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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红色四月     混在明朝txt下载     混在明朝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百零八章 抢人、抢粮、抢地盘!

    抓人容易,审人就要困难得多了。数百人要审问清楚,其中还包括了孙云鹤这样的大鱼,因此足足有一个多月的时间里,除了姚福欣的情报司以外,内卫其余的力量几乎全部投入了审讯其中,展开了一场轰轰烈烈的大会战。

    当天启帝朱由校最终看到王锐所呈上的关于此案的完整而又漂亮的奏折时,时间已然过去了50天。

    眼见内卫甫一出手便不同凡响,侦破了此等惊天大案,朱由校自是高兴和满意之极,但同时亦暗暗心惊与恼怒。

    因为此案竟涉及到了东厂和锦衣卫的三百余人,虽说这其中知道核心秘密的只有寥寥数人,其他人大多是连自己办的是什么事情都不知道就糊里糊涂被牵扯了进来,但东厂和锦衣卫一向号称是皇帝最亲近和信任的一股力量,现在竟然会为了一己之私去勾结意图谋反的雷家,而且主使者竟是崔应元、孙云鹤这样的厂卫中坚人物,这让朱由校如何不惊?

    想到这些,他当真是庆幸命王锐成立了内卫。若不是王锐及时除掉了这个“毒瘤”,天知道它还会长多大,以及能够带来什么样的危害。一向视为心腹和臂助的厂卫竟会是这样,又怎能让朱由校如何不感到恼怒?

    盛怒之下的小皇帝自然想到了负责提督东厂的老魏,身为厂卫的最高统领,他尽管是没有被牵扯到此案当中,可是手下出了这么多的败类,厂卫出了如此大的纰漏,他又有没有责任?

    自从登基以来一直是昏昏噩噩,只知道摆弄木匠活儿而任由老魏等一伙糊弄摆布的朱由校,在经过了王锐一次次用事实来点醒,尤其是此番谋逆案的刺激之后,终于开始逐渐地清醒过来。

    但可惜的是老魏早已经将朱由校的脾性摸透,甚至比其自己对自身的了解还要深刻。他知道朱由校性情直、重感情。而且有客氏这个致命的弱点,所以他早就去求了超级奶妈去为自己说话。

    客氏虽因王锐之事先前与间老魏生出过嫌隙,但是她却十分清楚这位有名无实的“老公”是自己在内廷里地重要合作伙伴,绝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就这样倒台。

    于是超级奶妈施展出女人对男人最为有效的七种武器之一“枕头风”的功夫,在朱由校的面前替老魏说尽了好话。

    待到朱由校的气消了不少时,老魏这才伙同了其余的内廷四虎。在客氏地引领下亲到他面前哭诉认错。

    别看堂堂地魏九千岁在内外臣面前是耀武扬威、嚣张跋扈。但他在小皇帝地眼前可是另一副样子。演起哭戏来绝对是一把好手。极具专业演员地潜质。

    只见他一把鼻涕一把泪地痛苦认错。言道自己驭下不严。这才被崔应元、孙云鹤等人蒙蔽。以至于东厂和锦衣卫出了如此大地纰漏。实在是对不起皇上地信任。恳请皇上重重责罚。以儆效尤!

    客氏见状立刻在一旁帮腔。说是魏公日夜替皇上操劳。事无巨细都要亲力亲为。管得这么一多。有些事情就难免有所疏漏。

    况且崔应元、孙云鹤等人狼子野心。私下里有所图谋。表面上却丝毫不露。瞒过了所有地人。因此还望皇上多多体恤魏公地难处才是。

    朱由校本就耳朵根子软。此时见老魏并无推卸责任。而是主动认错请罪。客氏和其余几位内廷重臣也为其极力求情。气也就消了大半。

    而且眼见老魏地一副可怜相。他也不禁想起了其以往对自己地一片忠心与操劳。心里一软。相信他仍是忠心耿耿。只不过东厂和锦衣卫之中良莠不齐。此番之事地确是有所失察和被奸人蒙蔽罢了。

    于是朱由校将老魏严厉地申斥一番,命其严加整肃厂卫,却是连处罚也没给一个,令其终于逃过了此劫。

    只不过这样一来。崔应元、孙云鹤等人就算是被卖到了绝地,再无翻案的可能。

    朱由校将一干阁臣召来,传旨将崔应元、孙云鹤等人全部交由部议定罪,并速速回报。

    黄立极、施凤来等人虽然也趋炎附势于阉党,但其目地只是为了自己的前程而已,本身对厂卫其实也极为不满。

    此番见魏公都受到牵连而瘪了茄子,再也不敢就此案发出“最高指示”,他们当然亦不再客气,当下痛打落水狗。很快就讨论给崔应元、孙云鹤等人定了罪。

    崔应元和孙云鹤二人勾结雷家意图谋反。是此谋逆案的主犯,自应诛九族、身受凌迟之刑。其余人等为从犯,罪当夷三族、弃市处斩!

    朱由校对此部议十分满意,二话不说大笔一挥,就此决定了崔应元、孙云鹤等人的下场。

    行刑之日整个京师都轰动了,二人一起身受凌迟,三百余人同时弃市问斩,这等壮观的场面历朝历代也是罕见,更何况受刑者乃是人人都深恶痛绝的厂卫?

    京城之内万人空巷,老百姓们都争相来看这振奋人心的场面,人人的心中都感到解气之极,谁又肯错过这样的机会?

    王锐奉旨监斩,倒是有幸亲眼目睹了被誉为古代十大酷刑之一地凌迟。不过这也不是什么好差使,直接的后果就是导致王大官人回来后多日都食欲不振,尤其是见不得肉食,只能像兔子一样勉强吃些青菜……

    至此,谋逆一案终算是尘埃落定。东厂和锦衣卫受到了致命打击,可说是威风尽灭,眼下在京师内几乎已不敢露头,全部龟缩起来门都不大敢出,乖乖地接受所谓的“整肃”。

    朝堂上自是也如同经历了一场大地震,人们虽然都已经习惯了王锐的屡创奇迹,但仍是没有人能想到内卫这么快就能站住了脚,而且以雷霆手段给了厂卫致命一击。

    以往呼风唤雨的魏九千岁这一次是彻底瘪了茄子,朝局的强弱之势似乎在一夜之间就已经扭转过来。

    面对着这样的新局面、新形势,自然有越来越多的人开始重新打起了各自的算盘,一场更大地风暴也在酝酿之中……

    王锐尽管兴奋,却并未被胜利冲昏了头脑。此番老魏的成功逃过一劫已在他的意料之中,同时也给他提了个醒。眼下他在外廷虽然取得了丰硕的战果,可是内廷却还牢牢地把持在老魏的手里,仅此一点就不容得他有半点的马虎大意。

    因此现在的当务之急仍是扎扎实实地发展壮大自己的实力,尤其是让内卫借此东风迅速地壮大起来,如此才能很好地应付任何有可能的突发局面。

    让他感到高兴地是这些天来自己这边忙着对付东厂和锦衣卫地同时,姚福欣与聂智那边也没闲着,在情报点的布控上亦取得了极大地进展。直到这时,聂家潜藏的实力才终于开始逐渐显露出来。

    其实稍微想一想就应该能够很清楚,聂家原本就是阀门大家实力雄厚,再加上领袖了北方绿林数百年,苦心经营了仅千年,其势力自然只能用深不可测来形容。

    事实上在北方的大多数重镇或者是码头,聂家都有不小的产业,而且与当地的江湖势力及官府都是关系密切。

    所以说在这种情况下内卫的势力想要插进来就变得十分容易,官府那边自不必说,眼下王锐和内卫的名声正如日中天,各地方官哪个敢不买帐?况且将来所有官员的情报也都在内卫的控制之下,是以各地方官对其只有巴结都来不及的份,又怎会不全力配合?

    江湖势力却是由聂家来出面摆平,对此聂智说得很清楚,内卫和聂家并无意要吞并所有的江湖势力,只需要其表示忠心和合作即可。当然,对于那些采取不买帐态度的势力,聂家也不介意将其吞并或者扫平。

    慑于内卫和聂家的威名,绝大多数江湖势力都明智地选择了效忠与合作。其中自然也有少数不识时务的,聂智自是说话算话,亲自率领着聂行天专门派出的大批聂家好手将其全部铲平。

    有了血的教训,再加上眼见着内卫和聂家联手的官黑势力之大无可抗衡,越往后所遇到的阻力自然是越小。每布控一个点,内卫都是扎扎实实地将官府与江湖势力的关系全部理顺,做到了真正的控制才算完。

    本来最大的阻力应该来自于东厂和锦衣卫在各地方的势力,厂卫已然经营了百年之久,在各地的势力可谓是极大并且是根深蒂固。

    但谋逆一案令东厂和锦衣卫的威风尽灭,不但一些反对的势力趁机抬头,而且一旦有了内卫的介入,厂卫更是退避三舍,不敢踔这新贵的锋芒。眼下连魏九千岁都已经折戟,下面的这些小喽罗们又哪里敢有胆量惹事?现在一旦添了新的乱子,不用内卫动手,恐怕上面就先把自己给收拾了!

    因此眼见着内卫大肆插手来抢人、抢粮、抢地盘,东厂和锦衣卫都做了缩头乌龟视若不见,绝不敢轻举妄动,以免一个不小心就惹祸上身。

    就这样,姚福欣和聂智的情报布点进行得异常顺利和迅速,在短短的三个月之内,已经差不多完成了对北方绝大多数重镇和码头的控制……

第二百零九章 内卫的生财之道

    地盘是抢得非常顺利,但王锐眼下面临着两个新的问题。一个是内卫的发展壮大是走人海战术,还是实行精兵策略;另一个就是今后庞大的运做经费到底从何而来?

    第一个问题要相对简单,王锐在经过仔细权衡和与众人商议之后,很快就定下了走精兵路线。

    凭着王锐和内卫现在的名声,如果想搞人海战术的话那是再容易不过了,只需要敞开大门招人,相信很快就能够达到东厂和锦衣卫那样的规模。

    但这样一来必定会导致人员良莠不齐,大大降低内卫的整体素质,管理起来十分困难,很容易就沦落成厂卫那样,可说是与王锐建设内卫的理念完全相悖。

    而且如此扩张法势必会令小皇帝起疑心,给人留下了攻击借口,并且相应产生的巨大的费用又如何负担?因此王锐最终选择了精兵策略,原则就是宁缺毋滥!

    可是精兵路线也有个巨大的问题,那就是发展壮大的速度太慢,已经远远跟不上现在地盘扩张的趋势。

    现下内卫刚刚完成了北方重镇和码头等要地的布点,人员已成捉襟见肘之势,下一步要向更为富庶和重要的南方发展该怎么办?精干的人手培养起来非一日之功,招揽起来也不容易,关键是忠诚度的问题,若不是与内卫同心同德,即使再能干也无意义。

    因此王锐考虑了半天,又从龙虎卫调了一千人补充过来。这全部是他一手训练出来的精兵,并且经历过了血与火的实战考验,无论从哪方面说都没有问题。

    而龙虎卫虽然前后被抽调走了两千人马,但眼下史梁和周宁已经基本上学会了王锐的练兵方法,只需补充进新鲜的血液进来,再由三千老兵帮带,相信很快就可以基本恢复原有的战斗力。

    如此往复循环,龙虎卫就能够成为内卫一个稳定和最重要的人手来源,由此就能够看出当初王锐全力经营龙虎卫的重要性与意义。他今后势力的迅速发展壮大,全都是建立在这个坚实无比的基础之上!

    补充进这一千精兵强将之后,人员地危机暂时得到了缓解,姚福欣马不停蹄,一方面巩固已有的成果,另一方面立刻开始了对南方的布点。

    聂家在南方虽然也有不少地产业。但势力终究无法和在北方那样。所以布点地速度肯定要慢了不少。

    不过这也不是大问题。凭着内卫眼下地威名。首先在官方那里不会遇到什么阻力。而且雷家眼下正在被朝廷严令缉拿。因此对江湖势力地控制力大减。也正是聂家趁机将势力大举南侵地大好时机。

    聂行天雄心勃勃。自然不会放过这样地大好机会。所以将聂武也派了去。与聂智共同主掌大局。一面协助内卫布点。一面开始势力南侵。收服各江湖势力。

    王锐对此仍然采取了完全放权地态度。任由姚福欣和聂武、聂智放手去干。自己则将精力放到了那第二个大问题。就是内卫地经费来源上。俗话说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若是没有钱。他就是有再大抱负也白搭。刚穿越时他也是打苦日子过来地。深明一文钱难死英雄好汉地道理。

    可直到现在为止。内卫地经费仍只是他山东之行“贪墨”地那些银子。可这支撑不了多长时间。一旦这些钱用完了。往后又该怎么办?

    聂家、谢家和他自己虽然都有大笔地产业和财富。但内卫可不是他王氏私人所有。若有需要时自己垫钱救急那没问题。可这终究并非长久之计。内卫若想发展壮大。必须要有稳定而又丰厚地经济来源才行。

    小皇帝已经把话说得很清楚了,眼下国库和内库都空虚得很,无力支付内卫的经费,让王锐自己想办法解决。

    王锐知道小皇帝说地是实情。也理解他的难处,现下指望着朝廷来养是不可能了,内卫若想迅速发展,就必须自己想办法“搂钱”才行!

    但究竟怎样赚钱好呢?像卫所军队那样屯田?那只能解决吃饭问题,远远应付不了日后内卫庞大的活动所需。

    而且在王锐的计划中,为了尽量保证手下的廉洁和忠诚,他准备给内卫定下最好的保障和最高的俸禄制度。

    不得不说明朝时官员的俸禄是比较可怜的,就以正一品地大员为例,每月的俸禄是90石左右。折合成银子不足百两。一年下来也就是一千两上下罢了。

    一品的大员尚且如此,那下面的官员们就更不必说了。这么区区一点的俸禄又怎么能应付上的应酬?不用说去行贿买官了。就是多给上司送上几次礼,也足够让你破产了,因此贪墨之风日盛,吏治越来越**也就可想而知了。

    是以王锐的想法是给自己手下的俸禄至少要是同级官员的5倍,并且有最好地保障系统,一旦成为内卫的一员,自身和家人这一生就再也衣食无忧。

    这样做一来是体现出内卫的优越性,提高属下的忠诚度;二来也是高薪养廉,尽量减少贪墨**的发生。

    当然,这是不可能完全制止的,但只要制度上有了保障,他就有理由定下严厉的规矩,谁要是再贪墨**,那也就别怪自己辣手无情!

    王锐的这些计划都需要有大笔的经费支持,仅靠屯田又怎么可能?

    自己做买卖赚钱?这法子未免有些天方夜谈,眼下内卫地正事还忙不过来,哪里有那么多地人手和精力?他前世时倒是从小说上看过有主角用到这一方法,现在才知道那纯属儿戏。

    困难当然是有了,但却也难不倒王锐,他想来想去,最终想到了四种来钱的方法。

    第一种方法就是抽税,小皇帝既然给不了钱,那总要给些方便地权力,否则的话就是不想给人活路了。

    一提到抽税,就不得不先说一说明朝的税制。

    历史上明朝的灭亡是由于内忧外患并举。到最后国力空虚,再也支撑不住两线的巨大消耗而崩溃。

    而实际上这是十分冤枉的,因为公认是说法是直到最后亡国时,大明也是处于一种民富国穷的状态,也就是说国力地空虚不是因为人民没有钱了,而是税制出了问题。而且崇祯皇帝用错了方法而已。

    在明朝之前,赋役并行的制度,在中国历史上实行了两千多年,它对增加赋役收入曾起过重要作用。但是自宋元以来,土地兼并日甚一日,到了明代中期,土地兼并已无法遏止。而有大量土地的官僚、地主则往往以各种手段逃避赋役,普通百姓的赋役则日益加重,这不仅激化了阶级矛盾。而且课税田不断减少,严影响到国家的财政收

    因此万历九年(公元1581年)时,张居正推行了“一条鞭法”。将赋和役并为一条,计亩征银,丁役转变成丁税而随田征收,从此,赋役制度逐渐让位于租税制。这时丁税虽然存在,但却是随田带纳,而且丁税远不如田税重要。

    “一条鞭法”可以说是在税制上做出了一个划时代的改革,租税制地实行,理论上能够使两千年来一直成为农民沉重负担的徭役制度逐渐消失。这就大有利于劳动力的解放,对社会生产十分有利。

    但是无论怎么改,它仍然摆脱不了封建时代税制上固有的弊端,简单的说主要体现在两点上。

    第一就是穷人和普通百姓仍然是纳税的主力,官绅富贵却只是承担了很少的一部分。因为他们可以采取种种手段转嫁、逃避赋税,而普通的百姓却哪里行?

    而且一条鞭法计亩征银,虽然是一种进步,但百姓需将粮米换成铜钱,再折成白银。这中间,农民不可避免地受商人的盘剥,而钱、银与粮米地比价经常变动,不论是粮贵钱贱,还是钱贵粮贱;受剥削的总是贫苦百姓,由此必然加重人民的赋税负担。

    第二就是田赋地加派总是由农民来承担,明朝后期的田赋加派,主要有三种名义,一是辽饷加派。二是剿饷加派。三是练饷加派,每一种名义之下。又有若干加派数额,累次增加。

    那时候土地的兼并已非常严重,因此加派虽出于田,但负税者是广大的农民,所以加速了农民的破产,也加速了社会经济的崩溃,同时亦导致了农民起义的烽火越燃越旺。

    而当时的工商业其实已经十分发达,江南可说是非常富庶,但明朝的商税却很低,仅仅是三十而一,也就是3%左右。

    崇祯不想办法从官绅富贵和工商业上解决问题,却只知一味地盘剥农民,自然一方面逼得农民起义愈演愈烈,另一方面致使国力空虚,所以说他用错了方法。

    当然,想要打官绅富贵地主意并非是易事,必然会引起其强烈的反对和阻挠,那是另外的话题。

    王锐对以上所说的这些是比较清楚的,因此他想到的抽税并不是针对穷苦百姓,而恰恰是要打富人的主意。这样来钱既多,又不伤国力,自是一举两得。他心里其实早已经有了改革大明税制的计划,但眼下还不是时机,只能借着此番为内卫经费的问题而先小小地实验一下。

    他要抽税地项目很简单,就是奢侈消费税,即穷苦百姓消费不起,而富人们消费的所有一切东西,这其中烟花尤其被列为了重中之重,王锐打算对这皮肉生意课以重税店、运输、奢侈品的买卖等也全部是重点。

    不要以为课以重税就会对这些行业形成致命的打击,所谓羊毛出在羊身上,最终的税费其实都要由消费者来买单。就像今天的烟税一样,最终的销售价格中税费其实要占到了一半以上,可因此而戒烟者又有几人呢?富人们肯定是还要该吃的吃,该喝的喝,该嫖地嫖,只不过价钱要比以往贵了些,掏起腰包来稍有心疼而已。

    第二种方法是抽成,虽然与抽税只有一字之差,但内容却是大有不同。这抽成针对地是江湖势力,也就是说凡是处于内卫控制之地下的各江湖势力,每年都要从收入中拿出一定地比例上缴,就算做是山头费或是香堂费。若是不交这个钱,任何势力都休想在当地立山头,开香堂。

    这也算是仗势欺人了,但却欺负的是恶人,那些江湖势力的收入本就不大能见得光,可想将之完全铲除是不可能的,而且其本身也还有利用价值,内卫就是要将其控制与限制。所谓恶人自有恶人磨,内卫就要充当一回更大的“恶人”。

    第三种方法是向商旅收取保护或安全费,即使在太平的年景,商旅之人也难免常遇些灾祸,轻则损失货物钱财,重则丢了性命,更何况是眼下这样的乱世?

    但只要向内卫缴纳一定的费用,商旅之人就可以拿到一张安全的通行凭证。有此凭证在手,内卫可保你大江南北通行无阻。天灾不论,一旦出现了**,内卫全权负责帮你追回损失,丢钱赔钱,杀人者偿命,卖的就是内卫这块金字招牌,看一看黑白两道还有谁敢不买帐。

    第四种方法是罚没收入,就是凡内卫经办的案件,其中所涉及的财物大部分要归内卫所得,充做经费。

    就像此番的谋逆案,犯案者多达数百人,基本上全被斩首、夷族、抄家,所得的财物价值足有数十万银两。按照第四种方法,其中至少一半要归内卫所得,另一办则上缴国库。只要多惩治些,这倒不失为一个来钱迅速的好办法。

    王锐虽然一口气想出了四种来钱的办法,但他却知道这些都是权且之计而已,将来的正途自然还是要待国富民强之后,归入国家的统一支出预算方才是正确的办法。但眼下为了内卫的发展,只好采取些非常的手段了。

    于是他将众人找来,将自己的想法说了一遍。谢天博等人见他一下竟想出了这么多来钱的道,而且没有一条是像以前的厂卫那样祸国殃民的,不禁都甚为钦服,俱各点头称善无任何异议。

    王锐见众人也都同意,当下就将这些想法写成奏折呈了上去。

    朱由校现在对王锐的信任又达到了一个新的高度,看到他敛钱的这些法子既不需要自己和朝廷操心,又不祸害百姓,心中十分高兴,自无不同意之理。于是大笔一挥,准奏!

    王锐见小皇帝准了自己的奏折,也终于松了口气,眼下既然已经拿到了“尚方宝剑”,就终算是暂时解决了内卫的经济危机,接下来的事情自己就该好好考虑一下如何张开内卫这张大网,将老魏这条大鱼给装进到天罗地网中了!

第二百一十章 信王出邸

    时光流逝,历史的车轮也在悄然改变着轨迹。天启六年十二月,比原来的历史晚了一个月,信王终于离开生活了17年的皇宫,获准出番邸,也就是搬入了自己的府第。

    终于能够离开那个禁锢了他17年的“牢笼”,有了自己的王邸,自是令信王感到兴奋异常。

    虽说皇宫的险恶环境让他少年老成,但他终究还只是个17岁的孩子,而且在遇到王锐后性情也有了很大的改变,因此他压抑不住心底的兴奋,立刻将王锐和朱纯臣叫到了自己的府邸中一同庆贺。

    这一顿酒宴与寻常不同,没有山珍海味、大鱼大肉,也没有主客分席而坐,而是信王、朱纯臣和王锐共同聚拢坐在一张圆桌旁,满头大汗地吃着热气腾腾的羊肉火锅。

    王锐本以为这个时代早已经有了涮羊肉呢,结果上一个冬天才惊讶地发现这竟然也是个空白,于是他毫不犹豫地立刻将这美味率先在自己和成国公府中推广起来,进而又传进了皇宫,很快就流行于京师的王公贵胄之间。

    经过了去年冬天的实验,今年王锐的蔬菜大棚计划终于大获成功,虽然产量和成活率仍无法与现代相比,但照上一个冬天已有了数倍的提高。

    为此他今年一下就搞了足足一千顷的大棚基地,满足皇宫、信王、朱纯臣和自己府中的需求自不必说,还供应了京师的上流社会市场,仅这一项给他带来的利润就达到了一个可观的数字。

    就这样,现在的供给量也还远远未能满足京师的需求,仍然有很大的提升空间,就看他能搞到多大的土地了。

    眼下大棚的技术是由他独家掌握,市场和利润如何自不难想象。当然也有不少眼红者想要搞到这种技术,但是从内卫地大督统那里偷情报谈何容易?现下又有谁有这个胆量?

    他们三人现在吃的是“鸳鸯锅”,一边白汤,一边红汤。除了切得薄如纸一样的羊肉片外。各种海鲜、河鲜、青菜、豆腐、粉丝等等一应俱全。三人吃得满头大汗,桌上的气氛也如同锅中翻滚的浓汤一般热烈。

    信王固然是开心之极,因为他以为自己以后终于能不再受约束,可以从此当个逍遥王爷。

    朱纯臣也是高兴非常。眼见着自己地这位爱婿在仕途上无往而不利。现下在皇上面前地宠信甚至超过了魏公。几已是当朝地第一人。他这个老丈人看在眼里又怎能不欢喜?

    王锐当然猜得出信王心里地想法。忍不住暗暗叹了口气。心说恐怕你这个逍遥王爷当不了几天。就要回到皇宫那个大“牢笼”里去受当皇帝地更大罪呀!

    不知怎地。现在小皇帝对他地宠信可说是与日俱增。他也越来越有信心即便是朱由校不死。自己也很有信心早晚会除掉老魏。

    但王锐却有一种直觉。那就是他能改变历史车轮地轨迹。却似乎改变不了朱由校地命运。这是一种很奇怪地感觉。说不出原因。却非常清楚。就像他坚信自己会是逆天改命之人一样。

    这让王锐地心里很不舒服。因为他能感觉到朱由校在自己地影响下也发生了不少变化。已经不再是原来历史上那个只知道摆弄木匠活。任凭老魏摆布地白痴皇帝。

    若不是他。自己焉能有今天这样地局面?是以每每一想到自己是逆天改命之人。却很可能改变不了朱由校地悲惨命运。王锐在感情上就有些接受不了。

    但无论怎样,他已经同时做好了两手准备,一方面试着去挽救朱由校的命运。另一方面仍按原计划,将信王继续当作继承大统的重点目标。

    看着一脸兴奋的信王,王锐不禁暗自感慨着命运的无常,心说这个才刚刚17岁的小王爷现在恐怕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自己还有不到一年的功夫就很有可能继承大统,登上那让无数人都为之疯狂的大宝之位吧?

    正自想得微微出神之时,信王忽然举杯朝他笑道:“太傅为何听箸不食?你莫非有什么心事吗?”

    朱纯臣闻言也停住了筷子,用充满询问的目光望向王锐。

    王锐这才回过神来,歉然一笑说道:“王爷殿下恕罪,最近公务繁忙。在下一不留神又想到那上面去,失礼之处还望王爷见谅!”

    信王闻言眼中顿时露出敬佩地神色,笑容一敛正色说道:“太傅无时不刻不操心国事,当真令人好生相敬!若是我大明的官员都能赶上太傅的一半好,那皇兄可就能高枕无忧了!”

    他原本就对王锐佩服之极,自从山东赈灾和谋逆案后,他对这个太子太傅就更是达到了几乎崇拜的地步。

    每次一听到那个独闯白沙荡的传奇故事,这个年轻的小王爷就忍不住兴奋地浑身热血,真恨不得自己也能跟在王锐的身边。去和他一起体验那一次次的传奇经历。

    想起来王锐也就比他大了两、三岁而已。但是却早就封侯拜将,献飞天神翼、练龙虎雄师、引导火器突破、斩贼酋大破建虏铁骑、独闯匪穴平乱。计破谋逆案等等,缔造了一个又一个的传奇,才刚20岁不到就已经成为大明地擎天玉柱,架海金梁,这又怎能不令人佩服得五体投地?

    信王终究只是个17岁的孩子而已,正是崇拜英雄的年纪。他幼年丧母,10岁时父亲泰昌帝又驾崩,只有朱由校这么一个哥哥,却因为其是皇帝的身份,二人间也无法拥有像普通人那样的兄弟感情。因此在他的情感世界里,父兄可说一直是个缺憾。

    但自从王锐出现后,用自己一连串奇迹般的经历和表现令得信王深深地钦服,甚至是崇拜。尤其是那次遇袭的经历,更让二人间的感情深了一步,是以眼下在信王地心里,王锐已隐隐有弥补他父兄感情缺憾地趋势,所以他刚刚的话全是发自肺腑,并无半句虚言。

    王锐却是暗暗惭愧了一下。同样正色应道:“王爷谬赞了,在下愧不敢当!锐深蒙圣恩,自当殚精竭虑,为国为民,死而后已!”

    信王点了点头,朱纯臣在一旁接口笑道:“贤婿操心国事是好。但眼下内卫新立,必定是诸事繁多,贤婿也不必操之过急,一切还要循序渐进才好!”

    王锐连忙点头应道:“岳父大人教训得是,小婿定当谨记在心便是!”

    信王哈哈一笑说道:“今日小王得出番邸,特意请太傅与成国公来,为地就是好好庆贺一番!所以还是不谈这些事,太傅也暂且将公务之事放一放,好好放松一下可好?”

    王锐点头笑道:“王爷说的是。是锐扫了大家的兴,这就自罚一杯!”

    说着,他端起杯酒一饮而尽。朝信王和朱纯臣亮了下杯底,这才笑着放下。

    信王拍手笑道:“太傅果然是好酒量!我听说太傅当日独闯白沙寨时,曾经与刘大疤和一干强人大斗酒量而千杯不醉,令得刘大疤倾心折服,不知可真有此事么?自从太傅上次回京后一直忙着内卫之事,始终没空得见。我还是从那些小太监那里听来的威国公独闯白沙荡,说降刘大疤归朝廷的故事。今日终有机会与太傅相聚,不知太傅能否亲口说给我听听?”

    朱纯臣也哈哈笑道:“贤婿可知你那独闯白沙荡眼下乃是京师各酒楼茶肆中说书人的最爱么?老夫就亲自去听过几回,但也还未听你亲口讲过。今日有幸就沾一沾王爷地光吧!”

    王锐闻言心中不由得一阵暴汗,他也早听说自己的那段经历被说书人编成了故事,在京师里盛行一时,所以也偷偷地跑到茶馆里听了一下。结果却让他哭笑不得,同时也亲身领略了那帮编故事人的想象力。

    在“威国公独闯白沙荡”的那段书里,干脆就没提聂家兄妹的茬,变成了他自己单人独骑勇闯白沙寨,而且与刘大疤斗酒千杯不醉,令其甘拜下风。随即用三寸不烂之舌说得他倾心折服,毅然与雷东廷决裂,决心归顺朝廷。在随后的火并中,威国公又大发神威,决战雷东廷,以绝世武功将其重创,从而一举剿灭了反贼,夺回了被劫银两。

    总之一句话,就是故事与真实的情况基本上不靠谱。完全将他神化。以达到吸引人的目的。

    对于那些老百姓来说,真不真实也不重要。只要有精彩地故事就好。威国公越神他们就越高兴,反正王锐在百姓的心目中早已如神人一般,他连建虏都能一举扫平,区区贼寇又会放在眼里?

    王锐正是因为听过了演绎自己的故事,所以此刻听到信王和朱纯臣提到此事,这才感到有些尴尬,当下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开口说道:“王爷和岳父大人说笑了,那些坊间演绎之事如何能信?现在刘大疤就在外面,你们若是想听一听那段故事地真相究竟怎样,何不将他叫进来亲口一说?”

    那刘大疤自从归顺以后,对王锐的为人既敬且服,所以不愿意去军中效力,非要在他的身边当一名亲兵护卫。

    王锐并没有看不起他的出身,知道他的性格豪侠仗义,也是个忠勇之辈,于是就答应了其请求。因此刘天雄同志眼下乃是威国公的一名亲兵,也是内卫的光荣一员,当称得上是祖坟冒青烟了!

    信王闻言又惊又喜,连忙点头称好。于是王锐微微一笑,命人将刘天雄从外面叫了进来。

第二百一十一章 化学狂人的重大突破

    刘天雄跟着王锐已有一段时间,身上的匪气消了不少,也学得了不少礼节,倒也懂得恭恭敬敬地行礼参见。

    信王摆了摆手示意他起身,用好奇的目光上下打量了其几眼,这才开口问道:“你就是刘大疤么?”

    刘天雄咧嘴一笑应道:“回王爷的话,小人的本名叫刘天雄,因为脸上留了这么个大疤,所以被人取了这个外号,让王爷见笑了!”

    他不笑还好,一笑之下脸上的那条伤疤微微**,登时显出了一副凶恶之相,不由得让信王和朱纯臣吓了一跳。

    信王定了定神,随即开口说道:“你能弃暗投明归顺朝廷,很好……很好!本王听说当日你是被王太傅所折服,这才倾心归顺,不知是否有此事?你可否将那日的经过说来与本王听听?”

    刘天雄朝王锐看了一眼,见他向自己笑着点点头,于是应了声是,舔了舔嘴唇,将那日的经过详细讲了一遍。

    他当然不会像说书的那样夸张,但言下里对王锐和自己的表现自是有一点夸大,却也在可以让人接受的正常范围之内。

    这番叙述虽然远不如说书的故事精彩,也要直白得多,可听在信王的耳朵里却更为惊险、刺激。

    信王眼见刘天雄这么一副凶悍的模样,想象着王锐竟敢只身闯入贼巢,去面对如此一大群的悍匪,谈笑间收服了匪首,挫败了雷家的阴谋,心中自是更加佩服和神往。

    王锐见刘天雄的表现中规中矩,心里也暗暗高兴,他挥手示意其退下,微微一笑说道:“这厮也有不少夸大之处,让王爷和岳父大人见笑了!”

    信王轻轻摇了摇头微笑叹道:“这个刘大疤长相凶悍,我看了就有点害怕。而太傅竟敢只身闯入贼巢。面对着如此一帮悍匪且能将其降伏,仅这份胆量就令人好生佩服,智谋就更不必说。如此大智大勇,非但当朝无人能及,想来从古到今亦是不多!”

    王锐急忙谦逊几句。见他对自己如此称许。心下也是暗暗高兴。

    借着这个话头。信王又问起了山东赈灾之行地其余情况。于是王锐就将山东之行地经过详细说了一遍。

    他地口才可比刘天雄要好了不知多少倍。将赈灾银两如何被劫、自己如何向粮商们强行借粮等情形说得跌宕起伏。其惊险曲折处比那些说书编地故事要精彩多了。直让信王和朱纯臣听入了迷。

    三人边吃、边说、边听。待得王锐讲完。也正好酒足饭饱……

    信王是第一次感到这么自由。所以仍意犹未尽。不肯放他们离去。于是领着他二人先参观了一下自己地府邸。然后将两人让到了书房之中喝茶。

    品了几口香茗之后。信王突然雅兴大起。提出要与王锐对弈一盘。王锐自是不会扫他地兴。当下笑着答应下来。

    王锐原先是太子少师,现在又晋升为了太子太傅,从身份上来说是信王地老师,负责教导其武备、文事。

    一直以来他也的确利用了这个身份对信王进行着潜移默化的影响,尤其是棋道方面,他可真正称得上是这位小王爷的师傅,因为信王最开始跟他学的就是围棋!

    不过他这个徒弟的棋力可不怎么样。王锐至少要让其4个子,但想要输一盘仍然很困难。本来按道理应该再多让几子地,可是王锐考虑到小王爷的脸面,也就没提这个茬,只是每次对弈时尽量把握好尺度,别让他输得太难看罢了。

    这一盘自然仍旧是让4子开局,信王的棋就如同他的性格一样,沉稳扎实有余,而灵动不足。

    由于占据着4个子的巨大优势。因此他谨守着“金角、银边、草肚皮”的棋训,一开始就牢牢守住了边角,稳稳保持住实地的领先。

    这当然难不住王锐,他略一思索,没有像往常那样去打入白空,而是干脆玩起了“宇宙流”,将白棋死死封锁在了三路以内,利用铜墙铁壁般的外势铸起了宏伟的大模样。信王见状不禁着了慌,立刻打入妄图侵消黑模样。但若论治孤、对杀他哪里是王锐地对手?因此几番激烈的短兵相接之后。两处打入黑空的白大龙都被王锐毫不留情地屠戮。最后眼见黑棋在中腹围成了一个可怕地巨空,信王也惟有垂头丧气地投子认负。

    眼见着信王失神的模样。王锐微微一笑开口道:“王爷殿下,你可知道这盘棋究竟输在哪里么?”

    以往每一次对弈完,王锐都会对棋局分析一番,不但涉及到棋道,而且还会讲其他的许多道理,每每能让信王感到受益匪浅。

    因此现下听到王锐开口,信王立刻回过神来,摇了摇头笑道:“呵呵,我也是十分奇怪。太傅说金角、银边、草肚皮,边角最为紧要。但我看太傅这盘棋围起中腹来却着实厉害,竟让人无法下手,不知究竟是何道理?”

    王锐淡淡一笑说道:“金角、银边、草肚皮这话没错,讲的是围边角效率最高的道理。但若论整盘棋争胜负,只偏安一隅如何能成?必然要有取广阔的中腹决心才行!王爷这盘棋输就输在了没有决心上,你一开始就担心失去让子的优势,因此保守于边角一隅,不思进取中腹。待到醒悟过来时,我已经铸起了铜墙铁壁,这才招致了最后的败局!”信王边听边连连点头,当听到“保守于边角一隅,不思进取中腹”一句时更是双眉微微一扬,似有所悟,脸上不禁露出思索的表情。

    王锐心知这一次信王出番邸地意义,因此眼见他开心的有点过了头,完全是准备当个逍遥快活王爷的模样,这才趁势借着刚才的棋局出言点醒。

    看到信王仍未能完全领悟自己的意思,王锐微笑着进一步将话挑明道:“王爷现下已出番邸,再往下封邑裂土也是早晚的事情。殿下乃是皇上唯一的亲弟,但不知将来是想做个偏安一隅。只知逍遥快活王爷的呢?还是想做个令封邑欣欣向荣、百姓丰衣足食,为众王做表率、为皇上分忧地贤王?微臣观王爷之意,似乎是前者居多,言语冒犯之处还望王爷恕罪!”

    信王闻言身子微微一震,脸上忍不住露出尴尬之色,好一会地功夫才面带羞愧的神色说道:“多谢太傅的点醒。小王明白了!我自当以太傅为榜样,将来定要将封邑治理成大明最为富庶之地,做一个真正的贤王!”

    王锐的心中顿时暗暗松了口气,急忙微微躬身笑道:“王爷英明,微臣佩服之至!”

    他心里当然清楚信王这辈子恐怕都没有机会去实现贤王地梦想了,刚才的那番话只是要激励其上进心而已。

    现在历史的车轮已经开始悄然改变了方向,往下的局势如何殊难预料,但王锐又不能将事情完全对信王挑明,所以只有想办法先给他下点“毛毛雨”。激励其进取心,以免事到临头时措手不及。

    眼下看到信王对自己地话很重视,王锐自是十分高兴。朱纯臣在一旁望着他们二人。脸上露出了大有深意地笑容……

    从信王府告辞出来后,与朱纯臣道了别,径直赶回玉渊潭。现在等着他的事情地确是太多,他恨不能一天能变成两天用,一个人也能分身成两个!

    现下信王既然出了番邸,他要做的第一件事情自然就是回去安排内卫对其地暗中保护。内廷他暂且还控制不了,但眼下信王已逃离了皇宫那个牢笼,自己就要保证其安全,绝对不能出现什么意外。

    无论怎么说。小皇帝和信王这哥俩分开来对王锐来说是件大好事,最起码他不用再担心两人万一被老魏给一锅端了,自己到时候连个目标都没了,那可是完全乱了套,肯定要出大笑话。而现在他至少能够保证信王一个,不至于有什么意外的话会同时失去兄弟俩了。

    想到这里,王锐不由得心情大好,快马加鞭,很快赶回了玉渊潭……

    眼下玉渊潭一带已完全可以说是他的地盘。威国公地府第、玉渊棋院、内卫总部、瑶池苑等全部毗连在一起,形成了一片他的王国。

    王锐刚刚在棋院门前下马,谢天博就已领着一个人匆匆迎了上来。面带焦急之色说道:“贤弟你可回来了!实验室那里可能出了大事,你赶快看看去吧!”

    跟在谢天博身后的那人名叫谢学苗,是王锐挑选出来跟着梅尔贝里学习的谢家弟子之一。

    他看到王锐将诧异的目光投向自己,连忙单膝跪地垂首说道:“启禀国公爷,梅尔贝里老师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从一早上起就将自己关在了实验室里,不允许我们进去。直到现在还没有出来。我们叫门也完全不理!我担心有什么意外,所以立刻禀报了家主。”

    王锐闻言点了点头。非但没有焦急,脸上反倒是露出高兴的神色,因为梅尔贝里的反常举动应该不会是什么意外,而是很可能有了什么重大的发现才是!

    化学实验室已经建成了快半年,王锐不但投入了大量的资金,而且尽量抽出空余地时间与梅尔贝里混在一起,搜肠刮肚地回忆着自己那点可怜的化学知识,并与梅尔贝里一起来讨论。

    放到今天来看,王锐的那点化学知识自然不值一提,但在当时来说却是划时代的东西。

    我们在前面已经说过,科学这玩意最重要的是在一些理念和关键点上的突破,否则就会在一个平台上打转转,无法更上一层楼或者进入一个新的境界。而那些理念和关键点的突破,往往需要一代,甚至几代人不懈地努力,通过大量的经验积累,有时候甚至是某个天才地灵光一闪才能实现。

    可王锐却是从现代穿越而来,所知道的化学知识虽少,但都是那些理念和关键性的东西。这就太逆天了,梅尔贝里本身就是化学大家,根基可谓是牢固无比。所以再加上那些理念和关键点的帮助,又有大量的资金为保证,恐怕想不突飞猛进,在这个领域内有重大突破都难。

    半年的时间里,他不但在元素周期表地研究上颇有进展,而且掌握了硫酸、硝酸、醋酸等的制成方法。为下一步的突破已经打下了坚实地基础。因此王锐此刻听了谢学苗地话,立刻意识到梅尔贝里很可能有了什么新的重大发现。

    于是他当即命谢学苗头前领路,很快来到了梅尔贝里地实验室外,其他的那些学生都等在那里,脸上俱各是焦急的神色。看到王锐,众人这才露出了如释重负的表情。

    王锐微微一笑示意众人退后,然后走过去轻轻敲了敲门,朗声说道:“梅尔贝里先生,我是王锐。请你打开门好么?”

    他的话音刚落没一会,紧闭的大门已一下打开,一脸兴奋之色的梅尔贝里出现在门口。

    还没等王锐再开口。梅尔贝里已经一伸手将他拉进了屋子,随即又“咣”地一声关上了大门,将其余众人面面相觑地关在了外面。

    其他人倒也罢了,跟在王锐身后的刘大疤可急了眼,生怕那红毛鬼子会对国公爷有所不利。

    他双眼一瞪,抬脚就想踹门,却被谢天博一把拉住,示意其不可造次。

    谢天博身为内卫的四大巨头之一,又是王锐地大哥。刘大疤对他的命令不敢违拗,只得悻悻地收回了大脚,竖起耳朵倾听屋内的动静,以防有什么不测。

    被拉进屋里地王锐却毫不惊慌,微笑着看了梅尔贝里一眼,只见他满脸的兴奋,目光中甚至露出一丝疯狂。

    王锐见状忍不住暗暗一笑,心说但凡是有成就的大科学家大多有一点癫狂。若非是极度的偏执,也很难在一个领域里取得他人无法企及的成就。这梅尔贝里也算是个化学狂人了。

    见了梅尔贝里的样子,他更加肯定了自己的猜测,当下哈哈一笑说道:“梅尔贝里先生这般高兴,想必是有了什么新的发现,不知我猜得可对否?”

    经过了半年多,梅尔贝里已然过了语言关,王锐的英语对话也一样突飞猛进,两人现在随意用英语或是中国话交流都不成问题。

    梅尔贝里也不说话,示意王锐来到实验台前。将一块方棉布铺在其上。然后拿起一瓶硫酸和一瓶硝酸,混合着倒在布上。将其完全浸湿,随即他朝王锐做了个拿布在旁边火盆上烤地手势。

    王锐微微一笑,当下按照他示意的那样,双手拿起那块棉布,小心翼翼地向火盆上烤去。

    没想到棉布刚刚靠近火盆,只听得扑的一声,被烧得干干净净,没有一点烟,也没有一点灰,好象就那么凭空消失在空气中一样。

    他被吓了一跳,呆楞了一下方才面楼欣喜之色,长长地吐了口气说道:“火棉!?”

    梅尔贝里哈哈大笑起来,直到这个时候才终于开口说道:“火棉?果然是形象的名字,不过我管它叫做硝化纤维!”

    王锐情不自禁地点了点头,脸上露出狂喜的神色。他当然听说过火棉或者硝化纤维的鼎鼎大名,知道那是制造无烟火药的关键。

    历史上在1845年的一天,瑞士化学家舍恩拜做试验时不小心把盛满硝酸和硫酸的混合液瓶碰倒了。溶液流在桌上,他一时未找到抹布,就赶紧出去拿来了妻子地一条棉布围裙来抹桌子。围裙浸了溶液,**的,他害怕妻子看见后责怪,就到厨房去把围裙烘干。没料到靠近火炉时,就发生了刚才王锐所操作的同样一幕。

    舍恩拜大吃一惊,仔细回忆了经过,顿时万分高兴,意识到自己已经合成了可以用来做炸药的新的化合物。为此他多次重复了实验,肯定了结果无误后,遂将其命名为“火棉”,后人称之为硝化纤维。

    现在有了王锐这个逆天穿越者的插手,历史的车轮再次改变了方向,硝化纤维的发现者变成了梅尔贝里,成就了这个化学狂人的大名。

    当然,直接用舍恩拜发明地硝化纤维生成地火药极不稳定,很容易发生爆炸事故。于是1884年,法国化学家、工程师P?维埃利将硝化纤维溶解在乙醚和乙醇里,在其中加入适量的稳定剂,成为胶状物,通过压成片状、切条、干燥硬化,就制成了世界上第一种无烟火药。

    王锐虽说不知道这些详细地经过,但却清楚眼下梅尔贝里既然能发明了硝化纤维,那么无烟火药就不远了。

    而无烟火药燃烧后没有残渣,不发生烟雾或只发生少量烟雾。使用无烟火药可以增加弹丸的射程,提高弹道平直性和射击精度。它的诞生可说是为弹药的开发铺平了道路。从今往后,枪炮就从大口径黑火药枪弹时代演变为较小口径无烟火药枪弹时代,称得上是取得了一个划时代的突破。

    对此王锐当然是喜不自胜,但他没有想到梅尔贝里还有一个更让人高兴的发明仍未来得及说出来……

第二百一十二章 长街突袭

    梅尔贝里得意地笑着,还不等王锐夸赞,就又转身从一个密闭的器皿中取出了一些白色的晶粒放在了实验台上。

    王锐见状心知这多半又是他另一个新的发现,不禁又惊又喜,当下好奇地看向梅尔贝里,目光中露出询问的神色。

    梅尔贝里也不说话,伸手从实验台上拿起了一柄小木锤,轻轻地对着那些白色晶粒一敲,只听“啪啪”地连声炸响,白色晶粒竟然全部被引爆,待爆炸过后也是什么都没有留下,就好象凭空消失在了空气中一样。

    王锐先是微微一愣,随即忍不住惊喜地喊道:“雷汞!这就是雷汞吗?”

    梅尔贝里面露愕然之色说道:“不错,这正是雷酸汞。国公大人前次命我研制出一种受到摩擦或撞击就能爆炸的物质,我好不容易才制取出了这种雷酸汞,国公大人又是怎么知道的?”

    王锐这才意识到自己说走了嘴,于是干咳了两声掩饰道:“呵呵,本公要你研制的东西,岂有一点都不知道的道理?你不知道的还有很多,待需要时本公自然会告诉你!”

    梅尔贝里一想也对,这位国公大人的化学知识只能用深不可测来形容,自己能有今天的成就可说是全靠了他的指点。他连元素周期表那种玄奥的东西都知道,那知道雷酸汞的名字又有何稀奇?王锐心知像梅尔贝里这样的人只对学问感兴趣,不会去深究自己的可疑处,眼见自己一句话就蒙混过关,也不由得心中暗笑。待眼光落到器皿中剩下的那些白色晶粒上时,他的心更是被一阵狂喜所淹没。

    要知道有了雷汞,很轻易地就能发明出雷汞火帽。而雷汞火帽的出现,是变火枪前装弹为后装弹,燧发为撞针击发的关键。一旦实现了后装加撞针击发,就意味着具有真正现代意义步枪的出现!

    一想到这些,王锐怎能不欣喜若狂?

    他二话不说。打开了实验室的门,吩咐谢天博立刻去将林斌和张圣泉两个人叫到这里来。

    姚福欣现在虽然已经不是火器与飞翼局的头儿,但李永贞却任命了另一个嫡系地副手来接任,整个兵工厂仍然牢牢地把持在王锐的势力之下。

    没多久地功夫。林斌和张圣泉就匆匆赶了过来。他二人现在可说是大明火器方面地泰斗级人物了。但对王锐却是敬畏有加。因为若不是王锐地指点。他们也不可能有今日地成就。

    两人恭敬地给王锐见礼。王锐微笑挥手示意他们起身。然后让梅尔贝里将硝化纤维与雷汞地实验重新为二人演示了一遍。

    对于雷汞也还罢了。但是看了硝化纤维地实验。两个大行家顿时同时露出惊喜地神色。自是立刻想到如果能制造出像这种无烟无渣滓地火药地话。必定能让眼下地火器得到极大地提升。

    可是更让他二人震惊地事情还在后面。王锐见他们一下就看出了硝化纤维地妙用。反倒是将其放在一边。先将用雷汞可以制作出雷汞火帽。从而实现火枪后装弹加撞针击发地设想给林斌和张圣泉详细说了一遍。

    他命人取来了纸笔。一边说。一边按照记忆画了一张毛瑟枪和真正子弹地草图。并且说明了这种现代步枪鼻祖地基本要求:口径在9毫米。螺旋形膛线。采用金属壳定装式枪弹。使用无烟火药。弹头为被甲式。安装可容5-8发子弹地匣式弹仓。由射手操纵枪机机柄。就可实现开锁、退壳、装弹和闭锁地过程。

    林斌和张圣泉看着草图。耳边听着王锐地讲解。心内地震骇已经无法用言语来形容。

    他们知道国公爷今天将自己召唤来。肯定是有要事,但却无论如何也没想到先是见识了硝化纤维与雷汞的神奇实验,紧接着又听国公爷说了如此惊人的新式火枪设想。

    那雷汞的作用神奇若斯,国公爷画的那个步枪也是精妙至匪夷所思,若是真的能够实现,那原来地火器就会被完全颠覆,进入到一个全新的境界。

    二人如着了魔般趴在图上仔细研究,还不时向王锐开口问些问题,已经全然忘了身在何处。越看越是忍不住欢喜赞叹,心中对王锐的敬服自然更是到了无以复加的程度。

    梅尔贝里对火器不大懂,但看了林斌和张圣泉的样子,知道自己的两个发明极为重要,心里也颇得意和高兴。同时看到王锐在火器方面竟也如此精通,心中对这位国公爷的深不可测亦更为敬畏。

    足有一顿饭的功夫,林斌和张圣泉方才直起身子,双双向王锐躬身拜道:“国公爷学究天人,我等拜服!请国公爷放心。这新式的步枪我二人定当竭尽所能研制出来!”

    王锐闻言心知他二人肯定是有了一定地把握才会这样说。不由得心中大喜,对众人的夸赞和敬服却没放在心上。他所有的这些东西都是剽窃后人的成就而已。自己心里清楚没什么值得夸耀的。若是换成个学理科的或者是军事发烧友来,肯定比他做的还要好。

    说句实话,梅尔贝里对硝化纤维和雷汞的发现可谓是正及时。由于邓玉函和王徵主导的蒸汽机地研究,需要镗床、铣床、刨床等一系列工艺技术地支持,所以这大半年来工器局全力进行着这方面的研究,眼下在工艺技术上取得了重大进展,已经可以支持现代步枪和火炮地制造技术要求。

    因此说梅尔贝里的发明是及时雨,可以令得大明的火器以最快的速度由原始进入到现代阶段,足足比历史上西方提前了二百五十年以上!

    一旦现代步枪和火炮得以制成,经济上再缓过劲来的话,那大明帝国就将成为这个星球上的庞然巨兽。只要其愿意,很轻易地就能将其他的国家和文明踩在脚下!

    王锐虽然不是什么霸权主义者,也还没有那么大的野心,但看到历史的车轮硬生生被自己扭转了方向,心中自是忍不住感到一阵高兴和自豪。

    他压抑住内心的兴奋,朝林斌和张圣泉微笑点头挥了挥手。二人连忙躬身施礼告退,拿了那张草图,急匆匆地赶回去闭门研究了。

    待他二人走后,王锐着实将梅尔贝里吹捧和夸奖了一番,等其乐得北都快找不着了时,他这才趁热打铁给化学狂人提出了新课题。那就是让其一方面尽快将无烟火药给搞出来,另一方面开始着手硝化甘油炸药地研究。

    不过这一研究的危险性不小,王锐反复叮嘱了梅尔贝里要千万小心,不求有功,但求无过,一定要尽量保证人的安全才行。这化学狂人现在可是他最大的宝贝之一,如果万一有什么意外,他可承受不了这样的损失但是一想到炸药在军事和民事上的巨大用途,王锐也只有咬咬牙冒上这个险了。眼下除了梅尔贝里,也再无别人能进行这样地研究。

    为了保险起见,他不但叮嘱了梅尔贝里要注意。同时也命令那些助手和学生务必要保证老师的人身安全。但凡是危险的实验,尽量不要梅尔贝里亲手去做,如果非得他亲自动手时,也要有安全的防护措施才行。

    那些谢家和聂家的子弟纷纷躬身领命,梅尔贝里听到硝化甘油炸药时却忍不住两眼放光,虽然连连点头,但显然没有将王锐有关安全的叮嘱放在心上……

    王锐从实验室出来后,仍然有些抑制不住心中的兴奋。他想了一想,吩咐备轿再回一趟城里。准备找李永贞商量一下,将林斌和张圣泉都调至勤保司来,置于内卫的严密保护之下。眼下大明迈入现代火器时代的重任都在他二人地肩上,绝对不能出任何的意外。

    仪仗徐徐地前行,宽敞的轿厢里,王锐舒服地靠在锦垫之上,仍在想着梅尔贝里地事情。他当初能拣到这个宝贝可真是走运,仅今日的这两项发明,就足以抵得过自己所有的投资有余。

    不过话说回来了。梅尔贝里同样是个大走狗屎运的幸运儿,想当初他都快混到了讨饭的地步,只因遇到了王锐才彻底改变了自己的命运,仅凭今天的这两项发明,已足以令他的名字载入史册,使自己原来籍籍无名的命运改变了轨道。

    一想到命运,王锐又忍不住想起了自己地神奇穿越以及那个奇怪的梦,不由怔怔出起了神……

    忽然间轿子停了下来,王锐猛地回过神。隐隐听到前方不远处传来了一阵吵闹之声。

    他轻轻跺了跺脚。待亲兵掀起轿帘后皱眉问道:“前面发生了何事,怎么不走了?”

    那亲兵急忙躬身应道:“回督公大人话。前面有一辆马车撞翻了一乘小轿,两家正在争论不休,堵住了去路!”

    王锐的亲兵卫队都是由聂家和内卫的精锐好手组成,其中更有李惟民和聂桐这样的高手坐镇,阵容堪称豪华,战斗力之强也自不必说。

    但是这些人保安的经验却不足,若是放在今天来看的话,难以称得上是一支高级领导的合格保镖队伍,专业素质还有待于提高。

    因此眼见到这种典型的伏击危险信号,众人却没有引起足够地警惕,未采取先将被保护人迅速隔离,然后再去处理事端的正确应对措施。而只是停了下来,由刘大疤领了几名亲兵上前查看情况,没有阻止王锐从轿厢中钻出来看热闹,对周遭的情形也没有认真观察、警惕。

    王锐前世时又不是什么大领导,对此更是一窍不通,所以听了亲兵的回话之后一边命令立刻去看看情况,一边从轿厢里钻出来向前观望。

    只见前方不远处一乘小轿和一辆马车歪在地上,两拨人正在激烈地争吵,似乎在互相指责对方的不是,四周挤满了看热闹的百姓,将道路给堵了个严严实实。

    刘大疤与几名亲兵走近前去,朝那两拨人开口喝道:“不开眼的贼厮鸟,没看到挡了大人的官驾么?冲撞大人的官驾乃是死罪,赶快给我闪开,否则别怪我不客气了!”

    那些人听了他地威胁非但没有害怕,待看到王锐地轿子时反倒是俱都大喜,不约而同地喊道:“官爷来了,我们正好请官老爷评评理!”

    说着,两拨人就朝这边涌来。看热闹的百姓见来了官老爷,也都兴致更增,跟着大声起哄起来。王锐生性不喜招摇,因此他地仪仗连个官号都没打,百姓自然认不出这就是大名鼎鼎的威国公来。

    刘大疤见这些人非但没有退开,反而是得寸进尺,自是不由得大怒,伸手就要从腰间拔刀,想教训教训这些不长眼的家伙。

    但他的手刚刚握住刀柄,那些人就大呼小叫起来,高喊着官爷杀人啦,乱哄哄地将刘大疤和几名亲兵拥在了中间刘大疤只感到浑身几处要害一麻,身体顿时僵在那里动弹不得,其余几名亲兵也同时着了道。那些人却不停留,有些高喊着官爷杀人啦,有些高呼着让官老爷评评理,一起朝着王锐那边涌去。

    刘成学此时觉察出了不对劲,急忙纵马上前,横枪拦住了去路,用手一指那些人喝道:“此乃督公大人官驾,尔等速速退下,否则格杀毋论!”

    只见为首的那名壮汉突然哈哈大笑道:“原来是督公大人,太好了,我们找的正是他老人家!”

    话音刚落,那些人忽然同时从怀中冲出利刃,将所有的伪装全部抛在一边,个个身形都如同矫健的猎豹,直朝着王锐的方向扑去。

    围观的百姓见这些人突然变成了刺客,忍不住纷纷惊呼失声向后退开,顿时拥挤做一团,场面混乱到了极点。

    刘成学见这些人竟然真的是刺客,心中微微一惊,但却没有慌乱,当下大喊了一声:“有刺客,护驾!”

    随即双手一抖,长枪幻化出朵朵枪花直朝为首的那名壮汉毒龙出洞般刺去!

    那壮汉哈哈大笑,高喝道:“来得好!”

    他右手的单刀随意向前一劈,就像长了眼睛一样,于朵朵枪花中寻到了其真身所在,不差毫厘地劈在了枪尖之上。

    刘成学的长枪如被钉住七寸的毒蛇般僵在了那里,连人带马都被一股巨大的力道逼得向后连退几步。

    那壮汉趁势长啸一声,如大鸟般从他的头顶一掠而过……

第二百一十三章 生死未卜

    聂桐见状清叱一声迎上去,李惟民则护住王锐,让他避到轿厢之中,亲兵护卫中聂家的精锐好手也都跟在聂桐的身后迎向一干刺客。在人数上亲兵卫队这边占据了优势,又有聂家的人压阵,对方虽然个个也都是功夫卓绝,但想要突破阻截亦绝非易事。

    现在正是青天白日,朗朗乾坤,又是在京师的大街之上,若这些刺客不能速战速决耽搁下去的话,再想要逃脱就难于登天。因此只要亲兵卫队能稳稳守住防线不让对方突破,只需少顷的功夫敌人就会自退。

    但就在亲兵卫队的注意力被正面之敌全部吸引住的时候,一个人影从大街左面的一排民居房顶翻了过来,猛然跃起在空中,横跨过半边街道,如苍鹰搏兔般凌空直扑向王锐的轿子。

    此时这一边的亲兵护卫大部分跟着聂桐去拦截正面之敌了,警戒线已经空虚,李惟民只瞥了那突袭而来的人影一眼,就已看出了此人的功夫高绝,当下毫不犹豫,大喝一声飞身迎了上去。人在半空已然是长刀出鞘,凌厉的刀芒宛若十丈神兵直劈对手。

    当初第一次在邀月楼时,王锐就曾经被李惟民的绝世刀技所折服,还特意盗版了那首《侠骨丹心》赠给他。此刻见他再次使出了压箱底的绝技,王锐忍不住先大喊了声好。却不料凌空袭来那人似乎根本未将李惟民放在眼里,只是轻轻地冷哼一声,手上突然现出一片乌光,直抓向其长刀。两下相交,凌厉的刀芒仿佛被吞噬了一样,一下消失得无影无踪,李惟民也闷哼一声,从半空斜斜跌落下来。

    李惟民的功夫如何王锐当然十分清楚,眼见他竟然一招就在对方手下吃了亏,不由得又惊又怒。一时间怒视着凌空扑来的那人。竟连闪避都忘到了脑后。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四道人影猛然疾箭般从轿后射出,飞身直向那人迎上。

    原来自聂枫和王谦被任命为三司的正副统领后,王锐身边的高手护卫力量大减。为了保证他的绝对安全,聂行天特意将自己的四大贴身护卫死士调了过来,成了王锐的贴身护卫。

    这四人没有名字。就叫聂大……一直到聂四,但每个人的功夫都不在聂枫和聂桐之下,更厉害地是对聂行天忠心耿耿,可以毫不犹豫地牺牲自己的性命,是真正的死士。眼下他们四个奉了聂行天的严令,已将王锐同样当作了同样能够随时牺牲性命来保护的主人。

    此刻他们四人联手对那人截击,已是决心拼了性命不要也要将对方拦下来,四人从刚才李惟民的受挫中一眼就看出了对手地功夫恐怕是不在老主人之下,因此这才存了拼命之心。

    那人当然也看出了聂大等四人的厉害。心知若不能一招间逼退这四名高手,今天恐怕就再没有机会了。于是他暴喝一声,手上顿时乌光一片洒向聂大等人。

    聂大他们四个不敢怠慢。也都大喝着挥掌迎上。

    只听半空中闷雷般地一声暴响。聂大等人地嘴里同时狂喷出一口鲜血。身体则像断了线地风筝一般向四下里跌落开来。

    聂大身在半空向后飞去。却不禁嘶声喊道:“雷神霹雳手你是雷落惊!”

    那人地身体也被聂大等人地掌力反震起来。在空中一个后翻。急忙运气调息才化解了胸口地郁结。开口哈哈大笑道:“不错。老夫正是雷落惊!王锐小儿。纳命来吧!”

    大喝声中。他如天神般从天而降。掌中地乌光再现。直劈王锐地顶门……

    王锐见突袭自己地这人竟然就是雷落惊。忍不住心神一震。心说自己命聂行天冒充雷落惊去刺杀老魏。眼下真地雷落惊居然来刺杀自己。这可真是报应不爽了!

    此时李惟民和聂大等四人都被雷落惊一招逼退,聂桐及其余亲兵护卫又被正面之敌缠住来不及回救,以王锐的那点子功夫。又如何能和与聂行天齐名地南方豪强之主对抗?

    王锐也是心下微惊,但却没有慌乱。他早已经暗暗拔枪在手,此刻当即闪电般地托举、瞄准,毫不犹豫地扣动了扳机。

    雷落惊虽然从来没见过火枪,但对于名震于天下的龙虎卫的犀利火器也早如雷贯耳有所闻名。

    此刻眼见王锐拔枪射击,他暗叫了声不好,身体凌空一个前翻,硬生生止住了坠势,随即竟打横向一旁飘飞开来。好象被一根看不见的绳子扯动了一样。果然不愧是有着绝世的身手。

    但饶是如此,他仍然是比火枪的速度慢了一点点。未能完全避得开霰弹的射击。

    只听轰然的枪响声中,雷落惊的身体飚起了几道血花,他大叫了一声:“风紧,扯乎!”

    同时一扬手,掌中地一点乌光电射向王锐,身形却歪歪斜斜地横掠回左边的民居之上,只一闪就不见了踪影。

    王锐见乌光射向自己,想要闪避,但无奈身手却有限。他的脑海里刚刚冒出了念头,可身体还未来得及动作时,乌光已闪电般射到,正中他的胸口。

    但听得一声巨响,那点乌光竟然像霹雳弹一样爆炸开来。火光与硝烟之中,王锐大叫一声,身体一头从轿上倒栽下来……

    众人被唬得魂飞天外,忍不住齐声惊呼起来。而李惟民直到这时方运气化解了体内的纠结内劲,当下如风般掠过来,及时接住了王锐。

    他急忙低头看时,只见王锐口鼻流血,面如金纸,双目紧闭,浑然不知生死。胸前焦黑一片,外袍碎了个大洞。

    饶是李惟民一向有大将之风,此刻也忍不住心神大乱。

    刺客中那名壮汉哈哈大笑道:“兄弟们,宗主已经得手,我们走!”

    说罢,他与那些手下不再恋战。纷纷抽身钻入了四周的人群,趁乱逃之夭夭。那些百姓听到官老爷竟出了事,顿时更加乱做一团,恰巧为那些刺客提供了很好的掩护。

    聂桐和一干亲兵护卫无心去追,立刻回身聚拢在王锐的身边,眼见他重伤生死未卜的样子。众人无不既是自责又是焦急、惶恐,已然完全乱了方寸。

    尤其是聂桐,一想到王锐当初对自己地救命之恩和父亲的严厉叮嘱,他忍不住怒发如狂,一跃而起仰天大吼道:“雷落惊,**你祖宗,小爷我定要宰了你不可!”

    聂大等四人也已经围了过来,嘴角兀自挂着血迹。

    他们看了躺在李惟民怀中的王锐一眼,脸上现出可怕的平静之色。

    聂大上前一步朝聂桐躬身说道:“四少爷。就让我们兄弟去追雷落惊吧。请转告老主人,就说聂大辜负了他的信任,他地大恩大德惟有来世再报了!”

    他们四人眼见王锐眼下的这般模样。心中羞愧无已,当下决定去追雷落惊报仇,无论成功与否都准备赔上自己的这条命来谢罪了!

    刘成学的脸色铁青,他身为安保司地大阁领,督公竟在自己地眼皮子底下出了意外,这令他惊怒交集和羞愧无已,真恨不能当场一头撞死。

    但一看到眼下地混乱情况,他迅速地冷静下来,俯身下去在王锐地心口摸了摸。顿时面露惊喜之色喊道:“督公没有死!快,还不马上施救?”

    众人闻言无不大喜,聂桐立即俯下身子,与李惟民一起运起内劲替王锐活络经脉,聂大等四人也暂时将追雷落惊的事情抛到了一边,同时上前帮忙。

    在六大高手的内劲合力施救之下,王锐的脸上终于恢复了一丝血色,皱眉轻哼了一声,却仍未睁眼醒转。

    但就是这样。已经令所有的人当场欢呼起来。只要是督公没死,就还有得救。

    刘成学此时已经彻底恢复了冷静,当下开口命令道:“快,立刻送督公回府!马上派人去通知皇上、信王和成国公,请最好的太医火速前来!立即封锁西直门,在城里城外追查雷家人的下落。王永,你带上督公的帅令,速速去龙虎卫大营,请史、周二位将军调兵协助搜寻贼人地下落。聂桐。你派人去聂家庄去请聂庄主。他老人家内功超绝,必定有办法能救得了督公!”

    他一道道命令有条不紊地发出。登时稳住了混乱的局面,众人闻令无不一一遵行。

    这时候五城兵马司才赶了过来,带兵的将官听说威国公竟然在此遇刺生死未卜,直惊得险些晕了过去。

    他不敢怠慢,立刻命手下兵士封锁了西直门,在城内外搜寻那些刺客。

    这时候老百姓才都知道了那些刺客伤地人竟是威国公,也立即自发地组织起来帮忙寻找刺客。

    有几个身手不够快,还没来得及逃出城去,躲在附近民居里的刺客很快被揪了出来,经过一番激战全部被擒。但雷落惊和大部分雷家的人却已经逃脱,只有期待更大范围的搜捕才有可能找出他们的下落了……

    聂桐当即命聂大去聂家庄报信,聂大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遵令转身去了。

    李惟民也站起身来,将王锐平抱在臂弯里,展动身形直向城外飞奔而去。他害怕车马的颠簸,所以才用了这种方法。他的内息全力运转起来,短距离内当真是疾如奔马一样,但是却要稳得多,不令王锐受到丝毫颠簸。

    可是这种法子极耗内劲,一个人的功夫再高也坚持不了多久。因此过了一会,就要由聂桐来替换,然后是聂二、聂三、聂四。

    就这样,五大高手像跑接力一样,终于将王锐平安而又用最快的速度送回了国公府……

    眼见他刚刚还好好地离开,现在却身负重伤生死不明地被送了回来,见此意外,连一向沉稳地谢天博也不由得方寸大乱。

    国公府里更是炸了锅,朱月影、晴儿和芸儿当场便晕了过去,苏瑾虽然也是芳心大乱,但却强自咬牙忍住悲痛,肩负起了内宅之主的责任,一连串的安排吩咐下去,终于令府里的纷乱逐渐恢复了正常,人心也稳定下来。

    没过多一会的功夫,朱由校就带同着信王与朱纯臣匆匆赶到,同时差点将整个太医院都搬了过来。能让一个皇帝如此对待的臣子,当朝恐怕也惟有王锐一人而已了。

    众人急忙跪迎圣驾,朱由校只是将手一挥,示意所有人平身,随即急匆匆走到床前查看王锐的伤势。

    看到王锐重伤的样子,朱由校的脸色铁青,一边挥手命众太医立即上前诊治,一边将刘成学、聂桐等人叫过来询问状况。

    在听完了王锐遇袭地全部经过以后,朱由校轻哼了一声咬牙狞笑道:“雷落惊!朕定要将你雷家尽皆诛灭,挫骨扬灰为王卿报仇!”朱纯臣在一旁忧心重重地说道:“皇上,报仇的事情不必急于一时,眼下如何才能医好威国公才在最紧要!”

    朱由校点了点头,挥手将医正叶振高召唤过来,皱起眉头问道:“怎么样,威国公的伤势究竟如何?你们能否有把握医好他?”

    叶振高见皇帝、信王和成国公的眼睛都紧紧盯着自己,冷汗不由得涔涔而落。他擦了擦额角渗出的汗水,急忙跪地禀道:“回皇上的话,威国公的伤势过于沉重……皇上恐怕要有心理准备,不过微臣等定当竭尽全力便是!”

    听到他的话中之意似乎很不乐观,朱由校忍不住勃然大怒,当下开口骂道:“放屁!威国公既然没死,就说明还有救,若不是伤势沉重,朕叫你们来干什么?今日尔等医好了威国公便罢,若是有什么意外的话,朕就让你们这帮废物全部陪葬!”

    他一急之下不顾得堂堂九五之尊地身份,连粗口都爆了出来,由此可见其心中地焦急与愤怒。

    叶振高被骂得魂飞天外,磕头如捣蒜般连连应是,随即连滚带爬地转身继续去为王锐诊治。

    众人还从未见他发过这么大的火,一个个都不由得噤若寒蝉,连大气也不敢喘一口。屋里静悄悄地,只闻朱由校粗重的呼吸和一干太医们轻轻讨论病情的声音……

第二百一十四章 起死回生

    不知道过了多久,众人还从没有感到过时间竟是这样的漫长和难熬。终于,一帮太医们似乎已有了讨论结果,自然又是由叶振高小心翼翼地逡巡着来到小皇帝的面前跪下来重重磕下头去,就要开口禀报。

    还没等他开口,朱由校抢先一步摆手说道:“朕不想听你说一大堆病理病情的废话,只问你一句,威国公的伤势究竟有没有得救?”

    所有人的心顿时都提了起来,眼睛眨也不眨地全部盯住了叶振高。

    叶振高艰难地咽了口吐沫,在这种极度的压力之下反倒是将心一横豁了出去,重重地顿了下首,随即直起身子禀道:“回皇上的话,臣等对威国公的外伤已经做了处理,眼下已无大碍。麻烦的是威国公的五内俱受到了爆炸的外力和毒火的严重冲击,可说是凶险至极!臣等已讨论了一个方子,但结果如何实不敢妄言,惟有希望皇上鸿福齐天庇佑,国公爷吉人天象能够逢凶化吉了!”

    眼见在皇帝的如此重压之下他仍出言谨慎不敢有丝毫乐观,众人的心都不由得微微一沉。

    朱由校的双眉霍地一跳,咬牙咯咯狞笑着说道:“说朕鸿福齐天的人不知有过多少,只希望你这一次能说得准,既保佑威国公逢凶化吉,也保佑你自己!若是此番说得不准,朕不但要让尔等全部陪葬,更要诛你九族以惩欺君之罪!叶医正你可听明白否?”

    叶振高的脸色惨白,身子晃了一晃,好象随时要晕过去的样子。但事已至此,他也惟有咬牙硬挺了。

    只见他什么话也没说,重重地磕了一个头,随即转身取过纸笔,笔走龙蛇,顷刻间已然写就了一个方子。

    太医们来时就已经做好了充分的准备,将皇宫大内药房中的所有草药几乎每味都带了些来。以备不时之需。

    此刻众人按照方子很快将药配好,然后浓浓地煎了一碗,撬开王锐的牙关,小心翼翼地灌了下去。

    所有这一切做完之后,众人的目光全部集中在了王锐的脸上,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上。静等着他服药后的反应。

    在众人焦心地等待中。王锐终于有了反应。

    他地脸上突然现出一层黑气。并露出痛苦至极地表情。双手在胸前撕扯着。身体也扭动起来。

    众人地心顿时咯噔一下。一帮太医们更是慌了神。乱哄哄地围上前去。想要按住王锐地手脚。不让他乱挣扎。

    但还没等他们靠到近前。王锐猛然大叫一声。身子微微一抬。将适才灌下去地汤药和着一大口鲜血狂喷出来。随即向后重重摔倒。躺在那里没了声息……

    时空仿佛一下静止了。屋内地空气也好象凝固了一样。所有人都僵在了那里。

    一个太医大着胆子凑上前去。伸手在王锐地鼻间探了一探。

    他猛地打了个哆嗦,一下跪伏在地上,惊恐万状地说道:“皇……皇上,国公爷他……他老人家驾鹤仙去了!”

    仿佛一个晴天霹雳猛然在耳边炸响一样,所有的人都不由得眼前一黑。一时间完全懵了头。

    苏瑾和谢天博都是身子一软,当场就双双晕了过去。

    聂枫和聂桐各自双拳紧握,双目赤红,身体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着。

    王谦惨叫了一声,仰首大喊道:“雷落惊,**你姥姥!老子上天入地也要将你找出来剖腹剜心!”

    说着,他已旋风般夺门而出!

    刘成学也是悲啸一声,伸手重重一拍,顿时将一张梨花木的桌子震塌。随即倏地站起身来沉声喝道:“老史和老周怎么还没来?传我的将令,所有的内卫和龙虎卫全部出动,家里连一个人都不准给我留!三天之内若不能将雷落惊抓回来为督公报仇,从此以后就算没了内卫、龙虎卫字号,大伙全部自杀谢罪好了!”

    几名手下红着眼睛齐声应是,当下转身出门而去。

    朱由校的双目也是尽赤,如地狱中的魔鬼一般凶狠地盯住叶振高和一干太医,用彻骨冰寒般的声音开口说道:“尔等刚才给威国公喂的莫非是毒药不成?当真是狗胆包天!来啊,将这帮废物全都与朕拿下。朕要将他们全部抄家灭门!”

    叶振高等人此刻已唬得魂飞魄散。刚想开口解释求饶时,一干侍卫早如狼似虎般扑上来。不由分说将他们全都按翻在地动手就捆。

    朱由校毫不理会这些人地解释和求饶,转头朝朱纯臣说道:“兵部、刑部和五军都督府的人呢?将他们全都叫到这里来!朕也要让他们将京畿所有能派的兵和人全部派出去!三天之内朕要见到雷落惊,无论死活都可以,否则他们也都等着被治罪吧!”

    朱纯臣已是悲痛欲绝,只有眼含热泪点头应是地份了。他转头瞥了李惟民一眼,目光中充满了责怪之意。这个侍卫队长一向有大将之风,而且功夫高绝,跟随了自己多年从未有过任何错,所以他才将其调给了王锐,想不到这一次爱婿偏偏就在其眼皮子底下出了如此意外。

    李惟民也是虎目含泪,满面都是羞愧和自责的神色。他低头跪了下去,用颤抖的声音说道:“惟民辜负了您的信任,实是罪该万死!待到手刃了雷落惊那厮后,定当自裁以谢罪便是!”

    就在众人无不悲痛欲绝,形势已经有些混乱和失控时,忽然一个银铃般悦耳的声音在门口响起道:“你们怎么这样,国公爷怎么样了?”

    众人微微一惊抬头看时,却见聂灵儿俏生生出现在门口,满面俱是焦急与担心的神色。

    她看到众人没有回答和一脸悲痛的表情,心顿时向下一沉,也不再说什么,一闪身已掠至床前,只看了王锐一眼就忍不住失声惊呼道:“爹爹快来,他……他……”

    随着她的喊声,众人只觉得眼前一花。一人已现身在床前,却正是聂行天!

    聂行天只瞥了一眼,也是面露凝重之色。他用二指搭住了王锐的腕脉,一缕精纯无比地内气已钻入了其体内。

    只一眨眼的功夫,聂行天已是目光霍地一闪,朝聂灵儿沉声喝道:“快把他扶起来坐好!”

    聂灵儿闻言脸上露出一丝喜色。立刻盘膝坐上床去,小心翼翼地将王锐搂抱起来靠在自己的胸前坐好,后背向外。

    王锐的身体软软地垂在聂灵儿地胸前,仍是了无半点生机的样子。

    聂行天此时已经顾不得什么礼节,非但没有参拜小皇帝,反而是面色凝重地挥手示意众人全部靠后。

    几名侍卫见他如此无礼,挺身上前就要开口呵斥。朱由校却是恶狠狠地扫了那几名侍卫一眼,直吓得他们立刻灰溜溜地退到了一旁。

    此时众人的心中又生出了一丝希望,全都退后。屋子中央空出了一片地方。

    只见聂行天深吸了口气,突然迈步展动身形,用一种玄妙的步法在空地上盘旋绕行。同时双手不断变换出各种法诀,令人眼花缭乱。

    蓦地,他的身形闪电般欺近前去,伸指在王锐地背上快速地一点,然后化掌一拍,又倏地退回到原地。随即又盘旋绕行两周后,再次重复了那一过程。

    片刻之间,聂行天已往复进击了18次。他地头上冒起了丝丝白气,脚步似乎越来越重。双目中却是精光四射,神威凛凛。

    聂枫与聂桐大气也不敢喘,神色紧张地盯着父亲。他们知道聂行天此时正在施展的是聂家的无上绝技“大玄天九转功”,这一功法乃是当年的无双家主亲传,近千年来再没有第二个人修到九转。聂行天现在已经接近了八转的大圆满境界,聂枫与聂桐兄弟俩才不过是五转而已。

    这时候聂灵儿已经将王锐翻转了过来,变成面对着聂行天。而聂行天又点、拍了其胸腹间的18处要穴,头顶已如蒸笼一般,如此的大冬天里。背后竟隐见汗迹。

    最后他盘旋往复了直有9周,然后才大喝一声闪电般欺近身去,伸指在王锐的眉心一点,随即又依旧变掌为拍,“啵”地一声轻轻击在其顶门百会穴上,内劲立时如潮水般狂涌而出!

    奇迹发生了,本来已经毫无生气地王锐突然身子微微颤抖起来,口中轻轻哼了一下,喉咙间发出了咯咯之声。

    蓦然间。他猛地张口喷出了一道黑色地血箭。随即长长地吐了口气,脸上的那层黑气奇迹般地褪去。重新带上了一丝血色,呼吸也变得粗重悠长起来……

    众人见聂行天竟能起死回生,硬生生将王锐从鬼门关拉了回来,这一下当真是由大悲到大喜,顿时爆发出一阵欢呼,不少人忍不住又流下了热泪,只不过这一次却是喜极而泣!

    聂行天也长出了口气,手腕一翻拿出了一粒颜色朱红奇香扑鼻地丹丸,捏开王锐地牙关塞到了他嘴里,然后示意聂灵儿让其平躺下来。

    做完这一切后,他的身子不由得微微晃了晃。以他惊世骇俗的功夫竟然如此,可想而知刚才的内劲消耗有多大。

    聂枫和聂桐急忙抢上去将父亲扶住,聂行天却一甩手将二人推开,狠狠地瞪了他们一眼,这才来到朱由校面前跪地参拜道:“草民聂行天叩见皇上,适才事有急迫,失礼之处还望皇上恕罪!”

    朱由校此时一颗心欢喜得如同要爆裂开一样,哪里会去责怪这些他连忙挥手示意聂行天平身,满脸都是笑容开口说道:“聂卿家竟能起死回生救了威国公的性命,当真是神乎其技,朕必定重重有赏!重重有赏!”

    聂行天站起身来,语气淡淡地说道:“多谢皇上隆恩!眼下草民只是暂且用玄功与灵丹替威国公续住了命而已,其伤势还远远未愈,恐怕仍不是高兴的时候!”

    众人听他这么一说,一颗心忍不住又提了起来……

第二百一十五章 谜

    朱由校吓了一跳,急忙开口问道:“怎么,聂卿家不是已经将威国公救活过来了吗?难道还医不得他的伤势?”

    聂行天微微一笑说道:“皇上莫急,草民并未说医不得威国公的伤势。只是国公爷的伤很重,眼下仍是凶险异常,不能稍有轻忽而已。皇上放心,草民定当竭尽全力便是!”

    众人闻言这才又将心放回了肚子里,心知这只不过是聂行天出言谨慎罢了。适才他竟能把王锐硬生生从鬼门关拉了回来,可称得是功夫通玄,又怎会医不好国公爷呢?

    朱由校也放松下来,点了点头说道:“朕记得前次就是聂卿家救了信王的驾,为此还被朕赐予了天下第一庄的称号,想不到你此番又救了威国公的性命!呵呵,如此大功朕自是要重重封赏!说吧,聂卿家想要何赏赐?”

    聂行天也是欲令聂家逐鼎天下的枭雄,又怎会将朱由校的封赏放在心上?这一次是迫于形势紧急他才不得不在皇帝面前现身,否则他才不会做此令自己受委屈的事情,还要向朱由校大礼参拜。

    因此他听了朱由校的话,只是呵呵一笑说道:“启禀皇上,威国公早已经与小女定亲,论身份乃是草民的女婿,草民救他原属份所应当不,所以不敢奢求皇上的赏赐!”

    朱由校闻言猛地一拍双掌笑道:“不错,朕也早听说过此事,怎么就忘了呢?呵呵,虽然岳父大人救自己的女婿份属应当,但威国公乃是朕之肱股、国之柱石。此番大功无论如何也要有赏!朕看这样吧,当初你的干女儿苏瑾就是由朕亲自赐婚,现在你的亲生女儿就也由朕来亲自赐婚与威国公,将来同样亦由朕来亲自主婚,如此必又成一段佳话,聂卿家你看可好?”

    皇帝亲自赐婚和主婚那是至尊无上的荣耀了,聂行天见女儿将来能同样得到最高规格地婚礼待遇,心中也颇高兴。于是躬身谢恩道:“草民谢皇上隆恩!”

    朱由校含笑点头,转身朝信王说道:“现下威国公的性命已暂时无忧,朕先回宫去,你替朕在这里守侯,如果有什么状况就立刻报进宫去与朕知晓!”

    信王的腮边仍隐有泪痕,当下急忙应是。

    朱由校又朝朱纯臣吩咐道:“传喻兵部、刑部和五军都督府的人立刻进宫见驾!哼,眼下威国公性命虽已无碍,但朕却仍饶那雷落惊不得!”

    朱纯臣也急忙躬身领旨,众人这才全部跪下来恭送皇帝回宫。

    直到朱由校走后。众人方感到轻松了不少。刚才王锐的生命垂危。已经是令气氛紧张到了极点。再加上小皇帝暴怒之下的行为无常,更是让每个人的神经都绷到了极限,眼下才终于放松下来。

    而由于王锐暂时已转危为安,所以朱由校高兴之下就先饶过了那帮太医,全部将他们留了下来帮忙。叶振高等人也是从鬼门关前转了一圈回来,此刻方惊魂甫定,对聂行天又是感激不已。又是敬服得五体投地。自己这一大群名医都对威国公的伤势束手无策,可人家不靠针灸药石,仅凭着一双赤手空拳就将国公爷从鬼门关拉了回来!

    苏瑾此时也已醒转过来,看到王锐竟然起死回生时自是忍不住喜极而泣,立刻与众女一起上前小心照看、服侍。

    聂行天却是将信王。内卫地三巨头和聂家兄妹等人叫到了另一间屋子里,脸上重新露出了凝重的神色。

    众人见状面面相觑,一颗心又变得有些忐忑不安起来,但却谁也没敢开口询问。

    聂行天阴沉着脸先扫了聂桐一眼,冷冷地开口喝道:“你这个孽畜,给我跪下!”

    聂桐的身子微微打个激灵,立刻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将头低垂下去。

    聂行天瞥了他一眼,嘿嘿冷笑着说道:“我说聂家四少大高手,你的大玄天九转功偷着修到第几转了?是不是已经超过了为父和那雷落惊呢?”

    聂桐没搞清楚父亲的话中之意。只有嗫嚅道:“我……我……”聂行天毫不客气地一下打断他。恶狠狠地说道:“我什么我?就你那点三脚猫的功夫,和雷落惊还天差地远呢!我问你。你和你那些手下的火枪呢?为什么不用火枪对付雷家的人,非要蠢得只知道舞刀弄剑?雷落惊的武功比起国公爷来如何?结果一枪之下就负伤逃遁!如果你们当时都能用火枪地话,雷家地人一个也休想逃掉!”

    他顿了一顿,双腕突然一翻,两柄短火枪已如变魔术般出现在手里。

    两柄火枪在聂行天的手上飞速地转动着,就像是活了一样,比西部片里那些牛仔玩得还要纯熟十倍。忽然之间,两柄火枪又猛地消失不见,似乎从未出现过一样,直将众人看得目瞪口呆。

    聂行天瞪着同样看傻了眼的聂桐接着骂道:“看到了吗?以为父的身手,眼下都已将火枪玩得出神入化,敢夸口若是与雷落惊相遇他就休想能逃掉!那你们呢?莫非现下的功夫已经比我还厉害了不成?哼,当初国公爷救了你的性命当真是瞎了眼,否则今天又怎么会将自己害成这般模样?”

    聂桐背后的冷汗忍不住涔涔而下,他一向自持功夫高绝,与一干聂家子弟从来都不屑于用火枪,因此在遇袭之时众人竟忘了自己地身上还带着犀利的火器。

    此刻眼见父亲那样的绝世武功居然都知道火枪要更为犀利,练就了一手绝活,而自己却因盲目自大险些就害了国公爷的性命。一想到这些,聂桐又怎能不感到惶愧?

    一旁的聂枫也是满手心地冷汗,他自己又何尝不是与聂桐一样?从来都认为用犀利的火器乃是取巧。大大有失自己高手地身份。这时亲眼见了父亲的一手火枪绝技,他既羞且愧,直感到如芒刺在背。

    信王见聂行天只顾着教训自己的儿子,不由得有些按捺不住了,当下轻咳了两声插嘴道:“聂老庄主,今日之事是个意外,令郎也已尽了自己的职责。眼下责怪他也没用,还是威国公的伤势要紧!但不知情形究竟怎样?”

    聂行天听信王这样说。这才暂且放过了聂桐,长叹了一声说道:“不瞒王爷说,国公爷的伤势实是不容乐观,因此老夫这才恼怒全是因逆子而起忍不住出言教训,还望王爷恕罪!”

    信王闻言心顿时一沉,不禁急道:“聂庄主不是已经将威国公救活了吗?又怎么可能医不好他的伤呢?”

    聂行天皱眉叹道:“雷落惊用的是雷家地雷火霹雳弹伤了国公爷,虽说其威力远不能与龙虎卫地火器相比,但因为爆炸的距离太近,国公爷尽管靠金蚕丝宝甲地保护没有受到致命的外伤。可是爆破的冲击和毒火攻心却令其五内都遭到了致命重创。眼下已是经脉俱断!老夫虽能救回他的性命,却接续不回他断掉的经脉,所以说就算保住了国公爷的命,他今后恐怕已只能成为……废人!”

    他地话又像一个晴天霹雳一样,将所有人都震懵在那里。经脉俱断、保住性命也会成为废人?那和死了有多大分别?国公爷惊才绝艳,若是从此变成了废人,那真是比杀了他还要令人难以接受!

    信王呆楞了半晌。这才回过神来,忍不住急道:“聂庄主神通广大,连将死之人都能救得活,又怎会医不好那点伤?您地功力通玄,难道就当真没有办法么?”

    聂行天摇头叹道:“老夫的玄功虽可救得国公爷的命。却无法接续他的经脉,那必须由他自身的玄功方可,外力无论如何神奇,终究是要差上了一筹!”

    众人闻言心顿时更加凉了,心说国公爷哪会什么功夫?这岂不是说一点机会也没有了?本来因为王锐终于脱险而带来的喜悦此时自是一扫而空,屋内的气氛又变得异常沉重起来。

    看到众人地样子,聂行天忽然微微一笑说道:“事情虽然很严重,但还未到完全绝望的地步。老夫还有一个法子可以一试,只是不敢说有绝对的把握罢了。可事已至此,现在也惟有行险一试了!”

    他的话就像兴奋剂一样。一下又将众人绝望的情绪一扫而空。重新兴奋起来。

    信王忍不住大喜道:“我就知道聂庄主必有妙法!但不知是什么方法,可否说来一听呢?”

    在众人目光灼灼地盯视之下。聂行天瞥了聂灵儿一眼,然后莫测高深地微笑道:“回王爷地话,此事还系在小女身上。但事关重大,眼下还不便说,请王爷见谅!”

    聂灵儿听父亲突然提到自己,不由得先是微微一愣,但随即似乎明白过来什么,俏脸猛地羞得通红,急忙低下头去。聂枫、聂桐这哥俩对视了一眼,脸上也露出了古怪的神情。

    众人见状无不好奇心大起,心说连聂行天这等玄功都无法接续国公爷的经脉,聂灵儿又怎么可能有这样的本事?

    信王是少年人的心性,自然更加好奇三分。但聂行天既已那么说了,以他的身份和教养,当然不会再刨根问底地追问,只有硬生生按捺住了自己的好奇

    情况如此危急,自然是事不宜迟。于是聂行天立刻吩咐准备一间静室,所有的人都必须远离,绝不能让施功者受到半点惊扰,随后又将聂灵儿单独叫到屋里,似乎在秘密地对她交代着什么。

    众人一边暗暗称奇,一边去各自准备。除了准备好静室外,还要加强国公府的警戒。此时内卫已是精锐尽出,史梁也派了一队龙虎卫来,将整个威国公府警戒得滴水不漏,就算一只鸟儿也别想随便飞进来!

    一切准备停当后,聂行天和聂灵儿也从屋里出来。聂灵儿的脸色虽仍是羞红,但神色已然变得异常坚毅。

    王锐已经按照聂行天地吩咐被单独放在了静室之中,其余人都至少远离十数丈外,形成了里三层外三层地保护圈。

    父女俩一起进了静室,但片刻之后聂行天就一个人出来加入了众人的队伍,将聂灵儿一个人留在了静室之中。

    因为距离太远,所以丝毫听不到静室那里有任何动静。众人不知道聂行天用地是什么妙法,又是好奇,又是感到焦急,不知道这法子究竟能不能管用。但眼看到聂行天一副笃定的样子,众人的心也宽了不少。他的本事如何人人都已亲见,不由得人不信服。

    约莫过去了大半个时辰,就在众人又渐渐有些焦急起来之时,静室那边终于传来了几下轻轻的击掌之声。

    聂行天、聂枫和聂桐立刻展动身形掠了过去径直进入屋内,不一会儿的功夫,聂枫和聂桐哥俩搀扶着妹妹走了出来,直接送下去休息。

    聂灵儿的一身功夫丝毫不在哥哥们之下,此刻竟如虚脱了一样要由人搀扶,可想而知刚才也必是消耗过巨。

    众人也不知结果究竟怎样,正在眼巴巴地看着时,聂行天也出得屋来,将信王、谢天博等三巨头以及苏瑾叫了进去。

    最后当这些人都出来时,每个人的脸色都很平静,既看不出高兴,也看不出悲伤,只是宣布了一个消息。那就是威国公的伤势已经稳定,眼下需要静养,任何人都不得随意打扰,否则格杀毋论!

    所有人都被搞的一头雾水,也不知道国公的伤究竟好了没有。若是说已经好了的话,为何要搞得如此神秘?如果说没好,那信王等人怎么没有半点悲伤的表情?别人能做假,但是苏瑾却无论如何也装不来才对。

    可是信王及三巨头等人不说,也没有人敢追问究竟,只能暗自里纷纷猜测,自然是想什么的都有。

    不管怎样,从这一刻起静室就已经被内卫精锐严密地警戒起来,除了上述诸人之外,其他任何人也不得进入,连服侍的活也全都由苏瑾及几位夫人一力担当下来。

    王锐的伤情如何就如同一个谜一样笼罩在了所有人的心头…

第二百一十六章 天罗地网

    王锐当街被雷家的人所刺,直到现在仍是生死未卜,这件事情自是又像在朝野扔了个重镑,引起了剧烈的震动。

    俗话说木秀于林风必摧之,王锐的风头如此之劲,现在突然遭此大难,自然是幸灾乐祸者居多。

    老魏一伙人更是乐翻了天,真恨不得开个庆功大会,将雷落惊同志请来发个奖章证书什么的,以表彰他为阉党做出的贡献。

    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雷家“不计前嫌”,在此关键的时候送上了这么份“大礼”,这让先前还恨其入骨的老魏都感到有些不好意思了呢!

    老魏想方设法派了人手去打探情况,当得知王锐的伤情被严密地控制起来,丝毫得不到准确的消息时,他不但没怒,反倒更加高兴。在他看来这当然是对方欲盖弥彰了,若不是王锐的伤势严重,又何必如此遮掩?这等雕虫小技能迷惑得了旁人,却瞒不过他魏九千岁!

    自认为看破了玄机的老魏立刻行动起来,将一干心腹全部召集到府中,商议新形势下的新策略。内卫和龙虎卫谁不眼馋?若是王锐有什么意外,这胜利果实应该如何抢夺,当然要好好地核计核计。

    阉党一伙在忙着开会讨论,内卫和龙虎卫的各巨头们也都聚集在威国公府,不过他们讨论的却是如何尽快缉拿雷家人的事宜。

    以内卫和龙虎卫眼下如日中天的名声,雷家的人竟敢来捋虎须,而且动地还是他们的首脑,这如何能让人容忍?若不能以牙还牙。立刻还以颜色,那内卫和龙虎卫就算是颜面扫尽,往后还怎能抬得起头来?

    此事对于聂家来说也是一样,南雷北聂,北方是他们聂家的天下,而从山东之事时,雷家就已悄悄将手伸了过来,破坏了规矩。这一次更是伤了聂行天的爱婿,若是次番不能斩断雷家的爪子。聂家在北方豪强中的威望亦必受沉重的打击。

    因此无论官府还是绿林道。现下都将矛头共同指向了一个敌人那就是以雷落惊为首的那一批雷家的人。

    但众人很快发现了一个问题,以前有王锐在时。都是他运筹帷幄,不但智计百出,而且将所有地一切俱分派得井井有条,所以凡事无往而不利。

    可眼下他一旦无法主事了,众人顿时感到群龙无首,就好象没了主心骨,不知道应该怎样才能让庞大地力量高效地运转起来。

    聂行天的辈分、威望虽高。但是不可能让他来指挥内卫和龙虎卫。四大巨头中姚福欣现在正在江南,只有谢天博等三人在。而且他们四人虽然都能独当一面,却都不是帅才,无人能主掌全局。史梁和周宁就更不必说了,二人俱是猛将不假。可若想玩转这么一个大摊子却是力有未逮。

    就在众人一筹莫展之时,刘成学忽然灵机一动提出了一个建议。他提议由成国公朱纯臣来坐镇,孙传**为智囊出谋划策,然后谢天博、他自己、聂枫、史梁和周宁等五人共同来主持这一次地缉捕大事。

    他的提议立刻得到了谢天博、聂枫、史梁和周宁四人的赞同。朱纯臣的辈分和威望都不必说,又是王锐的岳父,由他来坐镇主掌大局自是再好不过。

    而山东之行时众人也都见识过了孙传**的才干,若单以智谋论,恐怕绝不在王锐之下,让他来充当智囊出谋划策也是再恰当不过的了。几个人地意见统一,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

    孙传**得知自己被委以重任后自是兴奋不已。当下也不虚言推辞。二话不说答应下来。他高兴的倒不是自己得到了重用,而是终于能有机会用自己的智慧来捉住凶手替国公爷报仇。

    他对缉捕雷家的人一事早已有了考虑。所以当众人将充满希望的目光集中到其身上时,孙传**立刻谈了自己地想法。

    这一次的刺杀雷家肯定是谋定后动,事先必已经过了精心的准备,绝不会是匆匆而来,恰巧撞上了大运就展开行动。所以雷落惊等人肯定是早已潜伏在京师或是周边诸县城有一段时间,摸清了周围所有的情况,制定好了刺杀和逃跑的周密行动计划这才动的手,这一点从其将刺杀地点精心选在了城内而非是郊外就能看的出来。

    在郊外动手看起来似乎更容易得手和逃脱,但其实不然。一来亲兵护卫的警惕性会很高,难以制造混乱近身下手的机会;二来王锐的身边有大批聂家地精锐好手,郊外地地形开阔,一旦被其缠上了就很难脱身。

    而在城内鱼龙混杂,容易制造混乱的机会,并且刺杀地地点离城门很近,得手后很容易利用百姓混乱的掩护脱身。

    对于这些雷落惊必定早已做了仔细考虑,而且摸清了地形,所以说他们肯定已潜伏了一段不短的时间。

    作为外地人,又是朝廷通缉的要犯,潜伏的手段无非有三个而已。

    一是扮成商旅之人,这最简单,但是风险也最高,追查起来也比较容易。只需控制住驿站、客店、关卡和码头,就不难找到其踪迹。

    二是装做定居下来的南方人,这要麻烦许多,需要弄到户籍身份,但追查起来很困难,要投入海量的人力、物力、精力和时间。

    三是扮成投靠亲友的暂住之人,这要简单得多,追查起来也有一定的难度。

    根据孙传**的分析,对方采用第二种或者第三种策略的可能性最大。雷落惊野心勃勃,早有将势力北侵之意,若是说在北方没有潜藏一定的实力那才是奇怪。

    现在离王锐被刺还不到一天的时间,小皇帝昨日就下旨命兵部与五军都督府调集京畿地区的各卫所。封锁了方圆二百里内地所有关卡、路隘和码头,任何人都是只能进不能出。

    史梁和周宁在接到王永的通报后也令龙虎卫倾巢而出,沿京郊展开了地毯式的搜捕。

    雷落惊就算是本领通天,也绝不可能这么快逃出这个大包围圈去,更何况他还负了枪伤?所以说眼下的事情就是如何在这个大里尽快将他给捞出来!

    为此孙传**拿出的策略是由内卫和聂家负责各码头、驿站、客店、药店以及赌场和场所,排查所有商旅之人,收集一切可疑的信息、情报。

    龙虎卫则会同各地方卫所继续进行地毯式搜捕,同时严守所有的关卡、路隘和码头,绝不能放一个人出包围圈去。

    命包围圈内的所有地方官府立刻按照户籍展开清查。以定居下来的南方人和最近投靠亲友地暂住之人为重点排查对象。将这些人一个不漏地全找出来。

    这应该说是件浩大地工作,但由于当时实行了严格的户籍制度。因此只要各地方尽力,想要完成其实也并不难。

    明朝实行地是里甲制或称保甲制,“以一百十户为一里,摊丁粮多者十户为长,余百户为十甲。甲凡十人。岁役里长一人,甲首一人”。

    同时法律还规定“农业者不出一里之间,朝出暮入。作息之道相互知”。任何人离乡百里,都必须持“路引”,“路引”实际上就是离乡的证明。

    在这种严格的制度下,外来人若想藏身那是千难万难。

    最后孙传**还使出了一招最有效的撒手锏,凡事能提供雷家消息者。只要最终证明了消息可靠,就能得到5000两银子的赏金。

    俗话说重赏之下必有勇夫,5000两银子对于一个普通人来说如同天文般数字,为了这么一大笔钱,相信有的人连祖宗八代都能给出卖了也不稀奇。

    众人见孙传**布置的滴水不漏,当下均无异议,立刻依计而行。

    整个京畿地区顿时都动起来了,官府、江湖势力、甚至是百姓全参与进来,展开了一场可能是大明朝有史以来最大规模地搜捕行动。一张天罗地网已经张开,现在只等着将雷落惊等人一网打尽……

    此刻通州永顺镇一个叫做邓家村的小山村里。雷落惊已经感到了一种深深的危机。他身为南方的豪强之主。自是没少同官府打交道,自认为对官府了解之极。因此这一次官府的反应之快着实是出乎了他地意料。当然更没想到自己竟伤在了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手里!若非如此,他现在也不会像个困兽一样身陷在了这个大包围圈中。

    一想到火枪的犀利,雷落惊仍感到有些后怕。如果自己的功夫再少几年修为,很可能当场就失陷在那里了,连逃都逃不出来。

    他本以为凭着自己一身通天彻地的功夫,再加上一干雷家高手的相助,通过突袭取一个手无缚鸡之力书生的性命,然后再从容脱身而去还不是易如反掌的事情?

    可直到亲身领教了对方火器的犀利,雷落惊才明白过来自己此番恐怕是错得厉害。他的功夫在当今天下高手中也是有数之列,想不到竟敌不过一把小小地火枪,这可真是令人英雄气短。

    想起自己雄心勃勃还欲逐鼎天下,到时候要面对地就是拥有着这种犀利火器的官军,雷落惊这枭雄也忍不住感到一阵气馁,心中彻底明白了为什么连一向号称天下无敌地建虏铁骑都会折在龙虎卫手下的原因。像那样的犀利火器,的确非人力所能相抗!

    若是普通的外伤或者内伤,凭借雷落惊深厚无比的内劲很快就能恢复个七七八八。可是王锐的火枪用的是,虽然没有令雷落惊受到致命伤,但等他逃脱后再以内劲逼出时已经晚了一步,直接导致了其已然是铅中毒。

    铅中毒可以令伤口腐烂、血液坏死,因此在最初流行的时代,被火枪射伤的死亡率极高,并且死的过程可称是痛苦无比,还不如一枪毙命来得痛快。

    雷落惊虽说内劲深厚,却也拿这种铅中毒无可奈何。他知道官府必然会将所有的药店都严格控制起来,所以不敢派人去买药,只能用内劲强压住伤势,令铅毒发作得缓慢一些。但眼下的功夫已经是大打了折扣,使得原先的脱身计划化为了泡影。

    他原先的打算是从水路逃出京畿之地,他们雷家世居岭南,水上的功夫自是一绝,只需攀附在船底,再趁夜而行,可说是神不知鬼不觉,谁又能发现得了?而且就算是被发现了,他们还可以从水底逃脱。这附近水道纵横,官军就是再多出10倍,也不可能真的做到围得水泄不通。

    可是他眼下的功力已是大打折扣,不但不能再在水底长时间闭气,而且伤口更是碰不得水,所以原来的计划只能是流产了。

    现下被困在这个小山村里,从外面传回来的消息是官府已经展开了彻底的清查,邓家村势必也免不了,是以雷落惊感到了迫在眉睫的危机,忍不住又惊又怒。

    他现在和一干雷家的人都住在一个名叫邓拓方的人的家里,所用的都是买来的假的户帖,名义上是邓拓方在南方的远房亲戚,到京师是为了做生意,暂时借住在这里。邓拓方早已经在里长那边使足了银子,所以一直也没出什么问题。

    这邓拓方倒是的的确确的本地人,早年在南方做生意时货物全部被强贼所劫,被逼到了倾家荡产想要投河自尽的地步。

    雷家的人救了他,并帮他一文不少地要回了被劫的货物。邓拓方感念这份大恩大德,所以从此甘愿为雷家效力,被雷落惊秘密发展成了雷家在北方的一个潜藏落脚点。

    像这样的潜藏点和产业雷家在北方自然还有不少,就像孙传**估计的那样,雷落惊雄心勃勃,又怎么可能不暗中将势力发展过来?

    只不过邓拓方虽然靠得住,可他还有一大家子人呢,在眼前的形势下谁能保证人人都靠得住?而且那里长知道他们这些外来人的事情,恐怕官府很快就会查到这里来。

    因此已经本能地嗅到危险气息的雷落惊当机立断,决定今夜就趁着夜色先藏到山里去。可是还没等到天黑,里长就已带着几个人寻到了邓拓方的门上来……

第二百一十七章 枭雄末路(上)

    听到里长的叫门声,邓拓方急忙命家人领着雷落惊等人到后院隐秘的地窖躲藏好,这才亲自去打开了大门。

    他一眼看到跟在里长后面的三个人是一身差役的打扮,心头忍不住霍地一跳,表面上却丝毫不带异状,满面堆笑地将几个人迎了进来,命下人看茶。

    直到下人奉上茶来,他才笑嘻嘻地问道:“不知里长大人驾临寒舍有何贵干?怎么还带了几位官爷来呢?”

    那里长叫邓善林,长了一张圆脸,平常总是笑眯眯的,也常帮村民们的忙,所以邓家村的人都叫他“笑面佛”。

    他听了邓拓方的话,转身指着差役中那个役头儿打扮的人笑吟吟地说道:“这位是镇上的李头儿,现在上面有命令,要严加查察外来的南方人。拓方兄弟的家里不是来了些南方的亲戚么?我虽然知道兄弟你一向是正经的买卖人,但做哥哥的身为一里之长,担着百十户乡亲安危的干系呢,因此不敢不报。镇上派了李头儿来查看情况,拓方兄弟只需将你那些亲戚叫出来让李头儿问上几句话,然后再做个记录就没事了!”

    那李头儿年纪不大,一脸的精明干练之色。他上下打量了邓拓方几眼,忽然抱拳一礼说道:“邓员外,此事现在上面追查得很紧,打扰之处还请莫怪,这就请你将贵亲戚叫出来,让我问上几句话如何?”

    邓拓方强自压抑着内心的吃惊,呵呵一笑说道:“邓里长,李班头儿,这事可真有不巧,我的那些亲戚因为生意不顺,已经在前几天回南方去了!”

    李头儿的眉头微微一皱,不由得看了邓善林一眼。

    邓善林也是一愣,急忙问道:“什么,走了?啥时候的事情。我怎么不知道?”

    邓拓方露出歉意的表情笑道:“呵呵,不瞒邓里长说,内子对我那些亲戚借住一事早有不满,待见他们生意亏了钱,更是担心会向我借,所以早就催促着我赶他们走了。虽然我不好意思开口。可我的亲戚们也都是明眼人,看出了内子的意思,于是主动提出了去意,并且在大前天夜里天还没亮就赶往潮白河码头去了,准备乘第二天一大早的船南下。这些家丑也没什么好张扬的,所以就没有告诉邓里长,没想到今天却让您和李班头儿白跑了趟冤枉路,当真是对不住了!”

    邓善林呆楞了片刻,这才面露恍然之色说道:“我说这两天怎么没有看到人呢。原来竟是早已经走了!李班头儿,你看这事应该怎么办?”

    那李头儿皱着眉头盯着邓拓方看了片刻。似乎在看他是不是说谎。

    邓拓方地心砰砰狂跳。脸上地笑容却很从容。丝毫看不出紧张地样子。

    终于。李头儿打破了沉默开口问道:“不知邓员外地那些亲戚是哪里人呢?”

    邓拓方暗暗松了口气。连忙将早就编造好地雷家人地身份说了一遍。

    另外地两个差役一一记下。并且也都各自问了几个问题。到最后邓拓方为了表明自己所说地是真话。还特意领着邓善林和李头儿等人在家里看了一圈。

    后院地那个秘密地窖乃是精心修建地一个秘密藏身地点。就这么走马观花地一看。当然不可能被发现。

    因此眼见邓拓方没有说谎,邓善林和李头儿也只有告辞了。

    邓拓方将他们直送到大门外。从怀中摸出两锭大银塞到二人手中,笑嘻嘻地说道:“让二位白跑了一趟,邓某实感到过意不去。这点银子寥表心意,就算是我请弟兄们喝茶了!”

    邓善林和李头儿立刻露出了笑脸,假意推辞两下就收了起来,心满意足地去了。

    直到将大门关上,邓拓方才终于长长地出了口气。他呆楞了片刻,随即急匆匆地赶往后院……

    邓拓方这边自以为算是躲过了一劫,却没看到邓善林在离开后。立刻敛去笑容,神色变得恭谨异常,乖乖地将那锭银子交到了那李头儿的手里。

    那李头儿接过银子冷冷一笑,也没有说什么,转身迈步就走。邓善林非但没有告退,反而是老老实实跟着其一直到了镇里的衙门大堂……

    一进入大堂,邓善林就被里面肃杀的气氛吓得浑身打了个哆嗦,急忙匍匐跪于地上,再也不敢抬起头来。

    那李头儿却似毫不在意。径直走上堂去语含兴奋之意大声说道:“这厮说得没错。我能感觉得到雷落惊那老小子就在那里!怎么样,我们什么时候动手?”

    只听上面一个声音笑道:“王谦。你的感觉要是真的那么神,那我们还费这么大地力气干什么?不要着急,孙大人不是已经说了,若是雷家的人当真藏身在那里的话,你们刚才地打草惊蛇很快就会收到成效!我们先等着暗线的进一步消息吧,反正邓家村现在已经被内卫和龙虎卫包围得像铁桶一样,雷落惊就算是真的长了翅膀也休想能飞上天去!”

    原来这个李头儿竟然是王谦所扮!而刚刚说话的则是谢天博,除了他们俩之外,信王、朱纯臣、聂行天、聂枫、刘成学、史梁、周宁、孙传庭等人也俱都在大堂之上,小小的永顺镇衙门现在已完全变成了此番大缉捕的前敌指挥部!

    事情之所以变成这样,自然是内卫的情报系统这一次立了大功!

    原来那邓拓方这些年在雷家的帮助下,生意当然是做得顺风顺水,虽不能说富甲一方,但也甚是富足,在邓家村属于头一号有头有脸的人物,这样地身份自是也更方便为雷家提供掩护。

    但正像雷落惊所担心的那样,邓拓方眼下是家大业大了,可家门里却出了那么几个游手好闲、好吃懒做的人,他的亲弟弟邓拓朴就是其中的一个。

    邓拓朴吃、喝、嫖、赌样样俱全,邓拓方累次严厉地训斥,但是他表面上唯唯诺诺。背地里却恶习不改,并且对哥哥的管束心中颇有不满。

    这一次雷落惊带了人马过来,邓拓方虽然不知其中的内情,却也知道事情必定是非常重要,因此他严厉地命令了邓拓朴这段时间里绝不能再出去惹事,并且让家人特意将其严加看管起来。

    但这两天邓拓方忙于接应雷落惊的行动和打探消息。就疏忽了对邓拓朴地看管,被他偷偷溜了出去。

    邓拓朴像脱了困地笼中鸟一样,立刻跑到永顺镇上去烂赌了一番,结果不但输光了所带的银子,还欠下了一大笔债。

    面对赌场老大的逼债,邓拓朴非但没有害怕,反而是得意洋洋地言道这么一点银子算得了什么?他已经看到了官府的告示,自己只需要去说上几句话就能拿到5000两银子的赏金,还怕还不上债么?

    而这时内卫和聂家早就全面将客店、驿站、场所和赌场等渠道控制起来。给各江湖势力传下了消息,绝不可放过任何一点风吹草动。

    那赌场老大自然也属于被内卫控制地江湖势力之列,一听到邓拓朴的话立刻警觉起来。一边将他扣住,一边马上将情况报了上去。

    消息很快一级一级传到了内卫高层那里,众人闻讯大喜,立刻由聂枫亲率三司的一干精锐好手,将邓拓朴带回了玉渊潭总部。

    曲达闾只是将那些令人毛骨悚然的刑具展示了一遍,还没等用上一用,邓拓朴已被吓破了胆,当下将自己所知道地事情全部招了出来。他其实并不知道雷落惊地身份,只知道自己大哥的家里确实是住了一伙从南方来地姓雷的人。而且最近行为诡秘,也不知在干什么。

    这些情报就已经足够了,谢天博等人大喜若狂,当下大举调动了内卫、龙虎卫和聂家地人马,将邓家村完全置于在掌控之中。

    在将里长邓善林拿来问明了邓拓朴所说的情况基本属实后,众人商议了一下,决定先派王谦带了两个内卫假扮做永顺镇的衙役与邓善林一起去探一探虚实。

    就这样,才有了先前邓善林和“李头儿”突然造访邓拓方家地一幕……

    孙传庭看了那两个随王谦一起去的内卫一眼,微笑着开口问道:“怎么样。你们两个的观察如何?”

    这两个人隶属于曲达闾的刑侦科,受了王锐的特殊训练,专门通过一个人的言谈举止和表情及下意识的动作等等来辨别他是否说的是谎话。这是现代心理学的一门高深学问,王锐虽然只知道一些皮毛地东西,但却十分实用,因此特地挑选了几个曲达闾的手下,将自己所知道的全部教给了他们。

    那两人对视了一眼,其中的一个插手行礼回道:“启禀孙大人,那邓拓方的话里虽然没有什么破绽。但是我们问了5个问题。他总共摸了5次鼻子和6次脖子,并且双手不断摩挲!根据国公大人所说。这是最典型的说谎和心虚的下意识动作,因此我们断定他说的必然是谎话!”

    如果不是受过特殊训练的人,只要被突然提问,并且他想说谎时,十有**都会做出摸鼻子或者脖子这样地下意识动作。邓拓方虽然是雷家的“间谍”,但如何受过这样的训练?当然更想不到会有人通过肢体动作就能判断说谎与否了,结果就这么被自己下意识的动作出卖了玄机。

    孙传庭闻言点了点头,心中对王锐不由得更加钦服。现在既然已经基本上确定了雷落惊等人仍在邓拓方家中,他当下就说出了自己的想法。众人听罢并无异议,于是立刻开始行动布置起来……

第二百一十八章 枭雄末路(下)

    邓拓方从地窖中将雷落惊等人放了出来,忍不住立刻面带焦急之色说道:“宗主,镇上刚刚派了差役来清查外来人的事情,我虽然暂时应付了过去,但恐怕此地已不安全,官府的鼻子很有可能已经嗅出了什么味道,宗主还是早做打算的好!”

    这一次跟着雷落惊来的是他的二儿子雷东洛,也就是那日负责吸引聂桐等护卫的那名为首的壮汉。

    听了邓拓方的话,他不禁将眼睛一瞪喝道:“怎么,你可是害怕了吗?”

    邓拓方吓了一跳,急忙垂首说道:“拓方深受宗主大恩,就算牺牲了全家性命也算不得什么!我并非害怕自己受牵连,而只是担心宗主的安危而已,还请宗主明鉴!”

    雷落惊瞪了儿子一眼,转向邓拓方温言说道:“我自然信得过你,东洛年少气盛,适才的话拓方不必放在心上!我也感到了危险的临近,此地的确已不能再呆下去!不知拓方可有什么好办法?”

    邓拓方已然有了主意,于是立刻回道:“启禀宗主,这左近的山中有一座荒废了的老君庙,平日里绝无人会到那里去。宗主可连夜先潜到老君庙去暂时避一避风头,万一事情有变也可再遁往山中隐匿,可谓是进退自如。我在这里为宗主供应吃喝用度并打探消息,一旦风声过去,就立刻为宗主想南归地办法。不知宗主以为如何?”

    雷落惊沉吟了片刻,感到的确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于是点点头说道:“就依拓方说的办吧,事不宜迟,我们这就动身!”

    浓浓的也色中。雷落惊率领着一干家人悄无声息地潜出了邓家村。在邓拓方地引领下直奔山中那荒废老君庙。

    以雷家这些高手地功夫,想要神不知鬼不觉地一点不惊动邓家村的人自是易如反掌。但是他们都没有想到,此时在周围的黑暗里早已经暗藏了许多双明亮的眼睛……

    邓拓方终于将雷落惊领到了那破败的老君庙,在商议了联络地暗号后就立刻告退而去,以防“笑面佛”别再带着衙役半夜跑到自己的家里搞个突然袭击。

    待邓拓方离去后。雷东洛忽然开口道:“爹,这邓家的人现在留着恐怕终成祸害,我们为什么不将其全家都灭了口,然后再遁入山里隐匿呢?这山我看已经足够大,就算来几万官军也休想能找到我们的踪迹!”

    雷落惊瞪了他一眼说道:“现在将邓家的人都杀了,谁来给我们送吃的和打探消息?这山是不小。但却是荒山野岭,连吃地东西都难找到。官军不需要找人,只要围困个7、8天,恐怕饿也把我们给饿死了!惟今之计只有暂且在这里匿伏,边养伤边探听消息。一旦风声过去,我的伤也好了,仍是按原来的计划走水道南归方为正途!”

    雷东洛闻言不禁微微躬身说道:“爹爹明见,孩儿受教了!”

    雷落惊扫了一眼这破败的小庙,微微一笑开口说道:“想要成就一番大业。吃这点苦,受这点委屈也算不得什么!”

    雷东洛点头说道:“爹爹说得是!此番我们一举诛杀了威国公那狗官,不但替大哥报了仇,使爹爹和我雷家的威名震于天下,而且南方豪杰必定也是士气大振。现下朝廷中最大的威胁已去,一旦我们脱困龙归大海之日,也就是高举义旗逐鹿天下之时!”

    雷落惊闻言哈哈大笑道:“东洛此言甚妙,看来没有辜负为父的一片苦心教导啊!哈哈……”

    他对“霹雳雷火弹”甚为自负,而且那日雷东洛回来后也亲口证实了王锐正被雷火弹直接击中了胸口。对方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而已,如此被直接命中焉有不死之理?所以这父子俩都认定了此番的刺杀可谓是大获成功。王锐此时早已是一命归西!

    雷东洛也陪着父亲大笑起来。但雷落惊刚笑了两声,却突然牵动了伤口。

    他剧痛之下笑声顿时戛然而止。皱眉忍耐了片刻方才重新开口说道:“大敌虽已除去,但官军地火器的确是非同小可,我们仍是半点大意不得!天色不早了,还是早些歇息吧!”

    雷东洛答应一声,安排好了值夜的人手,众人这才安歇下来……

    大约四更天时,庙外突然响起了一阵有规律的夜枭叫声。

    雷落惊等人一下就被惊醒,猛地翻身坐了起来,心中忍不住暗暗奇怪。因为这正是邓拓方和他们约好的联络暗号,他前半夜刚走,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难道情况有什么变化不成?

    雷东洛使了个眼色,一个叫雷崖的雷家子弟立刻朝外面发出了几下同样的夜枭叫声。

    片刻之后,外面又传回了信号,这一次应该是肯定无误了。

    雷东洛微微点了下头,雷崖当即如一缕轻烟般闪了出去,身形消失在黑暗里。

    哪知道他这一去后就再无声息,就好象石沉大海一样。

    过了良久,雷落惊等人都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刚刚各自凝神戒备,想要再派人去查探情况之时,外面忽然亮起了无数的火把,将小庙照得如同白昼一般,同时四面八方都响起了震天的喊杀之声……

    雷落惊先是心神一震,随即心直往下沉去,知道小庙已被团团围住,自己这帮人可说是陷入了重重罗网之中。

    他透过庙外破败的矮墙向外看去,果然只见数不清地火把将这里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圈。人数起码在数千以上!

    火光地映照之下,一排排整齐的兵士衣甲鲜亮、刀枪如林,在发出了最初地喊杀声后就全部肃立待命,只闻火把燃烧的噼啪声响。浓烈的杀气直冲霄汉,直惊得山林中地宿鸟尽皆呼啦啦地飞起。盘旋鸣叫着再也不敢落下。

    雷落惊还想不出是哪里出了问题。面容扭曲着一言不发,心中仍在暗暗筹思着脱身之策。

    雷东洛和一干雷家子弟也是面如死灰,同样想不通为何突然就身陷在了绝境之中。只看外面包围圈地架势,众人就心知今日已绝无幸理。

    雷落惊忽然低声朝雷东洛等人说道:“待会动起手来时分别往山里的方向冲,将所有的霹雳雷火弹全部用上!不要有任何犹豫。能冲出去一个算一个!”

    雷东洛等人默默点了点头,但望着看不到边的火把,心中明白冲出去的机会实在是太渺茫,眼下也惟有以命相博,多杀一个敌人算一个了!

    就在这时,只听外面一个雄浑地声音哈哈大笑道:“雷宗主。老夫聂行天!想不到我们会在这里碰面吧?念在你是一代宗主的份上,只要你和雷家的人乖乖束手就擒,老夫担保绝不会伤了你们的性命便是!”

    雷落惊脸上的肌肉**了一下,嘿嘿冷笑道:“聂行天!枉你为堂堂一代宗主,想不到现在竟沦落到甘为朝廷做鹰犬的地步,老夫实是羞于与你齐名!废话少说,想取老夫地性命就来吧,雷家又岂有贪生怕死投降之辈?”

    聂行天也报以冷笑道:“雷落惊,你雷家为了一己之私。先是妄图在山东逼迫灾民造反,眼下又公然谋刺朝廷重臣。如此倒行逆施,自是人人得而诛之!还有脸在此大言炎炎?不投降也随便你,那今日南雷就要从此被一笔抹去了!”

    雷落惊见聂行天和聂家的人竟也来了,心中也知今日绝对是突围无望了。但他是一代枭雄,投降是绝不可能的,而且即便投降了也是死路一条。

    所谓困兽犹斗,他今天就是战死在这里,亦绝不能辍了雷家的威名。

    想到这里,他大声喊道:“聂老匹夫。你可敢与老夫单打独斗一场么?”

    聂行天闻言哈哈大笑道:“老夫也正想见识见识雷家名震天下的绝艺。南雷北聂,今日就分个高下雄雌吧!”

    雷落惊朝雷东洛低声说道:“待会听我的信号就往外冲。千万不要管我,能冲出去一个算一个,切记!切记!”

    雷东洛心头一酸,沉沉地点了下头。

    雷落惊拿得起放得下,再没有说什么,只是重重地拍了下雷东洛的肩膀,然后头也不回地昂然走出了庙外……

    这一边的众人都亲眼见识过了聂行天的功夫高绝,又心知雷落惊有枪伤在身,情况也在绝对控制之下,都想亲眼看一看这两大绝世高手地较量。于是亦无人反对,眼看着聂行天也孤身一人来到了场中。

    两大高手终于面对面站到了一起,目光和气势一触之下仿佛先撞出了漫天的火花。

    二人对视了片刻,雷落惊大喝一声当先扑了上去。他本就有伤在身,现下又身处绝境,担心对峙下去自己的气势先弱了,因此立刻展开了抢攻,两大高手随即翻翻滚滚斗在一处……

    其实若论真实的功夫,二人应该是在伯仲之间,不激斗千招以上难分胜负,而且最后的结果多半是两败俱伤。

    但此刻雷落惊因枪伤功力已经是大打了折扣,身处绝境之下气势也难免要弱思想行几分。所以斗了仅有十几招,他就知今日已断无胜机。

    眼见形势不利,雷落惊强提起全身的功力,硬生生将聂行天逼退几步,随即高喊了一声:“走!”

    早已等待的雷东洛和一干雷家子弟闻令立刻冲了出来,一扬手将各自手中的“霹雳雷火弹”扔出,紧跟着展动身形闪电般直向包围圈冲去。

    史梁、刘成学和聂枫等人虽然一直关注着聂行天和雷落惊的激斗,但也没放松对庙里情况的警惕。

    此时看到雷东洛等人冲出,用“霹雳雷火弹”一下搅乱了前排地阵型,当下不约而同、毫不犹豫地高声命令道:“开火!格杀毋论,不要放走了一个!”

    这一次来地都是内卫和龙虎卫的人,清一色地火枪装备。又了前一次的教训,此番众人自不会再和对手舞刀弄剑了。

    耳听到史梁等人的命令,后排和侧面的兵士纷纷举枪射击,枪声和硝烟顿时弥漫了全场。

    只可怜雷东洛和一干雷家子弟的功夫虽说高绝,又怎能抵受得了数百支火枪的齐射?刚刚冲到一半,就已经全被打成了筛子!

    雷东洛身中了数十枪,但仍挺立不到,兀自踉跄着还想前冲。

    但听一声清脆的枪响,他的额头猛地爆起了一朵血花,身体顿时定在了那里,随即大吼一声推金山倒玉柱般向后栽倒,尸体重重摔在了地上。

    方文杰吹了吹自己枪口冒出的白烟,狠狠往地上吐了口吐沫……

    雷落惊瞥见儿子和中雷家子弟的惨死,双目登时变得尽赤。

    他狂吼一声,身子凌空跃起直向聂行天扑去,双掌中乌光一片,全然不顾自身的安危,已是决意与对手同归于尽。

    聂行天眼见他最后拼命,当下也不敢怠慢,身形疾电般后退。左手的大袖一挥,将雷落惊射出的三枚“霹雳雷火弹”卷在了其中,右手一翻间已多出了一把火枪,一抬手朝着身在半空的雷落惊毫不犹豫地扣动了扳机。

    雷落惊哪里想得到对方这样的大高手也玩火枪?此刻他的扑势已衰,再想躲避已然是不及。

    只听得一声巨响,聂行天火枪的一膛霰弹尽数轰在了雷落惊的胸前,巨大的冲击力将他的身体向后推出,在空中翻了半个筋斗,重重地摔落在尘埃,胸腹间已被轰得一片稀烂……

    雷落惊运起最后残存的功力,艰难地抬起手臂,指着聂行天嘶声说道:“你……你……”

    聂行天看了看被“霹雳雷火弹”炸秃了的左边衣袖,又看了看右手兀自冒烟的火枪,最后盯着雷落惊,用嘲讽的语气说道:“雷宗主,你已经落伍了!”

    雷落惊的喉咙里发出了一阵咯咯之声,想要说什么,却最终什么也没说得出来,双眼一翻当场气绝,一代枭雄就这么折戟沉沙在破败的老君庙前!

    聂行天暗暗叹了口气,抬头看了一眼,只见天边此时正露出了一线曙光……

第二百一十九章 调皮的历史车轮

    短短的两日之内,内卫就一举破了刺杀督公的大案,将元首首恶雷落惊以及其二子雷东洛和一干雷家子弟尽数击毙,同时也为谋逆一案划上了一个圆满的句号,令得举朝皆惊。

    如果说谋逆案时内卫给人的感觉是霸道和崛起迅速的话,那么这一次所有人都感到了它的可怕。

    雷落惊又岂是等闲之辈?他身为南方豪强之主与官府对抗了这么多年,非但没有伤过一根寒毛,反而是令雷家的名声越来越大。可是这一次惹到了内卫的头上,两天的时间不到就被硬生生“挖”的了出来干掉。如此以牙还牙的雷霆作风和神通广大的恐怖手段思之怎能让人不惧?

    老魏一伙人闻之此事后也颇为惊惧,第一个反应就是这事情必是王锐在幕后操纵方能办到,难道他的伤势沉重是故意装出来的不成?

    戒惧之下老魏立刻动用了一切力量去探听虚实,得回来的消息终于让他稍稍放了心。

    原来内卫这一次的行动都是由一个叫孙传庭的所谋划,此人原本只是个小小的吏部主事而已,不知道怎地竟被王锐看中了,特意着力简拔,很快便展示出了非凡的才干,眼下已经是内卫智囊式的人物。

    这让老魏放心的同时也感到了一丝嫉妒,心想这厮的运气为何会这般好?随便看中个小人物都能调教成大器。自己这边地人倒是多了。可为什么绝大多数都是酒囊饭袋?

    不过这不要紧,王锐这厮再厉害现在也只剩下了半条命,只要他死了或者废掉,那些胜利的果实还不是任由自己来采摘?

    想到这里魏九千岁的心情又大好起来,心里巴不得王锐马上就挂掉。为此他想尽了一切办法来关注和探听这个大敌的伤势究竟如何。

    但是结果却令他很不满意。因为内卫对王锐伤情的封锁极为严密,眼下能够进入到那间静室地人,内外廷全部加起来也不超过10个,而这些人似乎都是站在自己地对立面上,想要从他们的口中得到消息又怎么可能?

    他也曾试着让几位阁臣去“探望”一下威国公的伤势。可一样没用。内卫根本不买这些当朝宰辅的帐,毫不留情地给几个老家伙吃了闭门闩,令他们碰了一鼻子的灰,只能灰头土脸地回来。

    无奈之下老魏只有再次去求超级奶妈帮忙了,让她想办法从小皇帝那里打听消息。

    客氏私下里其实对王锐地伤情也极为关心,此刻又看到老魏前来相求。于是顺水推舟答应下来。

    她又施展出那招犀利的大杀器“枕头风”的功夫,可不成想这一次却似乎失了灵。无论她怎么软磨硬泡,朱由校就是叹息不语。最后被追问得狠了,只说出了一句:朕也很想知道!

    这句话对客氏来说仍感到郁闷,但是对老魏来说却已经足够了。他知道小皇帝绝对不会对客氏撒谎,他所说的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当然不是不知道王锐的伤情,而是不知道其能不能好了!

    得出了这个推论,九千岁自然是大喜若狂。

    事情似乎也正在朝着老魏希望的方向发展,足有一个月地功夫。王锐的伤情仍然被严密封锁着。信王和朱纯臣等人那里虽然表现得还很平静,但去威国公府探望的次数越来越少了,好象对王锐的伤势好转已不抱什么事情。

    同时内卫和龙虎卫一改往日的高调,变得偃旗息鼓,连姚福欣都停止了在南方的布点,回到了京师。

    时间走到了天启七年的二月,此时离王锐被刺已经过去了两个月的功夫。在这时又发生了一件大事情,那就是信王的大婚。在小皇帝和张皇后地主持下,他娶了周奎的女儿周氏,册封为王妃。

    以王锐和信王之间的关系。这场大婚他也没能来亲自参加。只是派人送上了贺礼一对由黄金、象牙打造,宝石镶嵌的精致火枪。信王对这份礼物十分喜爱。但神情间却有一丝落寞。这终令老魏吃了一颗定心丸,若不是王锐伤重难愈,其定无不参加信王大婚之理,信王也举不会在收到礼物时露出那样的神情。

    他立刻再次将一干心腹全部召集到自己府中,准备商讨一下如何开始反击和收取胜利果实的事情。

    崔呈秀提了一个建议,因为前段时间以来王锐的风头太劲,完全将魏公压了下去,一些反对的势力也纷纷趁机抬头,大有反攻倒算的意思。

    所以眼下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要狠狠打击几个异己,一方面重振魏公地威名,让满朝地官员们都看清楚谁才是真正的主事之人,另一方面亦是杀鸡儆猴,让王锐地那些手下看看与魏公作对的下场,为下一步收取胜利果实铺平道路。

    这一石二鸟之计不可谓不毒,当下获得了阉党的一致赞同。

    策略定了下来,下面就是关键的实施了。说句实话魏公的异己可谓多如牛毛,捡谁收拾比较好呢?又找什么样的人或者事情来当作导火索?这可是非常关键的,既要合适,最好又不给他人留下口实。

    不得不说历史的车轮是十分奇妙和顽固的,王锐这个逆天改命之人歇了这么长时间,它竟然又有回到原来轨道上去的趋势。就在老魏一伙人苦思着异己的人选和导火索一事时,一个人正巧跳进了视线里……

    此人名叫李实,是一位比老魏资格还要老得多的大太监。他在万历六年(公元1578年)就进了宫,比老魏还早了11年。

    李实是泰昌帝当太子时的伴读,根儿正、苗儿红。泰昌帝一登基,他就升任了司礼监秉笔太监,同时兼掌御马监,炽手可热,丝毫不在王安之下。

    但是他为人粗鄙,不识字,因此泰昌帝一死,他就被调到了江南任苏州织造。这也是个大肥缺,不算委屈了他。

    李实的名声还过得去,而且他虽然不识字,但是到了江南后却转了性,也喜欢附庸风雅,对那些有名的文人士子非常钦佩,黄尊素就是其中的一个。

    黄尊素,字真长,号白安,浙江绍兴府余姚人,是历史上清初著名的大儒黄宗羲的父亲。

    他天启二年时任御史,当初杨涟上疏弹劾老魏的二十四大罪后,他也曾上疏弹劾魏九千岁。“天下有政归近悻,大权旁移,而世界清明中乎?天下有中外汹汹,无不欲食其肉,而可置之左右乎?”,言辞尖锐异常。

    除此之外,论万廷杖卒、汪文言大狱时他都屡次与阉党作对,所以最终被曹钦程弹劾,革职回了老家。

    回到家乡后,黄尊素没事就常到湖上去玩。李实仰慕其名前去拜访,可是黄尊素却不肯见。李实心知对方是瞧不起自己,也就作罢。可此事传来传去,竟变成了黄尊素与李实经常在湖上来往。

    前朝时大太监刘瑾专权,廷臣刘一清为了除掉刘瑾,就联络了皇帝非常信任的另一个太监张永,一举做掉了刘瑾。传闻就以此事为例展开了想象,说是黄尊素就想效仿前朝的故事,借李实之手来除掉老魏。

    这股风很快就吹到了老魏的耳朵里,他闻知大怒,立刻派了心腹火速赶往江南去暗中查明此事。

    此时恰巧李实的司房正在京城办事,得知了这个消息后大吃一惊。他来不及向主子汇报、请示,急忙跑到了崔呈秀那里去求助,并送上了大笔的礼金。

    崔呈秀一听之下大喜过望,心想这可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自己正苦思导火索呢,现在人就已经自动送上门来!

    于是他痛快地答应了那司房的请求,给他出了个主意,那就是以李实李公公的名义写一道奏疏,弹劾黄尊素和其他几个人一本,如此一来不就洗去了魏公的疑心?魏公不但不会生气,反而会大大地高兴。

    那司房大喜,当下就求崔呈秀代写这个奏疏。崔呈秀送佛送到西,于是也不推辞,大笔一挥而就。

    除了黄尊素外,他写的奏疏上还同时弹劾了六个人,分别是周宗建、缪昌期、周起元、周顺昌、高攀龙、李应升!

    那司房进京来公干,身上正好带着盖了李实大印的空白奏本。他当即拿出一份,按照崔呈秀所写的稿子抄好,顺便就呈进了宫里。

    小皇帝这段时间因为王锐的伤势始终不明,心情极差,天天只忘我在木匠活里,隐隐有故态萌发的趋势。

    因此他见了这份奏折,又加上老魏等人在一旁的撩拨,不由得勃然大怒,立刻命将这七人拿来京师问罪。

    老魏等人大喜,里拟了一份诏书,由锦衣卫锁拿七人进京,李实可安心供职。

    诏书一下,已经蔫了很久的锦衣卫顿时又来了威风,当下派出大批缇骑直下江南,锁拿周宗建、黄尊素等七名要犯。

    历史的车轮在这里调皮地拐了个弯,竟然又驶回了天启六年的轨道,似乎要重演历史上“丙寅诏狱”或称“七君子之狱”的那一幕。

    这开局的确是很像,但结局究竟会如何?

第二百二十章 暗渡陈仓

    江南,不仅是山清水秀、风景怡人,而且也是当时世界上手工业最发达的地方。经济发达、文明程度高,人民的思想也必然开放和进步。

    那些缇骑的脑子里一想到江南,就想到了此行的油水丰足。在他们看来,江南一向是柔弱之地,凭着东厂、锦衣卫的名头和自己手中的皮鞭,还不是一下就把人给打老实了,乖乖地奉上银子来?

    可是他们忘了,江南也是自古多出豪侠的地方。当初六君子冤案的时候,缇骑在江南抓人就已经引起了民情汹涌。只不过那时候人们还幻想着六君子终能洗清冤屈,所以才没有大闹,为的是怕给杨涟、左光斗等人添麻烦。

    可是这一次缇骑要来抓的人中,有四个都是苏州、常州人。这些人的名声、威望在百姓中都是极高,而且这一次江南人已经知道了,一旦这几位大人被缇骑抓去京师,就再也没了生还的希望!

    这他娘的是啥世道?一帮子阉人、小丑当道,正直清廉的好官却无立足之地,被罢了官还不算,连命也要夺,难道老天爷的眼睛当真瞎了么?

    原本横空出世了一个威国公,已然将阉党的气焰压住,可没想到天降奇祸,他到现在仍是生死未卜,也不知能不能挺过这一关。结果眼下他这杆大旗一倒,阉党的气焰又再度张狂起来!

    所有的这一切都令正直的人们感到了出离的愤怒,因此当缇骑来抓人的消息一传到江南时,民情一下就变得汹涌、。

    但此时缇骑们还不知道这些,他们没有想到这一次自己将要面对的是愤怒的江南百万之众,另外还有一只连他们的主子都未看到的潜藏在暗中的巨手……

    惹出大乱子地地方,是七人中最不起眼的周顺昌的家乡。

    周顺昌,字景文,苏州府吴县人。他的官不大,也没什么钱,但是在苏州当地却深得民望。乡中的百姓有冤,或是郡中有大事,都请他来主持公道。

    他在得知了缇骑出京的消息后,自知此番是难以幸免,所以早就做好了思想准备。

    三月十五日傍晚。缇骑抵达了苏州。亲友们闻讯都赶到了周家。人人面带悲伤。夫人吴氏更是哭昏在地。几个儿子也是跪地大哭。惟有周顺昌本人却是神情自若。

    傍晚时分。知县陈文瑞带着公文来到了周顺昌家。他是周顺昌一手提拔起来地。对其为人一向敬重有加。

    周顺昌听说陈文瑞来了。就换上了待罪地囚服出门迎接。随同来地衙役上前就想拿人。结果被陈文瑞厉声喝止。

    陈文瑞请周顺昌料理了家事。又在周家呆了整整一个晚上。第二天一早等周顺昌拜过了家庙以后。方才将其带到了巡抚衙署。

    分别之时阖家嚎啕痛哭。送行地百姓也达到了数千人之众。一起全都跟到了巡抚衙署门前。而且从这一天起。附近地百姓都纷纷赶来。每一天都逾万人以上。

    苏松巡抚毛一鹭没想到有这个阵势。顿时慌了手脚。他生怕出事。就命陈文瑞赶紧将周顺昌换地方。且明令不许百姓聚集。

    但老百姓哪里肯听?纷纷高呼“周吏部清忠亮节,朝廷为什么要抓他?”,整个苏州城内群情激奋。

    而缇骑们却仍不觉,他们的计划是在苏州呆两天,然后宣读圣旨带人开路。滞留的这两天,就是他们向犯人家属索贿的时间。

    缇骑的首领文之炳已然放出话去:“不送钱地话,周大人途中难免性命不保,像这等枉死了,哪怕到皇上那里去告状也没有用!”

    只可惜周顺昌是清官一个,家里只剩下了几间破屋,又哪里来的银钱?他身上的银子总共还不到一两,又怎么能满足得了缇骑地胃口?

    但他的好友杨惠庵却担心缇骑当真在途中加害,于是私下里募集银钱。dao.net好打点那帮恶狼。苏州的百姓闻讯纷纷慷慨解囊,很快就凑了一千两银子。

    文之炳见这一招果然好使,于是更得寸进尺,继续索要更多的银子,否则仍是“途中难免性命不保!”

    他这话一传出去,苏州城内立时炸了锅。人们议论纷纷,群情汹涌,整个城已经变得像个火药桶一样。

    终于到了圣旨开读的那一天,苏州城内的百姓几乎是倾城而出。送周顺昌到西察院听旨。来的民众足有数十万。每人都手持香火,缭绕的烟雾连青天都被遮蔽了半边!

    察院的大门还没打开。这里也是人山人海,全城地500诸生身着公服在门口列队,准备一起向巡抚和巡按请愿。

    周顺昌目睹此情形心中感动不已,他四面行礼请众人散去,可是却没有一个人肯离开。

    中午时分,巡抚毛一鹭和巡按徐吉的大轿到了,百姓们立刻跪地哭嚎请愿,声震九天。毛一鹭命令打开大门,百姓立刻蜂拥而入。

    只见大堂上已经摆好宣读圣旨用的仪仗,锦衣卫的校尉侍立在一侧虎视眈眈,堂下犯人所跪处摆的是镣铐和枷锁。

    诸生刘羽仪、文震亨等人走出人群,眼含热泪说道:“周吏部清忠端亮,众望所归。一旦触犯权宦,遂下诏狱。百姓怨痛,万心如一。明公为天子重臣,何以尉汹汹之众,使事态无崩解之患?”说罢,500诸生齐声痛哭。

    周围的民众顿时也跟着齐声大呼:“周大人若死,民亦不愿生!”

    毛一鹭见了这个架势,心中也十分恐慌,好一会的功夫才说道:“皇上圣怒如此,本官又如之奈何?”

    刘羽仪立刻说道:“今日人情如此,明公独不为青史计乎?何不据实上奏,请皇上开恩,周吏部不必押解京师,请抚按就地勘治!”

    毛一鹭闻言惟有敷衍道:“好,好。”

    文震亨也跟着说道:“今日之事。实乃东厂矫诏,且周吏部无辜。明公若恳切上奏,如幸而事成,即是明公不朽之事。就算不成,而直道犹存天地间,明公所获名声亦大矣!”

    他们这边说得慷慨激昂。那边的锦衣卫校尉却等得不耐烦了,这些缇骑们实在搞不明白,这帮人如此闹法图的是什么?

    这时候人群中又挤出两个人来,一个杨念如,另一个叫沈扬,都是做买卖地普通百姓。

    他们都从未见过周顺昌,只是感佩其名而已,此时却跪在地上哭诉道:“大人若是不答应我等的请求,我们就不起来!”

    锦衣卫校尉见这帮人哭哭啼啼的没完了。不禁火从胆边生,上来朝着杨念如和沈扬就是一顿暴打,将二人尽皆打伤。

    文之炳见众人如此阻挠执法。不由得勃然大怒道:“东厂抓人,尔等鼠辈竟敢如此!来人,将周顺昌押上囚车,立刻带回京师送往东厂!”

    说着,他将一副镣铐扔在了地上。

    东厂的恶名早就播于天下,自从上次的谋逆案后,更是臭名昭著。他不提东厂还好,这么一提之下,顿时有如将一个火把扔进了火药桶!

    民众一听就炸了。纷纷大喊道:“我等还道是天子之命,原来竟是出自东厂!”

    文之炳大怒道:“大胆!旨出东厂又怎样?”

    一个名叫颜佩韦的商人之子再也压不住火,当下振臂大呼道:“我等还当是天子下诏,想不到却是东厂!这分明是矫诏,打呀!”

    说罢,他第一个从人群中冲出来,顺手夺过衙役手里地棍子,朝着文之炳打去。

    有了第一个人带头,蓄势已久的民众怒火终于爆发了。人们一拥而入。其势如同排山倒海,登时将察院衙署的大门、栏杆和院墙都全部推倒,将一干锦衣卫校尉淹没在了人海之中。

    锦衣卫一向是欺负老百姓欺负惯了地,根本没想到老百姓惊敢公然反抗。他们才区区地几十个人而已,如何能敌得过成千上万的百姓?还没等反应过来,就已经各自被百姓围住了就是一顿痛揍。

    文之炳还想抽刀反抗,结果被颜佩韦一棍打在后脑上,当场就晕倒在地,紧接着不知挨了多少拳脚。登时了账。成为了此番缇骑拿人行动第一个壮烈牺牲地“烈士”。

    另外还有几名锦衣卫的运气和他一样不好,混乱中都被打中了要害。追随着他们的头儿往黄泉地府的路上报道去也。

    周顺昌见此情形心中大急,连忙极力劝阻民众。但此时人们正打得痛快,又哪里肯罢手?

    众人恼恨毛一鹭为虎作伥,帮助阉党陷害忠良,都叫喊着要将他揪出来也痛打。毛一鹭吓得魂飞魄散,直躲到厕所的粪坑里才算是逃过了一劫。

    知府寇慎和知县陈文瑞平日里就正直清廉,官声不错,素有民望。他们担心事情闹得太大于周顺昌和百姓不利,于是频频出面劝阻,同时派人护送毛一鹭离开了现场。

    二人的话有一定的影响力,使得民众的怒气稍平,到了半夜时终于渐渐散去。

    待闹事的百姓离去后,寇慎和陈文瑞急忙派人到了西察院,将已经被打得奄奄一息,但仍在喘息地那些锦衣卫抬走。

    那帮已然被打得遍体鳞伤,魂飞胆丧,一看到有人来,立刻就浑身**着大呼饶命,其先前的牛逼荡然无存,只剩下了神经错乱。

    毛一鹭也派人将周顺昌转移到理刑公署关押,安排了重兵把守,以防民众再闹事。

    接下来地几天,整个苏州城罢工罢市,事态进一步扩大。

    东厂在苏州的眼线立刻将民变的事情飞报入了京师,传到了老魏那里江南反矣,已尽杀诸缇骑!

    紧接着坏消息一个个传来,“已劫周顺昌而竖旗城门,城门昼闭!”、“已杀巡抚,断粮道而劫粮船矣!”……

    老魏闻报也是暗暗心惊,没想到抓一个小小的周顺昌会将事情闹得这么大。他立刻将一干心腹召集起来商议对策,并怒斥了崔呈秀一顿,责怪他出的馊主意。

    崔呈秀大感冤枉。心说若不是东厂和锦衣卫嚣张跋扈,又怎能惹下如此大的乱子?

    不过他当然不敢这么说出来了,惟有伏地连连磕头请罪……

    而此时在苏州,李实亲见了民变,更得知了此番的事情竟是全因自己的一封奏疏所引起。

    他又惊又怒,险些当场昏了过去。心说这可真是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自己大门没出一步,大字不识几个,啥时候写的那个奏折呢?

    惊慌失措之下他闭门不出,急得差点哭出来,心知这一次地祸事怕是不小。

    就在这时,家人忽然来报,说是外面有人求见。

    李实正心烦着呢,将手一挥说道不见。家人没说什么。只是恭恭敬敬递过了一张名贴。李实接过来一看,当场又险些晕去,那张名贴都吓得掉在地上。

    名贴只写了一行字内卫检校府大阁领、督指挥使聂枫!

    内卫虽然已经偃旗息鼓了一段时间。但威名却并未受到多少影响,只要是王锐仍在,包括老魏在内地任何人都不敢轻易绰其锋芒。

    聂枫乃是内卫四巨头之一,李实如何不知?现在这个节骨眼上他找上门来,李实又怎会不感到心慌?

    但煞星已经来了,心慌和害怕也是无用。李实可不敢给聂枫闭门羹吃,急忙亲自出来相迎。

    聂枫抱拳一揖,气度说不出的从容潇洒,微微一笑说道:“聂某不请自到。还望李公公莫要见怪!”

    李实连忙还礼笑道:“聂大将军客气了,大将军能够驾临,咱家高兴还来不及呢!大将军快快请进!”

    说着,他热情地将聂枫让进了大堂,急忙命下人奉茶。

    双方客套了一番之后,李实忍不住开口问道:“聂大将军不是在京师么,什么时候到苏州来了?今日突然造访寒舍又是所为何来?”

    聂枫品了一口香茗,然后不慌不忙地说道:“李公公难道忘了我们内卫检校府是干什么的吗?苏州的民变已惊动了上听,出了此等大案。内卫焉能坐视不理?俗话说无事不登三宝殿,在下今日来找李公公,自是为了苏州民变之事而来!”

    李实的脸颊不由得**了一下,干笑了两声说道:“聂大人说笑了,苏州民变一事自有朝廷和苏松巡按处理,咱家只是区区一个织造而已,又能出得上什么力?”

    聂枫冷电似的目光一闪,淡淡一笑说道:“在下今日来实是一番好意,若李公公仍揣着明白装糊涂。那可真叫人失望了!追根朔源。苏州民变全是因公公地那份弹劾奏折而起,眼下惹下了如此滔天大祸。李公公仍然明知故问,难道当真不知自己已随时面临不测奇祸?”

    李实的冷汗唰地冒了出来,顿时像泄了气地皮球一样。他苦着脸,勉强挤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说道:“聂大人恕罪!咱家实在不是故意装糊涂,而是那份奏折的确非我所写。大人若是不信,咱家也是没有办法!”

    聂枫点了点头,笑吟吟地说道:“聂某当然知道那份奏折并非公公亲手所写,亦不是公公的本意,所以今日就是为公公解祸而来!”

    李实先是一愣,随即露出又惊又喜的表情,忍不住一探身抓住了聂枫的手臂说道:“真的吗?太好了!还请聂大人帮我!”

    聂枫哈哈一笑,忽然俯身过去,在李实地耳边低语了一阵。

    李实皱起眉头犹豫了片刻,这才猛地一咬牙说道:“好,就依聂大人说得办!他不仁,也别我不义,咱家这一次就豁出去了!”

    聂枫哈哈大笑道:“一切都在内卫的掌控之中,李公公尽管放心好了!”

    苏州地民情仍然汹涌,周顺昌见形势危急,不愿意因为自己而祸及全城,于是主动向毛一鹭请求赶快起解。

    毛一鹭和徐吉也知道留着周顺昌在这里,就像守着一个火药桶一样,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爆炸。于是二人一商议。就答应下来,派了重兵护送着周顺昌和缇骑离开苏州乘船北上。

    到了城地望驿亭,眼见四下里是荒郊野岭,缇骑们这才战战兢兢地取出圣旨,草草完成了宣读仪式。此时他们已急急如丧家之犬,只想着立刻赶回京师。再也无半分嚣张气焰。

    待得离苏州已然很远,终于安全以后,负责护送的兵士就折返回去,只剩下了缇骑押解周顺昌回京。

    缇骑们匆匆赶路,眼看着就要到达京口,然后就可以乘船一帆风顺直抵京师时,忽然被树林中蹿出地一队人马包围起来。

    此刻文之炳已死,领头的叫张应龙。他一看这队人马所着的全部是内卫的明黄“团狮服”,心中忍不住一惊。当下强自镇定着喝道:“尔等何人?竟敢阻截钦犯!”

    只见一个英俊的年轻人从容越众而出,直盯着他微微一笑说道:“在下内卫检校府大阁领、督指挥使聂枫!奉督公之命,带周顺昌回去查察苏州民变一事。尔等也一样是人证,来啊,全都与我带回去!”

    听到聂枫地名字,张应龙等人已是猛然色变。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就只觉得眼前突然一花,紧接着浑身一软,已莫名其妙地被人制住……

    苏州的民众在得知周顺昌已经被押解京师后,先前地激奋情绪化为了失落,再加上寇慎和陈文瑞等人的极力安抚。终于渐渐平息下来。

    毛一鹭见民变终于平息,也急忙上了一道奏折。他害怕皇帝责怪其办事不利,就故意夸大了民变的程度,说苏州大有揭竿之势,不是他能控制得了的。

    老魏在得知了民变已经平息地实情后,终于将一颗心放了下来。他恼恨苏州的百姓这一次险些让自己出了大丑,而且一想到派去的缇骑竟然被殴死了一半,忍不住恶从胆边生,决意借着毛一鹭的奏折。血洗苏州城!

    一干阉党的心腹得到了授意,当下纷纷上奏,请求皇上立刻发兵苏州平叛屠城。

    可是没想到刚刚糊涂了地小皇帝好象又变得精明起来,将所有的奏折全部留中,只传下了一道口喻,说是苏州民变已然平息,此中另有隐情,朕已命人详加查察,过不了多久事情自有分晓!

    这一道口喻顿时令老魏一伙人感到惊疑不定。此中另有隐情是什么意思?小皇帝又派了什么人详加查察?

    一股不祥的预兆笼罩了老魏的心头。他立刻与内廷四虎分别到小皇帝面前去试探口风,却是一无所获。这让他更感到心焦。直有如热锅上地蚂蚁一样……

    崔呈秀也感到了一丝不对劲,为此他在老魏的府上直密议到深夜,方才告辞打道回府。

    他的轿子眼看着已经快走到自家地大门口,却忽然停了下来,耳中只听到护卫的厉声呵斥,似乎被什么人挡住了去路。

    崔呈秀掀开轿帘向外一看,心顿时向下一沉。只见自己地仪仗已经被团团围住,火把地映照之下,四周明黄的“团狮服”熠熠放光,却正是内卫!

    他勉强定了定神,厉声呵斥道:“大胆!什么人竟敢拦住本官地仪驾?”

    就见对面一人越众而出,笑吟吟地说道:“在下内卫检校府副督指挥使王谦,奉了督公之命,请崔大人前去调查苏州民变一事,胆敢违抗者格杀毋论!”

    崔呈秀闻言心头剧震,立刻向自己的侍卫头领喝道:“这些内卫是假的,不要管他们,给我杀出去!”

    那侍卫头领答应一声,但看到对方的人多势众,而且是大名鼎鼎地内卫,心中不免有些惴惴。

    王谦嘿嘿冷笑一声,随即笑嘻嘻地说道:“给我将崔呈秀拿下,有胆敢阻拦者,一律格杀毋论!”

    他的话音刚落,聂桐已从身后闪电般掠过,直扑那侍卫头领……

    一盏热茶的功夫过后,地上已经是躺满了尸体。崔呈秀呆若木鸡地看着自己的护卫和轿夫尽皆被毫不留情地屠戮,身体已抖成了筛糠一样。

    聂桐如捉小鸡般将他一把提了过来,呼哨了一声,内卫立时如潮水般退去,全部消失在浓浓的夜色之中……

    玉渊潭,内卫总部。

    此时崔呈秀已然回过神来,色厉内荏地高声喊叫着放开他,试图做垂死的挣扎。

    但是当他被带到侦讯室中时,他的身子猛地一震,喊声立即戛然而止,目瞪口呆地盯着审讯桌后的一人,脸声的肌肉扭曲,如见鬼魅一般……

第二百二十一章 那一夜的风情

    半晌的功夫,崔呈秀方才醒过味来,满脸怨毒地盯着那人,一字一句地缓缓说道:“王锐!想不到你的伤竟是装出来的!好,好!所有的人都被你骗了,算你狠!”

    只见那人剑眉星目,说不尽的英俊倜傥,不是久违了的王锐却又是谁?只不过他看上去面色红润、精神饱满,哪里有半分伤重难愈的模样?

    王锐的眼中精芒闪动,盯着崔呈秀笑吟吟地说道:“崔大人说得并不完全对,不错,在下若不是装成伤重难愈,尔等又怎会不再有任何顾忌,嚣张跋扈肆意妄为,这么快就露出了狐狸尾巴来?但最一开始时锐的确是身负重伤,险些当真遂了尔等的愿呢!”

    说到这里,他的心里也忍不住感到一丝后怕,脑海里不禁回想起那一夜的情形……

    原来那日王锐的确是伤重难治,险些就送了性命,幸亏被聂行天以玄功从鬼门关拉了回来,而聂行天关于他伤势的描述也并无作伪,那时候二人间还不可能联手设计、做套。

    要知道雷落惊的神通并不在聂行天之下,“霹雳雷火弹”的威力也是不俗。王锐被雷落惊亲手发射的“霹雳雷火弹”直接命中了胸口,没有当场挂掉还是多亏了有金蚕丝宝甲护身,又怎么可能诈装受伤?他就算想和雷落惊联手来演这场戏,恐怕也绝无可能演得如此逼真。(

    当时他的经脉俱断,连聂行天的玄功都无法接续,惟有其自身练有玄功方有可能。只是王锐连半点功夫都不会,又哪里来的玄功?但聂行天却另有妙法,解决问题的关键就着落在了聂灵儿的身上。

    聂灵儿的玄功虽然远远及不上父亲,可是她却练有一种很神奇的功夫。

    这门功夫非聂家所祖传,最早乃是传自于无双家主的夫人,名字叫“阴阳素真功”。必须是处子之身地女子方能修炼,而且练得过程艰难无比。其本身却并无很大的威力。

    可一旦练有这功夫的女子与异性阴阳交合,就会令双方的玄功俱都突飞猛进,男方即使是身无功夫的普通人,也会被催发出所谓的先天之气,能够达到玄功初成,可称是玄妙无比。

    当年无双家主也是因为得益于夫人“阴阳素真功”的帮助,才能将那“大玄天九转功”修到了第九转的境界从那时起,聂家的每一代家主都会挑选许多资质、根骨和姿色俱佳的女童入庄,从小就传授以“阴阳素真功”,将来作为侍妾助聂家地人玄功大进。

    聂家地女子也都会修炼这种功夫。就算是将来陪嫁的嫁妆之一。

    要知道玄功练到了一定的火候时。再想提升一步都是千难万难,而只要是能够娶了聂家的女儿,就能令自身的修为陡然跃升至少一个层次。但凡是知情者,哪个又不眼馋?怎能不将聂家的女子当作稀世地宝贝?这门功夫也当真称得上是货真价实的“嫁衣神功”了!

    聂行天在当初结亲之时曾对王锐暗示过此点,只可惜王锐对武功丝毫没有兴趣,因此并未放在心上。

    可眼下若想令王锐恢复如初。不成为一个废人,聂行天也惟有寄希望于聂灵儿的“阴阳素真功”了。虽说二人还没有成婚,但事急从权,也顾不得那么多了。而且聂行天身为一代豪强,本身也就少了许多世俗礼仪的顾忌,只是难为了聂灵儿一人罢了。

    聂枫和聂桐对这些自然知道得一清二楚,所以在听了老爹的话后才露出那种古怪的神情……

    眼见王锐这般模样,聂灵儿心急如焚,自是一万个愿意“牺牲”自己来救情郎。()反正她早晚都是王锐的人,现下这种情况还羞怯什么?

    但眼下的一大问题是王锐伤重昏迷不醒。连动都动弹不了,又如何行那男女阴阳调和之事?以他现在的样子,恐怕是大小兄弟都蔫了,这可真是个大麻烦!

    不过这也难不倒神通广大的聂行天,他早已想到了这点,于是才将聂灵儿单独叫到屋内,暗暗传了她一套催情地功法。这相对于博大精深的“大玄天九转功”和“阴阳素真功”来说只是雕虫小技而已,但现在却起到了大作用。只要王锐有一口气在。这套功法就能令他的小兄弟恢复剽悍的雄风,金枪不倒、万战万胜,直到那啥尽人亡方休……

    只不过这就有点难为聂灵儿了,她仍是未经人事的处子之身,第一次和情郎那男女阴阳调和之事就要完全主动。一想到这里,饶是她一向性情豪迈直爽,也忍不住羞得连脚指头都红了!

    但为了让王锐恢复如初,聂灵儿一咬牙豁出去了。()于是聂行天立刻安排了静室,并命所有人都退到十数丈外警戒,自是不能令任何人听到如此香艳的疗伤动静。

    待一切准备停当之后。聂灵儿单独进入了静室之内。开始了她的“洞房花烛”,同时也是为情郎疗伤的大举。

    这种疗伤法可谓是前所未见。其香艳与旖旎处更是世间绝无。那一晚静室之中春光与旖旎并存,惊险和刺激同在,其中地惊心动魄处自不必细述。

    一番激战过后,“嫁衣神功”果然发挥了神奇的威力,王锐那所谓的先天之气被激发出来,生出了玄妙的内劲。而聂灵儿也是功力大进,并且她的内劲与王锐变成了同源,当下很顺利地引导着王锐慢慢接续和修复着受损的经脉。终于奇迹般地令他所有的断脉接续,人也脱离了危险。

    可是聂灵儿既要体验初经人事的快乐与甜蜜,又要控制和引导王锐疗伤,因此消耗过巨,几近虚脱。

    当聂行天进入到静室中时,王锐已经醒转过来。他很快从适才旖旎的春色中回过了神,脑海中灵光一现闪过了一个念头,立刻与聂行天商议了一番,然后叫他对外什么都不要说,只让几个最关键的人物进来。(

    因为王锐突然冒出了一个想法。正好可以借着这一次被刺负伤地机会大做文章。

    一直以来他都是以强势地姿态展现在所有人面前,眼下甚至连老魏都被他压了过去。

    但自从上回的谋逆案后,老魏已及时认清了形势,变得小心谨慎和有所收敛起来。王锐虽说暂时占据了上风,可若想一举将其打垮却也不易。

    因此他灵机一动,心想不如趁着这次地被刺,索性装成伤重不愈,让自己和内卫从人们的眼中消失,看看老魏一伙会有什么反应。

    这样一来,老魏很可能会认为最大地强敌已被天所收拾。再也不足为惧。从而故态萌发,重新变得气焰嚣张起。并开始有所动作,趁机收复河山,甚至是觊觎内卫和龙虎卫。

    而自己则可以隐藏在暗处,仔细地盯住其一举一动,静等着老魏一伙露出破绽。然后暗中布置好一切,抓住其要害一击致命。

    不过此计虽妙,最大难处却是如何来瞒住所有的人。首先就是要瞒住小皇帝,如果不这样做的话,以他的性情,必然会被超级奶妈和老魏他们套出真相。

    可这是犯了欺君大罪的,王锐已决定了即使背负上这个罪名,也要冒险一试。惟有这样,才能令老魏没有了顾忌,故态萌发而露出破绽。而且老魏绝想不到他竟敢欺骗皇帝。所以此计就更增加了成功的把握。

    他有胆子欺骗皇帝,但其他人行吗?尤其是信王和朱纯臣二人,想联合他们来骗小皇帝恐怕是有些难度。

    因此王锐最后决定此事除了只让内卫的四大巨头知道之外,连信王和朱纯臣二人也一并瞒住。

    这一次他才是真正和聂行天联手定了计,待到信王等人进屋之后,聂行天对众人说那秘法疗伤虽然已经成功,但是国公爷的经脉仍若断若续,需要自己用玄功继续帮助其巩固。这可能要一个很漫长的过程。情况仍然不能说就此乐观。

    王锐也很配合地醒转过来,“虚弱”地吩咐众人绝不可将自己真正的伤情透露出去,一方面为了稳定内卫和龙虎卫地人心,另一方面也要防范朝中有变。

    信王和朱纯臣见王锐终于醒来,并且恢复了神智,能够开口说话,自然是喜出望外,当下连声答应下来,嘱咐他安心静养便是。

    待他们二人走后,王锐这才对谢天博等人说出了真相。

    谢天博等人闻言大喜若狂。他们都是王锐地绝对心腹。自是毫不犹豫地就决定与他共进退,一起抗上那欺君之罪就是。

    于是消息被严密地封锁起来。能够踏入这间静室的人不超过10个,这其中也并非是所有人都知道真相。而且为了做得逼真,连剿灭雷落惊一事王锐都真的没有参与进来。

    接下来的日子,姚福欣也被召了回来并告之真相,内卫和龙虎卫表面上偃旗息鼓,暗地里却睁大了眼睛,密切地监视着老魏一伙的一举一动。

    聂行天对小皇帝、信王和朱纯臣的说法是王锐在自己地玄功治疗下不断地在向着好的方面发展,但若要痊愈还要一个很漫长的过程。

    这件事情就这么一直拖着,最后不但令小皇帝越来越感到焦躁,连信王和朱纯臣都有点失去信心起来。

    可正是王锐他们所希望达到的效果,老魏最终断定了他是伤重难愈,而实际上王锐通过与聂灵儿的不断“双修”,伤势早已尽去,比之受伤之前还要龙精虎猛……

第二百二十二章 致命一击

    只不过可惜的是王锐眼下虽然已经有了那玄妙的内劲,但这内劲是在绝境下被聂灵儿的“阴阳素真功”所硬生生激发出来,其本源就是为了接续、修复断脉,因此无法像聂枫他们那样可以以之来伤人,成了名副其实的“养生功”。

    而按照聂行天的本意,聂家的女婿又怎能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因此原想着他们二人成婚以后,王锐可以借助“阴阳素真功”的帮助练成玄功内劲,日后也能踏入到高手之列中来。

    只可惜天意弄人,王锐终究是没有成为内家高手的命。不过他可不在乎这个,现在的“养生功”已让他满意得很,不但能强身健体、延年益寿,而且在某些方面更令其如虎添翼……

    就这样,王锐隐忍了足足两个多月的功夫,连信王的大婚都没去参加。

    正所谓功夫不负有心人,经过耐心的等待,老魏一伙终于认定了时机已然成熟,由崔呈秀定计,并开始实施“七君子冤狱”的行动。

    可是这一切都被隐藏在暗中的内卫看得一清二楚,李实的那个司房刚刚离开京师想回江南向主子汇报,就已经被聂枫率人秘密捕了去,这也是李实为什么一直被蒙在鼓里,始终没搞明白自己那份奏折是如何而来的原因。

    从那个司房的嘴里审问出实情以后,王锐的心中大喜,他虽然暗暗惊异历史的车轮居然回转,但却知道“七君子冤狱”必会激起苏州的民变这一情况,而这正是他苦盼了已久的良机!

    因此他立刻命聂枫率领手下秘密前往苏州。一方面搜集证据,另一方面是要利用手里地底牌,逼迫李实与自己合作。

    果然,苏州的民变令得举朝震惊。老魏也有些慌了手脚,李实更是惊恐不已,不知道为何天上会掉下这等奇祸来。

    聂枫就在这关键的时候寻上门去,将底牌朝李实一摊,让他自己做出选择。要么与督公合作,洗脱自己的罪名,要么坚定地站在老魏那边,看看督公能否有本事将整个贼船掀翻!

    李实也不傻。他眼见内卫已经在暗中掌控了一切。心中已知结果,当下很快就做出了明智地选择。

    聂枫见目地已然达到。在将周顺昌和一干缇骑也都拿获后。又秘密返回了京师……

    王锐这边也没闲着。他派人将信王与朱纯臣秘密请来。只对他们二人说自己地伤势其实早已大有好转。只是因为想给两人一个惊喜。所以才一直瞒住了消息。眼下自己已经痊愈。并且对七君子和苏州民变之事暗中已查得清楚。因此今日这才将他们请来。告之这个好消息。

    信王与朱纯臣见王锐地伤势竟已痊愈。忍不住大喜若狂。自然不会在意他想制造惊喜地小小“玩笑”。而听到七君子和苏州民变之事已然查清。二人更加兴奋。急忙追问究竟。

    于是王锐将事情地经过详细说了一遍。并请信王偷偷将自己痊愈地消息告诉皇帝。请皇上暂时保密。说是自己要给他一个更大地惊喜。

    信王一口答应下来。并趁着入宫地时候。果真偷偷将事情告诉了朱由校。

    朱由校闻听王锐地伤势已经痊愈。也是欣喜若狂。他听到王锐还有更大地惊喜给自己。很是高兴。不由得也来了孩子气。竟然真地忍住了没公布威国公已伤愈地消息。所以这才有了当群臣上奏请求发兵苏州时地那道口喻。

    而王锐在得到了聂枫从江南回来地汇报后,心知时机已经成熟,立刻命令开始收网,第一件要务就是先将崔呈秀缉捕归案。

    一时间内卫倾巢而出,同时分头缉拿要犯,王谦和聂桐率领手下成功将崔呈秀拿了来,算是立下了首功!

    崔呈秀能成为老魏的首席智囊,自然也是精明之人。他一看到王锐,就已经明白了一切,心知这一次是彻底中了对方地圈套,恐怕是再没有翻身的机会了!

    只不过困兽犹斗,他并不甘心就这么缴械投降,所以在听了王锐的话后,他迅速地冷静下来,冷笑了一声说道:“威国公能够痊愈,当真是可喜可贺!只是你的话我听不明白,崔某乃是堂堂的朝廷二品大员,内卫竟如此大胆私自将我抓了来,并且还伤了那许多性命!不知国公爷如何向皇上交代?”

    他现在任左都御使兼兵部左侍郎,也算是朝中炙手可热的实权人物。若不是已经有了真凭实据,王锐还真不敢这样蛮干。但眼下那司房和李实的证词已足够分量,王锐自不会将崔呈秀的那些威胁话再放在眼里。

    因此听了崔呈秀的话,王锐只是淡淡一笑说道:“崔大人说得不错,若没有真凭实据,在下的确不敢轻易动你。可现在锐既然已这么做了,崔大人是个聪明人,也应该知道形势如何,难道还用得着废话么?”

    崔呈秀冷哼一声,阴沉着脸说道:“国公爷这话是什么意思?崔某仍是听不明白!”

    王锐也不多说,只是轻轻拍了下手,立时有人将那个司房带了上来。

    崔呈秀一看到那人,脸上地肌肉顿时微微**了一下,随即又装做若无其事地样子。

    王锐指了指那个司房,朝崔呈秀笑吟吟地说道:“不知崔大人可认得此人否?”

    崔呈秀扫了那人一眼,摇了摇头淡淡地说道:“不认识,此人我从未见过!”

    王锐也不生气,又转向那司房笑问道:“那你认不认得崔大人呢?”

    那司房扑通一声跪了下来,恭恭敬敬地回道:“回国公爷的话,小人认得崔大人!就是崔大人给小人出地主意,让小人以李公的名义写了那份奏折,说是如此才能免去李公的灾祸,并且还亲手写了草稿。都怪小人听信了他的妖言,这才做下了那昏悖之事,还望国公爷开恩!”

    还没等王锐开口,崔呈秀已抢先喊道:“国公大人,此人定是不知受了何人指使,想要诬陷崔某,还请国公大人明鉴!”

    那司房闻言倏地抬起头来,紧盯着崔呈秀,面带怨毒之色冷笑道:“崔大人,我早就担心你异日会抵赖此事,因此偷偷将那份草稿留了下来。眼下我已将其交给了国公爷,难道你还想抵赖吗?哼哼,你这厮妄图利用我家主人,我被你妖言所惑这才上了当。现下东窗事发,活该你得到报应!”

    王锐不慌不忙地从桌上拿起张纸,朝着崔呈秀晃了晃,笑嘻嘻地说道:“崔大人可认得这份草稿吗?你该不会连自己的字都认不出了吧?眼下人证、物证俱在此,你还有何话说?”

    大抵是老天爷要亡他的缘故吧,以崔呈秀的精明,那日得意忘形之下竟会疏漏了如此重要的东西,让那草稿留在了司房的手里。出来混总是要还的,若不是极度的膨胀,他也不会犯下这等大错,这大概就是天意如此,报应不爽吧!

    崔呈秀顿时面如土色,冷汗涔涔而下。

    他眼看着王锐脸上嘲讽的笑容,默然了半晌,忽然将心一横恶狠狠地说道:“国公大人,崔某今日既然已落在你手里,要杀要剐就随便吧,可是想让崔某认罪却是休想!久闻内卫的刑罚不在厂卫之下,崔某也正想见识见识,看看能否撬得开我的嘴

    这厮似乎比他那本家崔应元要硬气多了,直到此时仍然妄图顽抗到底,并且竟敢主动挑战酷刑,倒是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

    王锐闻言哈哈一笑说道:“崔大人真是太天真了,眼下有真凭实据在手,想要你一份亲手画押的供词还不容易?又何用得着你亲口认罪?这种雕虫小技厂卫想必也没少用过,崔大人该当是十分熟悉吧?你若是聪明人,自可免去皮肉之苦。但崔大人既然想见识一下我内卫的刑罚如何,在下又怎能不满足你这小小的心愿?你放心,我敢保证在画押之前,你全身哪怕是再找不到一点完整的地方,十根手指也肯定是完好无损!来啊,还不赶快将崔大人请进刑讯室?”

    崔呈秀闻言登时面如死灰,他当然清楚王锐说得乃是实情。眼下人家人证、物证俱已在手,只需要写份供词强行让自己按上指印便可,皇上绝不会不信,更不可能亲自来提审他,看看是否是冤枉。别说是自己确有其罪了,以往厂卫强行栽赃,这种手段还少用过了?也没见谁能洗得了冤屈!

    想到这里,他几乎是瞬间崩溃了,深悔自己适才为何说出那种蠢话。结果既然是无法改变,自己何苦来再硬充好汉,难道那些酷刑是那么好受的吗?

    因此眼见着曲达闾一脸狞笑走上前来,崔呈秀再也撑不住了,双膝一软,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垂下头来颓然说道:“国公大人开恩,崔某愿意招供便是!”

    王锐的脸上露出鄙夷的笑容,哈哈一笑说道:“识时务者方为俊杰,崔大人果然是聪明人,在下也很替你高兴呢!”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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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在明朝介绍:
一个小小的公务员,学中文毕业的研究生穿越到明末一个年轻秀才的身上。哈哈,不怕,人能混则无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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