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老魏的反击(上)
王锐闻言不由得微微一愣,心说信王可是已经有几天没露面了,他今天忽然大驾光临,不知是老魏那边终于有了反应还是有什么其他的要事呢?
他一边琢磨着,一边急忙迎到了大营之外。
对比起皇帝来,信王的年纪虽然小了6岁,但表面看去却要成熟稳重了许多,一张稚气未脱的脸上总带着与年龄绝不相称的成熟。
但是王锐却清楚那只是被长年的“变态”宫廷生活所逼出来的而已,这个早熟的小王爷心底其实还未脱孩子气,他从上次的共乘飞天神翼中已经深深体会到了这一点。
眼见信王神态轻松地在四顾校场两旁的高大标示牌,王锐紧张的心情略定,连忙上前见礼。
信王收回了目光,还了一礼笑道:“王少师不必多礼,呵呵,想不到我只几日未来,龙骧卫已然是大变模样!”
王锐笑着谦逊了一句,随口试探道:“呵呵,王爷已有几日未来,但不知今日大驾光临是奉了皇上的旨意,还是欲亲临龙骧卫指点一番呢?若是王爷肯每日亲临指点,那我龙骧卫众将士必定是更加士气振奋啊!”
信王嘴角露出了一丝高深莫测的微笑说道:“哈哈,王少师太给小王的脸上贴金了!我今天来可以是奉了皇上的旨意,也可以说不是,待我们进去再细述不迟!”
王锐闻言急忙笑着让到一旁做了个请的手势,然后一面暗自思索着信王适才的话中之意,一面跟在他后面进了大营。
待得到了帅帐之中。王锐命其他人都退了出去,只留下了史梁和王谦,连信王地随从也都在信王的示意下退出了帅帐。
经过这几日的观察,史梁已经初步赢得了王锐的信任。虽说眼下还远远达不到亲信的地步,但王锐已决定开始从细节处摆明态度,至于下一步的反应就要看史梁的选择了。^^
尽管时日不长,可王锐看得出史梁有着出色的统兵之才,比自己这个“半吊子”要强得太多,从心里面期望他真的能成为自己的有力臂助,不过这恐怕还要经过时间地检验才行。
王锐让王谦奉上香茗。浅啜了一口率先笑道:“军中比不得侯府,只能用粗茶怠慢王爷了,还望王爷见谅!呵呵,想必王爷今日来定是有要紧之事,请但说无妨,锐在此洗耳恭听了!”
他心知信王此来必与“闯营事件”有关,忍不住有些急欲一知究竟,因此也不转弯抹角,一开口就直奔主题而去。
信王端着茶杯,姿势优雅地用杯盖撇了撇杯中的浮沫。所显露出来的从容气度让人无法相信这还只是个14岁的孩子而已!王锐见了不由得心下暗叹,心说如果前世的那些家长们亲眼看到此番情景,恐怕绝大多数人都会为了对自己孩子的失败教育而感到汗颜吧?
只见信王也轻啜了一口香茶,这才不慌不忙地笑道:“呵呵。我来其实也没什么特别要紧之事,只是有些话想问问少师罢了。只不过眼下朝廷上已吵闹成了一团,王少师却能两耳不闻,只在此专心练军,当真是令人不佩服都不行啊!”
王锐双眉微扬。淡淡一笑道:“哦?眼下朝廷上还吵什么,莫非仍是为了柳河之败的事情不成?但不知孙督师怎样?这些与锐又有何干?”
信王闪了他一眼,不咸不淡地说道:“柳河之败的事情早已经过去,皇上已恩准了孙督师的请辞,想来不日内就会拟定新的辽东经略人选,到时自然会有旨意。我想说地是眼下朝廷的吵闹可都是与王少师有关,而少师仍能这般置身事外,可真是让人佩服了!”
王锐眉头一皱,随即做出释然的表情笑道:“哦?竟然与我有关?王爷说的该不会是前几日我龙骧卫发生地闯营事情吧?”
信王故做老气横秋地叹道:“王少师说得不错。^^首发君子堂^^我们的神武大将军率军夜袭青云店镇,又以雷霆手段一口气斩杀了一名佐击将军和两名千总!此等事情若是引不起朝廷的轰动,王少师认为还要多大的事情才可以呢?少师可知现下百官弹劾你的奏折已如雪片一般,若是算上过几日外省各府地话,恐怕到时皇上的书房都要装不下了!”
王锐被他故做老成的样子险些逗笑,只看他的表情。已知道他的话说得虽厉害。但事情却似乎没有那么严重,于是将脸色一沉冷哼道:“锐自问此事并无任何过错。但不知百官都弹劾些什么,还望王爷明示才是!”
信王皱眉说道:“少师既想知道,小王就直言相告也无妨。除去那班无聊言官闻风胡诌的内容外,最主要的无非是目无圣上和骄横跋扈这两条而已。青云店镇乃是京畿重地,少师未加请示就擅自用兵,并且不经旨意就一口气诛杀了龙骧卫三名将领!这些都是事实俱在,不知少师如何辩驳?”
王锐淡淡一笑道:“锐斗胆问王爷一句,这是否是皇上的问话呢?”
信王沉默了一下,摇摇头说道:“不,皇上并没有命我来责问少师,这只是我想知道少师这样做的理由而已。若是少师不愿意说,小王绝不强求!”
王锐点点头道:“王爷既然垂询,锐焉有不答之理?但是锐想先问王爷一句,王爷可知擅闯军营所犯何罪否?”
信王微微一笑道:“我从未带过兵,又如何能知道?还请少师指点!”
王锐正色道:“仅硬闯军营一条,已是身犯十七律五十四斩。而聚众打伤卫兵强闯营门而去,此事即便是放眼我朝亦属罕见,更何况是发生在龙骧卫中?以锐之见,此举已与谋逆无异!”
看到信王地神色微动,王锐站起身来冷然说道:“锐蒙皇上厚恩委以龙骧卫大将军之职,又安敢不殚精竭虑死而后已?就像王爷所说的那样,此乃京畿重地!那干谋逆之贼若不能以雷霆手段擒之,万一扰乱京师甚至是生出了祸患,锐丢掉身家性命事小,却又如何面对皇上的信任?如何面对朝廷百官与黎民百姓?为将者最忌不能临机决断,若因瞻前顾后而至生出了大祸,锐即便万死亦莫赎矣!”
信王闻言微微点头,沉思不语。
王锐扫了他一眼,然后继续说道:“身为堂堂的皇上亲军将官,梁佐击挑唆众军闹事在前,而李千总聚众闯营在后,由此可见龙骧卫骄横跋扈之一斑!如锐不能以非常手段治之,则不能一扫其陋习旧气,将龙骧卫练成精锐之师亦只成笑谈耳!如此锐有何脸面去面对皇上?又将置皇上的颜面于何处?只可笑那帮弹劾锐者只懂清谈误国,若朝廷百官皆只此见识,那我大明危矣!”
一旁的史梁双目一闪,但却没有说话。
信王用惊奇地目光上下看了王锐几眼,忽然哈哈笑道:“少师说得好,小王受教了!唉,怪不得皇兄对你寄与厚望,少师果然不令人失望!”
王锐心中一动,急忙插手施礼顺势说道:“王爷谬赞,锐愧不敢当!但不知皇上对此事可否有旨意?”
信王摇摇头笑道:“我就实话告诉少师也罢,前日闻听了百官弹劾之事,我心下挂念,于是就到皇上那里去一看究竟。让我奇怪地是面对着满屋的奏折,皇上不但没像往常那样怒气勃发,反倒是微笑不语。在知道了事情地全部经过后,我就试着问皇上是否已有旨意。谁知皇上没有回答,却问我对此事有何看法。我不敢贸然回答,就说只有当面问过少师才知道。没想到皇上立刻说好,那你就去问吧!,于是我就来了,并且带来了皇上让我转告少师的三个字,不知少师想听否?”
王锐连忙恭声应道:“臣王锐恭听圣喻!”
信王也站起身来,微笑着缓缓说道:“皇上让我转告少师三个字朕信你!。”
王锐闻言身子微微一震,大喜之下险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原本就料到了老魏的第一步必定就是暗中指使百官来弹劾自己,然后自己在趁势添油加醋。即便是不能立刻令皇帝对他起疑心或是有所惩处,也好为下一步做准备。
为此王锐早就想好了应对的说辞,同时利用这几天的时间在龙骧卫身上痛下功夫,就是想用实际行动来释皇帝的疑心,化解老魏的第一拨攻势。
可是王锐万没想到朱由校竟然会通过信王告诉他了这三个字,这可大大不像那小皇帝以往的糊涂作风,莫非是自己的蝴蝶翅膀已在不知不觉中让他转了性不成?
王锐一面暗暗称奇,一面也暗喜于信王的表现。仅从适才的那段话就可以看出,信王的态度完全是站在自己这边,这可是比小皇帝转性都更加令他高兴的事情!
按捺住心中的狂喜,王锐跪倒在地道:“臣恭谢皇上的信任,又岂敢不效死力?”
只听信王哈哈一笑说道:“少师先别忙着谢恩,皇上还命我有话问你!”
王锐闻言不由得微微一愣,忍不住抬头问道:“适才臣已经说得很清楚了,不知皇上还有何话要问?”
信王神秘地一笑说道:“王少师莫急,小王什么时候说皇上要问你闯营之事了?”
王锐目露诧异之色,不由得更加糊涂了…….
第七十六章 老魏的反击(下)
信王没有理会王锐诧异的目光,轻咳了一声肃容开口道:“王卿,朕来问你。彼已深蒙皇恩贵为三等侯,为何却不知自重,去行那辱没斯文,自轻身份之事,究竟是何道理?”
王锐听了信王转述的朱由校的话,不由得更是糊涂,愣了片刻硬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信王见了他这样子忍不住扑哧一笑,目光中露出一丝促狭的笑意说道:“王少师,前些日你是否曾在府中与下人们同乐,而且还请到了京师大名鼎鼎的雪白双艳献上一曲呢?”
王锐闻言一怔,顺口说道:“不错,此事王爷……皇上竟也知道?”
信王点头道:“王少师可能不知,此事非但是皇上,而且百官知道的亦不在少数。那些弹劾的奏章里有一大半都给少师列了一条携下狎戏辱没斯文的罪状,恳请皇上褫夺去少师的封爵以示惩处,所以皇上这才命我一问究竟。未知少师有何分说?”
王锐终于恍然大悟,脸上一露出古怪的神色。他没想到朱由校对闯营事件好象不太在意,反倒是对自己与下人同乐的事情颇为好奇。自己刚刚还以为其转了性,哪知道马上就露出了荒唐的马脚,当真是令人又好气又好笑。
他万万没有预料到自己在侯府开“联欢晚会”的事情会被人抓住把柄来攻击,略一沉吟方始明白了其中的道理。
在这个时代里,阶级等级制度可谓是森严无比。作为下层阶级的人们来说,根本没有什么人权、民主和自由可言。甚至连生杀予夺地权利都掌握在上层阶级的手里。
如此一来,他这个堂堂侯爷的上层阶级竟然会与下层阶级仆役同乐自然就成了离经判道和让人不可思议之举,也怪不得会被那些人弹劾了。看来自己很多时候仍不由自主地拿前世现代的观点来看这个时代的问题,有时候这是好事,但有时候也容易引来麻烦,自己以后还需小心谨慎才是。\
不用说,这弹劾肯定也是老魏在背后所指使,而且还颇有些软刀子杀人不见血的味道。
像这样的事情是可大可小的,轻则被皇帝斥责一顿。虽说没多大损失,但也如吃了苍蝇般令人恶心。重则有可能就像那些弹劾所说的那样被褫夺了封爵。那损失可就大了去了。
王锐一面暗暗思索,一面露出恍然之色说道:“原来皇上问的是此事,臣实在是冤枉!”
信王地脸上也现出好奇的神色,嘿嘿笑着说道:“少师有何冤枉不妨说来听听,我对此事也是好奇得紧呢,想不出少师为何竟会与下人同乐?”
他说这番话时不复是那般老气横秋成熟的模样,而是露出孩童的样子,这种前后巨大的反差让王锐看了忍不住微微一愣。
怔了片刻,王锐才叹了口气说道:“锐想请问信王一句,即便是皇上。是否也有与百官和万民同乐之时?”
信王仰脸想了想,点头说道:“不错,每逢寿诞或是一些重大的日子,皇上自然会与百官和万民同乐。以示普天同庆之意!”
王锐淡淡一笑道:“皇上乃是万尊之躯,尚能与百官和万民同乐。而锐原本布衣,幸蒙皇上厚恩才得封侯拜将并赐府第。像此等大事,锐与阖府上下同乐共庆亦属正常,又何谈辱没斯文自轻身份?若皇上与信王认为这也欠妥的话。锐再无言可辩,甘愿领受处罚便是!”
信王紧盯着他打量了片刻,忽然呵呵一笑道:“王少师说得有理,若是换了我碰到这样的喜事,恐怕亦会和少师一样。少师放心,这番话我自会转告皇上!”
“如此锐多谢信王了!”王锐一边说,一边深施了一礼,心中暗暗庆幸自己的反应还算够快,否则这种事还真不太好辩解。^^首发君子堂^^
信王摆了摆手。仍然紧盯他微笑道:“不知为何我有种感觉,恐怕少师那样做,不单单是为了刚才所说的那个原因吧,未知小王猜得可对否?”
王锐地心中忽然一动,抬头迎上信王的目光,一脸平静地问道:“我想斗胆问王爷一个问题。不知可否?”
“少师但说无妨!”信王一脸轻松地说道。
“我想请问王爷。不知王爷最怕之事究竟是什么?”王锐的嘴角带了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语气淡淡地问道。
信王闻言微微皱起了眉头。好半晌地功夫才轻轻摇头说道:“少师的问题我回答不出,但不知少师最怕之事又是什么?或许我听了后会有些启发!”
也难怪他答不上来这个问题,他既然出生在帝王之家,那么普通人所需要追求的锦衣玉食荣华富贵根本就不会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
而且就眼下的情形来看,没有人能想到未来皇帝地宝座会落到这个信王的头上。所以对于朱由检来说,只要不生出什么野心,这一辈子当个逍遥快活王爷是一眼就能预见之事。并且他现在才仅仅14岁而已,更不可能想到一个死字,因此想了半晌他竟真的想不出来自己最害怕什么。
王锐似乎早就预料到了这个结果,所以没有丝毫意外,只是坦然地看着信王,缓缓地说道:“孤独,锐最害怕的就是孤独!”
信王的身子微微一震,眼中先是露出思索的神色,进而又变得复杂难言,最后竟流露出几许沧桑,完全不再是14岁的少年模样。想来是王锐的话深深触动了他的心弦,令他不由自主想起了从记事起就凄凉、孤独,而且充满尔虞我诈地宫廷生活。因此顿时忘了身在何处,忍不住有些失神起来。
王锐说这番话的目的就是想触动信王的神经,这样才有机会去和他进行深层次的交流,从而渐渐地去影响和改变这个未来的崇祯皇帝。适才他敏锐地抓住了机会,此刻果然有了效果。
看到信王已经被触动,王锐不露声色地继续说道:“锐所说地孤独不仅仅是一人独处地孤独,还有心灵上的孤独,是那种虽在众人之中却仍感到孤寂地孤独!”
他顿了一顿,才缓缓地重新开口道:“锐本布衣而已,向往的只是普通人的平凡生活。虽蒙皇上厚恩封侯进爵一步登天,但本性却是一时难改。不瞒王爷说,侯府虽、仆役虽多,但锐却深感孤独寂寞!我害怕长久这样下去自己恐怕会疯掉,这才有了阖府共乐之举。一方面是共庆喜事,另一方面只是想让侯府有个家的感觉而已!王爷一眼就看穿了真相,锐实是佩服之极!”
信王目光闪动,心中已被王锐的一番话说得汹涌澎湃。不错,皇宫里又什么时候缺少人了?可他从小到大除了感到孤独寂寞和危机重重外,又何时找到过家的感觉了?王锐的话可谓是深深刺入到了他的心里,让他陡然间生出了知己和亲近的感觉。
虽说王锐与下人同乐之举仍令信王感到有些匪夷所思,但是心中已有所理解,并同时有些佩服他的奇思妙想。这个王少师每一次行事必出人意表,当真是让人不得不越来越感到好奇与佩服。
信王尽管是大生感慨,但他从10岁起就已经能很好地控制自己的感情。再加上眼下还有史梁和王谦在场,所以他根本不可能有丝毫地失态。
只见他暗自压抑了下波动的情绪,缓缓点头说道:“王少师所言极是,孤独……有时比死亡可能更加可怕吧!”
王锐看了他的样子,知道自己的一番话已经见了效,忍不住心下暗喜,当下只是微微一笑也没言语。
信王突然一摆手说道:“算了,这件事情就不再说了,我今日来还有最后一个要紧之事要告诉少师!”
王锐一怔,心说那帮龌龊的官到底弹劾了自己多少事情呀?他的心中忽然泛起了一种不好的预兆,表面上却不慌不忙地恭声说道:“王爷请说,锐洗耳恭听!”
信王犹豫了一下,这才开口说道:“眼下弹劾少师的奏折如潮,皇上虽无怪罪之意,但若要堵住那些人的口,恐怕也要有点动作才行。根据魏公的提议,恐怕给龙骧卫增派一个监军是最好的选择。我看皇上多半会同意,少师还是早做准备吧!”
王锐闻言心中咯噔一下,这回终于彻底明白了老魏的反击手段。
老魏真不愧是老奸巨滑之辈,他很清楚那些弹劾未必会对王锐产生多大的威胁,因此只把那当作了铺垫的手段,真正的杀着乃是要逼迫着皇帝给龙骧卫派一个监军来,如此才能平息百官的声音。在军队里用太监做监军是明朝很普遍的做法,估计皇帝再怎么信任王锐,但为了平衡也不会反对这样的提议。
可以想象这个监军必定是老魏的亲信无疑,这不仅仅是充当眼线的问题了,而且势必会对王锐形成一个制衡。要知道明朝的那些太监监军权力都大的吓人,在军队里往往都有如“太上皇”般一样。如果说老魏处心积虑地弄一个监军到龙骧卫来仅仅是为了监视下王锐而没有其它的目的,恐怕是地球人都不会相信。
想不到自己好不容易找到机会拔除了老魏的大部分势力,他马上就又给龙骧卫整了个“太上皇”来!看来这老阉狗还真有些手段,自己绝不能掉以轻心才是!
王锐一面恨恨地想着,一面在脑海中飞快地思索,自己又该如何应付老魏的这招反击呢?.
第七十七章 仙家典籍的妙用(上)
王锐的心中虽暗恨老魏的这一手实在是卑鄙,口中却只能故做轻松地笑道:“多谢王爷的相告,此番若无皇上和王爷的信任,锐实在不知该如何是好!无论怎样,锐对皇上的忠心天日可表,必会将龙骧卫练成劲锐之师,不负皇上的厚望!”
他这番话也并非全是虚言应付,从信王今天的表现来看,其显然是站在了自己这边。仅这一点就足以弥补坏消息所带来的不快了,最起码当初靠定皇帝与信王来与老魏相斗的设想仍在按部就班地进行。
至于监军之事只不过又是一道坎罢了,只要想办法迈过去,王锐仍然很有信心在龙骧卫身上实现自己的计划。
只见信王点头笑道:“我刚才在营外已看到了那些训示,实是没想到王少师还有此妙法。呵呵,只看龙骧卫这几日的改变,就知少师练军之法果然高明!史参将,不知你以为如何?”
史梁一直在一旁默默听着没有出声,此时突然见信王点到自己,不由得愣了一下,片刻后才反应过来,急忙上前一步插手施礼道:“王爷所言极是,大将军练军屡有奇招。末将虽带兵已久,但也不得不佩服得五体投地!”
他这话虽然有点拍马屁之嫌,却也不是全然恬不知耻地在胡说八道,最起码王锐照搬现代军训的许多东西都能让史梁这个带兵的老手也感到新奇不已。尽管还没到佩服得五体投地的地步,但是已完全收起了原先对王锐地小觑之心。
王锐自然不会被这一点小小的马屁就拍得找不到北了,只是微微一笑谦逊道:“史参将过誉了。本侯的经验尚浅,应该多向你这等经验丰富的将军学习才是!”
史梁急忙连称不敢,信王哈哈一笑插口道:“少师不用谦逊,事实摆在那里,只要是明眼人就能看得出来,否则皇上又怎会如此信任,连百官如雪片般的弹劾都不放在心上?”
王锐连忙再次恭声道:“幸蒙皇上厚恩,锐必誓死以报!”
“我本来对行军打仗之事一窍不通,但看了少师龙骧卫的练军后亦是颇感兴趣。=君子堂首发=前几日听少师言道已有了对付建虏铁骑的妙策,回去后接连几夜都辗转难眠。若果真能如此,我辽东局势岂不是大有希望?今日这里无外人,少师可否为我等一解疑惑呢?”信王忽然一转口,满脸好奇地问起了王锐第一日练军时说过的话题。
史梁闻言眼睛亦是不由得一亮,这件事他已经在心里憋了许久,只是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机会说。眼下听信王竟然主动提起,他自是心中暗喜,立刻来了兴致。
王锐没想到信王的话题转换如此之快,他先是微微一愣,紧接着忍不住暗暗高兴。心想这可是又一个机会主动送上门来!
他没有立刻回答,而是转向史梁笑问道:“史参将,你既熟读兵书战策,如果换成是你地话。你会如何对付建虏的铁骑?”
史梁也是一怔,随即不假思索地说道:“回将军的话,若是由末将统兵的话,当以骑制骑,除此别无妙法!”
他本就出身于三千营。最擅长的就是骑兵战术,因此一开口即是想从骑兵的身上做文章。
以那个时代的情况来看,史梁所考虑的战术十分正常。^^^^骑兵作为一个快速兵种,从其诞生的那天起,就一直在人类的战争史上扮演着一个主力兵种地角色,甚至在以飞机、坦克和大炮为绝对主角的第二次世界大战中也在局部战场上发挥出了自己的作用,直到二战后才基本上被彻底淘汰。
其时后金的骑兵以骑射功夫冠绝于天下,如果用同等单位来比较,就算是蒙古骑兵亦要略逊一筹。
在明末后金与大明一系列地交战中。后金基本上都是以少胜多。虽说明军的失败有诸多因素在里面,但是后金铁骑的剽悍战力却是不争的事实。若论野战的话,明军实难是后金铁骑地对手。
王锐在前世时也不知看过多少关于对明军和后金战斗力分析的文章,对双方的优劣可谓是十分了解。因此若是纯讲理论的话,他有信心自己的见识不在当代任何一个军事大家之下,甚至包括了努尔哈赤在内也是一样。
此刻听到史梁的答案果然不出意料。王锐淡淡一笑说道:“以骑制骑?呵呵。史参将难道有把握你的骑兵会比建虏的铁骑更加厉害么?”
他这一问可谓是正在关键点上,以骑制骑并不难想到。可是若想拿出比后金更加厉害的铁骑又岂是随便说说地容易事情?
史梁闻言不由胀红了脸,憋了半晌才昂然说道:“大将军说得不错,眼下末将的确拿不出能与建虏相抗的骑兵。不过如能给末将机会的话,只需要三年的时间,末将保证能训练出一支不次于建虏的铁骑!若是大将军不信,末将愿立下军令状!”
王锐深深看了史梁一眼,直觉地感到他并不是在吹牛。
他心想这史梁看来倒真是个难得地人才,只可惜被埋没在了这里,自己倒要好好把握机会,一定想办法将其笼络在手中才是!
一面想着,王锐一面微微叹道:“我相信史参将有这个本事,只不过本侯却没有那么大地权力!即便是你将龙骧卫训练成了堪比建虏的铁骑,这区区数千人也只是杯水车薪而已。况且如若是两军实力相近地话,比的恐怕就是战术了,不知史参将可敢言必胜否?”
史梁满脸通红,张了张口想到说些什么,但最后还是黯然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要知道努尔哈赤也称得上是一代枭雄,不但本身精于谋略,手下更是猛将如云,在兵力对等的情况下与之对决谁又敢言必胜?
此刻信王又变成了充满孩子气的模样,满脸兴奋地插口道:“少师既如此说,想必是已有必胜建虏的妙策了?快说来听听!”
史梁闻言也又来了精神,目光灼灼地盯住王锐,想要听听大将军究竟有何妙策竟敢言必胜建虏的铁骑。
王锐见已经吊足了二人的胃口,这才不慌不忙地说道:“回王爷的话,锐不敢言有何妙策。只是若想必胜建虏的铁骑其实不难,说穿了很简单,就两个字而已——火器!”
信王和史梁充满期待的表情先是一愣,紧接着又变成了失望。因为其时火器在明军中已经是大量地装备,就以神机营为例,就装备有霹雳炮(步兵火铳)3600杆、大连珠炮(多管火铳)200杆、炮兵防身手铳400杆、野战重炮160门。
这已是相当强悍的火力了,却也没听说对上建虏的铁骑会占多大的优势,只是在城防战中能发挥出比较大的作用罢了,野战仍是以骑兵为主。
他们二人本以为王锐又能说出什么奇思妙想,结果没想到却是火器,失望之下自是忍不住露出了不以为然的神色。
王锐当然猜到了他们的想法,心中不由得暗笑。心想以你们眼下的见识,哪里能想到火器必将完全颠覆未来的战场?
就拿让我们国人都不会忘记的鸦片战争来说吧,当时僧格林沁的七万蒙古铁骑对上了手持洋枪利炮的两万英法联军。最后的结果是七万蒙古铁骑仅余七人,而英法联军的伤亡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几乎同样悬殊的伤亡比例又发生在了150年后的海湾战争中,由此可见先进武器在战场上所起的决定性作用究竟有多大!
当然,如果是历史按照正常发展的话,明军的火器直到明朝灭亡时也没发挥出多大的作用。
但别忘了王锐可是无比强大的穿越者,他若是不知利用火器来从根本上改变明军的战斗力,那可真是要丢尽穿越者们的脸了!
因此虽眼见信王和史梁都露出了不以为然之色,王锐却胸有成竹,淡淡一笑说道:“我所说的火器并非是眼下我大明之军所用的这些火器,而是经过了改良的火器与战法。我敢保证,到时候其必成为建虏铁骑的克星!”
信王和史梁闻言脸上又露出了一丝希翼之色,二人对望了一眼,最后还是史梁忍不住开口问道:“大将军所说的改良的火器与战法究竟是怎么回事,末将愿闻其详!”.
第七十八章 仙家典籍的妙用(下)
王锐点了点头说道:“史参将,我知道你对火器并不以为然,但不知你能说出眼下火器的弊端否?”
史梁点了点头,几乎是不假思索地说道:“回大将军的话,火器的威力虽大,但是使用起来却有诸多的限制,譬如装填太慢、射程近、携带不便、发射不稳定等等不一而足。因此用来守城倒是难得的利器,可若于野战对付建虏的铁骑恐怕就力有未逮。此乃事实,倒并非末将对火器有何偏见。”
他对当时火器的这番评价可谓是一语中的,所以王锐听了也不由得暗暗点头,心中对史梁的赞赏又增加了几分。
信王原先只知道放炮打火铳十分好玩,却不知这里面还有那么多的学问,不由听得津津有味,又将目光转向了王锐。
只见王锐哈哈一笑说道:“史参将说得不错,这些都是眼下火器最突出的弊端,以之对付建虏的铁骑自是力有未逮。但你可曾想过,若是火器的装填速度、射程和射速都能提高数倍的话,情况又将如何?”
史梁的神色微动,但随即摇摇头说道:“若能如大将军所说的那样,火器的威力自是大增,不过那恐怕是不太可能的事情!”
王锐微微一笑道:“史参将此言差矣,若本侯没有把握,又安敢在王爷面前夸此海口?暂且不论火器本身的改良,就以本侯对前些日龙骧卫操演的情况观之,若是辅之以三段击地战术并且训练得法。射击的速度和威力至少能够提高数倍。如果日后再配以改良后的火器,必能以之横扫建虏的铁骑!”
其实火枪三段击的战术最早就是由朱元璋手下的大将沐英所发明,专门用以克制南蛮人的象骑兵。=君子堂首发=只可惜明军没有将此战术沿袭下来,结果却让小鬼子的织田信长以此出了名。
在听王锐简单解释了一下三段击的战术后,信王还没什么,史梁却已连连点头。他终究是知兵之人,一听之下就知道以此战术的确能够令火器地威力倍增。
此时他虽然还未全盘认同王锐以火器就能横扫建虏铁骑的观点,但对这个书生将军的佩服又增了几分。
信王见王锐果然说得头头是道,当下兴致勃勃地继续问道:“想不到王少师竟如此博学,连火器亦如许精通。当真是令检好生佩服!适才听少师之言,莫非这火器还仍有很大改良的余地么?”
王锐急忙谦逊了一句,然后接着说道:“锐曾在《玄弈经》上见过对一种西洋燧发铳的描述,其射程、射速和威力都数倍于我大明的火铳。若我大明能有此利器,他日横扫建虏铁骑自是不在话下!只不过锐对此铳的原图已然记得不十分清楚,仅记住了一些紧要部分而已,需和精通火器之人一同参详,方有可能还原此利器!未知我大明眼下可有此类人才否?”
他虽是强大无比的穿越者,但也不可能样样精通。不过王锐虽然不是火枪的专家,但是对于燧发火枪、线膛枪等这些先进火枪的关键点却是清楚。他相信只要自己稍加点拨。明朝地这些火器专家们自然能够将这些关键技术都搞出来,根本不需要他来提供现成的原理图。
其实科学就是这样,最重要的就在于关键点的突破。如果是靠自己摸索,可能在很长时间内都难以突破。但若有人能指出关键点地话,很容易就取得突飞猛进的进展。^^
就以火枪为例,如果按照正常的发展,像火石燧发、线膛、后装填这些技术可能要经过五十甚至上百年的逐渐摸索才能发明出来。
可若是王锐眼下就将这些构想提出来的话,明朝地火器专家们在技术上将其实现绝对不是什么困难之事。这是理念的问题。也是拥有着远超这个时代知识和经验的王锐的最大优势所在。
正因为如此,所以王锐并不担心火器改良是否能成功,而是担心即便是改良出了先进的火器,最后是否能批量生产将其真正能够装备于大明军队的问题。历史上明末时那些明朝的火器专家们也发明出了几种在当时绝对属于世界上最先进的火器,只可惜直到明朝灭亡时也没能大量装备到明军之中。
这里面不但包括了钱,而且还有个理念的因素在其中,绝非短时间内就能够一蹴而就,因此打一开始他就准备先拿龙骧卫来做实验。
王锐现在真庆幸自己当初编了个《玄弈经》地故事出来,结果现在让他可以一遇到有超过这个时代的稀奇古怪的东西。都能归功到那本已经“烧毁”了的仙家典籍上面。
先前毕竟连飞天神翼那种“逆天”的玩意都弄出来了,眼下再来个西洋燧发火铳也应该不算多么奇怪。就算是有人稍有疑心,那也是死无对证的事情,有本事你也去弄本仙家典籍来看看?
听了他地这番话,史梁终于忍不住微微色变。他本就是骑兵出身,更精于骑兵地战术。当然清楚若是真有大将军所说的那种西洋燧发火铳地话。再配以先前说到的三段击的战术,那对于骑兵来说绝对称得上是一场灾难。
飞天神翼和仙家典籍的事情史梁也早有耳闻。那可是眼前这位大将军发家的东西,他又岂有不知之理?
正因为这两样东西的名头太响,所以史梁对王锐说的这个西洋燧发火铳并无丝毫疑心,对用火器就能够横扫建虏铁骑的说法终于认同了至少有七、八分。
信王自然是更加兴奋,当下哈哈大笑道:“想不到那《玄弈经》上竟连火铳也有提到,真不愧是仙家典籍。只可惜本王无缘得见,少师当真是好福气!呵呵,至于火器人才的事情少师请放心,我赶明儿就把内府兵仗局和工部军器局的那帮人都叫过来听你说,非把那个西洋燧发火铳给搞出来不可!等我大明有了这等利器,还何惧建虏猖狂!”
他毕竟是年少,一听到仙家典籍又出来个西洋燧发火铳这样的好东西,不由得童心大起。心说上次皇兄亲手做出了飞天神翼,那这回我就帮王少师将这西洋燧发火铳给搞出来,岂不是好玩的紧?若日后我大明军队真的能以此横扫建虏,那我没准就真的能和皇兄一样青史留名啦!
这可怜的小家伙哪里知道,如果是按照历史原来的轨迹发展,他也一样必将是青史留名,只不过那亡国皇帝的名声不太好听罢了。
眼下王锐这个小小的蝴蝶已搅乱了时空,他的翅膀究竟能否改变历史的轨迹?又能不能最终改变信王原有的宿命?现下一切还是未知数,但事情似乎正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
王锐看着信王兴奋的样子,心里大致猜到了他的想法。一想到自己先是用飞天神翼从朱由校那里“忽悠”来了现在的身份地位,眼下又用西洋燧发火铳将朱由检的兴趣完全给勾了起来。他就忍不住一阵得意,笑得像偷到了小鸡的狐狸般盯着信王,心说这个仙家典籍的名头可真是妙用无穷,当可称得上是建功立业居家旅行杀人放火泡妞把马子的无敌利器啊!
他在得知了老魏反击的手段后一直如吃了个苍蝇般郁闷,直到此时方才释然。只要能将信王绑上自己这辆战车,一个区区的监军又算得了什么?嘿嘿,不知道哪个倒霉鬼会接到这个差事,到时候定要叫他尝尝自己的手段。
王锐在那里想得有些出神,脸上的表情先是得意洋洋地奸笑,而后又变成咬牙切齿地坏笑,可谓是丰富精彩之极。
信王被他看得有点发毛,不免小心翼翼地问道:“王少师,你……你没有事吧?”
王锐猛然回过神来,面带歉意笑道:“锐失态了,还望王爷莫怪!王爷放心,有了您的鼎力相助,锐定会将那西洋燧发火铳给做将出来!”
信王点头笑道:“王少师屡创奇迹,我相信这一次也定不会令人失望!哈哈,我今日幸亏向皇上主动请缨往龙骧卫大营一行,没想到还真是不虚走一趟!少师军务繁忙,我就不多打扰了,这就回宫去向皇上禀明情况!”
王锐和史梁闻言急忙行礼恭送,一直送到了营门之外。
看着信王与随从绝尘而去的背影,王锐的嘴角边忍不住露出了一丝难以觉察的微笑。他事先怎么也没想到这么快就能将信王给牵连到龙骧卫的事情中来,心里面甚至感激起老魏的反击,当然还有他那个愚蠢的侄儿…….
第七十九章 谁给谁个下马威?
又过了几日,皇帝果然降下旨意,对王锐处理“闯营事件”的做法给予了肯定,称其“果敢决断,朕心甚慰!”。
对于那些弹劾的奏折,朱由校一概留中不发。至于弹劾王锐“携下狎戏辱没斯文”的罪状,旨意中也只是一句“纯属讹传,无可考证。”轻轻一笔带过。
那些言官们虽然明知道皇帝这是在回护威武侯,却也不可能跑到邀月楼去将雪白双艳扯到朝堂上来与之对证。也惟有再次慷慨陈辞上奏弹劾,只可惜所有的折子照旧是被朱由校扣住了留中不发。
不过为了平息百官之声,朱由校果然是采纳了老魏的建议,给龙骧卫增设了一名监军。
只是因为龙骧卫这个庙太小的缘故,这监军之职自然还劳不动涂文辅、石元雅、梁栋等这些“大佬”们的大驾,所以只能派了个儿孙辈的人来担当。此人名叫孙进,亦是老魏在内廷的得力亲信和干将之一,只不过位在涂文辅等人之下罢了。
老魏自然也看了小皇帝对王锐的回护之意,但也不为己甚。他原本就没指望着那些弹劾能奈何得了王锐,真正的目的乃是给龙骧卫增设监军。
只要达到了这个目的,虽不能说就可以将龙骧卫重新掌握在手中,但却成功地再度将势力渗透进去。这还只是第一步而已,接下来这个孙进就能够运用监军的权力对王锐形成制衡,处处掣肘,事事找麻烦,并且以老魏的庞大力量为后盾重新培植势力。到时候王锐就算不知难而退,也肯定会因为毫无作为而在小皇帝那里失了宠,介时想要将其搓圆捏扁还不是任老魏所为?
这些就是老魏与其智囊团精心定下的连环计策,正因为如此。当看到小皇帝同意了给龙骧卫增设监军后,百官的弹劾声在老魏的暗示下渐渐平息下来,一场风波似乎就这么过去了。=君子堂首发=
从表面上看,这一次双方好象打成了平手。但实际上老魏还是占了上风,达到了给龙骧卫增设监军的目的。而王锐只是因为皇帝地一意回护和最后老魏的主动收手才得以平安无事而已。
这也十分正常,他的根基尚浅。又如何能与如日中天的老魏相比?在以雷霆手段拔除了老魏在龙骧卫的大部分势力,并且还斩杀了魏良卿地小舅子后仍能平安无事,仅这一点就足以令人刮目相看。若是换做了他人,这一次非得粉身碎骨不可!
如果不是信王的话,即使这样地结果也会让王锐郁闷地想吐血。因为此事本就是他完全占住了道理。到最后却硬生生让老魏插了个监军进来。老魏的心思自是瞒不过王锐,若不是有了信王这个变数,他还真的会有些头痛。
值得庆幸的是穿越者的好运定律再一次神奇地发挥了作用,信王竟鬼使神差般地跑到龙骧卫地大营。与王锐说起了第一天练军时谈到的如何对付建虏铁骑的话题。结果被他成功地用仙家典籍中的西洋燧发火铳所忽悠。不知不觉中已被绑到了龙骧卫地这辆战车上来。
正是因为如此,所以王锐没再为监军地事情烦恼,这几天来除了练军就一直暗暗琢磨着如何能在最短的时间内就让对方知道厉害。
这期间他还特意回了趟侯府找谢天博将连日来发生的事详细说了一遍,然后与其商量对策。
到最后临走的时候,王锐朝谢天博淡淡一笑说道:“谢大哥放心,只要三天的时间,小弟就会让那个孙进后悔为什么要到龙骧卫来!”
看着王锐一脸人畜无害的笑容。谢天博不知为何却暗自打了个激灵。****忍不住有些同情起那个名叫孙进的倒霉孩子起来。
终于,到了监军大人来龙骧卫走马上任地那一天。
王锐头天晚上就得到了消息。所以早早地就将龙骧卫地全部人马在校场上集结列队,摆出了盛大的欢迎阵势。
巳时初刻,孙进带着四个小黄门和一票侍卫,怒马如龙地来到了龙骧卫大营。
王锐带着史梁和刘成学等人迎上前去,一眼就看到了以孙进为首地那一干人等,每个人都是一脸欠揍的趾高气扬外加充满敌意的表情。
他暗暗一笑,在恭听完孙进宣读过圣喻后,露出那一脸人畜无害的笑容说道:“孙公公能够来此,于我龙骧卫众将士来说就有如久旱逢甘霖一样。在下年少识浅,以后还要仰仗孙公公在皇上面前多多照拂才是!”
那孙进约有四十岁左右的年纪,他在老魏的身边极为得宠,此番又是口含天宪而来,原本就没把王锐这个新晋的小小侯爷放在心上。只是一门心思想着如何能尽快完成老魏的密授,让这个胆敢和魏公作对的家伙知道自己的厉害。
此刻看到王锐的态度恭谨,孙进的心中暗暗冷笑,心说你现在才知道害怕已经晚了,敢得罪魏公的人又有哪一个有好下场?
只不过常言道伸手不打笑脸人,眼见王锐是笑脸相迎,孙进也打消了一上来就让对方知道厉害的念头,只是拉长了公鸭嗓子说道:“威武侯不必客气,咱家是奉皇命而来。以后若有得罪的地方,还请侯爷多多担待!”
王锐呵呵笑道:“孙公公说得哪里话来?公公既是皇上钦命的监军,一切自是以公公马首是瞻,哪里谈得上什么得罪不得罪?以后凡事还要公公多指教,公公这边请!”
他一面说着,一面将孙进让到了点将台上。
孙进原本是抱了一来就借用皇上的名义好好打压对方一下气势的念头,此刻见王锐的态度竟是恭谨非常,虽说有些出乎意料,但也没多想,只是以为他识时务地服了软。当下里不由得有些志得意满,心想魏公也未免将这小子太夸大了。咱家身负皇命而来,哪轮到他不乖乖就范?
他趾高气扬地登上了点将台,一眼看到了下面整齐的军容,倒是不由得微微一愣。
这将近十来日的功夫,王锐几乎将全部的精力都投入了练军之上。自从上次显示了雷霆手段后,他的威信总算是初步在龙骧卫上下树立起来。
眼见这个书生将军谈笑间连肃宁伯魏良卿的小舅子都眼也不眨一下地就杀了,众人在佩服的同时又有谁人不怕?因此练起军来再无任何人敢有丝毫的懈怠,效果自然亦是倍增。
在本身已经有了不错军事底子的情况下,再加上现代军训的高效方法。所以虽然只是短短十几日的功夫,但眼下龙骧卫的军容风貌较之以前已经有了近乎脱胎换骨的变化。
从点将台向下望去,只见三千龙骧卫将士列成了整齐的方阵,横、竖、斜三条线就如同拿尺子比量着画出来般笔直。每个人都是盔甲鲜亮,如钉子般钉在原地,自有一股肃杀之气冲天弥散开来。
孙进见此情形不由得有些发怔,他以前也没少见过龙骧卫的操演,但此刻的龙骧卫已经让他有了一种完全不认识的感觉。
就在他仍然愣神之际,只见史梁的令旗一展,三千龙骧卫突然齐声高呼道:“监军大人好,龙骧卫欢迎监军大人!”
这些日子来王锐已逐渐开始将思想建设那套东西引入进来,现下没有合适的提训官的人选,于是他就亲自上阵。晚上除了从上到下灌输那几条训示外,另一大活动就是组织龙骧卫的众军练歌。
《团结就是力量》、《我是一个兵》、《射靶归来》……等等这些歌全部被王锐改了词,教给了众军去唱,并且每晚都会举行拉歌比赛。
就如同前世军训时一样,胜负的要求很简单,不求唱得好听,只看谁的嗓门更大!
十几日的功夫下来,龙骧卫的众军都已经练就了“狮子吼”的神功,再加上这一句话昨天晚上就反复练了几十遍,直到将附近十里内的宿鸟都惊飞得不知踪影,王锐这才算罢。
他已经特别点明,今儿在监军大人面前若是吼不出龙骧卫气势来,晚上回去谁也不用想着睡觉,先吼个一千遍再说……在这等严厉的刺激之下,龙骧卫众将士早就暗暗铆足了劲。此刻见史梁的令旗一展,三千人直如山崩海啸般大喊出来,其分贝数绝对不亚于10架大型喷气客机在同时起降所发出的声音。
孙进猝不急防之下被唬得面如土色,直向后踉跄了几步,险些一屁股就坐倒在台上,幸亏一个侍卫及时在后面扶了他一下才不至于当场出更大的洋相。
王锐却神情自若,回头看着面无人色的孙进淡淡一笑,心里面暗暗笑道,咱们究竟看看谁能给谁个下马威呀?.
第八十章 倒霉的监军(上)
看着好半晌都没缓过神来的孙进,王锐心里轻蔑地冷笑一声,表面上却客气地说道:“我龙骧卫将士见到监军大人不免群情振奋,若有惊吓之处,还望孙公公恕罪!”
孙进直待此时方才回过神来,他脸上闪过一丝怨毒之色,但又发作不得,只能嘿嘿阴笑几声道:“侯爷练兵得法,手下的将士竟如此龙精虎猛。咱家佩服得紧,又哪里能怪罪呢?”
王锐哈哈笑道:“公公过誉了,在下原本只是个书生而已,又哪里懂什么练兵?今后还需公公多多提点才是!”
说着他将手一摆,史梁见了立刻又举起令旗连挥了几挥。
只见台下的三千人方阵依照旗号开始变化阵形,先是分成了三个千人队。然后千化百,百化十,最后变成以伍为单位,在校场上开始进行分队操练。
经过这些时日的训练,眼下众军的分队操练已是初具模样,只是还未进行整队合演而已。但见校场上一队队甲衣鲜亮的士兵迈着整齐的步伐,在伍长的号令声中穿插往复,倒是好一派军旅训练场的热闹景象。
王锐看了片刻,转头朝孙进笑道:“不知孙公公认为我龙骧卫的操练如何?”
孙进的目光闪动,沉下脸色眯缝起双眼冷笑道:“咱家虽然从未带过兵,但京师五大营的操演却也没少见。侯爷的兵虽说走的好看,可行军打仗又不是演戏,这么走来走去的又有何用?我看龙骧卫还是操练点实际的好,否则恐怕会辜负了皇上的一片厚望!”
这些天来龙骧卫的训练搞得热火朝天,却给了虎贲卫很大的压力。那边地参将周宁与史梁原本是好友,他也早闻听龙骧卫的训练方法颇为新奇,可是碍于面子也不好跑过来探听究竟。
因此在得知孙进要来龙骧卫当监军后,他就找上门去拜托孙公公将对手的底细搞个清楚。****毕竟皇上说了要在两个月后比较一下龙虎二卫的操演成果。他当然不想虎贲卫输,所以才想摸清楚对手的底。
孙进虽然是龙骧卫地监军,但是他来的目地却要为王锐制造麻烦,而不是真的帮助龙骧卫训练。他也搞不懂王锐如此训练的奥妙所在,可却抱定了唱反调的想法。因此一开口就要找茬。
王锐自然知道孙进是在故意找茬,他也不加辩驳。只是淡淡一笑道:“好,就依公公便是!”
说着,他朝史梁使了个眼色。史梁略一犹豫,还是依令挥了挥手中的旗子。
台下地众军看到旗号又变,当下也立刻依令再次变化了阵形。重新集结成了大的方阵,操演起最基本的刀枪招式。这差不多是所有卫所必练的项目,可说是平平无奇。
孙进看了片刻点点头,脸上地神色稍霁。
王锐暗暗一笑。当下趁势说道:“这等操演枯燥乏味。孙公公初到此处情况不明,不如就让在下陪着公公到大营各处看看如何?”
孙进一听也有道理,于是一行人离开了校场,来到大营之中,刘成学被王锐留了下来继续带领众军操练。
在大营里孙进自然也是处处挑刺,史梁都听得有些暗暗冒火,王锐却好象毫不在意。吩咐一切按照监军大人地意思照办。
孙进本来存了一肚皮找茬的心思。但王锐的处处顺从让他的邪火始终没找到地方撒,一颗心也渐渐懈怠下来。认为威武侯也不过如此罢了。
转眼间到了中午,王锐就在帅帐设便宴为监军大人接风洗尘。^^作陪的还有史梁和刘成学,而孙进的随从则由王谦领着几名亲兵和把总拉到另外的帐中招待。
王锐端起酒杯朝孙进笑道:“军中条件简陋,没有什么美酒佳肴,只好以粗茶淡饭招待,还望公公莫怪!待改日有空之时,在下定当请公公到侯府中好生款待!”
孙进轻轻哼了声说道:“侯爷不必客气,咱家到此非是为了吃喝,将皇上交付地差事办好才是头等大事!”锐哈哈笑道:“公公所言极是,若是皇上知道了公公如此尽心竭力地办差,定会十分高兴!在下也佩服得紧,就先饮为敬!”
说着,他一饮而尽,众人也跟着饮了一杯。
待亲兵重新添上了酒,王锐又举起杯笑道:“想不到公公竟也甚知兵事,今日初到就已为我龙骧卫提出了诸多建议。公公既身为监军,今后若我等做地有什么不对之处,还望公公继续多多指点才是!”
孙进嘿嘿一笑道:“侯爷放心,你既如此识趣,咱家自然知道应该怎样做!”
说话间,几个人又饮了一杯。紧接着史梁和刘成学也依次向孙进敬酒,帅帐中推杯换盏,气氛倒也热烈。
饮至正酣间,突然一个亲兵闯进帐来,神色慌张地朝王锐说道:“大将军不好了……他们打起来了,请大将军快去看看!”
众人不由得微微一愣,王锐也沉下脸来呵斥道:“在本帅帐内你慌个什么?还不慢慢把事情给我讲清楚再说!”
那亲兵吓得一个激灵,急忙应了声是,这才定了定神说道:“启禀大将军,我们的人和监军大人地人打起来了。眼下正在那里对峙,还请大将军速去一看!”
还没等王锐反应过来,孙进闻言先吓了一跳,急忙说道:“什么?在哪里?快带咱家去看看!”王锐眉头微皱,不慌不忙地说道:“公公莫急,咱们还是一同去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还不赶快头前带路?”
他后面那句自然是朝那名亲兵所说。
那亲兵应了声是,转身当先出帐,王锐、孙进、史梁和刘成学也全部跟了出来。不一会儿的功夫,众人已到了不远处的另一处大帐。
进得帐来,一眼就看到里面一片狼籍。桌子椅子掀翻了一地,杯盘菜肴也遍地都是,就好象刚刚遭了一场浩劫一样。
两拨人马正剑拔弩张地怒目而视,其中有几人衣衫不整,似乎刚打了一架。一边是王谦和几名把总与亲兵,而另一边则是孙进带来的几名侍卫和那四个小黄门。
一看到王锐和孙进等人进来,王谦那班人的脸色微变,急忙收敛了刚刚还杀气逼人的架势,退后几步恭谨肃立,神色间竟带了几分忐忑。
而那几名侍卫和小黄门一看到孙进则气势更盛,其中一个小黄门当下高声喊道:“这帮兵痞凭地凶恶,一言不合竟敢殴打我等,还请孙公公为我等做主!”
孙进没有说话,只是看了一眼王锐,摆明了想看他怎么处理此事。
王锐也没有出声,只是冷冷地瞥了那小黄门一眼。不知怎的,那小黄门竟没来由地打了个冷颤。只觉得王锐的那一瞥好象充满了杀气,令他后背的寒毛都竖了起来,当下噤若寒蝉没敢再言语。
见震慑住了那小黄门,王锐转向王谦淡淡说道:“说,究竟是怎么回事?”
王谦急忙上前两步,脸带不忿之色行礼说道:“回侯爷的话,小的奉了侯爷之命款待这些人。我等是好酒好肉地招待,谁知他们却挑三拣四,说这些都是猪狗之食,怎能招待上差?小的等气不过争辩了几句,没想到他们竟掀翻了桌子动手打人。小的等被迫还手,这才弄成了这般模样。小的办砸了差事,还请侯爷重重责罚!”
王锐点点头冷哼了一声道:“你既知道自己错了就好!刚才还有谁动手了,都给我自己站出来!”
另外几名亲兵和两个把总互相看了一眼,默默地上前了一步。
王锐扫了他们一眼,面无表情地说道:“尔等在营内与人斗殴,已是违犯了军律。念在尔等是被迫还手的份上,就各责5军棍。王谦身为主事之人罪加一等,责100军棍。来人,把他们拖出去,就在帐外行刑!”
几个人闻言只是面色微变,却无人出言争辩,任由亲兵上前来拉了出去。
片刻的功夫,就听帐外已传来噼哩啪啦的军棍重责声与受刑之人的忍痛闷哼。孙进微笑点头,显然是对王锐的处理颇为满意。那几个侍卫和小黄门也露出了解气的神色,神情更是倨傲。
又过了一会,一个亲兵入得帐来禀道已经行刑完毕。
王锐一挥手说道:“将他们送回各帐,让军医去给他们敷药疗伤!”
待那亲兵得令退下后,王锐转身朝那个最初说话的小黄门说道:“这位小公公叫什么名字?”
那小黄门正在暗暗得意,闻言微微一愣,随即漫不在乎地说道:“咱家叫杨进忠,不知侯爷有何吩咐?”
王锐盯着他上下打量了几眼,脸上露出莫测高深的笑意。
直到盯得杨进忠暗暗感到发毛,王锐才慢慢敛去了笑容,冷冷地开口道:“杨进忠,尔等竟敢在大营内主动挑唆闹事,可知罪么?”
第八十一章 倒霉的监军(中)
王锐的话一出口,不但是杨进忠,所有的人都不禁微微一愣。孙进的眉头一皱,脸色已是沉了下来。
杨进忠看了孙进一眼,壮着胆子说道:“回侯爷的话,咱家不知!我等一向都是伺候皇上,此番随孙公到龙骧卫来亦是奉了皇命,可不是来做苦力!可恨那班兵痞瞧不起我等,竟以猪狗之食招待,当真是岂有此理。这是丝毫没将孙公放在眼里,更是没将皇上放在眼里!对于这等无理之徒,我等代皇上与孙公小小的教训一下,又何罪之有?”
他一个小小的太监,一番话竟然也是说得振振有辞滴水不漏。不但扯上了皇上这杆大旗,还反过来倒打一耙,倒真有些出人意料。
孙进闻言不由得面露得意之色,史梁、刘成学以及一众亲兵却忍不住面露怒色。
王锐的眼中也是微露诧异的神色,但随即咬牙嘿嘿冷笑道:“想不到你一个小小的太监竟也如此伶牙利齿,嘿嘿,你顶得好!来人,将这干人等全与我拿下。史参将,点炮升帐!”
孙进的面色骤变,不过还没等他开口,王锐连理也没理他就转身径直出帐而去。
史梁高声应了声是,而那帮亲兵早就窝了一肚子的火,当下如狼似虎般扑向了那几名侍卫和小黄门。
那几人还想抵抗一下,但随即被数倍于己的亲兵们劈头盖脸地一顿臭揍,紧接着按倒在地全部捆了起来。
孙进的脸被气成了猪肝色,急匆匆地闯出帐去。
只听得大营内突然三声号炮响起,龙骧卫的将士都知道,那是大将军升帐了……
王锐此时已全身披挂端坐在帅案后,王永与几个亲兵在他身后两侧成扇形排开,孙进则是一脸铁青地坐在一旁。他已经从适才的暴怒中恢复了一点理智。心里正暗自琢磨着刚刚还如绵羊般顺从的对手突然变脸的真正用意,决定先看一看王锐地葫芦里究竟想卖什么药再说。
史梁和刘成学各引几名军官分列两旁,如钉子般钉在原地目不斜视,一股凛冽的肃杀之气在帅帐中弥散开来。
王锐瞥了孙进一眼,随即淡淡地开口道:“来人,将那几个闹事的上差与我带上来!”
史梁高声传下令去,须臾之间。杨进忠那一干人等已被押进帐来。
这几人先是被帐中肃杀的气氛激得浑身打了和冷颤,可是当随即看到孙进也坐在那里时,他们的胆子又大了起来,神情倨傲地往帐中一站,全部是一副鼻孔朝天一脸欠揍地狂妄模样。
史梁暗暗一皱眉头,朝刘成学使了个眼色。二人走到杨进忠等人的身后,突然起脚在那几人的腿弯里用力一点。
这一点看似力量不大。但史梁和刘成学却用上了暗劲。杨进忠等人只觉得双膝一软。不由自主地就跪倒在了地上。
与此同时,几名亲兵地腰刀出鞘,二话不说架在了他们的脖子上。锐利的刀锋瞬时令那几人的脖子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立刻停止了挣扎之意,但梗起了头,望向王锐的目光仍然充满了不服。
王锐同样用凌厉的目光逼视着杨进忠等人,直到将他们盯得有些发虚,下意识地躲闪开了目光,这才冷冷地一笑说道:“尔等随孙公公来我龙骧卫,本侯欢迎之致。非但礼敬有加。而且还命手下好酒好肉地招待。没想到尔等不但不领情,而且竟挑唆闹事在先,巧言诡辩在后,当真是狂妄已极,不知天高地厚!”
他用余光瞥了一眼孙进,只见这位孙公公脸上的肌肉**了一下,却仍是没有言声。
王锐心中冷笑一声。继续说道:“本来看在孙公公地面子上。尔等只需认个错,本侯也就不再追究。可没想到尔等竟顽劣若此。巧言诡辩不说,竟然还倒打一耙,将对皇上不敬地罪名扣在了我龙骧卫的头上!嘿嘿,尔等既如此丧心病狂不知好歹,不将皇上、本侯和龙骧卫的军律放在眼里,那就别怪本侯军法无情了!史参将,这几人依照军律应如何处理?”
史梁闻言上前一步,插手行礼道:“回大将军的话,在军中主动出手殴斗者,依军律……当斩!”
他的话音刚落,杨进忠等人的身子已是微微一颤,这才猛然想起了上面这位大将军的雷霆手段。
一想到这位连肃宁伯魏良卿的小舅子都眉头不皱一下地就给砍了,自己虽是孙公公带来的人,但与之相比又算得了什么?
直到此时这几人方才感到了害怕和后悔,不由得将乞求的目光投向了孙进。
只听王锐淡淡地说道:“好吧,念在尔等初到军营不知军律和看在孙公公地面子上就罪减一等饶了尔等地性命。如若下次再犯,可休怪本侯无情!来人,将他们拉出去每人重责100军棍!”
杨进忠等人没想到这位杀人不眨眼的主儿竟能主动饶过他们的性命,忍不住松了口气,庆幸之下也忘了再出言辩驳或是求情。只觉得自己好象刚刚从鬼门关打了个转回来,仅这片刻的功夫已是汗透了衣衫。
亲兵们高声答应,上前就要拖住那几人出帐行刑,却听到孙进忽然拉长公鸭嗓子喊道:“且慢!”
杨进忠等人见孙公公终于开了口,不由得心中大喜,脸上又露出了希望之色。
王锐一扬手止住了亲兵,转头朝孙进微笑道:“哦?不知孙公公有何话说?”
只见孙进阴阴地一笑道:“咱家既身为龙骧卫的监军,这些又都是咱家所带来的人。侯爷也不经过咱家的同意就滥用军法,眼中可还有皇上?可还有咱家这个监军?”
王锐不慌不忙地笑道:“公公说得哪里话来?自从公公到此,在下一直礼敬有加,何曾有半点怠慢?只不过这几人身犯军律,且口出狂言不思悔改。他们虽说是公公带来地人,但眼下已是我龙骧卫地一员。在下承皇上之命,忝为龙骧卫大将军,难道对身犯军律的龙骧卫之人处理不得?又何谈滥用军法?况且此事已十分明了,在下也重责了相干地亲兵。若对主动闹事之人网开一面的话,恐怕是难言公平!正因为是公公的人,所以锐已破例罪减一等,若是换做他人,此番当定斩不饶!如此怎能说是目无皇上?目无公公这个监
孙进闻言不由一阵语塞,但随即嘿嘿冷笑道:“此事明明是侯爷的亲兵怠慢上差,咱家的人对其小小惩戒一下,又何谈触犯军律?侯爷恐怕是夸大了吧?”
王锐哈哈笑道:“自从公公今日到此,锐可有丝毫怠慢之处?军中条件虽陋,但我等已是尽心竭力款待,谅手下人等亦绝不敢违抗在下之令!公公身为监军,若一意存了偏袒之心,难道就不怕龙骧卫齿冷么?”
孙进面色一变,冷哼一声道:“这么说来侯爷是一意孤行,非要与咱家作对了?”
王锐淡淡一笑道:“锐深受皇恩,又岂敢徇私而忘国法军法?还望公公恕罪!”
孙进怒不可遏,跳起身来一指王锐喝道:“王锐你好大的胆子,我看你今天究竟敢把咱家的人怎么样?”
王锐脸上露出轻蔑的微笑,看也没看孙进一眼,朝史梁淡淡地说道:“史参将,将这干人等速速拉出帐去行刑!”
史梁高声答应一声,当先蹿了过去,如捉小鸡般拎起杨进忠提出帐去。王永等亲兵也紧跟着上前,将剩下的几人也全部架了出去。片刻的功夫,帐外已传来军棍的噼啪声响与受刑者的惨呼。
孙进没想到王锐竟真的丝毫不给自己这个监军半点面子,还不到半日的功夫就突然变了脸,如此当众狠狠给了自己一记耳光。
他怒发如狂,面容扭曲朝王锐狞笑道:“好你个王锐,你既然将事情做绝,就别怪咱家不客气。咱家这就进宫向皇上禀明一切,你就等着瞧吧!”
说罢,他头也不回急匆匆冲出帐去。
王锐微微一笑,朝孙进的背影喊道:“公公慢走,还是让在下的亲兵持帅令送你一程,否则怕是公公连营门都出不去!在下的军务繁忙,就恕不远送了!”
孙进闻言身子顿了一顿,险些被气得一口鲜血就当场喷出来。但他终是没有回头,仍然急匆匆地去了,一个亲兵在王锐的示意下拿着帅令赶了上去……
第八十二章 倒霉的监军(下)
直到孙进的背影消失不见,王锐才敛去了脸上的笑容,露出了沉思的表情。
又过了一会,史梁进得帐来回禀已行刑完毕。王锐点了点头,下令将那几个倒霉蛋也送到军医那里去疗伤,然后挥手命所有人都退了下去,自己独自一人留在了帐中。
适才所发生的一切自然不是什么偶然,而是由他所精心策划导演而成。
如果没有前几日信王的造访,王锐可能会对老魏的这一手颇为头痛,对这位新上任的监军大人大约会采取明里虚与委蛇,暗地里下绊子的策略。
可是从信王嘴里得知了朱由校的态度,并且成功地用西洋燧发火铳勾起信王的兴趣之后,王锐有了大胆的想法。决定采用强硬的策略,一上来就给这位监军大人来个下马威,让老魏明白自己对他的得意手段并未放在心上。
因此王锐早就安排好了定计,决定从孙进的随从下手。
他特意让王谦领头去款待那几个侍卫与小黄门,虽是好酒好肉地招待,但在菜的口味上却暗做了手脚,否则也不会被那些人称为猪狗之食了。此事妙就妙在绝无对证,一来军中的“大锅饭”口味自是无法与宫中相比,二来孙进也不可能亲自尝尝已被打翻的残菜去验证真假。
王锐已算准了这些人自以为口含天宪而来的骄横心理,所以命王谦再稍以言语撩拨,自是引得那帮“大爷”们忍不住率先动了手,从而被他成功地拿出了把柄。
相信这件官司就算是打到皇上和老魏那里去。他们心里面肯定也会认为是这帮“大爷”们不成气候惹的祸。当然,老魏的嘴上肯定不会承认罢了。
此事地另外一个妙处就是既能给孙进一个下马威,而且皇帝也肯定不会为王锐处置了几个骄横的侍卫与小太监就真的不高兴或有所责怪。根据王锐的判断,孙进就这么冒冒失失地闯进宫去,弄不好被臭骂一顿的可能性倒更大一些。
当然,眼下王锐这么干也要冒令老魏恼羞成怒,没准会采取激烈反应的风险。但他已经选择了与老魏对立,就要有承担风险的觉悟。
眼下他早已没有了转圜的余地。若是步步退让,很容易被占据绝对优势地老魏一步一步逼到绝境上。倒不如像上次闯营事件一样采取强硬的手段,只要是抓住了龙骧卫做文章,才能抓住皇帝和信王的心,他也才能有和老魏对抗的本钱。
王锐正独自想着时,帅帐的门帘一挑,王永搀扶着王谦一瘸一拐地走了进来。
待到门帘放下后,王谦突然甩开王永,生龙活虎地一个箭步蹿到帅案前笑嘻嘻地行礼道:“启禀侯爷。小的幸不辱命!”
王锐上下打量了他几眼,笑着开口说道:“此事做的不错,给你记一首功!怎么样,那些军棍不妨事吧?”
王谦做了个鬼脸笑道:“多谢侯爷记挂!小的自幼习武,一身内外功夫已小有所成。虽不敢夸口刀枪不入,但这等寻常棍棒却也伤我不得!另外几名弟兄也早有所准备。从屁股到腿早就内衬了厚厚的一层,区区50军棍就如同挠痒痒一般。并不妨事!况且为了侯爷,我等就算是挨实了军棍也不算得什么!”
王锐点点头笑道:“好。难得尔等有这般忠心,差事也办得漂亮,每人就赏赐20两银子吧!”
王谦急忙单膝跪地谢道:“多谢侯爷赏赐!不过小地不稀罕银子,只希望有朝一日能随侯爷上阵杀敌足矣!”
王锐呵呵笑道:“你放心,本侯敢保证终有一天你会实现这个心愿!好了,还是让王永赶快扶你回去休息吧,可别让人看出了破绽才好!”
这边孙进马不停蹄地终于赶回到宫里。第一件事情当然不是先见皇上。而是直接去找主子老魏。
一想到自己早上还风风光光地去了龙骧卫,结果半日的时间不到就一个人灰溜溜地跑了回来。甫一见到了魏公。孙进委屈得眼泪都差点掉了下来。
老魏看到他也是大吃一惊,急忙询问究竟。
孙进可算是找到了组织,当下一五一十添油加醋地将经过说了一遍,自然也没忘了煽阴风点鬼火,竭尽所能地挑拨了一通。
老魏一听勃然大怒,心说这还了得?上次闯营的事情是因为自己的侄愚蠢,所以他强忍下了一口气,只是逼得皇上增设了个监军之职,采取了比较稳妥的策略。
可是没想到那厮蹬鼻子上脸,竟敢在监军上任的第一天就故技重施。这哪是在给孙进下马威?分明是在向自己示威,煽他地耳光!若是这回再不给那小子点颜色瞧瞧的话,自己可真实枉称九千岁了!
老魏一面怒火中烧地想着,一面立刻将王体乾、涂文辅和石元雅等人全部找来。然后将经过简单地对他们一说,准备立刻就一同去面见皇上,这一次几个人非一起“忽悠”得小皇帝将这个眼中钉拔去不可!
王体乾心机深沉,本来还提醒老魏是不是先将崔呈秀、霍维华等人找来一起商议一下,务求这一次一击致命。
但老魏略一思索就否决了这个提议,担心一耽误时间地话,王锐会回过味来赶到宫里抢先面见皇上巧言诡辩。如果是那样,结果如何就不好说了。倒不如趁其还没有回过神来,抢先一步完成致命一击。
王体乾一想也有道理,于是就没再坚持,这几个内廷的“大佬”当即联袂直寻皇上而去。
几个人找了小太监一问,才知道皇帝既没在乾清宫休息。也没在后宫苑做木匠活,而是去了咸安宫与奉圣夫人下棋。
老魏闻言大喜,心想这回再加上客氏地话,此番王锐那小子想不死恐怕都难了。于是几个人立刻带上了孙进直奔咸安宫而去。
朱由校此时的确正在陪客氏下棋,只不过这已成了二人刚刚“偷食”后地调剂和放松一下的手段。客氏的心思也没太放在棋盘上,脸上带着**过后的娇艳,不时地用眉目传情,勾引得朱由校又有些心猿意马起来。
就在这时。小太监忽然来禀报,魏忠贤与王体乾等人前来求见。
朱由校微微一愣,随即明白这几个人若不是有要紧之事,也绝不会在这个时候到这里来求见,于是立刻将老魏等人宣了进来。
魏忠贤与王体乾等一进来先是给皇帝和客氏见过了礼,随即直奔主题,让孙进将今天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地叙述一遍。
孙进当仁不让,几乎是声泪俱下地又将经过说了一遍,只不过这一次煽风点火地程度比他和老魏叙述地时候又增加了几分朱由校听罢不禁皱起了眉头。心说王锐呀王锐,你也未免有点太恃宠而骄了吧?前些日子朕为了袒护于你,硬是置百官的弹劾而不顾。即便是给龙骧卫派了个监军,那也是做做样子而已,为地是不让你再成为百官攻击的目标。
可是你倒好,非但没体会到朕的良苦用心。反倒是变本加厉,这还半天的时间不到。就已经逼得监军跑到朕这里来告状。看来若不给你点教训,以后你没准还更要无法无天了呢!
他在这边暗自沉吟。老魏已看出了苗头,当下不失时机地开口说道:“皇上,依老奴之见,威武侯此番如此做法,明里是给监军一个下马威,暗里却是对皇上为龙骧卫增设个监军表示不满!由此可见其对龙骧卫的野心非同一般,皇上万不可掉以轻心才是!若果真如此的话。此子纵有孙子吴起之能、武侯张良之才。恐亦不敢大用。还是早早免去其龙骧卫大将军之职,以免生出后患!”
这番话不可谓不刁毒。朱由校即便是对王锐再信任,听了后恐怕也难免会生出一丝怀疑。只要二人间稍有嫌隙,那么以老魏这一伙人的能量,再穷追猛打之下就很可能置王锐于死地。
果然,朱由校闻言目光一闪,露出了沉思的模样。老魏等人见状暗喜,正欲加上一把火时,却不料一旁的客氏突然开口说道:“皇上,那威武侯可是那个进献飞天神翼地王锐么?”
朱由校微微一怔,随即点头笑道:“婶娘说的不错,正是此人!”
客氏嫣然一笑道:“既是这样,那威武侯王锐妾身也曾召见过,倒也是谦恭有礼聪慧精明。以妾身观之,绝非像心怀叵测的莽撞之徒!若其真的有不臣之心的话,以他的聪明又怎会公然做此不智之举?如果他这般愚蠢,又怎有孙子吴起之能、武侯张良之才?恐怕皇上亦不会对其如此看重吧?”
这番话有如重磅炸弹一样,直炸得老魏等人有些懵了头。
还没等众人反应过来,客氏又咯咯笑道:“妾身听说举荐威武侯出任龙骧卫大将军地正是魏公,怎么眼下魏公又第一个要将其罢免呢?魏公如此出尔反尔,当真是令妾身费解,不知却是为何?”
老魏一时还没明白她究竟有何用意,只得朝朱由校跪地请罪道:“老奴举荐不利,还请皇上治罪!”
朱由校此时已有点明白过味来,只是轻轻一挥手,朝客氏笑道:“婶娘说得有理,但不知你对此事怎样看?”
客氏微微一笑道:“妾身只是个妇道人家,似乎不宜议论朝事!”
朱由校哈哈笑道:“现下又不是什么朝会,我们只当是闲聊而已,婶娘请但说无妨!”
客氏咯咯一笑道:“既是如此,那妾身就斗胆直言了!”
她突然用手一指孙进说道:“此事推根寻究,恐怕还在这个杀才身上!”
孙进吓得一个哆嗦,朱由校却目光一闪道:“哦?这话怎么说?”
客氏的小嘴一撇,冷哼了一声说道:“皇上请想,这帮杀才顶着皇命而去,一个个地眼睛恐怕都长在了天上。他们不去欺负别人,人家已经是偷笑了,谁又敢欺负到他们头上?威武侯只处置了那帮随从,恐怕已是给皇上留了面子。皇上和魏公若是只听信了这厮的一面之词,就怕等知道冤枉了好人已经后悔不及呢!孙进,本宫说得对么?”
还没等孙进反应过来,朱由校已经沉下了脸,冷冷地说道:“孙进,你再将事情地经过详细地说上一遍。若是有半点虚言,朕就将你千刀万剐凌迟处死,你信也不信?”
孙进没想到事情竟会急转而下变成这般模样,直唬得魂飞天外,急忙匍匐在地,老老实实地将经过重说了一遍,只不过这一次他再也不敢有任何添油加醋的成分在里面。
老魏还没听完已知道事情无法挽回,他又惊又怒,想不出原以为是最大凭仗的客氏怎么会突然站到了王锐那边。
不过他很明智地没有选择与客氏相抗,只是暗暗琢磨着等下去后再问个清楚。
因此一等孙进说完,他就马上跪地请罪道:“老奴听信了这厮的一面之词,有失查察,还请皇上重重治罪!”
朱由校似乎心情不错,只是一摆手说道:“算了,你也是为了朕才如此着急,连朕也险些被这厮所蒙骗呢!起来吧,以后凡事要弄清楚才是!”
老魏闻言险些当场吐血,只能郁闷地应了是,然后退在一旁。王体乾等人也是面面相觑,更是连屁也没敢放一个!
朱由校又转向孙进冷哼道:“朕命你去龙骧卫做监军,本是寄予厚望。没想到你这厮恃宠而骄在前,巧言诡辩在后,当真是令朕齿冷!来人,将他拖出去杖责100,然后发配去做杂役反省吧!”
孙进也明白此时再多说惟有令皇帝更怒,当下也不敢求饶,就那么被侍卫拖了出去。他这个监军只当了不到半天就被罢免,而且还沦落到去当杂役太监,如此倒霉的监军,综观200多年的明朝史恐怕也很难再找到一个了。
老为实在是心有不甘,正暗暗琢磨着怎么样开口再派个亲信去做监军时,只听朱由校已然开口道:“李永贞深得朕信,又与威武侯相熟,就让他去龙骧卫兼做监军吧。好,此事就这么定了,尔等退下去吧!”
第八十三章 火器天才
从咸安宫里出来的时候,老魏已是被气得七窍生烟,脸黑得跟锅底一样。
他实在搞不懂一向与自己同一鼻孔出气的客氏怎么会在最关键的时候站到了对手那边去,要知道能有今天这样的局面,完全是他和客氏两人联手扫荡了内外廷的结果,可说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但今天客氏却莫名其妙地站到了敌人那边来与自己作对,这又怎能不令他恼怒和费解?
不过怒归怒,但老魏知道自己可不敢与这个可怕的女人翻脸。别看他权势熏天,好象要远比客氏风光。可是这一切都是来源于小皇帝,若是皇帝变了心,他立刻就能从天堂到地狱。
若论在小皇帝眼前的影响,老魏虽说是颇为自负,但却知道自己骑着飞天神翼也赶不上客氏。如果真的与她起了冲突,那么赢得那个人一定不会姓魏。
正因为如此,尽管老魏怒气冲天,却也只有暂时忍下了一口气,准备找机会再找客氏一问究竟。眼下的当务之急是要赶紧找到李永贞谈谈,自己的这员心腹大将之前与王锐走得太近。这监军的职位至关重要,一定要和他痛陈利害,可千万别再出什么差错才行。
可怜的老魏年纪轻轻时就已经自阉进宫,对于男女的情爱体验不多,更是不了解女人的心思。如果他知道客氏帮助王锐仅仅是因为看上了这个“小白脸”的话,恐怕当场就能连心肝肺都和着鲜血一起喷出来!
客氏的想法其实很简单,她既然已经对王锐有了爱慕之意。自然不能眼看着别人将他往死里整。而且自己此番帮了他这样一个大忙,他又怎能不感激?这样一来对吸引这位年轻潇洒地侯爷自是又多了几分把握。
她虽然与老魏的确是战略伙伴的关系,可是老魏虽将王锐当成了大敌,但她却没将王锐看作是政敌,而只是将其当作了要勾引的对象,这样一来连老魏的面子也丝毫不给就也没什么稀奇了。
王锐当初也没想到有客氏这个变数和事情竟然如此顺利,他本来给孙进准备了足足三天的“节目”,结果只半天的功夫那倒霉的监军就倒了台。当他得知新任的监军竟是李永贞时,不由得喜出望外,心知这一次龙骧卫终算是彻底在自己的掌控之中……
李永贞对皇帝地这个任命也很意外。但是他也绝不拖泥带水,接旨的第二天就走马上任,与王锐相见甚欢。
虽说在此之前老魏已找到了他密谈,李永贞当面也是唯唯诺诺,但是他却有着自己的想法。
两人相交一般说来第一印象可说是至关重要,并且很难改变。而李永贞和王锐的第一次的深度接触就是当初在李府的那十几日研棋,经过那段时日的相处,王锐给李永贞留下了非常好的第一印象,否则当日他也不会冒着开罪老魏的风险去给一个刚刚认识没多久的年轻人求情。
另外在李永贞地心中,王锐能有今天的身份和地位与他也有莫大的关系。若不是他当初向皇帝进献飞天神翼和举荐了王锐。又哪来今天的威武侯和神武大将军?
因此对王锐李永贞有着一种特殊地感情,不但是欣赏其才能,而且在心底隐隐将他当作了孩子和亲信。
这样一来,无论老魏将王锐说得有多么危险。李永贞虽表面上称是,心里却不以为然。
而且他也有着自己的小九九,眼见着皇帝对王锐如此宠信,并且连信王和客氏也为其说好话。上一任的监军不到半日就垮了台,他自己可不想再重蹈覆辙。
即便抛开了感情因素不论。李永贞也不愿意去和这个飞一样崛起的新贵硬碰硬。今天的地位来之不易,李永贞可不想被老魏当作枪使。所以他早打定了主意两边谁也不得罪,要在中间玩一个周旋平衡。
李永贞就是抱着这样地心态走马上任,待看到龙骧卫的情况后更是放了心,找了个借口说信王府的督建已到了紧要关头,眼下他的大部分时间要盯在那里,只能抽空到这里来。如果王锐有什么紧急事务的话,再去找他来商议也不迟。
王锐自是毫无异议,对李永贞也是礼敬有加。心说皇帝和李永贞都这般给面子,自己好歹也要做出些成绩才行。没有了监军的羁绊,他相信自己很快就能有成效。
就这样,王锐和李永贞之间的关系可谓是鱼水融洽,当称得上是明朝监军和统兵将领将相和睦的模范楷模了。卫大营。只不过这一次他不是一个人。而是带来了一大票人马。有内府兵仗局的掌印太监谢学保。工部军器局主事姚福欣,军器库提都司江生。以及两个精通火器与火药地军匠林斌与张圣泉。
王锐心知他这是开始调动班子准备搞西洋燧发火铳了,心中也十分高兴,急忙将众人迎进了大营。
在帅帐中落座和介绍了一番后,信王笑着开口道:“呵呵,王少师恐怕已等得心急了吧?唉,这不能怪本王失言。都怪这帮家伙太忙,直到今天我才好不容易将他们全部找了来,还望少师见谅才是!”
王锐微微笑道:“王爷言重了,您为了此事费了那么大的心思,在下感激不尽!想要制作那西洋燧发火铳也非一日之功,在下就算是心急恐怕亦没有用,我们从长计议便是!”
信王点头笑道:“少师说的也是,不过皇上对西洋燧发火铳也感兴趣得紧,我们还是抓紧时间拿出点成效来才好!”
谢学保和姚福欣对望了一眼,一起欠身说道:“王爷放心。我等一定会全力配合侯爷!”
王锐从怀里掏出一卷纸张,笑着递给信王笑道:“这些日子来我根据回忆画了张草图,只不过因为记忆已经久远,而且本身又不太通火器的缘故,所以有许多地方很是模糊,恐怕还要与精通火器的大家一同参详方可!”
他嘴里虽然说着不急,但实际上却很想尽快将燧发火枪搞出来,所以这些天来一有空余时间就努力地回忆,终于画成了一草图。
当然,对于燧发地原理和具体过程他知道得并不详细。只能画个大概样子出来。但就算是这样,王锐相信也肯定能让明朝地这些火器专家们大吃一惊了!
信王对火器地了解程度仅限于试着放过几次火铳玩玩而已,但即便是这样,他看了草图也是眼睛一亮,随即递给了谢学保和姚福欣。
这两人看了图纸也是眼睛一亮点点头,又将草图交到了林斌与张圣泉的手上。
这两个火器专家地反应就要比信王等人还要大得多了,他们俩原本对于所谓出自于仙家典籍的西洋燧发火铳颇持怀疑的态度,认为那多半属于无稽之谈。怎奈上司有命,他们也不得不来。
可是当看到王锐所画的草图时,二人的身子竟猛地一震。目光立刻深陷其中再也拔不出来。两人的脸上一会现出欢喜赞叹地表情,一会又变得疑惑深思,显然已沉迷于其中,完全忘了身在何处。
王锐早料到会有这种情况出现。所以只是淡淡一笑毫不奇怪。信王等三人却是面面相觑,眼中也露出了几分欣喜的神色。
他们当然知道这林斌与张圣泉眼下可算是军器局最好的火器专家,尤其是林斌更是师承于一代名家赵世祯,而且隐隐有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之意,被誉为火器方面的天才。他二人既是这般模样。那就足以说明王锐所画的这个草图绝对是非同小可,如此说来那西洋燧发火铳还真的是有戏!
足有好半晌的功夫,林斌与张圣泉才终于抬起头来,但脸上的激动神色仍没减少半分。
信王面露希冀的神色问道:“二位看王少师所画的这个西洋燧发火铳如何?”
林斌闻言急忙站起躬身施礼道:“回王爷地话,鬼斧神工!当称得上是鬼斧神工!小人已侵淫火器二十余载,所见火器怕是已有上百种,但是与此相比,皆不足道耳!此西洋燧发火铳真不愧是出自仙家典籍的宝贝,小人惟有叹服而已!只是其中还有许多不明处。小人想向威武侯爷请教一二!”
王锐微微一笑道:“林匠师不必客气,你有何不明处但说无妨,王爷叫尔等来,就是让我等一同参详。”
林斌转过头来又朝王锐施了一礼,这才开口道:“从侯爷所画的图上看,这燧发火铳的精致华美自不必说。只是从这发射结构和名字上看。以小人猜想多半就是用燧石点火击发。不知小人说地可对否?”
王锐闻言心中大喜,心说别看这人的样貌平平无奇。想不到只看了一遍草图就说出了关键所在,倒真称得上是火器方面的天才。行,看来此事有门!
他按耐住心中的喜悦,目露欣赏之色说道:“林匠师所说一点不错,真不愧是火器大家!”
说着,他拿过了图纸,一边指点着一边说道:“林匠师请看,这是击锤,上钳一块燧石。这是火门,传火孔旁有一击砧。当扣动扳机时,在弹簧的作用下,击锤带着燧石重重打在火门边上产生火星,从而引燃点火药,因此称为燧发火铳或是燧发火枪。此燧发枪地关键就在于这一套击发装置,我也只知道个大概,具体如何实现还要靠林匠师才行!”
林斌的眼中露出欣喜的光芒,连连点头道:“构思奇巧,当真是构思奇巧!小人怎么就想不到呢?侯爷学究天人,小人拜服!请侯爷放心,既已知道了燧发的原理,这套击发装置就包在小人的身上!”
王锐大喜,哈哈笑道:“林匠师之赞本侯愧不敢当啊,这些东西我也只是看来,说说还可以,若想将其完成,还要靠林匠师这样的火器大家不可呀!”
林斌面带惭色说道:“侯爷过谦了,若非有侯爷指点,这等奇巧构思小人哪里想得出来?眼下既已知道了原理,若小人还不能将其完成的话,那可是真是无颜面对王爷、侯爷和吾师了!”
信王目光闪动,用充满佩服的眼神看着王锐说道:“林匠师所说不错,王少师的确当得是学究天人,本王也甚为佩服!但不知这燧发枪与我大明原来地鸟嘴铳相比又何好处?”
王锐微微一笑说道:“王爷有所不知,我大明的鸟嘴铳用的是火绳发火。其中弊端甚多,总的归结起来就是使用不便、射速太慢。若是在旷野中遇上敌人的骑兵冲锋,基本上射击一次就成了无用之物。而燧发枪发火迅速简便,口径更小,射程更远,枪身更轻,射速也提高了数倍。而且在列阵射击时由于不用再给火绳留出余地,这样能够更紧密地排列,在同样的宽度上可以形成倍数密集地打击。若再辅以锐前些日所说地三段击战术的话,对骑兵可称是噩梦耳!”
前些日他说起以火枪克制建虏铁骑时,信王和史梁还只是半信半疑。但今天见林斌这个火器大家对燧发枪亦是推崇之至,众人不由得又多信了几分。此刻听王锐侃侃而谈,将燧发枪地长处说得一清二楚。信王倒还罢了,史梁的眼中却射出了惊喜交集的光芒……爬-书-网-文字首发站,注册会员就能下载
第八十四章 深谋远虑(上)
众人还未从燧发枪带来的惊喜中醒过神来时,王锐又开口说道:“这燧发枪虽然是厉害,但也要辅以好的弹丸和火药才能愈加犀利。就譬如一张绝世神弓,若无利箭相配,那亦是空无用处!”
林斌点点头说道:“侯爷所言极是,但不知您有何指点?”
他此时已将王锐看作了丝毫不亚于其师的大行家,因此态度更加恭敬。
王锐微微一笑,突然转头向史梁问道:“史参将,当日龙骧卫操演火铳之时,我见有不少兵士似乎十分惧怕,但不知那是为何?”
史梁先是一怔,随即面露尴尬之色说道:“大将军明见,确有许多兵士不喜火铳。那是因为……因为那玩意时常会炸膛,每年都会有不少兵士因此而受伤,甚至是丢了性命,所以有许多人对火铳都有畏惧之心,这个末将亦是毫无办法!”
王锐当然知道其中的原因,但仍故意问道:“哦?那火铳为何会时常炸膛?”
林斌在旁有些讪讪地接口道:“回侯爷的话,火铳会炸膛早不是什么稀奇之事。说来也很简单,一是火铳之铳管好坏参差不齐,二是士兵在装药之时无法做到每一次都合适。若一不小心多装了的话,炸膛也就不足为奇。此事小人们早一知晓,却一直苦无解决之法,不知侯爷可有何妙策否王锐眉头微皱。转向谢学保和姚福欣问道:“这火铳也一直算是我大明克敌之利器之一,理当精工细做才是,却如何能好坏参差不齐?这可令本侯着实费解了。不知二位如何说?”
谢学保和姚福欣对视了一下,脸上也都现出尴尬之色,最后还是姚福欣干咳了两声开口道:“侯爷有所不知,这火铳虽是利器不假,但却需耗费大量地银子。眼下朝廷用钱的地方实在是太多,时常是捉襟见肘。无论是兵仗局还是我军器局,所需要的银两空缺都是极大。那么一点点地银子。要用到兵器、甲仗、火器等等太多地方。最后摊到火铳之上有多少也就可想而知了。”
他说到这里顿了一顿,见王锐听得认真,这才舔了舔嘴唇继续说道:“一向以来这铳管的铸造都不是由兵仗局或我军器局亲自来做,而是交由京师内的各炼坊。呵呵,下面那些龌龊的官想必王爷和侯爷也都略知一二。若是在采购置办上不抽些油水,那倒是新鲜之事了。经过这么层层盘剥,本来不多的银子自然就更没剩下多少。即便是这样,也还时常拖欠不给。如此一来。那些炼坊的态度也就可想而知了,只是迫于压力不得不做而已。再加上这些炼坊也是鱼龙混杂水平不一。因此铳管的好坏参差不齐也就不足为奇了!”
王锐听罢点了点头,心知他这番话说得倒是实在。不过这两人作为兵仗局和军器局地大头头,自是也没少收下面地孝敬,所以才会睁一眼闭一眼,这也是官场的“潜规则”,换了谁也不可能完全杜绝。
他自然不会去点破,故做皱眉思索的样子。片刻后才淡淡一笑说道:“姚大人说得也有道理。银子的事情的确是个大问题。不过此事非我等能左右,慢慢从长计议才是!只是那装药的问题却是不难。我这里倒有一个办法!”
林斌闻言面露喜色道:“哦?但不知侯爷有何妙法?”
王锐微微一笑道:“兵士装填火药时不可能每次都用秤去衡量,全凭感觉和经验,自然大有出入。若是能保证每次定量装填,岂不是不用再担心装药过量的问题?”
一直没有说话的张圣泉突然插口道:“侯爷说得固然有理,但既不能用秤去衡量,每次定量装药又如何能实现?”
王锐不慌不忙地说道:“此事不难,只需做出一种纸制弹筒便可。即用厚实些地纸张内涂油脂做成筒状,然后将弹丸与定量的火药封于其内。待到用时,兵士只需撕开纸筒,将弹丸与火药一并装入火铳即可。如此既可每次定量装药,又大大节省了装填地速度,当能使射速再提高数倍。若燧发枪再辅以此纸弹筒,则射速可达每60息两到三次。如果兵士经过严格训练,这个速度还能有提高。假使我龙骧卫能人人备此利器的话,当可于迎面之敌形成暴风骤雨般打击。即便敌数倍于我,亦如同秋风扫落叶一样。此乃在下的一点见识,不知王爷与二位匠师以为如何?”
这种纸制的弹筒可说是现代子弹的鼻祖和雏形了,按照历史原有的发展轨迹,大约百十年后才会在欧洲出现。它的问世,终使燧发火枪地技术达到了成熟和巅峰,彻底成为了战场上地主角。王锐此时就将其毫不客气地“盗版”过来,自是想不惊世骇俗都难!
信王听了倒还罢了,林斌和张圣泉则完全被震住,此刻看王锐的眼神已是充满了崇敬和难以置信。
可以毫不夸张地说,燧发和纸制弹筒这两样东西无论哪一样单拿出来都足以称得上是划时代地突破。而眼前这个连20岁都不到的年轻侯爷竟轻描淡写般地就说了出来,又如何能不让这两个火器行家感到震惊和佩服?
虽说王锐早拿了仙家典籍当作幌子,但看其侃侃而谈的样子,林斌和张圣泉无论如何都难相信他对火器一窍不通,只从仙家典籍上看到这些东西就能说得如此头头是道。
足有半晌的功夫,二人才从震骇中恢复过来,不约而同地深深一揖齐声说道:“侯爷真乃天人,我等拜服!”
王锐笑着谦逊了一句,心说这还不算得什么,将来让你们更吃惊的事情还在后面。本侯爷这里有远超这个时代的见识,就看你二人是不是真的天才,能将我说的东西实现多少了!
信王喜动颜色,朝他二人问道:“如此说来,王少师今日所说的东西你二人已有把握全部实现了不成?”
二人急忙躬身施礼道:“王爷放心,这燧发枪和纸制弹筒就包在我等身上!”
信王哈哈笑道:“好,你们尽管放手去做。有什么要求和困难就向谢公公和姚大人提出来,甚至直接来找本王也可以!总之无论如何,也要尽快将这燧发枪和纸制弹筒做出来!”
二人躬身领命,谢学保和姚福欣也齐声说道:“王爷放心,我等顶会全力配合便是!”
他二人都是鬼精之人,一看就知道此事若成,他们肯定也都会有很大的功劳在里面,所以当下双双做出了保证。
至此,关于火器改良的第一次碰头会取得了圆满的成功。
待将信王等人全部送走后,王锐立刻换上了便装,带上同样换上了随从衣服的王谦和王永等几名亲兵,离开大营来到了城内他的目的很简单,就是想亲自走访一下京师内的各个炼坊了解一下情况。
花了大半天的功夫,王锐终于将几大炼坊全部走了一遍,倒也真收获不小。眼看着天色已晚,他并没有回龙骧卫大营,派了一个亲兵去和史梁知会了一声,自己则带着王谦和王永等人回到了侯府。
他这一阵子将心思全部放在了龙骧卫上,期间只回来过一次与谢天博商议了事情后又匆匆而去。
此刻见他回来,谢天博、晴儿和芸儿等都各自大喜,当下准备了一桌丰盛的酒菜。
王锐也感到十分温馨,心想在穿越后终于找到了家的感觉。遗憾的是眼下这个家还缺个女主人,若是苏瑾能在的话,那就完美了。
他收拾了一下心情,与谢天博等人开怀畅饮了一番。席间自是说了许多练军的趣事,直让晴儿和芸儿听得津津有味。自从王锐到军营去住后,这俩小丫头还从未像今晚这般开心。
待到晚饭后,王锐将谢天博请到了书房。
晴儿和芸儿一看就知道侯爷定是要和大老爷有要事谈,当下乖巧地奉上了香茗,然后退了下去,也没忘了将王谦和王永唤来把守在门外。
王锐对俩小丫头的表现非常满意,在心里暗暗夸赞了一番二人的冰雪聪明。
谢天博也知道王锐今天突然回来肯定是有事情,当下也不着急,一边品着香茗,一边静静地等着他开口。
果然,王锐在轻轻啜了口香茶后,终于不紧不慢地开口道:“谢大哥,你对京师内的各大炼坊有何了解?”
看到书评区有些童鞋提到了燧发火枪与火绳枪的问题,呵呵,关于这个问题我在这里也不想多说。有意和我讨论的童鞋可加我的群,群号简介上有。爬^书^网,本章节由""首发
第八十五章 深谋远虑(下)
谢天博略显诧异地看了王锐一眼,摇了摇头说道:“贤弟这可真是问住我了,若论其他的行当,愚兄可能多少都知道一点,但惟独这炼坊却是一无所知,不知贤弟突然问起这个又是为何?”
王锐微微一笑道:“大哥先别问为什么,小弟眼下有一事相求,不知道大哥你肯否帮忙?”
谢天博哈哈笑道:“贤弟又见外了,你我亲如兄弟,何谈什么帮不帮忙?你有什么事情尽管说,只要愚兄力所能及,自是会帮你做得妥妥当当!”
王锐点了点头说道:“小弟今日在城内转了一转,看中了赤锋、大和、福泰三家炼坊。眼下京师内的炼坊鱼龙混杂,生意都不算好。这三家炼坊虽然都是老字号,规模也说的过去,但日子也不好过。所以我想请大哥暗中派人去接触一下,如果能将其全部买过来是最好。如若不成的话,也要试着能不能与之合作。不过此事不能打着威武侯府和大哥你的旗号,不知大哥你有没有合适的人选?”
谢天博闻言不由得有些摸不着头脑,皱眉问道:“贤弟为何突然想起要买炼坊,能否先说说原因?愚兄的确是好奇得紧。”
王锐轻轻叹了口气,露出无奈的表情说道:“好吧,那我就实话告诉大哥。眼下小弟正在试着改良一种火器,若是能够成功并大量装备于龙骧卫的话,其必成一支无敌之师。这是我给皇上和信王地承诺。因此只能成功不能失败!而现下朝廷火器的制造并非完全是由自己来完成,其中很重要地铳管部分就是交给了各个炼坊。由于诸多原因。现在各炼坊的东西却令人难以满意。如若新式火器仍是如此,恐怕很难达到小弟的要求,所以我打算亲自来做。为了避免让人误会我是想借机中饱私囊,这才想请大哥暗中帮忙,只是不知有没有可靠的人选。”
说罢,他又把今天姚福欣说过的那些话给谢天博讲了一遍。
谢天博听罢讶道:“原来是这样,那也怪不得那些炼坊的日子难过了。那帮龌龊的官这般克扣和拖欠银子。炼坊就算是家底再殷实也架不住如此折腾。可既然是赔本地买卖,贤弟为何还要接手来做?新式的火器乃是为了朝廷,我们为什么要往里面贴银子?”
王锐淡淡一笑道:“呵呵,大哥说的不错。如果小弟不利用职权暗中做手脚的话,这的确是一桩不赚钱的买卖。可小弟看重的不是现在地这一点银子,而是将来!若是大哥相信我,小弟可以向你保证。将来这炼坊赚的银子恐怕多得你都想象不到!至于其中的原因眼下小弟还不方便详细说,还请大哥见谅!”
在他的计划中,燧发火枪仅仅是第一步而已,将来自然会逐渐引导大明军队进入到真正意义上的火器时代。
正因为如此,王锐才有了控制炼坊的想法。一是可以给燧发火枪的成功提供更大的保证,二是趁此机会将炼坊市场掌握在自己手中。
如果他的计划进展顺利,就会形成一个良性的循环。先是用炼坊来推动火器地发展,等到火器真正发展起来后,那其中巨大的利益自是不言而喻。当然,这可能需要一个比较长地过程。但是这个局却是非先布不可。
谢天博闻言也没再追问,沉吟了片刻说道:“可靠的人选倒是有。不瞒贤弟说,愚兄虽在京师,但我的根却是在江南!我谢家虽非名门望族,可也是枝繁叶茂,后辈子弟中亦不乏出色之辈。只需我书信一封,自可调些人手进京帮忙。只是那三家老字号虽说眼下的日子不好过,但想来也是继承的祖业。贤弟想要买下来恐怕亦非易事呀。不知道你可有何妙策?”
王锐点点头笑道:“大哥说得有理,不过据小弟所知。现在朝廷已拖欠了那三家老字号不小的银两。而且眼下正逢乱时,炼坊的大部分生意都要来源于朝廷。可朝廷地情况你也知道,又哪来那么多地银子去还账?这三家老字号就算是有些关系,也仅能时不时讨点银子勉强维持下去而已。如果我们开的价钱合适,又肯将债务一并买过来地话,成功的机会还是很大。若是真的谈不拢,那说不得小弟也要用些手段了。只需让军器局一个大单子下去,而且摆明了会继续拖欠,哪轮到其不就范?这等小事,以小弟眼下之力恐怕并不难办到!”
谢天博露出会心的笑容道:“贤弟说的不错,你虽不屑利用私权中饱私囊,但做这点小事的确不难,而且将来即使接过手来,也不怕那帮龌龊的官们再拖赖银子!不过除此之外为兄还有一点疑虑,我们对炼坊这行当可谓是一窍不通,眼下即便是将那三家老字号能买下来,将来却要如何经营?”
王锐胸有成竹地说道:“这个大哥不用担心,我们在买下炼坊时,一方面想办法用高价钱把关键的师傅们都留下,另一方面也可以花些代价从江南的炼坊挖些人过来,实在不行时小弟还能找兵仗局或是军器局想办法。至于经营方面,我们将来只做朝廷的生意,并且要将这一块市场垄断,民间的生意就让给其它炼坊好了。这样一来就避免了和同行的竞争,我们就算是对这个行当不熟悉也没有多大关系。”
谢天博哈哈笑道:“贤弟既已成竹在胸,那我今晚就立刻修书一封,相信半月之内合适的人手就可以赶过来!”
王锐点点头没再说话,仿佛陷入了沉思。谢天博见状知道他肯定还有事情,也没有出声,默默地品起了香茶,静等着他开
好一会的功夫,王锐才缓缓地开口道:“谢大哥,你是谢家之主么?谢家之事你可否有决定权?”
谢天博的目光一闪,看了王锐一眼沉吟道:“眼下谢家之主是我的父亲,不过他老人家的年纪已经大了,近两年来主要的事情都是交由我来做主,相信这两年内就会将家主之位正式传于我。不知贤弟为何会突然有此问?”
王锐长舒了口气,转头迎着谢天博的目光正色说道:“谢大哥,你我虽是异姓兄弟,且相识时日不多,但却称得上意气相投肝胆相照。不瞒大哥说,小弟胸有凌云之志,欲有一番大作为。只不过眼下小弟的根基尚浅,需要有人大力扶助,但不知大哥你肯否将谢家的命运与小弟绑在一起呢?你不必立刻回答我,可以考虑一段时间再说!”
以前谢天博虽然一直对王锐大力帮助,但那只是他个人的名义,与谢家无关。王锐自封侯拜将之后,始终苦于人手不足。所以几经考虑后,他今天终于正式与谢天博摊牌。只要谢天博一点头,他就算赢得了谢家毫无保留地支持,而谢家今后的命运也和他绑到了一起。
此事对于谢天博来说自然是非同小可,眼下王锐虽说是极受皇帝宠信,红极一时。若是他将来大事有成的话,谢家作为第一个投靠的势力,其好处自是不言而喻。
但是官途多险,而且王锐现下是在与老魏争斗,一个不小心就是粉身碎骨的下场,到时候谢家难免也要受到牵连。王锐知道其中的难处,所以也没有逼迫谢天博,只是让他自己考虑取舍。这对谢天博来说也是一场豪赌,就看他有没有胆子敢在王锐身上下注了。
谢天博直盯住王锐,足有半晌的功夫才展颜一笑道:“我第一次与贤弟见面,就感到贤弟必非是常人。果不其然,贤弟不但有旷世之才,而且短短的时日就以布衣封侯拜将,此综观我朝200余年历史亦属鲜见,愚兄真是佩服得五体投地!”
王锐微微一笑谦逊道:“大哥过奖了,若没有你的帮助,小弟焉能有今日?”
谢天博笑着摆摆手继续说道:“自从贤弟封侯拜将后仍视愚兄像亲兄弟一样看待起,我就决心此生都会誓与贤弟同舟共济。贤弟将来必是成大事之人,既然如此看得起我谢家,那愚兄代表谢家在此保证定会不遗余力地支持贤弟,与你共同进退!只是此事还需得到家父的首可,所以此番我打算亲自回去一趟。一来向家父禀明此事,二来亲自挑选合适的人手回京,不知贤弟以为可否?”
王锐闻言大喜,一把拉住谢天博的手笑道:“多谢大哥,小弟可以在此立誓,今生无论怎样都不会对大哥、对谢家相负!”
谢天博微微一笑道:“你我兄弟肝胆相照,一切不需多言!”
第八十六章 棋卦之术的神奇
王锐点点头说道:“大哥,不知道你们谢家都做些什么生意,能否讲给小弟听听?”
谢天博哈哈笑道:“当然可以,我们谢家主要的生意无非是丝绸、瓷器和茶叶而已,也包括了北方的木材、草药和山参等。此外在江南还有不少的田庄地产,差不多就是这些了。不瞒贤弟说,愚兄在京师表面上是经营棋社的生意,实际上这只是个幌子罢了。为兄靠此结交了不少王公贵族达官显贵,若无这些关系,我们谢家的生意也不可能如此安稳。当然,愚兄本就是爱棋如命之人,因此这才选择了棋社为手段。”
王锐闻言恍然大悟,心中对谢家的实力已有了个大概的认识。从谢天博的话里可以看出,谢家虽不是什么名门望族,但实力想必也是不小,否则谢天博费尽心机想方设法在京师内结交靠山和关系了。
自从上次听过了晴儿和芸儿的遭遇后,王锐已经深深了解了在这个时代里,你就算是有钱,想安安稳稳做个富家翁也不是那么容易的。若是没点靠山,想保住财富也非是易事。如果被他人惦记上了,想整死你那只是小菜一碟而已,晴儿的遭遇不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这样看来,自己这回也算是捡到宝了。像谢家这种没有太深的根基,实力和潜力却又不俗的大家族正是王锐最想要的有力臂助。以他和谢天博的关系,眼下既然已经摊开了牌。就定能获得谢家毫无保留地全力支持。
听罢了谢天博地话,王锐略一思忖开口道:“大哥。不知道谢家的生意是否有涉及到了粮食?”
谢天博微微一怔,摇头说道:“那倒没有,江南所长地就是织、丝、瓷器和茶叶。谢家的精力也大都放在这些上,至于粮食倒从来未有关注过。”
王锐轻轻吁了口气说道:“谢大哥,我们既然已经是一家人了,那小弟也就不再客气。我希望谢家从现在开始立刻就涉足粮食方面的生意,而且是越快越好。投入越大越好。若是资金上有问题,不妨动用我侯府的资源。总之在两、三年内,谢家要力争成为江南最有份量的粮商之一。并且在此期间要暗中囤积大量的粮食,越多越好。此事要当作头等大事来办,大哥切记切记!”
谢天博诧异地看了王锐一眼,眉头微皱道:“谢家从未涉足过粮食生意,想在两、三年内完成此事恐怕不易!不知贤弟能否说说你想这样做的理由何在?”
王锐闻言暗暗苦笑了一声。心里琢磨着应该如何对谢天博说才好。
他前世时就喜欢看明清地历史,很想搞清楚为什么强大的明朝那么轻易地就垮掉了,而让小小的后金入主中原占据了江山。
为此王锐看了不少相关的文章和帖子,其中绝大部分都是从军事的角度去论述,但是有一篇从经济角度论述的文章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文章地具体内容他记不清楚了,只隐约记得其中强调的是明朝的败亡最主要不是因为军事,而是由于经济的崩溃。
在天启之前,明朝连续出了嘉靖、隆庆和万历三个昏庸和混蛋的皇帝。但具有讽刺意味的是任凭这三个混蛋皇帝怎么折腾,明朝不但没有败亡,反而说得上是天下升平。而崇祯可算是古往今来最勤奋的皇帝之一。但是明朝却恰恰败亡在了他的手里。
其实究其根本原因,是在于美洲白银的发现。由于大量白银的流入。所以解决了长期困扰明朝地货币机制问题。那三个昏庸的皇帝偏偏赶上了历史地好契机,他们三个活宝的运气实在是太好了。好运气来了谁也挡不住,以至于他们怎么祸害也败不了家、亡不了国。
而到了崇祯这个倒霉蛋时,却正赶上了1630年代的美洲白银供应短缺和连年的天灾。再加上这一时期发生的边关危机、对外贸易纠纷、以及改革造成的负效应,这最终导致了导致明帝国崩溃的经济大危机。
中国地老百姓堪称是世界上最安分地人民之一,这在古代时更为明显。只要能吃饱肚子,没有人愿意去造反。古代的那些农民起义全部是被逼得活不下去了才不得已而为之。根本不存在主动想去推翻压迫人民地旧王朝的问题。所以说只要能解决老百姓的吃饭问题。皇帝基本上不用担心他的江山会产生动摇。
可实际上明朝的中后期一直面临巨大的粮食安全风险,因为那个时代交通运输手段比较落后。粮食生产的区域化和市场化很可能造成的粮食危机。
到了崇祯末年,由于自然灾害造成的粮食短缺,那些市场化最彻底的富裕地区被证明无法抵御粮食危机,因为这些地区不生产粮食,粮食要跨区域去买,在粮价腾贵的灾荒时期,你有钱也买不到粮食,结果以富裕的江南地区遭受打击最为严重。
为苏州为例,当时每斤大米的价格升到了100个铜钱,大批的人饿死的同时,是许多豪宅低价出售也无人问津。大批的人饿死并不是由于单纯的灾荒,而是由于市场上粮食的价格太高,人们因为买不起粮食而导致饥荒,所以才会有富裕地区卖了豪宅买米吃的“时尚”。
所以说从表面上看,明朝是亡于西部的李自成起义和北方的边患,这一点当然是谁都知道的事,因为这是一般教科书上告诉我们的。
那我们不妨就问一个最简单的问题:明朝为什么在三个最混蛋的皇帝嘉靖、隆庆和万历手里竟然号称“盛世”,而到了兢兢业业、励精图治的崇祯皇帝手里,它却一朝完蛋了呢?
可见这种道德的解释是最无力的,因为明亡的根本原因,像其他帝国一样,还是由于它的经济的崩溃。而这种经济崩溃的最根本原因,一方面是由于明代对于国际性货币——白银进口的依赖,这使它的财政和经济最终要受到国际白银生产的制约。
另一方面,则是由于它对于对外贸易的依赖,即它过于外向型的经济造成了国内农业生产的专业化和市场化,从而导致了粮食生产的过度市场化,结果那些最为市场化的地区反而不能应对灾荒和粮食的短缺,因为它在粮食安全方面不能自给自足。
这也就是说,导致明朝经济崩溃的,恰恰是那些促进它在嘉靖、隆庆和万历时代经济繁荣的因素。
更准确地说,是由于这些因素的过度实施。用今天的话来说,就是由于明代国家过于依赖于世界市场和货币进口,乃至太致力于于“发展”,而忽略了最基本的社会“保护”。
特别是忽视了货币的安全和粮食的安全。大明朝的改革开放是典型的舍本逐末的、被动型改革开放,用今天的话来说就是明朝的问题关键不是闭关自守,不改革开放,不搞商品经济造成的,而是由“错误的发展观”造成的。
这番分析可谓是一针见血入木三分,所以王锐牢牢记住了白银、货币和粮食等几个关键词。
眼下王锐不认为自己有能力去说服朱由校改变政策,而从时间上来看,现在离最严重的连年灾祸也只不过剩下两、三年的功夫了。
所以他才会让谢家马上涉足粮食生意,到时候只要自己手中有了足够的粮食。往高尚里说,可以帮助到时已经登基的崇祯解决不小的困难。往卑鄙里讲的话,他绝对能趁机大发一笔横财。
但无论怎样,王锐也要利用先知先觉的优势把这个大筹码掌握在手里,至于到时候是高尚还是卑鄙那要看情况再说。
可是他自然无法将这一番大道理说给谢天博听,所以沉吟了片刻,王锐微微叹了口气说道:“不瞒大哥说,小弟前些日子用棋卦之术卜了一课。多则三年,少则两载,我大明就会面临天灾的危险,而且此番的灾祸可谓是不小!若果真如此,到时我们手中有足够粮食的话,其中的好处不用我说大哥想必也会明白。只是此事关乎天机,除你我兄弟外大哥绝不可再让第三人知道,否则你我二人必遭横祸!”
谢天博闻言不由得大惊失色,他当然掂得出这番话的份量。由于早就亲身领教过了王锐棋卦之术的神奇,所以他没有丝毫的怀疑。
怔了片刻,谢天博方才正色说道:“贤弟放心,就算是至亲之人,愚兄也绝不会透露一星半点的口风!此事就包在我身上,我们定会立刻涉足粮食生意!”
说罢,他也不禁露出了兴奋之色。以他的精明,又哪能不明白其中的巨大好处?
王锐暗暗松了口气,心说还好有棋卦之术这个借口,否则他还真不知道该怎样去解释才好。
至此,他和谢天博今晚的密谈终于圆满告一段落。在此之前,王锐的精力都放在了龙骧卫和与老魏的争斗上。从这一刻,他已经开始为将来的势力发展逐步布局。
当晚王锐就睡在了府里,一夜无话。
第二天早上王锐洗漱完毕吃了早饭,正准备回龙骧卫大营时,王谦突然跑进来禀报,外面有一个小丫头哭着一定要见侯爷不可……
第八十七章 意外消息
王锐闻言不由得一愣,心说我穿越来后也没认识几个女的,又有哪个小丫头会哭着来找呢?好奇心起之下,他吩咐王谦去将人带过来。王谦看了一眼面色有些不善的晴儿和芸儿,偷偷一吐舌头转身跑了出去。
不一会的功夫,王谦就领了一个年方十五、六岁,面容俏丽的小丫头进来。
她的眼睛有些红肿,的确是一副刚刚哭过的模样。一看到王锐立刻福了一福恭声说道:“奴婢翠红给侯爷请安!”
王锐拿眼一扫,发觉晴儿、芸儿和王谦的表情都有些古怪,微微一怔间已明白过来。心说这三个家伙该不会是将自己当成是始乱终弃的浪荡公子或是忘恩负起的陈世美了吧?当真是好笑之极。
他暗暗摇头苦笑一声,只觉得这个叫翠红的小丫头确实有点眼熟,但又一时间想不起来,于是开口问道:“你究竟是何人,找我到底有何事?”
那翠红脸一红说道:“侯爷真是贵人多忘事,婢子乃是丁姑娘和白姑娘的丫鬟,侯爷难道不记得了吗?”
王锐闻言猛地想了起来,前两次到邀月楼时似乎都有这个翠红在一旁侍侯,只是她和雪白双艳的光芒一比未免太不起眼,因此他一直没记起来。
略微尴尬地一笑,王锐奇道:“原来是翠红姑娘,我想起来了!不知翠红姑娘一大清早就来求见在下有何要事?是丁姑娘和白姑娘派你来的么?”
翠红的眼圈一红,突然咕咚一下跪在地上,语带哭声道:“侯爷恕罪。婢子是瞒着我家小姐私自跑来地。妈妈竟狠心想将丁姑娘和白姑娘卖与人为妾,眼下也惟有侯爷能救我家小姐了!”
王锐大吃一惊,急忙温言抚慰道:“翠红姑娘别哭,你先起来慢慢说,究竟是怎么回事?你可知那老鸨想将丁姑娘和白姑娘卖与何人为妾?”
雪白双艳称得上是邀月楼的摇钱树,若没有特殊情况。那老鸨岂有将她们卖与他人为妾的道理?想必这其中定有缘故,是以王锐的第一个反应就是想知道谁有那么大的能耐,竟能逼得老鸨不得不卖人。
以邀月楼在京师的名气和地位。那老鸨与王公显贵们不知有多少千丝万缕地关系,绝非是常人。可现在她却被人逼得不得不忍痛卖了摇钱树。又如何不让人吃惊?
翠红也不起身,就跪在那里哭道:“详细情况婢子亦是不知,只知道七日后我家小姐就会被卖与人为妾!请侯爷无论如何要救救我家小姐,婢子来世就算做牛做马也会报答您的大恩!”
王锐微皱眉头,拿眼色示意晴儿和芸儿去将翠红扶起来。
自从知道了丁苑雪、白菲嫣和苏瑾的关系后,王锐在心中已将她二人看作了好朋友。再加上她们地容貌和才艺都令人不得不心折,因此他对这二女更是颇有好感。
刚刚听到她们竟要被卖与人为妾,王锐的心中自是也感到不舒服。但这就是青楼女子地命运,他与二女非亲非故。又有什么理由去阻止?况且他就算有心救二人出苦海。可是对方如此神通广大,他实在不敢说有多大的把握。眼下正值多事之秋,自己去趟这浑水值不值得?
王锐正在犹豫时,蓦地,他的眼前似乎浮现出了丁苑雪凄婉哀怨的表情和白菲嫣骄蛮的可爱笑容。
他的心猛地一痛,刹那间又想起了自己和苏瑾的遭遇。只感到心头一热,于是脱口而出道:“好吧。你且先起来。带我去二位姑娘那里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我答应定会尽力便是!”
翠红闻言大喜。又连连扣了几个响头才在晴儿和芸儿发搀扶下站起身来。
王锐想了想,换了一身儒装,带上了王谦、王永等几名亲兵,在翠红的带领下飞马直奔邀月楼而去。
眼下这时分邀月楼自是还未开门,翠红领着众人直趋后面的院落,丁苑雪和白菲嫣地住处就在那里。可是到了后门处,众人才发现那里竟有四个样貌凶恶地恶奴在把守。
翠红上得前去,掏出一小锭碎银塞到为首的那名相貌凶恶的黑大汉手里笑道:“黑爷,这几位都是丁姑娘和白姑娘的好朋友。您老就通融一下,让他们进去看看小姐吧?我保证只需要一会儿的时间!”
那大汉将银子往怀里一揣恶笑道:“我说小翠红,你适才说要给二位姑娘去买点东西,我这才通融了一下放你出去。可没想到你竟然骗我,眼下又想带人进去,这可是万万不行!”
翠红继续求恳道:“好黑爷,您就再通融一下吧。翠红身上没那么多的银子了,等待会见到小姐,自会求她多多打赏,绝不会亏待了您和弟兄们的!”
那大汉伸出大手在翠红粉嫩地小脸上捏了一把,面露亵之色笑道:“小翠红,妈妈已严令要看好二位姑娘,兄弟们哪敢违令放人进去?除非你肯把身子给了我,黑爷才考虑通融一下!怎么样,你肯愿意吗?”
翠红地脸顿时羞得通红,另外三名恶奴也跟着哈哈大笑起来,笑声中充满了猥亵之意。
王锐眉头微皱,淡淡地开口道:“翠红,不必理这几个家伙,我们进去吧!”
说着,他就像没看到这几个恶奴一样,抬脚就要往里走。
那大汉面色一变,一把伸手拦住,上下打量了王锐几眼,嘿嘿冷笑道:“哪来的兔相公?赶快给黑爷滚远一点。若是惹恼了黑爷,我将你也扔到这销金窟里去接客!”
另外三名恶奴闻言又爆发出一阵大笑之声,神态嚣张已极。
王锐脸上地煞气一闪而逝,负手冷冷地开口道:“对这等污言秽语辱主之徒,尔等还需我吩咐才肯动手吗?王谦,如果这厮今后还能再开口说一个字,你今生就不用再跟着我,准备回府扫一辈子院子吧!”
他的话音刚落,王谦已自身后一个箭步蹿了过来。那大汉只觉得眼前一花,还没等他反应过来,脖子就已经被一只铁钳般的手死死捏住。窒息之下,大汉的身子瘫软,双眼上翻,舌头也吐了出来。
那大汉的污言秽语本已令王谦怒极,王锐的训斥更是让他出了一身冷汗。他祖上就是绿林豪强,骨子里流的是剽悍的血,所以此时下手自然更不留情。
只见他左手捏住大汉的脖子,右手的刀光一闪,已将其吐出的舌头割了下来。紧接着左手微一用力,那大汉的整个下颌骨已经被捏得粉碎。
可怜的黑爷只闷哼了半声,就直接痛晕了过去。其余三名恶奴只是狐假虎威的小混混而已,哪曾见过这等狠辣之人?当下全都吓傻在当地,其中一人更是屎尿齐流,一翻白眼也晕了过去。
王谦从怀里掏出金疮药,在那黑爷的口里胡乱撒了一些,然后将其推给被吓傻的恶奴喝道:“抬他去找大夫,还不快滚!”
两名恶奴这才回过神来,急忙将同伴掐醒,三人抬起那黑爷屁滚尿流地去了。
王锐已当了一段时间的大将军,连魏良卿的小舅子都死在了他的刀下,这等小场面自是不再放在心上。
他轻轻一拍脸色煞白的翠红,温言说道:“翠红姑娘,我们进去吧。”
翠红反应过来,急忙领王锐进了院子。王谦命两名亲兵守在门口,然后与王永一起紧紧跟在了王锐的身后。
王锐已是第三次来到这里,因此并不陌生。他跟在翠红后面上了二楼,待得到了熟悉的门前之时,却突然停住了脚步,只因为屋内忽然传来了琴箫之声。
丁苑雪的琴技王锐早已不是第一次领教,以前只觉得她的琴声或如高山流水沁人心脾,或如天籁悠扬令人神往。可是这一次,她的琴声却充满了凄婉哀怨,再合以呜咽的箫声,闻之直欲令人断肠!
王锐负手而立静静地听着,忍不住心潮澎湃,与苏瑾的断肠别离、与雪白双艳相识的一幕幕又从脑海中清晰地掠过。
翠红等人见他出神,自然不敢有丝毫地打扰,也静静地侍立在旁。
良久,忽听琴声钲地一响戛然而止,似乎是琴弦断裂的声音。
王锐轻轻叹了口气,伸手慢慢推开了房门……爬^书^网,本章节由""首发
第八十八章 男人的选择(上)
王锐第一眼就看到了丁苑雪,看到了愕然、惊诧、欣喜、凄婉的表情一瞬间都浮现在了那张惊艳的脸上。相似的表情也出现在白菲嫣的脸上,只不过更多了些欣喜的成分。小妮子忍不住低低惊呼了一声,险些连玉箫都没拿住摔在地上。
只是一眨眼的功夫,丁苑雪的面色就恢复了平静,站起身来福了一礼,朝王锐嫣然一笑道:“侯爷来了,快快请坐,请恕苑雪和菲嫣未曾远迎之罪!翠红,还不速速上茶?”
说到最后一句时,她用责怪的目光看了翠红一眼,语气也有些严厉。翠红没敢看她,只低头应了声是,就急忙退下去准备香茗了。
王锐微一摆手,王谦也退到屋外,小心翼翼地将房门关好,屋内只剩下了他们三人。
看着一脸从容的丁苑雪,王锐的心突然没来由地微微一痛,他淡淡地开口道:“告诉我,是谁?”
丁苑雪的身子难以察觉地微微一震,轻轻叹了口气道:“此事苑雪原本就不欲惊动侯爷,是翠红那丫头不懂事,还请侯爷见谅!苑雪本是青楼风尘女子,原也难逃此等宿命。既然天意如此,苑雪认命就是,又何必再烦劳侯爷费心?”
她话虽这样说,但王锐听得出其中的不甘和无边的恨意。他知道丁苑雪是不想拖累自己,因此也没有在意她的一口拒绝。
白菲嫣在一旁接口道:“不,姐姐,我们凭什么要认命?若是老天真的一意如此,大不了我们拼了这条命不要。也绝不让他得逞就是!”
王锐闻言心中一震,想不到这个平常对自己总是骄横的小妮子竟会这般刚烈。那丁苑雪是外柔内刚地性子,她表面上虽然没说,可心里何尝不是存了和白菲嫣一样的念头?
也怪不得苏瑾会与她们成为情同姐妹的好友,这三个弱女子不但都有着倾国倾城的容貌和非凡的才艺,连面对命运坚强不屈的性格也是如此相似!
王锐强压下心中汹涌澎湃的情绪,又朝白菲嫣淡淡开口道:“能告诉我究竟是谁吗?”
白菲嫣不顾丁苑雪劝阻的眼神,不屑地一撇小嘴道:“还能有谁?肃宁伯魏良卿!除了魏家地人。谁还能有这么霸道?”
王锐重重地吐了口胸中的浊气,心道果然是他!看来老魏在明面上吃了两次瘪后,终于开始玩阴的了,只是拿这两个青楼女子来下手,也未免太有失堂堂九千岁的身份!
其实王锐是又一次冤枉了老魏,因为此事还真不是他在背后指使,而又是宝贝侄子魏良卿的擅自所为。
自从上次偷鸡不成反赔上了小舅子的性命后,魏良卿被叔叔臭骂一顿的同时也险些被第六房如夫人给怪死。他对王锐可谓是恨之入骨,所以无时无刻不在想着怎样才能报仇。
由于和田尔耕关系密切的缘故。因此魏良卿就将这个锦衣卫的头头找来帮忙。请他派出人手彻查王锐地老底,看看有没有合适地地方下手。
锦衣卫的效率果然是高,一查就查到了威武侯似乎与名震京师的雪白双艳的关系非同一般。除了上次雪白双艳竟然亲到威武侯府献艺的事情外,二女还几次私下里邀请王锐到邀月楼相会,这对于等闲人万金也难得一见的雪白双艳来说是绝无仅有的事情。
魏良卿自然不知道王锐、苏瑾和丁、白二女的关系,想当然地认为王锐必定是迷恋上了雪白双艳的美色,并且似乎那二女对他也颇不一般。
大喜之下,魏良卿决定先把雪白双艳抢到手。好好恶心王锐一下,也算是稍稍出了口恶气。
于是他将老鸨找来,毫无商量余地的告诉她要用每人万两黄金地价格替雪白双艳赎身。准备收为侍妾,并在七日后迎娶过门。
那老鸨虽然一万个不愿意,而且背后的势力也颇硬,但却终不敢忤逆魏良卿的意思,只得答应了下来。
她回来后仍不死心,托了不少关系去魏良卿那里说项,可是却无一例外地被驳回。万般无奈下。她也只有对丁苑雪和白菲嫣说了实情。
丁苑雪和白菲嫣如果想走这条路的话。又焉用等到今天?不过命运不掌握在她们的手中,二人就算万般不愿意也没有办法。
绝望之下。二女早暗暗做好了以死抗争的打算。而翠红已经服侍了二人多年,又怎能看不出她们的心意,因此终于瞒着二女跑到了王锐那里求他帮忙……
王锐虽然不知道详细地经过,但也能大致猜到魏良卿地用意。
他长叹了一声说道:“此事若是他人所为也还罢了,既然是肃宁伯的话,那在下自当义不容辞地担在肩上!说起来两位姑娘还是受了我地拖累,王锐在这里赔礼了!”
看到丁苑雪和白菲嫣诧异的目光,于是王锐将斩杀梁俊的经过简单说了一遍,最后他说道:“肃宁伯心存怨恨,想必是误会了我与二位姑娘的关系,所以才做出此事欲报复于我。无端让两位姑娘受累,锐实在心下有愧。二位姑娘放心,此事就包在王锐的身上!”
如果说先前还有些犹豫的话,那此刻王锐已下了决心要插手这件事。无论魏良卿是否误会,但他既然已挑起了事端,若是自己就这样退缩了的话,那还叫男人么?况且若丁苑雪和白菲嫣真的出了什么事情,他以后怎么向苏瑾交代?
丁苑雪和白菲嫣听了王锐的一番话才恍然大悟,脸上都不由露出了古怪的神色。
片刻之后,丁苑雪才轻轻叹道:“此事哪能怪得侯爷?只是我们命苦罢了!今番即便是拒绝了魏良卿,他日又会有张良卿、李良卿。这就是风尘女子的宿命,侯爷不必再为了我等这样的轻贱女子去冒险,你的好意苑雪与菲嫣妹妹心领了!”
王锐不由得一怔,他哪里知道丁苑雪的情丝早就系在了自己的身上,在知道真相后更是宁可牺牲自己也不想让他再去得罪魏家的人,还以为她是清高孤傲,仍拉不下脸来让自己帮忙。
白菲嫣看了丁苑雪一眼,然后朝王锐气鼓鼓地说道:“侯爷难道就是因为如此,亦或是可怜我们姐妹才想要帮忙的吗?”
王锐愣了愣,随即摇头苦笑道:“即便不是因为这个原因,二位姑娘也是瑾儿的好姐妹,锐岂有坐视不管之理?”
丁苑雪闻言不由得神情黯然,白菲嫣暗暗骂了声呆子,小嘴一撇说道:“侯爷别拿苏姐姐当挡箭牌,我们也不用你可怜。你不要管这件事了,我已经请人告诉了表哥。以他的本事,定能将我与姐姐救出去。到时我们只需远离京师隐姓埋名,谅那肃宁伯也没办法!”
王锐张了张嘴却没说出话来,心说我怎么拿苏瑾当挡箭牌了?这小妮子倒是剽悍,竟异想天开地打着让她那表哥救她们出京城的主意。以魏良卿和田尔耕的手段,她表哥一个小小的千户又怎能逃出锦衣卫的手掌心?
他正琢磨之际,外面楼梯处却突然传来了一阵吵闹的声音。
王锐侧耳细听,却忽然听到白菲嫣高兴地喊道:“是我表哥来了,快让他进来!”
王锐又是不由得一愣,心想这地面可真邪,还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
他急忙隔着门向王谦吩咐了一声,少倾后,一个英武的军官推门而入,却正是上次“绑架”过王锐的曲达闾。
曲达闾自然识得王锐眼下的身份,看到他竟也在屋中时先是一怔,随即插手施礼,然后转向白菲嫣说道:“菲嫣表妹,你急匆匆将我找来究竟有何事?”
说着,他忍不住瞥了王锐一眼。心说莫非是这威武侯爷来寻菲嫣表妹的麻烦不成?若真是这样,还真是不好办。外面那守卫之人的功夫着实了得,即便是打起来的话我恐怕也难以占得到便宜。
他正在胡思乱想之际,白菲嫣已将事情的经过简单说了一遍,最后当然也提出了那个荒唐的建议。
曲达闾先是满面怒容,但最后听到白菲嫣的要求时忍不住露出了尴尬之色。他转头看了王锐一眼,忽然插手施礼道:“下官可否请侯爷借一步说话?”
王锐的心中猛然一动,心想这个曲达闾看上去也是个人才。眼下龙骧卫正缺人,自己若是此番能帮了白菲嫣的大忙,是否能将她这个表哥收为己用呢?
他一边暗暗打着主意,一边点点头和曲达闾来到了门外。
第八十九章 男人的选择(下)
二人来到楼下,曲达闾突然单膝跪地说道:“末将求侯爷救救丁姑娘和菲嫣表妹,您的大恩大德末将会铭记在心,今后侯爷若有任何差遣,末将定当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王锐暗暗一笑,心说这曲达闾倒也聪明,知道他表妹的提议纯属异想天开,所以这才来求我帮忙。以他的机灵,既然已经看到自己在这里,多半能猜到一些状况。他自己不好出言拒绝表妹,只好拿我来当挡箭牌。不过这样也好,自己正可以做个顺水人情。
想到这里,他淡淡一笑道:“曲将军不必多礼,我尽力而为便是!”
曲达闾大喜,站起身来说道:“侯爷若有需要处,请尽管吩咐就是!”
王锐笑着点点头,和他又一起回到了楼上。刚要伸手推门时,曲达闾突然哦了个噤声的手势,侧耳贴在门上细听。王锐以为他发现了什么情况,也微皱眉头凝神倾听。
当王锐和曲达闾出去后,丁苑雪轻轻叹道:“菲嫣,你何苦如此呢?那魏良卿本就对王公子恨之入骨,此番又焉肯轻易罢手?魏家的权势熏天,若是王公子万一有个闪失,你让我如何对得起苏瑾妹妹?”
白菲嫣沉默了片刻,这才小声说道:“好姐姐,是我错了!哼,我只是气他竟对姐姐的一片痴情一无所知!姐姐为了他连性命都可以不顾,那小子看似聪明伶俐,可也不知道是装糊涂还是就感觉迟钝,当真是气煞我了,妹妹真是替姐姐不值!”
丁苑雪幽幽地叹了口气道:“他与苏瑾妹妹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苑雪只是个风尘女子,即便多情也惟有空余遗恨罢了!唉,天意弄人,苑雪也无话可说。只可惜苑雪面薄情怯。临死也不敢放胆去求与他一夕恩爱尽欢。若能如此。那苑雪也不枉来人世走一遭了!”
她心中已萌了死志,因此说话也大胆起来。饶是如此,最后那句话说完,丁苑雪的脸已经羞得通红,但眼中却满是兴奋的光芒。
白菲嫣闻言咯咯娇笑道:“姐姐既有此意,那我们今晚就将王公子留下来。待妹妹灌醉了他,你们岂不是可以玉成好事?”
丁苑雪大窘啐道:“呸。你这疯妮子就会胡说!你以为姐姐看不出你的心思?你若是不喜欢王公子的话,为什么单单对他耍蛮使横,全然与对他人不同?你想灌醉他,恐怕是自己也不怀好意吧?”
白菲嫣的脸微微一红。随即嘻嘻笑道:“姐姐真厉害,这你居然也能看出来!反正妹妹死前亦不欲留什么遗憾,不如我们就一起便宜那小子好了!”
她的话音刚落,就听到门外传来剧烈的咳嗽声,曲达闾一头栽了进来……
曲达闾本来是有些心虚,想偷偷听听白菲嫣有没有因为自己刚才未马上答应她地要求而生气。他对这个表妹怕得很,基本上就和耗子见了猫差不多。
王锐不明就里,还以为他发现了什么状况,所以也跟着“偷听”了一下,哪想到却让他们二人听到了这段最精彩地对话。
在曲达闾的心里。一直是敬丁苑雪和表妹有如天人一样,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她们竟能说出这般大胆的话来。突如其来的巨大震撼让他这个高手也禁不住小小晕了一下。于是本能地伸手去扶虚掩的房门,结果整个人就一头栽了进去!
丁苑雪和白菲嫣哪里想得到王锐与曲达闾竟会来听“壁角”?当看到曲达闾一头摔进来时已是一愣,还没等开口询问,紧接着就看见了呆立在门口一脸古怪表情的王锐,当场就傻在了那里。
以她的冰雪聪明哪里还反应不过来发生了什么事情?瞬时间,羞愤、恼怒、后悔等复杂地表情在丁苑雪的脸上一闪而过。到最后她索性抛开了一切,坦然地盯住了王锐。目光中剩下的已经只有款款深情。
白菲嫣看清偷听壁角的“贼”竟是曲达闾时。羞愤之下刚欲开口呵斥,也一眼看到了呆立在门口地王锐。她不由得一愣。顿时将曲达闾忘到了一边,也目光复杂地盯住了我们的威武侯。
曲达闾则是一脸尴尬地站稳了身子,呆呆地看着那三个人,恨不得自己刚才一头摔死了才好!
王锐也在呆呆地看着丁苑雪,只感到胸中涌起了一股无法遏止的狂潮。
由于苏瑾的关系,王锐虽觉得丁苑雪和白菲嫣也是那般出色,但无论如何也没想到那个看起来安静得如水般的女子心中竟藏着烈火一样的痴情。尽管从未有一句的表白,可是为了他,她竟肯牺牲掉最最宝贵的生命!
王锐被深深震撼了,他看着丁苑雪那柔柔弱弱的倩影和坚强热忱的目光,眼前似乎又浮现出了当初苏瑾地一般模样。
就因为当初的离别之痛,王锐才发誓要为了爱我和我爱地人从此掌握自己的命运,他如何肯让相似的一幕再一次上演呢?
他重重地呼了口气,看着丁苑雪和白菲嫣一字一句地说道:“好好活着别做傻事,给我三天的时间!”
丁苑雪和白菲嫣不由自主地被他充满自信的语气所感染,着魔似地同时点了点头。
王锐展颜一笑也没再进屋,就那么转身径自下楼而去了。片刻之后,房间里突然传出了曲达闾凄惨无比的呼救之声……
既然决心已定,王锐也不再耽搁,带上王谦、王永等人出了院子。他们刚刚出来,就看到一大票人围了过来。为首的正是那老鸨莺儿,她身后地是几十名面带敌意地邀月楼的打手与龟公。
王谦狞笑一声,拔刀就要上前。在他地眼里,这几十号小混混还不够看。王锐微一摆手制止了他,站住身形静静地等着那群人来到了身前。
只见莺儿摇摆着蛇腰,上前两步朝王锐福了一礼娇笑道:“哟,原来是侯爷呀!您可有日子没光顾邀月楼了,怎么今儿一大早就有空来啦?奴家有失远迎,还望侯爷恕罪!”
王锐冷笑了一声道:“怎么?本侯上哪去还要向你请示不成?”
莺儿急忙道:“哟,侯爷言重了,奴家可是担待不起!适才下人来说有人在这里撒野,将黑子都给打伤了。奴家以为是有人来找邀月楼的麻烦,所以急忙带了人来,却没成想竟是侯爷您在!”
王锐哼了一声说道:“适才的确有人对本侯出言不逊,本侯已略施惩戒!怎么,那是你的人么,你可是带了人来想抓本侯去顺天府问罪?”
莺儿吓了一跳,连忙说道:“侯爷说笑了,奴家哪有那么大的胆子?既是黑子那厮冒犯侯爷在先,侯爷惩戒得极是,等回去后奴家也会好好管教他一番!还望侯爷别再和那等小人一般见识!王锐点点头说道:“你既然如此识趣,那此事我也就不再追究了!本侯此来是看看丁、白二位姑娘,听说你已将她们卖与他人为妾,不知可是真的吗?”
莺儿愣了一下,随即赔笑道:“侯爷果然消息灵通,的确有此事!不过奴家也是迫于无奈,还望侯爷莫怪!”
王锐淡淡一笑道:“既是如此,那我也不怪你。只是有一点,若是在日子未到之前二位姑娘出了什么差错,本侯就惟你是问!你可听明白了吗?”
莺儿急忙应道:“侯爷放心,奴家绝不敢让两位姑娘少了一跟头发就是!”
王锐冷哼了一声说道:“若是有什么差错的话,可别怪本侯拆了你的邀月楼!”
说罢他也不愿意再纠缠下去,接过王谦递过的缰绳翻身上马,带着众人绝尘而去。
直到王锐的背影消失不见,莺儿才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叫过一个龟公吩咐道:“你赶快去趟肃宁伯府,将威武侯来过的事告诉肃宁伯一声。如果真有什么意外的话,我们可是吃罪不起!”
待那龟公如飞般去了,她暗暗叹了口气心想,那两个小丫头凭地多事。枉老娘纵横京师十余载,如今却夹在当间难以做人!
王锐出城不远后突然停了下来,将王永叫到面前吩咐道:“你带上几个人,从现在开始起眼也不眨地给我看住丁、白两位姑娘。记住,千万不能让人发现,如果有什么事情的话就立刻来报我!”
王永应道:“侯爷放心,此事就包在小的身上!”
说着,他点了几名亲兵翻身下马,混到人群中又返回了城里。
王锐怔了片刻,然后打马扬鞭直奔龙骧卫大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