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无兄弟,不富贵
接下来的几天王锐就好象晕忽忽在梦游中度过一样,不时地需要狠掐一下大腿来确定自己确实不是在做梦。他毕竟还年轻,突如其来的荣华富贵令他忍不住有些飘飘然起来,对自己的巧妙布局颇为自得。
不过几天后王锐终于清醒过来,知道这仅仅是个不错的开头而已,若想实现自己的大计,最终能把握自己的命运,还有很长、很艰苦的一段路要走。如果只满足现状的话,他终究只能成为时空长河里的一小朵浪花,很快就会被历史的洪流所湮没,想要颠倒乾坤让历史的车轮改变方向只是痴人说梦罢了。革命尚未成功,同志还需努力……
直到现在,王锐才终于亲身体验到了阶级差异所带来的巨大改变,并且这一点在古代体现的非常强烈。对于绝大多数古代人来说,封侯拜相恐怕都是一个终极的梦想。眼下王锐一步登天实现了这个梦,这让他京师内已然成了一个传奇。那些棋社的棋友们在向他人骄傲炫耀的同时对他的态度也全然发生了改变,往日的棋友再见到他时已不敢亲热地打招呼或者寒暄,而是要恭敬地行礼并口称侯爷,连谢天博也不例外。
这让王锐感到很不适应,也颇为不爽。终于这一天他再也忍受不住,将谢天博单独叫到了屋里。
虽说屋内只有他们二人,但谢天博仍恭恭敬敬地施礼说道:“不知侯爷唤我前来有何事吩咐?”
王锐眉头微皱,淡淡地开口道:“本侯也没什么要紧的事,只是想问谢大哥一句,你我二人究竟还是不是兄弟?”
谢天博闻言一怔,犹豫了片刻才迟疑着开口道:“当……当然是,如果侯爷不嫌弃我的话。”
王锐猛地站起身来,直视着谢天博冷冷说道:“你错了,我当然嫌弃你。因为你已经变了,变得不再是我原来的谢大哥!”
谢天博愣了愣,面现诧异之色道:“不知侯爷此话何意?”
王锐转过身去望着窗外,好一会儿后才微叹了口气,缓缓地说道:“我好怀念原来的谢大哥,他从不势利,在我最穷困潦倒的时候帮助了我,并与我结为兄弟。他也从不计较得失,在我最危难的时候一掷万金亦毫不吝惜。他对我更是关怀备至,在我孤独的时候,他会送上兄长的温暖;在我受困李府的时候,他会想尽一切办法打探消息多方营救;在我飞天遇险时,他会……”
谢天博默默地听着,脸上阵红阵白,最后终于忍不住打断王锐道:“侯爷,不,贤……贤弟别再说了,是愚兄错啦!”
王锐霍然回转身来,拉住谢天博的双手说道:“若是没有大哥,又焉有小弟的今天?如果就因身份的变化而影响了你我兄弟之情,那这个侯爷小弟不做也罢,明日小弟就上奏皇帝,辞去这威武侯的封爵!”
谢天博吓了一跳,慌忙说道:“别,别!愚兄非是要疏远贤弟,只因贤弟今日已贵为侯爷,身份地位尊崇之极。愚兄乃是读书人,又岂能不遵礼道?贤弟千万不要误会才是!”
王锐摇了丫头,紧盯着谢天博的双眼一字一句地说道:“你我兄弟之间不需要拘泥于那些俗礼,我只希望大哥能够记住,无论将来会怎样,王锐都还是那个王锐,永远都是大哥的贤弟,这一点绝不会变!”
谢天博没说什么,只是用力地点点头。两人的四手紧紧相握,之前的一点不快已尽皆冰释。经过这么一个小插曲,二人的兄弟之情更加弥坚……
罗马城不是一天就建成的,王锐的侯府当然也不可能。实际上他的府第也不是要新建,而是选一处现成的就行。
眼下他可谓是皇上眼前的第一红人,暂时连魏忠贤的风头都盖了过去,因此负责为其勘选侯府的工部并不敢有丝毫的怠慢。尽管如此,勘选、整修、翻新也要有一段的时间。因此在这段时间里,堂堂的威武侯仍是暂住在棋社。
谢天博在京师其实有好几处大宅院,但是他的家眷并不在京城而在江南。所以他一方面嫌大宅院冷清,另一方面为了方便,就与王锐一起住在棋社中。现在王锐不久就会搬入侯府中去,他也跟着忙活准备起来。
因为王锐一想到将要独自住进诺大而又冷清的侯府,就忍不住感到一阵不寒而栗,所以一定让谢天博搬进来和他一起住不可。谢天博一想到王锐搬走后自己也是“孤苦伶仃”的一个人,倒不如兄弟俩人仍不分开热热闹闹地在一起好,于是就欣然同意下来。
他卖掉了几处闲置的宅院,将仆役、丫鬟和厨子集中起来。又书信一封从老家召来已经伺候了谢家三代的老管家谢成作为侯府的总管,打造成了一支以“谢家军”为主力的侯府班底。现在一切都已准备就绪,待府第之事尘埃落定即可大举进驻。
侯府的事情很快就有了结果,据说工部勘选了几处呈报上去都不满意。最后还是信王开了口钦点,经过了皇帝的首肯方才确定下来。
最终的选址定在了京西的风景名胜玉渊潭钓鱼台,那里有一处原武清侯李伟的避暑别墅。自从李伟死后,那别墅就逐渐荒废,成为了一处废园。眼下经过了皇帝的首肯,就在这废园的基础上扩建、翻新、改造,建成新的威武侯府。
那武清侯李伟也是大有来头,乃是神宗万历皇帝的外祖父。他的府第就是被称为京师第一园的清华园,清代著名的畅春园即是在其基础上所建成。此番朱由校恩准在他老老姥爷的废园上新建威武侯府,是对王锐的极大恩赏,也显示出了对其的宠信非同一般。
说是废园,但此时距李伟死时也没多少年光景,园子并没有破败,只是由于许久无人居住,荒废了罢了,整修翻新起来其实并不废多大的力气。主要的工作就是锄草、移植花草树木、清理人工水面、建筑的粉饰一新等等。
工部从皇帝的态度中掂量得出此事的分量,当然丝毫不敢懈怠,拿出了最高的效率。李永贞为了示好,也从信王番邸的工程上临时拨出了一部分人手去帮忙。因此只用了一个月左右的功夫,崭新的威武侯府就终告完工……
对于今天的人来说,若想娶个好媳妇的话,房子、车子、票子,那是一样也不能少滴。明朝虽然没有车子,但房子、银子、轿子也同样能代表着一个人的身份和地位。
眼下王锐在这个时代终于混上了自己的第一套房子,并且是花园别墅级的堂堂侯府。常言道侯门深如海,当王锐第一次站在自己府门前时,才终于亲身体验到了其中的含义。
只见气势巍峨的门楼前全是用丈许长短的白石铺道,府门前有两座巨大的石狮,张牙舞爪栩栩如生,每个的重量至少在千斤以上。朱红的大门上高悬着红底金字的匾额,上书威武侯府四个大字。
本来朱由校是想亲笔提写这几个字,也算是对王锐不小的恩赏。但由于其文化底蕴太薄,一笔字实在拿不出手,所以最后只得作罢,还是钦点了内阁首辅顾秉谦代劳。别看顾秉谦的人品不怎么样,可是书法却硬是要得,将几个字写得直欲破匾而出,更增了侯府的气势。
待到入得府内,就更加乖乖地不得了。此园原就是以水为胜,放眼望去,一目皆水。各类建筑物倒映于水中,当真是亭如鸥,台如凫,楼如船,桥如鱼龙,十分优美壮观。虽然总体占地面积没有清华园那么大,但也约有600亩上下。
王锐呆呆地看着这一切,心说这就是我的家么?好家伙,就算是祖宗八代一起来了也远远住不满啊!一想到前世自己好不容易混上了120平米住房时的那股高兴劲,他连羞愤欲死的心都有了。
升官、发财、乔迁新居这三大喜事同时临门,人们来登门祝贺一下自然是免不了了。其实在这一个多月之中,已不知有多少人想要拉拢或巴结这位如神翼般一飞冲天的新贵,欲请其到府庆贺。
但王锐心知自己的际遇不知会被多少人所眼红、嫉妒,眼下官场的这潭浑水还远未摸清楚,如若不知收敛的话,说不定就有可能横生奇祸。所以打从封赏的圣旨颁布那天起,他就开始低调行事,闭门谢客婉拒一切邀请,每天里只与谢天博手谈为乐,一方面好好休整一下,另一方面也开始构思下一步的计划。
可是乔迁这一天,他不可能再闭门谢客。于是王锐干脆决定府门大开,所有来登门祝贺的人一概不拒,大排宴席庆贺一番,索性将全部的应酬都集中起来。
这一下侯府门前顿时上演了车水马龙的盛况,前来祝贺的官员排成了长龙。来的官也是越来越大,直到最后皇帝与信王也都遣人送来了金帛、字画、玉器等作为贺礼,使宴会的气氛达到了**。
宴会直至深夜方曲终人散,以王锐的酒量,到最后也是醉了个玉山倾颓人事不知,自不必一一细述。
醉得朦朦胧胧之中,他突然看到苏瑾出现在了面前。她笑盈盈地望着王锐,眼中满是深情、思念和激动,还搀杂着一丝丝的辛酸和委屈,脸上流淌着幸福的泪水。
王锐欣喜若狂,一颗心欢喜得就如同要爆炸开来一样。他抢上去一把将苏瑾揽入怀中紧紧抱住再也不肯松开,玉人只是稍微挣扎了一下就软化下来,轻舒皓臂勾住了他的头颈。
此时任何的话语都是多余的,王锐低下头去寻到佳人的樱唇,贪婪地吸吮着,粗暴地用舌头顶开她的牙关,与丁香嫩舌搅在一处。苏瑾的**喘息和热烈回应令王锐的**大盛,他的右手神不知鬼不觉间已溜入了小衣内,直袭一对玉峰。
饱满滑腻而又充满弹性的**让王锐的**瞬间攀至了顶峰,他再也忍耐不住,一把将玉人横抱在手就向锦帐走去。可就在这时他的脚下一滑猛地想前跌倒,苏瑾也摔在地上忽然神奇地失去了踪影。王锐大急,连忙爬起身来四处寻找大声呼喊,却再也不见佳人的回答与踪迹。他只感到五内俱焚,脑中一昏晕了过去…….
第四十六章 侯爷的糗事件
王锐缓缓地睁开双眼,发现自己正好端端地躺在床上。他只感到头痛欲裂,脑海中仍有些恍惚。半晌之后,他才意识到自己是酒醉后做了个梦。一想起梦中的情形,他的心猛地一痛,不由得倍加思念起苏瑾来。就在此时一个可怕念头突然出现在王锐的脑海中,如果万一苏瑾真的有了什么意外,将来自己的大计即使成功,以后的日子还能真的高兴起来么?
他重重地吐了口气,用力摇摇头,好象要将所有的负面情绪都从脑海中甩去。恰在同时,他听到两个清脆悦耳的女声在床榻旁响起道:“侯爷醒了,请让婢子们伺候您更衣吧!”
王锐吓了一跳,一骨碌坐起身来扭头往旁看去,只见两个妙龄少女正恭恭敬敬地跪在床榻旁,却正是自己的贴身丫头紫晴和香芸。
这两个丫头是谢天博费了好大的力气,才从江南花了高价买来,专门是为了服侍王锐的。两人虽说不上是国色天香,但也是难得一见的俏丽,而且充满了江南女子的柔美灵秀之气,甚是惹人喜爱。
王锐看清了是她二人,这才心神稍定,心说人吓人吓死人果然是不假。自己刚刚做了那个奇怪的梦,一睁眼就冷不丁听到她们的声音,还真是吓了一大跳。
他自嘲地一笑,随口说道:“你们是什么时候进来的,也不言语一声,倒真是吓了我一跳!”
紫晴比香芸年长了一岁,眼下可说是侯府中的丫鬟之首,听到王锐的话,她浅浅一笑回道:“侯爷昨夜醉酒,婢子们整晚都在此侍侯。适才见您终于醒了,婢子这才忍不住出言欲伺候您更衣。没想到惊扰了侯爷,还请侯爷恕罪!”
王锐闻言一愣,再细看时,发现二人的脸上果然略有憔悴之色。他脑子里前世的观念仍然根深蒂固,根本没有什么主子和奴婢的想法,更毫无侯爷的架子。此刻闻听二女竟然一夜未睡,就是为了服侍自己,感动之余不由略带歉意地说道:“我昨晚多喝了几杯,倒是辛苦你们了。以后若再有同样的情况,你们不必如此,自去休息便是!”
紫晴和香芸慌忙俯首道:“侯爷万勿如此说,侍侯侯爷是婢子们的本分,亦是天大的福分,哪里谈得上辛苦二字?”
王锐这才省起自己已是堂堂的侯爷,知道再跟她们说也是白费口舌,只好暗暗摇头苦笑一声作罢。
说了一阵子话,王锐感到头痛已缓解了不少,突然觉得自己的身体似乎有些异样,忍不住急忙低下头来查看。只见自己穿了一身洁净柔软的里衣,通体甚是舒爽,身上还发出淡淡的香气,显然是刚刚沐浴不久。他撸起衣袖看了看自己胳膊上红润光滑的肌肤,更加肯定了这一点。
可是他明明还记得自己大醉前是吐了个一塌糊涂满身污秽的,诧异之下他忍不住笑道:“也真难为谢大哥了,昨夜我醉成那样还吐得满身污秽,他仍能将我弄得如此干净!哈哈,看来我装醉的本事还差得很远呐!”
紫晴和香芸闻言忍不住咯咯轻笑起来,好一会儿的功夫,紫晴才浅笑着应道:“侯爷真是有趣,谢大爷昨夜醉得比您还厉害,哪里还能服侍您沐浴更衣。再说这些都是婢子们的本分,又哪敢劳动谢大爷?”
王锐差点一个高从床上蹦起来,不由得失声道:“什么!昨夜是你们俩为我沐浴更衣?”
紫晴和香芸没想到他竟有这么大的反应,不由吓了一跳,面露惊慌之色。紫晴闪动着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怯生生地说道:“这是婢子们的份内之事,侯爷有何奇怪?”
王锐前世在小说里没少看过类似的情节,看时只觉得香艳刺激,恨不能自己化身为男主角才好,可眼下真轮到自己身上了,才感到事情并非想象中的那么好玩。
他并不是矫情,也不想装*,只是本能地觉得自己在醉得不省人事间就被这两个丫头片子给看了个通透,而且当时自己的身体与行为必定是不雅之极,当真是令人尴尬,同时也有几分生气,心想本侯爷如此丑态毕露,今后在这俩小丫头面前还如何威风的起来?
一想到自己赤身**被这两个可人的俏丫头摆弄的情形,王锐的心中也忍不住一热,但又紧接着一凉,突然想到了和苏瑾温柔缠绵的香艳梦境,心说梦里的感觉是如许的真实,该不会是自己迷糊之中……当真做出了什么荒唐事吧?
他的脸上现出古怪的神色,看着两个丫头干笑了几声说道:“没什么,呵呵,我昨夜醉得什么都不知道……没有……没有为难你们吧?”
两个丫头闻言顿时羞红了脸孔,紫晴垂下头去娇羞地低声道:“婢子们本就是侯爷的人,侯爷无论怎样婢子们都心甘情愿。今后恳请侯爷万勿再如此说,那可要折杀婢子们了!”
最后一丝希望的破灭让王锐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掩面夸张地向后仰倒在床上,直慌得两个小丫头忙扑过来关切地询问状况,还以为侯爷是宿醉未醒,头痛的更加厉害了。
王锐的确是头痛,不过却不是因为宿醉未醒,而是感到此番丢人算是丢到家了,自己堂堂侯爷和大男人的威风何在?
他有气无力地挥了挥手,没好气地说道:“我没有事,你们出去吧。我不习惯被人服侍更衣,自己来就行了!”
紫晴和香芸闻言面色大变,双双退后几步匍匐在地。只听紫晴带着哭音说道:“不知婢子们哪里做错了,还请侯爷重重责罚!但请侯爷千万别赶婢子们走,否则婢子们惟有一死而已了!”
这两个小丫头也都是穷苦出身,自小就被专门为京师内王公贵族巨贾富贵提供歌姬和婢女的乐坊买去,训练成后待价而估,直至最终又被谢天博买走。
谢天博将她们买来实际上就是给王锐当通房大丫头的,这通房大丫头就相当于红楼梦里袭人的角色,地位比妾要低,但又比一般丫鬟要高。除了伺候主人的饮食起居之外,还是主人的泄欲工具。话虽难听,但在古代实际情况就是如此。若是能讨得老爷的欢心,或是生个一男半女,通房丫头就有机会升级为妾。否则的话就连个名分也没有,一旦有了什么意外就会被直接赶出府去了事,下场很可能连一般的丫头都不如。
紫晴和香芸初被买来时充满了忐忑,不知等待自己的是怎样的命运。她们听姐妹说过太多悲惨的故事,对于前途和未来根本不敢抱有任何幻想,只能屈从于命运的安排。
待见到威武侯竟是个英俊潇洒的少年侯爷时,二人的心下稍定,暗暗庆幸好歹是不用伺候个遭老头子了。等服侍了王锐几天,见这堂堂侯爷不但谦谦文雅待人随和,没有丝毫的架子,而且身上似乎有一种说不出的魔力,不知不觉间就能让人产生出好感。尤其是得知侯爷尚未婚配后,二女的心中喜不自胜,已将一颗心完全系在了王锐的身上。只盼着能得到他的欢心,早日将自己收入房中。凭着先入为主的优势,将来总能混个侍妾的地位。
这虽然有一点私心,却是通房丫头的真实想法。而且二女心下里对王锐也颇爱慕,因此早将自己视为了他的人。除了悉心侍侯之外,王锐对她们有任何过分的举动二人亦会觉得正常,并且心里实际上是在期望。所以两个小丫头没有觉得昨夜之事有任何的不妥,只是在服侍侯爷沐浴时,侯爷迷糊之间似乎**大动,对二人大动手脚。两女毕竟仍是处子之身,因此既是欢喜,又感到羞不可抑,但却无半分恼怒之意。
眼下见侯爷似乎十分生气,言语中似有赶二人出去的意思,这让两个小丫头如何不怕?又惊又惧间自是忍不住垂下泪来。
王锐对这一切自然丝毫不知,只是觉得自己在二女面前丢尽了颜面才忍不住恶声恶气相加。他心里对这俩俏丫头其实也颇喜欢,此时见二人惊慌失措梨花带雨的惹人怜爱的模样,心下顿生后悔,暗暗苦笑一下急忙重新坐起身来温言说道:“你们没做错事情,又何谈责罚?我只是不习惯被人侍侯更衣而已,什么时候想赶你们走了?好啦好啦,我让你们侍侯更衣便是。快快起来不许再哭了,否则本侯爷就真要打你们的屁股!”
两个小丫头被他逗的忍不住扑哧一乐,这才破涕为笑转忧为喜,连忙站起身来为他梳头更衣。
别看这俩丫头的年纪还小,但身材已经发育得超级好,蜂腰耸胸养眼之极。王锐端坐在那里由着她们摆弄,眼中看到的是二女的耸胸就在眼前晃来晃去,鼻间闻到的是淡淡的处子幽香,不由得有些心猿意马,脑海里忍不住想起了昨夜的旖旎梦境。
他干咽了一口唾液,突然偷偷狠掐了自己大腿一下,心说刚刚还在惦记着瑾儿的生死,一转眼的功夫就起了乱七八糟的念头,难不成自己真要当个荒唐侯爷不成?
虽说在这个时代男人三妻四妾平常得很,自己的内心深处对这种“性”福生活也存有一丝幻想,可那毕竟也要两情相悦才能接受得了。再者说常言道温柔乡是英雄冢,眼下还远远不是考虑这些事情的时候。若是一不小心真的沉迷于荒唐侯爷的“性”福生活而不能自拔耽误了大事,那是对自己、对苏瑾,也是对这俩丫头的极度不负责任,可千万要时时警惕才好!
想到这里,王锐紧绷的身体放松下来,暗暗忖道,惺惺作态伪君子,坦坦荡荡真丈夫!自己也不必太过着于形迹,一切顺其自然就好。
想通了这点,他不再像个木偶似的任由两个丫头摆弄,而是边享受着二女的服侍,边与她们随口说笑,甚至还不时地吃点“小豆腐”,将原本死板的气氛调弄得其乐融融。
就在这时,屋外却突然传来了一阵哭泣与低声呵斥之声…….
第四十七章 侯府的联欢晚会(上)
王锐的好奇心起,当下起身朝屋外走去,紫晴和香芸在后连忙跟上。只见门口不远处站着几名仆役和丫鬟,一个丫鬟跪在地上轻声啜泣,而管家谢成则正站在一旁低声呵斥。丫鬟旁边的地上散落着一些瓷器碎片,显然是因为她失手摔碎了什么东西。
看到王锐出来,那几个仆役和丫鬟纷纷跪倒在地给侯爷请安。管家谢成也止住了呵斥,朝那丫鬟狠狠地一甩手,急驱几步赶过来深施一礼说道:“老奴无用,惊扰了侯爷的清梦!那丫头太没规矩,不但失手打碎了青玉瓷碗,眼下还惊扰了侯爷。老奴正欲行家法责罚,还请侯爷示下!”
王锐此刻心情正佳,哪里会把什么青玉瓷碗放在心上?听到只是这么点小事,他将手一挥说道:“家法就不必了,让她以后小心一点也就是了!”
那丫鬟闻言如蒙大赦,当下叩头不止,口中连称多谢侯爷恩典。谢成也施礼说道:“侯爷放心,老奴今后定会严加管教!若没有其它的吩咐,老奴就先行告退了。”
王锐摆了摆手,谢成当即领着仆役和丫鬟唯唯诺诺退了下去。
吃过早点,王锐得知谢天博出门去了并不在府中,于是便带着紫晴和香芸在园中游逛,先好好地熟悉和欣赏一番自己的这个家。
他注意到除非有意召唤,所有的仆役和丫鬟远远见到自己就会必恭必敬地行礼请安,然后小心翼翼地退开,就好象他是洪水猛兽一样,搞得诺大的侯府最后仿佛只剩下了他们三个人。
这让王锐感到十分的不爽,心说自己仅仅是个侯爷就已经这样,怪不得皇帝会被称为孤家寡人了。他很不理解为什么那么多人都喜欢争着去当皇帝,为此甚至不惜父子、兄弟相残。一旦成为皇帝,就意味着亲情、爱情和友情永远和你说拜拜了,做人如果做成那样还有什么意思?
坐在湖心的望江亭中,王锐一边悠闲地品着茶,享受着俩小丫头的捶肩按摩,一边在默默地思考。他可不能容忍自己在府中变成孤家寡人,但却清楚想要改变这点并不容易,因为人最难改变的就是头脑中根深蒂固的观念。
他暗自忖道,如果自己连身边的人都改变不了,又哪里谈得上去影响整个时代?常言道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就让我先从自己的家开始动手吧!
决心虽然容易下,但具体如何做就要费一番思量了。王锐冥思苦想了好久,这才猛然眼睛一亮,立刻吩咐紫晴将管家谢成唤来,在其耳边小声嘱咐了足有小半个时辰。谢成一脸懵懂之色,时不时地就告罪问上几句,到最后总算硬生生全记了下来,急忙告退而去,按照侯爷的吩咐准备一切。
王锐的招数很简单,他是想在侯府开个联欢晚会,来个与民同乐!
当晚,湖边的草地上燃起了几堆篝火。侯府的仆役、丫鬟、厨子等全部齐集一堂,围着篝火站成了大圆圈,一个都没有漏。
其中三堆篝火上摆放了烤架,三头被掏空了内脏,塞进无数食料、香料的全羊正架在火上烧烤,几个厨子则站在一旁,不时地往羊身上涂抹着油脂和调料。随着烤架的缓缓转动,大滴的油脂滴入火中发出吱吱的声响,诱人的香气在空中弥散开来,令所有的人都食欲大动。
这三只羊从下午就已经开始烤,香气弥漫了半个侯府,眼下已有了九成的火候。仆役和丫鬟们都以为侯爷晚上要宴请贵客,可没想到傍黑时管家谢成将所有的人都集中到这里来,说侯爷有重要的事情宣布。众人不见贵客的影子,而且看架势这些美味倒像是为自己而准备。这可是从所未闻之事,因此众人都忍不住充满了好奇心,忍住香气的诱惑,焦急等待着侯爷的出现。
当羊已烤至喷香红亮的十成熟时,侯爷终于登场了,身后跟着的除了谢老爷和紫晴、香芸两个丫头外,竟然还有两个明艳无铸、绝色倾城的佳人,让所有的人都看呆了眼。
要知道侯府内的丫头已称得上是个个姿色过人,否则因长相而令侯爷不快又岂是闹着玩的?这其中自然又以紫晴和香芸为最,她二人非但容颜绝丽,更是充满了江南女子的灵秀之气,已是府中家丁们所见过和能想象的极限。
可眼下这两个佳人显然又将紫晴和香芸比了下去,一颦一笑间仿佛都艳光四射,当真可称是有着慑魂夺魄般的魔力,令人一看之下就再也不忍将目光移开。紫晴与香芸俩丫头一向以美貌自负,但看到侯爷竟不知从哪里请了两个如此绝色的女子来,竟将自己完全比了下去,而且他们间的关系似也十分熟悉。这让两个小丫头不由得有些泱泱不乐,看着那两位绝色女子的目光中不免充满了妒忌与不服之色。
此时谢成指挥着几个下人过来摆好了几案,在草地上铺好锦垫。王锐在锦垫上盘膝坐下,随即示意众人也都席地而坐。
待众人乱糟糟地坐好后,王锐清了清嗓子笑道:“本侯今夜将大家请来不为别的,只为与大家饮酒同乐!来人,上酒!”
随着他的话音落地,早在一旁待命的一队仆役和丫鬟进入到场中,排着给每个人的手中都发了只空碗,随即斟满了清冽的美酒。一时间场中浓烈的酒香四溢,中人欲醉。
众人还从未听说过有侯爷请下人喝酒的事情,不由得都大感新鲜,但却没有人敢开口相询,全部眼巴巴地望着王锐,静等着他的下文。
王锐见所有的人都已经斟满了酒,伸手端起自己面前的酒碗笑道:“太史公有言,王侯将相宁有种乎?锐虽贵为侯爷,但与大家一样也是父母所生,亦是出身贫苦,侥幸有今日,全赖皇上圣明与谢大哥的帮助!今天大家既入得侯府,与本侯就算是一家人了。虽说尊卑长幼之序不得论,但亦不必太过拘于常礼,莫要将本侯看成洪水猛兽一样!本侯的规矩只有三条,只要不是犯了背主、欺主和十恶不赦之大罪这三条,其余一切皆可原谅。若尔等肯尽心尽力,本侯敢担保彼必有出头之日,绝不虚言!今夜我与诸位饮酒同乐,不分高低贵贱,不醉无归!来,若是觉得本侯适才所说有些道理,就先满饮此碗!”
说着,他率先仰头将碗中的酒一饮而尽,然后亮出了碗底。
众人还从未听过如此新鲜的言论,虽说一下子全部接受比较困难,但至少搞清楚了两点。一是这个侯爷毫无架子,对待他们这等下人也是谦和有礼;二是只要跟着侯爷好好干,多半就大有前途。就像百官期盼明君一样,下人们难道不希望摊上个好主子?对于他们之中的绝大多数人来讲,思想其实单纯得很,只要主人宽厚仁和赏罚分明,就算让他们卖命亦是心甘情愿。
眼下王锐短短的一席话就一下拉近了与他们的距离,让众人不由得精神一振。当下里管家谢成领头跪地说道:“侯爷如此宽厚仁和,当真是我等之天大的福分!请侯爷放心,老奴必率阖府家人尽忠尽力,绝不敢有负侯爷的厚望!”
其余的家人也都跟着跪下来齐声附和,不论男女老少,俱都将碗中的酒一饮而尽。
王锐点头微笑道:“大家快快请起,我刚才已经说过了,今夜没有高低贵贱之分,只要大家同乐就好。来呀,开宴!”
随着他的话音,那些仆役和丫鬟又立刻进入到场中,为众人斟酒,另外还发给每人手中一个盐碗。厨子们也挽袖下场,将烤羊的肉切成一片片分发下去,就那么蘸着盐碗大块朵颐吃了起来。
除了烤羊肉,厨子们又在场中央支起了几个长条铁箱,其内盛满了烧得火红的木炭,然后将事先腌制好的猪、牛、羊肉片和一干蔬菜串在铁签与竹签上,架在炭火上烧烤。
这是王锐将现代烧烤的做法引入进来,虽说少了辣椒酱与孜然味道上要差了一些,但也浓香四溢别有一番风味。此等吃法就连厨子们也觉得新鲜,就更别提其余人等了。当烤好的肉串和蔬菜串流水价呈上之时,众人只吃得满嘴流油赞不绝口,场中的气氛渐渐热烈起来。
看到时机已经成熟,王锐站起身来拍了拍手,示意众人安静下来。众人见侯爷似乎有话要讲,顿时止住了喧闹,将目光全都集中在了他的身上。
王锐环视一圈,这才提高声音说道:“既然今夜是饮酒同乐,枯饮自是高兴不起来。本侯今儿特意请来了京师最有名的丁姑娘和白姑娘来奏上一曲助兴,稍后自然还有好戏等着大家!”
他说罢向旁一让,一直坐在他身旁的那两个绝色美女——也就是丁苑雪和白菲嫣,笑盈盈站起身来朝场中福了一福,顿时让所有的人都如沐春风,将全部的目光俱集中到了她们的身上。
她二人原本是万金难求,更是极少有人能请得动其大驾。只因王锐眼下在京师内也可算是炙手可热的人物,与丁苑雪和白菲嫣的关系也非同一般,而且当日在邀月楼时亦算是帮老鸨解过围,因此这才能请得动二女到府献技。
其时京师内有“双艳”和“八绝”,“雪白双艳”的名头更在“八绝”之上,真可谓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这些下人们虽然极少有机会去那“销金窟”内潇洒一回,但也都听闻过“雪白双艳”的名声。所以王锐这一简单地介绍二人出场,其轰动效应比之刚才的稀奇言论更是大了数倍。众人做梦也没敢想过自己竟然有福能听到“雪白双艳”的曲子,因此无不惊喜交集,一个个伸长了颈子安静地等待…….
第四十八章 侯府的联欢晚会(中)
丁苑雪和白菲嫣此时的心中也是百感交集,王锐现在已是京师内的一个传奇,他的故事二人又岂有不知之理?这些天来两人也是感喟良多,尤其是丁苑雪,既为王锐感到高兴,又忍不住有些自伤自怜。
她的一缕情丝本已系在王锐的身上,虽说知道了苏瑾的事情后小小地受了一下挫折,但内心深处仍抱有一丝幻想。可在得知了王锐被封为威武侯后,丁苑雪在深为他高兴和感喟自己果然没有看错人的同时,那一丝幻想也差不多完全破灭。先不论他与苏瑾最终是否能够重逢,就算是没有苏瑾,眼下里二人的身份地位已是天差地远,自己的这份痴情又有什么希望?
因此这些天来丁苑雪一直被复杂的情绪所淹没,既希望能看到王锐,又怕见到他后徒增伤感,这种矛盾的心情对她来讲就仿佛是煎熬一样。白菲嫣如何不明白好姐姐的心思?只可惜她也没有办法,惟有感慨红颜命薄上苍弄人罢了。
王锐今日到邀月楼相请,终于和二女见面。让丁苑雪奇怪的是她一见到了王锐,所有的负面情绪顿时一扫而空,立时变得神采奕奕。也不再考虑自己的感情是不是能有结果的事情,好象只要能看到心仪之人就感到满足了。
对于王锐的相邀,丁苑雪自是一百个乐意。待到得侯府后,她立刻感觉出了紫晴和香芸两个丫头的嫉妒。丁苑雪不由得暗暗摇头苦笑,心说你们这俩小丫头才真的让人嫉妒。如果能与你们其中一个易地而处的话,我会毫不犹豫地选择交换!
此时丁苑雪和白菲嫣听到王锐竟是让她们为侯府的下人们演奏一曲,心里面不由得暗暗称奇。不过二女已有些渐渐习惯了他每每都有出人意料的惊人之举,所以也没有太过惊讶。只是心中暗暗思忖,这王公子眼下已变成了威武侯,可行事仍然是一样的出人意料。适才的一番言论已经是让人感到新鲜,现在又让我们为下人演奏,这可真是从所未闻了!
奇怪归奇怪,但二人自然不会有违拗之意,当下收拾了一下心情取出琴箫在手,略略调整了片刻。随着丁苑雪纤纤玉指的拨弄,先是如水的琴声丁冬响起,紧接着金玉般的箫音加了进来。琴箫之音交织在一起,在侯府的夜空中回荡开去……
除了像上次成国公朱纯臣那种档次的贵客外,若想同时包下雪白双艳那是千难万难,因此二人的琴箫合奏之技有幸闻之的人还不多。今天侯府的下人们算是沾了侯爷的光,大饱了一番耳福。仅就这一点来说,今夜过后在场之人可说是都有了向外人炫耀的资本。
虽说基本上没有人能听懂曲中的含义,但仅仅是美妙的旋律已足以令众人听得陶醉。以至于当曲音散去时,所有人仍沉醉在余韵中不能自拔,场中寂静了良久方始爆发出热烈的赞叹声。
丁苑雪和白菲嫣依旧是笑盈盈福了一福退到一旁,王锐微笑着起身,费了好大劲才将众人被勾走的魂魄拉了回来,哈哈笑道:“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闻!来,让我们再满饮此碗!”
众人轰然应诺,毫不犹豫地仰脖喝干了碗中的美酒。
王锐转身一挥手,只见几名仆役抬过了一面鼓端放在他的案前,紫晴也将一个红绸扎成的大花交到他的手上。
就见王锐拿起鼓槌回身笑道:“丁姑娘和白姑娘已然献上一曲,下面就该轮到我们的好戏登台!本侯一会就要背转身去击鼓点将,待鼓声停时,这红花传到谁的手上,谁就要出演一个节目。若是演的好,本侯自然有赏!如果演不出来,无论原因如何,本侯都定罚不饶!”
所谓的击鼓点将其实就是击鼓传花了,这在现代是再普通不过的游戏,王锐直接将其搬到了侯府的联欢晚会上。
众人闻言不禁面露迷茫之色,谢天博忍不住开口问道:“敢问贤弟,不知何为节目?又如何才能演得出来?”
王锐先是一愣,随即不禁哑然失笑,心说自己一不小心又蹦出现代名词了,也怪不得这些人听不懂。
他略一犹豫,将手一摆说道:“我所说的演节目就是献技,只要这红花到了谁的手上,不论你吟诗作对还是唱戏歌舞,总之要给我显点本事出来,否则就定罚不饶!”
这下众人总算是听明白了,侯爷既然已经如此说了,所有人也惟有点头应诺的份儿。
王锐转过身来正欲开始擂鼓,却见丁苑雪忽然起身款款走近前来微笑道:“侯爷适才已经说过今夜要与众同乐,既是如此,就将这击鼓点将之权交给苑雪可好?”
王锐微微一愣,随即将鼓槌交到她手里洒然笑道:“苑雪说的有理,既然这样,那我也在此恭候姑娘的将令就是!”
丁苑雪嫣然一笑接过鼓槌,照王锐所说的那样转过身去,略略一顿便开始轻轻擂鼓。王锐闻得鼓点声起,将手里的红花迅速传给了身旁的谢天博,谢天博又马上传给了紫晴,就这么依次地传递开去。
鼓点由缓渐急,红花也在众人的手中迅速地传递,很快就传了大半圈,但丁苑雪却似乎依然没有停止的意思。转眼之间,红花就转了一圈,又回到了王锐的手上。恰在这时,鼓声戛然而止停了下来……
丁苑雪当然不是神仙,更没有“天眼通”的本事,而是看到了白菲嫣使给她的眼色。她二人因为已经献上一曲,所以白菲嫣也没再加入这个游戏,成了场中唯一的“闲人”,早就想好了要偷偷“作弊”,让我们的侯爷第一个下场献技。眼下见狡计得逞,白菲嫣这个始作俑者头一个跳起来鼓掌称善。侯府的下人们却没人敢如她一般放肆,而只是低声笑着附和,将目光全部集中在王锐身上,看看侯爷到底会怎么办。
王锐在丁苑雪主动请缨时就已料到了她二人定会玩此花样,但也不为己甚。他搞这个“联欢晚会”的目的就是要拉近与众人的距离,不想在自己的家里做个“孤家寡人”。所以早就做好了第一个下场演节目的准备,谁让他是领导呢?既然是领导,就要有以身作则的觉悟才行。
虽说早已有准备,但究竟演个什么节目王锐却一直没拿定主意。唱歌跳舞尽管都能来几下,可这也未免太有失侯爷的身份。吟诗作对也不在话下,但对于这些下人而言恐怕亦属对牛弹琴。所以想了又想,王锐始终没能定下主意。
可就在鼓声停下的那一瞬间,他的脑海中灵光一闪,当即端起酒碗迈步入场哈哈笑道:“看来本侯是作茧自缚,丁姑娘的将令第一个就点到了本侯的头上!既是如此,本侯就先献丑了。来人,取剑来!”
剑在古代是再普通不过的兵器,就算是文弱的书生也可能佩带上一把,既是装饰,亦可防身。他的话音一落,片刻的功夫就已经有下人将一把宝剑奉上。
在众人目光的注视下,王锐拔剑在手,略一沉吟,随即边缓缓舞动边放歌道——
傲气千重兮,傲笑万重浪。
热血沸腾兮,热胜红日光。
胆似铁打兮,傲骨似精钢。
胸襟万丈兮,眼光万里长。
奋发自强兮,誓做栋梁。
……
热血热肠兮,比太阳更光!
他将一首男儿当自强的歌词略加改动,顿时变得颇有古风,一边舞剑一边放歌令其更增豪迈之气,谢天博亦在一旁抚琴和音,让一首古典版的男儿当自强演绎得淋漓尽致。
王锐唱完最后一句时将手中的那碗酒一饮而尽,随之把碗向地上一掷仰天长啸一声,当真称得是虎躯狂震、王八之气乱冒。一众人等自是看呆了眼,半晌才爆发出如雷的彩声。
王锐哈哈一笑转身走回,朝丁苑雪笑道:“姑娘的神技当真令人佩服!现在本公子可以收回点将之权了吧?”
他所说的神技当然不是指适才的琴技,而是丁苑雪的“天眼通”。丁苑雪自然明白,不由得面上微微一红笑道:“侯爷的文采依旧,才当真令苑雪叹服!”
说着,她将鼓槌还给了王锐,嫣然一笑回到白菲嫣身旁坐下,就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白菲嫣也朝王锐扮了个鬼脸。
王锐摇头一笑,然后朗声说道:“好,现在就轮到本侯来击鼓点将!”
说罢他转身开始擂鼓,红花从谢天博手中起始又传了下去…….
第四十九章 侯府的联欢晚会(下)
这一回王锐可没有作弊,他片刻后就停止了鼓声,随后转过身来。只见红花正落在一个家丁的手里,他还一脸的茫然之色,已被身旁的人推了出来。场中顿时发出一片轰笑,都存心想看这第一个“幸运儿”的笑话。
那家丁也就20岁出头的年纪,身材不高,却显得极为壮实。他站在场中一脸的尴尬之色,不知道的该说什么,想退回去又不敢,在众人的轰笑声中愈发显得手足无措。
王锐见他紧张得都快晕过去了,当下微微一笑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那家丁急忙跪倒在地应道:“回侯爷的话,小人名唤王谦!谦乃是谦谦君子的谦!”
王锐点头笑道:“呵呵,好名字!你莫要紧张,来给大家献上一技便是。若是演的好,本侯自然有赏!”
王谦面露尴尬,迟疑着说道:“禀侯爷,小人既不会像您那样吟诗做歌,更不会唱戏歌舞,实在是不知道该如何献技才是!”
王锐故意将脸一板说道:“难道你真的什么本事也没有吗?若是这样的话,就别怪本侯要重重责罚了!”
王谦闻言吓得面色大变,急忙伏地叩首道:“侯爷且慢!小人自幼习得一身武艺,能将一柄刀使得水泼不湿、箭射不入!愿意当场一试,不知这算不算术呢?”
王锐想不到一个家丁竟能有这样的好本事,不由得又惊又喜,连忙点头道:“这自然是算做献技,本侯早就说过,无论你显什么本事都可以!若你真的有如此本领,又何愁本侯不赏?来人,给他取一柄刀来,同时也准备好水盆、弓箭!”
他一声令下,自然有下人立刻去准备,不一刻的功夫,已将单刀、水盆和弓箭全部备好。
王谦取刀在手,刀头朝下双手抱拳向王锐深深一揖道:“小人献丑了!少倾待小人将刀得最急时,侯爷便可命人水泼、箭射!”
言罢他示意众人再向后退开一点距离,留出了更大安全空间,随即刀头往上一挑,行了个单凤朝阳的礼式,然后便舞了起来。
王锐对刀法是一窍不通,只见场中的王谦身随刀走,忽而上下翻腾,忽而左右盘旋。雪亮的刀身在黑夜里翻翻滚滚,不时反射出篝火的火光,令人耀眼欲花,倒也颇为好看。
就见王谦的刀越舞越急,刀光也跟着越来越盛。片刻之后,雪亮的刀光已将他的身形完全笼罩在其内,就像个大光球一样在场中缓缓滚动,只能隐约可见其中淡淡的人影。
王锐见状知道已差不多到了火候,于是将手一挥,立刻有八名家丁从八个方向围了上去,四人的手中端着水盆,其余四人则张弓搭箭瞄准了那团光球。为了安全起见,他们所用箭枝的箭簇都已被折弯。
随着王锐的一声令下,四个端着水盆的家丁同时将手中满满的一盆水朝光球泼去。只见四道水柱冲在光球上,顿时水花四溅,但刀光并没有因此而稍减。紧接着另四人将手一松,弓弦急响处四支劲箭近距离电射在刀光上。但听得几声金铁交鸣之声响起,四支箭竟真的无一能穿透刀光,全部被弹落在地上……
全场顿时发出了一阵惊呼之声,没人能想到在这么近的距离内劲箭竟真的射不穿刀光,那王谦舞出的刀幕就如同是实质一般。
王锐哈哈大笑道:“好,好,你可以停下来了!”
王谦闻言这才慢了下来,不一刻的功夫已收刀而立,也只是微微有些喘息急促而已。
王锐急忙上前仔细查看,发现除了袖口一小点之外,王谦的浑身上下竟然真的没湿半点。这种情形以前只在小说里看过,今天若非是亲眼所见,他绝对是难以置信。
他没料到自己的侯府里还真的藏龙卧虎,不由得喜出望外,忍不住开口问道:“不错,果然是好身手!你这一身本领是跟谁学的?既然有如此好的武艺,为何不投身行武,而仍是委屈在此做个下人呢?”
那王谦闻言单膝跪地回道:“回侯爷的话,小人的一身武艺乃是家传。实不相瞒,小人的祖爷曾是横行北三省的绿林强豪,后因受通州谢家的感化,断臂立誓世世代代再永不为盗!由于祖爷早年为盗时曾多与官军交战,彼此结仇甚深,因此他老人家严嘱后人即使是要饭也绝不可投军。五年前小人的家乡遭逢大灾,家父不忍见全家人都饿死,但也不敢有违祖训为盗或投军,所以就将小人赶出家门自去谋生。小人只身来到京师,既无银钱,也无亲戚熟人,于是就投在谢老爷府里作为下人!”
王锐点点头,心说还多亏了自己搞出这个联欢晚会,否则像这样的人才还真没准就给埋没了。
他略一沉吟开口说道:“本侯忝为皇上龙骧卫神武大将军,身边正缺少亲信之人。你的祖爷能够因受感化而弃盗从良,足见亦是深明大意之人。之所以严嘱后人不得投军,想来是因为双方的结怨甚深。眼下这许多年已经过去,什么仇怨都已应该化解。若你能报效国家光宗耀祖的话,他老人家在九泉之下想必亦会高兴!你有如此的一身好武艺,又是我侯府的人,因此本侯欲提拔你为亲兵队长。将来若是肯尽心戮力,自是不愁有出头之日,不知你是否愿意?”
王谦闻言大喜过望,匍匐在地叩首道:“小人愿意!今日蒙侯爷如此厚恩,小人敢不尽心戮力?今后必誓死以报!”
王锐也甚为高兴,哈哈大笑道:“本侯言出如山,你这头一炮打的甚好,自当重重有赏!来人,赏王谦绢五匹,纹银一百两!”
王谦再次叩首千恩万谢,诺诺连声退了下去。其余众人见此情景也无不精神振奋,心说这下可是遇上了好主子,只要肯用心去干,往后还怕没出头之日?那些有一技之长的更是跃跃欲试,暗盼着击鼓点将的再度开始,红花好赶快落到自己手上。
王锐也遂了众人的愿,马上又开始了新一轮的击鼓传花,这一次红花落在了一个名叫王永的家丁手上。
那王永身材瘦小,却是一脸的精悍之色。他没有像王谦那般扭捏,而是痛痛快快地跳将出来跪地说道:“禀侯爷,小人最长于翻跟头!”
说罢他也不等王锐说话,起身就径自翻了起来。还别说,他的后手翻当真是又快又飘,足可与京剧武生和今天的体操运动员媲美。
只见他翻了足有百多个跟头方才停住身形,脸不红、气不乱,稳稳重新跪地说道:“侯爷,小人献丑了!”
王锐不禁莞尔,哈哈一笑道:“你的跟头翻得的确不错!但除此之外你可还有其它的本领?”
王永恭恭敬敬地回道:“回侯爷的话,翻跟头只是微末小技而已!小人的家乡多山,因此自幼便穿山越岭如履平地。即便是在黑夜之中,亦可在山地夜行200余里,长途耐力更是敢夸不输奔马!适才侯爷说过身边正缺人,小人亦愿意为侯爷执鞭坠镫誓死效力!”
王锐大喜,心说这个王永可说是个天生斥候的料,将来没准就有大用。他哈哈一笑说道:“好,既是如此,本侯亦提拔你为亲兵,赏绢二匹,纹银五十两!”
接连两人的重赏和提拔大大刺激起了众人的热情,晚会到此才算是真正达到了**。随着击鼓点将的继续进行,众人可显本领,王锐还真从中发现了不少有用的人才。他心中的得意劲就别提了,暗想自己的高招竟然还有此意外收获,这可真是超出了原来的预料了。前世时常说二十一世纪人才最重要,但眼下又何尝不是一样?若不能网罗到各种人才来帮助,自己就算有远超时代的知识和经验恐怕亦难实现大计!
……
当晚会进行到尾声时,红花终于落到了紫晴和香芸的手上。王锐大乐,心说正想看看自己的这俩小丫头有何本领。
只见紫晴嫣然一笑道:“启禀侯爷,香芸善舞,婢子的琴艺虽不敢与谢老爷、丁姑娘相比,却也愿和奏一曲请侯爷鉴赏!就让婢子共同献上一技如何?”
王锐微笑点头鼓掌称善,就见紫晴将琴置于身前,双手只轻请抚弄之下,优美的旋律已如泉水流淌出来,而早已入得场中的香芸则随着琴音翩翩舞动起来……
王锐本不太会欣赏歌舞,但眼下只看了几眼,就已经被香芸之舞紧紧吸住了目光,再也无法挪开。
她此时仿佛化身成了暗夜精灵一样飘摆于场中,身体的每个部分都好似柔若无骨转折如意,将女性的柔美展现到了极致,令人忍不住惊奇赞叹。丁苑雪和白菲嫣两人亦是善舞,但此刻也不由得在心里暗暗叹服。
当一曲终了时,王锐仍呆呆出神,眼前仿佛还尽是香芸舞动的倩影。直到香芸回到他的身旁,他才回过神来,带头高声喝彩,众人自是跟在爆发出如雷的彩声。
王锐刚想夸赞香芸几句,鼻中却忽然闻到一股异香。他微感诧异,忍不住用力嗅了嗅,想要找找香味究竟来自何处。
紫晴忽然探身过来在他耳边低笑道:“侯爷不用找了,香味是从芸儿身上发出来的。这丫头自小一出汗就会散发出这种异香,所以名字中才带个香字,否则这名字又岂是白来的?”
王锐闻言心中大奇,心说以前只听说过香香公主,没想到自己竟然有福摊上个香香丫头,这可真是有趣之极了。
香芸大概听到了紫晴的话,不由得晕红了双颊垂下头去,神态诱人之极。
王锐见状登时就忍不住冒出个意淫的念头,心想这丫头可真是上天赐给男人的恩宠,若在床上香汗淋漓时又会是何等的滋味?他突然又想到了香芸那柔若无骨的身体,心头顿时猛地一热,急忙尽力克制才没至于失态。
当晚的联欢晚会尽欢而散……
回房后,紫晴和香芸服侍王锐更衣就寝。他的脑海里不禁又冒出了那个念头,连忙默念着苏瑾的名字才好歹压下了欲念。
待终于恢复平静后,王锐这才忽然想起,明天该是去龙骧卫看看的时候了…….
第五十章 大明空军的初设想
虽说龙骧卫大将军在其他人眼里看来可能只是个闲职,但朱由校却肯定不这么认为,而且王锐还加了太子少师衔,那是要负责起教导信王文事责任的。所以当初王锐向皇帝告了两个月的大假,以应付封侯后注册、定礼、建府等一系列的事宜。眼下诸事已毕,该到了去皇帝那里销假,然后走马上任开始新的计划的时候了。
第二天一大早,王锐就早早起床梳洗整理完毕,匆匆吃过早点后就带上了王谦、王永等人直奔皇城而去。玉渊潭这里的景色是没得说,只是离皇城的距离就远了点。好在王锐这几个月来一有空就苦练马术,现在虽不敢说已是弓马纯熟,但纵马自由驰骋却已不成问题。
一路无话,约有半柱香的功夫,王锐一行人已怒马如龙风一样地卷到了承天门前。他吩咐王谦等人就在此等候,而后一个人朝巍峨的正门走去。
当日王锐在妙峰山一飞冲天时就已在数万人面前朝过相,回来时更是有与皇帝同乘一辇,在京师内接受万民拜贺的恩典,因此眼下京城之内不认识他的人还真不多。守门的侍卫一眼就认出了他,自是不敢怠慢,立刻通传进去。不一刻的功夫,一个小太监急奔而来,称皇上宣威武侯即刻见驾。
朱由校今天少见地没有在干木匠活,而正在乾清宫处理政务。王锐一见到他就恭敬地跪地叩首道:“臣王锐恭请圣安!”
朱由校刚才似乎是不太高兴,看到王锐后才面露喜色道:“王卿请起,已经这许多时日,事情可已经办完?你来得正好,朕正想找你!你且先一旁等候,待朕与王公商量完奏折的事再来与你说话。”
王锐答应一声站起身来,这才看清站在皇帝身边的正是另一个大太监王体乾。他在制作飞天神翼时曾与其照过几次面,但彼此之间并不熟悉,所以此时只是相互点头微笑,算是打了招呼。
那王体乾是司礼监掌印太监,若论地位其实还在魏忠贤之上。只是他甘心投在魏忠贤旗下,这才让魏忠贤真正掌控了内廷,尤其是率先阅览奏折和“批红”的权力。
当初杨涟的奏折弹劾了魏忠贤的二十四条大罪,若是能直接被天启帝看到,恐怕后来的结局就会完全不一样。只可惜天不作美,那天皇帝恰巧有事没有上朝,所以这奏折就先落到了魏忠贤一伙的手中,让他们有了商议对策的喘息之机。结果皇帝在让王体乾将那奏折念给他时,王体乾避重就轻,将重点和要害处都略过,只说了个粗枝大节。再加上客氏的求情和魏忠贤的一番忽悠,最后弹劾之事被大事化小,错过了将魏忠贤一击致命的大好时机。
王锐对这些经过已知道得一清二除,此刻听朱由校说正与王体乾商量奏折的事情,他当下站到一旁竖起了耳朵静听。
只听王体乾说道:“皇上,关于熊家之事,阁臣那里已有了决议,这里是起草的诏书,还请皇上过目!”
朱由校接过折子仔细看了一遍,面露笑容道:“那几个老家伙前几次百般推托,总是拿些瞎话来搪塞朕,朕又岂有不知之理?这一次怎么突然转性了?呵呵,议的不错,‘心怀不轨,辱国丧师,恶贯满盈,罪在不赦!’这些词那老匹夫完全都当得!以朕之意,奏疏便照如此发就是!”
王体乾嘿嘿一笑说道:“皇上,这诏书乃是由冯侍郎起草,那几个老家伙又哪里会忽然转了性?小冯对他熊家恨之入骨是众人皆知,眼下他挑起了这个头,皇上又何必去背那恶名?以老奴之见,皇上可在这诏书中加上‘卿等面奏’之语。那几个老家伙不是不想背杀人的恶名吗?如此一来偏偏就让他们一个都脱不了干系!不知皇上以为如何?”
朱由校将奏折往案上一扔哈哈笑道:“好,王公所说甚妙,那就这么办吧!冯铨此事办得不错,朕看可擢升礼部尚书兼文渊阁大学士。将朕此意拟成诏旨发到内阁去议,让他们将结果速速奏上来!”
王锐此时已听明白了这二人是在说杀熊廷弼的事情,不由得多看了王体乾一眼,心说这个老太监极为阴险狡诈,自己可要多加留心才是。
这熊廷弼也算是一代名臣,天启二年时因广宁之败、河西之失而被撤职拿入大狱问罪。他也算有够倒霉,又被魏忠贤拿来作为整治“六君子”的由头,摇身变成了向六君子行贿之人。
眼下六君子已死,熊廷弼这个行贿者自然也就难活得成了。可问题是熊大人乃是被冤枉的一事百官尽皆知晓,再加上他是一代名臣,因此阁臣们谁都不愿意背上个杀人的恶名,几次票拟都是百般推托,屡次拒绝了立诛杀熊廷弼,搞得朱由校很是恼火。
就在这时,肯背恶名的人终于跳了出来,这人就是冯铨。冯铨也是魏忠贤的死党和干将之一,就在王锐请假的这个月晋升为了礼部右侍郎兼东阁大学士。他对熊廷弼恨之入骨的原因是当时民间流传着一本名为《辽东传》的绣像小说,其中有一章写的是冯铨的老爹冯盛明当年临阵脱逃的丑事。
冯铨看了后又羞又怒,怀疑是熊廷弼指使人所撰,因此恨其入骨,遂起了将之立刻搞死之心,于是亲自起草了这份诏书。其余几位阁臣也乐得有人出头,所以也无异议,没想到王体乾只寥寥数语,又将全部阁臣都扫了进去!
王锐忽然想起了自己不久前还曾起过想要试着救一救熊廷弼的念头,不由得摇头暗叹,心知朱由校杀这位前朝重臣的心已定,自己绝不能再有插手的企图。他现在已定下了一个新的原则,那就是在崇祯成功登基之前对政事绝不插手,只以亲近和影响信王为最高目标,其它的一切都可以不管。
……
王体乾见事已完毕,知机地告退了出去。
朱由校转向王锐,面露兴奋之色开口道:“威武侯来得正好,朕这一个月来对那飞天神翼又做了些新的改动,你来看看究竟如何?”
说着,他命小太监去取来了图纸,展开给王锐观看。
王锐仔细看了半晌,发现朱由校将神翼的尺寸改得更大,塔架也变成了双人的设计,其用意十分明显。另外一些连接处亦有小的改动,无非是能使神翼的整体更加坚固,组装也更方便。
他很清楚除非是能够加上动力装置,否则滑翔翼也难有什么实质性的改变。但不管怎样,朱由校的设计已属难能可贵,可说是充分显示出了其在这方面的天赋,因此诚心诚意地开口赞道:“皇上实乃天纵奇才,臣万分佩服!”
朱由校哈哈大笑,得意地说道:“既然你也认为可行,那朕就尽快将新的神翼完成。到那时,朕便能与卿一同体验直上九天之乐矣!”
王锐的心中忽然一动,应了声是后微笑道:“皇上的设计让臣也突然有了个新想法,不知皇上肯听否?”
朱由校显出好奇的神色,点头说道:“朕自然想听,卿但说无妨!”
王锐微微笑道:“臣以为除了这双人神翼外,皇上还应该设计出更小、更容易携带的神翼。如此臣可教习,令龙骧卫人人都可操神翼,到那时必成一支旷古绝今的劲旅!”
朱由校显然未能立刻跟上王锐的先进理念,眨了眨眼睛奇道:“哦?那是为何?”
王锐不慌不忙地说道:“皇上请想,若是臣的想法得以实现,我大明岂不就有了一支可纵横天空的精锐之师?到那时放眼天下又有何处不能去得?又再有何险可言呢?”
也怪不得朱由校适才未能理解王锐的意思,他的这种设想就相当于要建一支空军或者空降部队了,这对于古代人来说也未免有些过于超前。
当然,王锐的这个设想也只是个雏形而已,离真正能实现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也会碰到很多想象不到的困难。因为无动力的滑翔翼在运用上会受到地形的很大限制,而且即使有了这样一支部队,如果没有成体系的战术理论和实战经验为前提,也不能形成很强的打击力与战斗力。
但不管怎么说,他的这一设想都可称得上是划时代的突破。若是地形有利或有合适的火器支持,那么这支原始的空军或者空降部队就能发挥出难以想象的威力。
朱由校先是一愣,随即双手一拍欣喜若狂道:“好,好,卿真乃是奇才也,朕当重重有赏!这包在朕的身上,哈哈,我大明纵横天空的精锐之师就要在朕的手里诞生啦!”.
第五十一章 虫猫卫
王锐闻言跪地说道:“臣不求皇上赏赐,只求能为皇上练成这支劲锐之师!”
朱由校点头笑道:“好,难道卿有此心,朕又岂有不成全之理?哼,有人成日里只想着朕的封赏,朕便偏偏不赏!卿有此功却不图赏赐,朕却要重重有赏!这样吧,朕就赏卿黄金铠甲一副,以显龙骧卫大将军的威风!”
他说的黄金甲可是货真价实地用黄金所打造,非亲贵大将不能穿戴,眼下竟赐予了一个外姓的小小侯爷,自是个极大的恩赏,王锐当即叩首谢恩。
朱由校摆了摆手示意他平身,面上难掩兴奋之色说道:“朕当初设龙虎二卫,原也只是一时兴起而已,并未欲将其用于战阵。今日闻卿所言,方觉打造如卿所说的精锐之师并非没有可能!好在这二卫一直是由朕的内库所供给,无论做什么都可以免听那帮御史文官的聒噪!咱们君臣二人说干就干,神翼之事就由朕负责,练军诸事就交给卿去办。所需一应开支,去找小涂便可。”
他所说的这个小涂就是涂文辅,也是内廷五虎之一,在未入宫时就给客氏的儿子当过老师。入宫后通过巴结魏忠贤当上了管库内侍,两年后又升为乾清宫管事,直接伺候皇帝,陪着朱由校玩木匠活儿。
有了皇帝、魏忠贤和客氏这三大资源,涂文辅晋升的极快,不久就升了随堂太监兼御马监掌印,总提督四卫营,同时还提督太仓银库与节慎库。手里握着财政大权,可说是气焰熏天。王锐先前也曾与其打过几次照面,也还算是相熟。
朱由校的话令王锐大喜过望,心说得了这个尚方宝剑,正好方便自己开展下一步的计划。看来这个朱由校果然是挺懂军事,自己的一番苦心果真是没有白费!
王锐所想的不错,这天启帝朱由校虽然在政治上是个白痴,文化底子也很薄,但在军事上却远比后来自以为知兵的崇祯皇帝要高明得多。
他一意想诛杀熊廷弼,有一个很主要的原因就是看出了河西之败令大明在山海关外再无屏障,致使辽东的战略形势几乎恶化到了极点。并且也看出了熊廷弼的大撤退其实是在跟自己赌气,因此才恼怒万分,不愿意饶过老熊。
白痴皇帝自然也有他的好处,那就是只要撺掇着合了他的心意,他就敢蛮干、胡干,根本不管什么规矩和旧习,对于陈规陋习重重的古代官场来说反而能体现出惊人的高效率。
当然,这是一把双刃剑,常常极易被坏人、小人所利用,那祸害起国家和朝堂来亦会非常高效!王锐就是看出了此点,因此只几句话间就令得朱由校兴起,为自己下一步计划创造出了最有利的条件……
喜出望外之下,王锐真心诚意地再一次跪倒谢恩。
朱由校点点头笑道:“既然如此,而且卿今日也正好来了,那就不妨先看看龙虎二卫的演武。来人,即刻宣信王与魏公觐见!”
不一会儿的功夫,二人先后来到。在给皇帝请安后,王锐和魏忠贤也朝信王见礼。由于王锐现在有太子少师的身份,所以信王亦恭敬地还礼并口称少师,让他小小地虚荣了一把。
闻听皇帝要开内操演武,不由得大为兴奋,应承下来转身就要出去照办,却不料被朱由校开口叫住说道:“往日里都是在宫内演武,吵吵闹闹地也不得安宁。今日天气大好,朕欲与众卿一同到郊外大营一观龙虎二卫的操演如何?”
这龙虎二卫虽说是以开内操的名义所设,但数千人之众却也不可能驻扎在宫里,乃是仿效京营在南郊外扎营,需要时再拉到宫内来操演,平常的操练也是在郊外进行。
魏忠贤微微一愣道:“皇上,不知您是想正式出巡,还是欲微服一游?”
他这微服是客气的说法,说不好听点就是私下里偷着出宫去。这也是当皇帝的无奈,如果想堂堂正正出宫话准备工作和各种手续就繁琐了去了,恐怕今天都休想能出得去。
果然,朱由校将手一摆说道:“自然是微服,否则朕岂不是又要被烦死?怎么,这点区区小事也办不到么?”
魏忠贤吓了一跳,急忙躬身笑道:“皇上放心,区区小事包在老奴身上便是!”
他这一点也不是吹牛,对于在内廷与朝堂都能呼风唤雨的魏九千岁来说,那确实只是小事一桩而已。
约莫一个时辰之后,他们四人与一干侍卫随从就已经来到了南郊的龙虎卫大营……
所谓的龙骧卫与虎贲卫,其实和明军正式的卫所大不一样。当初魏忠贤以开内操的名义撺掇着朱由校成立了这两卫,皇帝与他可以各引一卫操演、对阵,既好玩,又能过一过统兵大将的瘾。
但这二人却不可能真的去当卫指挥使,所以这两卫的指挥使一职一直空缺,只有两名练勇参将负责日常的操练。如此一来两卫名义上虽是皇帝的亲军,可实际上却魏忠贤控制的一支私人武装。
当日魏忠贤向皇帝建议让王锐来当龙骧卫的统领,实际上就是要将这个年轻的新贵和俊才揽入到自己的势力范围内。他可万万没想到王锐今天早晨的一席话已彻底勾起了皇帝的兴致,让其有了亲自将龙骧卫打造成能够纵横天空的精锐之师的想法。
就这样不动声色之间,王锐已经成功地将龙骧卫从魏忠贤的私人武装里生生剥离出来。只可怜眼下魏九千岁还蒙在鼓里,否则他的肠子都非得悔绿了不可。
魏忠贤早已命人先一步到大营知会了皇帝要来的消息,所以此刻两名参将史梁和周宁已率领一干千总、把总等低级军官与亲兵等在营外列队迎候。
看到皇帝的御驾,史梁和周宁率领一干部下齐齐下马匍匐于道旁叩首道:“末将恭迎圣驾,万岁万岁万万岁!”
朱由校停马点头笑道:“都起来吧,今日朕特意与信王、威武侯到此来一观卿等的操演,尔等要加倍努力,切勿让吾等失望才是!”
说罢,他一挥鞭,领着众人怒马如龙地卷入了大营……
两营的兵士早在大校场列好了阵势,龙骧卫是飞龙旗,黄衣白甲。虎贲卫是飞彪旗,红衣黑甲。从点将台上望去,倒也称得上是军容齐整颇具威势。
朱由校已经习惯了这等阵势,他也没有多言,挥挥手示意可以开始了。魏忠贤也是轻车熟路,而且一到这时就格外来精神。
他此刻是蟒衣玉带,骑着高头大马立在阵前,倒也像个威风八面的大将军的模样。见皇帝点了头,魏忠贤将令旗一挥,史梁和周宁立时遵令率领众军操演起来。
众军见皇帝竟亲到大营来观演,这还是以前从未有过的事,因此也格外卖力,一时间校场内旌旗翻滚,喊声震天,真是好不热闹。
待布阵操演过后,又进行了火器的演练。王锐早听说明朝的火器当时可称是世界第一,因此格外留神细看。
这龙虎二卫装备的火器确实不少,比起专以火器见长的神机营来可能也差不了多少。但见铳炮齐放下果然是如雷鸣般响声震天,声势颇为惊人。若是第一次遇上,还真能被吓个半死不可。
可王锐却暗暗摇头,心说前世里看过的那些评论果然不假,这明军的火器看起来虽然挺吓人,但适才那些士兵一来使用火铳的技术很差,装填弹药和点火都既慢且手忙脚乱,显得既无章法,又疏于训练。
二来使用者对火铳似乎很有畏惧心理,射击时都尽量让其远离身体,好象生怕火铳爆炸一样,事实上也确实有几支炸了膛,伤到了数人。
另外整个队伍的射击就更无战术可言,什么“三段击”、“五段击”的战术统统不知道,完全是乱打一气。
眼下龙虎二卫在皇帝面前表现出的水平都是如此,普通明军如何更是可想而知。如果是照这样的话,那这些号称世界第一的火器在守城时还能发挥些作用,若是用于野战,的确敌不过后金精锐的铁骑。
再联想到适才操演战阵之时,那些龙虎卫虽然表面上挺卖力,但仍是难掩骨子里的那股骄横与懒散之气。王锐不由得暗暗叹道,这算得是什么龙骧和虎贲呀?我看是虫猫卫还差不多!
他这边正暗自思量之际,那边魏九千岁已亲自下了场。他年轻时曾练了些骑射的功夫,一直都未曾撂下,每次演武时都要亲自上阵比划一番。
只见他连射了数箭,竟真的箭箭都命中了数十步开外的靶心。校场中顿时欢声雷动,魏忠贤则洋洋得意地催马回到了点将台。
朱由校点头夸赞道:“老魏的骑射看来是又有长进,儿郎们的表现也没有令朕失望!王卿,你看如何?”
王锐微微一笑,顺口恭维道:“魏公的骑射功夫当真令人佩服,龙虎卫亦果不负其名!”
魏忠贤面露得色,朝王锐笑道:“侯爷何不下场一显身手,令我等一开眼界!”
王锐淡淡一笑道:“魏公说笑了,在下原本是区区一介书生而已,手无缚鸡之力,又哪里会得骑射功夫?”
魏忠贤哈哈笑道:“既是如此,那侯爷今后可要加紧努力了,否则又怎当得好这个龙骧卫大将军?”
一旁一直没有说话的信王忽然笑着插口道:“魏公此言差矣,为将者岂能以勇武论高下?古时孙膑、张良何尝会骑射,韩信比霸王之勇又如何?”
魏忠贤没想到一直都很低调的信王会突然跳出来“咽”他一句,登时面露尴尬之色,愣了片刻才惟有忍气道:“信王说的是,是老奴思虑不周了!”
朱由校哈哈笑道:“五弟说的有理,王卿虽是书生出身,但以朕看来也必是一难得的将才!依朕看莫如这样,王卿与魏公从今日起就各领一卫练军,以三个月为期,到时候朕看你们这一文一武谁更加厉害如何?”
王锐闻言急忙跪地应道:“臣虽不敢与魏公相比,但亦必尽全力练出精兵,不负皇上的厚望!”
魏忠贤卡了卡眼睛,这才回过味来皇帝的一句话就算是一下将他的“嫡系”部队分走了一半,不由得心中暗生警惕。
但听了王锐的话后又转念一想,没准是这两个小娃儿又把练军当成了像飞天神翼那样好玩的事情,所以才如此兴致勃勃。既是如此,就让你们两个小孩玩得高兴又能如何?反正只要是高兴,这虎贲卫我随时也都能扩充起来,又有何可惧?且先看看他们究竟要如何玩再说!
想到这里,他也跟着跪地应道:“老奴领旨,必不负皇上厚望!”.
第五十二章 走马上任
朱由校满意而归,魏忠贤也随驾返宫。王锐却留了下来,准备正式走马上任这个龙骧卫的大将军。
信王自然也留下,想要看看这每每都能出人意表的王少师究竟能有何治军妙法,还能不能带来惊喜。
王锐首先吩咐史梁命军士回营休息待命,然后直趋帅帐,命史梁稍后率军中把总级以上的军官到帅帐议事。
这区区一卫的帅帐自然不能与统帅千军万马的总兵大将相比,却也五脏俱全,颇具几分威严。
看着帅案上的那颗帅印,王锐不但心生感慨,心说前世时自己不过是个小小的科长,手底下只有2、3人而已,想不到眼下却已混成了统兵的将军,麾下至少也有两、三千人,这等人生经历当真是有趣之极。
不过他立刻提醒自己现在还远不是得意的时候,皇帝既然已经被勾起了兴致,那自己必须得做出些成绩来才有交代。
更何况信王的眼睛也在盯着自己,如若不能令他信服,想要影响和改变其性格又从何谈起?要是万一搞砸了,那可就是前功尽弃,先前的努力也都会付诸东流了。但自己毫无半点统兵经验,究竟要怎样做才好呢?
正思量之间,史梁已领着手下从外报名而入,整整齐齐地分成两排,单膝跪地齐声说道:“标下等参见信王殿下与将军!”
王锐向信王礼让了一下,他却只是淡淡一笑说道:“军中只有统帅而没有什么王爷,少师不必管我,但请行使你大将军的权力便是!”
王锐又恭敬施了一礼,这才转过身来微笑道:“众位请起,本侯蒙皇上圣恩,今忝居此位,实是惶惶不安惟恐有失圣望,今后还盼诸位能多多支持才是!”
众人对视了一眼,齐齐抱拳行礼道:“将军放心,我等定当尽心竭力以效死命!”
史梁越众而出插手施礼说道:“自龙骧卫成立之日起,统领之位就一直虚悬,令我等感到如同无头之躯一般。今日将军既来,于我等而言就好似久旱逢甘霖一样。将军的威名如今京师内人人皆知,标下等亦深自佩服。今后龙骧卫应该如何练军,还望将军示下!”
这个史梁不到30岁的年纪,生的面皮白净温文儒雅,从表面上倒更像个书生而不是武将。但实际上他却是天生神力,惯用一根镔铁狼牙棒,乃是一员能在万军之中斩将夺旗的悍将。
他原是京师三千营的一名游击将军,因事开罪了上司而郁郁不得志。适逢龙虎卫成立时大肆招募人手,于是他想法子托关系投到了魏九千岁的门下,欲换个出路以求发展。魏忠贤也颇赏识其才能,将他提拔为了练军参将。
史梁大喜,以为这下可算是有了用武之地。俗话说近水楼台先得月,这龙虎卫虽说不是“正规军”,但名义上却是由皇上和魏九千岁亲率操练、演武。只要自己能将龙骧卫训练成精锐之师,自然能更得到皇上和九千岁的赏识,到时候还怕没有晋升为总兵官的机会?
可一年多的时间下来,他就由欢喜变成了失望。一方面因为龙虎卫的这些兵士来路甚杂,可谓是鱼龙混杂什么样的人都有,而且个个都以皇上和魏九千岁的亲军自居,充满了骄横与懒散之气。
他费尽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好不容易调教成了这个样子,虽不能说是乌合之众,但却离精锐之师差得远了。
另一方面他也终于看出了皇上和魏九千岁拿龙虎卫纯粹当作是玩乐,根本就没有那么重视,就算他再怎么努力也还是哄着二人玩的高兴而已,离实现自己能统兵杀敌报效国家的梦是遥遥无期。
正是由于这两个原因,史梁才由刚开始的意气风发重新转回了深深失望。
当得知王锐被皇上任命为龙骧卫大将军的时候,史梁不由得惊讶、不屑与不服气。心说这个一飞冲天的威武侯只是走狗屎运而已,能够蒙邀圣宠而得以一步登天,想他区区的一介书生出身又有何本事能当这统兵大将?
因此他此刻站出来话虽然说得好听,但嘴角却露出一丝幸灾乐祸的笑意,成心想看看这个新上任的大将军是如何地出丑。
王锐又怎能看不出他的心意?但却不以为意。
他早料到自己此来必会招人所嫉,所以已有了心理准备,当下只是淡淡一笑说道:“本侯初到大营,对一切情况都还不熟悉,今后还要靠史参将和众位的大力辅佐!今日先与诸位认识一下,练军之事明日再说也不迟!”
史梁闻言暗暗不屑地一笑,心想明天再看你如何丢人也不迟,于是表面上恭敬地说道:“不敢当,末将定会全力辅佐将军!将军既初到大营情况未明,就让末将来为您介绍一下如何?”
王锐点头笑道:“如此就有劳史参将了!”
史梁道声不敢,当下将龙骧卫的情形简要说了一遍。
王锐这才知道龙骧卫共有3000余人,分成了左、中、右三营,由三名千总统领,每营又分为十哨,分别由把总率领。在三名千总之上还有一名佐击将军梁俊,是史梁的副手。
王锐和把总以上的军官一一认识了一遍,最后才面带微笑,但语气中却隐含锋芒说道:“今日我与众位相识,往后就当是同甘共苦的兄弟!但军中以军纪为尊,若是有人触犯了军律,也莫怪我不讲兄弟情面!今天诸位操演已很辛苦,就请先回营休息。本侯明日巳时初刻在校场点兵,若是有逾时未到者,必按军法从事!诸位可听明白否?”
史梁闻言心内暗笑,心说你无非是想借惩处违犯军规者来搞个下马威这一套。我明日自会约束众人一个也不会迟到,务要让你的第一把火就烧不起来,待到练军时再看你怎么出丑!
他一边暗暗算计,一边当先插手施礼道:“将军放心,末将等谨遵将令!”
王锐点点头,挥手示意其余人退下去,只留下了史梁一人,朝他淡淡一笑道:“我带来了一些亲兵,还烦请史参将为他们备齐行头装备,日后再从军中挑选合适的人选补充到其中,不知可行否?”
史梁答应一声,立刻唤来佐击将军梁俊去办理,自留下来陪着信王与王锐继续介绍些军中的情况。
很快,王谦、王永等人都已经换上了龙骧卫的行头装备。他们互相看着神气的模样,一个个显得神采飞扬意气风发,内心里对王锐都充满了感激与敬畏,暗暗立誓定要为侯爷效死力,跟着他好好大干一场才能报其厚恩。
见诸事已毕,王锐也不多留,与信王一同离开了军营。
信王本来满怀希望想看一看王锐究竟有何手段治军,此时却不由得有些失望,脸上的神色忍不住带了出来。
王锐看出了他的心意,当下微微一笑说道:“若是信王殿下方便,明日一早可再来看臣如何阅军,到时必不会令殿下失望!”
信王闻言眼睛一亮,哈哈一笑说道:“既是如此,检明日一早必到,来一观少师的治军手段!”
言罢,他自与随从侍卫回宫,王锐也带着王谦等人回到了侯府。
王谦、王永等人早晨走时还是一副土包子的模样,回来时却已换上了威风凛凛的龙骧卫行头,一个个显得趾高气扬得意非凡,令府中的下人们既眼红羡慕,又有几分嫉妒。
当下就有不少人暗暗咬牙下定决心,心说难得有福气跟上了像侯爷这样的主子,自己也定要尽全力去表现,争取亦能跟着侯爷混出一番模样。一时间,侯府的气氛焕然一新,显得生气勃勃干劲十足,再也非先前死气沉沉的景象。
王锐心内暗笑,心想这恐怕就是所谓的鲶鱼效应了吧?现代管理学的那些精髓早已经过了千锤百炼的实践检验,拿到古代来牛刀小试果然亦是无往而不利。
他将王谦、王永等人叫到房中仔细叮嘱了一番明天需要做的事情,然后开始养精蓄锐,准备应付明日的真正较量…….
第五十三章 盗版,又见盗版!
第二天一早,王锐领着一众亲兵提前半刻来到了校场。只见校场上黑压压的一片,史梁竟已提前了足有一刻就将龙骧卫集结完毕,恭候着王锐的到来。
不一会的功夫,信王也率领侍卫赶到。王锐依旧礼让了一下,这才迈步登上了点将台。
巳时的号炮一响,史梁飞马直趋到点将台前,就在马上微微躬身抱拳朗声说道:“启禀将军,龙骧卫已依令全部到齐。总计是三千另六十九人,无一人未到或是延误了时间,还请将军示下!”
王锐点点头,一对视间已看清了史梁眼中的挑衅与嘲弄。
他放眼向台下望去,只见龙骧卫今日的军容也格外齐整,但大多数人的眼里都充满了不友善的神色,分明是一副你能奈我何的样子。还有少数人流露出幸灾乐祸的目光,专等着看这个龙骧卫大将军究竟如何出丑。
对这些王锐已早有预料,因此事先已经做好了两手准备。如果这群骄横的下属愚蠢地采取以故意违犯军法来对抗的话,他会很高兴地狠狠给他们点颜色看看,好叫其知道马王爷究竟有几只眼!
可是这个史梁显然也不简单,竟聪明地不给自己留下任何施展下马威手段的机会,看来是想欺自己乃是文弱书生的出身,待练兵时再想办法令自己出丑,最后知难而退主动卷铺盖卷滚蛋。
这个如意算盘倒是打的不错,可惜的是他不幸遇上的对手乃是强大无比的幸运穿越儿。如果自己连这帮兵痞都对付不了的话,那也不用再谈什么力挽狂澜颠倒乾坤,也该知趣地主动卷铺盖卷滚蛋了!
想到这里,王锐心里冷笑一声,用目光在全场扫视了一遍,突然开口高声说道:“告诉我,你们是什么人?”
所有的人闻言都不禁一愣,怎么也没想到他竟然一开口就问出这么一个奇怪的问题。一时间众人不由得面面相觑,不知该怎样回答,场中一片鸦雀无声。史梁也眉头微皱,搞不清王锐的葫芦里究竟卖的是什么药。
足有好一会的功夫,才有一个把总大着胆子高声回答道:“回将军的话,我等乃是皇上的亲军,皇帝钦点的龙骧卫!”
他的话立刻引起了众军的高声附和,史梁对自己属下这个回答显然也颇为满意,眉头舒展开来望向王锐,想看看他的反应究竟会如何。
王锐忽然哈哈大笑起来,让所有的人不由得再次一愣,心说这有何好笑,难道大将军的脑子有毛病不成?
史梁的眉头又皱了起来,忍住心头冒起的怒火冷冷问道:“不知将军因何发笑?”
王锐没有理他,又笑了片刻方才倏地止住笑声森然开口道:“我笑尔等自不量力,竟敢以皇上的亲军自居?孰不知在本侯看来,尔等有如垃圾,只是一群没用的废物而已!”
他的话如同在油锅里扔下了一颗火星一般,一下将全场都点燃起来。在一片哗然声中,史梁怒极反笑。他抬手示意众军安静,当场中终于静下来后,他冷冷一笑开口道:“我等虽都是粗鄙之人,不及侯爷的尊贵,却也不容人任意轻辱!将军既然说我等是废物,就请说出道理来。否则史某今日即便是血溅当场,也必会为我等讨还个公道!”
王锐还没开口,他身后的王谦已上前一步,将佩刀唰地拔出一半厉声斥道:“大胆,竟敢对侯爷如此无礼!你不想活了吗?”
史梁哪里将他这个小小的亲兵队长放在眼里,只是轻蔑地瞥了他一眼,又将目光盯在了王锐的身上。
王锐轻叱一声喝退了王谦,这才转向史梁冷笑道:“本侯早料定尔等必不服气,既是如此,那我来问你,我大明之兵的职责是什么?尔等既以皇上亲军自居,其职又若何?”
史梁不禁一愣,一时间不由得有些语塞。
王锐冷哼一声道:“你既说不出口,那就由本侯来替你说!我大明之兵职在保家卫国,或剿灭内寇,或抵御外敌,如此方上不负皇上厚恩,下不负百姓所望也!而作为皇上的亲卫,职当护卫京师要地与皇上的安全!尔等既自诩皇上亲军,又可曾担负起如上之责乎?哼,所谓的龙虎卫,无非是为了欢娱皇上而设罢了!身为军卒,既不能保家卫国,又不能担负起护卫京师与皇上之责,而只是如戏子般为欢娱皇上而存在,尔等有何颜面自诩为皇上亲军?又有何颜面自称为大明之兵哉?既是如此,尔等不是废物又是什么?”
他声色俱厉,句句都说在了要害之上,丝毫没给众人留半点颜面。史梁只听得脸上阵红阵白,冷汗涔涔而下。众军亦是被问得哑口无言,许多人的脸上都不由得露出了羞惭之色。
但史梁并不甘心就这么认输,兀自开口强辩道:“将军说的虽是实情,但那亦非我等所愿。若是皇上肯赐予机会,我等也必能剿灭内寇、抵御外敌,不负皇上厚恩、百姓所望!”
王锐闻言哈哈大笑道:“彼虽其志可嘉,但所说却俱是虚妄之言!汝可扪心自问,若是遇上了建虏的铁骑,尔等究竟能凭何破敌?是今日操演的阵势,还是手中的火器呢?关宁铁骑乃是我大明精锐之最,与建虏相较亦不敢言必胜,难道尔等比关宁铁骑还要厉害不成?”
史梁被问得无言以对,恼羞成怒之下反问道:“纸上谈兵又有何难?将军莫逞口舌之利,但不知可确有妙策否?”
王锐淡淡一笑说道:“本侯若无妙策,又焉敢在这里大言炎炎?又怎敢在皇上面前夸口定将龙骧卫练成无敌的劲锐之师?只是此地非说话之所,史参将欲知详细的话可下去再说,本侯也正想与你一同参详练军之事!”
史梁此时已被他说得大为意动,但仍有些迟疑着问道:“将军真的有办法将龙骧卫练成无敌的劲锐之师?真的有妙策能破建虏的铁骑么?”
王锐哈哈大笑道:“史参将是否瞧不起本侯乃是一介书生出身呢?岂不知书生亦可运筹帷幄决胜千里,汝可知子房、武侯与伯温先生乎?”
史梁的心事被王锐一语戳破,顿时浑身一震,只感到好象在大庭广众之下被人扒个精光般难堪。
此刻他的骄横之气已被王锐连珠炮般的话语炸得无影无踪,当下翻身下马拜伏于地道:“将军之言振聋发聩,深令我等汗颜。末将狂妄无知以下犯上,还望将军重重责罚!”
他这一跪,其余人自然也无再不服软的道理,于是也纷纷跟着拜倒在地,一时间场面蔚为壮观。
王锐暗暗松了口气,心知最难的一关已然闯过,当下微微一笑说道:“史参将与诸位全都请起,常言道知耻而后勇。若诸位已真的幡然醒悟,本侯高兴还来不及,又怎会责罚?今皇上圣明,已一改当初欢娱之意,决意将龙骧卫真正变成劲锐之师。眼下既有此千载难逢之良机,诸位可愿与我共同努力,让龙骧卫成为真正的皇上亲军,我大明的第一精锐之师否?”
众人的锐气和自尊心先前已经被打击得一塌糊涂,闻听了此言后顿时又重新被激起了雄心壮志,当下里无不群情振奋。
史梁率先插手施礼恭敬应道:“吾等愿追随将军,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王锐对自己将这帮兵痞任意搓扁揉圆的表现十分满意,意犹未尽地开口说道:“既是如此,本侯这里有一句话与诸位共勉,不想当将军的士兵就不是好士兵!诸位若是人人都能解其深意并以此为训,又何愁我龙骧卫不兴?我大明之兵不兴?”
不想当将军的士兵就不是好士兵!拿破仑的这句名言当真是说出了无数士兵的心声,众军还从未听过如此振奋人心的激励,细细一琢磨很多人心里都深以为然,不由得发自内心地齐声轰然应诺。
王锐看着场中高涨的士气,心中不由得暗喜,嘿嘿,还是盗版爽啊!.
第五十四章 魔鬼旅程的开始
待众军的鼓噪稍息之后,史梁又踏前几步插手施礼道:“将军之言令末将等如拨云见日,甘愿誓死相随。眼下应该如何开始练军,就请将军示下!”
王锐望着他微微笑道:“史参将莫急,我还有一个问题想问问你!”
史梁一听还有问题,头不禁立刻大了一圈。他刚刚领教了这位大将军的言辞犀利,只觉得恐怕比建虏的铁骑、利箭还要难当,不由得有些害怕,但也只有硬着头皮说道:“将军请讲,末将洗耳恭听!”
王锐点点头笑道:“以你之见,龙骧卫若想成为劲锐之师,最重要的是什么?”
史梁闻言暗暗松了口气,心说这个问题倒还好回答。饶是如此,他还是沉思了片刻,方才谨慎地答道:“回将军的话,以末将的浅见,无非是统帅英明果敢、将士上下齐心用命、千变万化的战法和精良的装备这几条而已。若此几点俱备,当称得上是精锐之师!”
他满以为自己回答的中规中矩滴水不漏,却不料王锐将头摇的像拨浪鼓一样说道:“你说的这几条只是最基本的而已,若是连此几点都不具备,那只能是乌合之众,根本不能称其为军队,就更别提什么精锐之师了!”
史梁不禁一愣,心说如果连这几条都算不上的话,那精锐之师会是个啥样?他知道王锐必有妙论,当下也不敢出言反驳,只是恭敬说道:“末将愚鲁,还请将军明示!”
王锐不慌不忙地说道:“对于一支精锐之师,最重要的应当是意志,这是一支军队的灵魂所在!只有钢铁般坚强的意志,才能成为一支拖不垮、打不烂、永不言败的铁军!战争是人的游戏,因此一切胜败都取决于人而非其它!人的身体、技巧、体力、智慧都有时而尽,惟有意志才有可能创造出看似不可能的奇迹!从古至今已不知有多少以少胜多,以弱胜强的战例,那全都是智慧和战法的功劳吗?非也!若没有坚强的意志,还未临阵就足以令弱者崩溃,又何谈智慧的运用和战法的变化?这是勇敢者的游戏,两军相逢勇者胜,勇的不是胆量,而是意志!”
自古以来还没有任何一个军事家从军人的意志方面去讨论战争胜负的艺术,王锐的前世是生在新中国,长在红旗下,自然明白其中的精髓。
他此刻将这套理论搬到了几百年前的明朝,自是能起到振聋发聩,惊世骇俗的效果。
史梁当然也是头一次听到这般新鲜的言论,细思之下却觉得句句都是至理名言,当下不由得彻底收起了先前对王锐的小觑之心,只感到这位大将军言必出人意表,当真是深不可测。
他发自内心地恭敬施礼道:“将军言前人未所言,句句有令人茅塞顿开拨云见日之感,末将实是钦佩之致!诚如将军所言,这意志固然是重要,但却该如何训练法呢?”
王锐淡淡一笑道:“很简单,就先从站、走、坐、行练起!”
史梁不由得一愣,有些摸不着头脑地问道:“站、走、坐、行?启禀将军,此乃是军卒每日必操之事,还要如何训练?”
王锐微微笑道:“是么?那史参将现在就不妨回头看看,你的军卒眼下是个如何站法!”
史梁依言回头看去,只见众军因为长时间的训话和适才的一阵鼓噪,已有不少人显出散漫之态,整个阵型微见散乱,再也不复初时那般军容肃整的模样。
他面带愧色回身说道:“末将治军无方,还请将军责罚!”
王锐一摆手道:“史参将千万莫要小瞧了这站、走、坐、行,这是我军容风貌的外显。俗话说态由心生,若是心有懈怠,其态自然散漫。如若每一言一态皆显雷厉风行果敢刚毅,其心志亦必坚如磐石精钢,所以本侯才说要从站、走、坐、行这些最基本的练起。待一切皆有法度之后,军容风貌自会脱胎换骨焕然一新,到那时其余战法、阵势等操演亦会收到事半功倍之功!”
史梁面露恍然之色,点头道:“将军所言极是,末将受教了!”
王锐向旁一侧身道:“王谦何在?”
王谦立时高声应诺,上前两步恭立待命,另外十几名亲兵也随之在他身侧列成了整齐的一排,个个昂首挺胸精神抖擞。
史梁搞不清王锐又要弄什么玄虚,只是拿眼上下打量着这些个如虎狼般的亲兵,心说将军挑选的这些亲兵倒似模似样,个个看起来都不含糊。
只听王锐喊了声立正,王谦等人立刻双腿一并全身挺成了一条直线,左手并拢紧贴在大腿外侧,右手握住腰间佩刀,如标枪一般钉在了原地,目不斜视地望向前方。
他们事先早经过了王锐的调教,此时将标准的军姿站得毫不含糊。虽说只有区区的十几个人,但整齐划一的动作和笔挺的军姿令人眼前不由一亮,一股肃杀之气顿时弥漫开来。
王锐转头朝双目灼灼放光的史梁说道:“今日的练军就从这站姿练起,今后凡我龙骧卫的将士,俱要以此站姿为标准,若有丝毫的懈怠,就按军法从事!好,现在可以开始了!”
史梁也不多言,转过身来一指台上的王谦等人高声喝道:“众军听令,就按照这个样子都给我站好了,若无军令而稍有懈怠者,按军法从事!立正!”
话音一落,他就率先如标枪般钉在了当地。
众军自是依样而为,可心里却在暗暗嘀咕,这个大将军可真是有意思,说了半天听着挺玄,可练起兵来竟如此简单,像这样站着又有何难?难道如此就能练就精锐之师不成?
他们哪里知道自己眼中的简单方法其实却是王锐经过一番苦思而成,正像他所说的那样,这龙虎卫的名字虽然好听,但实际上只是供皇帝和魏九千岁娱乐的一支杂牌军而已。不但人员鱼龙混杂,更有许多说不清的微妙关系,若想将其训练成精锐之师又谈何容易?
王锐所谓的练军经验就是前世上大学时的一段军训经历,所以他思来想去,还是决定将现代军训的那一套东西照搬过来。别看方法好象简单,但那却是凝结了人类几千年经验的大成之法。
如果当过兵或是有过军训经历的人都应该有体会,无论你是什么样的人,只要被扔进军队这个大熔炉里,保管会令你面貌一新,把人打造成为连上厕所都要报告排队、只知道绝对服从命令和遵守规矩的机器!
这正是王锐所要的效果,他很清楚只有令龙骧卫脱胎换骨面貌一新,才能再考虑其它的东西。否则恐怕自己想要驾驭这支杂牌军都难,就更勿论提高其战斗力,将其打造成劲锐之师这些东西了。
所以他今天一上来就采取了高压的策略,先打掉以史梁为首的所有人的锐气,然后再准备用现代军训的那套魔鬼式的训练最终令这帮兵痞们脱胎换骨焕然一新。眼下第一步已经大获成功,接下来等待龙骧卫众军的将是魔鬼般的训练旅程……
那些认为站军姿简单的兵痞很快就尝到了厉害,像这样标准的站军姿,任何身体健康的人站个10分20分钟是绝没有问题的。但若一直持续1小时、2小时、3小时……甚至是1天呢?
半个时辰很快过去了,已经有人开始感到双腿麻木浑身僵硬,往日就沉重的甲胄此时更如千钧重担一样压在身上令人难以喘息,只恨不能立刻卸甲躺倒在地才痛快。
但看到大将军和史参将也如钉子般钉在原地不动,而且那些亲兵早已从台上下到人群中,虎狼般地来回巡视,不时用刀鞘拍打纠正着那些站姿不正确者,也只好咬牙继续坚持。
王锐今天偷了个巧,他虽然也是全身披挂,但所穿的乃是布甲,不像包括史梁在内的众军一样是重达十几斤的实实在在的甲胄,因此负担轻了不止一点。再加上他在身体和精神上也早有准备,所以坚持到现在还没感到太困难。
他早就暗暗打定了主意,今天就算站死在这里也绝不能退缩,如果不能身体力行树立起这个榜样,就不能从意志和身体上将这帮兵痞彻底击垮,从而达到完全收服其心的效果。
和王锐一样在较着劲的还有一个人,那就是信王。他一直在旁默默地看着一切,可以说王锐的每一言一行都给他留下了极其深刻的印象。
他原本就对练军之事一窍不通,还以为练兵无非就是像昨日那样操演一下战阵,放放铳炮而已。当王锐将他眼中称得上是精锐的龙骧卫贬成一钱不值的废物时,他心中的震动不亚于史梁等人。
待听了王锐一连串独辟蹊径的精妙言论后,他只感到眼界大开,心下亦暗暗叹服。心说上天能降下这等人才来辅佐皇兄当真是大明之福,自己当初提出要以其为师也实在是明智之举。若是眼下一团乌糟的朝廷中能多出些像王少师这样的人,那么朝局可期,大明重兴亦是有望!
正是因为这样的心理,所以当侍卫找来虎皮交椅请他安坐时,朱由检不假思索就挥手拒绝了,心想王少师能做到的我也要能做到!
他还没有察觉到自己一直紧闭的心灵已在不知不觉间悄然打开了一丝缝隙,潜意识里已经开始将王锐当成了学习的榜样…….
第五十五章 老子收拾的就是你!
又是半个时辰过去了,队伍中已经有人再也坚持不住,忍不住稍微活动了一下早已僵硬麻木的身躯。
王谦等一干亲兵早得了将令,见此情形二话不说,如虎狼一般直扑过去,不由分说将违规者架出队列按倒在地就是一顿军棍伺候。待到二十军棍噼里啪啦地打完,再将人扔回队列,你还照样得给我好好站着!
眼见大将军的军令果然毫不含糊以及被打者的可怜相,余者无不心惊胆战,只有咬牙继续苦苦支撑,同时在心里将所有的恶毒诅咒一股脑都献给了我们的神武王大将军!
再过了一会儿,终于有人因体力不支而当场晕倒在地。这更加好处理,直接抬到校场边上解开其甲胄,任其自然慢慢恢复苏醒。
古时可不比现代的讲人道主义和人性化管理,训练场旁边还有军医在随时待命,万一训练中搞出了人命也不是闹着玩的事情。
在这个没有人权和民主的封建时代,人命有时可说是一钱不值。别说是练军中晕倒了,就算是真的送了命,统兵之将连眼睛都不会多眨一下!
王锐心知自己今日若存有妇人之仁的话,先前的努力也都会付诸东流,因此虽眼见晕倒的人越来越多,但仍如钉子般钉在原地,没有丝毫想要停下来的意思。
不多会儿的功夫,校场边上已排着放倒了几十个人,这其中自然也有个别耍小聪明装晕来逃避者存在。
史梁此时虽然也如钉子般钉在那里一动不动,但内心里却颇不平静。他看得出王锐的用意,心中对这个大将军已经开始感到越来越佩服。
眼下一个多时辰过去了,自己有一身的功夫都已微感疲累,可文弱书生出身的大将军却依然屹立不动,严肃而刚毅的面容上不显丝毫疲态。
能保持这般样子,若非是身怀绝技深藏不露,那便是心志坚如磐石精钢,而史梁相信王锐属于后者。
如果说王锐先前的言论已让史梁有所触动,那么眼下的表现就更令其折服。他很清楚王锐现在是皇帝眼前红极一时的人物,如果他真的下决心将龙骧卫打造成真正的精锐之师,那这支如戏子般的杂牌军就真的有希望,自己多年的理想看来有望实现了。
一想到这些,史梁就觉得全身都热烘烘的,仿佛血液都沸腾起来。
他正默默地想着心事时,却不料场中突然出现了变故。只见队伍前面的一名把总忽然一屁股坐在地上,口中喊道:“老子不干了!这样傻站着算什么练兵?弟兄们说是不是?”
有人带头这么一闹,早已苦不堪言的众军顿时有不少人跟着随声附和起来,场面登时微见混乱。
史梁眉头一皱,他一眼认出了这名把总名叫魏清国,原本只是个小混混而已。只因为据说好象与魏九千岁的老魏氏一族有那么点八杆子都打不着的关系,所以才能混到这龙骧卫里来当上了一名把总。
仗着老魏家的名头,这魏清国平时就骄横跋扈,连自己这个参将也没太放在眼里,此刻忽然发难亦算不得稀奇。
他开口呵斥,约束众军安静站好,同时转头望向王锐,想看看这位大将军究竟如何来应付这种场面。
王锐早就料到很有可能会发生这种情况,因此神色不变,只是将手一挥,王谦等几名亲兵立时如狼似虎般直扑过去,从两边架起魏清国就直趋点将台前。
魏清国还欲拼命挣扎两下,只可惜他的功夫实在稀松,与王谦相比可说是天差地远。王谦如铁钳般的大手只在他腋下微微用力一捏,他已是半边身子酥软,如鸡仔般直被拎到了台前按着跪下。
王锐扫了他一眼,淡淡地说道:“你是何人?可知道适才所为已经触犯了本侯的将令,要受军法从事么?”
魏清国梗着脖子抬起头来,面露狂傲之色说道:“标下魏清国,乃是魏公宗族中人!将军令我等如此枯站,这算何练兵之法?末将不服提出异议,难道这也算违犯军律不成?”
王锐事先已经想到这龙骧卫中肯定少不了要有魏忠贤的人存在,甚至很有可能有些人就是他特意安插在这里以监视自己。如果不把这些关系理清,他就无法真正驾驭得了这支部队。
可若是处理不好,就有可能会开罪了魏忠贤,没准会带来更大的麻烦,所以他对此也早就想好了对策。
此刻见魏清国果然一上来就抬出了魏忠贤,王锐心内暗暗冷笑,表面上却不温不火地说道:“原来魏把总竟是精于练兵之道,呵呵,想不到我龙骧卫如此人才济济,当真是令本侯欣慰!魏把总既然认为本侯练兵之法不妥,那么依你之见应该如何练军方能将龙骧卫训练成劲锐之师呢?”
魏清国原本就是个草包混混,只是因为再也受不得那份罪,这才仗着魏氏宗族的名头来耍横闹事,又哪里会懂什么练兵之法?
眼见王锐有问,他也只好含混道:“末将只是个把总而已,这练兵之法又如何知道?将军莫非是要故意为难标下么?”
王锐闻言将面色一沉冷笑道:“哼,你既不懂练兵之法,又凭何置疑本侯的练兵之道?分明是因为吃不得这点苦累而找的借口!需知为军者之天职即是服从上令,若人人都因为一己之喜好而怀疑、违抗上令,那为将者还如何统军、治军?所将之军又会成何模样?你违抗将令、鼓惑众军在先,却仍巧言令色不知悔改,可曾将本侯放在眼里?可曾将军律放在眼里?难道真的不怕军法无情吗?”
魏清国哆嗦了一下,但随即硬挺着说道:“将军欲加之罪何患无词?只不过末将乃是魏公族人,亦是由魏公一手提拔,就算违犯了军律,也要由魏公来责罚,恐怕还轮不到侯爷来处置!侯爷若是越俎代庖,难道就不怕魏公不快吗?”
他这已近乎是**裸的威胁,意思再明显不过,老子就是违抗军令了,但老子是魏公公的人,你敢拿老子怎么着?
如果是换了别人,还真就很可能被他的威胁所吓住。以今日魏九千岁的权势,又有谁敢去捋他的虎须?(当然,魏公公实际上不可能有须的!)
但王锐闻言却只是暗暗一笑,心说我连肃宁伯魏良卿都得罪过,还怕你个小小的把总不成?老子想收拾的正是你这种刺头,如果今天被你吓住,那我这个龙骧卫的大将军就干脆回家种地抱孩子也罢!
他淡淡地一笑,没有理会魏清国,而是转向史梁问道:“史参将,违抗军令者依律该当如何处置?”
史梁见王锐只寥寥数语就将魏清国逼得理屈词穷,不由得对他更加佩服。此刻听到王锐突然发问,他略一犹豫才插手施礼道:“回将军的话,违抗军令者……依我大明军律当斩!”
王锐面色倏地一沉,将手一挥冷冷道:“既是如此,来人!魏清国违抗军令鼓惑众军,依军律当斩!着即拉下去斩首,速速报来!”
王谦等人高声应诺,如捉鸡般拎起魏清国就往外走。
魏清国没想到王锐竟真的敢不买魏公公的账,不由被他的话吓得脸色猛地变得刷白,整个身子都瘫软下来。
直到被王谦等人提起来向外走时,他才猛然反应过来,拼命挣扎着叫道:“我是魏公的族人,你一个小小的侯爷竟敢动他老人家的人,莫非是活得不耐烦了吗?还不快快放了我,否则你一定会后悔的!”
王锐冷笑一声道:“笑话!我且问你,这龙骧卫是皇上的亲军还是魏公的亲军?你是不是龙骧卫把总官?本侯忝为龙骧卫大将军,难道连处置违犯军令的属下的权力都没有不成?眼下信王殿下就在此,如你这般所说,将置皇上于何地?置魏公于何地?即便是魏公在此,他老人家也必治你大逆不道之言的罪!”
魏清国闻言面如土色,再也说不出话来,变得如一滩泥般任由王谦等人向外架去。
史梁见状知道自己不能再保持沉默,急忙上前两步插手施礼道:“大将军且慢,这魏清国虽说违抗军令身犯死罪,但念其乃是初犯,而且平素操行尚好,可否请将军免其一死,给他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他其实根本不在乎魏清国这等废物的生死,但依照常例还是要开口替其求情。暂且抛开魏九千岁这一顾忌不论,他身为参将也要为属下求情,否则岂不是会令他人心冷?
同样的道理,其他的千总、把总也都跟在史梁后面跪倒在地,齐声恳求大将军免去魏清国的死罪。
这完全跟顾忌魏九千岁和魏清国的人缘没有关系,因为谁都不敢说自己会不会也有这一天的时候,有谁会愿意看到自己就要被推出去问斩时其余的同僚都在袖手旁观?
王锐的脸如寒冰,将手一挥道:“众将请起,此事与尔等无关!今日若此等害群之马不除,往后谁人还肯听本侯的将令?又如何将我龙骧卫练成劲锐之师?”
史梁久在军中,心知王锐此番意在立威,必然要做足一番模样,所以一边再次求情,一边回过头来朝魏清国猛使眼色。
魏清国虽是草包一个,但面临生死关头也猛然开了窍,拼命从王谦等人的手里挣脱出来,连滚带爬地扑道台前哭道:“大将军饶命!小人不会说话,这张嘴乃是婊子托生的,就是他娘的贱!您大人不计小人过,千万别跟小人一般见识,就开恩饶了小人吧!可怜小人上有七十老母,下有嗷嗷……嗷嗷叫的小崽子,我如果一死,可就是要了全家人的命呀!”
他先前飞扬跋扈的神态早已不知抛到了哪里,此刻就如同一个泼皮般哭嚎着撒泼放赖,让人又是可气又是好笑。王锐看得一阵恶心,冷哼一声转过身去。
一旁的信王此时开口笑道:“王少师,今日是你大将军走马上任头一天练军的好日子,若是放炮杀人未免不美!这厮虽然违抗军令身犯死罪,但念其已知悔改,就看在小王的面子上饶这杀才一死如何?”
王锐暗赞这信王当真是聪明伶俐,此时出言求情可谓是恰到好处。他原本就没打算真的斩了魏清国,只是要狠挫一挫这帮兵痞的锐气,所以早就吩咐了王谦等人如果自己要杀人时一定要见机行事,否则以魏清国的那身稀松功夫又怎么可能挣脱王谦的掌握?
眼下见信王已经开口,王锐心知已到火候,当下趁好就收,重重地冷哼了一声道:“若不是信王殿下与众将求情,本侯定然不会饶过你这厮!但死罪虽免活罪难饶,来人,将魏清国拉下去鞭责八十!夺去其把总之职,暂留杂役营听用!”
魏清国此刻再也顾不得别的,只知道能保住小命比什么都好,急忙拜伏于地千恩万谢。
只可惜他刚说得两句就被王谦等人上来提小鸡般拎了下去,三两下扒去了上衣,就绑在校场边的刑桩之上结结实实地抽了八十鞭子,只抽到一半时人依然晕了过去。
他的惨嚎声令众军无不心惊肉跳,当下再无人敢有半点懈怠,只有接着咬牙硬挺。直到午时三刻,王锐才终于下令暂且解散回营休息。他自己却没有半点休息的意思,马上又将史梁、梁俊以及三名千总召入到帅帐中议事…….
第五十六章 大明军队思想建设的雏形(上)
王锐往帅案后一坐,只感到浑身的骨头架子好象都要散了一样。好在信王已经先一步回宫去了,让他的压力感到小了许多。
他暗暗咧了咧嘴,心想晚上回去得让晴儿和芸儿那俩小丫头给自己来个全身按摩好好放松一下,否则明天早晨恐怕就要爬不起来了。
唉,还是侯爷的生活滋润呀,劳累后还能有漂亮MM伺候。一想起前世军训时累得都散了架子回来后,晚上还要忍受同屋兄弟们的打呼噜、磨牙以及能熏死蚊蝇的臭脚丫子味,王锐猛地打了个寒战,忍不住从心底发出深深的感慨。
正有些走神间,史梁等人已进得帐来,齐齐上前躬身参拜。这一次的见礼已经有了几分心悦诚服的味道,完全不同于昨日的客套与敷衍。
且不论王锐今日的一番言论让人不能不耳目一新眼前一亮,仅就他毫不留情地处置魏清国已足以令人不得不佩服其胆量。只这一件事情,已经让史梁等人信服王锐先前所说的都是真心话。
若非真的立意让龙骧卫面目一新,谁会愚蠢地甘冒赔上身家性命的危险去开罪魏九千岁?六君子之案仍未结尾,眼下朝中有谁敢犯他老人家的虎威?可这位大将军偏偏就敢,仅此一点就足以令人钦服。
王锐一摆手笑道:“几位将军不必多礼,今日练军诸位也都辛苦了,我叫大家来是还有几件事情与各位商议。来人,看座!”
几人齐声谢过,然后小心翼翼地坐下。王锐暗暗一笑,因为他从这一微小的细节就看出这几人已从心里对自己有了些许的敬畏之心,这说明自己今日的第一炮已然颇见成效。
史梁在椅上微微欠身说道:“不知大将军有何要事,末将等恭听吩咐!”
王锐点点头道:“几位将军觉得今日练军之事如何?这里没有外人,有什么话但可直说无妨。只要是就事论事,本侯绝非是因言生忌之人!”
几人对望了一眼,最后还是史梁欠身说道:“大将军既如此说,那末将就斗胆直言了!凭心而论,将军今日所言确实令末将等耳目一新茅塞顿开,而且如此练兵之法亦属军内操行的基本,并无任何不妥之处。只不过末将愚鲁,仍有一事不明,不知道将军下一步的练军之法如何?若只是一味强调基本操行的话,时日一久恐怕众军就会生出厌倦、抱怨之心,反倒于练军不利。这是末将的一点浅见,还望大将军指点迷津!”
王锐哈哈笑道:“史参将能说出此等中肯之言,本侯甚是欣慰!我先前已经说过,若要使我龙骧卫变成一支真正的精锐之师,令其面貌一新是一个首要的先决条件!而要达此目的,就要做好两件事情。严其站、走、坐、行等基本操行只是其一,只有如此方能脱去士卒一贯的骄横、懈怠之气,令军容焕然一新。不但振奋军心提升士气,更可让人人明白军中一切皆有法度,惟有谨遵效行,才能达到在任何情况下都有令必行,绝无差池、延误之境!但这还只是其表,如若使我龙骧卫变成一支真正的无敌之师,同时还要从内里作文章才行!”
史梁等人边听边微微点头,此时终忍不住插口问道:“但不知这从内里作文章是何意思?还请将军明示!”
王锐略一沉吟,这才开口嘿嘿一笑道:“其实也很简单,那就是要给所有的人洗脑!”
史梁等人面面相觑,愣了半晌才迟疑着问道:“将军之意是让众军每日都洗头么?这……这个的确不难,只是未知如此究竟能有何妙用?”
王锐闻言差点当场一口鲜血就喷出来,心知洗脑一词未免有些太过超前,也难怪这几个家伙会错了意。
他想了想,这才重新说道:“诸位会错了意,这洗脑并非是洗头,而是给人强制灌输一种思想!各位带兵已久,我这里正有个问题想要请教。不知众位将军可曾想过,尔等是因何而入行伍?又是为何而战?”
众人想了片刻,史梁开口说道:“回将军的话,我等大都是世袭行伍出身,除了当兵也没有其他的选择。末将等既入行伍,自为保卫我大明江山、百姓而战,希望借此杀敌立功,以求封荫妻子,光耀门楣!”
王锐点头微笑道:“不错,我相信史参将说的乃是真实想法,想来其余诸位所想也与他差不多。但不知各位又可曾想过,你们手下的士兵是如何想的,是不是也与你们一样呢?”
这个问题就有些深度了,众人只知道带兵、指挥,又何曾考虑过士兵的想法?别说是他们了,即便是古时任何一位军事大家,也不可能将问题考虑到如此高度,这是时代的特性使然,并非是其水平不够。因此这几人互相看了几眼,都各自摇了摇头,未敢轻易回答。
王锐微微一笑道:“为将者只有善于激励士气,方能每战都发挥出最大战力。而若要做到此点,非洞悉人心不能办到。人心变化无常,惟有时时忖之方可做到对症下药,这一点各位将军要谨记才是!”
众人虽然不能一下完全理解其中的深意,但也隐隐觉得王锐说的有些道理,当下齐声应诺。不由自主地被他层出不穷的新奇思想所吸引,不知不觉间已在心底默默承认了他大将军的权威,先前的不服与对抗之心越来越淡。
王锐点点头说道:“诚如史参将所言,我大明实行的乃是卫所兵制,士兵大多是出于世袭。这其中的利弊我们且不论之,但是有一点却几乎可以肯定,那就是你们的士兵根本不会有如同各位将军一样的想法,或者换句话说就是没有明确的目的与思想,这也是我大明之兵骄惰之气横生的最主要原因!”
他这一番话可说是正点在了要害之上,卫所兵制简单地说就是实行屯田军户制,以兵养兵。
这种兵制最大的优点一个是省钱,明朝军队最多时曾达到200多万人。这在当时属于一个天文数字,如果是采用募兵制是绝无可能的事情。
朱元璋就曾经的得意地称自己虽有百万之兵,但却不用花一文钱、一粒米来养,这当然要完全归功于卫所兵制。它还有一个最大好处就是能够防止拥兵割据,这是出于封建帝王维护自己绝对集权统治的需要。
但是卫所兵制的缺点也同样是十分明显,其中之一就是像王锐所说的那样,由于士兵是出于世袭,因此根本没有失业之虞。而且对于绝大多数普通的士兵来说,封荫妻子、光耀门楣是可望而不可及的事情,不可能成为切实的奋斗目标。
如此一来,士兵们混日子也就成为可以理解之事。时日一久,自是容易滋生出骄惰之气,极大地影响到军队的战斗力。
另外卫所兵制还有一个致命的缺点就是兵将不知,每遇到战事时兵将大多是临时组合,互相间的不熟悉也极大限制了战斗力的发挥。
此外到了明末之时,由于积弊已久和连年的灾祸,军户养兵也变得越来越困难。一遇到重大的战事,这种户给的饷制就显得愈加的不合理。
打个比方,假如江南的卫所被调至辽东参战,部队的饷银供给不是由辽东地方所出,而是要从江南调运,在当时的条件下可想有多么困难。
可怜的江南士兵在辽东冰天雪地的战场上饥寒交困,饷银和供给都没有着落,就算是孙武吴起复生,就算是拥有当时世界上最先进的火器又能如何?
怪不得当初吴三桂的父亲虽号称拥有八万关宁铁骑,但他私下里承认真正可用者不过三千人而已。
对于这些情况王锐前世时没少看过相关的评论帖子,因此尽皆知晓。他很清楚不可能像穿越小说上说的那样,主角英明神武,仅凭着三寸不烂之舌就说服皇帝彻底改变兵制,然后再倚仗超越时代的知识改进火器,从而一举扭转大明的颓势。
这种想法未免太过天真简单,但却有可借鉴之处。他已经有了计较,可是要从长计议,慢慢来才行。
见众人听得认真,王锐不慌不忙地继续说道:“若没有明确的思想和目标,就如同无有魂魄一样,又何谈坚如磐石精钢的意志?如此亦不可能成为真正的无敌之师!所以说从内里作文章的第一步就是要给士卒洗脑,强制灌输一种思想,打造士兵之魂,打造我龙骧卫的军魂!待到外具剽悍之气,内具坚毅之魂,龙骧卫始算是脱胎换骨矣!”
史梁等人直听得面面相觑,只感到自己的脑子实在一时无法盛得下大将军如此多的新奇想法。最后还是史梁干咳了两声开口道:“将军所言极是,末将等深为佩服!但不知这思想应如何个强制灌输法?又究竟该灌输些什么思想?还请将军明示!”
王锐见状心知自己适才所说的东西对这些家伙来说不免有些过于超前,他们一下无法完全理解和消化也属正常。
但眼下实是个难得的机会,无论怎样他也要将自己的设想付诸于行动。这粒种子播种下去,就总有生根、发芽、开花、结出硕果的那一天!.
第五十七章 大明军队思想建设的雏形(下)
见史梁终于问到了实质性的东西,王锐淡淡一笑说道:“史参将问得好,这两件事我已有了个初步的想法,叫各位将军前来就是想共同参详一下。”
几人连忙齐声道:“末将等不敢当,还请大将军训示!”
王锐现在也已经逐渐进入了这个大将军的角色,当下略一沉吟开口道:“第一件事情比较好办,眼下士兵们的脑子里既然没有什么想法,那就如同一张白纸一样,只要将内容写画上去就行。至于方法也很简单,就好象练兵差不多。史参将,你来说说看,如果是训练新兵的话,基本操行应如何练才好?”
史梁毫不犹豫地答道:“回将军的话,基本操行的训练无非是重复二字。同样一个基本动作只要重复做上百次、千次,甚至万次,自然就会熟练之极。”
王锐点头笑道:“不错,身体的训练如此,所谓的洗脑也是同样的道理。一句话、一个道理、一个思想只要重复说上百次、千次,甚至万次,自然也会在脑海里形成难以磨灭的深刻印象。若是再加以正确的引导,那就会根深蒂固永难忘记!”
这其实是一个很浅显的道理,实际上古代的文人士子们也一直是被孔夫子的那套理论所洗脑,才形成了几千年都难以改变的固有思想,其中有许多东西甚至延续到今天也仍然没有改变。
只不过受当时认知水平和时代条件的限制,还没有任何一个帝王或军事大家能将洗脑这种方法应用到军队的思想建设中去。
这几个人都是世袭的行伍出身,可说是带了一辈子的兵,却做梦也没想过要给自己的士兵们灌输什么思想,更不可能知道这究竟能有什么用处。不过王锐所打的比方却让他们终于明白了洗脑的意思,却仍想不出这又能有何用。
王锐看出了几人的困惑,舔了舔嘴唇不慌不忙地继续说道:“这第二件事情才是关键,也比较难办。洗脑容易,但究竟要给士兵们灌输什么样的思想,才能打造出士兵之魂,打造出龙骧卫的军魂呢?这一点自是最最重要!”
他特意顿了一顿,给几人留下思考的空间,直到把这几个家伙的胃口吊得足足时才重新开口说道:“我先前已经说过,为军者若不能保家卫国,内不能剿寇、外不能御敌,其职责安在?这可以称之为兵之责!名为皇上的亲军,可是却不能担负起护卫皇上与京师的安全之职,我龙骧卫的脸面安在?尔等的脸面安在?此所谓兵之荣!若此二者皆无,焉能称为合格之兵?只能是我说过的废物而已!因此首先就要从这两点入手,为龙骧卫的每一个人都灌输和树立起荣耀感和责任感。若此两点皆备,我敢担保龙骧卫必会面目一新,只要加以锤炼,将来必成一支劲锐之师!”
史梁兴奋地一拍大腿叹道:“不错,荣耀感和责任感!若我大明之兵皆能有此觉悟,则何愁内乱不平、外患不除,放眼天下又有谁人能敌?将军真乃旷世奇才,末将拜服!”
说着,他竟起身真的拜倒在地,其余几人也跟着跪了下来。
王锐哈哈笑道:“众位将军快快请起,尔等即便要跪,也要等我把话讲完不迟!”
几人这才站起身来重新坐下,史梁有些不好意思的呵呵一笑说道:“将军妙论实是令末将按捺不住地高兴,唐突之处还望将军莫怪!大将军请接着说,末将等洗耳恭听!”
王锐点点头笑道:“史参将所言不错,若我大明之兵皆能身具荣耀感和责任感,天下又有何敌可惧?只不过这一点说起来简单,做起来却也并非易事。别人如何我管不着,但锐既蒙皇上厚恩任命为龙骧卫的大将军,那便倾尽全力也要使其成为具备此二者的无敌精兵!”
史梁等闻言立刻齐齐插手施礼道:“将军放心,末将等愿誓死效命!”
王锐点点头接着说道:“依本侯之见,打造我龙骧卫士兵的荣耀感和责任感,可以从三荣耀、三责任和三不怕入手!”
史梁等人闻言不由得面面相觑,忍不住开口问道:“请问将军,这三荣耀、三责任和三不怕究竟是何意?”
王锐嘿嘿一笑说道:“这三荣耀就是以忠于皇上、忠于大明为荣耀;以身为大明之兵为荣耀;以身为龙骧卫为荣耀;三责任是以保卫皇上、保家卫国为己任;以振兴大明之军为己任;以振兴龙骧卫为己任;而三不怕则是不怕流血牺牲;不怕艰难险阻;不怕吃苦受累!只要将这三荣耀、三责任和三不怕的思想灌输到士兵的脑子里去,加以时日我敢保证必将有脱胎换骨的变化!不知诸位以为如何?”
如果此刻有另外一位穿越中在场的话,保准非狂喷鲜血不可,因为王锐这回盗版的可是我们人民军队的那套经验!把狠抓思想建设的这套经验应用到古代去,这玩意能好使吗?
众人自然是彻底听傻了眼,互相看了几眼也不知该如何开口。
最后还是史梁干咳了两声开口道:“啊……大将军所说这三荣耀、三责任和三不怕不但包含了荣耀与责任,而且忠勇皆备,当真可说是我大明每一个将士都应牢记的警醒之言!咳咳……可笑末将自幼起就熟读兵书、战策,自以为深知带兵打仗之韬略,今日见了将军方知汗颜!此三荣耀、三责任和三不怕非但令我等叹服,即便是孙子吴起之辈复生,恐怕也惟有击节赞叹。末将等不敢有任何异议,只请大将军吩咐具体应如何去做便是!”
王锐暗暗叹了口气,心知自己所说的这些东西想让他们一下就理解接受确实是不太可能的事情。
不过他相信人民军队的那一套经验终究会起到大的作用,试想当初若是没有这套看家的法宝,我们的人民军队又凭何能够屡屡击败装备远胜于己的强敌,成为打不烂拖不垮的百战百胜之师?
眼下古代的情形虽然有所不同,但只要加以灵活的变通,他相信日后必能发挥出巨大的作用,更何况他这样做还有另外一个重要的目的。
想到这里,他只当没听懂史梁的话外意思,淡淡一笑说道:“我先前已经说过,洗脑一事难就难在应灌输什么思想上。眼下诸位将军既然认为这三荣耀、三责任和三不怕没有问题,至于如何具体去做就要简单得多了。首先我想在编制上做个调整,除了三名千总之外,每营再增设一名提训官,专门负责士兵的思想工作,诸位以为如何?”
看到那三名千总面面相觑,王锐笑着补充道:“几位不必多心,你们的职责不变,仍然负责除思想工作以外的一切事务。往后我龙骧卫就要走军事和思想并行的道路,千总官负责军事,提训官负责思想,两位主官各司其职分工配合才能将兵带好,将龙骧卫打造成一支铁军!下一步不但各营,而且各哨也都要增设提训官,如此一层层向下落实,才能使三荣耀、三责任和三不怕最终融入到全军之中!但这并非是一日之功,常言道欲速则不达!我适才所说的也只是大体的方向及框架,日后仍需一步步完善才是。但是只要我们脚踏实地的去做,终有一日会见到成效!”
眼下这支龙骧卫不同于明军的任何一个卫所,其一应开支都是由内库供应,因此实际上等于皇帝私募的亲军,此等奇事自然也只有像天启这等白痴皇帝才做的出。
但白痴也有白痴的好处,他这般做法无疑给王锐提供了机会。只要能哄的朱由校开心,王锐大可关起门来拿龙骧卫来改革、实验而不必担心那些陈规陋习的约束。待到在龙骧卫上取得了成功,将来一旦有了合适的时机,只需将这种成功的模式复制即可。
他眼下将人民军队的那一套引入进来,一个目的就是像其所说的那样,可以有助于把龙骧卫打造成为一支具有坚韧意志和思想的铁军。
另一个目的就是要通过这种模式,逐渐地将这支队伍真正地完全掌控在自己的手中!当然,这一目的自是不会说给史梁等人知道。
这几个人早就被他忽悠晕了头,听他说得头头是道,自也提不出异议,只不过眼下这提训官尚无合适的人选,因此也只能暂时空悬,等有了合适的人后再逐渐步入正轨也不迟。
王锐深知提训官的重要,所以抱定了宁缺毋滥的原则,一定要既深得自己的信任,同时又要先经过自己的洗脑和培训合格后方能正式上岗。
至此,首先在龙骧卫狠抓思想建设的方向终于确定下来,本来王锐还打算立刻就行动起来,从今晚起就亲自给各营做个关于三荣耀、三责任和三不怕的报告。然后随即展开大学习、大讨论,人人都要总结心得体会层层上报等一系列的举措。
可是他转念一想,感到这未免有些太操之过急。自己今天已经说了太多超前的思想,总要给这几个家伙些时间去理解、消化。
若是仅凭着这些外行就想将思想建设的模式一步到位显然不太可能,到时候只能是走了样,没准还会带来其他更大的麻烦。
还是那句话,欲速则不达!眼下方向既然已经确定下来,就一步一步扎实地去做。等到所有的人对此都有了一个比较清楚的认识之时,才算是有了个较好的基础,到那时再逐渐步入正轨不迟。
想到这里,王锐放弃了原来立刻就行动起来的想法,转而给史梁等人布置起整肃内务的事情,无非也仍是将现代军队那一套成功的经验照搬过来。当王锐终于将一切布置完毕回到府里时,天空已然拉下了黑色的大幕…….
第五十八章 姜还是老的辣
吃晚饭的时候,谢天博兴致勃勃地问起了今日校场练兵的事情,紫晴和香芸也十分好奇,都将秋水般的目光盯在了王锐身上,很想听听这位看起来书生气十足的年轻侯爷究竟会怎样练兵。
王锐其实已经疲累得浑身的骨头架子都要散了,但他不忍心让三人失望,于是强打起精神来将今日之事绘声绘色地说了一遍。只听得俩小丫头大呼有趣,好象恨不能跟他一起去才好。
当王锐终于说完时,谢天博已皱起了眉头沉吟不语,似乎在想着什么心事。王锐知道其中必有缘由,当下微微一笑说道:“大哥若觉得小弟做得有何不妥之处但说无妨,你我兄弟间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谢天博点点头说道:“我确实在为贤弟担心两件事情,第一件就是你惩处那魏清国之事。贤弟这么做虽说是起到了立威的作用,但你就不怕因此开罪了魏公公吗?他若是怪罪下来,贤弟尽管眼下在皇上面前甚为得宠,以后的麻烦怕也不小!”
晴儿和芸儿本来觉得王锐惩处无赖那段很是过瘾,但听到谢老爷如此说,也不由露出了担心的神色。
王锐哈哈一笑说道:“大哥放心,我敢担保老魏知道了此事后非但不会生气,没准还会非常高兴,不知你可敢与我赌一赌呢?”
谢天博这时候早就对这位贤弟的神通广大佩服得五体投地,听他这么一说虽觉得万分奇怪,但也知道其必然很有把握,于是摇头一笑说道:“贤弟既如此说,想必一定有你的道理。愚兄可不敢与你打赌,反正你切记要小心谨慎才是!”
王锐点头笑道:“多谢大哥的挂念,小弟一定牢记在心!但不知那第二件事情又是什么?”
谢天博闻言敛去笑容,眉头微皱沉吟道:“愚兄虽说不太懂练兵打仗之事,但贤弟的一番言论也让我有茅塞顿开拨云见日之感!若我大明之兵真的能如贤弟所说的那样,又何愁内寇不除、外敌不屈?想不到贤弟胸中竟有这般韬略,当真堪称是文武双全的旷世奇才,愚兄实感佩服之致!只不过贤弟的想法虽妙,可做法却有欠妥之处。若是愚兄所料不错,恐怕必有很大的麻烦!”
王锐的心微微一沉,随即双眉一扬道:“小弟年少轻狂,行事难免有不周之处,正需大哥多多提点。但不知今日之事究竟有何欠妥之处,还望大哥明示!”
谢天博展颜一笑说道:“贤弟莫急,愚兄自会为你细细道来!晴儿、芸儿,你们再去给侯爷泡一壶上好的茶来。记得让王谦他们守在门外,绝不许任何人靠近!”
晴儿和芸儿甚为聪慧,一听便知道两位老爷是有极为重要的事情要说,当下知机地答应一声退了出去,将房门紧紧地关上。王锐见状不由得暗赞谢天博细心,任何事情都做的滴水不漏。
直到屋内只剩下了他二人,谢天博这才继续说道:“我虽不关心朝政,但由于平素交游甚广,因此对朝廷之事也略知一二,这一点贤弟想必也清楚。据愚兄所知,那龙虎卫乃是由魏公私募。名义上虽是皇帝的亲军,实际上却如同于魏公的私兵,此一点贤弟可曾明白?”
王锐闻言目光闪动,没想到这位平常从来不谈论朝事的大哥竟然能看得如此明白,不由得喜出望外,当下点头道:“大哥说的不错,这一节小弟自然明白。只不过皇上圣明,已决意将龙骧卫练成真正的精锐之师,所以才命小弟为其大将军,全权负责练军一事。因此今日之情已不同往时,难道大哥仍是担心小弟无法真正驾驭得了这龙骧卫不成?”
谢天博摇头笑道:“愚兄今日方知贤弟实可称得是帅才,这一节自是不会担心。可是贤弟想过没有,这龙虎卫已由魏公经营多时,其关系必然盘根错节。你纵然想要清理,也必会费上一些时日。这个还在其次,关键是魏公绝不会甘心龙骧卫如此轻易地就落在了他人之手!”
王锐的脑子一边飞速地运转,一边微微一笑道:“既是如此,那当初他为何要举荐小弟来当这个龙骧卫大将军?况且是皇上决意收回了龙骧卫的真正控制权,魏公就算是不甘心又能如何?”
谢天博哈哈笑道:“当初他举荐你是因为觉得你即使当上了这个龙骧卫大将军,也会完全在他的掌握之中,根本没想到皇上会突然改变了主意!贤弟今日的一言一行眼下恐怕必定已全部被魏公所知,你的那个三荣耀、三责任和三不怕虽妙,但魏公是希望那龙虎卫忠于皇上还是忠于他?贤弟这般大刀阔斧的动作又怎能不令魏公感到你已有了野心?皇上突然改变主意收回了龙骧卫的真正控制权他又会怪罪到谁的头上?如此种种加在一起,他又怎会不对贤弟你起了疑忌之心?”
王锐浑身不由得一震,心说姜到底是老的辣,谢大哥平常从不显山露水的,想不到目光竟有洞穿三札之力!看来自己还是嫩了点,今日的动作后来尽管已大有收敛,但仍是有些操之过急了。
谢大哥说的一点不错,龙虎卫一直被老魏视为私兵。昨日皇帝的决定已好似在他的心头剜了一刀,今日自己的一番举动又怎能不引起他的疑忌之心?
自己先前只以为有了皇帝的尚方宝剑就可以对龙骧卫大胆动手而不会有什么大问题,眼下听了谢大哥的一番话才猛然醒悟过来以老魏的老奸巨滑和对龙虎卫的重视程度又怎么会察觉不到自己的“野心”?
这些念头在王锐的脑海里飞速地闪过,他沉吟了片刻方才开口道:“大哥说的不错,小弟实是感激万分!”
谢天博将手一摆说道:“咱们兄弟之间不需如此客气,今日只有你我兄弟二人,愚兄就直言无忌了!”
王锐闻言当下抱拳一礼道:“小弟年少识浅,还望大哥教我!”
谢天博微微一笑说道:“自从结识贤弟那天起,为兄就感到你决非是普通读书之人。呵呵,果然不出愚兄的预料,贤弟的学识才干果是出人意表,真可称得上是当世奇才!如此短的时日内就能封侯拜将,虽不能不说其中有运气的成分,但主要仍是归功于贤弟之才,令愚兄深感佩服之致!”
王锐摇头笑道:“大哥就别夸我了,小弟这侯爷全是靠运气混来的,岂敢称什么当世奇才?”
谢天博哈哈笑道:“贤弟不必谦虚,你若是没有真才实学,脑袋恐怕都混掉了几次了,又哪里混得来这个侯爷和大将军?”
王锐闻言不由想起了几番惊险的经历,摇头苦笑了几声没再说什么。
谢天博顿了顿继续说道:“从当日邀月楼赠词起,愚兄就已经看出了贤弟胸怀抱负。眼下既已封侯拜将,自然更欲一展胸中之志!只不过贤弟你现在虽然得宠于皇上,但根基尚浅,切不可操之过急!魏公其人其心怎样想必不再用为兄细说,想那杨、左二人当初俱有擎天保驾之功,可其下场又如何?他若是真的起了对付贤弟之心,那情形恐怕就真的危矣!”
王锐眉头微皱,点点头说道:“大哥说的是,那依你之见,小弟现在应该怎么办?”
谢天博略一沉吟说道:“贤弟也不必过于担心,眼下魏公即使已经起了疑忌之心,但想来仍要观察一段时日,不会立刻有所动作。以愚兄之意,贤弟可有两个选择。一个是立即偃旗息鼓,向其表示出臣服之心。我看魏公对贤弟之才似也颇为欣赏,如此一来他必露出招揽之意。贤弟不妨暂且虚与尾蛇,待时机成熟时再做计较不迟!还有一个选择当然就是索性放开手脚去做,抢在对手有所动作之前就拿出成效来让皇上看一看。只要始终能抓住皇帝的心,天下再没第二人能奈你何!只是这第二条路十分凶险,等于是直接站在了魏公的对立面上,贤弟要有十足的把握方可!”
王锐闻言微微点头沉默不语,心中却在急速地转着念头。
谢天博说的一点没错,政治和权力的斗争要么就是你死我活,要么就是缴械投降,再没中间的第三条路好走。
自己先前既不想与老魏对抗,又要通过龙骧卫来实行下一步计划的想法未免有些一相情愿了。以老魏的老奸巨滑,又怎么会容忍一股自己无法控制的势力默默壮大?更何况这股势力就在他的眼皮子底下!
那么眼下这两条路自己应该如何选择?第一条路显然行不通,谢天博误以为自己是存了为朝廷铲除老魏这个巨奸的大志,不可能知道他的目标其实是在信王。
若是自己选择了与老魏暂且虚与尾蛇,那信王会怎么看?自己想要与之亲近并最终改变他的大计又怎么可能成功?因此这条绝不可行!
看来只有选择与老魏对抗一途了,但这条路的确是凶险异常。且不论眼下老魏的权势实在是太大,自己虽然也得宠于皇帝,但与老魏相比确实是相差太远,稍有不慎就可能落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即便是他随便动点小手脚,自己想要在龙骧卫做出些成效来恐怕也很难。别忘了提督内库的可是五虎之一的涂文辅,可说是掐着龙骧卫的经济来源呢,仅就这一条就够自己喝上一壶的。
面对着两难的选择王锐颇有些举棋不定,蓦然间他的眼睛一亮,险些一拍大腿跳了起来,心说他怎么忘了自己这个强大无比的穿越者身份呢?有预知历史的如此巨大优势而不知利用,真可说是蠢到了家!
不错,老魏眼下的确是强大无比,但是他终究也要败于信王——也就是未来崇祯皇帝之手。
自己只要紧抱住信王,就算是再凶险最后也应该能安然渡过。既然已经选定了朱由检为目标,与老魏针锋相对也是早晚的事。
既是如此,那么此事来的早些也罢。只要能想办法将信王也拖下水,没准就是在共同与老魏争斗的过程中,自己设计的目标就能自然而然地达成!
想到这里,他起身向谢天博一揖笑道:“多谢大哥的金玉良言,小弟已经知道该怎么做了!”.
第五十九章 果子当然是熟透了最甜
自从穿越之后,王锐最感到不适应的一件事情就是如何来打发晚上的时间。古代的娱乐项目与今天自是无法相比,最流行的无非便是上青楼喝喝花酒与寻欢作乐。
但王锐偏偏不太好此调调,这就让前世已经习惯了在网上看书、下棋或是泡论坛到深夜的他感到漫漫长夜实在是难熬。
无奈之下,他也只好照小说上看到的情节那样将麻将引入到了侯府的夜生活中,很快便教会了谢天博和晴儿、芸儿搓麻。到了晚饭后或是与谢天博对弈上两盘,或是四人凑成一桌麻将,这才算稍解了夜生活贫乏之苦。
可今天他实在是疲累之极,而且刚刚与谢天博的一番对话也让他消耗了不少心力。所以和谢天博说完话后他自然取消了往日里对弈或是搓麻的固定节目,径直领着晴儿、芸儿回到房中,准备一边好好享受一下美女全身按摩的艳福,一边想一想下一步的对策……
王锐趴在床上,感到晴儿和芸儿的柔荑在浑身游走,或捏或推轻重有度,直把他舒服得险些哼哼起来,将先前思考对策的想法暂时抛到了九霄云外。
自那晚的“联欢晚会”后,王锐的“亲民”形象成功地树立起来,现在侯府中的人看到他果然不再像先前那样害怕。虽说是心中仍然敬畏,但那个“敬”字占的比重越来越大,畏则少了许多。
晴儿和芸儿也是一样,只觉得侯爷随和得没有半分架子,就好象自己的兄长般那样亲近。
于是先前的胆怯和拘谨也少了许多,心中对王锐的亲近之意却是越来越浓,也开始敢和他说说笑笑而不再害怕。此刻俩小丫头看到王锐舒服的样子,都忍不住在心内偷笑,手上服侍得更加认真卖力起来。
王锐舒服得都快睡了过去,迷糊间只觉得忽然传来一阵异香,眼睛睁开条缝看时却是芸儿正跪在他的头侧帮他揉捏脖颈,阵阵香气正是从她的身上散发出来。
芸儿身上的异香与任何香料或熏香都有所不同,闻之令人神舒气爽,并且特别容易勾起人内心深处的那股原始欲念。
王锐闻着这股异香,脑子的迷糊劲登时清醒了不少,心中也忍不住泛起一丝绮念。他吓了一跳,急忙收敛心神,顺口问道:“芸儿,你身上的香气当真是一生下来就有的吗?我还真从来没听说过这种奇事!”
芸儿手上的揉捏不停,点点头笑道:“婢子确实是一出生时身上就带有这种异香,婢子的父母与亲朋好友也都觉得十分奇怪。为此不知带婢子看了多少名医,却始终没有人能说出究竟。此事在婢子的家乡差不多尽人皆知,婢子又怎敢欺瞒侯爷?”
王锐忽然将脸一板道:“我早说过了不许你们再自称婢子和叫我做侯爷,难道你又忘了么?还要我说多少遍?”
芸儿吓了一跳,吐了吐小舌头道:“芸儿知道错了,还请公子责罚!”
她可爱的模样让王锐再也板不住脸,当下哈哈一笑说道:“你们俩小丫头都是上天赐给我的宝贝,本公子又怎么忍心责罚?”
芸儿闻言顿时羞红了双颊,心里像喝了蜜般甘甜欢喜。晴儿却手上用力,口中淡淡地说道:“芸儿才是公子的宝贝,晴儿的身上既没有天生的异香,又没有丁姑娘和白姑娘那般的琴箫绝艺,只是普通的婢子罢了!”
王锐暗暗吐了下舌头,心说这小妮子的醋劲可真够大,我只是夸了下芸儿,她却一下将三个MM全都给扫进去了!
他呲牙咧嘴地呼痛道:“晴儿手下留情,本公子的骨头都快被你拆散了!哼,我刚刚说过不许自称婢子,你这分明是故意违抗本将军的将令了?非要重重责罚不可!芸儿,帮我把她按倒,本将军要狠狠地打她屁股!”
这俩小丫头情如姐妹,芸儿知道晴儿刚才的话是在跟王锐斗气,所以根本没往心里去。此时听了王锐的话,她立时停下了揉捏,笑嘻嘻地伸手去捉晴儿。晴儿扑哧一下笑出声来,急忙跳起身来躲闪。
王锐的童心忽起,突然坐起身来一把拉住了晴儿的手臂,一下将她拉倒在床上。晴儿娇呼一声拼命想挣扎,但王锐却不由分说,与芸儿合力将其按倒在床上,在她的翘臀上不轻不重地打了三下方才刚开了手。
但晴儿却似乎起不来了,趴在那里急促地喘息着,发鬓微见散乱,面色潮红,一双眸子里仿佛都要滴出水来。
王锐只感到心里有一股火腾地就烧了起来,险些就如同大恶狼般直接就扑了上去,多亏了多年棋道练就的一身涵养功夫才及时控制住,没有破坏了自己辛苦建立起来的光辉形象。
他暗暗叫了声乖乖,心说这俩小妮子简直就可称得上是尤物定时炸弹,不定啥时候就可能将自己男人大灰狼的本来面目给炸出来。
虽说自己现在对N妻N妾的性福生活比较神往,这俩小丫头怎么看将来也肯定是本侯爷的人。但如果现在就将果子摘着吃了,只是逞一时之欲而已,会少了很多乐趣。最好等到火候十足时再撷取不迟,那时的味道才最醇美!
一念及此,王锐强压了压上升的欲火,干咳了两声笑道:“怎么样?我看你还敢不敢再犯本将军的将令!”
晴儿此时也缓过劲来,红着脸坐起身来,整理了一下发鬓和衣衫,差不多是用幽怨的目光瞥了王锐一眼低声说道:“请公子息怒,晴儿已经知错,今后再也不敢了!”
王锐嘿嘿干笑了两声,为了缓解一下有些暧昧的气氛,他转移开话题说道:“我有一事不太明白,像你们这般惹人怜爱的小丫头想必是父母心头的宝贝,又如何忍心自小就被卖入乐坊?今夜左右闲着无事,你们就将身世说给本公子听听如何?”
没想到他的话音刚落,两个小丫头的笑容就倏地敛去,瞬时之间眼圈就红了起来,眼瞅着就要掉下眼泪。
王锐原先只知道她们是谢天博花重金从江南的乐坊中买来,伺候他这么长时间了,他还从没问过这俩丫头的身世。适才为了转移话题他只是随口一问,却不料想俩丫头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俗话说好男架不住女哭,更何况是像晴儿和芸儿这样可爱的小丫头?王锐顿时有些慌了手脚,急忙安慰道:“别哭,别哭!有什么事情就赶快说出来,自有我为你们做主!眼下你们既然已成了威武侯府的人,我好歹也可以让你们家人团员!”
他不说还好,一说之下俩丫头本来眼里噙着的泪水顿时噼里啪啦地滚落下来。芸儿的年纪到底是要小一些,心里藏不住话,当下哽咽着率先道出了自己的身世。
原来她家早先也是江南的富户,直到后来被官家指定为“解户”,这才算掉进了梦魇之中。
所谓解户就是指专门为宫里供应物品的专业商户,好家伙,“御用品专供”,这要是在今天的话自然是牛叉,但在当时却完全是另外一种情形。
道理很简单,那些管库的宦官们全指着这个搂钱呢,哪里肯轻易放过这些解户?他们可以在质量上卡你,说你的东西不合格就是不合格。如果不拿钱来摆平,你就得另外再去置备,一直能折腾死你。
为了搂钱,宦官们想出了诸如“铺垫”、“增耗”、“茶果馈仪”等许多名目。如果你不想给,就能将你的东西全部砸烂甚至没收,让你完不成任务拿不到“批回”,
如此一来自然有地方官府治你的罪。所以说江南商户没有人愿做解户,一旦被指派上,鲜有不破产者。
芸儿家也不例外,自从成为了“御用品专供商”,没两年的功夫原本殷实的家就破败掉了,还欠了一屁股的债。
他的父亲郁结之下投河自尽,母亲为了还债和养活她的弟弟,无奈之下将她卖入了乐坊,从那之后她就再也没有了家人的消息。
晴儿的情况也差不太多,她家原本也称得是殷实,但后来却被矿监和豪绅勾结诬为宅田之下有所谓的矿脉,结果被硬生生夺去了宅子与良田,最终也是家破人亡,她亦被卖入了乐坊。
王锐的前世是生在红旗下,长在蜜罐中,哪里能体会得到古代劳动人民的生活疾苦?此刻听到两个丫头的哭诉,他这才有了些切实的感受,心中不由得对她们更是怜惜,暗想日后若是有机会定要帮助其找到家人。
眼见晴儿和芸儿哭的悲切,王锐忍不住暗怪自己不该勾起了她们的伤心往事,心生怜惜之下伸出双臂将二人揽入怀中温声抚慰。
晴儿和芸儿见侯爷对自己如此之好,惊喜交集和感动下伏在他的怀里哭得更加厉害起来。王锐见状暗暗苦笑,心说这都是自己随口一句话惹出来的麻烦,可怪不得旁人,也只好轻拍着俩小丫头的肩膀不断安慰。
过了一会的功夫,二女的哭声渐低,身子也停止了颤抖。王锐以为她们已经没事了,低头看时却不由得莞尔。
原来这俩丫头先前帮他按摩已经耗了不少力气,再加上适才情绪上大悲大喜的变化,疲惫下竟不知不觉在他的拍打下睡了过去。
王锐见二人睡得甚是香甜,犹有泪痕的脸上还挂着满足的微笑,也不忍心将她们惊醒,小心翼翼地调整了一下姿势,让自己比较舒服地倚靠在床边,脑子里开始想着下一步的对策。
但他终究已经疲累了一天,前番与谢天博的密议又消耗了不少心力,因此想着想着,他竟也不由自主地沉沉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