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三章 大明朝的天是晴朗的天
天启七年的五月,朝堂上再度爆发了里氏8级以上的特大地震,直震得所有的人都懵了头,傻了眼,感觉如在梦中一样。
一直缠绵病榻生死未卜的威国公竟好似一下就痊愈了,而且一出手就是石破天惊的大手笔,一夜之间就命内卫同时锁拿了崔呈秀、田尔耕这两大阉党巨头,其余小喽罗自然更是拿了无数。
这二人分别为“五虎”和“五彪”之首,不但是老魏的心腹大将,同时也是朝中的实权人物,但内卫说拿就给拿了,若是没有皇上的允许又怎能如此?
果然,第二天皇帝就颁下了圣旨,命内卫全权查察捏造奏折弹劾七君子和苏州民变之事,随即苏松巡抚毛一鹭和巡按徐吉也都被内卫奉旨锁拿进京。
一切都像上一次的谋逆案一样,内卫不动则已,一动就是霹雳雷霆的手段,直迫得人喘不过气来,所有的一切都像是事先精心策划好的一般。
可是威国公不是一直伤重难愈吗?又是谁在暗中策划了这一切?他的伤又如何能一下痊愈的?
这一连串的问号自是立刻浮现在所有人的脑海里,少数聪明的很快就品出了其中的滋味,无不暗暗心惊,知道这一次朝局恐怕要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了!
老魏当然是第一个醒悟过来的人,立刻明白自己此番是彻底中了对方的圈套。
他又惊又怒,当即想要召集心腹商议对策,却突然发现已经无人可召。眼下的风声如此之紧,又有谁再敢来趟这浑水?连他最亲信的几个人都找了各种借口避之不及!
望着自己往日里熙熙攘攘、络绎不绝,现在却门可罗雀的门庭,老魏的心中忽然涌起一股寒意,深深感到了末日来临的危机……
王锐抓人雷厉风行,审案也一样绝不拖泥带水。Dao不到一个月的功夫,两案已是被查得水落石出。
崔呈秀为了排除异己。唆使司房以李实地名义捏造了弹劾黄尊素、周顺昌等七人地奏折。并间接引发了苏州民变。是为两案地元凶首恶。
他虽然没有攀咬老魏。将整个阉党都牵连进来。但拔起萝卜难免带出些泥。像吴淳夫、李燮龙、周应秋、曹钦程等一干阉党骨干都纷纷落马。或革职拿问。或辞官归乡。连黄立极、施凤来两位阁部重臣亦受到了牵连。黯然主动请辞。将这一场大震动推向了**。
田尔耕驭下不严。致使缇骑跋扈嚣张。是引发苏州民变地直接罪魁祸首。苏松巡抚毛一鹭和巡按徐吉处置不当。一样同为祸首。三人俱被革职待罪。东厂和锦衣卫继上次谋逆案后也再度遭到清洗。一大批虾兵蟹将都被一网打尽。刚刚恢复了一点地气焰又被彻底灭了个干干净净!
结案地奏折呈到了朱由校那里。他朱笔一挥。准奏。交阁部议罪!
可眼下地阁部前一阵子刚刚走了顾秉谦和冯铨。现在黄立极与施凤来又辞官回了乡。只剩下了新提拔地张瑞图和李国普两个人。连正常地运转都难以维持了。还如何能议如此地大罪?
有几个见机快地。立刻就来登了王锐地门。表示出了自己对威国公和此案地支持。并众口一词。言道现下阁部首辅非国公爷莫属。众人都愿上奏。向皇上请求命国公爷主持阁部。这几个人分别就是来宗道、杨景辰、周道登、钱龙锡和李标。
这意味着什么再明显不过了,那就是现在老魏已经失去了对阁部的控制,外廷的形势已然完全倒向了王锐一边。只要他愿意,现在立刻就可以控制住阁部!
政治这玩意是不怕你办错事,就怕你站错队,来宗道、杨景辰等人就是清楚地看出了此点,所以才立即做出了自己的选择。
他们几个人也都是极有希望进入阁部的,因此来向王锐表明立场地同时亦是期望托他的门子,毕竟入阁宰辅是每个文人士子的终极梦想。眼见实现这个梦想地机会就在眼前,谁能不是一番**辣心思?
王锐对这些自然知道得一清二楚,不过他自己却并无意去当宰辅。道理很简单,当时皇帝和臣子的主要矛盾就体现在皇权与文官集团的斗争上,而宰辅身为文官集团的领袖,不可避免地会与皇帝产生直接的冲突。
他若是当上了宰辅,今后不但会陷入到繁琐的政事之中,而且要么选择从此给皇帝当个应声虫,要么选择肩负起文官集团领袖的重任。与皇帝处处争权。这两条路恐怕都没什么好结果,哪里像现在这样隐身幕后手绾实权来得自在?这才是他早就设计好的最适合实现自己计划的一条路!
不过自己虽然不入阁。但是这阁部里当然还是有几个自己人地好。王锐并无把持朝政的野心,可阁部中越多一些亲善他的力量,他将来的改革计划就越容易实行。而且现在老魏还未死,阁部仍是必争之地。
因此对于来宗道、杨景辰等人的表明立场,王锐都表现出了足够的友善,表示自己绝不会入阁,而且必会为众人在皇上面前说话就是。
众人还以为他不入阁的话只是虚言客套而已,都没太放在心上,而听到他答应了会帮忙,却是都不由得感激涕零,兴奋异常。眼下谁不知道威国公在皇上心目中的分量?只要他肯说话,皇上断无不允之理。
果然,朱由校也感觉到了阁部的惨状,当下将王锐召了去,意欲让他入阁并任首辅。
王锐立刻微笑着委婉拒绝了他地好意,说出了两点理由。一是宰辅之职并非他所长,而督领内卫才能发挥自己最大的作用;二是他眼下虽位高权重,但终究太过年轻,资历尚浅,又如何真能镇得住那些老家伙?
用人之道一讲究要人尽其才,二是要优势互补。皇帝已经如此年轻,如果首辅再来个同样年轻气盛之人的话,恐怕于国家未必是好事,因此这宰辅最好还是由老成谋国之人来担当为好。
朱由校听他说得很有道理,句句都是为国考虑,于是也不再坚持,同时对王锐的不揽权感到甚为高兴和满意。
接下来他自然又问起了阁部的人选,王锐也履行了自己的承诺,顺势推荐了来宗道、杨景辰等五个人的名字。
因为将来一旦信王登基的话,这阁部的人肯定要重新再换,所以王锐对眼下地人选并未太在意。这五个人既然来求了自己,他就索性全部答应下来。这也是给其他人一个信号,看到没有?只要站在我这边,那就是前途无量,而仍死心塌地跟着老魏走地话,那只能像崔呈秀、田尔耕等人一样是死路一条而已!
这五人没有一个是内卫和龙虎卫一系的,其中地来宗道原来甚至是阉党一派,因此即便是最挑剔的人也不可能找出王锐此番推荐有任何私心的地方。
朱由校现在对王锐的信任可说是无以复加了,自是更加不会有任何疑心,当下将头一点,准奏!
就这样,来宗道、杨景辰等五个人同时被简拔进了阁部,但首辅之位暂时空悬。
圣旨一下,这五个人自然是乐开了花,而几个同样有希望却下手慢了的则连肠子都悔成了翠绿色。
无论怎样,此事的确是像王锐预料的那样给所有人都发出了一个明确的信号,只要不是傻子,谁还能看不清现在的形势?江山代有人才出,各领风骚数十年,这一次朝堂是真真正正地变了天!
新组成的阁部班子为了在皇帝和王锐面前证明自己,很快就议罪一事有了结论。
崔呈秀罪大恶极,自然是跑不了一个斩立决,其余田尔耕、吴淳夫、李燮龙等人俱被充军流配,毛一鹭、徐吉等革职罢官永不叙用。
黄尊素、周顺昌等七人乃是被奸人构陷,全部都无罪释放。苏州民变实属事出有因,为彰显吾皇的王化被教之恩,对于颜佩韦、刘羽仪、文震亨等一众挑头闹事者只责令地方官训诫一番,就不再予以追究。
消息传到江南,民众一片欢腾,人人称颂皇上圣明,不愧为圣君,老天爷开眼,终令得威国公伤愈,这才又还了大明一个朗朗青天!
经此一案,王锐对自己的逆天改命之能又多了几分信心。因为在他隐忍之时,历史的车轮已有了悄然回转的迹象,爆发了“七君子冤狱”的开局。可一旦当他介入之后,就又扭转了历史车轮的轨迹,终令“七君子冤狱”没有像历史上那样发展,而是变成了现在这样圆满的结局。
这一仗胜得可谓是漂亮至极,不但一举拔除了黄立极、施凤来、崔呈秀、田尔耕、吴淳夫、李燮龙等一干阉党的绝对心腹大将,控制了阁部这一制高点,而且使整个外廷的风向完全倒了过来。
老魏虽然没有被牵连,但眼下他的外廷已经几乎尽失,只剩下了内廷一块阵地。而且这阵地也并非是铁板一块,已成岌岌可危之势。
经过几番激烈的争斗,王锐终于从开始的绝对劣势一点一点地扳了回来,取得了现在外廷的全面胜利,他眼下已能看到最后胜利的曙光就在前面……
第二百二十四章 高人妙计
不过老魏可并不甘心就这么失败,他虽然对眼下形势又惊又怒又是惶恐,但正所谓困兽犹斗,他现在还控制着内廷,手下还有数万的东厂和锦衣卫,绝不会束手待毙,怎么也要拼个鱼死网破!
王锐也很清楚这一点,所以他并没有急着下手,而是先牢牢地巩固外廷的阵地,同时请李永贞密切关注宫内的一切风吹草动。他很担心老魏会狗急跳墙对小皇帝有所不利,可现下内廷还不在自己的掌控之中,王锐也只能寄希望于李永贞,尽最大的努力罢了。
一个多月的时间过去了,内外廷都是一片风平浪静,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可是满朝官员都能感觉得到隐藏在表面平静下的暗流涌动,一场更大的风暴正在酝酿之中……
有鉴于过往的屡次失败,老魏知道自己不是输在了实力上,而是输在了计谋上。对方每次都“计”高一筹,将自己算计得死死的,而自己这边的所谓智囊都是些酒囊饭袋而已。搞点小阴谋陷害个忠良还可以,可一旦论到斗智,就只剩下了被人耍得团团的份,驾着飞天神翼也远远赶不上对方!
就像是这一次的崔呈秀吧,原本还自以为定下了一条一石二鸟的妙计,却不知早就落入了人家的算计之中,结果是输了个一败涂地,堂堂的阉党第一智囊只落得个斩首弃市的下场。
正因为如此,所以老魏下了决心,这一次无论如何也要想一条真正的妙计,一举将局势给扳回来!
只不过决心好下,想要做起来就不容易了。想当初他身边“人才济济”之时都做不到这点,眼下的心腹已经没剩下了几个,而且基本上都是和他一样为阉人。这要是放在今天都属于至少四级伤残的重度残废人士,难不成还要指望着这些废人想出绝妙的点子?
就在老魏为此事苦恼的时候,一个人的出现却帮了他的大忙。
此人就是霍维华,原本就是老魏的心腹和智囊之一。现任兵部右侍郎,也是眼下仅有地几个仍然坚定地追随着老魏的阉党核心骨干之一,因此老魏对他更加地信任和倚重。
霍维华知道自己的那点智力水平连崔呈秀都还赶不上,又如何能与王锐相比?所以他向老魏献的不是计谋,而是推荐了一个高人。
这高人可是够高的,名字就叫做左飘高。乃是妙峰山紫阳观主持,道号紫阳真人是也。据说也是张天师一脉的旁支,与龙虎山地张真人颇有些渊源。
左真人地本领可大了去了。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左晓阴阳数术。右通六经五蕴。可称得是怀才不遇地典型。空负大志地榜样。只能一直屈身做一个世外高人。
霍维华老早就听说了紫阳真人地大名。所以私下里慕名结纳。二人间地私交甚密。他这一次之所以仍坚定地追随着老魏而没有像其他人那样“反水”。并非是其品德高尚或是真地对老魏那么忠心耿耿。而是因为特意请左真人看了一卦。听从了高人地指引。
眼下见形势不妙。老魏为如何反击地事情烦恼不已。霍维华顿时想起了神通广大地左真人。于是立刻将他推荐给了主子。
老魏原本那些僧道神怪地东西并不太感冒。但看到霍维华极力推荐。而且现在他也是急病乱投医。因此将信将疑地答应下来。将这位紫阳真人秘密请到了自己地府中。
左飘高大约四十岁左右地年纪。面容清俊。一副仙风道骨地模样。
他朝老魏打了个稽手。面带微笑道:“无量天尊。小道左飘高拜见魏公!”
老魏上下打量了他几眼,微微一笑说道:“道长不必多礼,咱家也是久闻紫阳真人的大名。今日得见,实乃三生有幸啊!”
左飘高瞥了老魏一眼,淡然一笑说道:“魏公之言恐怕是言不由衷吧?在您的心中。恐怕应该在怀疑小道是个装神弄鬼欺世盗名之辈才是!”
老魏双眉微扬,笑吟吟地说道:“道长言重了,此话却是何以见得?”
左飘高轻轻叹了口气说道:“这也怪不得魏公,我道门之中不乏大神通者,装神弄鬼欺世盗名之辈却也颇多。这些害群之马毁我道门清誉,实是道门之中的败类也!”
老魏听他谈吐不俗,心中的好奇不由得更增了几分,当下哈哈笑道:“道长既如此说,想必定是身负大神通了。但不知可否让咱家开开眼界?”
左飘高微笑不语。突然一伸左手,一团烈焰竟凭空在手上熊熊燃烧起来。而他却神情自若面带微笑。任凭烈焰在手上烧着,就好象那只手不是他自己的一样。
看着老魏和霍维华惊愕的表情,左飘高的神情更加得意。他任烈焰又灼烧了片刻,然后突然用右手地袍袖一拂,火焰顿时奇迹般地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杯清冽的泉水出现在他的手中……
左飘高将杯子向上一呈,笑吟吟地说道:“此乃妙峰山飞来瀑的甘泉,小道略施神通将其挪移而来以献魏公,还望魏公莫弃才是!”
老魏直看得目瞪口呆,迷迷糊糊地接过来尝了尝,却果然是清冽甘甜的泉水!
他回过神来,此时已经是疑心尽去,并且心中大喜,立刻恭敬地抱拳一礼说道:“左真人果然是名不虚传,本公适才多有失礼之处,还望真人莫怪!”左飘高大意地大笑着,打了个稽手说道:“魏公言重了,此乃雕虫小技耳,让魏公见笑了!”
不得不说可怜的老魏又一次上当了,左飘高适才玩的那些把戏如果放到今天来看,其实是很简单的魔术而已。不过人们对于自己无法解释地神奇现象总喜欢将其神化,这也是为什么直到今天那些神棍骗子仍然大有市场的原因。
就像前些年中华的大地上曾经盛行过一段时间气功大师和特异功能一样,其实说穿了就是魔术和障眼法而已。只不过人家玩得更高明,打出了人体生命科学的旗号,并忽悠了许多科学家为之宣传,由此使得更多人相信。
殊不知科学家们在自己的领域里固然都是天才般的人物,可在魔术的领域里却不见得比普通人高明,结果纷纷被披上了中华气功瑰宝外衣的各种魔术手法所迷惑,不知不觉中被人所利用,留下了一段笑柄。
老魏眼下也是遭遇了“特异功能”,完全被左飘高眩目的把戏所震慑,根本没想到这个刚刚还痛斥装神弄鬼者为道门败类地家伙本身就是一个高级地大骗子,只不过他这个骗子确有些真才实学和本领罢了。
此时老魏对此自然还一无所知,所以恭恭敬敬地将左飘高请了进来,急忙命下人奉茶,待若上宾。
左飘高不但把戏的手法高明,而且也地确有真才实学,否则不会有这么大的名头。因此一番交谈之下,老魏对他不由得越来越是钦佩,大有相见恨晚之感。
终于,他忍不住试探道:“真人有如此大神通,是否千里之外取人性命也如探囊取物一般?”
左飘高微微一笑说道:“我道门中的确有千里之外取人性命的大神通,只不过此法只能针对同样是身具神通者,却不能对普通人滥用,否则必早天谴!”
这厮的心理素质也的确够好,如此睁着眼睛说瞎话脸都不带红半点的,而且很轻松就将老魏的话题带了过去。
老魏闻言不禁露出失望的神色,叹了口气说道:“眼下朝廷为奸佞所把持,咱家原本指望着真人能斩妖除魔,现在却如之奈何?”
左飘高哈哈笑道:“对付世俗之人就用世俗的法子,又何必用大神通牛刀杀鸡?魏公有何难处不妨说来听听,看看小道能否略尽绵力?”
老魏大喜,当下不再犹豫,将自己欲除去王锐,重新夺回朝政大权的想法对左飘高说了一遍。
最后他信誓旦旦地说道:“若真人果然能助咱家除去奸邪,为皇上、朝廷和百姓除害。事成之后本公定向皇上保举真人为护国真人,在京城内为真人修建道观以为传教!”
听到护国真人几个字,左飘高的心头忍不住热了起来。他自负是道门中不世出的奇才,却始终只能屈身于妙峰山小小的道观之中,而能够压过龙虎山的张真人才是其最大的梦想。
在老魏鼎盛之时,他肯定是巴结不上的,而眼下的情形才让他感到了机会的来临。
威国公王锐的大名左飘高自然是知道的,但左真人却没太将其放在眼里。在他看来,威国公只是一介文弱书生出身而已,又怎能及得上自己的经天纬地之才?他能做到今天的地步,自己又为何不能?
况且瘦死的骆驼比马大,魏公现下虽然身处绝对不利之势,但是其根基尚在,而且还掌控着内廷这一至关重要的阵地,如此再加上自己的辅佐,真的大有希望将局势一举反转过来!到了那时,自己的梦想又怎会不实现?
想到这里,他微微一笑说道:“魏公放心,眼下奸佞之势虽大,却没放在小道的眼中!小道已为魏公筹划好了上、中、下三策,不知魏公想先听哪个?”
第二百二十五章 天下最毒(上)
老魏和霍维华闻言都是不由得大喜,心说自己搅尽了脑汁,连一条计策都没有想出来,而人家一下就想了仨,人和人之间的距离怎么就那么大呢?
还没等老魏回答,霍维华抢先插口道:“敢问真人,何为上、中、下三策?”
左飘高略为得意地一笑,不慌不忙地开口道:“这上策可以一劳永逸地解决问题,从今往后朝局尽在魏公手中,再也不需忧虑!中策可保一时平安,但今后如何仍在未知之数。那下策只是能除去对手的性命而已,其后的结果怎样就殊难预料了!当然,若论难易的话,自是上策为难,下策最为简单!”
老魏的双眉微微一跳,点了点头说道:“但不知这上策如何,真人可否详细道来?”
左飘高微微一笑,没有回答,而是反问道:“魏公感到现在皇上待你如何?”
老魏闻言不禁一愣,随即长叹一声说道:“皇上原本待我如亲人一样,但自从被王锐那奸人所惑之后,就与我越来越疏远了。唉,思之当真是令人心灰意冷,不提也罢!”
左飘高笑了笑,忽然压低了声音正色说道:“眼下皇上并无子嗣,魏公可曾想过一旦皇上龙驭宾天,谁将能继承大统么?”
老魏的心头忍不住霍地一跳,面上的肌肉**了一下,干笑了两声说道:“这个咱家可是不知,还望真人教我!”
左飘高瞥了老魏两眼,嘿嘿阴笑了几声说道:“魏公可曾听说过挟天子以令诸侯的故事否?”
老魏听他说得越来越露骨,禁不住有些心头狂跳,干咽了一口吐沫强笑道:“真人究竟是何意思就请但说无妨,今日之事出自你口,入我二人耳中,绝不会有第四个人知道就是!”
左飘高哈哈一笑说道:“好,既蒙魏公如此信任,那小道就直言无忌了!自古成大事者岂能有妇人之仁?现下魏公圣眷已然不在。若想去除奸邪重掌朝局,惟今上策只有将皇上与威国公一并除掉,立新君挟天子以令诸侯,如此今后方无忧矣!”
他地话音刚落。老魏和霍维华已是不约而同地倒吸了一口冷气。都被其如此大胆地谋逆之言惊得目瞪口呆。
霍维华也还罢了。老魏却着实感到有些惊疑不定。这位左真人与自己只是第一次见面而已。一上来竟敢口出如此大逆不道之言。他究竟有何用意?是真地对自己推心置腹呢?还是其中另有什么诡计?
所谓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老魏屡次都上了王锐地恶当。现在怎能不多留个心眼?不过转念一想。他也知左飘高说得确有道理。
能否掌控朝局。关键当然还是在皇帝身上。他老魏过去呼风唤雨时如此。现在王锐也是一样。离开了皇帝地宠信去谈这些毫无意义。
现在小皇帝并无子嗣。一旦他龙驭宾天。谁来继承大统当真是大有文章可做。一旦真地能控制住新君而同时又将王锐除掉地话。地确是轻而易举就能将朝局控制在手中。并且从今往后再不用担心会变了天!
同时将小皇帝和王锐除掉。这想法确实疯狂、大胆。却又绝妙至极。左飘高身为局外人。又存了幸进之心。因此毫无顾忌。这才能想出这等毒辣之计。老魏等人身在局中。反而没如此大胆。
紧盯着一脸泰然自若地左飘高,老魏的心里转开了念头。他现在几乎已经被逼到了绝路上。如果自己没有什么反击手段的话,早晚会被王锐灭掉,这一点双方的心里都很清楚。
自己眼下就像是输急了眼的赌徒一样,已然没什么好输的了,还怕些什么?倒不如索性搏他娘地最后一注,这样还有翻本的希望!
这左真人像是有大神通的人,所说的计策也堪称甚妙,而且人是霍维华推荐的,应该没有什么问题才是。而王锐现下已占据了绝对优势。只需稳稳地一步步就能将自己逼死,又何必再耍这些花样?
想到这些,老魏的心头不由得狂跳起来,就像捞到了一根救命稻草一般。
他压抑住心头的狂跳,转向霍维华说道:“钟西(霍维华的字),你怎么说?”
霍维华此时也忍不住感到心惊肉跳,毕竟无论在什么朝代来说,谋逆都是头一条的大罪。他们眼下谈论已经不是除去王锐,而是涉及到了谋逆皇帝地性命。这又如何不让他感到害怕?
不过这紫阳真人是他推荐的。现在他就算想撇清自己恐怕也很难了,一想到崔呈秀、田尔耕等人的下场。他心知若是不能扳倒王锐地话,自己早晚也会步他们的后尘。既如此,那还不如现在搏一搏!
想到这里,他将心一横开口说道:“魏公,左真人说得不错!现在若想扳回局面,光除去威国公恐怕已不足矣,惟有拥立新君才是长久之计。眼下形势紧迫,不是鱼死,便是网破,还望魏公早做决断!”
老魏见霍维华也同意,心中不由得稍定,他略一沉吟,终于咬牙狞笑道:“好,既然圣上不仁,那也就别怪老奴不义了!但这究竟要如何做,还请真人细细道来才是!”
要同时除掉皇帝和王锐的计策虽妙,但这就像老鼠开会想给猫脖子上挂铃铛的故事一样,如何去做却没有那么简单。只要是出了一点纰漏,即便杀掉了皇帝和王锐也无济于事,到时候只需一个有威望的外臣高呼一声清君侧,他们就算是白忙活一场,白白为他人做了嫁衣而已。
因此说这必须要巧妙安排,既除掉了皇帝和王锐,同时又控制住内外廷,如此方能安心享用胜利果实。
老魏见这位紫阳真人今日一上来就献了此计,想必他已是早有定计,因此这才答应下来,并欲知详情。
左飘高闻言也是心中暗喜,不禁哈哈大笑道:“魏公主掌内廷要枢。要行此事还不是易如反掌?小道已为魏公谋得一策,魏公和霍大人且来听听如何?”
他忽然俯下身来,示意老魏和霍维华凑近,然后低语了一阵。
老魏和霍维华二人越听脸上越露出兴奋的神色,到最后几乎高兴得要跳起来。
待到左飘高说完,老魏终于忍不住哈哈大笑道:“左真人果然高明。若大事能成,咱家必定不会违背诺言!呵呵,这是一千两金子,区区薄礼不成敬意,还望真人莫弃!待到事成后,咱家自然还有重谢!从今日起,真人就暂住在我府中吧,也好有事可时时商量,不知真人意下如何?”
左飘高知道老魏对这样的大事终究是不放心。留自己在府就相当于人质一样。对此他也不甚在意,于是收下了金票,笑着点点头答应下来……
内卫现在已经严密监视了阉党的一举一动。老魏自然是当作了最重要的目标来对待,因此霍维华和左飘高入魏府地事情很快就报到了王锐那里。
王锐立刻命人去查了左飘高的底细,得知了他的身份,无非是妙峰山一个比较有名的道士而已,附近的百姓都传说他道法高明,有求必应包治百病,是以将其视若神明。
对于这些传闻王锐只是一笑置之,什么道法高明,无非是装神弄鬼地手法比较高明罢了。他本身也是靠了一本“仙家典籍”起家。心知莫说是在这个时代了,即便是在科学和文明已经十分发达的现代,这一套东西也一样吃得开,因此并未将之太放在心上。心说这恐怕是老魏已知道自己穷途末路,所以只能寄希望于神神怪怪这些歪门邪道的手段了吧?
虽然是这样想的,但王锐也没有放松警惕,他知道老魏在这样地时候见这么一个所谓的方外高人,并且还将其留在了府里,必然有他地用意。是以他一边命内卫继续严密监视。一边特意加强了信王和自己的保卫力量,若那个左道长也是像雷落惊那样的超级大高手的话,还真不能不认真防范。
但接下来的一个多月里老魏那边毫无任何动静,那左道长更连魏府的大门都从未迈出过一步,这让王锐不由得有些懈怠,渐渐将此事淡忘在一边……
这一日小皇帝忽然将他召进宫里,言道辽东那边袁崇焕刚刚来了道奏折,说是皇太极已经平定内部巩固了汗位,并理顺了与蒙古诸部的关系。眼下正亲率了三万八旗精兵去征伐李氏朝鲜。意欲解决了这个心腹后患。
袁崇焕地意思是由自己亲率大军趁机偷袭沈阳,直接威胁皇太极地老巢。也算是间接救援了李氏朝鲜这个盟友。虽说眼下大明已然不再惧怕建虏地犯关,但有朝鲜在皇太极地背后形成牵制在战略上来说终究是有着巨大的作用,因此绝不能坐视着朝鲜形势危急而不理。
几位阁臣也都在一旁,看样子此事是要征询他地意见。要知道现下王锐可是顶着当朝第一名将的光环,对辽东战事也熟悉,更隐隐为外臣之首,这样的事情又怎能不看他的意思?
王锐听到皇太极竟然这么快就摆平了诸多的麻烦,现在已经开始主动出击,心中不禁有些惊讶,对这个一代雄主从心底感到佩服。
若非他是逆天的穿越者,引入了远超这个时代水准的火器,鹿死谁手真是很难说,就算是能赢,也绝不会如眼下这般轻松。
可这就是命运,皇太极遇到了穿越时空而来的自己,只能感慨自己生不逢时了。
自从梅尔贝里发现了硝化纤维和雷汞之后,经过这一段时间来的研究,林斌和张圣泉已经取得了重大地突破,先后试制出了几支样枪。虽说还未能达到王锐最初突出的要求,但也相差不远了。
一旦具有真正现代意义的步枪诞生,别说是一个区区的后金了,就算皇太极将蒙古诸部和朝鲜全部统一了,王锐也不会将之放在心上。
因此听到皇太极亲征朝鲜的消息,王锐尽管有些惊讶,却也没太在意。但袁崇焕的提议不失为一妙策,又是一片积极求战之心。王锐不忍浇灭他的热情,于是对小皇帝肯定了其策略。
可是有一点却要注意,那就是以皇太极的雄才大略,绝不会想不到明军有可能偷袭他的老巢这一点,因此多半早有安排。关宁军绝不能冒进,只达到围魏救赵地目的便可。
没有先进的火器助阵,关宁军现在还不是八旗精锐的对手,若万一中了皇太极的圈套,那可就得不偿失了。眼下王锐的精力全都放在了与老魏的最后决战上,不想再因为辽东的事情而分神。
朱由校闻言甚喜,立刻吩咐阁部按照王锐所的意思给袁崇焕拟旨,嘱咐其切不可冒进。宁可无功,也绝不能中了敌人地奸计。
几位阁臣急忙领旨而退,王锐见没有什么事了,也欲起身告退。却不料朱由校忽然呵呵一笑说道:“王卿先别急着走,朕还有事情找你!”
王锐微微一愣,急忙躬身说道:“不知皇上还什么吩咐,臣恭聆圣喻!”
朱由校微微一笑道:“呵呵,奉圣夫人已经几次三番地求过朕,想让王卿教习她几盘棋。朕虽答应了她,但因为王卿一直公务繁忙,所以也始终没有得便。今日王卿既然正好来了,不知可否替朕还了这个愿?”
眼见王锐一副惊愕地样子,朱由校略微露出尴尬的神情,嘿嘿一笑说道:“王卿也该当知道初学棋之人地瘾头之大,朕实在被磨不过,你就当是帮朕一个忙吧!这样好了,朕也随你一同去,咱们君臣也对弈一局,让朕亦亲身领教一下大国手的风采可好?”
他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王锐又怎能不答应?尽管对于超级奶妈王锐是头痛无比,也暗自存了一份戒心,但眼下朱由校既然说了同去,他的心中不禁感到稍安。
于是二人出了乾清宫,径直来到了交泰殿
第二百二十六章 天下最毒(下)
客氏早已经在等候,眼见皇帝和王锐同来,她喜不自胜,急忙迎了出来,盈盈行了拜见礼后将二人让入殿中落座,命宫女奉上香茗。
她今日着了一身盛装,但胸抹依旧开得很低,露出一大片雪白丰满的高耸和一道诱人的深深乳沟。
可以看得出朱由校对超级奶妈仍是甚为迷恋,客氏只朝他飞了个**荡魄的媚眼,他已是一副色与消受,好象将一切都忘在了脑后的模样。
王锐见状不由得暗暗皱了皱眉头,心说这客氏倒真像是修成了精的妖怪,如果忘了其年龄,她的确称得上是极品尤物。小皇帝对她如此迷恋,若是她一意帮助老魏的话,事情还真是有些棘手。
正自出神之际,忽然听得朱由校笑道:“王卿,朕就先与你对弈一局如何?”
客氏闻言立刻娇笑着鼓掌称善,王锐也回过神来,急忙微微躬身应是。
朱由校的棋力虽然与信王在伯仲之间,但他乃是九五之尊,所以王锐也不能和其下让子棋,否则至尊的龙颜何在?
这可就有点为难了,双方的棋力相差太远,王锐既要展示出自己大国手的风采,又不能让堂堂的九五之尊输得太难看,也的确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客氏毫不避讳地紧贴着朱由校而坐,将一粒粒葡萄仔细地剥了皮,亲昵地喂入他口中,还时不时地朝王锐飞个媚眼。
王锐一边要专心控制着棋局,一边还要防着超级奶妈的骚扰,一局棋下来后也不由得冒了一身汗,所耗的心力丝毫不亚于与过百龄和林符卿这样的大国手对弈。
一局终了,朱由校推枰认负哈哈笑道:“王卿不愧为我大明国手,朕可是下不过你!”
王锐连忙欠身谦逊道:“这方寸地棋盘之争只是小道耳。皇上下得乃是天下这盘大棋。臣如何能及?”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王锐这顺口地恭维说得恰倒好处。朱由校心中甚喜。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客氏咯咯娇笑着接口道:“威国公所言极是。皇上是下天下这盘大棋地真龙天子。就别和贱妾争了。贱妾可早就想好好向威国公这个大国手学上一盘了呢!”
朱由校闻言哈哈一笑。当下让出了地方。
客氏坐到了王锐地对面。嫣然一笑道:“印月能得威国公地指教。当真是三生有幸!还望国公爷手下留情。千万别让奴家丢盔卸甲、溃不成军才是!”
她地话声娇媚至极。最后一句又说得语含双关暧昧无比。顿时令人忍不住心生绮念。
王锐也不由得心头一跳,急忙收摄心神,不敢抬头直视她火辣辣地目光,微微低垂视线。淡淡地说道:“奉圣夫人过誉了,王锐愧不敢当!”
此时宫女早已将上一局的残子全部收拾好,客氏在棋盘的四角星位上各摆了一粒白子。示意是让四子的棋局。
王锐微微一笑点了点头,心说这超级奶妈的棋力比起朱由校来恐怕是还大有不如,别说是让四子了,就算是让九子,估计自己也能杀得她丢盔卸甲、溃不成
一想到这,他的思想忍不住又跑到了YY地岔路上去,急忙定了下心神,鄙视了自己几句才又专注到棋盘之上。
没想到客氏的棋力比他预料得还要差很多,开始的几手定式还走得似模似样。可10手一过就彻底露了馅,明显是刚刚学棋不久。
王锐见状忍不住暗暗好笑,心想这可真是无知者无畏,就超级奶妈这初学者的棋力也敢让自己来指教,若是放到现代的网络上去,非让人给喷死不可!
客氏大概也觉察到了尴尬,忽然朝一旁的小皇帝嗔怪道:“都是皇上在这里,让贱妾不由得分心!不如皇上先去忙别的事情,待贱妾下完这盘棋后再来看如何?”
朱由校只以为客氏是脸皮薄。不好意思让他在一旁看着自己在棋上出丑,于是做出个无辜的笑容,哈哈一笑说道:“好,好,那朕就不打扰姆妈下棋,待你们对弈完后再回来便是!”
说罢,他朝王锐嘻嘻一笑,起身径自出了殿外,将对弈中的二人撇在了那里……
似乎是得到了无声地命令一样。殿中的太监、宫女也悄无声息地退了下去。不知不觉间大殿之上已只剩下了孤难寡女的二人!
客氏见已经没有旁人在场,顿时现出了本相。媚态大露,一双美目好似要滴出水来一样,火辣辣地盯住了王锐,仿佛恨不能一口将其吞入肚中才好。
王锐地心中不禁暗凛,急忙收敛心神,拿出了自己棋道上的涵养功夫,眼观鼻、鼻观心,只是盯着棋局,对客氏的媚态视如不见。
但客氏此时的心思已完全不在棋上,她连棋盘都看一眼,只是盯着王锐,顺手胡乱摆着棋子,哪里还是下棋的模样?
眼看着王锐一本正经的样子,她心中暗笑,忽然开口媚笑道:“国公爷别只顾着下棋,来尝一尝印月的香茗。这可是皇上亲赐的极品大红袍,恐怕就算是国公爷平常也很难喝到呢!”
王锐也忽然无声地一笑,心说自己当初勇闯白沙荡时都没怕过半点,眼下为何对这个超级奶妈如此害怕?她尽管去媚她的,自己只当其是个老妖婆便是!
想到这里,他地心登时平和下来,当下顺手端起茶杯尝了一口,立时感到口内生津,醇香无比,的确是极品的好茶。
他忍不住在心里狠狠鄙视了小皇帝一下,暗想自己立过多少赫赫功劳,得赐的极品“大红袍”却比不上超级奶妈。既然这老妖婆有如此大的魅力,下次皇太极再打过来时,自己也不用率龙虎卫出征,就让超级奶妈去将八旗精锐都迷惑得找不着东西南北,乖乖地投降或退兵好了!
一边“忿忿”地想着,王锐一边将一杯茶一饮而尽。
客氏当然不知道王锐心里转的念头。她见王锐将茶都喝了,心中大喜,咯咯媚笑道:“国公爷感觉如何?奴家可曾是夸了口呢?”
王锐放下茶杯,淡淡一笑说道:“果然是好茶,多谢奉圣夫人!”
客氏媚笑一声,双目水汪汪地盯着王锐昵声说道:“国公爷可别光最上说得好听。那你要如何谢奴家呢?”
王锐哈哈一笑,指着棋盘说道:“在下置诸多的公务于一边,在此陪着奉圣夫人手谈,难道这还不够么?”
客氏嫣然一笑,眼中好似蒙上了一层水汽,直盯着王锐媚声说道:“国公爷如此情深意重,当真是令奴家欢喜!但下棋有什么趣?奴家想要的更多!”
说着,她竟起身直坐了过来,将丰满火热的**向王锐地身上贴去。
王锐眉头一皱。欲起身躲避,同时很想给她来上一句:老妖婆请自重!
可他地身体刚刚一动,一股热力就猛然自小腹中升起。轰地一下在全身爆炸开来。顿时令他的头脑一阵眩晕,浑身燥热难当,仿佛置身于洪炉之中。
王锐只觉得身子一软,想站没站起来,客氏丰满的**却已投入了他的怀中,一双玉臂如水蛇般缠上来,勾住了他的脖颈,双目如喷火般直盯着其脸庞,口中幽幽地说道:“冤家。这一次我看你还往哪里跑!”
此时王锐的全身都已被无边地原始**所吞没,只感到怀中的尤物如魔鬼般诱人,只想把她按倒在那里剥个精光,用最原始和最粗暴地方式鞑伐、蹂躏和征服其身体,尽情宣泄自己野兽般地肉欲。
但是他的脑海中还有一丝清明,心知自己是中了超级奶妈地奸计,问题就出在了刚刚喝下的那杯茶上!
王锐用尽了最大的毅力控制着自己,但是人的身体终究无法与药物抗衡,他浑身剧烈地颤抖着。双目尽赤,喉咙里发出嗬嗬之声。
客氏掏出了一方香帕,轻轻地替王锐擦拭着额头地汗水,口中柔声说道:“冤家,印月当真是舍不得你!不过在你临死之前,奴家定要让你享尽男人的极乐就是!”
说着,她的一只纤纤素手竟悄无声息地自王锐地袍摆下溜了进去,一把握住了他那正自勃发如狂的小兄弟。
王锐本来刚想用力咬一下自己的舌尖,用疼痛来让自己清醒一点。但手帕上传来的异香和小兄弟传来的极度兴奋登时摧垮了他最后的清明。他的脑子一晕。如野兽般嘶吼了一声,粗暴地一下就将客氏的胸抹撕开。大手狠狠抓住了她弹跳出来的丰满高耸。
客氏**了一声,抓住小兄弟地那只素手轻轻抚弄了几下。
在催情猛药的作用下,手上和要命处传来的极度快感彻底摧垮了王锐的神智。他嗬嗬嘶吼着,几下就将客氏的一身盛装撕得粉碎,变成了**的羔羊。
不得不说这客印月的确是个极品的尤物,她**的**堪称完美,肌肤充盈结实,没有留下丝毫地岁月痕迹,比起王锐那几位绝色倾城的夫人也是不遑多让,而且更多了几许成熟的韵味。
还不等王锐有所动作,客氏先主动一步撕开了他的袍摆,盈盈蹲下身去,竟将那勃发如狂的小兄弟轻轻含在了檀口之中……
王锐倒吸了一口凉气,浑身的每一个汗毛孔好象都被极度的快感炸开了一样。
他早体验过白菲嫣天下无双的“冰火两重天”,但眼下又是另一种奇妙的感觉。除了身体上地极度快感外,还有一种心里上地巨大征服和成就感。别忘了现在是皇帝最爱的女人在给他玩“吹箫”,这待遇小皇帝享受过没有那还两说呢!
极度兴奋之下,王锐地神智早已丧失。他忍不住用手按住了客氏的头,粗暴地挺动着。
客氏发出了含混不清的呜呜呻吟声,但却没有丝毫抵抗,反而愈加配合着王锐。
终于,王锐的快感达到了颠峰,如火山爆发般在客氏的檀口中喷射如注……
就在这时,殿外忽然传来了一阵嘈杂之声,只听一个公鸭般的嗓子高喊道:“皇上驾到!”
王锐的**刚刚得到了释放。神智已经如潮水般倒卷回脑海,猛地一下清醒过来。听到了这喊声,他地心瞬间一片冰凉沉到了谷底,人也僵在了当地。
客氏却神色平静地盈盈站起身来,端起茶杯漱了漱口,目光复杂地看了王锐一眼。忽然嫣然一笑轻声说道:“冤家,别怪印月,奴家也是迫不得已!天下最毒妇人心,但愿来生你能牢记住这句话!”
说罢,她拣起那件破烂的盛装胡乱遮住身体,往地上一坐,双手掩面悲切地抽泣起来,其演技之佳直看得王锐心中瓦凉瓦凉。
他默默扣好衣衫,暗暗叹了口气。心说自己千算万算,没想到最后仍是栽在了这超级奶妈的手里。尽管又惊又悔,可他却不得不承认这是最简单。但又是最直接、有效的一招,自己无论如何也没想到和小皇帝一起同来,超级奶妈竟也敢在茶里动了手脚。看来这就是老魏精心谋划好的毒辣之计,可笑自己还以为一切已尽在掌控之中,想不到眼下却是一招不慎满盘皆输!
王锐所想的一点不错,这就是那左真人给老魏所献连环妙策地第一步。
自古以来无论你是什么样的人,最难以避免的就是在财、色二字上栽跟头。以王锐现在的身份、地位,在财字上是很难做文章了,因此惟有在色字上想办法。这也是从古到今最有杀伤力的一个字。
不得不说这恐怕也是天意,谈到色字,恰巧就有超级奶妈这么一个再合适不过的人选。她是小皇帝最在意的女人,又和老魏是同一个阵线,只要她肯出马设局,就不愁不让王锐坠入到彀中来。
老魏深知这是最关键的一步,所以立刻亲自去找客氏,求她这一次无论如何也要帮忙。
客氏一听之下就知道老魏这回是想要对手的性命,她心里对王锐着实是有几分情意地。因此一开始一口回绝了老魏,并将其臭骂了一顿,说什么也不同意。
老魏虽然又急又气,但却不敢与客氏翻脸,只有低三下四地再三请求,并向客氏痛陈利害,言道自己若是倒了台,这内廷从此就会变成他人的天下,她和自己是一条线上的蚂蚱。又有什么好处?
只要能除去了王锐这个大敌。这天下就始终操纵在他们二人手中,英俊地小白脸还不是想要多少有多少。又何必非要喜欢这个看得见却吃不着的危险大敌?
客氏听老魏说得句句在理,犹豫许久之后终于点头答应下来。她虽然喜欢王锐,但无论怎样自己的利益仍是要摆在第一位的。现在的情形已经不同于当初了,王锐不再需要她的保护,反而变成了能威胁到她的存在。她既然已然不可能得到他的心和人了,那索性将其除去也罢!
老魏见客氏终于答应了亲自出马,不由得大喜若狂,当下将左飘高所献的催情药交给了她,并与她共同商议好了行动地一切细节。
那左飘高既然号称紫阳真人,自是精晓丹药之术,他所配制的催情药无声无味,药性比那些普通的药更猛烈了数倍,只要服了下去,任你是大罗金仙,神智也会沦丧在**之下。
客氏心知若是单独请王锐前来,他必有戒心不肯答应。所以才在小皇帝那里假托学棋之名,央求他命王锐过来。
没想到朱由校竟然说要和王锐一同前往,这让王锐完全丧失了戒心,也令客氏大喜过望。于是她借故支开了朱由校,骗得王锐喝下了那杯药茶,这才上演了适才那疯狂的一幕。
当然,她可以完全不必假戏真做的,只需撕烂了两人的衣服,装装样子就已经足够了。但她心中对王锐实是有几分情意,知道这一次他的性命多半不保。于是心生愧疚之下,她这才甘愿假戏真做了一回,充当了王锐的泄欲工具……
说话之间,朱由校已经进到了大殿之内。他刚想笑着问二人的棋下得怎么样了,却瞬间被眼前地情景惊得目瞪口呆,身体如中了定身法般僵在那里,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鬼魅般表情。
客氏一看到朱由校,立刻爬起来扑到他的身上,哭得梨花带雨般说道:“皇上,贱妾……贱妾不要活了,只求皇上为奴家做主!”
朱由校见了她衣不蔽体的样子忍不住心中一痛,急忙脱下龙袍披在客氏的身上,替她遮住了羞。
他转向王锐,脸色铁青,额头上青筋暴露,沉声喝问道:“王卿家,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你能否跟朕说上一说!”
事已至此,王锐反倒冷静下来。他知道眼下这种情形,自己怎么辩解也是没用的,于是整理了一下衣服,端端正正跪了下来,神色平静地说道:“启禀皇上,臣适才迷失了本性,冒犯了奉圣夫人,实是罪不容诛,但请皇上重重治罪便是!只不过臣还有一言提醒皇上,此事非是皇上看到的这么简单,人的眼睛有时候也会欺骗自己,还望皇上的圣心能够明察!”
朱由校此时哪里听得进这些?他见王锐坦言认罪,不禁气得浑身发抖,用手指着他说道:“大胆王锐,枉朕对你恩宠有加,你竟然丧心病狂,连朕之姆妈也敢冒犯!当真是罪不容诛!你……你以为曾屡立奇勋朕就不敢杀你么?来人,将威国公拿下,先与朕打入天牢!”
几名侍卫应了一声扑上前来,却被王锐拿眼睛一瞪,吓得没敢造次。
王锐朝朱由校抱拳一揖说道:“微臣辜负了皇上地宠信,实是有愧于心。皇上如何处置臣,臣都没有怨言,但请皇上好自珍重!”
说罢,他看都不看那几名侍卫一眼,转身径自扬长出殿而去,几名侍卫急忙跟上……
第二百二十七章 魔高一尺
威国公王锐在青天白日之下,竟敢公然在宫内冒犯奉圣夫人,现在已经被暴怒的小皇帝拿入了天牢。
这消息真是堪比王恭厂的大爆炸一样,将整个京师的人都炸懵了头。自打王锐如一颗新星迅速在京师崛起后,每每行事必出人意表,一向以屡创奇迹著称。人们尽管已经对此习以为常,但这一次仍是被惊得目瞪口呆。
在确定了消息的准确无误之后,人们在震惊之余也不免感慨威国公可堪称是纯爷们,朗朗乾坤下就敢在皇宫内玩皇帝的女人。仅就这份胆量而言,从古至今怕就不做第二人想!难怪他当初竟敢独闯白沙荡匪穴呢,有这等胆子,天下间又有何处不能去得?
一时间各种谣言传遍了京师,朝野上下一片风雨飘摇。
信王和朱纯臣得知了消息后不由得大惊失色,立刻联袂进宫面圣。却不料被挡在了乾清宫外,小皇帝传下话来,任何人也不见!
二人无奈之下出得宫来直接赶到了威国公府,想要召集所有的人商议对策。
内卫和龙虎卫此时早已是炸了锅,四巨头以及史梁、周宁和孙传庭等人都已聚集在了威国公府,连聂行天在接到消息后也火速赶了来。眼见到信王和朱纯臣赶到,众人无不大喜,立刻询问国公爷的消息。待听到他二人竟然被皇帝拒之门外后,众人的心无不向下一沉,各自涌起了一种不妙的感觉。
众人面面相觑,不约而同将目光投向了孙传庭。自从上次剿灭雷落惊的行动之后,他的智计已经被所有人认可,眼下形势危急,大家都想听听他有什么妙策。
在此危急时刻,孙传庭也当仁不让,略一沉吟开口说道:“国公爷为人光明磊落。一向为我等所敬重,断无可能行此昏悖之事。以传庭之见,此定为奸人所构陷,意欲借此除去督公。◆◆重夺朝政大权!”
众人闻言纷纷点头,王锐的为人他们再了解不过,若说他青天白日之下去公然侵犯超级奶妈,那是打死他们也不会相信。即便此事是真的,他也必是中了阉人的奸计而已。
孙传庭眉头紧皱继续说道:“此番阉人要害督公的性命,因此形势十分危急,必须立刻做四件事情!第一就是请信王和成国公即刻再进宫求见圣上,即使是硬闯。也一定要见到皇上地面,向其痛陈利害,绝不可中了歹人的奸计,致令亲者痛、仇者快!”
信王和朱纯臣点了点头。心说此番就是硬闯。也一定要见到皇帝!
孙传庭眉头微展。胸有成竹地继续说道:“第二就是想方设法尽快探听到关押督公之所。然后派人暗中保护。绝不能让奸人背地里偷偷害了督公地性命!这一点至关重要。若是被歹人抢先下了手。那一切休矣!”
聂行天嘿嘿冷笑一声接口道:“此事就包在老夫身上。我倒要看看谁有那么大地胆子。敢来暗害童林贤婿地性命!”
众人闻听他肯亲自出手。心下不禁都稍稍一宽。
在众人地目光注视下。孙传庭接着说道:“第三是知会一下几位阁臣。最好是由他们带头上奏。请求皇上彻查此事。不过这些个阁臣未必能靠得住。眼下见形势有变。很可能会做墙头草。所以同时还要尽量联络更多地官员上奏才是!”
姚福欣点点头说道:“此事就交给我和老谢吧!”
“最后一件事情就是请史、周二位将军立即整肃龙虎卫。做出严阵以待的态势。龙虎卫乃皇上亲军,二位将军更是天子近臣,当可直接向圣上表明要彻查此事,惩治奸人之意。”
说到这里,孙传庭顿了一顿,瞥了信王和朱纯臣一眼,目光闪动一字一句地有力说道:“若事情真有不测,那最后也只有做好清君侧的准备了!传庭有妄言之处,还望信王和成国公恕罪!”
众人闻言不禁各自倒吸了一口冷气,随即都默默点了点头。连信王和朱纯臣也没有例外。丝毫没觉得孙传庭说得有任何不妥。
要知道这一次对方是图穷匕现,想取的不仅仅是王锐的性命。最终的目地自然是将督公一边的势力连根拔起。
在这种情况下不是你死便是我亡,双方再无缓冲的余地。眼下众人保住王锐,也就是保住自己的前程和身家性命。所以说万一到了最后关头,即便是采取清君侧这种极端的手段也是在所不惜。
一想到有龙虎卫这支天下无敌地劲锐之师作为坚强的后盾,众人的心里顿觉底气足了不少。他们跟随着王锐辛辛苦苦打出了现在的天下,又岂能容他人轻易破坏?因此众人这一刻已是暗下决心,此番就算将天捅破个窟窿,也一定要将王锐救出来!
计议已定,众人立刻开始分头行动起来……
他们这边忙得不可开交,老魏那边更是没有闲着。
在“美人计”得手以后,老魏大喜若狂,立刻命侍卫将王锐押入天牢的秘密所在,并派了东厂和锦衣卫的大批人手看管,以防对方情急之下会强行救人,而且一旦到了需要时,可方便随时将其秘密置于死地。
尽管恨不能立刻就将王锐弄死,但老魏知道眼下还不是动手地时候。因为那样的话很可能会激得内卫和龙虎卫生出异变,而且外廷也会大乱,导致无法控制,到时候结果如何殊难预料。他要的不仅是王锐的命,而是整个内外廷,所以现在必须暂时忍耐。
现在连环计的第一步已经大功告成,老魏自然是立刻展开了下一步的行动计划。
先他就是命内侍将小皇帝与外廷的联系切断,务必不能让任何外臣见到皇帝的面。同时请客氏继续在小皇帝面前哭闹,争取让他早一点下决心处置掉王锐。只要处决的命令来自于皇帝,他就占了名正言顺地理,为下一步控制外廷铺平了道路。
当然,他也让左飘高准备好了另一种秘药,一旦小皇帝下了旨意,他就会立刻对其下手。若小皇帝当真犹豫不决不肯杀王锐的话,老魏也还有矫诏这一招。
其次他命霍维华秘密地与几位阁臣接触,即便不能立刻将他们拉过来,至少也要令其观望形势,保持中立的态度。同时大肆拉拢昔日的那些党羽,让他们重新看清局势,回归自己的麾下。只要能稳住外廷,老魏自信就有五成以上的把握可以成事。
事情果然如同预料的那样,那几位阁臣都是墙头草,他们本来就不是王锐的嫡系,眼下见他竟犯下了此等弥天大罪,哪里还能再看好其前程?
不过他们几个也都是人精,看出了此事定有蹊跷,结局如何还殊难预料,因此对老魏的拉拢只是表现出谨慎的善意,仍保持了观望地态度。
但那些阉党昔日地党羽们可就不一样了,他们当初被逼无奈才见风使舵,心里也清楚一旦王锐掌控了全局,自己恐怕难有什么好下场。
所以此时见王锐已被打入天牢,基本上再无翻身的可能,而魏公却不念前嫌,重新拉拢他们“归队”,这些人自是大喜过望,以为这次天又要变了回来,于是纷纷倒戈回老魏地麾下,摇旗呐喊为此事推波助澜,一时间气焰甚盛,仿佛回到了老魏呼风唤雨的时代……
信王和朱纯臣一离开威国公府,就立刻再次前往皇宫求见皇帝,这一次多了王谦和聂桐二人随行,以备不时之需。
果然,他们在乾清宫的门口又一次被周用成率领着一干内侍拦了下来,只说皇上任何人也不见。他早已经奉了老魏的严令,自是无论如何也不肯放任何人去见皇帝。
信王早就窝了一肚子的火,此时见周用成一副洋洋得意的嘴脸,他忍不住怒从胆边生,一抬手就给了这阉人狠狠一个耳光,只打得其原地转了个磨旋,双眼金星乱冒,耳中嗡嗡作响。
还没等周用成站稳,信王已用手指着他破口大骂道:“本王乃天璜贵胄,皇上的亲弟,尔等阉狗只是我朱家的奴才,又怎敢拦阻我兄弟相见?若再不与我滚到一边,本王定活剐了你这阉狗!”
他在宫中这么多年,一直是谨小慎微,一干太监们还从未见其发过这么大的火,不由得各自心下惊惧。
但周用成不敢违了老魏的严令,所以仍想强辩两句。
王谦却不和他罗嗦,一把叉着他的脖子,如拎小鸡般轻轻提了起来,满面煞气冷冷开口道:“阉狗,听到王爷的话没有?爷再问你一遍,皇上到底在不在乾清宫里?若有半句虚言,爷立刻扭断你的脖子!”
一干太监们哪想得到竟有人敢在宫里动武?一个个全被吓傻在那里。
而周用成被卡着脖子拎在半空,一张脸已憋成了青紫色,双眼翻白,手脚无力地挣扎着,拼命点了点头,喉咙里发出杀鸡般的咯咯之声。
王谦冷哼了一声,一甩手将其扔在了旁边的地上。几个小太监急忙上前扶起了周用成,而他此刻已经是委顿在那里,兀自是出气多进气少,哪里还敢出声阻拦?
信王也是冷笑一声,抬脚就向殿内走去。一干太监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没胆子再拦,纷纷闪在了一旁……
第二百二十八章 道高一丈(上)
一进到内殿,信王和朱纯臣就赫然看到客氏正在那里哭泣,而小皇帝则在一旁温言抚慰。
他二人一看到超级奶妈气就不打一处来,但眼下也惟有强自忍耐,恭恭敬敬跪倒参见皇帝。
朱由校一见二人,脸色登时沉了下来,面露不悦之色说道:“朕早已说过不想见任何人,你们怎么来了?若是来替威国公求情的,就什么也不用说了,请安退下去吧!”
二人见自己还没开口就被小皇帝噎了回去,心中不禁感到一阵气闷,但他们已硬闯进来了,又怎肯就这么回去?
信王磕了个头,不急不徐地开口说道:“启禀皇上,我等非是为威国公求情而来,只是想知道他究竟出了什么事情而已!眼下京师内遍是风言,朝野上下人心浮躁,若皇上不予以明示,又如何安得人心?”
朱由校冷哼一声说道:“威国公王锐大逆不道,竟敢在青天白日之下公然在宫内亵犯奉圣夫人!此等丑事尔等知道便罢了,又有何可宣扬的?难道还嫌朕不够丢人吗?”
超级奶妈听小皇帝说罢,立刻在一旁很配合地又发出了一阵抽泣之声。
信王眉头微皱,摇了摇头说道:“威国公亵犯奉圣夫人?这未免也太过荒唐,臣弟无论如何也不相信!”
朱由校猛地一拍几案,上前几步怒视着信王说道:“此事乃朕亲眼所见,难道朕会骗你么?你不相信此事,就是信不过朕了?”
他这话已经是说得很重了。若是换做旁人,立刻就要叩头认罪。
但信王也犯了倔脾气。脖子一梗亢声说道:“臣弟也想问问皇上,是谁为我大明练成了无敌之师,致令建虏之患不在?是谁置自己的生死名利于不顾,为朝廷筹得了钱粮,解了灾患之危?若说如此忠君爱国之人会行此悖逆之事,如果换成皇上是臣弟的话,你肯否相信?”
朱由校被他顶得一时哑口无言,心中也顿时记起了王锐屡次立下的奇功,忍不住心乱如麻。憋了半晌才冷哼道:“哼,想不到才出番邸没几日,吾弟就已经变得如此伶牙利齿!好,依你说如何才能令你相信?”
他对这个唯一地亲弟弟心底其实也着实疼爱,这才能听进去其话。如果换成了别人,就凭刚才的大逆不道之言,恐怕也早被拿入天牢了。
信王顿了下首,直起身子昂然说道:“回皇上地话,臣弟想要见一见威国公,当面问明此事。只有他亲口承认。臣弟才会相信!”
朱由校略一沉吟,随即叹了口气说道:“好吧,你索性就替朕去见一见他,问问他究竟为何会做下如此大逆不道之事!”
自从发生了那件事后,他不想,也不知道该如何见王锐。那是一种很矛盾和痛苦的心情,一想到是自己最信任的人做出了这种事情,他就忍不住感到发狂。若不是自己亲眼所见,他也绝不相信王锐能做出这种事。
刚刚听了信王的话。朱由校的脑海里忽然回想起了王锐所说的那句“人的眼睛有时候也会欺骗自己!”。
这个时候他最初的愤怒与惊讶已然稍有缓解,眼见到信王的信念这般坚定,他地心中也不由得微微一动,心想自己既然不知道应该怎样去见王锐,倒不如正好借此机会让信王去问一问原由,究竟是什么原因会让他如此丧心病狂,干下了这等大逆不道之事。
信王闻言大喜,立刻重重叩首说道:“请皇上放心,臣弟定会将事情问个清楚!”
朱由校不愿再说什么,当下将侍卫统领传了进来。命他领着信王去天牢见威国公王锐。信王和朱纯臣叩头告退。随着那侍卫统领出了殿外。
一旁的客氏见小皇帝竟应允了信王去见王锐问明事情的原因,心中忍不住暗暗着慌。心说一旦小皇帝知道了事情的真相,他即使不相信,也难免心下会起疑心,如果再加上信王等人在一旁推波助澜的话,再想除掉王锐恐怕就没那么简单了。不行,一定要马上将此事告诉老魏!
想到这里,她故意着恼道:“皇上好生偏心!此事你已经亲眼所见,还让信王去问得什么究竟?难道是贱妾勾引了威国公不成?你不替贱妾做主,那贱妾惟有以死来证明自己地清白!”
朱由校连忙赔笑道:“姆妈莫要生气,此事朕虽然清楚,但威国公位高权重,若仅凭朕之一言处置,恐怕难服朝中众人之心!且让信王自己去问个清楚,待众人再无话可说时,朕便可名正言顺将其治罪!如此岂不是好?”
客氏却仍装做不依不饶,怒气冲冲地一跺脚冲出殿去。朱由校一把没拉住,也只好摇头苦笑……
所谓天牢,其实就是东厂关押重要钦犯的牢狱所在。老魏派了大批厂卫的精锐好手把守,为首的就是他贴身四大护卫中的张劲波。
大牢外层层设防,如临大敌,信王等人还未到近前,就已被张劲波率人拦了下来。
那侍卫统领上前一步说道:“奉圣上口喻,命信王面见罪臣王锐,当面代天问话!”
张劲波既没有跪下听旨,也没有让开道路,只是淡淡地说道:“不知将军可有皇上的圣旨吗?”
侍卫统领名叫刘锦中,闻言摇了摇头说道:“皇上传地是口喻,并未发下圣旨!”
张劲波淡淡一笑说道:“那就对不住了,王锐乃重要钦犯,厂公已下了严令,除非有皇上的圣旨和他老人家的手谕,否则任何人也不得进入。将军还是请回吧!”
信王大怒,上前一步开口道:“大胆的番子。难道你们地厂公还能大过了皇上不成?什么时候连皇上的口喻都不好使了?还赶快与本王让开!”
张劲波不温不火,微微躬身说道:“小人只是奉命行事而已,还望王爷原宥则个!”
信王还要再说,刘锦中连忙插口打圆场道:“王爷莫急,此事容易得紧,待在下立刻去向皇上请一道圣旨就可以了。请王爷稍待,在下去去就来!”
说罢,他转身匆匆去了,信王只好按捺住性子耐心等待。只见一个番子忽然飞奔而来。到了近前在张劲波地耳边低语了几句。张劲波点了点头,随即又打发这个番子去了。
不多时的功夫,刘锦中已回转了来,手里果然多了一道圣旨。
他展开圣旨宣读了一遍,张劲波跪地听宣。然后磕头领旨。
信王早已经等得不耐烦了,眼见张劲波已经领旨,当下迈步就要向牢里走。
却不料张劲波瞥了一眼圣旨,忽然又拦住了去路,张口喝道:“且慢,这道圣旨是假的。休想蒙混过关!”
众人不由得微微一愣,刘锦中不禁急道:“这是我刚刚去请地圣旨,乃皇上亲笔所书,怎么可能是假的?”
张劲波不慌不忙地说道:“这圣旨上没有圣上的大宝,又岂能是真的?小人仍不能放王爷过去,还请王爷恕罪!”
他所说的大宝就是指皇帝的玉玺了,那玩意平常放在司礼监,正式发圣旨时自会加盖。但适才刘锦中去请圣旨,其实就是皇上地一道手谕而已。因此只盖了个朱由校的私人印鉴,并未那么麻烦,还要跑到司礼监去加盖玉玺。
张劲波刚刚得了那番子新传的老魏命令,无论如何都要拖住信王,不能让他见到王锐,所以张劲波眼下是在故意找茬罢了。
此时众人也已看出了这一点,忍不住都是心中大怒。
信王森然说道:“尔这番狗奴才也忒胆大包天,竟然连皇上的圣旨和口喻也敢违抗,看来这是要公然谋反了!”
张劲波是老魏地心腹,知悉所有地内情。他知道这一次双方不是你死便是我亡。再没有转圜的余地。别说是王锐了。就是皇帝和眼前地信王也在被除掉的范围之内。
因此他再无顾忌,将脖子一梗强硬地说道:“王爷的话小人担待不起。小人只是奉命行事,忠于职守而已!王爷若能请来真的圣旨,小人自是不敢阻拦,否则也只好得罪了!”
信王闻言冷哼了一声,他现在已明白这是老魏在从中作祟,就算自己再命刘锦中去加盖玉玺,可别忘了老魏正是司礼监地掌印太监,又怎么可能让这圣旨顺利地盖上大宝?到头来肯定又是白跑一趟罢了。既然这样,那现在就只有硬闯一途了,他倒想看看对方是否真的敢眼下就公然谋反!
想到这里,他将手轻轻一挥。王谦和聂桐早就忍耐不住了,当即就率手下逼了上去。
他们此番带来的都是三司的精锐好手和王锐的亲兵护卫,此时见东厂的这些手下败将竟然公然违抗圣旨,拦阻信王不让其去见督公,早已是个个气炸了肺,当下人人都双手拔出手铳,大张开机头,齐刷刷对准了张劲波和他的一干手下。
不过张劲波也不是吃素的,他将手一挥,手下也立刻张弓搭箭瞄准了对方。这里怎么说也是东厂的地盘,人多势众,一旦打起来,谁胜谁负也尚未可知。
一时间双方剑拔弩张,一场血腥地火并眼看就要上演!
就在这时,突然听到一个雄浑的声音哈哈大笑道:“黄口小儿如此大胆,就让老夫先看看看你到底有何斤两!”
话音刚落,一个身影已如鬼魅般自内卫的身后冒了出来,一晃间就掠过了数丈的距离,闪电一样直朝张劲波扑去。张劲波身为老魏的贴身四大侍卫之首,东厂的第一高手,自是夷然不惧,当下双掌一错接下了黑影的扑击。
只见二人兔起鹘落,眨眼间已交手了十数招。
张劲波只觉得对手的内劲雄浑无比,远在自己之上,招数更如狂风暴雨一般,连看都看不清楚,仅十几招间自己就已经快要支撑不住。
他心下大骇,忍不住大叫道:“停手!你究竟是何人?”
那黑影哪里会听他的?只是爆发出一阵雷鸣般的长笑,突然间运足了劲力连劈三掌。
这三掌如开山巨斧般犀利,张劲波避无可避,惟有咬牙硬接下来。但听啵啵啵三声气爆一样地闷响,张劲波只感到对手地气劲狂澜般入体,胸口顿时像被铁锤重重地连击了三记一般,眼前一黑,鲜血已是张口狂喷而出,双臂软软垂了下来。
那黑影趁势将其当胸一把抓住提了起来,内劲透体而入,将张劲波完全制住。
他单手将张劲波高高举起,状若魔神降世,却正是聂行天!张劲波虽说也是超级高手,但与聂行天相比还差得远,因此仅数十招间就已经遭重创被擒。
聂行天高举着张劲波,朝其手下高声喝道:“这厮违抗圣旨公然谋反,眼下已是伏诛就擒!尔等若再不放下武器让开道路,就一样罪同此贼论!”
那些东厂的番子面面相觑,无不感到心下骇然。张劲波地功夫如何他们自是知道,可眨眼的功夫就已经重创被擒生死不知,来人的功夫当真是可畏可怖。
首领被擒让他们顿时群龙无首,气势也一下被灭得干干净净。一听到谋反大罪,不由得有些犹豫起来。
东厂上一次就是在谋逆案上栽了大跟头,因此这时一听到谋反二字,忍不住都像惊弓之鸟一样,心里猛地打了个哆嗦。
眼见着对面一个个黑洞洞的枪口对着自己,这些东厂的番子们最终胆气全消,不由自主地垂下了手中的武器。
信王见状不再耽搁,当即迈步径直进了大牢,朱纯臣、王谦和聂桐随后跟上,聂行天则带着其余人在外面监视那些番子。
牢房里的气氛阴森恐怖,浓重的潮气与霉味扑面而来,令信王等人都不禁皱了皱眉头。一想到王锐就被关在这里受苦,现在还不知道是什么样呢,几人忍不住心如刀割。
王谦如捉小鸡般提过了一个狱卒,喝令他头前带路。
那狱卒哪敢说半个不字?当下乖乖地在前面引路。
大牢有如迷宫一样,狱卒领着他们七转八拐,终于来到了最深处。
只见最里面的一个牢房里,锐白衣如雪,正坐在潮湿的草铺上。虽然身带镣铐、重枷,周遭的环境也有如地狱一样,但他的神情仍是怡然自得,好象正坐在自家的床上一般,一股卓而不凡的气质无可抑制地扑面而来。
他看到了众人,似乎十分平静,只是目光一闪,微微一笑道:“王爷殿下、岳父大人,你们来了!”
还没等信王说话,王谦已忍不住一个纵身扑了过去,跪在地上手抓铁栏,热泪簌簌而落,颤声喊道:“爷,您可受苦了!”
第二百二十九章 道高一丈(下)
王锐见他真情流露。心中也忍不住有些情绪激荡。只觉的鼻子微微一酸。眼泪也差点流了出来。
他连忙极力忍住。强自笑道:“我很好。你快起来。堂堂的内卫副督指挥使竟然哭哭啼啼。这成何体统?也不怕人笑话!”
王谦仔细看了王锐几眼。见他的身上并没有什么伤。这才破涕为笑站起身来。忽然转身将那狱卒一把提过来。抬手劈面就狠狠扇了一个耳光。
他的手劲多大?尽管只使出了不到二成力。但那狱卒的半边脸已然变的像猪头一样高高肿起。整个牙床都松脱了。几颗牙齿当场就和着鲜血喷了出来。脑海中好象有上万只蜜蜂在同时嗡嗡作响一般。险些当堂昏了过去。
只听王谦恶狠狠的骂道:“**你姥姥。还不赶快将国公爷身上的镣铐、枷锁都给除掉!爷下次若再在国公爷身上看到这些东西。就将你全身的骨头一根根的捏断。让你痛嚎三天三夜才死!”
那狱卒被打懵了头。再听到王谦的恶语威胁不禁骇的肝胆俱裂。连忙踉跄着打开牢门。然后入的牢房。手忙脚乱的将王锐身上的镣铐、枷锁全部除了去。
信王和朱纯臣进了牢房。在王锐对面盘膝坐下。王谦和聂桐则在门口守侯。
王锐轻轻活动了一下手脚。朝信王和朱纯臣二人微笑道:“王爷和岳父大人可是奉了皇上的旨意而来么?”
信王点了点头说道:“不错。皇上命我来亲向太傅查问事情的原由!”
朱纯臣早已憋了很久。此时终于忍不住插口道:“亏贤婿你还笑的出来!那事情究竟是怎么回事?其中到底有何隐情?你只要将实情说出来。皇上那里自有王爷和我替你分说、做主!”
王锐的脸上闪过一丝愧色。轻轻叹了口气说道:“王爷、岳父大人。那事情的确是真的。是锐亵犯了奉圣夫人!”
众人闻言忍不住同时呆楞在那里。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
好一会的功夫。朱纯臣才回过神来。干咳了两声。面现尴尬之色说道:“贤婿。你……你可真是好胆量!”
王锐闻言差点趴在的上。心说他这位岳父大人还真够可以的。就这样还在夸自己的女婿呢!
他翻了个白眼。也干咳了两声说道:“岳父大人谬赞。小婿愧不敢当!我还没有说完呢。虽说是锐亵犯了奉圣夫人不假。但此事并非我之本意。锐是中了奸人之计。当时被迷失了本性。是以才做下了那等昏悖之事!否则锐就算是有再大的胆子。又岂会如此荒谬?”
信王和朱纯臣闻言顿时又惊又喜。他们原本就打死也不相信王锐会干那种荒谬的事情。此时听到其中果然另有隐情。自是忍不住心中大喜。急忙追问究竟。
王锐也不隐瞒。当下将自己如何与小皇帝一起去交泰殿下棋。超级奶妈如何借口将皇帝支走。然后骗自己喝下了药茶。结果被迷失了本性。最后亵犯了她的经过详细说了一遍。当然。那具体的香艳过程却是略过了不提。
信王听罢不禁大怒。重重一拍自己的大腿说道:“我原本就觉的此事着实蹊跷。想不到果真如此!那妖女迷惑皇上、惑乱内廷。早已是为人所不容!现在竟又使此毒计构陷太傅。当真是罪不容诛!太傅放心。我定会将实情禀明皇上。还你一个清白。除去这个祸害!”
朱纯臣却比他老辣的多。他略一沉吟。眉头微皱说道:“此事恐怕不是王爷想象的那么简单!眼下我等并无真凭实据。皇上受那妖女迷惑颇深。肯否相信我们的一面之言?这还只是在次。更可虑者是那妖女一向与阉人沆瀣一气把持内廷。现下阉党势危。那妖女突然施此毒计构陷威国公。所谋者恐怕大矣。绝不是仅仅想要威国公性命这么简单!目前形势危急。我们不可轻举妄动。需要好好筹思一个万全之策才是!”
王锐见他分析的可谓是一针见血。心下不由的暗暗佩服。当下双掌一拍微笑道:“岳父人大所言极是。若锐所料不差。王爷和岳父人大此番虽是奉旨而来。但在外面定是受到了东厂强行阻拦。恐怕是硬闯进来的吧?不知我可有说错?”
信王听了朱纯臣的话已若有所悟。正自凝神思索。此刻听王锐这么一说。不禁大吃一惊说道:“一点不错。太傅是如何猜到?”
王锐的笑容一敛。目光闪动。一字一句的缓缓说道:“若锐所料无误。此番的毒计必是出自于魏阉。他这一次的胃口恐怕是不小。要的不仅仅是我的命。而是整个大明的江山!皇上现在已然是危险了!”
他的话有如晴天霹雳一样。直震的信王等人脸上齐齐色变。全都呆楞在那里……
历史上天启帝朱由校是死于重病的。可自从聂枫为他运功治疗后。已然拔除了其大部分病根。这也算是王锐逆天改命的功劳。推动历史的车轮转了向吧。
但王锐却一直有一种不好的预感。那就是他虽然有逆天改命之能。可是却终无法改变朱由校早夭的命运。
他始终想不通原因。直到被押入到这天牢之后。才终于霍然明白了一起。心知老魏这一次的毒计要的不仅仅是自己的命。同时将目标也指向了皇帝和信王。
只要能让自己等三人比较“合理”的死掉。他就很有可能同时控制住内外廷。拥立一个新君出来。甚至是篡了朱家的江山也不稀奇。
当然。内卫和龙虎卫是绝不会臣服的。必然会展开所谓清君侧的行动。但如果老魏真的能够取的外廷支持的话。就有实力与内卫和龙虎卫决一死战。毕竟京畿的区有数十万的兵马。在数量上占据了绝对的优势。
这其中存在的风险和变数固然极大。可已经是能挽回他败局的最佳之策。总好过无所作为。等着被自己慢慢收拾掉的好!
从眼下的情形看。构陷自己的第一步计划已是大获成功。只要小皇帝下旨将自己处死。下一个目标自然就该轮到他了!
朱纯臣最先反应过来。身子忍不住微微一颤。失声说道:“贤婿说的不错。不仅是皇帝。恐怕连……连王爷也危险了!”
信王却一时想的没那么深。但他也听出了王锐的话中。老魏似有谋反之意。当下不由的猛的站起身来说道:“难道魏阉竟想谋反么?他好大的胆子!不错。若不是他有反意。适才外面的那些东厂番子哪有胆量敢公然违抗圣旨?不行。我要立刻进宫将此事禀明皇上!”
王锐闻言急忙阻止他道:“不可!眼下魏阉既知王爷来见我。他害怕奸谋暴露。很有可能已经开始发难。现在宫中情势不明。王爷绝不能轻蹈险的!若王爷再有何闪失。我大明的江山危矣!”
信王不禁急道:“那现在怎么办?我看不如干脆将太傅救出天牢。立刻率内卫和龙虎卫勤王护驾。彻底铲除一干阉逆!”
王锐仍是摇了摇头说道:“这恐怕亦是不妥!刚刚我也只是推测而已。真正的情形如何犹未可知。现在还是不要轻举妄动的好。否则若万一魏阉仍未发动。王爷与我反倒成了谋反之举。不免又中了贼人奸计。”
信王闻言顿时一阵语塞。说不出话来。
王锐说的没错。如果信王现在将他救出天牢的话。行为同谋反无异。若老魏还未有所动作。只需一本就能将其参倒。
这可是老魏最希望看到结果。到时候他只要一道矫诏将信王和王锐赐死。然后再用药除去了小皇帝。就算是有人起了疑心。又拿的出什么证据来?这恐怕是三人最“合理”不过的死法了。怕是老魏的嘴巴都要笑歪!
眼见信王已有些乱了方寸。朱纯臣连忙安慰他道:“王爷莫急。威国公既看破了贼人的奸计。想必已有了对策。我们还是先听听他怎么说!”
信王一听之下顿时又来了精神。点点头说道:“不错。太傅可说说。我们眼下该怎么办?”
王锐微微一笑说道:“王爷且放宽心。锐既已识破魏阉毒计。又岂会令其的逞?他此番终于按捺不住最后一搏。正是求之不的。这一次我定会将魏阉一伙连根拔起。从此还我大明一个朗朗晴天!”
说着。他向前微微探身。对信王和朱纯臣二人低语起来。二人听的连连点头。脸上的喜色越来越浓……
待到王锐说完。信王用右拳猛的一击左掌说道:“好。就按太傅所说的去办!只不过将你留在这天牢之中我始终是不放心。太傅真的有把握魏阉不会暗下毒手吗?”
王锐哈哈一笑说道:“王爷放心。此番魏阉要的不仅是我的性命。而是妄想着整个的大明江山。因此时机未到时。他是绝不会轻易下手的。只要你们在外面动作的快。锐就能安然无恙履险如夷!”
话虽是这样说。但信王仍不由的对王锐的胆量气魄佩服的五体投的。从心底油然生出一股深深的敬意。
心情激荡之下。他竟忍不住对王锐深深一揖说道:“我等这就去了。太傅珍重!”
王锐连忙还了一礼。从容不迫的笑道:“王爷亦要珍重。锐在此静候佳音!”
第二百三十章 决战天王山(上)
信王等人告辞了王锐,来到大牢之外。此时东厂和锦衣卫又调来了数千人马,将外面围了个水泄不通。统兵的正是杨寰,他已经得到了老魏的严令,如果信王要救走王锐的话,无论如何也要阻止,即使真的刀兵相见,甚至是将二人当场格杀也在所不惜!
杨寰上次捐输之事时就是栽在了王锐的手里,丢尽了锦衣卫的脸,结果被老魏和田尔耕打入了“冷宫”弃用,险些连小命都不保。
但现在的情形已不同于当初,老魏的心腹干将死的死、丢官的丢官,没剩下了几个。这一次他要玩大的,急需要大量的人手。念在杨寰一向忠心耿耿的份上,老魏就又将其重新起用,并委以了重任。
杨寰感激涕零,决意誓死效忠魏公。他对王锐称得上是恨之入骨,因此会毫不犹豫地执行老魏的命令。
但信王一行却仍是那几人出来,并未看到王锐的半点影子,这让杨寰颇感到有些意外。
信王四下里扫了一眼,忽然扬声说道:“本王奉了皇上旨意来向威国公问话,现在就要回宫交旨,尔等还不快快闪开?另外此案别有隐情,本王这就会去向皇上请旨亲自提审要犯。在有新的旨意之前,本王会命人协助看管要犯,绝不允许任何人靠近,违者立杀无赦!尔等可曾听清楚了?”
罢,他留下聂行天父子和一半护卫,牢牢守住了牢门,自己则与朱纯臣带着另一半护卫扬长而去。
他既然没有带走王锐,杨寰自是不敢下令阻拦,只能乖乖闪开一条道路,眼睁睁地看着信王等人离去。
待信王等人走后,聂行天父子和那些护卫全部是每人两把火铳在手,机头大开,虎视眈眈地盯着东厂和锦衣卫的人死死地将牢门守住。看来只要是有人妄图靠近,他们就会毫不留情地执行信王的格杀令。东厂和锦衣卫的人要多出了几十倍,但他们似乎浑没将这放在眼中。
杨寰见此情形禁不住有些傻了眼,他倒不是怕了对方区区的几十个人。只是这些人是在执行信王的命令,而信王既然是奉了圣旨而来,那就是代天的钦差身份。在交旨完事之前,这身份说出的话就相当于出自皇帝的亲口,所下的命令自然也代表着圣意,若是违抗地话,即等同于谋反,杨寰又怎敢轻举妄动?
无论任何朝代,谋反也是第一等的大罪,那可不是闹着玩的。老魏虽然已准备大干一场,但现在却还没有对手下明说要谋反。杨寰在没有得到明确的命令前当然不敢擅自做主。
想了一想后。杨寰心知这样僵持着总不是办法。王锐虽没被救走。可现在己方已等于失去了对其地控制。这可是极其危险地预兆。因此他左思右想。最终还是决定立刻派人向魏公请示。待得到明确地命令再做主张。
信王地这一招当然是刚刚和王锐商量好地。目地自然是为了尽量拖延时间。保证他地安全。现在果然是奏效。
就像在牢房中商议好地那样。信王自是没有回宫交旨。而是直奔玉渊潭。朱纯臣则往皇宫试探虚实。
在内卫地总部之中。众人听了信王讲述地详细情况后。都不禁又惊又喜。惊地是王锐果然是中了贼人奸计。而且老魏竟这般胆大包天。光构陷了督公还不够。竟然还妄图谋反作乱。喜地是王锐安然无恙。并且针对老魏地奸谋早定下了对策。
孙传庭更是感到既是惭愧。又是佩服。心说到底是督公高明。一眼就看破了魏阉地奸谋。自己竟没看出阉人地所谋还包括了皇帝和信王。比之督公可远远不如了。
他当然不知道王锐其实是从天启皇帝地命运推知出了老魏地阴谋。穿越者地逆天强大。又岂是他所能想象?
眼下形势紧急,众人不敢有丝毫的耽搁,于是立刻按照王锐通过信王传达的布置分头行动起来。
先就是立即秘调三千龙虎卫进京,有了这么一支精锐之师在手。才能够随时应付各种突发的状况。或者换句话说。只有强大的实力为后盾,才能为成功提供可靠的保障。
不过调兵必须秘密地进行。绝不能让老魏一伙得悉,否则地话对方难免就会有所防备,而且很有可能会再拿此举在小皇帝面前做文章。王锐上次已经吃过了一次亏,这一回自是不能再重蹈覆辙。
但三千兵马可不是个小数目,要想神不知鬼不觉地调进城来哪里有那么容易?好在龙虎卫早进行过无数的特殊训练,像这种秘密集结也是必练的科目之
因此在接到了命令之后,内卫首先行动起来。
现在京师已完全处于内卫情报网的监控之下,除了内廷以外,朝中上下的一点风吹草动也休想瞒过内卫的眼睛。
所以刘成学和聂枫分别率领了二司、三司几乎是倾巢而出,根据眼线所提供的情报,将老魏安排的所有监视内卫和龙虎卫动静的暗桩一一拔除,先令对方变成了瞎子、聋子。
然后史梁和周宁一声令下,三千龙虎卫化整为零,着便装,暗藏火器,用最快地速度潜入到京师之内。
眼下京师的表面上还并无异状,盘查不是很严,因此三千龙虎卫的潜入没费太大的力气,甚至将10门火炮都拆散了偷偷运进城来。就在龙虎卫成功潜入的同时,朱纯臣也赶到玉渊潭,带回了皇宫的消息。现下紫禁城果然已被御马监的四卫营和御林军所封锁,任何外臣也不得进入。
这是一个清晰的信号,老魏已然觉察了不妙,抢先开始发难动手了。他现在已控制了皇城,小皇帝的情形恐怕已经是危矣!
信王闻讯不由得心急如焚,但眼下着急也没用,惟有立刻展开反击,一举荡平阉逆,同时祈祷小皇帝吉人天象吧!
当前地首要之务有两个,一是立即将王锐解救出来。老魏既已动手。随时都有可能矫诏下毒手,双方都再没了什么顾忌。
第二就是马上派人到京师地三大营,即便不能得到其支持,最起码也要让它保持中立。只要三大营不与龙虎卫为敌,剩下的事情就看这支无敌之师是否名副其实,能否一举扫平东厂、锦衣卫和四卫营地势力了。
三大营是明军在京师的最重要军力。包括了五军营、三千营和神机营。其中五军营分为中军,左右掖和左右哨。军士除来自京师卫军外,又调中都留守司及山东、河南、大宁三都司卫所马步官军轮番到京师宿卫和操练,称为班军,总兵力在15万人左右。
三千营之所以得名,是因为组建此营时,是以三千蒙古骑兵为骨干的,当然后来随着部队地发展,实际人数当不止三千人。三千营与五军营不同。它下属全部都是骑兵,史梁便是出身于其中,嘉靖中改名神枢营。
神机营原本装备着明军最先进的火器。兵力有五千。但自从龙虎卫崛起之后,神机营就变成了鸡肋般存在,眼下仍装备的是老式火器,战斗力与龙虎卫相比可说是天差地远。
但无论怎么说,京师三大营的十几万兵力都是一股决定性的力量,它不管站到哪边,都会取得压倒性的优势,因此现在必将成为双方争夺地焦点之一。
三大营以大将一员统帅,称总督京营戎政。还有文臣一员辅佐。称协理京营戎政。除此之外,每一营、军都设有监军内臣。这些太监自然都是老魏的心腹,所以现在看来似乎是阉党占了一定的上风。
这也十分正常,王锐虽然是逆天的穿越者,但眼下历史的车轮早已经偏离了原有的轨道,他终究不是神仙,没有事事都能掐会算的本事,所以根本没料到老魏竟真的会孤注一掷意图谋反,当然更不可能未卜先知地跑来三大营安插自己的人了。
但老魏却是早有谋划。只不过其时他在外廷已然失势,又害怕王锐有所警觉,因此并未敢大肆拉拢三大营地统兵将官,只是给那些监军太监打好了招呼,命他们一旦事情有变就立刻配合着自己展开行动。
王锐早想到了这一点,是以特意嘱咐了信王一定要尽快派最得力的人去三大营,至少也要让其保持中立,绝不能倒到老魏那边去。否则事情恐怕就要大条了,内卫和龙虎卫加起来不到一万人马。而且这又不是两军拉开了阵势进行野战对决。想要对付数十倍于己的敌人又岂是那么容易?
所以说三大营地争夺眼下对双方都至关重要,用围棋上的术语讲。就好象天王山一样,谁能拿得下来,谁就会取得压倒性的优势!
三大营的统兵大将是武英侯苏京明,他是定国公徐允祯的亲外甥,出身勋贵,本身有骁勇善战,曾与著名的总兵左良玉一起在平定南蛮祸乱的战事中屡建功勋,因此这才被委以如此重任。
朱纯臣和徐允祯都是老牌子的国公,二人的交情甚笃,因此他自然是去三大营往见苏京明地不二人选了。
他在天牢也听过了王锐所做的安排,此时自是当仁不让,当下先直奔定国公府,二话不说一把扯起他的老哥们就往外走,边走边说着自己的来意。
待得到了府外,徐允祯已是明白了一切。他和朱纯臣是二十多年的交情了,徐氏一门对皇帝和大明也一向是忠心耿耿,所以自是没有二话。
两位老国公当下翻身上马,率领着手下出城飞马直奔三大营而去……
第二百三十一章 决战天王山(中)
老魏确实已经动手了,当他从客氏那里得到消息,便感到事情不妙。小皇帝非但没有处置王锐,反而是让信王去询问究竟,这说明他在潜意识里仍希望自己亲眼看到的那件事情全是错的,其中应该还有隐情,由此可见其对王锐的信任已达到了一个什么样的程度。若不是客氏勇敢地“牺牲”了自己让小皇帝亲自捉奸在床,恐怕他也会像信王那样无论如何也不肯相信的。
一想到这些,老魏忍不住又恨又妒。他现在可再也承受不起半点疏漏,心想王锐若是已经看穿了自己的计谋,再连着那件事情的真相一起通过信王转告给小皇帝,那恐怕就大事不妙了。
于是老魏将心一横,终于决定立刻动手。他指使周用成将左飘高准备好的秘药悄悄放入了朱由校的茶中,这药也是左真人亲手炼制而成,可说是厉害无比。朱由校喝下之后很快就人事不知,陷入到濒死的状态。
为了掩盖皇帝濒危的真相,为下一步矫诏做准备,老魏又命涂文辅指挥着御马监的四卫营和锦衣卫封闭了宫门,绝不允许任何外臣进入。
这御马监可称得是内廷的“枢府”,与兵部及督抚共执兵柄,曾经两度设置的西厂也由御马监提督,与司礼监提督的东厂分庭抗礼,实是内廷中的极要冲衙门御马监统领禁兵始于永乐时,这支禁兵不属亲军指挥使司所辖的上十二卫,但地位还要高于上十二卫,是禁兵中的禁兵。职责是“更番上直”,也就是担任皇城的宿卫。
宣德六年时,这支禁兵有三千一百人,取了一个正规的名称:“羽林三千户所”。两年后,以此为基础,充实京军各卫养马军士及原神武前卫官军,组编成腾骧左、右卫。武骧左、右卫,统称“四卫”,又名“四卫军”。
按照明军当时的编制,五千六百人为一卫,则四卫军当有二万名以上的军士。后来虽经过了多次的整顿,编制屡有变化。却一直由御马监统领,现在的人数在一万左右,着实说得上是一支劲旅。
眼下四卫营、东厂和锦衣卫的人马加起来已经超过了三万,就算没有京师三大营,兵力也比王锐一边多出了数倍。现在老魏已封闭了内廷,可以挟天子矫诏为所欲为,形势实是不容乐观。
不得不说在这最紧要地时刻,老魏也完全将自己的水平发挥了出来。他和王锐想到了一处,甫一封闭了内廷。就立刻发出了两道矫诏。
一道是说王锐大逆不道,竟敢公然亵犯奉圣夫人,气得皇上旧疾复发。特降旨立即将其处死。
另一道的意思是内卫和龙虎卫在王锐的授意下意欲救其犯上作乱,特命京师三大营立刻进京勤王护驾,剿灭一干叛贼。
皇宫一封闭。几位阁臣自是立刻就得到了消息。而且马上明白过来。京师就要出大事了!
这几个老家伙都是人精。心知现在只要一不留神站错了队。将来地下场必定是遭受灭顶之灾。因此都不约而同地选择了称病躲在家中不出。且由着两边折腾去。待到形势明朗后。再跳出来喊打落水狗不迟。这样虽无什么大功。可也没有大过。至少能保住前程和身家性命。
他们能躲。但有些人是想躲也躲不了地。必须要当机立断选择自己到底要站到哪一边。譬如说三大营地统兵大将苏京明。
就在一刻之前。三大监军孟忠、刘应坤和纪用突然联袂来到了他地帅帐。宣读了一道圣旨。言道太子太傅、威国公、内卫督统王锐大逆不道。授意其属下内卫及龙虎卫犯上作乱、意图谋反。特命京师三大营即刻调兵进京平逆。不得有误!
苏京明跪地接旨。心中不禁着实震骇。他自然也听说了王锐被拿下天牢地事情。但此事才刚刚发生。还未见皇帝有所处置。怎么内卫和龙虎卫就突然谋反了呢?这可真令人匪夷所思。
可圣旨就在眼前。清清楚楚盖着皇帝地大宝。绝对假不了。因此苏京明尽管心中有些疑惑。却也没敢想这竟然是一道矫诏。是以当下恭恭敬敬地领旨。对那三人说道要立即升帐召集众将宣读圣旨。然后商议并整军后才能大军开拔。
孟忠等三人没想到事情竟会如此顺利,于是督促了苏京明几句便即告辞,心想这一次自己可是立下了一件首功,待事成之后,魏公必定会重重封赏、提拔。
苏京明送走了三人,刚刚想要传令升帐,亲兵队长赵连伟忽然匆匆走了进来,探身在他耳旁轻轻低语了几句。苏京明闻言不由得微现惊愕之色,立刻转身与赵连伟一起来到后帐。
一进到帐中,苏京明就忍不住愣在了那里。只见帐中正站着三个人,分别是他的舅舅定国公徐允祯、成国公朱纯臣和龙骧卫总兵史梁。三人的身上竟都穿着普通军士的衣服,面带微笑地看着他。
刚刚的圣旨上还说龙虎卫已经谋反,现在他们的两位总兵之一就和舅舅与成国公出现在自己地眼前,而且还打扮成了这样,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苏京明的心中惊疑不定,本能地握住了腰间佩刀的刀柄,盯住了史梁。
要知道史梁本就是出身于三大营,现在地名声更是与龙虎卫一样如日中天,早已位列当朝的名将之一,在军中的威望极高。眼下他已一个钦犯的身份突然出现在这里,来意不明,苏京明自是不得不防。
原来朱纯臣他们料到老魏的矫诏很可能已经到了三大营,为了掩人耳目,所以三人换上了普通军士的衣服,到得大营后只说要找苏京明的亲兵队长赵连伟。
赵连伟自然认得徐允祯,因此尽管心中奇怪,但仍然悄悄将三人带了进来,并且按照徐允祯的吩咐,悄悄将苏京明唤了来。
眼见苏京明这般模样,朱纯臣微微一笑开口道:“看苏将军的样子,想必你已接到了圣旨,说是内卫和龙虎卫意欲谋反作乱,命你率三大营兵马进京勤王护驾扫平逆贼了吧?”
苏京明微微一惊,瞥了史梁一眼开口说道:“不错,成国公是如何知道?您与舅舅为何又会和钦犯在一起?忽然驾临到此究竟有何事?”
听到他这一连串地问题,朱纯臣忽然敛去了笑容,正色盯着他缓缓地说道:“因为那是一道矫诏!眼下魏阉一伙已封闭了内廷,皇上生死不明形势危急。阉党意欲同时除去皇上、信王与威国公,篡我大明江山,犯上作乱的恰恰是他们!难道苏将军还想奉诏不成?”
苏京明闻言身子剧震,忍不住失声说道:“什么,这是真的吗?”
朱纯臣哈哈一笑道:“有定国公在此,难道我还敢骗你吗?魏阉是什么人?威国公又是何等样人?我想苏将军应该很清楚。现在我大明刚刚有了重兴之望,只要是明室忠臣,又有谁愿意回到阉党把持朝政,暗无天日的老路上去?眼下威国公已决意剪除阉逆,还我大明朗朗青天。苏将军深蒙圣恩,肩负着保卫京师与皇上的重任。现下究竟要何去何从,但凭你一言可决!”
徐允祯也在一旁接口道:“成国公所言句句是实,我徐家和你苏家都是世受皇恩,从来是忠臣良将辈出,倒还未出过一个乱臣贼子,舅舅可不希望你做那第一个!若是你母亲在此,想必亦会是跟我一样的想法!”
苏京明对舅舅徐允祯极为敬重,此时见他也这样说,又怎会不信朱纯臣的话?而且他的心里对王锐亦很是敬佩,根本不相信他会谋反作乱,因此心中已是有了计较。
听到徐允祯提及了母亲,苏京明忍不住身子微微一颤,连忙躬身说道:“舅舅教训的是,京明绝不会做一乱臣贼子,令家门蒙羞,母亲与舅舅伤心!现在需要我如何做,还请舅舅与成国公示下才是!”
三人听他如此说,心中都不由得暗暗松了口气。
朱纯臣将手一拍笑道:“好,苏将军果然没有辜负皇上地信任与厚恩,当真是我大明的柱石之才!眼下有了三大营为强援,威国公再无顾忌,定能扫平阉逆救出皇上!”
史梁也微微一笑说道:“只要苏将军不与威国公为敌,龙虎卫并未将阉逆那一干跳梁小丑放在眼里!为了防止更大的混乱,威国公的意思是请苏将军率三大营将京师团团围住,暂时作为震慑和强援即可,且由内卫和龙虎卫来扫平那干逆贼。若是万一我等不敌,再请苏将军出手相援,不知将军以为如何?”
苏京明哈哈笑道:“久闻龙虎卫天下无敌之师的大名,苏某也早想见识一番!威国公既已有了钧命,在下又岂敢不从?只不过此事眼下仅凭在下一人做主恐有不妥,还需召集众将商议一番,不知舅舅、成国公与史将军意下如何?”
朱纯臣笑着点点头说道:“苏将军所言有理,就依将军便是!”
第二百三十二章 决战天王山(下)
苏京明抱拳一揖,随即转身命赵连伟传令升帐。赵连伟领命而去,不多时的功夫,三大营游击以上的将佐都已聚齐在了帅帐之中。
孟忠、刘应坤和纪用三人也被请了来,他们还以为苏京明这是要立刻挥军出兵了,心中都不由得大喜,暗思没想到这苏将军的动作如此之快,将来必要替其在魏公面前美言一番才是。
苏京明全身披挂整齐,威风凛凛地端坐于帅案之后。他扫了众将一眼,然后站起身来,请出那道圣旨,大声宣读了一遍。
众将跪听圣旨,当他念完后却不由得都愣在了那里,少顷的功夫,忍不住纷纷爆发出一阵哗然和议论之声。
要知道王锐虽然在军中的资历不深,但威望与名声却是极高,当朝来说几乎是无人能比。
当初谁不知道龙虎卫只是哄着皇帝玩的“戏子兵”而已,但在王锐的手里只调教了一年左右的功夫,就竟然变成了天下无敌的劲锐之师。仅凭这一点,古往今来又有几人能办到?
自从萨尔浒直战后,建虏便成为了明军的苦手与噩梦,逢战必败,逢败必惨,以至于第一次宁远大捷时仅取得了那么一点点可怜的战果,全国竟上下欢腾一片,这不得不说是大明的悲哀!
可王锐却先率三千龙骧卫千里追袭,尽歼三万建虏铁骑。后又率龙虎卫第二次于宁远城下大破八旗劲旅,击毙了贼酋努尔哈赤。一朝血洗了明军以往的耻辱,令得建虏再也不成为大明的心腹之患。
这等赫赫战功除去开国和靖难之役外,综观大明二百多年之历史,又有几人能有?又怎能不让人说个服字?
因此此刻听说王锐竟率内卫和龙虎卫谋反作乱,众将都感到震惊无比,更是难以置信。尽管所谓亵犯奉圣夫人一事众人皆知,但那更匪夷所思,让人难以相信,现下并未丝毫有损于王锐的声名。
自从他封爵拜将以来可说是屡建奇勋。为大明立下了多少功劳,难道为了一个超级奶妈就丧失了理智,突然谋反作乱起来不成?天下绝没这般道理!可是圣旨上说得清清楚楚,难道皇上还能撒谎么?
眼见众将情绪激动、议论纷纷。苏京明做了个手势示意众人安静。然后面色平静地说道:“圣旨在此。乃是三位公公所传。本帅今日升帐。就是想与众将商议如何出兵之事。大家说说应当怎样为好?”
苏京明地话音刚落。副将苗逵立刻出列插手施礼大声说道:“启禀大帅。圣旨既然在此。我等自当奉诏平逆。请大帅立刻下令出兵。进京扫平王锐及内卫、龙虎卫等一干逆贼。末将愿为先锋!”他刚刚说完。就又有几名参将和游击跳了出来纷纷附和。
包括苗逵在内。他们自然都是孟忠、刘应坤和纪用地人。三人身为监军。又怎会不在暗中发展自己地势力?
苗逵等人就是早就被拉下了水。甘愿为阉党效力地。所图地自是更好地前程。副将离总兵只相差了一步而已。只要孟忠等抛出这个诱饵。就不愁没有眼红心热之辈咬钩。
这些人暗地里已得了三个阉人地授意。此刻跳出来就是为了造势。敦促着苏京明立刻出兵。
苏京明对此自是心中雪亮。当下淡淡一笑开口道:“苗副将一片忠君热忱之心。实是令人钦佩!但此事非同小可。本帅召集众将前来。就是想仔细商议一番。诸位先切莫心急!”
三个阉人听他的语气与先前痛快地奉诏似乎有了很大的变化,心里都不由得有些着急起来。
孟忠忍不住将脸色一沉说道:“苏将军这话是何意?圣旨就在这里,难道还能是假的不成?你不立刻下令出兵,还要在这里商议些什么?”
苏京明闻言哈哈一笑,转向孟忠笑吟吟地说道:“孟公公说得不错,本帅就是想知道这道圣旨究竟是真是假,因此这才召集了众将前来商议!”
他这话一出口,众将顿时忍不住发出了一片哗然之声。他们虽然也不太相信内卫和龙虎卫会谋反作乱,但却没想到大帅竟会如此大胆,直接怀疑起圣旨的真假来。
孟忠面色大变,用力一拍椅子的扶手,站起身来厉声喝道:“大胆苏京明,你竟敢怀疑圣旨,难道也想谋反不成?”
苏京明倏地收起了笑容,不慌不忙淡淡地说道:“本帅听闻东厂已封闭了内廷,准备效仿挟天子以令诸侯地故事。构陷忠良把持朝政。却不知是真是假。孟公公的这道圣旨究竟是出自皇上之手?还是出自东厂呢?”
他的话好象在沸油上浇了一瓢冷水一样,帅帐内立时炸了锅。众将无不被这个消息惊得目瞪口呆。
孟忠的心中暗惊,但仍色厉内荏地喝道:“胡说八道,这谣言你是听谁说的?”
苏京明微微一笑说道:“孟公公想见见人么?好吧,那本帅就将他请出来,你们也正好当堂对质一番,看看究竟谁说的是真话!”
罢,他轻轻拍了拍手,只见后帐的帘子一挑,朱纯臣、徐允祯和史梁三人走了出来,径到帅案之前站定,目光炯炯地在大帐内扫视了一圈。
此时三人已换回了各自的衣服,众将大部分都认得他们,当下不由得齐齐发出了一阵低呼。
孟忠大惊失色,本能地后退了一步,用手一指史梁厉声喝道:“好你个大胆的苏京明,竟敢私通叛贼,看来是真想反了!来人啊,快与我将这个逆贼拿下!”
苗逵和几个将佐闻言,立刻抽出兵刃围了上来,帐内顿时一阵大乱。
苏京明脸色一沉喝道:“且慢动手!哼,难道尔等连本帅地将令也不听了吗?”
他身为三大营的统帅,平日里就素有积威,因此苗逵等人不由自主地停住了脚步。
但苗逵随即亢声说道:“启禀大帅,这反贼妖言惑众。他的话如何能信得?眼下圣旨在此,我等自应奉诏讨贼,又岂能抗旨不遵,如此大逆不道?”
苏京明也不回答,只是冷笑一声,朝赵连伟轻轻点了点头。
赵连伟插手领命。然后忽然呼哨一声。只见帅帐地帘子一挑,苏京明的亲兵卫队鱼贯而入,片刻之间已将所有人围了起来,人人手按刀柄如钉子般肃立,帐中的气氛一瞬间紧张起来。
孟忠等人心中暗叫不妙,他们哪里想到苏京明先前还痛快地接了旨,结果这么快就变了卦?因此苗逵等虽然也有不少心腹,但现在却已是远水不解近渴,自己已然变成了人家砧板上的鱼肉。
三位阉人不禁悔之不迭。心说没想到苏京明这厮竟如此狡诈,轻易地就将他们给骗了。早知道是这样,他们还不如让苗逵等人先下手为强。只因担心若贸然除去了苏京明会引发三大营的失控。所以这才先试探了他一下,想不到结果变成了这样。
想到这里,三人地肠子都快悔断了。
眼见局面已经在掌控之中,苏京明稍稍松了口气,微微一笑说道:“眼下京师形势复杂难明,本帅肩负京师防卫之重任,不敢稍有轻忽,所以这才召集大家来共同商议。若是圣旨为真,苏某自当奉诏平逆。可若圣旨有假。我等又岂能忠奸不分,助纣为虐?不知众将以为如何?”
众将面面相觑,随即齐声说道:“大帅说的是,我等谨遵将令!”
朱纯臣见时机已到,上前一步开口说道:“老夫与定国公都是世受圣恩,若说我二人谋反作乱,不知众位将军肯信否?”
众将闻言都忍不住摇了摇头,要知道成国公和定国公都是世袭了十几代,老牌子的国公爷了。如果他二人都要谋反的话。那天下还有谁反不得?地确是让人无法相信。
朱纯臣见状哈哈一笑说道:“承蒙众位将军信任,老夫实是欣慰!适才苏大帅所言半点无虚,现下魏阉封闭了内廷,矫诏反诬威国公谋反,其意旨在除去皇上和威国公,另立傀儡,效仿那挟天子以令诸侯的故事!当此大明危急时刻,诸位将军何去何从,难道还需老夫多言吗?”
众将听了他地话。不禁又是一片哗然。人人都没想到老魏竟会这般大胆,可一切却都合情合理。如此也都能解释了王锐身上的那些谜团,原来那种种匪夷所思竟都是被奸人诬陷!
孟忠等人见势不妙,当下困兽犹斗,跳起来嘶声喊道:“成国公乃是王锐翁亲,自是伙同其谋反作乱,众位将军千万莫听信他的妖言!”
定国公徐允祯冷哼一声说道:“老夫可与威国公无亲无故,难不成也会助其谋反作乱?哼,自威国公封爵拜将以来,不知为我大明立下了多少奇功,又怎会无缘无故谋反?皇上一向待尔等阉逆不薄,尔等不思报效皇恩,反倒是恃宠而骄祸乱朝纲,眼下又为了一己之私构陷忠良,妄图篡我大明江山,可对得起身上的这张人皮否?亏尔还叫孟忠,但对皇上哪里还有半分忠字?事已至此,尔竟仍在这里大言炎炎说什么奉诏讨贼,当真是恬不知耻、罪不容诛!今日老夫就要助威国公铲平尔等一干阉逆,还我大明朗朗青天!”
他这一番犀利的言辞只说得孟忠等人面如土色,还想要强辩,但张了张嘴,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苏京明双眉一扬,忽然将帅案一拍厉声说道:“哼,原来尔等果然是矫诏,妄图让本帅为虎作伥!苏某世代忠良,又岂能如尔等所愿?来人,与我将这一干阉逆及同党全都拿下!日本帅就拿尔等的首级来祭旗,助威国公铲除逆党!”
赵连伟答应一声,立刻带领着亲兵上前,将孟忠等人全部按倒在地,自然也没放过苗逵等。
孟忠等人不由得魂飞魄散,一边极力挣扎,一边大呼求饶道:“大帅饶命,我等也只是奉魏公之命行事而已,只求大帅开恩,饶了我等性命!”
苏京明不为所动,冷笑一声将手一挥,赵连伟与众亲兵立时将孟忠等人拖出帐去,只听到帐外兀自有哭嚎之声传来。
到了此时,众将自是再无丝毫怀疑,当下齐声说道:“大帅英明,末将等愿谨遵将令!”
第二百三十三章 龙虎逞威(上)
就在三大营这边进行着生死较量的同时,天牢那边争夺王锐的激战也悄悄拉开了序幕。
杨寰的请示很快就得到了那道矫诏,着即立刻将王锐处死!
他得诏大喜,立刻赶了回来,准备下令将聂行天那一伙人全部当场格杀,然后自己要进到天牢之中,去亲手结果仇敌的性命。
一想到当日被擒之辱,杨寰就忍不住怒火中烧,咬牙切齿地暗想,一定要用最残酷的刑罚来折磨王锐,让其尝尽人间的酷刑后再取他的小命!
可是杨寰刚一回来,就不禁有些傻了眼。因为这时聂行天竟已领着人全部退入了天牢之内,死死守住了几处要道,与外面的数千人马继续对峙。
东厂的总部设在东安门,紧靠着皇城。因此其监牢的设计大部分是位于地下,地面之上只有很少的一部分。
这主要是为了安全和隔音的考虑,试想东厂每天不知要对多少犯人施以酷刑,若是那些不雅的声音传到皇城里去,岂不是大煞风景?但监牢既设在了地下,就再也不用担心声音会传出来了,而且还安全,正所谓一举两得。
但现在这种设计却白白便宜了聂行天,他带领的人虽少,可无一不是百里挑一的精锐好手,并且配备了犀利火器,眼下牢牢守住了几处要冲,就令得对手空有数千兵力,却完全施展不开使不上力气,颇有点老鼠拉龟无从下嘴的感觉。
杨寰见状不禁又急又气,暗骂张劲波真是废物。平常总以东厂第一高手自居,结果今天仅几十招的功夫就被人重创擒住,不得不放了信王等人进去,以至于生出了现下的麻烦。
可骂也好,头痛也好,问题是必须解决地。杨寰一咬牙,下令立刻开始动手,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杀进天牢里去取了王锐的性命。这可是魏公反复叮嘱的。若一旦让王锐脱困,那可就大事不妙了。
东厂的番子们立刻依令发动了攻击。但一眨眼的功夫就哭爹喊娘地败退下来……
这些人渣平日里作威作福、横行霸道自然是无人能比,但却哪里经历过真刀真枪的战阵?他们满以为凭借自己的人多势众,一人吐口吐沫也能将对手淹死了,因此连盾牌这样的防御装备都没有带,就那么一窝蜂地冲了过去。
对于这么多争相送死地活靶子,聂行天等人当然不会客气,当下就是一次火枪齐射。同时还丢了十几枚霹雳弹。
从来没有见识过火枪威力的番子当场如割麦子般被扫倒了一大片,紧接着霹雳弹在密集地人群中爆炸开来,直炸得番子们人仰马翻、鬼哭狼嚎。
这些霹雳弹都是新一代的改进产品,已经用上了无烟火药,威力比以前更胜过了数倍。不少人直接被炸得四分五裂,尸体的碎块血肉横飞。其惨状令从未经历过血与火真正历练的东厂番子心胆俱裂,顿时乱成了一团。
杨寰也是个草包而已,更无指挥战阵的本事。他见自己的数千人第一次进攻就被对手区区的数十人打得如此之惨,不禁又惊又怒,当下发了疯似地大声约束着手下,喝令不惜一切代价继续进攻。对手的火器虽然厉害,可弹药总是有限,自己这数千人马,就算推。也能硬生生将对方推死!
只可惜真正不怕死的人是没有多少的,最起码东厂的这些番子里就没有一个。因此他们并未听从杨寰的号令用自己地性命去硬冲,而是各自寻找盾牌、门板等物,乱哄哄了好一阵,才重新整好了阵势,小心翼翼地发起了第二次冲锋……
聂行天他们所带的弹药的确不多,人手又太少,所以死守终究也不可能守得住的。
但他们的目的只是为了拖延时间而已,给内卫和龙虎卫的援军尽量争取时间。因此众人根本不惜弹药的消耗,拼尽全力又打退了对手的几次冲锋。终于到了弹药耗尽。只能真刀真枪与敌人相搏地地步。形势危急,但每个人都已下定了决心。就算拼到最后一个人,也誓死要保卫王锐的安全!
兵贵神速,没有人比龙虎卫更清楚这个道理。当初就是龙骧卫千里奔袭大破阿济格和阿巴泰的三万铁骑,创造了大明战史上的一个奇迹。
因此甫一得到老魏封闭内廷的消息,内卫和龙虎卫就立刻行动起来。周宁、刘成学和聂枫率领了三千龙虎卫和一千内卫,直扑东安门东厂的老巢所在。
半路之上,他们就接到了斥候传来的那边已经动上了手的消息。
众人闻讯心急如焚,恨不能肋生双翅立刻飞过去,但却对聂行天他们有着绝对的信心,相信自己的伙伴绝对能支持到援军到来地一刻。这就是战友之间地信任,若不具备这一点,就称不上无敌的劲锐之师了!
尽管如此,但聂枫仍是率领了百来名三司地高手施展轻身功夫先行一步,若是形势危急,他们就会从对手的背后发起攻击,牵制敌兵力,为援军和聂行天他们两边争取时间。
大部队的速度当然比不上那些内家高手了,但此刻人人都将自己的潜能激发了出来,终于只比聂枫他们稍微慢上了一线而已,及时赶到了东安门,将之团团包围和封锁了起来。
此时东厂之内双方仍是激战正酣,聂行天他们仍在苦苦支撑。
周宁和刘成学前自压抑着内心的焦急,迅速部署着兵力。待一切终于布置好了之后,这才下达了进攻的命令……
10门火炮已然架好,距离东厂的大门、院墙不过几十米的距离,完全采取了平射的架势。
周宁用手一指东厂的大门,狞笑一声说道:“给我狠狠地打,将那帮东厂兔崽子的卵黄都给炸出来!开火!”
随着他的话音掷地,早已磨刀霍霍的炮手们狠狠一拉火绳,10门火炮几乎是同时发出了怒吼。
山崩地裂的巨响声中,东厂的朱红大门瞬间就被炸成了千百万片,连整个门楼也被轰得粉碎。整整一面的院墙全部被轰塌,漫天的硝烟与烟尘之中,隐约露出了无数惊慌失措的东厂番子。
还没等这些番子搞明白身后这惊天动地的巨变是怎么回事,周宁和刘成学已经又同时喊出了开火的命令。
街道上、民房里、屋顶上,无数黑洞洞的枪口吐出了长长的愤怒火舌,将所有的仇恨都附着在了子弹之上,急风暴雨般地扫向了敌人。千百朵血花同时飙起间,成片成片的番子栽倒在地。
但这还只是噩梦的开始,枪响声尤在回响之时,10门火炮又再次发出了怒吼,就这么仅隔着几十米的距离,将炮弹倾泻进密集的人群。
这10门火炮已同时用上了无烟火药和雷汞火帽两大最新技术,实现了后击发和装填,是第一批真正具有现代意义的火炮。林斌和张圣泉刚刚试制成功不久,现下第一次就在剿灭阉逆的战斗中大显神威。
新式火炮的射击速度比之以前自是不可同日而语,10门火炮轮次开火,丝毫不吝啬那些弥足珍贵的炮弹,尽情地朝着敌人倾泻。
这仍不算完,只见第一轮射击完毕的龙虎卫并没有立刻装填弹药,而是纷纷用力扬手一掷,但见漫天的霹雳弹有如雨点一般直向东厂番子的头顶落了下来……
爆炸的惊天巨响也没能掩盖得了东厂番子的鬼哭狼嚎,只短短一瞬间的功夫,适才还曾经令人闻风丧胆的东厂总部已然变成了血肉横飞的修罗炼狱!
杨寰片刻之前还兴奋不已,他眼见对面的敌人已是弹药耗尽,正想发出最后总攻击的命令。
可是还没等他张口,身后就突然发生了惊天动地的巨变。仅仅一眨眼间,他就仿佛置身于炼狱一样,满眼俱是火光、硝烟和血肉横飞的惨状。数千人马瞬时就死伤过半,剩下侥幸没死的也全部被打懵了头,根本没兴起半点还击的念头,狼奔豕突地寻找着可以暂时躲避这雷霆一般打击的场所,场面只能用崩溃二字来形容。
杨寰竟奇迹般地没有受半点伤,但他胯下的马却受了惊,连蹦带跳险些将他直甩出去。
他心知大势已去,能有如此雷霆般打击的,除了龙虎卫还会有谁?怪不得连建虏和蒙古铁骑都不堪一击呢,像这种天神之怒般的打击,又岂是人力所能相抗?
杨寰魂飞魄散之下再也顾不得约束手下了,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好不容易控制住了坐骑,四下里搜寻着可以逃命的地方。
可他哪里知道自己早已成了被人盯上的猎物,只见他刚刚勒定了坐骑,还没等找到哪边可以逃命之时,就听到一声似乎特别清脆的枪声爆响了一下。
杨寰的眉心蓦然间多出了一个血洞,他的身子顿时定在那里,僵立了片刻后方才直直地栽下马来,黯淡的双眼中已然全无生命的光泽……
远处屋顶的方文杰照例重重呸了一口,随即一拉枪栓,将一枚黄澄澄的铜弹壳退出膛来。这弹壳虽然做工粗糙,但却已与现代的子弹相差无几。
他看了看手中这支前几天林斌大师亲手交给他的最新式步枪,眼睛中闪烁着欣喜若狂的光芒……
第二百三十四章 龙虎逞威(中)
那些番子本已是兵败如山倒,现在杨寰一死,群龙无首之下自是更无心恋战。眼见通往皇城的唯一去路东安门紧紧封闭,侥幸仍未死的番子们当下纷纷扔掉了手里的武器,呼拉拉跪满了一地,口中齐呼投降。
周宁和刘成学一挥手命令停止射击,然后分出了一半的人手去打扫战场、处置俘虏,另一半人原地不动监视情况,他们二人却和聂枫一起直奔天牢而去。
不一会的功夫,他们三人就又从牢里出来,后面跟着的是聂行天以及那些亲兵护卫。
最后,王锐的身形终于出现在牢门口。他的一身白衣虽然已经弄脏了几处,脸色也略见憔悴,但身子仍站得笔挺,面上依旧带着从容不迫的笑容,目光炯炯地扫视了全场一眼。
场中顿时变得一片沉寂,片刻之后才猛然爆发出一阵山呼海啸般的欢呼之声。
所有的内卫与龙虎卫不约而同地齐刷刷跪了下来,齐声高呼道:“督公安好!我等给督公请安!”
王锐见此场面,鼻子也禁不住有些发酸,同时一股自豪之情也从心底涌了上来。这就是他苦心经营的力量,亲手调教出的无敌劲旅,是他在这个时代睥睨纵横、逆天改命推动历史车轮转向的资本!
俗话说患难见真情,这一次自己可以说是身陷绝境,但手下的这些人全都忠心耿耿,没有一个人表现出半点贰心,即使是冒着背上谋反的罪名也毫不犹豫地不顾一切要救他出来。
士为知己者死!他们如此对他,他自当投桃报李,一定要带领他们打出一片光明美好的前程!
正当王锐有些思潮起伏,心潮澎湃之时,周宁和刘成学上前禀道:“启禀督公,我们是否现在就立刻乘胜杀进皇城去,扫平阉逆。救出皇上!”
王锐转头看了一眼高大巍峨的紫禁城墙,淡淡一笑道:“不急,眼下皇上的生死未明,我们还是不要轻举妄动的好。魏阉眼下将自己装到了乌龟壳里,难道还怕他能飞上天去不成?哼,就算他有翅膀。龙虎卫的飞天勇士也能将之打下来!”
周宁和刘成学相视一笑。同时点头说道:“督公所言极是!魏阉就算有翅膀。又怎能有我们飞天勇士飞得更高?”
王锐哈哈一笑。忽然间眼睛一亮。径直快步走到了那10门火炮旁仔细查看。
适才他在牢房里时就听出了外面地炮声有异。现在这么仔细一看。立刻就明白了究竟。心中忍不住一阵狂喜。他是何等见识。自然一眼就看出了这些是什么火炮。
在他“出事”之前。已经听到了林斌和张圣泉关于新式步枪和火炮即将试制成功地消息。想不到自己在牢里才呆了不到两天地功夫。这种后击发装填地现代火炮就已经在剿灭东厂地战斗中大显神威了!看来那两位大师当初是想给自己一个惊喜而故意隐瞒了真实地进度。否则绝没有如此快法。
不管怎么说。这种新式地火炮既已登场。那紫禁城就算再坚固10倍。又怎能挡得住这“战争之神”地雷霆之怒?
这时方文杰又走了过来。将自己手里地那支步枪递给了王锐。他射击地天分现在展露得越来越充分。眼下隐然已是内卫和龙虎卫地第一神射手。比之王锐还要高出了一筹。今日在150码左右地距离上一枪击毙了杨寰。将新式步枪优异性能展现得淋漓尽致地同时。又立下了一件大功。
王锐接过步枪。自是又一阵欣喜。这支枪比先前的几支样枪又有了极大的改进,除了弹仓由于工艺所限仍达不到要求外,其余各项指标已基本达了当初王锐所提出的要求。
这已经是很让王锐感到满意了,不管怎么说,这都是真正具有现代意义的步枪,无论是射速、射程还是威力都与燧发火枪不可同日而语。若将来这种新式地火炮、步枪和弹药真的实现了量产,那才是真正的天下无敌!
终于得脱牢笼,再加上眼见新式枪炮地成功,让王锐感到心情愉悦。精神大振。他命周宁率龙虎卫留了下来,就地布置兵力,做好硬攻皇城的准备。自己则和聂行天等人率内卫直奔信王府,打算将那里当作前敌指挥部,同时派人去玉渊潭报信,请信王等人立刻赶过来。
不多时的功夫,信王等人就匆匆赶到,见到王锐终于安然无恙得脱大难,无不心中大喜。
高兴过后。信王一把拉住王锐说道:“太傅。现下皇上还在阉逆手里,你可一定要想办法救他才是!”
看他焦急的样子。王锐急忙笑着安慰他道:“王爷放心,现在魏阉还想拿皇上做人质与我们谈条件,绝不敢将皇上怎么样,我一定会想办法救出皇上便是!”
信王对他之能心服口服,听他这样说,这才稍稍宽心。
王锐却暗暗叹了口气,心知小皇帝眼下恐怕是凶多吉少了,否则内廷尽管是操纵在老魏手中,却也绝不至于如此横行无忌,完全是一副想要拼个鱼死网破的架势。但只要还有一点希望,他就要尽百分百的努力。
就在这时,朱纯臣、定国公和史梁也赶了回来,带回了三大营的好消息。苏京明已派副将陈安国率领两万人马进京协助内卫和龙虎卫平逆,自己则亲率大军驻扎于城外,以为强援,随时听候信王和王锐的调遣。
众人闻讯大喜,直到此时方才终于完全放了心。有了三大营为强援,老魏此番已注定是失败的结局。
只是小皇帝现在还落在对方手里,如何能既扫平阉逆,又安然救出他来却着实是个难题。
于是王锐当机立断,立刻将所有高级地将领、统领召集起来,大家群策群力,共同商量个好办法。为了体现集体的智慧,他特意吩咐让那些表现优异的中级将官、统领也参加进来。
常言道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眼下内卫和龙虎卫的精锐尽皆聚在一起,自然有无数妙策被提了出来,其中不乏许多奇思妙想。
讨论来,讨论去,最终大家公认一个比较稳妥的方案就是由龙虎卫在外面强攻,吸引住敌人的主力,然后精选出一支由超级高手组成的突击小队,驾飞天神翼实施空中突降,直接消灭看守皇帝的敌人,并挡住敌兵的反扑,静待龙虎卫突破皇城,一举尽歼反贼。
这自然是搀杂了王锐地现代特种战术思想在里面,似乎也是现下唯一最好的选择。但这其中仍有两个最关键的问题,一是能否确定皇帝的准确位置。皇宫那么大,老魏如果随便找个隐秘的地方将小皇帝藏起来,突击小队上哪找去?
二是空中突降时间的把握,超级高手组成的突击小队虽然厉害,但目前皇城内仍然有两万四卫营和锦衣卫的人马。如果突袭的时间早了,突击小队再厉害也挡不了多久;突袭地时间晚了,又害怕老魏见势不妙会对皇帝下毒手,因此如何精确把握好时间也是个大难题。当然,这亦要看龙虎卫地战斗力到底有多强了,能用多少时间确保攻破皇城。
王锐觉得这方案牵扯的关键细节太多,仍不是十分满意,不禁微微皱起了眉头。
就在这时,一个年轻地内卫军官忽然站起身来插手施礼道:“启禀督公,末将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这个年轻人叫李博明,原本只是个投身棋院的寒门士子,因其聪明伶俐颇具才干,特被简拔入了内卫。现在因为表现优异,已积功升至了千户,在孙传庭的手下听用。
孙传庭对他也颇为器重,一见是他要说话,连忙低声向王锐介绍了一下。
王锐点头微笑道:“今日无论是谁都可畅所欲言,你有什么话但说无妨就是!”
李博明应了声是,微微躬身说道:“启禀督公,眼下阉逆败势已定,依末将愚见,朝中那些观望的人此时定会纷纷站到我们一边,痛打落水狗。阉逆之中也必有不少暗生异心之人,再也非铁板一块!我们何不利用此点大做文章?大造声势,扬言此番只惩首恶,附逆从轻发落,若有主动投诚反水这者,一律赦免其罪!如此一来阉逆必然大乱,恐怕很快就内讧起来。到时候再趁势予以突袭,当可大增胜算!此乃末将的一点愚见,不知督公以为如何?”
他刚刚说完,众人的眼睛就不由得一亮。先前他们都只是想从军事上去考虑,却忽略了从政治与心理上做文章。这个李博明年纪轻轻就能思虑得如此周全,的确是难得。
王锐的眼中也露出了嘉许之色,当下笑吟吟地说道:“博明所言极是,你不妨详细计划一番,我们就依计而行!”
李博明受宠若惊,连忙躬身说道:“督公英明,末将谨遵将领!”
众人见计议已定,都不由得大喜,各自摩拳擦掌,恨不能立刻就行动起来。
就在此时,忽然亲兵来报,内廷又传来了旨意……
第二百三十五章 龙虎逞威(下)
王锐闻报大奇,心说这可真有意思,都现在这个节骨眼了,老魏竟然还有心思玩矫诏的把戏,自己倒很想听听他能说些什么。
于是他立刻吩咐叫传,不一会的功夫,一个小太监孤身一人手捧圣旨战战兢兢地走了进来。这一看就是个最不起眼的小角色了,拿来牺牲了也无所谓,所以根本不怕被杀掉或者扣住。
他自己当然也知道这一点,可是却不敢不来,否则立刻就会送了性命。
虽说是宣旨,但众人却没有一个像往常那样跪下,只是想听听老魏的矫诏要说些什么而已。
那小太监哆哆嗦嗦地念完了“圣旨”,众人虽明知这是道矫诏,却都禁不住默然无语,心下感到一片黯然。
原来“圣旨”上说皇帝旧疾发作,自知已不久于人世,特召信王进宫见最后一面,否则死难瞑目。
圣旨虽假,但皇帝不久于人世却很有可能是真的。一念及此,众人怎不感到心下黯然?恨不能立刻就杀到皇宫里去。
信王忍不住走上前去,一把揪住那小太监的衣服说道:“皇帝究竟怎么样了?是不是真的已经病危?你这个阉货赶快给我说实话,否则本王活剐了你!”
他的眼圈通红,面露狰狞凶狠之色,原先那个谦和有礼的贤王形象荡然无存,看来确实真急了眼了。
作为皇帝的弟弟,按照正常道理来说是很难有机会身登大宝的,所以信王一直以来也没有什么非分之想,对自己这唯一亲哥哥的感情确实是发自肺腑,绝不是在惺惺作态。
那小太监明显被信王的样子吓坏了,双膝发软直向往地上跪,口中结结巴巴地说道:“王……王爷,小……小的只是御膳房的杂役,是被逼……逼着来传旨的,实在是不知……皇……皇上怎么样了。王爷饶命!”
信王也明白他只是个微不足道地小角色而已。绝不可能知道皇帝。甚至皇宫里现在地真实情况。刚才自己那么问无非是情急之下地本能罢了。
此刻听他果然是一无所知。信王失望之极。当下一把将其推到一边。忽然面色一沉开口说道:“不行。我要亲自进宫去见皇帝!”
众人闻言忍不住齐齐色变。心知他是情急下丧失了理智。老魏深知小皇帝哥俩地秉性。此时仍玩矫诏这么一手。无非是想乱一乱众人地心而已。
所有人不约而同地将目光投向了王锐。他们都知道信王地年纪虽小。但脾气却十分执拗。现下其正在火头之上。恐怕也只有国公爷能劝得了他。
没想到王锐却是一脸正色。重重地一点头说道:“好。锐也陪同王爷一起进宫去见皇上!”
众人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王锐非但没劝信王。反而是要和他一起去。忍不住都是微微一愣。但随即就反应过来。不禁各自在心里暗赞了一声国公爷果然是高明。
果然,信王闻言也是不由得一愣,然后皱眉说道:“不行,太傅刚刚得脱大难,现在又怎能自送虎口?”
王锐微微一笑,叹了口气说道:“王爷既知现下进宫有如自送虎口,那你为何还要行此不智之举呢?眼下皇上生死未知。大明的江山全系于王爷一人身上,若王爷有什么意外,又怎对得起先帝?对得起皇上?请王爷放心,锐必定会竭尽全力救出皇上便是!”
众人闻言也同时起身,齐刷刷地抱拳躬身说道:“请王爷放心,臣等定会竭尽全力!”
信王哑口无言,愣了片刻后方才颓然坐下,长叹一声说道:“太傅教训的是,适才是我孟浪了!我信得过太傅与大家。诸公尽管放手去做就是!”
王锐点了点头,转身沉声说道:“立刻传三大营地陈将军来见我!聂督使,你和王谦即刻派人以王爷之名分别去请众位阁臣到王府晋见,若有推托不来者,不论任何理由,都着即当场擒拿!”
聂枫和王谦齐齐躬身施礼道:“末将遵令!”
二人转身而去,王锐的命令紧接着一道道发出,拉开了对老魏最后总攻的序幕……
当得到王锐被内卫和龙虎卫救出,三大营兵临城下声讨阉逆的消息后。眼下谁还看不清形势?
几位阁臣老奸巨滑。自是比别人看得更清楚。因此一接到王锐的传唤,没有一人有半分犹豫。立刻全部赶到了信王府,纷纷表明了自己的立场和忠心,并且马上投入到了讨伐阉逆战斗的第一线之中,那就是舆论和宣传的战场。
可千万别小看了这个没有硝烟的战场,常言道得民心者得天下,如果没有舆论和民意地支持,就算是军事战斗上取得了胜利也难以长久,这已经是从古至今被无数实例证明了的真理。
形势的明朗再加上几位阁臣地带头振臂一呼,自然使满朝的舆论完全倾向了王锐一边。声讨阉逆救出皇上的呼声一浪高过一浪,很快就成汹汹之势。
朝堂上如此,民意则更是这样!百姓们只闻听过龙虎卫的大名,可以前却从未亲眼目睹过天武神枪和霹雳神武炮的威力。
但剿灭东厂的那一战难免被不少百姓所看到,其惊天动地的场面自是震骇人心。于是乎那一战的故事如旋风一样迅速在京师传播开来,并且越传越是夸张,无人不说国公爷王锐乃是天神降世,率领了天兵天将来扫平阉逆,救百姓于水火之中,还大明一个青天!
讨伐阉逆的浪潮和传闻愈演愈烈,古老地京城正在经历着大明迁都二百年来最大的动荡……
舆论战场上取得了压倒性的胜利,军事上自然更不能落后了。
陈安国的两万五军营奉命开进城来,将皇宫的三面团团围住,剩下的正面留给了龙虎卫。
王锐下令将那两千龙虎卫也一并调进了城,在皇城对面摆下了阵势。且先不论龙虎卫的将士如何盔明甲亮军容极盛,但就50门两列排开的火炮往那一摆,就已经足以震人心魄。
远远围观地百姓一看到火炮,就齐声欢呼鼓噪起来,恨不得立刻能亲眼见到这可以发出雷神之怒一样威力地神奇家伙大显神威。将看似坚不可摧的皇城轰个稀巴烂,将一干阉逆全部炸成齑粉!
而皇城上那些见识过了火炮威力的四卫营和锦衣卫的兵士们则心惊胆战,还未曾开战,士气早已跌入了谷底。
王锐按照李博明所献的计策,命大嗓门地军士拿了铁皮卷成的大喇叭不断地喊话,声言只惩首恶。附逆罪减三等,若能主动投诚则一律免罪,要是擒住了魏阉献上,更是有重赏。
在喊话的同时,王锐还下令升起了飞龙艇,从高空缓缓向皇城飘去。
百姓们更是从未见过这种神奇之物,都目瞪口呆地仰望着,甚至有不少人跪了下来,连连磕头膜拜。
四卫营和锦衣卫的兵士也都紧张地仰头盯着飞龙艇。心中无不震骇莫名,忍不住涌起了一股末日临头地危机。王锐和龙虎卫实在是令人莫测高深,各种神妙地手段层出不穷。让人如何对敌?
飞龙艇缓缓飘到了皇城上空,有将官下令军士放箭,欲将其射下来,可是普通的箭失根本射不到那样地高度,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毫无办法。
片刻之后,忽然从飞龙艇上抛下了许多东西。不过既不是霹雳弹,也不是滚木擂石,而是无数传单,飘飘洒洒如同仙女散花一样。
传单上写的与喊话地内容大致相同。这也是王锐首次正式将现代心理战的形式运用到古代之中。
成千上万的传单洒遍了皇城地各个角落,统兵的将官拣起来看了后,立刻喝令士兵不准私自拣着看。但是这许多传单,将官们又如何看得过来,有不少士兵偷偷拣着看后,有迅速地将消息扩散开来。一时间士兵之间议论纷纷谣言四起,有不少中、低级军官也参与到其中,士气和人心已经跌落到了极点……
老魏现在也深切感受到了末日的临近,绝望之余。他不禁又急又气,更有一丝不甘。一切都计划得那么周详,事情的开局也是顺利之极,为什么形势急转而下,这么快就变得不可收拾了呢?
王锐已经被拿入了天牢,而且就在东厂的总部关押,可是数千人马也没能要了其性命,反倒被龙虎卫救了去!
三大营的监军无一不是自己的心腹,而且第一时间矫诏就已到了那里。可到最后这关键的力量却仍是倒向了对手一边。
这些究竟是天意。还是自己的手下就是那般无能?老魏实在是有些想不通。
不错,小皇帝眼下地确还掌握在自己的手里。可是他已是奄奄一息了,还能有什么大用?如果其现在仍是欢蹦乱跳,他还能凭此威胁对方有所顾忌不敢动手。可若是那样的话,当初自己的手下恐怕没多少人敢铁了心地跟随着干下这等大胆的谋逆之举,现下来后悔还有什么用?
老魏将自己一个人关在了大殿里,越想越是绝望。不知什么时候,王体乾、涂文辅、石元雅等人悄然进得殿来,默默坐在了他的旁边,各自垂头丧气也是一言不发。
过了好一会,王体乾突然打破沉默说道:“龙虎卫已下了最后通牒,再给我们一个时辰主动投降,否则就要开始攻城了!魏公眼下还有何妙策?”
老魏面上的肌肉**了一下,随即苦笑了一声说道:“现在也只有拼个鱼死网破了,难道诸公还有何退敌妙策不成?”
另外几人面面相觑,谁也说不出话来。
老魏扫视了大殿一眼,目光中充满了不舍之意。他在这个皇宫里奋斗了几十年,从一个杂役直爬到了九千岁的位置上。一想到曾经的辉煌和只差一步就到手地胜利,他的心中自然是感慨万千。
王体乾忽然再次开口道:“眼下仍有一妙策可以退敌,但不知魏公愿不愿意?”
老魏闻言眼睛一亮,就像快要溺死之人捞到根救命稻草一样,急忙说道:“老王有何妙策?快说,快说!”
王体乾莫测高深地一笑,不慌不忙地开口说道:“很简单,俗话说解铃还需系铃人,若要退敌,此事自然还要着落在魏公身上!”
老魏闻言微微一愣,就见王体乾突然拍了拍手,殿门猛地大开,一群全身披挂的武士涌了进来……
皇宫之外,喊话仍然在继续着。
史梁等得有些不耐烦起来,朝王锐插手施礼道:“督公,现在就开始攻城吧,恐怕迟则生变!”
王锐淡淡一笑说道:“不战而屈人之兵,上之上者也!你急什么?我们已经说好了一个时辰,我相信这一个时辰已足够令阉逆的内部生乱!”
顿了一顿,他接着说道:“不过先敲山震虎,立一立威也好!你命令先开一炮,给我把那个城楼轰掉!”
史梁闻言大喜,立刻领命道:“遵令!”
他当即传下令去,片刻之后,只听一门火炮怒吼一声,皇城之上那巍峨的城楼顿时被炸成了千百万片,轰然倒塌下来。
龙虎卫将士和百姓立时爆发出一阵震天的欢呼,而城上则是一片鬼哭狼嚎和大乱。
不一会的功夫,城上突然竖起了一杆白旗,有一个声音大喊道:“别再开炮了,魏阉已经被擒住,我们立刻就开城投降!”
所有的人都忍不住微微一愣,随即爆发出更大的欢呼声,直有如山呼海啸一般。
片刻之后,皇城地四门果然大开,隐约可见一队队地四卫营军士和锦衣卫抛下武器,全部跪伏于地上。
王锐精神大振,立刻传令道:“命陈将军即刻率军进城,枪骑营也随我入宫,火枪营原地待命警戒。注意阉逆别耍什么花样,先清剿残敌,同时立刻搜寻皇上的下落!”
众将高声领命,王锐一催胯下地“飞龙骓”,率领着枪骑营怒马如龙般直卷进了皇城……
第二百三十六章 绝对意外(上)
王锐的不战而屈人之兵的心理战终于取得了丰硕的成果,曾经叱咤风云,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九千岁,最终落得个众叛亲离的下场,被最亲信的王体乾、涂文辅所出卖,作为了他们减轻自己罪责的牺牲品。龙虎卫只开了示威性的一炮,就顺利解决了战斗。
太和殿前,王体乾、涂文辅等人绑缚了自己跪于阶下,老魏则更是被五花大绑,跪在最前面。他此时再也没有了昔日骄横跋扈,一副高高在上的神态,而是满脸的惊恐、愤恨和不甘之色,就像落入陷阱的野兽一样。
王锐见这个大敌最终落得如此的下场,心中稍感轻松的同时也忍不住有几分感慨。自己一路惊险万状地走过来,若是稍有一步不慎,恐怕下场比这还要惨上10倍!
不过眼下还不是细想这些的时候,王锐只是轻蔑地看了老魏和王体乾等人一眼,连讥讽的话一句都没说。
他挥了挥手,示意先将这些人押下去再说。处理他们有的是时间,现在还是先找到小皇帝要紧。
内卫刚刚将这几个阉人押走,朱纯臣就急匆匆走过来说道:“已经找到皇上了,就在乾清宫内!皇上有旨,命信王、你、我三人觐见,连张皇后都给赶了出来!”
王锐闻言先是一喜,随即心中又不由得咯噔一下,心知小皇帝既然下了如此旨意,那恐怕是情况不妙了!
他什么也没有说,立刻与朱纯臣直奔乾清宫。只见内卫和龙虎卫已经将乾清宫团团围了起来,一个绝色的宫装丽人正立于阶前,双目通红、花容黯淡,却正是张皇后。
王锐此时已顾不得那么多礼节了,只是简单朝张皇后行了个礼,随即拾阶而上。在进大殿之前,他似乎又想起了什么,转过身来朝一旁的聂行天低语了几句。然后才和朱纯臣一起进入到殿中。殿门随即紧紧关闭,只有李惟民和几名亲信护卫随身侍卫。
朱由校已经是不行了,他中毒太深,现在就算聂行天的“大九转玄天功”也已无回天之力。
他眼下已处于弥留的状态,信王正跪在床前,早哭成了泪人。
大约是听到了王锐和朱纯臣进来。朱由校竟回光返照。微微抬起了头。看着王锐地目光闪过了一丝神采。面露微笑说道:“王卿来了。朕已知悉一切。是朕错怪你了!”
王锐扑通一声跪了下来。重重叩首颤声说道:“微臣救驾来迟。实是罪无可赦。请皇上重重责罚!”
话音未落。他已经是泪流满面。泪水模糊了双眼。
朱由校在历史上只是个白痴皇帝而已。是他一手造就了老魏。可说是明朝灭亡地罪魁祸首之一。
但是自从王锐穿越之后。这一切就有了彻底地改变。若不是朱由校地率性和信任。就绝没有王锐地今天。
王锐原本是想将朱由校当作一个跳板和棋子地。却没想到他竟令自己地计划大大地提前实现。而且对他始终地无比宠信。君臣之间地感情早已经超出了一般地界线。
当初正是他亲手制造了飞天神翼,才令得自己封爵拜将,从此正式登上了历史的舞台;正是他将龙骧卫交给了自己,才有了今日天下无敌地龙虎雄师;也正是他自始至终的信任和支持,自己才能在绝对的劣势下一点一点扳回了局面。直到今天终于除掉了老魏这个大害。
可是自己妄称逆天改命之人,却最终没能改变得了他早逝的命运!
想到这些,王锐禁不住悲从中来,将自己愤懑的情绪尽情宣泄,任由热泪肆意地流淌。
朱由校却十分平静,微微一笑说道:“五弟、王卿不必难过,朕有今日之难原也怪不得旁人,全怪朕自己有眼无珠识错了人而已!想朕登基以来错信奸人碌碌无为,实是惭愧得紧!万幸天赐王卿于朕。这才有了后来平灭建虏之患的一点小小功绩,也令朕死后能得以厚颜见先帝和列祖列宗矣!”
王锐叩首伏地,哽咽着说道:“皇上千万别这么说,您现下只是身中微毒而已,臣立刻就命人来为皇上运功驱毒,想来您必定会恢复如初,并且长命百岁,带领臣等创下大明万世基业,铁桶江山!”
朱由校眼睛一亮。本来布满黑气的脸也因为兴奋而泛起了一丝潮红。但随即轻轻叹了口气说道:“王卿不必安慰朕了,自古人生谁无一死?朕不惧之!朕无子嗣。死后便由五弟继承大统!吾弟尧舜之才,定能创下我大明万世基业,如此朕于九泉亦瞑目矣!”
信王用力地摇着头,哽咽道:“臣弟不要继承大统,只愿做个辅佐皇兄的贤王!皇上且休息一会,这就让人来为您运功驱毒吧!”
朱由校轻轻摇了摇头,艰难地抬起右臂,爱怜地轻抚着信王的脸庞说道:“朕去之后,就只剩吾弟孤苦伶仃地一个人了。虽说皇帝本就是孤家寡人,但一想到千钧重担都由你一人来挑,实是令人于心不忍!王卿之才旷古罕有,兼又忠心耿耿,吾弟一生当以师、兄视之,切记,切记!有王卿辅佐,吾弟定能成就万世基业矣!”
信王点头哽咽道:“臣弟一直视太傅为师长、兄长,皇上放心便是!”
朱由校又转向王锐微笑道:“上天降下王卿这等人才,实是朕之幸,我大明之幸!只可恨天意弄人,你我二人终不能做个长久君臣也!信王年幼,国事艰辛,王卿当尽心辅佐之,勿失朕望!”
王锐连忙顿首泣拜道:“臣深蒙皇上大恩,敢不肝脑涂地誓死以报耳?皇上请放心,微臣定会殚精竭虑,辅佐王爷成就大业!”
朱由校的脸上露出释然之色,点点头说道:“如此朕亦能含笑九泉矣!”
他似乎是说累了,声音越来越轻,眼睛也慢慢闭上。
信王和王锐大急,急忙上前连连呼唤。
却见朱由校忽然又睁开了眼睛说道:“朕仍有一事不放心!此番之事虽是奉圣夫人构陷王卿,但她终究曾有大恩于朕,尔等切不可伤了她的性命!不知能答应朕否?”
信王和王锐闻言不禁面面相觑,心中着实有些为难。客氏实可以说是罪魁祸首之一,如果不是她构陷王锐,小皇帝最后又怎能落得如此结局?若是就这么饶了她性命,地确是令人气愤难平。
可是皇帝眼看着就快不行了,信王和王锐又怎么忍心让他死不瞑目?
于是略一犹豫,二人终于叩首应道:“皇上放心,臣等遵旨便是!”
朱由校的脸上再一次现出释然的神情,微笑着轻声说道:“好,好,如此朕便放……”
他的话戛然而止,再也没有了声息,眼中的生命之火渐渐熄灭,就此阖然而去……王锐的心中咯噔一下,急忙探身过去在朱由校的脖颈旁摸了摸,这才哽咽着说道:“王爷节哀,皇上……皇上宾天了!”
信王闻言顿时大放悲声,险些直接哭昏厥过去。王锐也忍不住手扶龙榻垂下头来,泪水打湿了胸前的衣衫。一想到自己终没能挽救得了朱由校的命运,他地心如刀割,完全被悲痛和愧疚所充塞。
哭了好一阵子,王锐心中的郁闷方才稍减。他刚想开口劝慰信王几句,却忽然听到信王的哭声戛然而止,并且发出了一声闷哼。
王锐不由得微微一愣,急忙抬头看时,正看到信王的身子软软瘫倒在地,而李惟民则正缓缓收回了手掌,显然是他刚刚将信王击昏了过去。
又惊又怒之下,王锐连忙上前查看了一下,这才抬头沉声喝道:“大胆,你这是在做什么?”
自从聂枫和王谦被委以重任之后,李惟民就已经隐然成了王锐的贴身护卫首领,对他的命令从来都是遵行无误。但此刻听了王锐的话,他却是面色平静毫无反应,似乎是丝毫没有放在心上。
王锐见状心不由得微微一沉,却只听朱纯臣的声音在身后淡淡响起道:“贤婿莫要生气,他只是奉了我的命令行事而已!”
王锐霍地转过身来,目光闪动,直盯着朱纯臣缓缓说道:“岳父大人为何要如此做?这究竟是什么意思?”
朱纯臣地双眉一扬,哈哈一笑说道:“贤婿一向智计过人,难道还想不明白么?现下皇帝已经宾天,如果信王再出了什么意外,这大统又该由谁来继承呢?呵呵,别忘了老夫可也是姓朱的!”
他的目光中忽然露出狂热之意,顿了顿接着说道:“眼下可正是千载难逢的良机,这里除了你我二人外,剩下的也全都是老夫的心腹死士。贤婿只须对外放言,说皇帝宾天后,信王悲痛过度,决意追随皇帝而去,并遗诏命老夫继承大统。以贤婿现在的威望、权力,旁人即使有所怀疑,又有谁敢明言?你我到时候联手慢慢除去异己,这大明的江山就算落入了我们的手中!老夫并无子嗣,一向视你如亲生儿子一般,这皇位将来自然会传给你。此等良机一去不再,贤婿还犹豫什么?”
王锐闻言,一颗心不禁变得凉浸浸地,好象不认识一般盯住了朱纯臣……
明天继续开会,崩溃中
第二百三十七章 绝对意外(下)
不得不承认朱纯臣说得极有道理,以王锐现在的威望、实力,如果真的这样做了,即便是有人心生疑虑,也绝不敢公然做仗马鸣,这大明的江山的确很有可能就此落到他们瓮婿手里。
如果说这些一直都是朱纯臣谋划的,那此计当真可称得是妙到毫颠,其心机之深沉,智计之巧妙,和这份隐忍的功夫都可以说是可畏可怖。几乎是不费吹灰之力就窃取了他和老魏争斗的胜利成果,所谓螳螂捕蚕黄雀在后、鹬蚌相争渔人得利与这一比也只能是小巫见大巫而已。
不过王锐几乎是毫不犹豫就已经在心里否掉了朱纯臣的提议,因为他感到自己的这位老丈人实在是太可怕了。
尽管老魏曾经强大无比,但是王锐却从没有害怕过。因为老魏的奸恶都写在脑门上,是个真恶人。而朱纯臣现在给他的感觉却是伪君子,比老魏这种真恶人要可怕十倍百倍。
就在争夺三大营时,朱纯臣还曾言辞凿凿,说道自己谋反又有谁信?不错,没有一个人能想到成国公竟一直暗中处心积虑地窥伺着皇位,当然也包括了王锐。
尤其是一直以来这瓮婿二人都是在并肩作战,所以此时王锐更加感到了他的可怕。
没有子嗣又怎么样,如果朱纯臣登上了皇位,难道不能再生么?一旦他坐稳了大宝,以其之阴狠,又怎会不除去自己这个一手炮制了最大的阴谋的知情者?
即便是他真的愿意将皇位传给自己,可是一来自己一直对当皇上没兴趣,二来也过不了心理这关!
想到这里,王锐直视着朱纯臣,淡淡地开口说道:“若是我不同意的话,岳父大人是不是立刻就要置我于死地呢?”
朱纯臣微微一愣,忍不住有些急道:“为什么?贤婿为什么不答应?这皇帝哥俩有什么好?一个是宠信奸人,将大明好好的江山险些糟蹋掉。最后自己的命也丧在了阉逆手中。另一个还只是毛孩子而已,又有何治国安邦之能?老夫胸怀大志,再有贤婿旷世之才辅佐,又何愁大明不兴?不国泰民安,百姓丰衣足食?我知道皇帝待你不薄,但他既已宾天。贤婿又何必再愚忠呢?”
王锐淡淡一笑,一字一句地缓缓说道:“没什么,小婿记得曾经和岳父大人说过,大丈夫有所不为,有所必为,如此而已!”
朱纯臣老脸微微一红。有些恼羞成怒地说道:“虽说我视月影如珍宝。也一向怜惜贤婿之才。但这个机会老夫已经等了1年。贤婿千万莫要逼我!”
王锐并没有任何慌张地神色。忽然露出若有所悟地表情。朝朱纯臣说道:“我现在才终于明白了。当初信王和我遇刺以及飞天神翼被人暗暗动了手脚之事。都不是魏阉干地。而是岳父大人所为!不知对也不对?”
朱纯臣面色一变。忍不住顺口说道:“你……你是怎么知道地?”
王锐微微一笑。不慌不忙地说道:“信王和我遇刺一事地确是像极了魏阉所为。不过有一点却令我感到很是奇怪。那就是那些贼寇地目标似乎并不是我。而是专门针对着信王。而且事后审问被擒地贼首之时。他们说雇主曾有严令交代。绝不能伤了年轻地一男一女。否则即使完成了任务也收不到钱。并且会受到严厉惩罚。这一男一女当然就是指我与月影了。若是魏阉所指使。岂不是匪夷所思?而且当时我与信王打猎之事乃是临时而定。魏阉又怎会未卜先知。通知了贼寇预先准备?可信王前一天却是去邀请过岳父大人地。因此自然也惟有您才能事先做此安排!当然。眼下小婿只是事后诸葛亮罢了。在此之前却无论如何也没敢想到岳父大人身上!只不过在知道了岳父大人地图谋之后若再分析不出来地话。那小婿也未免就太笨了!”
朱纯臣冷哼了一声说道:“贤婿分析得一点不错。那件事情地确是老夫暗中指使。信王是最有资格继承大统地。老夫早已想将之除去!而且当时正好可以嫁祸给魏阉。正可谓一箭双雕地妙计!”
王锐点了点头。笑吟吟地接着说道:“至于飞天神翼一事就更简单了。其时小婿正得魏阉器重。他又怎会暗中害我?因此这事情让小婿头痛了许久。始终想不出究竟能是何人在背后主使。可是刚刚忽然想到了魏阉此番是被自己最信任地心腹出卖了一事。这令我猛然醒悟过来。那王体乾并非是魏阉地心腹。实际上一直是岳父大人地人!不知道小婿说得可对否?”
朱纯臣沉默了片刻。突然叹了口气说道:“贤婿的确是太聪明了!不错,王体乾实际上一直是我地人,可笑魏阉始终被蒙在鼓里!飞天神翼一事确是老夫在暗中主使,不过那时我还未与贤婿相熟,针对的并非是贤婿,而是不想小皇帝因为此事名声有所好转罢了!贤婿如此聪明,此时当可做出明智的选择!”
王锐也叹了口气说道:“自从小婿结识岳父大人之后,蒙您老人家地垂爱,不但谆谆教诲,始终倾尽全力地支持,而且还以爱女下嫁,实是令锐铭感万分!小婿父母早丧,因此在心中始终将您当作亲生父亲一样。岳父大人的为人、风采都曾深深令小婿心折,暗为学习之榜样!可万万没想到今日岳父大人竟会做出如此贼举,此诚令小婿感到万分痛心也!只要岳父大人能悬崖勒马,小婿可担保既往不咎,此事也绝不会再有其他人知道!”
说到这里,他忽然跪了下来,重重地一顿首说道:“小婿恳请岳父大人能回心转意,千万莫要让锐与月影抱憾终生才好!”
朱纯臣的脸色阴晴不定,明显露出了犹豫之色,但最终他还是咬了咬牙,下定了决心说道:“不,这机会老夫已经等了10年,绝不可能错过!我已经厌倦了逍遥国公爷的日子,惟有大宝之位方能令老夫一展胸中抱负。贤婿一向以社稷、百姓为重,只要大明兴盛,百姓丰衣足食,你又何必在意谁坐皇位?又何必再一意愚忠?老夫当真是欣赏你的为人、才干,这才最后好言相劝,但愿贤婿莫要令我失望才是!”
王锐站起身来,面露失望的神色,摇头叹气说道:“就算岳父大人杀了小婿与信王,难道你的计谋就能得逞吗?若是小婿有什么意外,内卫和龙虎卫岂能善罢甘休?就怕你枉自一番算计,到头来却是白费心机!”
他说得的确是个关键的问题,皇帝、信王和威国公同时毙命,留下话让朱纯臣继承大统,这恐怕也太匪夷所思,让人难以相信。
若是没有了王锐,朱纯臣想控制住内卫、龙虎卫和整个局面怕是绝非易事。
朱纯臣自是也早想到了这点,因此哈哈一笑说道:“我一向视贤婿如亲生儿子一样,又怎么忍心害你性命?若是贤婿当真执迷不悟,我也只能让你服下这粒丹丸了!”
说着,他从怀中掏出了一粒朱红色地丹药,朝王锐晃了一晃说道:“此丹乃是龙虎山张天师亲手炼制而成,名为忘忧丹,老夫可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求来!只要服下它,人就会从此忘掉这世间的一切烦恼,不能看、不能听、不能说、不能思,一切生机如常,却像熟睡一样,并且再也无法醒来。”
他故意顿了一顿,看到王锐面色微变,这才得意洋洋地继续说道:“若是贤婿服下了此丹,老夫说你因皇帝和信王的死而悲痛过度导致昏厥,恐怕没有人会怀疑,而且任何名医也无法查出什么端倪来。只要贤婿不死,内卫和龙虎卫又怎会怀疑到我头上?而皇帝和信王已死,贤婿又昏迷不醒,朝中岂能长久无主?那些藩王虽然名义上比我更有资格继承大统,但他们身不在中枢,互相间又争执、猜忌,老夫自不难使手段赢得内卫、龙虎卫和朝中的支持,最终令那些藩王美梦成空!当然,这比贤婿全力支持我的风险要大得多了,可是老夫怎么也要搏一搏!”
这“忘忧丹”实际上是张天师炼制其它的丹药时一个失败的产品而已,却无意间发现它有此妙用,因此被天师留了下来,准备自己快要“百年”之时服上一粒,毫无痛苦地“飞升”。朱纯臣知道后,千方百计求了一粒来。
王锐闻言不禁微微色变,心知“忘忧丹”如果真有那神奇作用的话,朱纯臣的计策地确大有成功的可能。
他是自己的岳父,而且威望素高,自己若是昏迷不醒,他自然可以名正言顺地替自己主持大局。只要有了内卫、龙虎卫和朝中众臣的支持,那些藩王即使再有资格,也惟有干瞪眼的份。想学成祖靖难夺位?先掂量掂量能否是龙虎卫的对手再说吧!
因此想到这里,王锐眉头紧皱沉声说道:“这么说来若是小婿不从,岳父大人就真的要辣手无情了?”
朱纯臣长叹一声说道:“成大事者有怎能有妇人之仁?贤婿如果执迷不悟,老夫也只能辣手无情了!”
王锐也长叹道:“好吧,既然这样,小婿也惟有不顾你我二人瓮婿的情分了!”
他的话音刚落,殿顶猛地传来一声巨响,突然破陷出一个大洞。
漫天地烟尘与瓦砾掉落中,几个人影如神兵天降般直扑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