在外面老老实实等候的王谦。又换了一身衣服,随即来到府门前汇合了曲达闾,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径往京师内开去……
他们的目的地当然就是福泰炼坊。其实王锐一早就暗中调查了福泰的背景,结果就像他对谢学中所说的那样,竟是没查到什么太有用的线索。^^首发^^
这让王锐不由得兴趣大起,更想看一看一个区区地炼坊之主如何会这般神秘,竟连自己也查不出其背景来。
他想了想。决定就用最简单和直接的办法——打草惊蛇,换句话说就是直接寻上门去找个借口大闹他一番,到底看能不能将朱思允这个神秘人物给逼出来。
只不过这件事情自己不能出头来做。必须要找个合适和可靠的人才行。于是王锐想到了曲达闾。
这位大舅哥可是锦衣卫的军官,以锦衣卫的横行无忌,做这种事情是再合适不过。\\\\\而且他是白菲嫣地表哥。可靠性方面自然也没什么问题。
计议已定,王锐当下里就将曲达闾找来,将计划告诉了他。曲达闾早就想还王锐上次不顾一切相救表妹的人情,当即毫不由于地答应下来,并且立刻按照王锐的授意去做准备,王锐也回来自做安排。
到昨日一切准备就绪,王锐派人通知了曲达闾今天行事,他这才一大早就带了一票人马赶到了侯府。
曲达闾所带地十几个人都是他地死党和下属。王锐也命王谦和王永等亲兵换了装束混在里面,准备去福泰炼坊好好地大闹一场。^^首发^^
王锐也换了衣服准备到时候混在一旁看热闹,等正主现身后再做计较。他自从穿越后还是第一次主动去闹事,心里不免有一丝兴奋,心说看来做个荒唐侯爷的感觉也很是不错!
一路无话,一行人很快就来到了福泰炼坊。
福泰炼坊的门脸倒颇为气派,高墙深院。朱红地大门足有两丈多高。不负三大炼坊的名头。相比之下,赤锋和大和炼坊要差了许多。
既是做生意。讲究的就是双门大开。因此朱红的大门即便是再气派,也只是壮门面而已,当然不会是戒备森严。\\\\\况且就算是戒备森严,又怎能挡得住如狼似虎的锦衣卫?
众人也不多言,径直闯了进去。只见正门的院落极大,足有十数丈见方。近一半的地方都挂满了一列列的刀剑,随着一阵风起,那些刀剑摇摆相击,发出一连串地悦耳金铁交鸣之声。
曲达闾等人前些日子就已经来过一次,算是熟门熟路。他领着众人穿过院子直奔大堂,如入无人之境一样,根本没将福泰炼坊的人放在眼里。
(手机随时看小说,移动www.uu234.com)堂上的几个伙计一看这帮身着飞鱼服的大爷,就知道不是自己能应付的主儿。****急忙一边满面堆笑地倒茶送水相迎,招呼众人坐下,一边派人飞奔入内去请大掌柜的出来。
王锐见状不由得暗暗好笑,心说这锦衣卫还真和害虫一样。不过更具讽刺意味的是自己一向以锦衣卫为敌,想不到今日却要借助它地恶名办事。若是老魏知道了,恐怕又要被气个半死不可。
不一刻地功夫,掌柜的急匆匆从后堂出来。此人姓赵,是坐堂地大掌柜。
他一看到曲达闾,就满脸笑成包子一样上前说道:“原来是曲将军大驾光临,还望恕小人未曾远迎之罪!”
自古以来商就不与官斗,曲达闾虽只是个区区的锦衣卫百户,但却要比一般的官还要可怕得多。^^首发^^福泰炼坊尽管背景不俗,可赵掌柜仍不敢有丝毫地怠慢。
曲达闾哈哈一笑道:“赵掌柜不必客气,我今儿个来是想看看那几口刀怎么样了,想必掌柜的不会让我失望吧?”
赵掌柜闻言稍稍放下了心,急忙赔笑道:“爷的吩咐小人怎敢怠慢?小号日夜赶造,那三口刀已然是按期完工。爷请稍待,我这就吩咐他们给您呈上来!”
曲达闾点点头,嘿嘿一笑说道:“好,好,辛苦赵掌柜了。=首发=若是铸得好,爷自然少不了赏赐!不过我可把丑话说在前头,这三口刀可是我拍着胸脯答应了朋友的。如果让爷丢了面子,可别怪曲某翻脸不认人!”
赵掌柜的身子微一哆嗦,赔着笑脸一连声地说道:“爷尽管放心便是,小号在京师也是名声在外,怎敢砸了自己的牌子?必定包爷满意就是!”
他转头吩咐了一声,伙计应声而去,不一会儿的功夫已用托盘捧了三口刀上来,却正是前几日曲达闾按照王锐的授意,在这福泰炼坊定做的三口百炼钢刀!
我国最迟在战国晚期已经掌握了最初期的炼钢技术。\\\\\人们在锻打块炼铁和熟铁的过程中,需要不断地反复加热,铁吸收了木炭中的炭份,提高了合碳量,减少夹杂物就成为钢。这种钢组织紧密、碳分均匀,适用于制作兵器和刀具。
炼钢技术的进一步发展是“百炼钢”技术。这是人们在打制器物的时候,有意识地增加折叠、锻打次数,一块钢往往需要打打烧烧、烧烧打打,重复很多次,甚至上百次,所以称之为百炼钢,成语“百炼成钢”就是由此而来。
百炼钢碳分比较多,组织更加细密,成份更加均匀,所以钢的质量有很大提高,主要用于制作宝刀宝剑。
这三口百炼钢刀全部是黑色的鲨鱼皮为鞘,镶金吞口,长约三尺,造型古朴拙雅,确实有几分宝刀的卖相。
曲达闾从托盘上拿过一把刀,慢慢将其抽出鞘来。一时间众人只感到刀芒凛冽,刀气逼人,他也禁不住喊了声好。
赵掌柜见状脸上不由得露出得意的笑容,终于完全放下了
曲达闾将三把刀都一一验看后,朝赵掌柜哈哈笑道:“好刀,掌柜的果然没有骗我!爷说话算话,这三百两银子是打赏你的!”
说着,他从怀中掏出一张银票,看也不看就拍在桌上。
赵掌柜一眼已瞥见了银票上的数字,当下脸又笑成了包子一样说道:“多谢爷的打赏,您以后若何需要,还请尽量关照小号才是!”
曲达闾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没问题,爷这回满意了,下次自然还会来!”
说罢他招呼一声,众人起身做出了就要走的模样。
只不过好戏还没有开始,又怎么可能就这么结束?
扮成曲达闾手下的王谦适时地低声开口道:“曲头儿,这几把刀看上去虽然还不错,但实际怎样恐怕还要试试才行,你可别被人给骗了!”
曲达闾闻声停步,看了王谦一眼点点头,接着又转过头去盯住了赵掌柜,目光中明显露出了狐疑的神色。
赵掌柜面露尴尬之色,随即干笑了几声说道:“这位军爷说笑了,小号又怎有胆量欺骗曲将军?爷若是不放心,尽管试试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