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八章 歪打正着
聂灵儿像猫玩老鼠由于盯着目瞪口呆的王锐,忽然嫣然一笑,用嘲讽的语气开口道:“国公爷真是倜傥风流的人物,还真懂得闺房之乐呢!怎么样,没想到你的月儿竟会换成了本姑娘吧?打扰了国公爷洞房的雅兴,小女子可真是抱歉万分呐!”
这么多天以来,聂灵儿一直在苦寻着再次出手的机会,可是李惟民和聂枫等人防护得甚是周密,她始终没有找到可趁之机。在得知父亲也来到京师的消息后她更加小心谨慎,生怕被老爹给撞见,那可就真的无路可逃了。
待到今日的大婚典礼时,聂灵儿的脑海中灵光一闪,终于想出了一个巧妙的主意。
由于今天的大喜日子,威国公府里可谓是热闹之极,人多杂乱。再加上王锐不在府中,防卫不严,因此以聂灵儿的身手很容易就混了进来。
她很轻易地就探察到了洞房所在,于是一早就偷偷潜了进来躲在暗中埋伏。当苏瑾和朱月影被送进来之后,二人因为羞涩的缘故,所以将所有婢女都谴了出去,房内就剩下了她们两人。
聂灵儿本打算是趁着王锐进洞房时暴起突袭的,想必他再谨慎,入洞房时也不可能将李惟民和聂枫等人都带在身边。以自己的身手,自是轻而易举就能将其擒下,到时候再来再多的护卫都已经晚了。
但看到房中只剩下了苏瑾和朱月影时,聂灵儿大喜之下灵机一动改变了主意,决定给那臭小子一个更大的“惊喜”。
于是她突然现身出手,轻而易举地就将苏瑾和朱月影点倒制住,随即将朱月影藏了起来,换上了她的喜服,静等着王大官人自投罗网。
可是穿上了喜服,蒙上了霞披后。聂灵儿的心里忽然泛起一种异样的感觉,就好象这是自己的洞房花烛夜一样。
她虽然表面上厉害、泼辣,但终究只是个小女孩而已。不禁感到既羞涩又慌乱,似乎还有一丝隐隐的期待。
当王锐进屋时,聂灵儿愈加紧张和慌乱起来,几乎忘了自己的目地。===直到王锐开口调笑,她才猛地回过神来,原来自己只是个假新娘罢了。
不知怎地,王锐的话让聂灵儿生出一股强烈的嫉妒。随即又转化为对这臭小子地愤怒。决意此番定要好好地羞辱教训他一番,以雪上一次失手被擒之恨!
此刻看到王锐惊骇欲绝的模样,聂灵儿的心里涌起一股强烈的畅快感觉,用潮脑的目光盯着他,决心好好玩一场猫捉老鼠的游戏。
王锐此时已回过了神,迅速冷静下来,心知这时无论是喊人或者转身逃跑都已经来不及了。
他深吸了口气,眉头一皱沉声问道:“月儿哪去了,你把她怎么样了?”
聂灵儿本来是想吓吓他的。但是看了王锐阴沉地脸色,她心中忽然毫没来由地生出了怯意,当下用讥讽地语气说道:“国公爷还真是个多情种子。到了这时候竟还惦记着佳人,我看你还是多关心下自己的处境吧!……你放心,月儿也是我的好姐姐,我是绝不会伤害她的!”
说着,她伸手掀开了床上的大被。^^^^只见朱月影正躺在那里,双目微闭一脸的恬静,似乎是在熟睡,也不知聂灵儿用了什么手法。
王锐见朱月影安然无恙。这才松了口气。转过头盯着聂灵儿看了几眼,忽然淡淡一笑说道:“想不到灵儿小姐竟能想出这招。可当真是煞费苦心,难为你了!”
聂灵儿冷哼了一声说道:“国公爷过奖了!你这厮屡次羞辱于我,此仇焉有不报之理?怎么样,眼下你还有何话说?今日乃是洞房花烛,你该不会还随身带着那支枪吧?哼,就算你真的带着,本姑娘也是不怕,这一次我倒要看看是你的枪快,还是本小姐的剑快!”
王锐忽然露出一脸地坏笑,嘿嘿笑道:“枪本公爷自然是随身带着,不过却不是上次的那支,但威力却更加厉害,灵儿小姐要不要试试?嘿嘿,今日乃是本公爷的洞房花烛夜,小姐与我索性也玉成了好事如何?”
聂灵儿先是微微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忍不住俏脸刷地变得通红,杏目圆睁怒道:“你这厮竟还敢羞辱于我,难道以为本小姐当真不敢宰了你吗?”
王锐似乎吓了一跳,呵呵一笑说道:“小姐莫要生气,我只是开个玩笑罢了!嘿嘿,灵儿小姐今日能不顾危险亲自来恭贺我地大婚,锐实是感动之极。看在这个情分上,今天我就不将你擒下,你还是速速离去吧!”
看着他一脸正八经的样子,聂灵儿气急而笑:“多谢国公爷的好意!不过你不擒我,本姑娘却要擒下你呢!怎么,你该不会是想对赌约不认帐了吧?”
王锐笑着摇了摇头,微微叹了口气说道:“唉,为什么真话总是让人难以相信呢?我本是一片好意,小姐却偏偏不识好歹,这可就没有办法了!你放心,赌约我绝不会不认帐。小姐既然如此有把握,就请出手便是,且看看这一次究竟是谁能擒住谁!”
聂灵儿本来还想多戏耍他一会,可是看到王锐这般有把握的样子,她的心下不禁狐疑起来,生怕这臭小子再玩出些什么花样,于是将脸色一沉,冷哼一声开口说道:“好,为了公平起见,本姑娘就先让你先出招,你无论是喊人也好,出手也罢,总之是悉听尊便,可别怪我没给你机会!”
王锐的脸上仍然看不出有任何慌张的神色,反倒是笑吟吟地说道:“我早已经出了招,只不过小姐还懵然不知罢了!好,既然如此我就再出一招,小姐可要小心了,千万大意了才好!”
说着,他竟伸出了右手,就那么慢慢地朝着聂灵儿的俏脸直摸了过去……
聂灵儿冷笑着盯王锐地手,心里琢磨着应该用一万种方法中地哪一种一下将其打折才能最解气。^^^^可是她的笑容突然僵在脸上,表情紧接着变成愕然,随后又转为了惊骇欲绝,就一动不动眼睁睁看着王锐地手慢慢摸到了她那比朝霞还要艳丽几分的俏脸上!
她当然不是还没想好应该用哪一种方法,更不是忽然心生了怜悯。不,她发誓自己绝不会再心软,一定会毫不留情地将那只臭爪子折断。
但聂灵儿就在想要动手的一瞬间,却猛然发现自己动不了了。她大骇之下连忙欲运内力,却只感到体内似乎一片空空荡荡,别说是内力了,就连一丝力气也使不出来,浑身一阵酸软差点瘫软在那里,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王锐的手摸上了自己的脸。
聂灵儿这一惊可是非同小可,怎么也想不出来自己怎么会不知不觉间就着了王锐的道。她眼见王锐的大手在自己的脸上轻轻摸了一把又笑嘻嘻地收了回去,不由得又羞又气,险些直接晕了过去,急忙再次用力挣扎,却依然毫无用处,只觉得浑身酸软无力,连小手指都难以动弹半分。
王锐笑嘻嘻地收回手来,用嘲弄的目光盯着聂灵儿,抬手指了指桌上的酒壶,像刚刚偷到了小鸡的狐狸般得意地笑道:“嘿嘿,小姐还是不要徒劳挣扎了,喝了我的这杯**蚀骨酒,就算是头大象骨头也要酥了。小姐的武艺虽说是不凡,但终究仍是血肉之躯,一时三刻之内亦难免筋软骨酥,想要自如活动那是绝不可能的事情,我劝你还是省省力气吧!”
聂灵儿闻言脸死灰,这才明白过来原来是刚才喝的那杯酒有问题。但她怎么也想不通,难道适才王锐就已经看破了自己,所以才故意让她喝了那杯酒吗?不过这怎么可能?除非他真有未卜先知的本事,而且从其进入屋内的表现来看也不像。
她咬着银牙,满脸俱是不服气的神色,怒瞪着王锐说道:“不可能!你是怎么看穿我的?难道本姑娘竟露出了什么破绽不成?既然已经看破了本小姐,你为什么不派人来擒拿,却偏偏要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快快说来,否则我定要你好看!”
王锐见她已经中了招,却仍像只雌豹般张牙舞爪,不由得暗暗摇头叹气,当下故意莫测高深地一笑说道:“小姐难道不知道在下精通棋卦之术么?早在大婚的前几日我就已经卜过凶吉,算得今日有小厄之运,自是不难联想到小姐很有可能对我不利。锐既已有了防备,你那点雕虫小技又怎能瞒得过我?”
他嘴里在胡吹大气,心里却很清楚根本不是这么回事,此番能令聂灵儿中招,的确是歪打正着,只能说是自己的运气太好,而那小妮子的运气太背罢了!
第一百七十九章 春宵帐暖
那壶酒叫做“酥骨醉”,其实是宫里面皇帝用来对付不听话的嫔妃和宫女的。中国历史上最荒淫的10大皇帝,大明朝就占了3个名额,分别是正德、嘉靖和万历。
尤其是嘉靖帝,由于其过于荒淫暴戾,所以在嘉靖二十一年(公元1542年)发生了“壬寅宫变”。十月二十日晚上,以杨金英、邢翠莲为首的十余名宫女决定谋杀嘉靖,而且差一点就用黄绫布把他在床上活活勒死。只是因为宫女们慌乱之下将黄绫打成了死结,嘉靖帝才侥幸逃得了性命。
谋反是要灭九族的,弑君也是凌迟之罪。所以多少公卿将相即便是大权在握,也不敢轻易动此念头,何况手无寸铁的弱女子?不难想象,如果不是嘉靖太过荒淫暴戾,她们断然不会铤而走险。
自从那次事变之后,嘉靖帝为了能够更安全地**女子,所以逼着太医们搞出了这种“酥骨醉”酒。只要给不听话的嫔妃或是宫女喝上一点,人就浑身筋软骨醉动弹不得,可以任他放心**。
从那以后,这“酥骨醉”酒就在宫里传了下来,成为了荒淫皇帝们的最爱。王锐是凭着自己与李永贞“铁哥们”的关系,才好不容易搞出来一壶,其目的却是不那么光明正大,甚至可以用龌龊来形容。原来他是担心苏瑾与朱月影的脸嫩,终究不肯同意共同洞房花烛,进行有益的3P运动,所以才想出了这一龌龊的招数。准备骗着二女喝下“酥骨醉”后,就可以任凭自己摆弄。待到第一次开了戒后,以后就好办了。
没想到聂灵儿竟想出了“偷天换日”的招数,假扮做了朱月影在洞房内等着他自投罗网,而他也鬼使神差般地在没有揭盖头之前就哄着二女喝下了所谓的合卺酒。当然,他自己并没有喝下那杯酒,而是欺负二女有盖头看不到。假装一饮而尽。实际上却是将酒偷偷倒在了袖子之中。
所以在甫一看到新娘竟然忽然变成了聂灵儿时,王锐先是一惊,随即就镇定下来。他对于酒的功效有绝对信心。如果这“酥骨醉”不是非常厉害的话,万一皇帝在**女子时出了什么意外。谁能担当得起?
果然,像聂灵儿这等超级高手,在喝下了“酥骨醉”后亦是筋软骨醉动弹不得。王锐见状暗暗松了口气,大呼侥幸,若不是自己抱了那番坏念头。今日可就真的要栽到这小妮子的手里了!
只不过对于那龌龊的目地,他却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向聂灵儿言明,因此才胡吹大气编出了适才那番话,目地当然是想好好气一气她,戏耍和狠狠打击她的狂傲。聂灵儿听罢果然是脸色更加难看。心里猛然泛起一股无力的感觉。她自以为今日地计策已然十分巧妙了,却不成想如此轻易地就被看破了。这令她忍不住生出一种无法相抗的感觉,这臭小子这般厉害,自己又哪里有获胜地希望?
看着她绝望的样子,王锐的心里暗暗好笑,忽然间竟淫心大动起来。
眼前的三个绝色MM一个是发妻,两个是平妻,都是身份地位平等的正牌子夫人。
苏瑾与朱月影自不必说,现在已都是瓜熟蒂落。能够任意采撷了。而聂灵儿眼下虽然还刁蛮泼辣没有驯服。但却另有一番诱人地味道。将来若是真的将其驯服,那的确是一件非常有成就感的事情。
看着聂灵儿终于显露出软弱的一面。王锐不禁怜意大盛,当下嘿嘿笑道:“今日洞房花烛夜,想灵儿也是夫人之一,何不与锐借此玉成了好事?想必岳父大人也定会高兴,举不会怪罪,不知灵儿以为如何?”
聂灵儿又羞又气,急忙色厉内荏地盯着王锐怒道:“你敢!若是你敢碰一碰本姑娘,看我……”
她地话戛然而止,只因为王锐突然倏地欺近身来,一把将其搂入怀中,近乎是粗暴地用自己的大嘴封住了聂灵儿鲜艳欲滴的樱唇……
聂灵儿本来只是身体动不了,但在这一瞬间连大脑也僵住,完全变成了一片空白。一眨眼的功夫,惊骇、恼怒、羞涩,甚至还有一点点欣喜和迷茫等情绪如潮水般将其吞没,她的身体也因为异性这样肆意亲昵地侵犯而起了本能的反应。
但仅仅是片刻间的迷茫和慌乱,聂灵儿就已清醒过来,整个人都被难以遏止的羞愤所吞没。
一想到自己一身超凡脱俗的功夫,比这臭小子高明了百倍也不止,但却屡次误中奸计不敌,眼下更是被其所制,竟还敢如此肆意侵犯,当真是令聂灵儿感到羞怒如狂。
她出生于门阀大家,从小就被聂行天视为掌上明珠,更被所有人众星捧月惯了,本身亦是心高气傲,就像个高傲地公主一样,何时受过这等委屈?吃过这等大亏?
但眼下王锐毫不留情地将她这层高傲地外壳一下击得粉碎,非但没有将其当作公主一样对待,反而是视为自己的猎物一样肆意地侵犯、品尝着战果。
聂灵儿所有地自尊与骄傲都被无情地击碎,她又惊又怒又急又气,但偏偏无力反抗,她有生以来第一次感到了绝望和无助,伤心之下泪水忍不住夺眶而出,顺着娇美的脸庞无声地簌簌落下……
女人的眼泪始终是对付男人最有效的武器,王锐本来还想再肆意多占些便宜的,但看到聂灵儿竟然哭了,他不禁心中一软,暗暗叹了口气将她放开,顺手替她擦拭了一下腮边的泪水,口中却淡淡说道:“这只是小小的惩戒而已,此番小姐已经是第二次落入我的手中,我自会依约再次放了你。眼下只剩下了最后一次机会,小姐可要好自为之了!”
聂灵儿没有想到这个“大恶人”如此轻易就放过了自己,不由得微微一愣,呆坐在那里出起神来,好象没听到王锐的话一样。
好半晌的功夫,她才回过神来,一双美目盯住王锐。一脸平静地说道:“你最好现在就杀了我。否则下次本小姐得手后一定会杀了你,你可千万莫要后悔才是!”
她的语气虽然平静,但却说得坚定之极。不难听出其中暗含的无限恨意,让人毫不怀疑她必定会说到做到。
王锐闻言却暗暗一笑。心说自己当初决定在这个时代中想要控制命运的那一天起,性命早就已经是随时危如累卵,相比起与老魏争斗的危险,你这小妮子地威胁又算得什么?
他无声地一笑,同样淡淡地说道:“若真能死在灵儿地剑下。那在下亦无憾矣!但若灵儿下次再落入我手中的话,我也定会要你为如此无礼而付出代价!好了,若是灵儿无意今日在此共同洞房花烛,就请速速离去吧。今天闹洞房的这笔账我也会记着,改日亦定会连本带利都讨回来地!”
说罢。他走到桌旁斟了杯凉茶回来,给聂灵儿灌了下去。那“酥骨醉”虽然厉害,但解起来却非常简单,只需要灌下一杯凉水即可。
只听到聂灵儿的腹中传来一阵异响,片刻之后,她地全身已是劲力暗生,重新站起身来。
她的脸上泛起一丝古怪的表情,目光复杂地盯了一脸坦然的王锐半晌。最终她没再开口说话,连那身喜服都没脱下。就那么转身走至窗前推开窗户。身形一晃如同一缕轻烟般消失在夜色之中……
王锐盯着聂灵儿消失的方向不禁愣了会神,他最初只是抱着游戏地态度来与这小妮子戏耍的。但现在二人间的关系好象越来越复杂起来,这倒出乎了他的意料。
他苦笑着摇了摇头,这才猛然想起了苏瑾和朱月影,于是急忙到桌旁又斟了杯凉茶回到床边,轻轻揭开了苏瑾的盖头。
这一次再没有什么意外,只见摇曳地烛光下美人如玉,正略带羞涩似笑非笑地望着王锐,眉目间满是无尽的娇媚和浓浓的情意。
王锐的心头微微一荡,连忙先将凉茶喂着苏瑾喝了下去,口中赔笑道:“真对不住,让瑾儿受惊了!那小妮子没伤到你吧?苏瑾闻言扑哧一笑道:“灵儿和我如同亲姐妹一样,又怎会真的伤了我?王郎放心便是!”
说话间,她的腹中也传来一阵异响,浑身很快恢复了劲力,但是聂灵儿在她身上用的禁制手法仍未消去,所以她依旧动弹不得,只能软软地倚靠在王锐的怀里。事实上她现在就算能动也不想动,只想这样依偎在情郎的怀中。
二人就这么搂抱着静静坐在床边谁也没有开口说话,都在享受着这番温馨地感觉。
好一会儿地功夫,还是苏瑾忽然扑哧一笑打破了沉默说道:“王郎为何像孩子一样与灵儿斗气?难道你看不出来这丫头的心里其实也很喜欢你吗?”
王锐微微一怔,不禁哑然失笑道:“她喜欢我?我看她恨不得将我千刀万剐再加碎尸万段都不解气!”
苏瑾小嘴一撇不屑地说道:“女孩家地心事王郎又如何懂得?这叫爱之深,恨之切!瑾儿若是看走了眼,情愿将这双眸子输了去!”
王锐不愿意在这时候讨论这个问题,当下笑嘻嘻地说道:“谁说我不懂女孩家的心事?最起码我就知道瑾儿是最喜欢相公的,是也不是?”
苏瑾白了他一眼,却没有开口否认,王锐的亲昵话语只让她觉得心中甚是甜蜜。
看着她绝美的容颜,想到眼下正是自己的大婚洞房花烛之夜,王锐哪里还能把持得住?
他搂着苏瑾的双臂紧了一紧,不由分说低下头去,吻住了她娇嫩的樱唇。苏瑾只轻轻嘤咛一声,很快就迷失在与情郎的醉人长吻之中……
两人经历了这许多坎坷才终于有了今天,这一下吻在一起还如何分得开?一番激烈的唇舌之战直是惊心动魄!
王锐一边尽情品尝着佳人的蜜吻,一边的手也不闲着,不知不觉间已然暗渡陈仓,从苏瑾的喜服下溜了进去,直接占领了制高点的要冲所在。
他现在已经称得上是老手了,而苏瑾仍只是未经人事的处子而已,又怎能敌得住他一番高明而又熟练的挑逗?
不多时地功夫。苏瑾已是丢盔卸甲魂飞天外。几乎完全迷失在高涨地**之中。不知何时,她的衣物已经一件件褪去,人也被王锐横抱到了床上。
当王锐轻车熟路地一把扯去她的束胸。将那一对雪白耀目地丰满高耸完全给解放出来时,苏瑾仅存的一丝理智猛然想起了躺在一旁地朱月影。忍不住大羞,满脸通红地一把将他推开。
聂灵儿的禁制手法虽然厉害,但却不可能对她下重手,所以过了这么长的时间,此时已恰好解开。让她恢复了行动的能力。
正在**颠峰的王锐忽然被佳人一把推开,也不由得微微一愣,随即就明白了原因,于是俯下身去在苏瑾地耳边笑嘻嘻地低声说道:“难道瑾儿想让我将月儿给搬出去么?又或是我们换个地方?眼下所幸月儿正好未醒,若是等她醒来。岂不是更加羞人?”
苏瑾自从被送到洞房里的那一刻起,就早已猜出情郎的用意了。她虽说是感到羞不可抑,却也明白只有如此安排恐怕方能令自己和朱月影之间毫无芥蒂。
不过明白归明白,可那也太过羞人了,所以在惊觉到朱月影就躺在自己身边时,她本能地将王锐一把推开。
此刻听了王锐的话,她才反应过来,猛地想起了朱月影尚昏迷未醒,羞怯之意顿时稍减。心想这可能还真是最好的结果了。
王锐见状心知苏瑾已然心动。哪里有不趁火打劫之理?
他立刻展开了一波新地猛烈攻势,很快就让苏瑾再次迷失在高涨的**之中。索性将心一横,就那么任由情郎为所欲为了。
王大官人心中大喜,当下不由分说就将苏瑾剥成了**的羔羊,自己也三下五除二脱得赤条条,温柔地俯身上去,一面在佳人耳边低声说着情话,一面挺枪贯戈在桃源洞口处逡巡。
看到身下的玉人已经到达了**的颠峰,桃源洞口也水润顺滑,王大官人不再犹豫,猛然间挺枪直刺径捣黄龙深处……
苏瑾一声轻呼,四肢紧紧缠绕住情郎。王锐也停止了进一步的动作,耐心地等待玉人最初的疼痛过去后才温柔地逐渐动了起来。
二人间的“战斗”先是和风细雨,随即越来越激烈起来,直至最后演变成一场“惨烈”地大战。几经癫狂之后,王锐才终于如火山爆发般酣畅淋漓地一泄如注,苏瑾也被送上了极乐颠峰,呻吟一声几欲晕去……
两人紧紧搂抱在一起一动不动地躺在那里,仿佛在享受着大战后的宁静。不知过了多久,耳边地一声惊呼猛地将二人惊醒,急忙转头看时,却是朱月影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醒转过来,正满脸通红,露出难以置信地表情死死地盯着他们!
苏瑾羞不可抑,也发出一声惊呼,一把将王锐推开,扯过被子遮盖住自己**的玉体。
王大官人却在这关键时刻显出了“英雄本色”,非但没有丝毫变色,反倒是笑嘻嘻地直扑过去,一把将朱月影按倒,口中嘿嘿笑道:“月儿竟敢偷看,且看相公如何惩罚于你!”
朱月影想要反抗,但一来她地力气远不如王锐,二来刚刚醒转,她的浑身仍感到无力,因此毫无悬念地被按在那里,挣扎几下就没了力气。
王锐不敢怠慢,一面吻住佳人的香唇,一面手上展开了攻势。
朱月影此时也反应过来这是自己的洞房花烛之夜,再加上被情郎的一番猛烈攻势挑起了**,所以很快就放弃了抵抗,甚至忘记了一旁的苏瑾,反而热烈地迎合起王锐来。
王锐心下大乐,小兄弟也恢复了雄风,当下二话不说,又将适才的疯狂重新在朱月影的身上上演了一遍。
当他再一次终于同样将朱月影送上了极乐颠峰之时,却赫然发现一旁的苏瑾不知何时已然没了羞涩的表情,正在一脸笑容地盯着他们二人……
第一百八十章 拣来的宝贝
不用细说,这一夜几经癫狂,芙蓉**帐暖,苏瑾和朱月影这两位正牌夫人最终也适应了3P运动,令得王锐喜出望外。
常言道好事成双,难道自己一直以来都这般好运气是和此有关么?王锐一面这样YY地想着,一面忽然冒出了个念头。为了好运气着想,从今往后但凡是想嫁入我王家的MM,必须要适应3运动才行,否则就算再好也免谈,难道现在的六位夫人和如夫人还不够么?
宁缺毋滥,王锐带兵如此,从这天起为今后收编后宫队伍也立下了这么一条荒唐的规则,也算是他穿越到这个时代后又一大独具特色的发明了吧。
那时代还没有法定的婚假一说,更没有什么度蜜月的讲究,但王锐刚刚举行了一场如此排场的大婚,又是同时娶了两位夫人,所以放上几天大假,好好休息一番是免不了的。
反正现在除了龙虎卫之外,他还真没负责什么要紧的公事,而龙虎卫眼下有史梁、周宁和刘成学等人在,根本不需要他多操
所以王锐可说是好好过了几天日日笙歌夜夜3P运动的性福生活,直让他自己都感慨自己实在是太荒淫**了,温柔乡是英雄冢,是消磨英雄大志所在,古人诚不我欺也!
不过他命中注定就当不了一个清闲的人,所以刚过了没几天的荒淫日子,事情就又主动找上门来。
这一日。过百龄和谢天博突然派人来报,说是棋院里忽然来了个外国人,叽里呱啦也不知道他说些什么,因此特来请他前去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
王锐闻报不由得一愣,心说这个时代地外国人也会下围棋么。怎么会跑到棋院去了?现在京师之内最有名的外国人当属邓玉函和汤若望了。又哪里跑出个外国人,跑到棋院究竟有何用意?莫非是想学围棋不成?
带着这样的疑问。王锐很快来到棋院,最终亲眼见到了那个外国人……
他看上去也没有什么特别之处。碧眼金发,身材在高大的老外中属于中等。相貌平平,约有30-40岁之间的年纪,一身地衣服虽然破旧,但气度从容。举止优雅,一看就知道是出自于上层社会,受过良好地教育。
那个时候在大明的外国人数量比较少,官方地通译也不多,所以棋院内无人能听懂他叽里呱啦的鸟语,一时又找不到通译,所以过百龄和谢天博才将王锐找了来。眼下在他二人地心目中,威国公就没有解决不了的问题。
那老外看到王锐,右手抚胸。恭敬地微微躬身行礼。口中叽里呱啦说了番话。
王锐前世时好歹也是正牌研究生出身,英语还能对付着来几下。于是试探着用英语问道:“你叫什么名字,来自哪个国家?会说英语吗?”
那老外脸上露出惊喜的表情,急忙改英语说道:“尊敬的阁下,鄙人奥洛夫-梅尔贝里,来自于瑞典王国,仅代表伟大的古斯塔夫国王向尊贵地大明皇帝问好!”
王锐闻言不由得微微一愣,心说难道这个叫奥洛夫-梅尔贝里的家伙是瑞典国王派往大明朝的使节么?但怎么会是这么一副狼狈样,为何又跑到玉渊棋院来了?诧异之下,他急忙追问详细原由。
殊不知他诧异,过百龄和谢天博等人比他还要诧异!眼见威国公竟然连“鸟语”都会说能听,所有的人都吃惊地张大了嘴巴,眼珠子都险些掉下地来。过百龄和谢天博对望了一眼,心中不约而同冒出了一个念头,那就是这个世界上除了亲自生孩子以外,还有威国公不会的东西吗?
王锐却没有注意到众人的惊讶表情,前世时的中国学生们少则十年八载,多则二十几年都在和英语打交道。作为一个正规毕业的研究生若连这点听说都不会的话,那可真是丢脸大了!
他详细询问了一番情况后,这才大致明白了原委。
原来这个奥洛夫-梅尔贝里并非是瑞典国王地使节,而只是个有名地药剂师而已,适才的问候仅是出于习惯和礼节罢了,并没有什么特殊地含义。
他本人因仰慕神秘东方大国的文化,所以跟随了一批传教士坐船远渡重洋,准备到中国来学习和增长见识。
但神秘莫测的大海就算是在今天也还远远未被人类所征服,又岂是那个时代的人们所能随心驾驭?
结果他们的船队先是被海盗袭击,后又遭遇了风暴,整船的人都葬身与大海,只有他一人被大浪冲上海滩侥幸逃得了一命。
他孤身一个外国人,又语言不通,又如何在一片完全陌生的土地上安身立命?多亏不时有善良的人接济他,他才勉强没被饿死,几乎是一路乞讨着往南京而去,因为听说那里外国的传教士最多、势力最大,并且已经建立起了教会。
可好不容易经历了千辛万苦找到教会之后,梅尔贝里却又碰了一鼻子的灰。只因为其时瑞典王国所信仰的乃是信义宗,被天主教视为了异端。若不是在大明的国土上,一把火将其烧死都是极有可能之事,又怎么会给他以帮助?
幸亏天无绝人之路,一个中国的教友异端观念不像老外那样强烈,见梅尔贝里的样子十分可怜,当下偷偷施舍了他一点银两,指点他上京师寻找出路。因为在大明的国土上,那里是除了南京以外外国人最多的地方了。
梅尔贝里感激不尽,于是又一路半乞讨着辗转来到京师,想要找到同胞先安定下来再说。
但是现实再次给了他无情的打击。因为那个时候大明仍然是世界上最强盛地国家,泱泱天朝上邦,来到中国的外国人有一大半是为了传教和做生意,另一小半则是像梅尔贝里一样,抱着虚心的态度前来学习和见识。
因此老外们的地位没有丝毫特殊之处。甚至还受到诸多排挤。远不像历史上的后辈们那样飞扬跋扈、无比滋润。
世界上没有免费地午餐,西方地文化更是讲究重实利而不看人情。梅尔贝里的信仰为教会所不容。他地一技之长在这里又没有发挥的地方,所以他地那些同胞们没有人愿去养活一个干吃闲饭的。只是口头上对他的遭遇表示同情,并劝他尽快先能找到一个可以谋生的活干再说。
可梅尔贝里所拥有的一技之长在自己地国家,甚至是欧洲都受人尊敬,但在眼下的明朝却是毫无用武之地。无奈之下他只好一面帮同胞打些零工混口饭吃,一面熟悉京师的情况等待机会。
虽然“混”得很惨。但是梅尔贝里一下就喜欢上了这个古老的东方国度。这里的科学虽说没有他的祖国和欧洲发达,可悠久的历史、博大精深的文化、繁荣的经济、可口地美食……等等无不令人心醉。梅尔贝里相信自己一定能在此扎根下来,他地一技之长终有一日能有用武之处。
这一天他听到同胞偶然说起京师有个玉渊棋院,广纳贤士,就像他们国家的科学院一样。(这是老外地误解、误传)
梅尔贝里闻言大喜,立刻打听着找上门来。只上游外他来中国的时日尚短,语言一关还没过,所以说了半天过百龄和谢天博也没能明白他的意思,只有将王锐请了过来。没想到还真起到了作用。
眼见王锐竟会说英语。梅尔贝里自是欣喜异常。他虽然不认识王锐,但却能看出其是个大人物。因此毫不隐瞒地将自己的情况原原本本地说了一遍,自希望能够得到这个大人物的帮助。
王锐听罢了梅尔贝里叙述,一开始并未太在意,像类似他这种遭遇的人一抓一大把,自己又不是开福利院的,又哪里管得了那许多?
不过听到梅尔贝里似乎有想在棋院谋个差事的意思,他倒是好奇起来,当下就问他究竟有什么所长。
梅尔贝里见终于赢得了一个“面试”的机会,心中喜不自胜,立刻风度优雅地微微欠身说道:“尊敬的阁下,这里不是棋院么?我会下棋,并且能够教人下棋,难道这还不够吗?”
王锐不禁大为诧异,忍不住面露惊异之色问道:“怎么,你会下围棋么?你是跟谁学的?”
梅尔贝里笑着摇了摇头,面露骄傲之色说道:“不,尊敬的阁下,我说的不是围棋,而是我们西方的战棋。在我的家乡,只要是贵族和上流社会的绅士都会下这种棋,我相信贵国的绅士也一定会喜欢它!”
他一边说着,一边从怀里掏出一个包裹,放在桌上一层层地小心打开,露出了里面的棋具。
王锐看到那棋具不禁哑然失笑,心知是自己误会了梅尔贝里,他说的根本不是围棋,而是国际象棋!围棋是在现代才逐渐被西方人所认识,这个时代的老外又怎么可能会下?
虽说是国际象棋而非是围棋,但是王锐的眼睛依旧亮了起来。他跟许多现代的棋手一样,不仅仅是精研围棋,而是连国际象棋和中国象棋一起三棋样样精通的,这对于棋手锻炼思维和开拓思路是很有好处的。
王锐的国际象棋水平当然没有围棋那么高,但在前世时也经常在网上与各路高手过招,棋力也自不低。
他自从穿越后就再也没下过国际象棋了,所以此时禁不住有些技痒起来,当下就起了想和这个梅尔贝里杀上几盘的念头。从他自信满满的样子来看,其水平应该不低才是。
不过他自是不能直接提出与之切磋,而是装成很感兴趣的样子,请梅尔贝里解说一下规则。先教自己下上几盘看看。过百龄和谢天博也都是第一次看到这种西方战棋,不由得亦是大为好奇,一同围了过来凝神倾听观看。
梅尔贝里哪里想得到眼前的这位大人物竟会是个强大无比地穿越者,他见众人对国际象棋似乎大感兴趣,不禁心中大喜。当下将其规则详细给三人说了一遍。
王锐听他说的规则与现代规则几乎相差无几。当即放下心来,心说看来国际象棋的规则在这个时候已经是基本定型。也怪不得其在西方的发展是那么普及了。
闲话少说,规则讲明后。二人当下摆开棋盘杀了起来。
几招一过,梅尔贝里的冷汗就流了下来,对手明明是刚刚学会了战棋地规矩,但招法之犀利却如同浸淫多年地高手一样,自己一不小心已被吃了一马一兵。形势顿时落在了绝对下风。
他开始还以为这只是个巧合而已,急忙收起了随便应付的轻敌心理,使出浑身解数想要扳回局面。
可是他越下越是骇然,自己地水平在家乡也算是少有敌手了,但眼下面对一个刚刚学会战棋的新手,无论他如何使尽手段却始终无法将局面扳回来。
国际象棋这东西可比不得围棋,在两个人水平相差不是很悬殊地情况下,一旦落后就很难再扳得回来了。
梅尔贝里的水平的确要比王锐高出了一线,但是他以为王锐只是刚学会下棋的新手而已。因此一开始就没太在意。直到吃了大亏后方才着急,可为时已晚。不出几十手的功夫。梅尔贝里地棋已然是溃不成军,只好乖乖地认输。
过百龄和谢天博面面相觑,他二人虽然不懂国际象棋,但是作为围棋的顶尖高手,两人的眼力却是非凡。
他们看得出来威国公在这所谓西方战棋上的造诣绝对不低,虽说这难以解释,但却是不争的事实。威国公应该是从来也未到过西方,不也一样会听会说“鸟语”么?人和人之间是有巨大差距滴,他老人家是千年也不出的天纵奇才,除了亲自生孩子外会啥也不稀奇!二人见怪不怪,心中更加坚定了这个想法!
梅尔贝里更是傻了眼,呆在做声不得。他不是没见过战棋方面的天才,但若说有人刚刚学会下棋就能将自己这种水平的高手击败,那无论如何也是不可能的事情。
但这不可能地事情已经发生了,而且就发生在自己地身上。他无法否认,也难以置信,险些抓狂起来。
看着直愣愣发呆的梅尔贝里,王锐地心里暗暗偷笑。他淡淡一笑提议二人不妨再下一盘,梅尔贝里这才回过神来,自是忙不迭地答应。
于是两个人紧接着又下了两盘,梅尔贝里终究是棋高一筹,而且全力以赴,不再有丝毫的轻敌之心,所以两盘棋下来他取得了一胜一和的战绩。
虽说是这样,但梅尔贝里半点也高兴不起来。这两盘棋认真地下来之后,他已清楚地知道对手的棋力也只比自己稍逊了一点而已。自己从小学棋,至今已经有二、三十年的时间,在家乡也算得是有名的好手。
而对手只不过是刚刚从他这里学会了下棋,并且就只下过这三盘棋而已的超级新手而已,竟然与自己下了个旗鼓相当。这不但严重打击了他的自信心,更令他对“面试”的结果难再抱有什么幻想。人家的棋艺已经如此厉害,再下上几盘没准就能超过自己了,还要他来干什么?
王锐见自己完全唬住了这个老外,心下不禁暗暗得意和偷笑。他正琢磨着是不是就此将其留在棋院里,一来在大明普及一下国际象棋,二来也当作自己的一个棋友之时,王谦忽然走过来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
他脸上露出高兴的神色,当下摆了摆手。王谦转身而去,不一会的功夫就带了两个人回转而来,却正是邓玉函和汤若望。
原来为了更好地搞清楚梅尔贝里的来历,在第一局棋开始之前,王锐已经暗中命王谦去将这二人请来,看看他们是否认得此人,或者是利用同是老外的身份套问出更多的情况。
果然,汤若望也还罢了,邓玉函和梅尔贝里二人一见面后,却都露出惊喜的神色。他二人都是欧洲顶尖的科学家,在没来中国之前就曾有过数面之缘,彼此各自欣赏,没想到在这里见了面。
其实梅尔贝里来京师的一个主要目的就是想寻找邓玉函,因为他听说了邓玉函就在京师的消息。
但是自从邓玉函进入工器局后,为了保密起见,王锐早已经命人全面封锁了他和汤若望等人的消息,并且暗中保护和监视起来,因此梅尔贝里自是一无所获,还以为邓玉函已然离开了京师。此刻忽然相见,他当然是喜出望外。
邓玉函看到梅尔贝里也颇感到意外和兴奋,当即向王锐郑重介绍了一番。
原来这梅尔贝里竟然是瑞典,乃至整个欧洲最年轻和最有名的药剂师与化学家,也是正准备进入科学院的几名候选人之
药剂师也还罢了,但听到化学家几个字,王锐当真是又惊又喜,心说看来3P运动真是能给自己持续地带来好运气。他一直在头痛没有化学方面的专家、人才,今日这梅尔贝里竟然自动送上门来,真好象是平白拣来的宝贝一样!
第一百八十一章 灾祸连连
对于这样一个主动送上门来的宝贝人才,王锐岂有放过之理?不过他这次已经有了其他的计较,因此并未让梅尔贝里进入到工器局,而是将其留在了棋院之中,名义上自然是负责教授国际象棋。
要知道工器局是官家的,而棋院则是归他个人所有,其间的差别很大,王锐如此安排自是大有深意。
梅尔贝里却不管那么多,眼下终于能在棋院里谋得一份差事,已经是让他喜不自胜。他在家乡之时固然是风光无比,可自从来到大明后就连逢厄运,混得如同半个乞丐一般。现下终能稳定下来,他又怎能不高兴?
但让他更高兴的事情还在后面,在他搬入到棋院特意为其准备的一处僻静的独自院落后,王锐当天就亲自登门拜访,与他进行了一番秘谈。
王锐一开口说的当然是化学方面的事情,声称想要和梅尔贝里探讨一番。这是梅尔贝里的专业所长,他来到大明的目的就是想多见识一番,同时将化学与药剂这两门知识推广开来。此刻听到威国公大人对化学也这么感兴趣,自是喜出望外,当下谦虚地请王锐先指教一番。
尽管王锐的化学知识是他的短板、弱项,但是为了达到一上来就镇住梅尔贝里的效果,他仍然搜肠刮肚尽量回忆着中学所学的那点知识,一上来就毫不客气地卖弄了一番,所选择的突破点就是从燃素说入手。
燃烧是自然界最普遍的现象之一,但是对于燃烧地本质是什么却一直困扰着古代的化学家们。
在进行了大量的实验和仔细研究之后。17世纪的西方化学家终于提出了一种燃素说。认为火是一个由无数细小而活泼的微粒构成的物质实体。这个微粒可以和其他的元素结合形成化合物。同时也能够以游离的形式存在。如果大量的微粒聚焦在一起就会形成明显地火焰,这些微粒弥漫在大气之中便给人以热的感觉。由这种微粒构成的火的元素称为“燃素”。
物质在加热时,燃素并不能自动分解出来,必须有外来的空气将其中的燃素吸取出来,燃烧过程才能实现。并且还认为,上好地空气具有吸收燃素的性质。
物体中含燃素越多,燃烧起来就越旺;含的燃素少,燃烧起来就弱。上好的空气是具有吸收燃素的性质的,因此物体必须在空气中才能燃烧;各种实体都是由物体所共有的基本物质(元素)和该物体所特有的“灵气”所构成并可以用火炼的方法使其分离。当实体被加热时。“灵气”便从实体中逸出等等……
这一套最终完整、系统的理论虽然是在17世纪末时才由德国化学家施塔尔总结出来,但是在此之前已经有许多类似地观点,只不过没有系统成型罢了。
梅尔贝里作为当时顶尖地化学家。对于这方面最前沿地理论自然熟悉之极。并且也亲自做了大量地实验来研究。对此持肯定地态度。
王锐很清楚这一点。所以只用了几个简单地小实验就证明了物质地燃烧仅仅是与氧气有关。根本不存在所谓地燃素。
梅尔贝里就像当初邓玉函地反应一样。震骇莫名地同时有如在黑暗中猛地看到了一闪划过地流星。光亮虽然短暂。但是却照亮了自己以前从所未见过地领域。
科学就是这样。每一次关键地突破都相当于从一个层面飞跃至另一个崭新地层面。其中地困难自是可想而知。今天随便一个中学生都能知道地燃烧知识对于几百年前地化学家们来说。就好象处于二维平面上地一个蚂蚁让它看到三维空间中地星星和月亮一样困难!
王锐见状心中暗喜。立刻趁热打铁。当下又将元素、分子和原子地概念和假说简要说了一遍。随后笑嘻嘻地望着梅尔贝里。说声献丑了。还请阁下指教!
梅尔贝里早听傻了眼。越想越觉得国公大人所说地这一切都是那么神奇而有道理。无不恰好解释了物质地本质。比之他所知道地现有理论不知高明了多少倍。
他现在是听得心痒难搔,一心只想立刻拜这位国公大人为师,好彻底学明白这些理论,又哪里再敢献丑和谈什么指教?
所以听了王锐的话后。梅尔贝里猛地回过神来,急忙起身恭恭敬敬地行礼,询问他的这些理论究竟是从何而来,同时也毫不掩饰地表达了想要拜师的请求。
王锐闻言心中暗笑,心说自己的化学知识已经抖搂得差不多,再多说下去恐怕就要露馅了。
于是他见好就收,又将仙家典籍搬了出来,说是自己曾在其上读到过这些理论,但却所记不多。愿意今后与梅尔贝里共同研究、讨论。
他表示愿出资兴建一个最好的实验室。以供梅尔贝里来研究那些理论和其它的化学、药剂学知识,并给予其丰厚的报酬。条件就是自己对梅尔贝里的研究成果有优先的使用权。
梅尔贝里当然不相信什么仙家典籍,但那些理论却摆在那里,因此他也找不到反驳的理由,只好暂且将刨根问底的念头放在了一边,准备日后再向王锐慢慢讨教。
王锐兴建实验室的提议也让他无法拒绝,他本来就打算待稳定下来后再慢慢进行化学、药剂学知识的进一步研究,但眼下这一天这么快就已经到来,而且还有人愿意全力出资支持,这比他梦想中的还要好了十倍、百倍,梅尔贝里又焉有不愿意的道理?
就这样,梅尔贝里继邓玉函之后也被王锐成功“忽悠”至套中,表面上是玉渊棋院的客卿。负责西方战棋地教授,暗地里却成了大明第一个化学与药剂实验室的主持人。
王锐对此自然是喜不自胜,心知火器下一步的提高关键就在于梅尔贝里了。一旦雷汞火帽被他研究出来,更先进、更具有现代意义的后装弹枪炮就会走上历史的舞台。到时候龙虎卫的战斗力将能够十倍百倍地增长,普天之下更何有抗手?
眼见梅尔贝里答应下来,王锐一刻也不耽搁,立即找到了谢天博商议,就紧挨着棋院另起了一片院落,对外称是过老、谢天博和梅尔贝里等老师研棋的静所。内里却完全按照梅尔贝里的要求建成了可称得上是当时世界上最大的化学与药剂实验室。
王锐深知化学对以后工业地重要性,而这恰恰又是大明的短板和弱项,因此对其的重视程度丝毫不在蒸汽机之下,非但投入了重金,按照梅尔贝里开列的单子采购回了所有的设备和材料,而且还精选出20名谢家与聂家的子弟当作他地弟子与助手。实验室也被聂家的子弟率领府中的护卫严密保护起来。没有王锐和梅尔贝里的许可绝不允许擅入。
当然,所有这一切的工作都非是一日之功,尤其是设备和材料的备齐更需多费时日。但眼看着一切都在慢慢走上正轨,王锐也不心急,又将精力转移到了答应聂行天的事情之上,准备在聂家庄成功地再复制出一个三大炼坊来。
聂家的资金、工匠人手都不成问题,关键的是技术和设备的复制。但王锐既然已点了头,所需要地也只是时间而已。
聂行天见王锐这么快就开始履行自己的承诺,心中也甚是欢喜,他早听聂枫描述了龙虎卫数次用犀利火器大破建虏的情形。对天武神枪可说是眼热得紧。若是精锐地聂家子弟有朝一日也能用上这种犀利的火器,岂不更是如虎添翼?
可就在王锐利用大婚后的假期大忙特忙,很抓实力的基本建设之时。老天爷似乎是有点妒忌大明这一段时间的顺风顺水了,突然变了脸,将一连串的天灾**降临在其身上,又给自宁锦大捷后一直比较稳定地朝局带来了动荡不安……
天启六年八月十九日,灵丘、浑源州等地突然爆发了强烈的地震。灵丘震摇数十次,全城尽塌。官民庐舍无一存者,压死居民五千二百余人,往来商贾不计其数,枯井中涌出的水皆变成了黑色。
大同府所属俱震,从西北起东南而去,其声如雷,摇塌城楼城墙二十八处。浑源州等处,从西起,城撼山摇。声如巨雷。将城垣大墙并四面官墙震倒甚多。蔚州、广昌、隆平震声如雷,城垣颓坏。官民庐舍震毁无数,人多压死,地裂水涌。
京师、天津三卫亦被大震所波及,震塌了无数官房民舍,死伤惨重。
此次地震波及了山西省襄垣、寿阳、武乡、平定州、山阴、广灵、榆社;京师顺天府大城、蓟州、文安、河间府任丘、献县、交河、南皮、景州、故县、宁津、沧州,保定府祁州、肃宁、束鹿、武邑、容城、雄县,真定府平山、新乐、高邑、隆平、晋州、新安,广平府曲周、邯郸、永年、涉县、鸡泽;山东省济南府历城、武定州、阳信、商河、德州、平原,东昌府曹州,兖州府曲阜,以及河南省一州六县,共计四省六十余府州县。
一时间各州府县报灾和请求赈济的奏折如雪片般飞入了朝廷,但眼下国库空虚,哪里来的如此一大笔银子赈济这许多的灾区?因此只急得一干阁部重臣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团团乱转,几次召集各部商议都无结果,最后索性将这天大难题扔给了小皇帝。
朱由校也不是神仙,又去哪里变出这许多银子来?他恼恨这班阁臣无能将难题推给了自己,当下将一帮人狠狠训斥了一番。
顾秉谦上次就已经感觉到了魏公对自己的不满,这回又被皇帝训斥了一番,身为首辅,他已经感到年龄和能力的不济,恐怕再也驾驭不了越来越复杂地朝局。于是顺坡下驴,自请其罪告老还乡。
老魏也嫌其暮气太重,早有更换首辅之意,眼下见他明智地主动请辞,自是立刻怂恿着朱由校答应了其请求。
冯铨自从上次生死棋局地事情已引起了朱由校的老大不满,这一次正好借题发挥,将其一并罢免踢出了阁部。两位阁臣因地震一事同时下台,令朝野一片震惊。
地震地余波还没过去,赈济之事还未拿出个主意之时。一件更大的灾祸又紧接着发生了。
八月三十日卯时,天刚蒙蒙亮,一声天崩地裂的巨响震动了整个京师,作为工部制造、储存火药的王恭厂突然发生了大爆炸。
一时间狂风骤起,天昏地暗,人畜。树木,砖石等如同玩偶般被狂暴的气流卷入空中,又随风落下。
东自顺城门大街(今宣武门内大街),北至刑部街(今西长安街),西及平则门(今阜城门)南,长三四里,周围十三里的范围内,数万房屋尽为齑粉,死伤达2万余人,现场惨不忍睹。令人触目惊心。
威国公府虽远在京郊,但也被爆炸所波及。王锐睡得正香,结果被剧烈地震动差点晃下床来。他还以为又发生了大地震。连衣服都来不及穿整齐,就搂着苏瑾和朱月影滚到了床下躲避,过了许久才明白过来是虚惊一场。
皇城自是遭到了更大的波及,朱由校也险些被晃下床来,披上衣服就冲出了乾清宫直奔交泰殿。太监们急忙跟上,却有不少人都被震落地屋瓦所伤。
万幸的事情是自从兵工厂设立以后。所有新式火器、弹药的生产早已经独立出来,成为了生产的主力。王恭厂所存储的火药还不及以前的一半,否则爆炸地威力至少要大上一倍,就好象在京师引爆了一颗小型的核弹一样,损失会更加惨重。
接二连三的灾祸令举国皆惊,朝野上下更是一片震惊。一时间,众说纷纭,各种谣言传遍了京师。人心惶惶,朝局不稳。
为了迅速稳定局面。朱由校不得不下了罪己诏。同时大赦天下。一面严令查察大爆炸的原因,一面召集阁部与一干重臣商议善后对策。
王锐只好无奈地结束了他的“婚假”。同样被召入了乾清宫中……
朱由校命众人所商讨的第一个问题就是如何进行灾后的赈济与抚恤,这其实是说简单也简单,说难也难。关键还在于一个“钱”字,如果是有银子的话,一切自然好办。但眼下国库空虚,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众人这才因此犯难。
此时顾秉谦已经是卷铺盖卷告老还乡了,黄立极成为了首辅,他还没来得及得意几天,就碰上了如此头痛之事,不由得暗暗感慨这首辅的确不是那么好当的!
不过就算是再为难,他现在已不能再像以前那样可以往后退缩,而是将他人顶在前面,只好轻咳了几声率先开口说道:“启禀皇上,眼下赈济与抚恤之难全在于朝廷无钱无粮。因此以老臣之见,是否可以令其余未遭灾祸地省府州县临时增摊税赋,得以聚集钱粮,以解朝廷燃眉之急!”
朱由校闻言不置可否,只是扫了众人一眼说道:“黄卿之提议,众卿以为如何?哪位卿家还有更好的主意?”
众人面面相觑,不约而同地轻轻摇了摇头,面对这种情况,他们实在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
王锐没有言声,心中却在暗暗冷笑,心说怪不得历史上诺大地一个强明那般轻易地就亡了国,像这等国家一旦没了钱就在百姓身上摊派的做法最伤民力、民心,又怎能不激起民变?这就像杀鸡取卵饮鸩止渴一样,不但解决不了问题,最后只能令情况越变越坏而已。
朱由校一瞥眼间似乎已经看到了王锐脸上的不屑表情,当下转头盯着他微笑道:“王卿以为此事如何?你可有更好的提议?”
王锐闻言急忙上前两步躬身说道:“启禀皇上,臣以为此事断不可行!眼下百姓的税赋已然不轻,且连逢灾祸,正是天怒人怨之时。若朝廷此时再增摊税赋,恐怕会令百姓再不堪重负,以至激起民变。到时灾民还未得赈济与抚恤,新乱又生,朝廷又如何以对?此乃杀鸡取卵、饮鸩止渴,实乃下下之策,因此臣以为断不可取也!”
黄立极闻言面色一变,但他还没有来得及开口,朱由校已抚掌笑道:“王卿所言甚是,深合朕意矣!如此看来王卿必是已有了妙策,可否说来让我等听听?”
第一百八十二章 新的麻烦
所有人的目光一下都集中在王锐的身上,很想听一听这个神奇的威国公此番又能有何奇思妙想。信王的目光里也满含着期待,显然是他很有信心。
王锐不慌不忙地躬身一礼开口说道:“回皇上的话,臣不敢言已有甚妙策,但确已想出了一法,可解眼下的燃眉之急!常言道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这百姓就是水,若水枯竭,庙堂之舟又何以得行?是以向百姓增摊税赋之法断不可取!因此以微臣之见,惟今之计只有靠捐输之法筹集钱粮,方能解朝廷之急。臣既提出此法,自当先为表率,愿捐白银5万两以资赈灾之用!不知皇上以为如何?”
他的话一说完,除了朱由校、信王与朱纯臣之外,其余众人的脸上忍不住都露出了轻蔑的表情,差不多都抱定了同一个心思。心说我还以为你威国公有什么高招呢?闹了半天是想让我们捐钱来赈济那帮子贱民!
你有钱愿意捐多少都没人管,但别人又怎会跟你一样犯傻?我们都掏了钱,可最后爱民的名声都让你得了去,世上又怎会有这等便宜的事情?就算我等愿意,那其他人呢,又有多少人心甘情愿做这种傻事?
黄立极的提议刚刚被王锐批了个体无完肤,此刻当即面露不屑之色反击道:“威国公财大气粗,竟然一捐就是5万两白银,但只怕他人却没这般富有!况且此法一旦开了先例,难道今后只要是有了灾祸都要靠捐输之法来筹集钱粮不成?那样恐怕用不了多久,我等亦会变成灾民要靠他人的捐输过活了!”
王锐冷笑一声反唇相讥道:“在下并非财大气粗,钱财亦来路光明正大,无不可对人言。所抱者无非是对皇上和黎民百姓的一片赤诚之心而已!捐输之法本就全凭自愿,多少需量力而行。黄阁老放心,绝不会有人强迫你因为捐输而倾家荡产的!”
黄立极的老脸微微一红,随即也同样冷笑着说道:“黄某并非吝啬钱财,亦愿意与皇上分忧,只不过认为这捐输之法不可开先例而已!百姓固然为国之根本,但士贾大夫富豪绅士亦为庙堂柱石也。威国公强令彼等捐输,必然令其天怒人怨,如此岂不等同拆东墙而补西墙耶?况且赈济灾民乃是朝廷份内之事,如若假于他人之手。则皇上地威仪何在?朝廷的脸面何存?”
他的话立刻引来了其余几名阁臣的纷纷赞同,他们眼下的枪口已一致对外,绝不允许威国公这毛头小子的异想天开而搅乱了规矩。
王锐冷哼一声,笑吟吟地说道:“事急从权。黄阁老可知此道理否?往日因建虏屡犯边陲,所以朝廷连年在辽东用兵,以至国库入不敷出,才有今日之局面。眼下建虏短时期内再无威胁。朝廷亦自当转变策略,改革税制、休养生息,如此国力当可慢慢而复直至国富民强!到那时,像今日之事又足道哉?”
他略略一顿,紧接着侃侃而谈道:“可现下灾祸连起,全国四省六十余府州县俱被波及,连京师亦不可免。如此灾情严重,是朝廷的脸面重要,还是数以千万计的百姓之命重要?况且捐输乃是量力而行。捐输者不伤元气,但对受灾百姓而言却是救命!我等不论高低贵贱,皆为大明子民,原该亲如一家才是。现在家人有难,我等岂有旁观之理?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古人尚且如此。难道我辈不如古人耶?仓廪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眼下万千灾民食不裹腹,衣不蔽体,期盼朝廷赈济就如久旱渴望甘霖一般。若皇上肯不拘泥于常法,通过捐输迅速筹集钱粮,岂不正是彰显皇恩浩荡、王化被教之时?未知黄阁老以为然否?”
这一番话掷地有声,如锥子般直刺人心,黄立极想不到王锐年纪轻轻,一张伶牙利齿竟犀利若厮。老脸不禁憋胀成紫红色。想要反驳,却一时不知该如何说是好。
另几位阁臣刚想站出来帮忙。朱纯臣已抢先一步朝小皇帝躬身开口道:“启禀皇上。臣以为威国公所言极是。民为国之根本。可养而不可伤也!眼下赈济灾民要紧。捐输法既不伤民。又可迅速筹集钱粮。不失为一妙法。臣愿第一个响应。亦愿捐白银5万两以资赈灾之用!”
他地话音刚落。信王也紧跟着上前一步。一张仍显稚嫩地脸上满是激动地神色说道:“皇上。臣弟也愿意响应。捐出一年地俸禄!”
黄立极等人见如此两位重量级地人物坚定不移地站到了威国公王锐地那边。脸色不禁变得愈加铁青。但当他们仍想强言辩驳之时。令人意外地一幕出现了。
只见老魏也上前一步。一脸正色地躬身开口道:“老奴亦欲为皇上分忧。愿捐白银5千两!”
黄立极等人万没想到魏公竟然也与王锐站到了一边。忍不住全部愕然愣在了那里。将出言辩驳之事完全忘到了脑后。再也做声不得。
王锐也大出意外。但略一思忖后已然明白了其用意。只是心中暗暗冷笑。也没太在意。
朱由校再也按捺不住激动的情绪,用充满赞赏的目光扫了王锐等人几眼后忍不住也站起身来,一边来回踱步,一边兴奋地说道:“好,好,好!几位卿家果然没让朕失望,都是朕的肱股之臣!众位卿家如此忠君爱民,朕又岂能落于人后?眼下内库虽然也吃紧,但只要削裁些宫中用度,5万两银子还是能省出来地,那朕也照着这个数目捐吧!”
众人闻言,急忙齐声称颂皇上圣明。
朱由校微微一笑,转向黄立极等人说道:“怎么样,尔等可还有何言?”
事已至此,几位阁臣还能有何话说?当下也惟有满面惭色纷纷认捐,数目从几百到一千两不等。
朱由校哈哈笑道:“好,若是所有王公臣子都能以此为榜样,想来顷刻间就能得百万两银子,如此赈济银两已然足够,朕亦可安心矣!既如此,朕就命威国公全权负责京师的诸王公臣子捐输钱粮之事,各部需全力配合,若有皮赖懈怠者,朕必严惩之,诸位卿家可还有何话说?”
众人齐声应诺领命,随即告退出了乾清宫……
一出了宫门,朱纯臣二话不说,拉上王锐就直奔自己的府第而去。
待得书房中只剩下了他二人时,朱纯臣这才微皱眉头盯着王锐,轻叹了口气开口说道:“贤婿可知你此番已惹下了大麻烦么?”
王锐双眉微扬,微微笑道:“小婿不知,还望岳父大人指点迷津!”
朱纯臣上下打量了他几眼,心中清楚这个爱婿恐怕是在揣着明白装糊涂,他也不说破,仍然耐心地说道:“贤婿肯舍财为国,一片忠君爱民之心固然令人敬佩,但他人却未必像你这般大方!眼下你提出了这捐输之法,皇上又命你全权负责此事,恐怕你这一次要将所有的王公大臣与满朝官员都要得罪光了!那魏阉正是看出了这点,所以才积极响应,就是要令你站到所有人的对立面上去,否则他又怎会那般好心?”
他顿了一顿,随即又接着说道:“贤婿乃旷世奇才,如此年纪轻请就已屡建奇功并封至公爵,综观我朝二百年来亦鲜有人能比!此等局面来之不易,贤婿正当稳固局势,以图更有作为,却为何如此不智,将自己放到了所有人的对立面去?此正为亲者痛而仇者快,我实在是想不明白,还望贤婿教我!”
王锐闻言淡淡一笑,仍是不慌不忙地说道:“岳父大人与信王不都是坚定地支持我吗?又怎能说所有的人都会反对小婿?”
朱纯臣见他仍在装傻,不禁有些气结,翻了翻白眼说道:“哼,我与信王只是不想看你死得太惨而已!此事牵扯到个人的利益,就算我与信王全力支持你恐怕也没多大效果。你若再执迷不悟,就等着成为独夫被万人所指吧!”
王锐见他动了真怒,急忙抱拳一礼笑嘻嘻地说道:“岳父大人莫要生气,此中的利害关系,小婿又岂有看不出来之理?不过我早已有了计较,还请岳父大人放心便是!”
朱纯臣听他如此一说,方始稍稍放下心来。他对爱婿自然有绝对地信心,但仍忍不住追问道:“哦?不知贤婿有何计较?快说来与我听听!”
第一百八十三章 男儿本色
对于朱纯臣所说的那些道理,王锐自是一清二楚,但他仍然这样做,当然有自己的道理。
眼下后金的威胁终于暂时解除,他的下一步计划就是腾出手来专心对内,准备开始解决老魏的事情了。
可就在这节骨眼上却接连发生了这么两件大的灾祸,现下正是国库空虚之时,若是由着那班无能阁臣增派百姓赋税的办法去搞,非得出大乱子不可。
那些始作俑者当然不怕了,到时候大不了再请他这个龙虎大将军率领龙虎之师去平乱即可。连八旗与蒙古铁骑都在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要平定区区流民之乱还不是小菜一碟?
可是那样的话难道不是又要耗费一大笔的银钱?如此折腾个法,空虚的国力何时才能恢复?大好的局面没准就会像历史上那样最终给折腾崩溃了不可!而且对付老魏的事情也会横生枝节,徒然多了许多变数。
正是因为有此担心,所以王锐灵机一动想到了募捐这个办法。身为穿越者,前世时国家一方有难八方支援,屡次大灾都是众志成城共渡难关的情形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因此他知道此法绝对可行。
历史上李自成攻破北京之后,从各王公大臣富贵豪绅的手里搜刮了几千万两银子,这充分说明了这帮子人大有潜力可挖!自己也不贪心,用不着几千万两银子,只需募集百万两左右就已足以赈灾所用了!
至于得罪人的问题,王锐更没将其放在心上。他现在已经越来越清楚地感觉到自己的下一步计划若想顺利进行,当务之急就是非除去老魏不可。并且不是只除掉他一个人。而是要将眼下已经腐烂了的朝廷上层毒瘤一举全部拔除掉!
况且他并不认为所有的人都会来反对自己,现在地朝局虽然黑暗,仍由阉党所把持,但其中亦有不少正直之士,只是被阉党的嚣张气焰所压制,一直隐忍未言,静候时机而已。
他此番就是要大干一场,让那些毒瘤全部自行跳出来,黑白清楚、忠奸分明!他要想办法逼迫老魏再也忍耐不住先行动手,然后从中寻找其破绽。最终一举除去这一最大的障碍。
正是由于以上种种原因,再加上这些日来亲眼目睹了那些灾民的惨状,因此王锐热血上涌,毫不犹豫地向小皇帝提出了捐输的建议。决心冒着开罪满朝王公大臣文武官员的风险也要办成此事。
这地确是一招险棋。但自从他封侯拜将地那天起。每一次地成功和有所突破都是屡屡险中求胜。所以王锐已经习惯。并且越是面对危险就愈加兴奋。可以将自身地潜力全部都激发出来。
他虽说在与老魏地争斗中逐渐站稳了脚跟。并越来越强大起来。但直到现在为止。主动权似乎仍掌握在对方地手中。他依然是每次被动地见招拆招。尽管屡屡得胜。可离要扳倒老魏还差得太远。
现在历史地车轮已经开始改变方向。谁知道今后还要怎么发展?若是朱由校地命运也已被改变。那老魏岂不是平平安安。又何时才能除掉这个最大地障碍?
是以王锐这一次决心一改往日地被动。主动求变。变防守为主动进攻。然后从中寻找到机会。
只不过他地理由虽多。但却不能全部告诉朱纯臣知道。
因此略一沉吟后。王锐方才正色说道:“方今之势阉党气盛。正直之士敢怒而不敢言。若任由那班庸臣误国。则内乱将起。之前驱逐建虏安定辽东地大好局面俱付诸东流矣!所谓大丈夫有所不为。有所必为!当此关键时刻。小婿愿不计个人得失挺身而出。只要能为皇上分忧。灾民得以及时赈济。民力、民心不伤。就算小婿成为独夫被万夫所指亦所甘愿也!况且以小婿之见。朝中正直之士颇多。只不过被阉党气势所压。敢怒而不敢言罢了。此番小婿带头。料来响应之人绝不在少数。此事应大有所为才是!这些是小婿地一点愚见。未知岳父大人以为如何?”朱纯臣听罢良久不语。好一会地功夫他才突然伸手一拍桌案哈哈笑道:“好一个大丈夫有所不为。有所必为!如此方才是男儿本色!呵呵。看来我已经是老了。将来就是你们年轻一辈地天下。贤婿尽管放手去做便是。万事有我与你一力共担!”-下之难。各自踊跃捐输。为受灾地各省州府县筹集钱粮。并命威国公王锐全权负责此事。吏部与户部尚书黄立极、施凤来和来宗道为辅。务要尽快筹得所需钱粮。勿失圣望云云。
京师一片哗然,朝廷没钱了,所以皇上号召让大家捐输钱粮来赈济灾民!这算是件亘古少有的新鲜事了,因此圣旨一发,朝野上下就好象在沸油里浇了瓢冷水一样一下炸了锅。
在封建社会,上层社会的士大夫们是享有着普通老百姓所绝对无法比拟的特权的。别地不说,一、刑不上大夫,民要告官无论官司输赢都已先有罪在身;二、不用交税,官绅可以不纳粮,仅这两条就已是了不得,足可想见这一阶层在那个时代生活得是多么滋润。
眼下让这些士大夫们拿出钱来赈济那些贱民,先撇开舍不舍得的问题不论,仅从思想上来说就很难让其接受,因此自然是立刻引起了一片质疑之声。
王锐作为建议的提出者和此事的总负责人,当然一下又被推到了风口浪尖。若非他因为刚刚的宁锦大捷而正声名如日中天,若不是因为他以身作则带头捐了5万两银子外加皇帝、信王和成国公的鼎力支持,弹劾他地奏折可能连御书房都要淹没,声讨他的浪潮恐怕都要把京师的天的翻过来了!
面对一片汹涌澎湃的反对浪潮。早已有了心理准备的王锐丝毫没有半点害怕和慌张。只要有皇帝的支持他就毫无所惧,他这一次定要逆流而上,凭借一己之力硬生生将局势给反转过来!
在与谢天博秘密商议了几乎一整夜后,第三日的一大早,王锐就率领着一队龙虎卫和亲兵卫队大模大样地开到了户部,就将户部大堂当作了此番捐输工作的总办事处。
这是他昨日就与黄立极、施凤来和来宗道商量好地,这三人虽然名义上是副手,但那只是迫于皇命无奈而已。在心里面这几位阁臣早已坚定地站在了王锐地对立面上,不但深恨其破坏了规矩,更对那日在皇上面前的颜面扫地而耿耿于怀。当然是巴不得这位威国公此番栽个大跟头,一文钱也募集不到才好!
不过这些老家伙都是官场上地老油条了,都是明天就对你抄家灭门,今天还能跟你嘘寒问暖亲热无比的心机深沉地主儿。再加上无论怎样。也还要做做样子给皇上看不是?
因此来宗道不但带了左右侍郎亲自到场助阵,而且还派了几个户部的记账老手前来帮忙,黄立极和施凤来也派了吏部右侍郎钱龙锡与成基命前来,一个捐输总办事处就这样很快像模像样地支了起来。
王锐命人在外面的墙上用金、银、白三色纸贴了三张榜。名为天、地、人榜,分别将捐输者的姓名及所捐钱粮地数目写于其上。
王公大臣是天榜,三品以下的官员在地榜,富绅和普通百姓则在人榜。但无论你是何人何身份,只要是捐银万两以上,就能够上天榜;捐银三千两以上,则有资格上地榜。将来皇上对于上天榜者自然会有特殊的恩赐。
捐输处的大门一开,三张榜往外一贴,自是立刻就吸引了不少好奇者的围观。只不过看的人虽然多。但却没有一个人进来募捐,三张榜上仍只是王锐、信王等以及今日新捐了钱的一干龙虎卫将佐的名字。
王锐也不着急,他自然安排了一些“托儿”,但眼下还不到出手的时候。所以他一面命史梁派了不少人手出去,在城内各处张贴告示,号召所有人都来募捐并写明了捐输处地所在。一面与来宗道等人寒暄。耐心地等待。
一个时辰过去了,户部大堂外看热闹的人已经是人山人海,但进来捐钱的却仍没有一个。
来宗道等人表面上虽没有什么异样,但心中都在暗暗窃喜,无不存了幸灾乐祸的心思,专等着看这位威国公怎么出丑。史梁等人却有些焦躁起来,他们自然是全心全意地维护自己的大将军的。
王锐却仍不急不躁,万事开头难,对这种情况他已早有预见。并做了充分地准备。眼下只是在等待一个合适的时机而已。
又过了约半个时辰,门口看热闹的人群突然出现了一阵骚动。一群官员分开人群越众而出。直奔大堂而来。人们看到终于出现了第一个吃螃蟹的人,忍不住兴奋地纷纷议论起来。
王锐的眼睛一亮,嘴边不禁露出了一丝微笑,因为来的这些人虽不是他安排的“托儿”,却也早在他的预料之中。为首的正是姚福欣以及火器、飞翼、工器三局地人,另外也还有十几名其他部门地官员,想必亦都是姚福欣及手下拉来的赞助!
姚福欣是最先投靠王锐地人,他手下的三局眼下也是王锐手中的王牌与中坚力量。所以不用王锐事先安排,他也绝对会第一个前来捧场。不但是自己与手下全来,而且还拉了另外十几名关系密切的官员,这些人也全都是对威国公敬重和敬佩无已。
当下姚福欣捐了一千两银子,其余人从几十到上百两不等,对于他们来说,这已经是一笔不小的数目了。
王锐和姚福欣心照不宣,相对微微一笑,也没有什么特殊的交流,只是说了些场面上的客套话而已。众人捐输完后也不多言,纷纷告辞又离开了大堂,分开人群施施然而去……
看着地榜上多出的几十个名字,围观的人群显然比刚才更加兴奋,议论得也越来越热烈起来。
就在这时,一个打扮普通相貌也普通的人突然越众而出,向围观的人群大声说道:“威国公为民请命,可那些龌龊的官儿们却没有几个人响应!他们不顾百姓的死活,我们百姓自己却不能不顾!老子就是个普通百姓,但今天也要尽自己的一份力,是爷们的都跟着我来!”
说罢,他昂然走入了大堂之内,将一干目瞪口呆的人群甩在了外面。
不一会的功夫,他就又走了出来,哈哈大笑了几声,随即挤出人群不见了踪影。众人眼看着写榜的书记员在人榜的第一排写下了吴正宏三个字,所捐的钱粮才仅仅一吊钱而已!
人群立刻***起来,紧接着又有几个人相继进入了大堂募捐,最多的一个捐了一两银子,最少的那个才半吊钱!
众人的**一下被点燃了,作为普通百姓来说,威国公的此番为民请命当然是深得民心。可是亲眼看了这么久,来响应的官员却是寥寥无几,这让众人不禁义愤填膺。
眼见普通的百姓也能参与捐输,而且不论捐钱多少,名字都会写在人榜之上。因此终百姓的情绪一下被那几个先吃螃蟹的人调动起来,不知是谁发了声喊,围观的人群立刻向大堂蜂拥而去……
第一百八十四章 复仇是一碟凉了才好吃的菜!
不用说,那几个最先捐钱的“百姓”才真正是王锐事先安排的“托儿”。他对此事设计的三步走的计划,第一步就是先将百姓调动起来,图的不是普通百姓的那点钱,而是一个民意、人气和舆论导向。有了这个基础,才好展开下一步的计划。
眼见蜂拥而入的百姓险些挤暴了大堂,王锐的脸上露出一丝微笑,心知自己安排的“托儿”恰到好处地发挥出了作用。而来宗道等人脸上的笑则显得有些尴尬,他们根本没想到原本最不重视的百姓竟会是这样积极。这帮穷贱民又有几个钱,跑来起什么哄?
看着有不少人只捐了几文钱,但却是满脸兴奋地放光,来宗道等人气得险些直接晕了过去。
除了王锐以外,没有人事先能想到居然会有此火暴场面。那几名记账老手和负责收钱的官员已然快忙飞了,但仍然是远远顾不过来,无奈之下来宗道只得又急调了一批人手来帮忙,才总算是勉强应付下来。
可就在这时,史梁忽然从外面匆匆而入,来到王锐身边,在他耳边迅速低语了几句。王锐闻言眉头微皱,脸色顿时阴沉下来,略一沉吟,随即同样迅速低声吩咐了史梁几句。
史梁、周宁和刘成学齐齐躬身领命,然后转身匆匆出了大堂。连聂枫、聂桐二人也都跟了出去,只有李惟民和王谦率领几名亲兵护卫留在了王锐的身边。
原来大堂外不知什么时候忽然出现了大批锦衣卫的人,一面将有些捐了钱的百姓拿下,扬言要将他们带回北镇抚司的大牢查问钱财是否来路不明。一面出言威胁围观和不断赶来的百姓赶快散去,否则就以聚众闹事、图谋对皇上不轨之罪拿回去审问。
京师之中提起锦衣卫来谁不畏之如虎?就更别说那些普通的百姓了!因此众百姓已然被吓住,没走的也再不敢进入到户部大堂中来,眼见锦衣卫如此飞扬跋扈,俱是敢怒而不敢言。
王锐没想到老魏玩得如此之绝,竟派了锦衣卫前来搅局,心中不禁大怒,当机立断决定以硬碰硬。坚决打掉其嚣张气焰。
史梁等人得令后更无二话,眼下龙虎卫可谓是如日中天。锦衣卫又算老几?竟然敢跑到门上来捋虎须,今天定要其知道厉害!
所谓无巧不成书,今日锦衣卫是带队之人却正是董兆兴,他奉了义父田尔耕之命带领一干手下来此,目的就是要给威国公暗中搅局,绝不能让捐输之事进行得顺顺当当。
锦衣卫杀敌地本事没有。欺负起老百姓来却是拿手好戏。无人能比。因此只是短短一会地功夫。大半地百姓就都已经被驱散。剩下地也只敢远远围观。再无人敢进入到户部大堂里。
董兆兴洋洋得意。一边命手下又拿住了一个刚刚从大堂里出来地百姓。一边暗自琢磨着待会回去要如何折磨一下这些倒霉蛋为乐。
就在这时。突然一个冰冷地声音在脑后响起道:“什么人如此大胆敢在这里闹事。还不快快将人放了?”
董兆兴差点被气乐了。心说竟然有人敢来管锦衣卫地闲事。可当真是不开眼了!他慢慢地回过头来。想要好好看看究竟是谁这般大胆。却正好迎上了史梁等人冷冰冰地目光!
史梁、周宁和刘成学都穿地是官服。他们三人眼下已经是总兵衔。二品大员地身份。因此董兆兴见状也是微微一愣。他虽然并不惧怕对方地官大。但面对着三个总兵和一干杀气腾腾地手下。他亦不敢随便造次。
打量了史梁等人地服饰一眼。董兆兴立刻认出了来人就是龙虎卫地人。
他也丝毫不惧,抱拳一礼微带傲慢地说道:“下官姓董。锦衣卫千户,乃是奉了上峰之命在此公干,请几位将军莫要误会,也别多管闲事才好!”
听到董兆兴的话中暗含威胁,史梁等人心中忍不住冷笑,心说就算是田尔耕亲自来了,老子也未必放在眼里,你一个小小的五品千户就敢如此嚣张,当真是不知天高地厚了!
三人中刘成学最为稳重。心想若是能令对方知难而退。双方不发生冲突当然是最好,于是耐着性子说道:“我等虽不知道董千户有何公干。但想必你肯定是抓错人了。今日威国公奉了皇上之命在此募集赈灾的钱粮,来的都是善良百姓,其中更有不少纷纷慷慨解囊者,又怎会有董千户想要抓的人?你还是将这些百姓全放了吧!”
董兆兴见刘成学说得客气,还以为这些人是怕了锦衣卫,气焰自是更加嚣张,当下嘿嘿冷笑道:“这些人是不是善良百姓锦衣卫说了才算,要拿回去仔细拷问才知道!”
刘成学闻言不禁心头火起,冷哼了一声没再说什么。他已经给了对方台阶和机会,但这姓董的仍不知好歹。这叫自作孽不可活,老天也没有办法!
周宁地脾气最为火暴、直爽,自从王锐执掌龙虎卫后,非但没对他排挤,反而是继续重用且信任有加,令其也终于圆了自己的理想,更是如坐火箭般短短时间内就积功升至了总兵。
因此他对王锐可说是既敬重,又佩服得五体投地,心中早就将自己的一条性命托付,只要大将军一声令下,绝对刀山火海都敢闯一闯,连眉头都不会皱半下。
此番王锐为民请命,包括周宁在内地一干龙虎卫将领自然既敬服又全力支持,但自早晨以来门可罗雀的情形已然令众将郁闷和愤怒不已,眼下好不容易百姓开始踊跃支持了,结果锦衣卫却突然横插一杠跑来搅局,而且还这般嚣张,这令众将如何不怒?
眼下龙虎卫正如日中天,将士自不免生出了骄纵之气,尤其是史梁等人,现在除了皇帝和王锐之外恐怕再不将任何人放在眼里,董兆兴区区一个五品的锦衣卫千户又能算得了什么呢?
眼见董兆兴这般狂妄,周宁第一个压抑不住怒火。眼睛一瞪开口骂道:“放你娘的狗屁!这些来主动捐输的百姓不善良,难道是你们这帮长头不长尾巴。吃人饭不拉人屎的东西善良不成?这里有我们龙虎卫护卫,还轮不到锦衣卫来插手。赶快给老子放人滚蛋,否则别怪爷不客气!”
说着,他手按腰刀跨前一步,面露凶狠之色直盯住董兆兴,身旁地亲兵护卫也一拥而上,将几名拿人的锦衣卫围在了当中。虎视眈眈地盯着对方。围观的百姓看到这帮军爷替他们出头,顿时大声叫好起来。锦衣卫臭名昭著,无人不恨得牙根痒痒,看到其吃蹩,自然是人心大快。
龙虎卫诸将与亲兵护卫都已经是经过了战场血与火的历练地,此刻微一作势,一股凛冽的杀气顿时弥散开来,直激得董兆兴和他那几个手下忍不住打了个机灵,从心底泛起一股寒意。
董兆兴没想到对方竟真地不将锦衣卫放在眼里,而且还如此强硬。不由得微微一愣。
他虽然被周宁等人的杀气所慑,心中颇有惧意。但是他仍不信这些人真的敢把锦衣卫怎么样,同时也不肯丢了面子就这么屈服。
因此他略一犹豫。随即强撑着冷笑道:“锦衣卫拿人还需要理由么?我劝将军还是莫管闲事地好,若是耽误了我们锦衣卫地公干,恐怕将军你也吃罪不起!”
他一边说着一边打了声呼哨,另外的几十名手下立时从四面八方围拢过来,反将周宁等人围在了中间,摆出了一副强行拿人地架势。
周宁看都没看那些锦衣卫半眼。只是直盯住董兆兴嘿嘿狞笑道:“想动手么?嘿嘿,好啊,爷正想看看你们这帮成天耀武扬威地兔崽子的身手比起贼虏来到底如何呢!别拿锦衣卫的名头来吓唬人,爷今天就先开销了你,且看能不能吃罪得起!给我动手!”
话音刚落,他已抽刀在手,如饿虎扑食般直朝董兆兴扑了过去,亲兵护卫得令后更不犹豫,同时扑向了那几名锦衣卫。
董兆兴见对方竟然真的说动手就动手。大骇之下急忙抽刀欲抵挡。只可惜他的那点武艺与周宁比起来可说是天差地远。刀刚刚举起来就被一脚踢飞,人也像小鸡般被劈胸捉住提了过去。
聂枫和聂桐兄弟两人身穿着普通亲兵护卫的衣服混杂在其间。有这两大超级高手同时出手,那几名锦衣卫更是没有丝毫的还手余地,只觉得眼前一花,随之手腕剧痛,兵器忍不住脱手落地,紧接着胸口一麻,人就浑身无力软软瘫在了那里……
周宁一手提着董兆兴,一手将刀架在他的脖子上,冽嘴一笑说道:“我再说最后一遍,让你的手下放人,然后赶快滚蛋,否则别怪爷的刀快!”
这董兆兴本是个泼皮无赖出身,此刻虽然人在刀下险些吓尿了裤子,但却犯了一股泼皮地狠劲,最里大喊道:“弟兄们都给我上,别管我!你有本事就将爷杀了,我干爹自会诛你九族!”
他犯了泼皮的狠劲,可他的那些手下却投鼠忌器,而且着实被对方刚刚地身手所震住,各自面面相觑,没有人敢上前。
周宁见董兆兴仍然嘴硬,当下也不多言,右手轻轻一翻,用刀背在他的咽喉处用力慢慢地划过。
董兆兴还以为自己已经被割了喉,当场吓得如杀猪般大叫起来,那股泼皮的狠劲瞬时间丢到了九霄云外。
周宁不屑地呸了一口笑骂道:“你奶奶个熊的,老子还真以为你是条光棍呢,原来到底仍是个怂包!杀你都污老子的手,爷先给你点教训,看你今后还敢不敢骂人!”
说罢他收刀入鞘,抬手朝着董兆兴正正反反猛抽了十几个嘴巴。他的手劲何等之大?这十几巴掌下来,董兆兴已是口鼻喷血变成了猪头,满嘴地牙齿都被打脱了一半,人也当堂昏死过去。
周宁只啐了一口没再理会,转向周围的那些锦衣卫狞笑道:“还不赶快放人然后滚蛋?否则这便是你们的榜样!”
那些锦衣卫心知今天是碰上了硬茬,心底忍不住都泛起一丝寒意,当下再不敢耽搁,连忙将所抓的百姓全部放掉,随即灰溜溜地回去报信去了。
围观的百姓还从没看到过锦衣卫如此吃蹩。无不解气之极,忍不住爆发出一阵阵欢呼。当下有更多的人都纷纷涌入到户部大堂里去捐输。
史梁等人命一众亲兵护卫留在外面警戒,然后提着董兆兴和他那几名手下入内向王锐交差去也……
王锐已经请来宗道找了一间静室,他看到史梁等人已然依命擒了人回来,立刻一同进到屋中,准备审问一下情况,来宗道等人自是被挡在了外面。
周宁上前几步,提起董兆兴重重往地上一贯。朝王锐插手施礼道:“启禀大将军,就是这厮领了人在外面捣乱。末将等已将其擒来,听凭大将军发落!”
董兆兴被这么狠狠地一摔,顿时痛醒过来。他一时间头晕脑胀还辨不明情况,嘴里也说不清话,只是咿咿呀呀了几声。
由于他现在的猪头样子,所以王锐也没认出来,只是扫了他几眼,然后冷冷地开口说道:“你是何人?为何敢如此大胆率人前来捣乱?还不从实说来!”
董兆兴嘴里咿咿呀呀说了几句,谁也没听清他到底说的是什么。周宁伸手挠了挠头。面上微微露出尴尬地笑容,后悔自己下手太重了些,结果现在耽误了大将军地问话。
王锐眉头微皱。转头瞥了那几个手下一眼。
那几个锦衣卫早被吓得魂飞魄散,立刻七嘴八舌地将董兆兴地名字、身份说了出来,一个劲地分辩他们只是奉命行事而已,求大将军开恩放了自己。
王锐听到董兆兴的名字忍不住浑身微微一震,急忙仔细打量,终于认出了他来。禁不住心中狂喜。仰面爆发出一阵大笑,心说苍天有眼,今日终让这厮落到了自己地手上!
他当然从没有忘了这个仇人,只不过当初的事情有张家父子顶罪,董兆兴得以逃脱了主要的责任。自己若没有合适的借口强行报仇的话,恐怕难免给小皇帝和信王留下个气量狭窄地印象。
复仇是一碟凉了更好吃的菜,因此他一直隐忍不发,只是在等待合适的时机。待到老魏和田尔耕倒台,他掌握了一切大权时。自不怕董兆兴能飞到天边去!
但没想到老天有眼。今日竟让他主动撞到了自己的枪口上,王锐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眼下不用再问他已能大致猜到事情的原因。于是将询问的事情暂且放到了一边,专心思考起应该如何收拾这个自己和苏瑾的大仇人起来。
史梁等人见大将军兴奋地大笑几声,然后就没了动静在那里出神,不由得面面相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过了片刻,史梁忍不住试探着提醒了一句。
王锐这才回过神来,不由淡淡地一笑,抬头盯住董兆兴笑吟吟地问道:“呵呵,原来是董千户,这可真是巧得很了!董千户别来无恙,可还认得我吗?”
董兆兴欺男霸女的事情干得多了,对于当年苏瑾的事情也无什么特别的印象。而且王锐和苏瑾地故事虽然在朝中传得甚广,但是人们往往都避开了他这个当事人绝口不提,是以惟有他仍蒙在鼓里,浑然不知道自己竟有个这么厉害的仇家,否则打死他今天也不敢接了差事来这里捣乱。
因此听了王锐的话,他不由得一头雾水,怎么也想不起来自己和这个大将军什么时候有过交情。
王锐哈哈一笑,用不屑地语气开口说道:“董千户是贵人多忘事,当然不可能记得我这个当年落魄逃命的穷书生了!但是我想你应该不会忘了当年许亲的张家父子和拜堂被刺的事情吧?更不会忘了替主而死的奴婢翠儿、节烈赴死的赵氏和不知所踪地苏小姐吧?”
董兆兴先是微微一怔,随即浑身一震,一张猪脸上露出骇然之色,惊恐地盯着王锐,口中含混不清地说道:“你……你……”
王锐用怜悯的目光望着他,口中一字一句地缓缓说道:“不错,我就是当年被你逼得逃命的罗落魄书生王锐。只不过锐深蒙圣恩,眼下已经是太子太傅、威国公、龙虎大将军了!这个世界可真小,我想董千户一定深有同感吧!”
第一百八十五章 龙虎VS锦衣,两卫的对决!(上)
董兆兴的脸上露出惊骇欲绝的神色,做梦也想不到眼前的这位威国公竟会与自己有着夺妻之恨这样的不共戴天之仇。\\\尽管那个妻自己并没有夺成,可是这个仇却不会因此而减少半分。
也许是坏事干的太多了,一瞬间,他的心里不禁泛起了报应不爽的念头,心知此番恐怕是小命难保了。作为当今皇上第一宠信的红人,且又位高权重,想要自己的性命还不如同碾死个蚂蚁一般?
可笑自己竟主动送上门来,并且还给了对方罗织罪名的口实,这一次就算是干爹也无法救得了自己了。直到此刻他才想起来王锐的厉害,只可惜为时已晚。
想到这里,董兆兴不由被极度的恐惧所吞没,身体如筛糠般抖做一团,连强言辩解的话都半句说不出来。
史梁等人见这厮竟然就是大将军当初夺妻之恨的仇人,也禁不住个个又惊又喜,人人都一脸阴笑地盯着董兆兴,心中暗暗琢磨着应该如何折磨这个家伙才能替大将军报仇解气。
董兆兴被众人的目光盯得毛骨悚然,极度的惊骇之下一翻白眼竟又晕了过去。
他的那几个手下此时也已经惊骇得浑身都麻木了,对于今天跟着董兆兴来干这差事的举动后悔得肠子都绿了。自己的头儿竟与威国公是不共戴天的仇人,而他们又听到了此事,哪里还有活命的希望?
一念及此,这几名锦衣卫不禁魂飞魄散几欲晕去,连求饶的话都忘到了脑后。
王锐此时反倒是不急了,心说现在还是先顾着正经事要紧,这个董兆兴既然已经是囊中之物,不妨留着慢慢收拾也不迟。血债血偿未免太便宜他了,自己少不得要让他后悔为什么生到这个世界上来,才算是稍微能告慰一下赵氏与翠儿的在天之灵。
他正要吩咐王谦暂时将这几个人押下去严加看管之时,一个亲兵忽然急匆匆跑了进来。身手利索地单膝跪地道:“启禀大将军,外面来了约有近千的锦衣卫。零点看书严加封锁了整条街,并且将这里团团包围起来,扬言要我们龙虎卫赶快交出董千户以及一干人犯!”
众将一听立时就炸了锅,心说我们龙虎卫还没去找你锦衣卫算帐呢,你们反倒是先找上门来叫阵了,这可真叫是可忍、孰不可忍了!想要来硬的吗?好啊,倒要看看锦衣卫有没有八旗精兵那样厉害!
王锐微微一摆手。令热血***地众将安静下来。他对锦衣卫地强硬态度一点也不害怕。只是奇怪对方为什么会如此大胆。竟敢公然跟自己作对。难道不怕此事被皇上知道吗?
他一面命王谦看管好董兆兴和那几名手下。一面带领着众将向外走去。想先看看情况再说。
来宗道匆匆迎上来。假惺惺装出着急地样子。其实心里巴不得锦衣卫立刻杀进来才好。威国公大人主持捐输地第一天就被人连窝端了。还有什么能比这更大快人心地呢?
王锐笑着示意众人不必惊慌。随即与史梁等众将一同来到了大堂外面。
只见整条街上地百姓此时已经被全部驱散。两队锦衣卫封锁住了街地两端。严禁任何人进入。更有人数近千地锦衣卫衣甲鲜亮刀剑如林。将户部围了个水泄不通。
这里是六部所在。但是除了户部以外。其余各部地官员今日大都找借口请了假。存心是要躲开捐输。剩下那些来地人也从一大早就各自不知猫在了何处不见踪影。好象生怕一不小心被威国公逮到逼着捐钱一样。
但这时那些官员不知道从哪里又都冒了出来。众人还从未见过皇帝的两大亲卫如此公然对峙、火并的场面,不禁大感新奇和刺激,纷纷跑出来看热闹。大多数人都抱了一副幸灾乐祸的态度,希望锦衣卫能将捐输处一锅端了,令那可恶地捐输无疾而终才好。
今天王锐大约带了百十名亲兵与龙虎卫,人人都是百里挑一,精锐中的精锐。此刻这百十号人一半在大门外分左右两列与锦衣卫形成了对峙,另一半守在了院内。每个人的手里除了兵刃外,腰间还都有两把手铳。虽然面对着10倍于己的锦衣卫。但却毫无惧色。
王锐扫了一眼,已经看清了状况。他上前几步朝对面的锦衣卫队伍朗声说道:“在下威国公王锐。对面不知是哪位将军带队,可否出来说话?”
看到王锐一行人出来,锦衣卫的队伍中出现了一阵小小的骚动,少顷后,一个统领模样的人领了几名手下越众而出,走到离王锐还有将近10米远的地方就站住了脚步,抱拳一礼说道:“末将锦衣卫指挥佥事杨寰参见威国公,末将奉命前来讨还董千户及一干人犯,还请威国公行个方便才是!”
王锐淡淡一笑说道:“不错,适才是有锦衣卫的千户董兆兴领了手下在此扰乱,已被我命人拿住。但不知人犯又是怎么回事?”
杨寰见对方痛快地承认了拿人,心中暗暗一喜,当下微微一笑说道:“威国公有所不知,我们锦衣卫早就得到了消息,得知今日有建虏地奸细会混在百姓之中,借着捐输一事有所图谋。因此董千户才奉命率了手下来此捉拿奸细,没想到却被威国公所误会,还是请威国公先放了人再说!”
王锐闻言哈哈笑道:“建虏的奸细会有所图谋?呵呵,眼下皇太极自顾不暇,哪里还有闲心来这里捣乱?当真是无稽之谈!我看锦衣卫是被人耍了吧?”
杨寰的脸上闪过一丝尴尬地神色,但随即恢复如常正色说道:“有没有奸细要查过才知道,待威国公将董千户及一干人犯放还,锦衣卫自会查个水落石出!”
王锐忽然将脸色一板冷哼一声说道:“建虏的奸细无人看到,但董兆兴与手下在此胡乱拿人扰乱秩序却是人人都看见!捐输之事乃是皇上所命,眼下为朝廷头等要事,董兆兴竟敢如此大胆公然捣乱,本公自是要将其拿住问个明白!待到查明了真相,我自会放人,杨佥事还是请回吧!”
杨寰见王锐一口回绝了要求,心中一急,当下语含傲慢地说道:“锦衣卫的事情他人无权过问,董千户即便有违抗命令之举,自有杨某带回去严加查问,难道威国公不懂规矩么?”
史梁等人见他竟敢对大将军如此无礼,无不大怒,齐齐手按腰刀跨前一步怒目而视。只需王锐一声令下,立时就能将其斩于刀下。
王锐的心中也是大怒,但他没有立刻发作,而是摆手示意史梁等人不要轻举妄动,随即口中淡淡地说道:“锦衣卫好大的规矩,本公爷还真是第一次听说!如果我不放人,难道杨佥事还想动手硬抢不成?”
杨寰也不咸不淡地应道:“杨某也不希望伤了两卫间的和气,还望威国公莫要令末将难做才是!”
王锐目中地精光一闪,冷笑着缓缓说道:“锐受皇上之命主持捐输一事,惟有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人我是不会放的,杨佥事亦不需难做,有胆量就尽管依命动手便是,且看我龙虎卫天下无敌之师的名头是否浪得虚名而已!不过我想最后奉劝杨佥事一句要三思而行,否则大祸临头时可追悔莫及!”
他说罢冷冷地盯住杨寰,浑没把千余锦衣卫放在心上。史梁等众将及一干亲兵护卫人人都是一脸的骄傲之色,一股杀气冲天而起。虽然只有百余人,但气势上却已远远胜过了10倍于己的锦衣卫!
杨寰的瞳孔收缩,一股寒意自心底升起。他本来自持人多势众,吓肯定也能将对方吓住了。就算是强行动手,必然也是以摧枯拉朽之势将对方一举制住,顺利地将人抢回,在魏公那里立上个头功!
可是眼下见龙虎卫虽然只有百余人,但所发出的杀气竟如同千军万马一般,他不禁有些胆寒起来,本能地感到自己这千余人也未必是人家的对手。
直到这时,他才猛然醒悟过来对面的这位威国公看起来虽是个文弱地书生,但却是屡破建虏,连敌酋努尔哈赤都给击毙了地人物。眼下朝中已公认其为当朝第一名将,甚至不在开国的名将徐达、常遇春等人之下,自己又岂能是对手?
一念及此,杨寰不禁有些后悔起适才地强硬态度来,但现在的形势已然是骑虎难下……
第一百八十六章 龙虎VS锦衣,两卫的对决!(下)
这杨寰乃是田尔耕的副手,与田尔耕、许显纯、崔应元和孙云鹤合称“五彪”,都是老魏的心腹干将,否则也不会被委以这重任了。
原来董兆兴的那些手下狼狈逃回去后,自是立刻将消息迅速地传递上去,很快就传到了田尔耕那里。
田尔耕就是为了讨好老魏才做出的这安排,目的当然是想尽量给王锐制造麻烦。现在听到干儿子竟被抓了去,不禁又惊又怒。可巧的是他正在与魏良卿、吴淳夫和许显纯等人饮酒,于是就向几人问计,应该如何才好。
魏良卿与王锐之间可说的上是“苦大仇深”了,不但小舅子是死在其手里,而且争夺雪白双艳一事更是彻底地完败,丢尽了颜面。
因此他一听到这个消息,立刻毫不犹豫地就让田尔耕马上调集人手去将人要回来。如果王锐不放人,就不妨动手硬抢,一切后果自有魏公为其担待!
田尔耕也知道此事绝不能就这么善罢甘休,否则的话锦衣卫的颜面何存?更何况此番捋锦衣卫虎须的乃是王锐,他若就这么认栽了,在魏公哪里如何交代?
但他也清楚魏良卿是个草包,所说的话不太靠谱。要知道王锐所主持的捐输一事皇上极为看重,暗中捣捣乱也就罢了,反正对方拿不到什么把柄。可眼下若是公然动手硬抢人的话,事情可就很有可能闹大了。到时候万一皇上一怒怪罪下来,他魏良卿当然没事了,自己搞不好可要倒大霉了。
所以他听了魏良卿的话后虽然连连点头应是,但仍将询问的目光望向吴淳夫和许显纯,看看他们二人是什么意思。
这吴淳夫也是阉党的主力干将之一,眼下任太仆卿、右副都御史,为人老谋深算,颇有心计。
他见田尔耕用询问的目光看着自己,当下莫测高深地微微一笑。言道同意肃宁伯的建议,不妨调集锦衣卫的人马。去将人硬抢回来。
田尔耕颇感意外,急忙追问原由,吴淳夫于是自信满满地说出了自己的分析。
先是锦衣卫地颜面绝不能丢。人是必须要回来地。否则这个跟头栽得可大了。魏公那里无法交代不说。从此以后锦衣卫地威风不再。势必被龙虎卫压得抬不起头来。这又如何能够容忍?而想从王锐手里好好地将人要回来恐怕是不可能地事情。所以也惟剩下了硬抢一途。
其次只要以雷霆万钧之势。雷轰闪电般地一举将人抢回来。即便皇上知道了此事也未必会怎么怪罪。万一皇上追查起来。一来锦衣卫有堂而皇之地理由辩解。二来魏公以及满朝地官员都会站在锦衣卫一边替其说话。现在威国公是所有人地公敌。又有几个人会为他说话?
只要是能将人抢回来。王锐和龙虎卫就算是颜面扫尽再也抬不起头来。到时候捐输之事很可能也没脸再进行下去了。其声名更会一落千丈。再难在朝中立足。如此魏公怎能不喜?锦衣卫也变成了替满朝官员除害地英雄!
田尔耕听了吴淳夫地这么一番分析后。心思这才大动起来。这一段时间以来锦衣卫在王锐地事情上屡有疏忽。已经让魏公颇为不满。所以他很急于立上一个大功来挽回魏公地心。
因此在略一犹豫之后。田尔耕终于一咬牙决定放手大干一场。于是派了杨寰调集了千余锦衣卫地好手将六部街重重封锁起来。若是是对方交人便罢。否则地话就动手硬抢。但一定要记得速战速决。而且绝不能真地伤到了威国公王锐。
就这样。杨寰点齐了人马。意气风发威风凛凛地杀了过来。将六部街重重封锁。户部团团围住……
说实话,吴淳夫的分析是有一定道理的。如果锦衣卫真的能一举将人抢走,那王锐还真就只能吃个哑巴亏,以他的性格,是绝对不可能像小孩子找家长告状一样跑到小皇帝面前去哭诉被锦衣卫给欺负了的。
而且就算他去哭诉了也没有用。小皇帝将田尔耕训斥甚至惩罚一番也挽不回他的颜面扫地。到时候满朝官员地讥讽、嘲笑让他何堪以对?他还真的再厚颜在朝中立足下去!
只可惜吴淳夫、田尔耕和杨寰都忽略了一点。锦衣卫就算是调集了千余名精锐,王锐的身边只不过有区区百余人而已。但他们能顺利地一举将人给抢走吗?
杨寰现在就已经意识到了这个问题,他紧盯着一脸平静地王锐,背后的冷汗涔涔而下,那声动手的命令就盘旋在嗓子眼里,却始终没敢喊出来。本能地感到只要是那声命令喊出了口,最先大祸临头的必将是他自己。
僵持了片刻,杨寰暗暗深吸了口气,当下也不转身,慢慢地试探着向后退去。现在虽然距离对方有10多米远,但他仍感到自己是毫无遮拦地暴露于极度的危险之下,被巨大的威压逼得都快要喘不过气来,惟有退回本阵方才能安心。
只不过他才刚刚动了两步,王锐身后亲兵打扮地聂枫就忽然踏前一步朝其冷冷地说道:“杨大人最好还是立刻停下来,只要你再动一步,在下就会让你血溅当场,无论何人也救你不急。不信的话你尽管可以试试,到时候可别怪小人的刀下无情!”
他的话音刚落,聂桐也踏前一步,兄弟二人同时平举单刀,无形的刀意遥遥紧锁住了10多米远外的杨寰。
杨寰尽管不懂什么功夫,可是却清晰地感觉到那两把刀似乎发出了实质般的刀气,隔着10几米的距离就牢牢钉住了自己,顿时令他全身一僵,再也不敢向后踏出半步。
他暗骂自己怎么会被两个小小的亲兵给吓住了,但身体却偏偏半点不听使唤。
局面一下又僵持在那里,过了好一会儿地功夫,锦衣卫地阵中开始出现了微微的骚动,人人都搞不清楚这杨指挥使在弄什么玄虚,为什么在这等绝对优势地情况下仍不下令动手。
骚动声令杨寰回过神来,他心知现在已经是势同骑虎,不动手也不行了。若是就这么灰溜溜地被吓了回去,魏公非扒了自己的皮不可!
想到这里,他将心一横,准备不顾一切就要发出动手的命令。
可就在这时,街外忽然大乱起来,马蹄声、喧闹声响成了一团,就好象炸了锅一样。
杨寰微微一愣,硬生生又将已经到了嘴边的命令咽了回去,急忙扭头去看。
只见街两头负责封锁的锦衣卫忽然大乱起来,还没等他看清是怎么回事,两队骑兵就如摧枯拉朽般冲破锦衣卫的防线突了进来,蹄声敲打在青石板上如雨点般密集。
眨眼之间,整条街的控制权就已经易手,千余的锦衣卫反倒被足有两倍于己的骑兵给团团包围起来。就见这些骑兵人如虎马如龙,马上的骑士衣甲鲜亮战刀如雪,马鞍旁还挂着两支骑火枪,却正是龙虎卫的枪骑营及时杀到!
但见统兵的千总飞马直来到王锐的近前,滚鞍下马跪地说道:“末将成八遒率枪骑营护驾来迟,还请大将军恕罪!”
原来在刚一得报锦衣卫大举来犯之时,王锐就已经暗命王永手持大将军帅令偷出城去急调一队枪骑营增援。
王永的身手灵活,又换了一身百姓的衣服,所以轻而易举地混了出去,立刻马不停蹄地赶到了龙虎卫大营,拿出大将军帅令,将情况简要对留守的几名千总说了一遍。
一听到大将军在城内竟然被锦衣卫所困,龙虎卫立刻炸了营,众将热血上涌,当即就要点齐兵马杀进城内,救出大将军,然后再将锦衣卫连窝端掉!这帮骄兵悍将眼下都是一个德行,除了皇上和大将军外眼中再无旁人。锦衣卫算老几?敢惹到我们龙虎卫头上,就让你锦衣变成破烂衣!
王永见状连忙阻止,提醒众将莫要违抗了大将军的将令。一想到大将军的军令如山,这帮丘八爷的脑子才算是冷静下来,当下依照王锐的将令,由成八遒率领了一队枪骑营火速进城增援。
巡城的五城兵马司见枪骑营凶神恶煞般地杀进城来,当下也不敢阻拦,只是立刻将情况一级级报了上去。等消息传到了五军都督所时,已然变成了威国公意图谋反,已令龙虎卫杀进城来……
第一百八十七章 廷 战
这确实是王锐的一个重大疏忽,虽然他穿越的时间已经不短了,而且也越来越融入到古代的角色之中,但是其骨子里现代人率性而为的本性却仍未完全消除。因此情急之下他不及细想就调动了龙虎卫进城增援,殊不知此举在古代已与谋反无异!
不过他此时还没意识到这个疏忽,眼见枪骑营及时赶到控制了局面,他的心方始彻底定了下来,用讥讽的目光看着杨寰微笑道:“怎么样,杨佥事还想不想硬动手抢人了?若是你现在仍有胆量动手,本公爷还真有几分佩服!不过如果你没有胆子的话,那就赶快命令手下放下兵器束手就擒吧,我也不想真的伤了两卫间的和气!”
杨寰的脸上阵青阵白,心已然是凉到了底。眼下的局面已完全反转过来,对方的人数不但占了绝对优势,更是名震天下的龙虎枪骑兵。锦衣卫有多大本事他自然最清楚不过了,若是真的打起来,这千余所谓的精锐给人家塞牙缝都不够!
再想动手抢人已经是不可能了,可若就这么束手就擒,他和锦衣卫的脸就算是彻底丢尽,今后再也别想翻过身来!
因此尽管心中怕极,但杨寰略一犹豫后,脸色铁青强撑着说道:“末将只是奉命前来讨人而已,国公爷凭何等将我等擒拿?锦衣卫亦是皇上亲军,岂容他人轻辱?想让我等束手就擒没门,国公爷尽管下令动手便是!”
还没等王锐开口,周宁已在一旁暴怒道:“你奶奶个熊的,真是鸭子死了嘴还硬,且让老子先将你拿下再说!”
说着,他虎吼一声纵身直朝杨寰扑了过去,聂枫和聂桐也立刻随后跟上。王锐并没有出言喝止,显然是默许了周宁的所为。所谓擒贼先擒王。只要擒住了杨寰,那些锦衣卫就更变成了一盘散沙。
杨寰身边的几名护卫也都是锦衣卫中的好手了,但与聂枫和聂桐这两大高手相比仍是相距甚远。他们几人纷纷拔刀想要拦住周宁。却反被聂枫和聂桐轻易拦到了一边,数招之间手中的刀都已莫名其妙地脱手飞出,要穴也被对手的刀柄重重撞中,软瘫在那里。
这杨寰的身手与董兆兴也只在伯仲之间,又如何是周宁地对手?周宁照样只用了一个照面就将其手中的刀一脚踢飞,如拎小鸡般捉住胸口一把轻轻提了过来,将钢刀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杨寰何曾受过这样地侮辱?只气得眼前一黑几欲晕去。那千余名锦衣卫此刻已经被枪骑兵用骑火枪逼住。面对着黑洞洞的枪口连动都不敢都半下,自然更不可能过来救他们的头儿了。
王锐淡淡一笑说道:“今日之事本公爷定要查个水落石出,尔等只要放下兵器束手就擒,我也绝不会为难大家。现在我数10个数,如果到时候仍不放下兵器,那就莫怪龙虎卫不客气了!”
他地话音刚落。史梁已经冷冷地喊了声举枪。只见枪骑兵们齐刷刷端起骑火枪。瞄准了被团团围住地千余名锦衣卫。
“1、2……”王锐数数地声音随之缓慢而又清晰地响了起来……
群龙无首地锦衣卫面面相觑。完全乱了方寸。不知该如何是好。王锐却不管那么多。一路不停顿地数了下去。
眨眼之间。王锐就已经数到了10。
当他10出口地那一刹那间。史梁面无表情。从牙缝里冷冷吐气说道:“开火!”
砰砰砰……枪骑兵们毫不留情地开了火。震耳欲聋地枪声响起。硝烟顿时弥漫了全场。只听硝烟一片鬼哭狼嚎和兵器落地之声。杨寰地脸色已变得如同死人一样。他想不到龙虎卫竟然敢真地开枪!
片刻之后硝烟已然散尽。杨寰这才惊讶地发现自己的手下并没有尸横遍地,仍然好好地站在那里,但已是人人狼狈不堪,面如土色。
王锐还没那么变态,真的在京师之内一举屠戮千余的锦衣卫,所以枪骑兵都是瞄准了那些锦衣卫的脚下开的火,只有少数倒霉蛋被霰弹所伤,并没有人当场送命。
饶是如此,那些锦衣卫的胆已然被骇破。\\\全部毫不犹豫地将兵器扔在了地上。鬼哭狼嚎般地大喊着投降,个别胆小地更是直接昏厥或者屎尿齐流。这些人狐假虎威作威作福可以。但若拉到战场上去真刀真枪地练一练,比之普通的明军还有所不如!
杨寰看到手下的狼狈相,脸如死灰,垂下头去一言不发。
王锐轻蔑地一笑也不多言,只是将手一挥,枪骑兵顿时一拥而上,将那些如斗败了公鸡般地锦衣卫像赶羊一样尽数圈在了一处,个个双手抱头蹲在了地上,就好象一群劳改犯相仿,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那些偷偷看热闹的官员没想到形势会如此急转而下,不禁都傻了眼,不少人又悄悄缩了回去,生怕被威国公看见。
街两头的百姓也重新聚集起来,并且越聚越多。当他们看到锦衣卫的狼狈相时,忍不住兴奋地纷纷议论起来。
王锐见大局已定,正暗暗琢磨着应该如何发落这么多的“俘虏”之时,猛然间异变又起。
只听得街外边忽然又是一阵大乱,马蹄与喧闹声中,无数的兵将开至,将附近地几条街都团团围了起来,看服色却正是皇帝的羽林军,人数至少在3000以上。
众人不知道又发生了什么事情,全都面露警惕与疑惑之色。在史梁的指挥下,一半的枪骑兵继续看管着“俘虏”,而另一半人则转而向外,摆出了防御的阵势。
杨寰见异变又起,脸上不由得露出希望和兴奋的神色。
王锐略一沉吟,猛地想到了自己的疏忽,忍不住脸色微变,急忙命史梁切不可轻举妄动。静静地等待着来人。
果然,当羽林军的包围圈布置好后,一员金盔金甲的将军策马而出。朝着王锐等人高声叫道:“里面地人听清楚了,立刻放下武器不得反抗!在下乃羽林大将军徐子奇,威国公意图谋反,本将军奉皇上旨意特来擒拿!其余无关人等放下武器原地待命,否则格杀毋论,尔等可曾听清楚吗?”
他地话音未落,龙虎卫已经是哗然一片。大将军意图谋反?那我们岂不是也成了反贼了吗?当真是岂有此理!史梁与周宁等众将更是沉不住气,撸胳膊挽袖就要上前与对方理论。
王锐想到自己的疏忽时已料到了这个结果,当下喝止住史梁等人,不慌不忙地朝他们微笑道:“我这就去皇上面前分说个明白,皇上圣明,定能明察秋毫!无论发生了什么,尔等都千万不可造次,否则锐谋反地罪名可就要被坐实了!”
史梁等人对他的话不敢违拗,唯唯诺诺地答应下来,心中却不免在嘀咕。心想若是大将军被安上了谋反罪名的话,我等还能有什么好下场?万一真的如此,到时候索性点齐人马来他个清君侧。将一干奸佞小人全部清除了再说!
几个人交流了一下目光,却没有多言,只是恭恭敬敬施礼目送着王锐独自一人朝羽林军走去。
王锐径直走到了徐子奇的面前,抱拳一礼微微笑道:“徐大将军请了!在下正想面见圣上分说个明白,还烦劳将军带路了!”
他气度从容不迫,根本不提谋反二字。也丝毫没有将自己当作谋反的重犯。
几名羽林军走上前来,看样子似乎是伸手欲拿。王锐眉头微皱瞪了他们一眼,轻轻冷哼一声,不怒自威。
那几个羽林军被他震住,不由自主缩回了手,转头望向了徐子奇。
徐子奇也不敢造次,挥手斥退了那几名羽林军,然后命人牵过匹马来,朝王锐还了一礼微笑道:“威国公不必客气。这请吧!”
王锐淡淡一笑翻身上马。与徐子奇并马而行,直朝着皇城飞驰而去……
乾清宫里。所有内外廷的大佬已经聚齐,小皇帝、信王、朱纯臣是一脸严肃之色,老魏等人虽然极力掩饰,但是却难掩心中地兴奋。
在小皇帝发出了威国公意图谋反,着即拿来问话的旨意后,老魏意识到终于等来了可以一举制这最大强敌于死地的最佳机会。所以他聚齐了所有的心腹干将,准备好好地大干一场,务求必胜!
大殿中一阵沉寂,朱由校脸色阴沉沉吟不语,不知在想些什么。朱纯臣却是脸有忧色,他心知王锐这一回的麻烦可是大了,如果皇帝真的认定其是谋反,那一切都完了。
一片沉默的等待中,一名内侍引领着徐子奇进到殿中,朝朱由校施礼说道:“启禀皇上,威国公已然拿到,现正在殿外等候!”
他的话音刚落,殿中已发出了一阵低微的议论之声。
朱由校随口淡淡地问道:“羽林军与龙虎卫起没起冲突?人是否有受伤?”
徐子奇垂首恭敬应道:“回皇上的话,龙虎卫未有丝毫反抗,威国公是主动随末将来要面见圣上,并没有任何人受伤!”
朱由校地表情略缓,轻轻点了点头,又挥了挥手。徐子奇立刻躬身退了下去,只听内侍扯着公鸭嗓子喊道:“宣威国公觐见!……”
片刻的功夫,王锐昂然而入,整了整衣服朝上跪地叩首道:“臣王锐叩见陛下,吾皇万岁万万岁!”
朱由校的目光中露出一丝复杂地神色,盯着王锐看了片刻,然后用平静的语气开口说道:“朕闻王卿适才忽然调集龙虎卫的人马杀入城中,不知可有此事吗?”
王锐直起身来直视着朱由校,目光中没有丝毫的惧意,同样用平静的语气淡淡说道:“回皇上的话,确有此事!”
老魏等人闻言心中暗喜,心想你只要是自己承认便好,待会自然叫你好看!
朱由校地眉头微皱,紧盯着王锐问道:“王卿受命主持捐输一事,原该专心于此才是。却不知为何行此匪夷所思之事,可将其中的原因说来与朕听听否?”
王锐早就在等着他有此问,此刻闻言心下微微一松。当下应了声是,随即将事情的经过原原本本详细说了一遍,但却当然漏过了审问董兆兴的那段。
朱由校越听脸色越是阴沉,当王锐终于说完后,他铁青着脸转向田尔耕冷哼了一声说道:“田卿,威国公所言可属实否?朕再听听你怎么说!”
田尔耕浑身打了个激灵,急忙上前几步跪伏在地说道:“回皇上地话。威国公所言虽然不假,但是臣却委实是冤枉!”
朱由校双眉微扬,冷冷一笑说道:“哦?你有何冤枉?不妨说来与朕听听!”
田尔耕暗暗擦了把额头的冷汗,直起身来娓娓说道:“启禀皇上,臣前日接到密报,说是建虏奸细将扮成百姓混入捐输处,意在图谋对我大明不利。臣恐干扰了捐输大事,于是就命人暗中伏在捐输处四周,想要拿住奸细审明真相。董千户奉命前去行事,并拿住了几个可疑之人。只是还未来得及带回审问。就已经与龙虎卫产生了误会,连人带人犯都被威国公下令擒了去!锦衣卫的人也倒罢了,可那些人犯事关重大非同小可。因此臣立刻派了副指挥使杨寰前去讨人,结果却再次被威国公所误会,竟然调集龙虎卫地大队人马将杨寰与手下尽数成擒。此事臣是忧心我大明安危再无他意,不想却被威国公屡屡误会,还望皇上明察!”
他的话刚说完,王锐已微微一笑反击道:“眼下建虏新败。贼酋皇太极新登汗位地位不稳自顾不暇,又哪里有闲心来图我大明?此其一也!今日捐输之事百姓踊跃,一派大好地景象。可董兆兴率人驱散百姓,专拿捐输者,如此所为别有居心,是来拿奸细?还是借拿奸细之名前来捣乱捐输大事?锐自要将其擒住查问真相,此其二也!杨寰前来讨人,但却带了千余手下,口口声声若不放人。就要动手硬抢!这是讨人?抢人?还是另有目地?此其三也!此三点田指挥使可否为在下解惑否?”
他说的这三条每一条都击中了要害。田尔耕不禁感到一阵慌乱,背后地冷汗涔涔而下。
就在这时。只见老魏忽然上前两步躬身说道:“启禀皇上,建虏奸细一事东厂亦有所闻,并有传言王恭厂爆炸一事就是敌奸细所为!此事田指挥使早已知会了老奴,老奴心知此事非同小可,因此命其严加查察!至于杨寰、董兆兴二人骄纵狂妄办事不利也是有的,但俱都是奉命行事一心为了我大明安危,还望皇上明察!”
他本来对田尔耕地办事不利颇为不满,但此事阴错阳差,竟促使王锐做出了谋反的举动。这让老魏喜出望外,眼下当然要先替田尔耕说话保住他,并为下一步攻击做好了准备。
王锐见老魏竟然将王恭厂爆炸与建虏奸细联系在了一起,心中不禁暗骂了声老阉狗倒是狡猾,却也无可奈何。心知这个谎可算是圆得毫无破绽,小皇帝多半会信。
果然,听老魏说得这般言之凿凿,而且牵出了王恭厂爆炸之事,朱由校的脸色稍有缓和,不禁微微点了点头说道:“朕始终认为王恭厂一事甚为蹊跷,若果真是建虏奸细所为,倒也合乎情理!如此看来今日之事是一场误会了?但不知众卿以为如何?”
看到他有和稀泥平息此事的意思,老魏连忙使了个眼色。黄立极会意,当下出班躬身施礼道:“启禀皇上,今日之事虽说是个误会,但威国公身为统兵大将,未经许可便擅自调动兵马杀入京师。此举已同谋反无异,若皇上不加以重重治罪,恐怕群臣难以心服。而且此先例一开,其余统兵大将如纷纷效仿又将如何?若是当真有人生出不臣之心,则皇上危矣!朝廷危矣!我大明危矣!”
他这一连串的大帽子扣下来,一干内外廷的大佬们除了信王与朱纯臣之外俱都纷纷点头附和,朱由校也不禁又沉吟起来。只因黄立极说得确实有理,在任何朝代统兵大将专权擅为都是帝王的大忌。
信王终于忍耐不住,挺身而出开口道:“皇上,威国公今日之举虽有不妥处,但其却是心念捐输大事,所以才会如此,念在其一片赤诚之心,理当有所原宥。而且自封爵拜将以来,威国公屡建奇功,平定建虏之患更是功高劳苦,若因这点疏忽就治以重罪,岂非令人齿冷?”
他的话音未落,施凤来已上前一步反驳道:“信王此言差矣!威国公正因功高位重,所以更该时时自省,绝不可行此悖逆君臣大道之事。汉之王莽、曹操开始何尝不是功高位重一片忠君之心?正因其不知自省自抑,最后终致生出了不臣之心,类似此等之事先朝多矣!今龙虎卫虽功高劳苦,但其骄纵之气已见于端倪。像今日这般公然杀入京师火拼锦衣卫,可有半点将皇上放在眼里?若此番不加以重重治罪,则必助长其骄纵之气,久后难免必成大患,还望皇上三思才是!”
信王毕竟还年幼识浅,如何辩得过他这般饱学的老臣?不禁胀红了脸,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朱纯臣却不是那么好相与的,他见信王语塞,立刻也上前一步正色说道:“当今皇上乃圣明之君,如何能与汉之昏庸之辈相提并论?施阁老此比恐怕是大大不妥!”
施凤来闻言一张老脸不禁顿时胀得通红,心知自己将威国公比做了奸雄也还罢了,却将皇上比做了无能地昏君,实是大大的不妥。心下忍不住一阵惶恐,却是无法反驳。
朱纯臣淡淡一笑继续说道:“眼下捐输乃是朝廷的头等大事,而满朝官员又有几人响应号召纷纷慷慨解囊为皇上与朝廷分忧?威国公不计私利,甘冒得罪所有人地风险以一己之力独撑捐输大事,尔等不帮忙就罢了,却千方百计找茬借机大肆攻讦,如此作为难道不知汗颜么?”
他的一番锥心之言令黄立极、施凤来等人不禁一时语塞,双方此时已经是图穷匕现,一场激烈的廷战达到了*。
朱由校见双方各持一辞争论得异常激烈,终于忍不住摆手止住了众人,转向一言不发的王锐问道:“王卿可知你今日之举已与谋反无异否?朕应该如何做,你自己说来听听!”王锐不慌不忙地叩首说道:“臣先前心急捐输之事,的确是有所疏忽,现在已知错矣!众位阁臣言之有理,臣与龙虎卫都应时时自省,绝不可滋长骄纵之气。此事罪在微臣,还请皇上重重治罪以儆效尤才是!”
他这一番认错请罪的话一出口,朱纯臣地脸上忍不住露出了一丝笑意,老魏却是不由得脸色微微一变……
第一百八十八章 X档案
王锐早就摸透了朱由校的脾气秉性,你越是辩解,他可能越是怀疑。前面该说的都已经说得差不多了,眼下自己主动认错请罪,他反倒会认真替你考虑。
朱纯臣和老魏也都十分清楚这一点,因此眼见王锐以退为进,当下作出了不同的反应。
其实事实比王锐想象的还要简单得多,实际上朱由校的心里根本没有对他今日的“谋反”之举有多少猜忌和不满。
说实话,朱由校确实是不适合当皇帝,套用今天的话说就是其情商太低,太容易感情用事,一旦心中认定了你对他好,就会毫无保留地予以信任。历史上他也是这般毫无保留信任老魏同志的,可说是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只不过眼下所信任的对象又加上了一个王锐而已。
他的情商低,智商却不算低,当然清楚朝廷有眼下的局面,王锐绝对是功不可没。若没有飞天神翼和飞龙艇,自己怎能名留青史?若没有天武神枪和雷霆神武炮,又怎能解除了建虏这心腹大患?
若说王锐要谋反,自然是打死他也不信。只要对自己、朝廷和大明有一颗忠心,就算行事有一点过分又有什么关系?况且此举还是为了捐输大事!这就是朱由校心里真正的想法。
只不过今日之事的影响太大,他身为皇帝也不能一句话就抹平,总要问清楚情况,给众臣一个交代才行。
眼下见双方辩论得不分上下,王锐又已经主动认错请罪,朱由校自是心中大喜,心说该是到了自己说话的时候。
因此当王锐说完之后,朱由校点点头微笑道:“王卿既然已经知错,那自然再好不过!念在你此番是为了捐输大事而有所疏忽的份上。朕就不以谋逆罪论处。但为了防止这样的事情今后再发生,朕少不得也要给你一番小小的惩戒才是!这样吧,朕就罚你一年的俸禄以为惩戒。你可心服?”
王锐现在虽然说不上富可敌国,但能调动的银钱也是一个恐怖的数字,区区一年地俸禄又算得了什么?
他没想到惩罚竟如此之轻,当下不由得喜出望外,急忙叩首谢恩道:“皇上如此体恤臣下,当真是圣明之君!微臣铭感五内,岂敢不口服心服?”
眼见皇帝竟如此偏心。一班阁臣可是不干了。
黄立极当下踏前一步亢声说道:“皇上。威国公虽无谋逆之心。但却有谋反之举。自当依律处置。岂能因私心而废法度?如此令群臣齿冷不说。亦必增长奸佞小人地不臣之心。还请皇上三思才是!”
他地话音刚落。施凤来等人也立刻上前随声附和。
朱由校面色一沉。转头扫视了几位阁臣一眼嘿嘿冷笑道:“尔等放心。朕不是汉献帝。我大明也出不了曹操!”
黄立极等人被他一句话抢白地直翻白眼。施凤来更是老脸胀得通红。
朱由校又冷哼了一声继续说道:“尔等往日里口口声声主忧臣辱。主辱臣死!现下里捐输乃是为朕与朝廷分忧地头等要事。但半日来只见百姓踊跃。未见群臣响应。此等所为朕还未说齿冷。尔等就敢擅言齿冷耶?眼下殿中诸人皆是朝廷柱石。朕之肱股之臣。何来奸佞小人?还望黄卿教我!”
黄立极没想到小皇帝的言辞竟也如此犀利。不由得冷汗涔涔而下。几位阁臣面面相觑,一想到捐输之事就忍不住心下发虚,哪里还敢再开口?
老魏见状心知现在再强辩绝没有好果子吃,也明智地闭上了嘴巴,连屁也不敢再放一个。
朱由校见镇住了众人,心中也松了口气,当下又转向田尔耕说道:“今日之事全因你派人办事不利所起,因此朕也罚你一年俸禄,降两级仍暂留原职听用。你可心服否?”
田尔耕见处罚如此之轻。一颗悬着的心也终于放了下来,连忙伏地叩首谢恩道:“皇上责罚得是。臣已知错,岂有不口服心服之理”
朱由校点点头说道:“龙虎卫与锦衣卫俱是朕之亲卫,你二人亦都是朕之肱股之臣,朕希望两位卿家莫因今日之事而生出嫌隙,二卫精诚合作共成大事才好!”
王锐和田尔耕连忙应是,但心中却知道两卫间已经结下了死仇,再无化解的可能,小皇帝的话只是一相情愿罢了。
朱由校哈哈笑道:“好,好,事情既然已经解决,众卿这就散了吧!”
说罢他也不等众人答应,径自起身入内,换上他的“工作服”又准备去忙他地木匠活了……
老魏等人本来今日是卯足了劲,准备一举扳倒王锐这块最大的“绊脚石”的,却没想到其如此“谋反”之举到最后才只换了个罚俸一年的处罚而已。
直到朱由校的背影消失了良久,老魏等人仍傻站在那里呆呆地出神,心里像是打翻了五味瓶一样各种滋味同时涌上心头。连这样都扳不倒这个强敌,那究竟要如何才好?
老魏盯着朱由校消失的方向面现沉思之色,眼睛里似乎冒出幽幽的绿光……
王锐却顾不得那些失意人的心情,非常愉快地与信王和朱纯臣一起出了宫,径往捐输处处理善后问题。
这一次因为疏忽而险些酿成大祸,王锐在深自庆幸的同时也提醒自己今后凡事要小心再小心。常言道伴君如伴虎,此话一点不假,当真半点也马虎不得。
不过高风险才能有高收入,王锐此番的冒险之举可说是大获成功,一举打掉了锦衣卫地嚣张气焰,令其今后再难抬得起头来。同时也再次挫败了老魏的阴谋,让其信心和士气都遭到沉重打击,为捐输之事扫开了一大障碍。
除此之外还有一事也让王锐格外开心,那就是小皇帝忘了提被擒锦衣卫应该如何处理的问题。如此一来其余人也就罢了,董兆兴却可以找个借口扣住不放。往后如何处置就任凭自己啦!
龙虎卫众将见大将军安然无恙地归来,忍不住爆发出震天地欢呼,羽林军也接到了命令。很快撤了个一干二净。
王锐命将杨寰及其手下全部放掉,但却以要继续查明真相为由扣住了董兆兴和那几个手下。
杨寰自己能得脱大难已经是暗自庆幸,此刻哪里还有闲心去管别人?他如同斗败的公鸡一样,率领了手下灰溜溜而去,回去后等待他的自然少不了老魏地训斥与处治。
眼见秩序已经恢复,王锐当即命枪骑营立刻回大营,自己则陪了信王与朱纯臣来到户部大堂介绍捐输的进展情况。他二人见百姓如此踊跃参与到其中。心里也都颇为高兴。
龙虎卫火拼锦衣卫、威国公与一干大佬决战内廷的消息如风般很快传遍了京师,自是引起了所有人地震撼。但凡是头脑稍微灵活之人都能从中读出这样的信息,皇帝如此力挺威国公,实际上就是在力挺捐输一事,显示出了务必要将其进行到底的决
当天下午,原本就支持捐输,但一直在观望的官员不再犹豫,纷纷来到户部大堂慷慨解囊,其势亦颇为踊跃。
事情正如王锐所预料的那样,其实赞同捐输之事的官员并不在少数。这些人或为正直之士,往日里被阉党的气焰所慑,不敢公然表明自己地态度而已。或为低级的官员。仍未腐化堕落,大多还怀着一颗报效朝廷、国家地赤诚之心。
最后第一天下来,王锐共筹得了将近5万两银子,这些都是百姓与部分官员所捐,有这个数目已是非常难得了。
当晚回府时,王锐命王谦秘密将董兆兴也押解回去。
威国公府比不得北镇抚司地大牢。没有那些阴森恐怖的地牢。但地下室总还是有地,而且想要将其改造成地牢也只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王锐早已经有了计划,准备将他的大舅子曲达闾请来当指导,完全将锦衣卫的地牢以及所有刑具都在自己府里复制一遍。董兆兴这厮不知以其残害了多少人,根本不值得可怜。如今不让他自己一一尝试一遍,又怎能显得苍天有眼报应不爽呢?
晚饭后,王锐悄悄将苏瑾唤了出来,说是有一件大礼送给她。
二人新婚燕尔,正好得如蜜里调油一般。苏瑾闻言自然是心中欢喜。但却没有忘了自己的身份。急忙提醒相公莫要只顾着她自己,有礼物也应该别忘了月儿地那份。
王锐见她如此贤淑。心中喜不自胜,当下将玉人搂在怀中亲了一下,言道这礼物只能给她,旁人却是无份!说罢也不等苏瑾再问,一把拉了她就走。
当二人来到匆匆改建而成的地牢之时,苏瑾忍不住更是一头雾水,心说自己怎么不知府里还有这样的地方,相公带她来这里做什么?
待看到被锁在牢中已经惨不忍睹地董兆兴时,苏瑾一眼就认出了这个大仇人并明白了王锐所说礼物的意思。
她双目喷火,紧紧盯住董兆兴咬牙切齿地说道:“狗贼,你可认得我吗?”
董兆兴已经被王谦等人狠狠地修理了几次,眼下已经是半脱了人型。他原本还抱了一丝幻想,期望着干爹能够救他出来,可是自从被带到这里后他就知道此番自己的小命恐怕是难保了,不由得被深深的恐惧和绝望所吞没。
此时见到王锐和苏瑾前来,他也一下猜到了这个绝色佳人的身份,当下挣扎着一个翻身匍匐在地,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喊道:“国公爷、夫人饶命,当年小人都是被猪油蒙了心,所以这才受了那张家父子的鼓惑铸成了大错。可老夫人和丫鬟地死真的是意外啊,也绝非是小人的本意。那全是张家父子的错,小人已经将他父子三人全都弄死替夫人报了仇!您二人大人大量,又何必与小人这条狗一般见识?可怜小人上有80老母,下有嗷嗷待哺的婴儿,您二人就高抬贵手放过小人这条狗吧。小人必定立一长生牌位,保佑国公爷公侯万代富贵无极……”
他这番说辞已在心里不知演练了多少遍。此刻说得是又快又溜,倒也着实是可怜。
王锐心中冷冷一笑,很想给他来句现代流行的话。如果道歉和后悔有用,那还要警察干什么?正所谓早知今日何必当初?既然作恶多端,那就别怪天道循环报应不爽了!
苏瑾听这厮提到了母亲和翠儿,忍不住悲从中来,转身伏在王锐地怀中哀哀痛哭起来,但想到大仇终于得报,心中也感到十分欣慰。
王锐搂住玉人。轻轻拍着她的后背以示安慰,心中也情不自禁想起了当年的往事,不禁一阵感慨和唏嘘不已。
过了好一会地功夫,苏瑾才渐渐止住悲声,抬头朝王锐嫣然一笑说道:“多谢王郎地礼物,瑾儿感激不尽!她腮边的泪水尤未拭去,梨花带雨地模样惹人怜爱之极。
王锐看得心中爱极,一边伸手替她拭去脸上的泪水,一边轻轻叹道:“想锐早已说得上是位高权重,但直到现在才捉得此獠为岳母大人和翠儿报仇。心下着实是惶愧不安,只愿瑾儿莫怨相公就好!”
苏瑾感受到夫君话中的浓浓情意,心中甚是甜蜜。当下用双臂紧紧环抱住王锐的腰,将俏脸埋入他胸前说道:“王郎切莫这么说,你身居高位,行事自是有诸多顾忌,这一点瑾儿省得,又怎么会怪你?你待瑾儿这般好。瑾儿都要被你宠坏了呢!”
王锐闻言哈哈一笑道:“我地好瑾儿是怎么宠也宠不坏的,这一点相公最是有数!今后相公还会十倍百倍地宠你,瑾儿还是有个心理准备才好!”
苏瑾心中欢喜,紧紧抱住王锐不语,二人就这么相拥而立,享受着这两情欢悦的感觉,完全将董兆兴忘在了一边,任凭他在那里徒劳地哀求告饶。
良久,苏瑾方才放开了手。抬起头看着王锐说道:“王郎能再答应瑾儿一个请求么?”
王锐想也不想。点头微笑道:“当然,别说是一个了。就算百个千个也没问题,瑾儿应该知道!”
苏瑾敛起笑容正色说道:“只可恨瑾儿是个弱女子,没有胆量杀人,也不想污了自己的手!所以瑾儿想求王郎替我亲手杀了此獠以报母亲和翠儿的大仇,不知王郎肯答应否?”
王锐哈哈笑道:“瑾儿放心,锐答应你必亲自手刃此獠为岳母大人和翠儿报仇!只不过此事还不必急于一时,我要先让这厮吃尽苦头,令其知道天道循环报应不爽的道理再说!”
说罢他也不想再在这里停留下去,拉起苏瑾的手转身离开,任凭董兆兴喊破了嗓子,最终绝望地瘫软在地……
二人回到房中,却见丁苑雪、白菲嫣和朱月影都在那里等候。众女自晚饭后就不见了他俩,不由得颇感奇怪,所以不约而同地聚到了这里等待。
看着众女奇怪的目光,王锐微微一笑,当下将刚才的事情说了一遍,众女闻听苏瑾的大仇终于得报自然也都是兴奋不已替她高兴。
王锐因为还想和谢天博商议一下明日捐输地事情,因此在与众女叙了会儿话后就抽身出来到得书房之中,命王谦去请谢老爷过来。
可是等王谦转身出去还没片刻的功夫,门口就已经传来了一阵轻轻的敲门声。
王锐微微一愣,心说王谦绝不可能这么快就回来,这又会是谁呢?
聂枫面露警惕地神色,走过去慢慢打开了房门,却也不由得微微一呆。只见门口立着一名女子,面容娇好身形婀娜,不需要任何动作和言语就已然浑身尽是风情,却正是马莺儿。
她自从被王锐收留并且执掌瑶池苑后,又焕发了往昔的光彩,此时的娇媚风情比以前还要胜过了三分。
瑶池苑在她的精心打理下生意火暴之极,眼下已经是京师最顶级的所,就算你是王公贵胄也要提前数日预定方能排得上队,其声名比之当初的邀月楼有过之而无不及,当真可称得上是日进斗金。
此刻她地脸上没有带着平日里妩媚的笑容,而是显得颇为犹疑,有些怯生生地看着王锐轻声说道:“公子,莺儿可以进来么?”
虽然王锐现在已经贵为国公爷,但他身边的人仍习惯称他为公子,他本人对这个称呼也听着最顺耳。
王锐见马莺儿竟深夜来找自己,不禁颇感到诧异,当下淡淡笑道:“莺儿姑娘请进,是在下失礼了!”
马莺儿朝聂枫娇媚地一笑,聂枫的脸微微一红,急忙让到一边。
她这才娉婷着走进屋内,朝王锐福了一礼娇笑道:“莺儿拜见公子,深夜打扰了公子的休息,还望公子莫怪才是!”
王锐一摆手笑道:“莺儿姑娘不必多礼,但不知你来找我究竟有何事?”
马莺儿犹豫了一下,微带怯意说道:“莺儿斗胆有要事想与公子单独相商,不知公子肯否同意?”
王锐的好奇心被她勾了起来,于是朝李惟民、聂枫以及聂桐三人挥了挥手,示意他们退到屋外。
李惟民等人看得出马莺儿只是个平常的弱女子而已,身上没半点功夫,又知她也算得上王锐的心腹,应该没有什么威胁,所以放心地退了出去将门带上。
待到屋内只剩下了他们二人,王锐呵呵一笑说道:“莺儿姑娘究竟有何要事,现在可以说了吗?”
马莺儿仍然面带犹豫之色,迟疑了片刻方才开口道:“公子对莺儿有再造之恩,所以莺儿早就下定了决心,此生就算做牛做马粉身碎骨也要报答公子的恩情!近日来公子为捐输之事日夜操劳,今日里又发生了那等大事,想来此事必是困难重重颇为不易!莺儿有心为公子分忧,因此今日忽然想起有一样东西或能帮得上公子地大忙,但又担心公子会责怪,所以这才犹豫!”
王锐闻言不由得兴趣更增,笑吟吟地朝马莺儿说道:“莺儿姑娘有心帮我,锐感激还来不及,又怎会责怪?但不知你说地东西是什么,可否详细说来听听?”
马莺儿轻轻吁了口气,脸上又露出娇媚的笑容说道:“只要公子不责怪,莺儿就放心了。你可是堂堂地国公爷,可不能说话不算数!”王锐哑然失笑道:“锐说过的话向来没有不作准的,莺儿姑娘尽管放心便是!”
马莺儿嫣然一笑,这才从怀中掏出一叠薄薄的绢册放在王锐面前的桌案上,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说道:“公子请看,莺儿所说的东西便是此物!”
王锐立刻拿起了一本绢册,只见其甚是精致,上面用蝇头小楷整齐地写满了一行行的字,笔迹秀丽,一看便知是女子所写。
他细看内容,只看了几眼脸上就露出了狂喜的表情。
待连换了几本绢册,发现上面写的都是同样内容的东西时,王锐终于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心知此番的捐输之事可说是大局定矣!
第一百八十九章 巧取豪夺
马莺儿露出狡诘的笑容,朝王锐笑嘻嘻地说道:“公子为何发笑,可否说与奴家听听?但不知此物能否帮得上公子一二呢?”
原来这些绢册上记录的全都是王公大臣和各级官员的隐秘之事,分门别类整理得甚是清楚,粗粗估计一下官员的数量也足有数百个之多,占了满朝官员的大半。
那些隐秘之事全部是见不得人、曝不得光的,因此这些绢册就相当于机密档案一样。如果绢册上记录的事情都是真的话,那满朝大半官员的“小辫子”就已经被牢牢攥在手里,捐输之事又岂能不成?王锐又怎能不笑?
眼见马莺儿明知故问,王锐心下一笑,表面上却正色说道:“有了此物,捐输之事可说是大局定矣!锐岂能不笑?莺儿此番的功德非小,锐替千万灾民多谢你了!”
说着,他竟起身朝马莺儿抱拳躬身一揖。
马莺儿吓了一跳,连忙让到一边说道:“公子切莫如此,这可是折杀奴家了!只要能帮得上公子,而公子又不责怪,奴家已经是心满意足,这谢字公子可再也休提!”
王锐闻言脸上微露诧色道:“莺儿何出此言?你帮了我如此一个大忙,我感激还来不及,又怎会责怪?莫非在下是不知好歹是非不分之辈不成?”
马莺儿微露尴尬之色,有些忸怩地开口说道:“公子有所不知,这些绢册上所记载的事情。大都是当初奴家在邀月楼时费尽心力所收集。别看那些家伙披着官皮时倒像个人,可一旦灌多了黄汤和上了姑娘们地床后就丑态百出,什么事情都敢说,什么事情都敢做,连奴家都觉得恶心!想要在京师立足可不容易。那些大老爷们随便拔根寒毛,也比奴家的腰要粗些!为了有朝一日有甚意外时可以自保,奴家这才费尽心力收集了这许多大老爷们的丑事。只不过莺儿最终得罪的恩是肃宁伯。所以这些绢册也没能用得上。因为此事的手段下作,莺儿这才担心公子会怪罪!”
王锐听罢她地话,这才清楚了这些绢册的来历,心说以邀月楼当时的声名,从来没有去过地官员恐怕还真的不多!
这些家伙对妓女自然是没有什么防备之心,再加上马莺儿的有心算计,因此酒后放浪形骸之下,很有可能就将自己的丑事给抖搂出来。结果却被人家一一记下。这才有了这些绢册。
还别说,这马莺儿倒是给自己提了个醒,看来所的确是个收集情报的极佳场所,今后自己也要善加利用才是!
王锐一面想着。一面朝马莺儿笑道:“莺儿多虑了!需知这世上之事本无绝对地对错。善恶是非之间往往仅是一线之差而已!莺儿此举若是纯为一己之私。固然是卑鄙下作。但眼下以之用来帮助捐输与灾民。却是万家生佛。善莫大焉!锐惟有心生敬重。又岂敢责怪?”
马莺儿闻言大喜。禁不住喜滋滋地说道:“公子果真是饱学之人。说出地道理让人不得不服!奴家也不管什么卑鄙下作还是善莫大焉。只要能帮得上公子地忙。就算公子见责甚至粉身碎骨亦是莺儿心甘所愿!”
她地一双美目水汪汪地盯着王锐。忍不住**裸地流露出爱慕之意。好象恨不能将他一口吃掉一样。
王锐地心头急跳。连忙干咳了几声说道:“呵呵。莺儿地一片好心在下心领了!眼下天色已晚。莺儿还是早些回去休息吧。锐与谢大哥还有要事相商!”
马莺儿微微露出一丝失望地神色。只好福了一礼说道:“既是如此。那奴家就不打扰公子了!公子劳累了一天。也应早点歇息才是!若是公子需要放松时。尽管到瑶池苑来。奴家保证伺候得公子满意!”
说着。她朝王锐嫣然一笑。这才转身娉婷出了屋。
王锐呆楞了片刻,然后又拿起那些绢册细看,脸上忍不住再次露出了笑容。
不多时的功夫,谢天博也被请到。王锐当下将绢册递给他看,同时将刚才的事情简要说了一遍。谢天博亦是狂喜,忍不住哈哈笑道:“贤弟当真是鸿运齐天,我们原来只有6、7成的把握。眼下有了这些东西,那些家伙就算是铁公鸡,我们也能用铁钳将毛拔他个干干净净!”
王锐微微一笑道:“我们还是先按原计划进行,谢大哥替我发下帖子去,明天中午我要在醉仙楼请全城的富贾豪绅们喝酒!”
“醉仙楼”,京师最有名的酒楼之一,往日里便是宾客盈门,若非王公贵胄达官显贵,想要在这里吃一顿酒,那至少要提前一天预定才行。
今日“醉仙楼”一样是爆满,连楼下大堂中都摆满了席,但气氛却不同于往常。威国公下了名帖,哪个富贾豪绅敢不来?你即便是再有后台背景,表面上也不敢不买账。
锦衣卫如何?还不是被龙虎卫彻底灭了威风?内外廷大佬们加起来地能量怎么样?却没奈何得了威国公一个人!这些富贾豪绅个个赛过人精,无不清楚眼下若是得罪了这位主儿的话,那恐怕无论你有何等的后台背景,今后都再难在京师立足,因此只要是收到了名帖之人,正午时分一个不落全部到齐。
不过人虽然来了,但各自的心情却难以描述。若是往日里威国公请客,那恐怕人人都争着要来巴结。可每个人都知道今天这顿酒可不那么好喝,是以人人的心里都忐忑不安。个个愁眉苦脸,好象要喝地是断头酒一样。
楼外已经被龙虎卫的兵士团团围住,一片肃杀之气,固然是任何人不得擅入,里面的人想随便离开却也不行。看到这个架势。众人更是暗暗惶恐,个别胆小的连腿肚子都有转筋地趋势。
这些富贾豪绅也是分为不同等级地,身份一般的只能在楼下大堂。那些真正有实力背景地才能在楼上地正席。
正午一刻,王锐终于姗姗来迟,领着史梁、周宁及一干亲兵护卫径直上了二楼。
他今天穿了一袭儒装,锦袍玉带,说不出的风流潇洒,半分也不像手绾千军万马的大将军。
与之相对应的是史梁、周宁等人的全身披挂整齐,剽悍威武,双目扫视处杀气四溢。令见者无不胆寒。
看到威国公大驾光临。众人连忙纷纷起身见礼。
王锐走到首席处站下,微笑着示意众人落座,然后扫视一圈朗声开口道:“今日锐在这里请诸位喝酒,诸位能够赏光,锐实感高兴,在此先多谢了!”
众人闻言慌忙又起身连称不敢,乱哄哄地好一会儿方才重新坐好。
眼见这些富贾豪绅都眼巴巴地望着自己,目光中各含复杂的神色,王锐心中暗暗一笑。当下笑吟吟地说道:“锐带兵已久,最喜欢直来直去痛快行事。既然说了请大家喝酒,那我们就先喝酒,再说其它事!”
说着,他双手一拍,早已等候的老板立刻吆喝一声,伙计流水价地将酒呈了上来。给每个人斟满了一杯,随即退下去再没了下文。几十张桌上除了每人面前的一杯酒外,空空如也再无他物。菜地影子连半分也不见!
众人面面相觑。不知道威国公地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有酒无菜,算什么喝酒?
王锐朝众人淡淡一笑。不慌不忙地说道:“眼下乃是非常时期,千万灾民食不果腹,衣不蔽体,我等若在此奢侈**大吃大喝,又如何能心安?倒莫如省下那些银钱赈济灾民!因此今日锐只请大家喝酒,却无佳肴相佐,还望诸位能够体谅在下的一番良苦用心才是!”
众人呆楞了片刻,这才反应过来,当下齐声称是,纷纷夸赞威国公心系百姓,实是让人钦服。
待众人乱哄哄之声渐渐平息下来后,王锐端起酒杯微笑道:“虽说只是饮酒,但此酒却是甚有来历。承蒙吴老板抬爱,得知锐今日在此请客,特意将吴家不传之秘拿了出来。诸位可能没少来过醉仙楼,可此酒却肯定从未喝过,今番也算是沾了在下的光了,哈哈!”
众人闻言往酒杯里看去,只见杯中之酒呈碧绿色,其上还隐隐有鳞光闪动,虽然还没有喝,但已能感到其中有一股冷冽之气,的确与寻常的酒大不相同,还真的从来未见过。
王锐举杯笑道:“这第一杯酒自然要敬皇上,恭祝圣上万岁吉祥!皇上身为万乘之君,却带头捐输,有如此体恤百姓的圣君,实乃我大明之福,百姓之福也!来来来,让我等共饮了此杯!史将军,你就替我去楼下敬酒!”
说罢,他率先仰头一饮而尽,史梁依命端着酒杯下了楼,去招呼楼下的众人饮酒。
众人自然是纷纷随声附和,紧跟着各自饮胜,只觉得一股清冽顺着喉咙直到肚中,舒畅地感觉顿时蔓延到全身。
还没等众人大呼痛快,肚中的清爽已然倏地变成了一团火,并且瞬间燃遍了全身,又迅速地变暖,令浑身暖洋洋的如同浸泡在温泉里一般。这种奇异的冰火感觉众人还从未体验过,忍不住各自在心中大呼过瘾。
王锐也是暗暗称奇,但表面上却不露声色,示意老板命伙计又给所有人斟满了酒,这才再次举杯笑道:“这第二杯酒我就敬在座的诸位,感谢大家的今日赏光!”
众人此时已是喝上了瘾,待他干杯后,都有点急不可耐地跟着一饮而尽,尽情体验着那冰火冲击的痛快感觉。
少顷后,王锐又举起了第三杯酒说道:“这第三杯酒让我等共同敬所有踊跃捐输者,有了他们为皇上与朝廷分忧。则灾民有望矣!”
众人听到他话中有话,但一来不敢不喝,二来也无法抵御美酒的诱惑,当下又将第三杯酒也喝了下去。
放下酒杯,王锐哈哈一笑说道:“好。现在酒已经喝过,少不得要说些正事了!我们不妨开门见山地说,锐不会无缘无故请地喝酒。今日请诸位前来自然是为了捐输之事,想必各位也都明白!诸位都是深明事理之人,大道理我就不想讲了,只想看诸位地行动,想来众位必不会令皇上、朝廷和本公失望才是!”
这些富贾豪绅此番公推了两个人作为他们地首领,一个叫胡鹤龄,另一个叫张淞杰。这二人不但身家最为丰厚,亦都是极有背景和来头。
此刻见王锐开门见山提到了捐输之事。众人心知这一刀早晚是逃不过的。于是纷纷将目光投向了胡鹤龄和张淞杰,他二人自然也是立刻会意。
胡鹤龄地年龄要大上两岁,所以他轻咳了一声赔笑道:“在下胡鹤龄给国公爷请安了!威国公所言极是,我等平日里向受国恩,眼下皇上和朝廷有难处,我等岂能坐视不理?况且百姓亦是我等衣食父母,百姓遭难,我等也绝不会袖手旁观!威国公放心,这捐输之事我等定当鼎力支持!”
王锐点头笑道:“锐受命主持捐输之事。每日里心下惶恐,生怕误了皇上地大事!现下诸公如此鼎力支持,当真令锐深感欣慰,在此再次多谢大家了!”
众人急忙连称不敢,胡鹤龄也赔笑着继续说道:“只是现下连年战乱,我等的生意也很难做。虽说看上去光鲜,但实际上亦有颇多难处,因此虽有心以皇上和国公爷为榜样,可能力却有限。还望国公爷莫要见笑才是!”
他的话音刚落。众人就七嘴八舌地纷纷附和起来,一个个感叹抱怨。都好象自己现在马上就要濒临破产败家,只是在死要面子强撑而已。可说是丑态百出,各自现出了魑魅魍魉之相。
王锐见这帮家伙终于露出了本相,心中冷笑,表面上却不动声色地淡淡说道:“捐输之事本就任凭能力自愿,多少都是一片心意,本公自不会强求!但不知胡员外准备捐多少呢?”
胡鹤龄见他并未动怒,心中暗喜,当下故做咬牙皱眉状说道:“国公爷如此体恤我等地难处,实是令人感激!既是这样,胡某也豁出去了,愿意捐银100两!不知国公爷以为如何?”
他刚一说完,张淞杰也立刻表态同样愿意捐银1000两。其余人见他二人给出了“标准”,当即纷纷照此标准各自表态,大部分人愿意捐500两,最少的一人竟然只有区区的100两!
王锐的请贴可不是乱发的,事先对这些人的家底如何早调查得大致清楚。今日凡是有资格到这“醉仙楼”来的人,无不是家财至少数十万以上的巨富。尤其是胡鹤龄和张淞杰,则更是家财千万地超级富豪。眼下竟只肯捐银1000两,实与打发要饭地无异。
眼见这帮家伙果真不识好歹,王锐的脸色阴沉下来,冷电似的目光扫视了一圈。胡鹤龄和张淞杰等人心虚地避开了他的目光,但却无人言声,各自都是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准备硬抗到底的模样。
王锐心中冷笑一声,心说你是铁公鸡,我自有钢丝钳!自古商不与官斗,我今天若是连你们都收拾不了,那就真可以辞官归隐种田为乐去了!
他沉默了良久,直到这股威压迫得众人都快喘不过气来,这才忽然展颜一笑说道:“本公已经说过,捐输不论多少,但凭能力自愿而已!诸位如此踊跃响应,锐实感欣慰!”
众人闻言无不暗暗长舒了一口气,心下各自大喜,还以为这样就算是蒙混过关了呢。
却只听王锐口风突然一转,笑吟吟地说道:“只不过有一件事情本公忘记了告诉诸位,今日吴老板的酒可是价值不菲,锐前番刚刚捐了5万两银子,眼下恐怕已是比诸公还要困难得多了。因此财力有限,只能请大家喝第一杯酒,其余的两杯酒还要麻烦各位自掏腰包了。呵呵,希望诸位能够体谅本公的难处,莫要怪在下小气才是!”
众人闻言顿时全部呆楞在那里,面面相觑,心想请人喝酒哪里有只请一杯,其余要自己来付钱的道理?你这不是明抢么?
心中虽怒,但是却没有敢表现出来,只是各自暗暗叫苦,全都是一脸上了恶当地表情。
王锐却不管众人的感受,转头朝那吴老板微笑道:“此酒究竟有何来历,价值几何?还请吴老板给诸位说说清楚!”
这“醉仙楼”的老板名叫吴博,真正的身份乃是聂家的子弟,否则王锐又怎么会选在这里请众人喝酒,又定下了此计?
那吴博闻听王锐有问,急忙上前躬身施礼道:“回国公爷的话,此酒名为碧鳞冰火酒,乃是小人的家传之宝。酒是五粮所酿,再辅以西海的碧鳞珠、长白山的千年雪蛤和吐蕃地火蛙泡制而成,敢夸是天下无双,每一杯地价值至少是1000两银子!那碧鳞珠、千年雪蛤和火蛙俱是极为罕有之物,所以此酒泡制极难,若非是国公爷,他人无论出多少钱小人也是不肯卖的!”
王锐心下暗笑,心说这厮倒也编得头头是道,碧鳞珠、千年雪蛤和火蛙,这些东西地确是比较唬人,看来聂家的子弟真的个个都是人才!
他在那里偷笑,胡鹤龄和张淞杰等人却险些一口鲜血当场就狂喷出来。1000两银子一杯酒!就算是金汁也没这般贵法吧?幸好适才只多喝了两杯,如果喝上他一坛,恐怕家底都要赔光了!
众人的心中无不大骂,可是却无人敢出言反对,只好自认倒霉,准备乖乖地掏这2000两银子了。
但王锐又怎肯如此轻易放过他们,当下夸赞了吴博几句之后,又转过头来朝胡鹤龄和张淞杰二人笑道:“如此稀世难得之酒,今日我等定要无醉不归才是!来来来,我要再敬二位三杯,两位该不会不给本公面子吧?”
胡鹤龄和张淞杰闻言差点咣当一下一头栽倒在地,心说无醉不归?若是这般喝法,恐怕是自己的腰包不空不归吧?
还没等他二人反应过来,吴博就已经飞快地亲自斟满了三杯酒奉上。
看着王锐笑嘻嘻地举起酒杯,以及他身后周宁的一脸恶相,胡鹤龄和张淞杰硬生生将拒绝的话咽了回去,苦着脸连干了三杯,心中却在暗暗滴血,原来那冰火冲击的痛快已然完全变成了痛苦不堪王锐也连饮了三杯,痛快地连喊了三声好,随即又命吴博再次斟满了三杯……
第一百九十章 攻克堡垒
胡鹤龄和张淞杰相对苦笑,心知这样下去终不是办法,他二人的后台虽硬,但若因捐输一事而与威国公相斗的话,必然也会死得非常难看。
因此在交换了一下目光后,胡鹤龄苦笑着说道:“我二人实已不胜酒力,还请国公爷手下留情才是!此酒确乃人间极品,我等欲各自买上一壶回去慢慢品尝,价钱任凭吴老板开便是,不知国公爷以为如何?”
王锐见他二人服了软,也不想逼人太甚,于是呵呵一笑说道:“二位当真是好算计!呵呵,吴老板怎么说?”
吴博连忙躬身说道:“国公爷此番为民请命,小人感佩无已,情愿将这碧鳞冰火酒尽数捐献出来,一切但凭国公爷做主便是!”
王锐笑吟吟地说道:“吴老板如此慷慨,锐在这里替千万灾民多谢了!既是这样,那此酒就算作20000两银子一壶,这钱锐也算作是两位员外所捐输,不知二位认为怎样?”
胡鹤龄和张淞杰如何看不出来他二人是在做戏?但此番落入圈套之中也只能怪自己的小胳膊拧不过人家的大腿而已,亦惟有打落牙齿和血吞了,谁让自己树大招风,被这位国公爷给惦记上来着?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古人诚不我欺也!
看到胡鹤龄和张淞杰忍痛答应下来,一副好象死了老爹的模样,王锐心下暗笑,又转头朝周宁说道:“我实已不胜酒力,其余的贵客就由你替本公代为招呼吧。若是有一个人没有喝好尽兴而归的话,本公可就要惟你是问!”
周宁狞笑一声嘿嘿笑道:“大将军放心,哪个如果胆敢不喝,末将就算捏着鼻子也会给他灌下去的!”
其余人见了周宁狰狞的模样,无不面如土色,心想如果是这位丘八爷来敬酒的话。还不得灌得自己倾家荡产不可?胡、张二人都已经服了软,我们还硬撑着干什么?
一时之间酒楼里掀起了一阵抢购“碧鳞冰火酒”的狂潮,多则半壶,少则三五杯。不一刻的功夫,“碧鳞冰火酒”地存货都已经被卖光,共计筹集了白银70余万两,可说是大大超过了王锐事先的预想。
加上先前的所得。王锐眼下已经筹集了约有百万两银子,差不多可说是完成了任务。但现在他有那些绢册在手。又怎肯轻易放过那班龌龊的官儿们?自是要狠狠“修理”他们一番这才甘心!
“醉仙楼”鸿门宴地事情当日就风一样地传遍了整个京师。无论是支持者也好。还是反对者也好。无人不服了威国公地霹雳雷霆手段。
那些反对阉党地正直之士更是看到了希望。想一年多前地“六君子”案时。阉党地气焰可谓一时无两。满朝又有何人敢与之相抗?
眼下威国公几乎是以一人之力就压住了整个阉党地气势。并且取得了皇帝与信王地绝对信任与支持。这让他们看到了扳倒阉党重还朝局清明地希望。于是越来越多地人不再沉默观望。而是开始站到了王锐这边。令捐输之事最一开始时他几乎是一个人对抗满朝官员地局面得到了极大改观。
那些仍在死挺地官员也不再像刚开始那样气势汹汹。丝毫没将此事放在眼里。而是紧张起来。不知道威国公下一步又有什么样地手段来对付他们。少数头脑灵光地人已然看出了王锐地步步紧逼策略。先取民心。再摆平富贾豪绅。最后才是对付官员。三步棋环环相扣招招近逼。地确有其在围棋上大国手地风范!
不过这些官员们也都不是易与之辈。还没等王锐动手。他们就合计了一番后。先一步展开了行动。
第二天一大早。京师琉璃厂市场上地人们就惊讶地发现今日地市场与往日相比已经是大变了模样。突然有无数地车辆涌入了市场。车上地货物莫不是当官或者大富之家才能用地各种家什。而且跟车地除了家丁、仆役外。还确实有不少官员。其中竟然还有几个是三品大员!
车一停住,那些家丁、仆役就飞快地将各种家什卸下,顷刻间摆满了市场就开始叫卖。那些官员们虽然没有亲自上阵。但却在一旁指手画脚地指挥。亦忙个不停,全然不顾了什么官威、官体。
这些稀罕的场面自然立刻引起了轰动。消息又像风一样迅速传开,没多久的功夫,赶来看热闹的人就已经将琉璃厂大街挤了个水泄不通。
几位阁臣也很快得到了禀报,当即无不做出又惊又怒地模样,于是公推了新晋的张瑞图亲自去查看情况。
张瑞图急匆匆赶到了琉璃厂大街,当他看到一群官员根本不顾人群地围观,兀自洋洋得意地指挥着家丁、仆役叫卖家什的时候,不禁又好气又好笑,当下斥责这帮家伙为何不顾有失官威、官体,居然跑到了破烂市来卖家什。
这帮子龌龊的家伙登时纷纷叫起了撞天大屈,言道都想为皇上与朝廷分忧,为捐输大事出力。只不过他们的财力有限,生怕在威国公那里无法交代,所以无奈之下才出此下策,将家里值钱的一些家什变卖,卖些银钱以用来捐输。
张瑞图闻言做声不得,拿这帮家伙也没办法,只得又匆匆回来,立刻写了一道奏折呈了上去。
御史们也得到了消息,当下由几名御史联名上奏,一方面弹劾那些卖家什的官员们有失官威、官体,另一方面也恳请皇上立刻停止捐输之事,追究威国公“横征暴敛”的不当之举,莫要将满朝的官员们逼过了分。
小皇帝虽然将奏折留中不发,但一干官员们却趁此机会又发动了一波群起攻讦王锐地攻势。尽管来势汹汹,可连如此下作地手段都使了出来,已给人一种垂死挣扎,穷途末路的感觉。
王锐对那些家伙小丑般地举动只是一笑置之,根本未予以理会。他和谢天博将那些绢册仔细研究了几遍之后,终于选定了率先开刀地目标。
又过了一日,王锐命人拿了名帖去请梁植、吴淳夫和曹钦程三人前来叙话。
梁植。五军都督府都督同知,其弟梁栋乃是内廷“五虎”之一,秉笔太监,兼掌酒醋面局,是老魏的心腹死党。
吴淳夫前面刚刚提过,眼下是太仆卿、右副都御史,外廷“五虎”之一。老魏的心腹干将。
曹钦程是太仆寺少卿,“十狗”之一。属于是老魏狗腿子一级地人物。
这三人俱是阉党的干将,品秩亦高,乃是眼下死硬派的中坚人物,王锐决定就从他们三人下手,一举敲碎死硬派的坚硬外壳!
三人见王锐客客气气地有请,也不好表面上撕破面皮。同时亦产生了一丝好奇心,想看看这位威国公的葫芦里究竟卖的是什么药,于是各自答应下来。他们并不害怕,心想你无论耍何花样自己也不会买帐,只是想亲自看看对方到底还有什么手段罢了。
就这样。三人依约先后前来。王锐心中暗喜,当下与每个人分别进行了一番单独的密议,打响了攻克堡垒地战役……
他最先见的人是梁植,此人倚仗着弟弟梁栋地权势先是荫萌锦衣卫,现在又爬上了都督同知的高位,为人招权纳贿极为贪婪,留下的“小辫子”颇多,所以王锐挑选了他最先开刀。
都督同知也是从一品的大员,因此王锐表面上招待得甚为客气。待下人奉上香茶退下后,屋内已只剩下了他们二人。
王锐端起茶来让了一让,然后笑吟吟地说道:“梁大人百忙之中肯屈尊驾临,锐实是感激不尽!这是上好的大红袍,梁大人请了。”
梁植端起茶来轻轻啜了一小口,随即也微笑着说道:“呵呵,果然是好茶!但威国公今日请梁某来想必不是只为了品茶吧?不知究竟有何事,还请威国公直说无妨!”
王锐见他如此沉不住气,已知其无甚真才实料不难对付。顿时放下了一大半心。当下哈哈一笑说道:“梁大人快人快语,那在下也就不绕弯子了!实不相瞒。锐今日请梁大人前来,正是为了捐输之事!”
梁植的双眉微微一跳,低头又品了口茶,却没有说话,静等着王锐地下文。
王锐瞥了他一眼,不急不缓地继续说道:“锐自受命主持捐输一事,日夜惶恐不已,生怕误了皇上与朝廷的大事!所幸托皇上鸿福庇佑,眼下百姓与富贾豪绅俱是踊跃支持,捐输一事亦大有起色,只要满朝官员再积极响应,则大事成矣!只可惜现下朝中官员大多对锐有所误解,仍是响应者少,此诚令在下头痛。锐自思梁大人乃朝中重臣,且人望颇重,若能于此事身为表率,必能让他人纷纷效仿也!因此锐今日请梁大人前来,就是想恳请大人支持的,想必大人不会令在下失望吧?”
梁植心下冷笑一声,表面上却眉头微皱,做出一副难为状道:“威国公为国事殚精竭虑,梁某身为感佩!在下身为朝臣,理当为皇上与朝廷分忧,怎奈心有余而力不足。想那五军都督府也不是什么有油水的地方,梁某那点俸禄也仅够勉强养家糊口支撑门面而已,哪里还有余力捐输?威国公总不至于让在下也学那些官员去琉璃厂变卖家当吧?”
王锐淡淡一笑,仍然不紧不慢地说道:“梁大人说笑了,大人生财有道,并且一向出手豪绰,如何一提到捐输就变成了无有余力?在下诚心想肯请大人支持,还望大人莫要推三阻四令人心冷才是!”
梁植闻言心头霍地一跳,将脸色一沉皱眉说道:“梁某好意前来,威国公却含血喷人,恐怕这才是令人心冷吧?在下何时生财有道,又怎样出手豪绰了?未知威国公可有凭据否?”
王锐莫测高深地一笑,紧盯着梁植缓缓说道:“一朝平步上青天!梁大人可还记得此句么?大人为此曾一掷5000两银子,算不算得出手豪绰?不知道此事若是被皇上和群臣知道了会怎样想呢?在下鲁钝,还请梁大人教我!”
梁植面色猛然一变,冷汗一下冒了出来,紧盯着王锐失口说道:“你!你是怎么知道……”
他猛地意识到了自己的失口。及时刹住了车,强自镇定着冷哼一声说道:“威国公信口胡言,含血喷人,皇上圣明,是绝不会轻易相信你地!”
原来天启元年时他的一个子侄参加乡试,主考官就是当时的翰林院编修钱谦益。
于是梁植找到了钱谦益,花费5000两银子打通了关节。约定预捏字眼以为暗号,只要将“一朝平步上青天”被王这七个字巧妙地置于每段文章的末尾。主考官就自能很方便地加以识别,予以取中。
他的那个子侄依计而行,最后果然被钱谦益取中,那5000两银子也算是没有白花。
此事梁植虽然只是行贿者,但如果东窗事发的话,也肯定是吃罪不起。最起码也是丢官的下场。因此他一听王锐提起,自然是胆战心惊,可兀自存了一丝幻想,以为对方未必有真凭实据,仍在强自嘴硬。
王锐见他不见棺材不掉泪。当下哈哈一笑说道:“此事皇上未必相信,那齐云山吞没30余万两银子地事呢?不知道魏公如果知道了其中的真相会怎么说,他老人家恐怕没有皇上那般好说话!”
梁植闻言脸色终于彻底大变,冷汗涔涔而落,犹豫了片刻后,这才抬头如看鬼魅般盯着王锐颤声说道:“此事你竟也知道?罢了,梁某认栽了,你究竟想怎样就直说吧!”
他之所以被王锐这一句话就击溃,事情还要从前年轰动一时地徽商彭正春“齐云山冤案”说起。
这彭正春是南直隶徽州休宁县人。早在万历年间他家就已经是雄踞两淮的大富豪了。其产业北到京津,南至两浙,各大商埠均有商号,涉及了盐、典当、钱庄、珠宝、绸缎、木材等。可谓家资钜万,富可敌国。
齐云山那时候是他家的私产,方圆数百里,三十六奇峰尽数囊括其中,占地三千亩。山上盛产树木,每年采伐木材所得的收入就有十几万两之多。
彭正春的祖父因为曾捐助过明军三十万银两。因此被万历帝特赐荫官中书。是以这彭家可说是有权有势,按理来说是不应该出现问题地。
祸患从内斗而起。彭正春与从弟彭正泽因齐云山的产权起了纠纷,官司打到了官府。最后还是彭正春地财大势大赢了官司,彭正泽因为败诉而被气病,不久后死去。
彭正泽虽然死了,但是他有个忠实的家奴叫彭荣却为主子不平,要继续替主告状。
彭正春自是没将一个奴才放在眼里,顺手以“奴仆告主人罪”就将彭荣送进了大牢。可彭荣却想办法从牢中逃了出来,发下毒誓要为主人报仇雪恨。
他跑到了京师,四处寻门路告状,结果就找到了翰林院编修彭嘉。这彭嘉与彭正春是徽州老乡,而且有仇,一听说这事情,立刻领彭荣跑到了东厂告状。
这位翰林先生亲自写了状子,洋洋洒洒,头头是道。
主要告了彭正春两条罪,第一条也还罢了,这第二条却是告其巧立名色,创崇文书院,招朋聚党!
彭正春是一个盐商而已,怎么又和党争扯上了关系?
原来明末地盐商是个很有势力地群体,多出自安徽、山西和陕西。他们在发达之后,都愿意举家迁到杭州去住。但是明朝政府有规定,没有户籍的子弟,不能进入当地地学府读书,更没有资格参加乡试。因此这些外地来地盐商子弟虽然有钱,却因为户籍问题无法登入仕途。
万历三十年,巡盐御史叶永盛很为这些盐商子弟惋惜,就向朝廷奏议,请求给盐商另置商籍,等同于落户。皇帝批准了这一建议,从此盐商子弟的身份就与当地的学子们再无二致,终于解决了这个问题。
这叶永盛是徽州泾县人,不但解决了盐商的这个大难处,更是积极为徽州老乡办教育,在杭州借了一套别墅为盐商的子弟办起了学堂。当他任满离开杭州后,盐商们集资买下列这幢别墅,改称为“崇阳崇文书院”,还为叶永盛立了生祠,早晚供奉。
这就是所谓“崇文书院”案地来历了,它虽然是为富人们办了件好事,可是在那敏感的时期,只要是告你招朋聚党,你就是百口难辩。
总之这一状的要害就是告彭正春私占齐云山,得利千万富比石崇,招朋聚党图谋不轨,另外还贪赃六十万两白银。
状告到了东厂,老魏一看有这么个大富豪竟撞到了网里来,心中自是大喜,当即决定狠狠榨一笔钱财!
就这样,彭正春被下了大狱,老魏除了责令地方官追赃那六十万两外,还将齐云山的三千亩地划归了朝廷,现有的木材作价三十万两,由官府变卖以助修宫殿的大工。
彭正春还以为朝廷无法是想要他的钱而已,于是使银子想办法上下打点。但钱如流水般花了出去,人却仍然被押解到了京师,下到诏狱里由田尔耕亲自主审。结果没过两堂,彭正春和他儿子就被用刑拷问死了。
他人虽然死了,但是老魏还不肯放过其家产,于是就派了当时混在工部的梁植去徽州府追查犯人家产,并负责变卖齐云山的那些木材。
这自然是个肥差,梁植为了得到这个差使预先就给老魏送了1万两银子。
他带领着一票人马高高兴兴上了路,结果到了徽州后一了解情况不禁傻了眼。原来彭正春地家经过这么一番折腾,早已经是家破人亡,哪里还有家产可榨?
梁植当然不甘心花了那么多钱却白跑一趟,于是将主意打到了那些木材之上。
这厮的胆子也大,竟然和一干地方官沆瀣一气,将三十万两的木材加价到四十万两强卖给了一群徽商,然后上报说这批木材因保管不善受雨霉烂,最终只卖了三万两银子。在和地方官一番分赃后,他独自私吞了二十万两,终于算是狠捞了一笔,没有白来这一趟。
官场的历来规矩都是瞒上不瞒下,而且那帮地方官也都捞了不少好处,所以他也不怎么担心此事会被老魏知道。
可眼下梁植听到王锐竟知悉这件事,自是忍不住吓得魂飞魄散,这位国公爷的霹雳手段现在满朝官员谁人不知?他只需稍微放点消息出去,魏公知道了还不得扒了自己的皮?
一念及此,梁植哪里还敢有半分强硬?只有先乖乖答应对方的任何条件再说了。
王锐见旗开得胜,一举降伏了梁植,心中暗喜,当下哈哈一笑说道:“常言道多个朋友多条路,梁大人尽管放心,只要你肯带头捐输5000两银子,就已是将在下当朋友看待,锐必定会保守秘密就是!”
他并没有狮子大开口,一来是担心逼急了对方狗急跳墙,二来数目太大的话也不正常。只要能攻克死硬派的堡垒,此番就已算是大获全胜。
梁植闻言也暗暗松了口气,他原本担心王锐开出地条件会让自己无法接受,此刻才终于稍微放下心来。虽说自己地“小辫子”仍捏在人家手里,但现在已顾不得那么多了,惟有先挺过这关再说。
想到这里,梁植当即连声答应下来,看架势就好象他原本就极力赞同捐输之事一样……
第一百九十一章 代天巡牧
眼见X档案果然威力无比,王锐的信心更足,接下来又毫无悬念地拿下了吴淳夫与曹钦程二人。吴淳夫虽说是老奸巨滑,但既然软肋被人拿住,也不由得他不低头,至于怎么去向老魏解释自己“反戈一击”的行为就是他自己的事情了,王锐可管不了那么多。
不用说,梁植、吴淳夫与曹钦程三人忽然改变了态度,每人捐输5000两银子的举动自然是立刻引起了满朝的一片哗然。无论是老魏还是王锐一边的人都不明白是怎么回事,搞不清楚这三人在闹些什么玄机。
对于老魏来说,这可真是祸起萧墙了。他又惊又怒,立刻将三人召了来询问究竟。
三人当然不敢将实情,只是含含糊糊地说自己乃是受了威国公的胁迫,不得已而为之。至于因为什么而受到了胁迫,无论老魏如何追问,三人始终语焉不详,只各自请罪,任凭魏公处罚而已。
老魏也清楚自己手下的这些人是什么货色,贪赃枉法的事情哪个都没少干,因此看了三人的样子亦能大致猜到一二。于是不再追问,将三人臭骂一顿后统统撵了出去。现在还不是和他们算帐的时候,要等此事过后再说。看来对手的手里竟似掌握了许多重要的情报,这才是让老魏最感到惊惧的事情。随后事情果然在向着老魏预料的那样所发展,王锐“谈话”的对象不断地扩大,他这一方的阵地也逐渐地在沦陷,凡事被谈话的人,无论官职大小,无一例外地反戈一击,选择了捐输数目不小的一笔银两。并且对谈话的内容讳莫如深,无论如何也不愿再提起一个字。
恐慌的气氛很快在那些仍在死挺的官员中间蔓延起来,没有人知道威国公什么时候会找上自己。人人都提心吊胆。生怕那可怕地名帖会突然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但害怕是没有用的,威国公的名帖眼下就好象是阎王地拘魂索一样,毫不留情地依次拘到该拘的人头是行,然后毫无例外地拘走了一笔数目可观的银两……
终于。那些仍侥幸没轮到被谈话的人再也忍受不了这种等“死”的煎熬和折磨了。既然早晚都是一刀,还不如索性痛快一点,反正看情况是大势已去,再死挺下去也没有了多少意义。
于是这些人一合计,干脆集体来到了捐输处,主动捐输了事,结束了痛苦的等待……
至此捐输一事终告圆满落幕。户部的一干老手们忙活了一整天,这才拿出了最终地结果。
此番共筹集了白银156万余两,可说是远远超过了原先的预想,已足以应付赈济绰绰有余。关键是王锐再一次创造出了奇迹,从最开始的被千夫所指的“独夫”到最后的扭转乾坤,将看似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做到了圆满。
其声望固然又跃至到一个新地高度。更重要地是成功赢得了不少正直之士和许多中下级官员地支持。使自己在朝中地势力稳稳扩张了许多。开始能够对阉党形成巨大地威胁。
如果说在此之前老魏觉得王锐只是块绊脚石和潜在巨大威胁地话。那现在他已经变成了一把悬在头顶地利剑。不知何时就能取了自己地性命!这位从东宫伙食科长起家地九千岁。眼下感到了前所未有地危机。敏锐地嗅出一丝非同寻常地气味……
当然。王锐这一次地成功。马莺儿所献地X档案居功至伟。如果没有那些绢册。最后想要对付那些官员恐怕要大费一番周章。鹿死谁手尤未可知。
王锐亲身体验到了这些绢册地威力。心中也暗自警惕。并吩咐马莺儿对此一定要保密。绝不能透露出半点消息。若是皇帝和满朝官员知道自己地手里有这种东西。那他就算有三头六臂也免不了要大祸临头了!
最高兴地人当然还要属小皇帝朱由校了。没费半分国力。没费半分民力。眼下就凭空多出了156万两银子。不但解了赈灾地燃眉之急。而且更让自己赚得了个圣君地名声。想不到天下间竟还有这等好事!
推根朔源。这当然还是多亏了王锐。若不是他谁还能完成此重任?而且有了他顶在前面。此事成功了朱由校可以坐收名利。若是万一失败。罪名也全部由他所背。不会影响到朱由校半点。
对于这些朱由校看得清楚明白,心中对王锐的喜爱与信任自然自是又上了一个台阶,私下里对信王感叹道,天赐王童林于朕,此乃朕之幸事,大明将兴之兆也,吾弟当善待之!
信王原本就对王锐敬佩得紧,听了皇兄的话后自是印象又深了一层。
朱由校大喜之下,一面命翰林院写了一篇花团锦簇的表,将此事诏告天下,一面立刻吩咐将赈济银两迅速拨付各灾区,同时命此事最大的功臣威国公王锐为钦差大臣,往山东亲自督办赈灾事宜,并代天巡牧,查察吏治、民情。
王锐欣然领旨,心中兴奋不已,一是因为自从穿越以来他还从来没有出过远门,此番能有机会远离京师这个是非、争斗之地,正好可以放松一下心情,就权当是旅游散心了。
二是因为他知道自己这一次算是狠狠地刺痛了老魏,正可以借此机会离开京师,给其留下空当,希望他能像自己希望地那样蠢蠢欲动起来。眼下地情形已经不同于当初,当初他不敢往辽东是害怕老魏趁机在京师有所动作,现在却是反倒希望他的动作越大越好!
前世时只在影视和文学作品里见过钦差大臣,想不到现在自己也能亲自体验,虽说早已是位高权重,但王锐一想到这一点仍是忍不住感到有些新奇和刺激。
领旨下来后就开始准备相关地事宜,赈灾的银两先一步上路,由一队明军负责护送,钦差大人要晚一步才能出发,因为还有许多事情需要准备,比如说钦差使团的成立。
朱由校没有给王锐任命副手。所有的随员全部由他任意挑选。王锐终究不是全才全能的怪胎,对于应该组成一个什么样的钦差使团功能才齐全可不了解,于是就将姚福欣先拉了进来,然后命他全权负责挑选人手。但却亲点了一个人,就是孙传庭。
姚福欣见此番能够混个“副钦差”,跟着威国公出去逍遥威风一番,自然是高兴异常。他对威国公竟亲点了孙传庭这么一个部曹小吏颇感到诧异,却也识趣地绝不多问,只是依令办事。
对于官场事务姚福欣称得上是老油条了,办起来可说是轻车熟路。所以很快就协助王锐组建好了功能齐全的钦差使团,所挑选的自然也都是可靠地人手。
家里这边众女当然都希望能够跟着王锐出去游玩、见识一番,不过为了夫君大人的名声考虑,苏瑾等人自是不会提出这种过分的要求,最后只公推了晴儿和芸儿随行,照顾好他的生活起居。当然,众女如此体贴也是担心王大官人万一憋急了,别再在外面惹上什么风流孽债!
几日后一切已经准备停当,钦差使团浩浩荡荡地出发离开了京师,由史梁和周宁亲率了500名精选地龙虎卫护卫。别看人数不多。但这可能称得上是有史以来最精锐的钦差卫队了。整个钦差使团乘坐的全部是“装甲运兵车”,就算是千军万马杀来,500龙虎卫在弹药用尽前也绝对能够抵挡得一阵。
王锐临走前也没忘了精心做好安排。万一京师有什么异变,一方面有朱纯臣和谢天博主持大局,刘成学所率的龙虎卫可以为强援,另一方面聂家会以最快的速度将消息传给他。在这方面聂家自有不传之秘,绝对比官府的渠道要高效和可靠。
就这样,王锐第一次踏上了他的出巡之旅……
钦差使团取道天津卫一路南下。经沧州,最后进入济南府地界。
由于赈灾地银两已经先行一步,而且这一次既不是千里奔袭,也不是星火驰援,所以王锐不需急于赶路,一路慢慢行来,就有如游山玩水一样,还可以细细体察沿路的吏治与民情,正可谓一举两得。
眼下威国公的风头之劲谁人不知。谁人不晓?朝廷的邸报早已发出。因此一路所过之处,各地方官员早就提起了一百二十分的精神准备倒履相迎。可直到这时众人才发现自己对这位钦差大臣的喜好竟一无所知。这一下可真急坏了一众官员。
现打听是肯定来不及了,于是众人开始根据自己的经验来猜测。像这样的年轻人能喜欢什么?无非是财、色而已!所以王锐每到一处,各地方官除了极尽热情地欢迎款待之外,俱毫无例外地准备了厚礼与美姬奉上。
对于美姬王锐自然是敬谢不敏,厚礼却来者不拒一律收下,只是吩咐姚福欣务必登记造册记录得一清二楚,以免将来出现意外。
各官员见威国公如此好说话,登时放下了心,个个着意巴结。王锐也没有丝毫的架子,令每个人都感到威国公好象是将其当作了自己人一样。他这一次出行的目地不是当包青天来了,而是要多看、多听,尽可能多了解吏治、民情。官场上的水无处不深,在情况不明时他自然不会让人看出自己的虚实。
众人高兴地同时心里也不免暗暗奇怪,心想人人都盛传威国公的霹雳手段如何厉害,但看样子分明是个温文儒雅的年轻人而已,和传说中可是半点也不像。
这一日,钦差使团终于来到了沧州。这里离山东地界已经很近,大约只有一日左右的路程便可到。
应酬完地方官的盛情款待后夜色已深,但王锐却毫无睡意,让晴儿和芸儿沏了壶香茶,独自坐在窗前,盯着夜空呆呆地出身,思想信马由缰地不知跑到了何处。
晴儿和芸儿虽然眼下已经是如夫人的身份,但仍像以前那样伺候他,她二人地细心与体贴旁人也比不上,这也是众女公推她俩随行的原因。
看到王锐在发呆。晴儿为他斟了杯茶,忍不住扑哧一声笑道:“公子是在想府尹大人献的那个美姬么?啧啧,的确是绝色妖娆我见犹怜!依晴儿之见,公子既然喜欢。刚才直接要了便是。又何必假意推辞,结果眼下倍受相思之苦?”
王锐回过神来,听到晴儿在打趣自己,当下嘿嘿一笑,突然伸臂一下将她捉住搂坐在自己怀里,贴在她耳边低声笑道:“好啊,待会儿我就去将那美人要来。今晚就大战三百回合!若是她表现的比晴儿好,我就将其收入房中,今后就让你来伺候!”
晴儿满脸飞红,但却一撇小嘴说道:“哼,比就比,晴儿还怕输给了她不成?”
王锐闻言忍不住心中一阵荡漾,一双魔手毫不客气地开始在晴儿的娇躯上动作起来,同时口中嘿嘿笑道:“相公是在开玩笑而已,又有谁能比得上晴儿?只要有你和芸儿在,相公就会乐不思蜀呢!”
晴儿被他揉搓得浑身发软。想逃又逃不脱,只得红着脸朝一旁笑嘻嘻地芸儿啐道:“臭丫头,笑什么笑?还不快过来帮忙?”
芸儿笑吟吟地摇头说道:“晴儿姐姐是自投罗网。可别拉芸儿下水!”
王锐闻言不禁哈哈大笑起来,他正欲进一步有所动作之时,忽然听到窗外传来了聂枫的一声断喝:“什么人?好胆!”
他微微一愣,猛然就见眼前寒光一闪,一道刀光自窗外电闪而入,“夺”地钉在了他面前的桌上。却正是一把寒光闪闪地
晴儿和芸儿惊呼一声花容失色,王锐一把将二人揽在了身后。
只听窗外吆喝声连起,聂枫、聂桐和李惟民各抽兵刃追了下去。王谦却破门而入,拔刀护在了王锐和二女身边。外面一阵大乱,响起了一片抓刺客地喊声。
过了好一会儿,混乱才渐渐平息下来,聂枫等人也转了回来,从他们的一脸惭色来看,王锐就知道没能抓住刺客。
府尹大人听说威国公遇刺。直唬得魂飞天外。险些当场昏过去。若是王锐真地在他这里出了什么意外,他非得被皇上诛灭九族不可!
稍稍缓过来神后。他连衣服也不及穿好,就急匆匆跑来请安。待看到王锐安然无恙,他这才略略松了口气,连忙伏地请罪。
王锐见其吓得不轻,反倒笑着安慰了他几句,随后让其退了下去。
走到桌前将那把飞刀拔了出来,王锐细细把玩查看了半晌,除了觉得精致之外,没有任何发现。
他将飞刀递给了聂枫,微微一笑说道:“聂兄是绿林和江湖的大行家,你来看看这飞刀有没有什么古怪。”
聂枫接过刀来仔细看了两眼,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最终却仍是摇了摇头。
李惟民在一旁开口说道:“此人的功夫不在我等之下,这一刀的目标并非是国公爷,否则恐怕已经得手了!”
众人闻言都不由自主地微微点了点头,适才的那个“刺客”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摸到这里来,并且在众多高手地护卫下抢先发出了一刀,随即又成功逃脱,这份身手当是绝不会弱于聂家兄弟和李惟民了。如此高强的功夫,如果目标是王锐的话,这一刀又怎会射偏?
但此人的目的既然不是刺杀,那费这么大的劲来射这一刀又是为什么呢?莫非是想警示什么不成?可此人究竟是谁?又想警示些什么呢?从刚才聂枫的表现来看,王锐很怀疑这个“刺客”就是聂灵儿。但是这大小姐眼下应该是恨死他了才对,哪里会好心地费这么大劲来给其警示?况且即便真的是这样,她想警示的又是什么?
王锐想了半天不得要领,最终也只有颓然放弃了,不管怎样,往后的一路上要更加小心就是。此番出来时朱月影将那件金蚕丝宝甲给了他,但这也不敢说就十分保险了,适才那一刀如果取地是面门或咽喉要害,王大官人的小命同样是危险。
聂枫和李惟民等人经过此事后自然就愈加警惕了,但这一晚却再无甚异状。
一夜无话,第二天王锐不再停留,钦差使团继续上路,府尹大人也终算是松了口气。昨晚的事情当真使其吓破了胆,现在威国公终于平安地离开了沧州,他地心也总算放到了肚子里。
车队继续南行,已是越来越接近济南府的地界。此时他们已经进入了黄泛区,大地震导致了黄河决口,眼下大水虽然已然退去,但灾区的惨状却仍是令人目不忍睹。
王锐前世时所见到的全部是欣欣向荣的景象,穿越后没多久也过上了锦衣玉食的生活,所以对古代劳动人民地疾苦生活还没有太多的亲身体会。一路行来时,百姓的生活虽谈不上富足,但也还过得去,是以他仍未有多大感受。
可眼下看到了黄泛区的惨状,王锐不禁心头震动,神色黯然起来。
黄河,我们的母亲河,她既无私养育了流域两岸的祖祖辈辈,也给两岸的人们不知带来的多少灾祸。从大禹治水开始,我们的祖先已经和黄河斗争了几千年,但是在当时那个时代还远远没有能够征服这条母亲河。
王锐不是什么圣人,他当初立志要一步步爬上权力地颠峰时只是为了能够掌控自己地命运而已。但此刻亲眼见到黄泛区百姓的惨状后,他不禁在心里暗暗立誓,定要竭尽自己地所能引领大明走上一条强国之路,不但要让百姓安居乐业生活富足,更要摆脱受外虏欺辱的命运,令历史的车轮进入到一条崭新的轨道上来!
黄泛区的道路泥泞难行,车队的速度慢了下来,沿路更有无数灾民渐渐汇聚而来。他们虽然畏惧于龙虎卫的威仪不敢靠前,但都远远逡巡着不肯离去,期盼着这不知是从何而来的大人物能大发慈悲施舍给他们一些食物。到最后灾民越聚越多,几乎将道路全部给堵住。
王锐看着这些面如菜色,一脸希冀之色的灾民,不由得心如刀绞,眼睛也有些湿润起来。
他恨不能将沿路所收的那些钱财全部拿出来分给这些灾民,但却清楚这根本不顶用,因为他们现在要的不是钱而是食物,眼下之计惟有山东巡抚尽快用赈灾的银两购买大批的粮食,然后迅速调拨到各灾区,才能平息灾荒解决问题。
想到这里,他赶路的心忽然急了起来。赈灾的银两现在应该早已经到了济南府,怎地灾情仍未见缓解?这山东巡抚的动作也未免太慢了吧!
王锐立刻命人向灾民们喊话,说明这是钦差大人的车队,要急着赶到济南府去督办赈灾粮食事宜,时间紧迫,请大家让开一条道路。
灾民们听说这是皇上派来督办赈灾的钦差大人,不由得纷纷议论起来,脸上露出了高兴的神色。不一会的功夫,众人已分开两边,让出了一条路……
第一百九十二章 惊天大案
王锐命令龙虎卫将所有带的干粮尽数留下,然后车队立即开拔。灾民们顿时爆发出阵阵欢呼,纷纷拜伏于地,直到车队离开了老远仍久久地跪在那里没有起来……
越往前走,灾情愈加严重,灾民的数量也越来越多。眼下干粮已经没有了,为了尽快赶路,王锐狠下心来命龙虎卫护卫住车队并当先开道,再也不允许灾民靠近。
这样一来行进的速度果然大大加快,到得傍晚时分已来到了商河县,此处已然是济南府的地界。
就在这时,前面军士忽然来报,说是捉住了一个可疑之人。王锐闻言不禁好奇心起,当即吩咐将人带上来。
不一会的功夫,那人已被带到了面前。王锐上下打量了他几眼,只见这人的年纪也就20岁出头,身材瘦小结实,样貌平平无奇,身上似乎穿的是军服,但是已经破烂得不成样子,连原来的底色都已分辨不清。他的脸上露出惊疑不定的神色,也在上下打量着王锐。
王锐眉头微皱,用平和的语气开口问道:“你是何人?叫什么名字?”
那人紧盯着王锐,没有回答,反而是开口反问道:“大人可是威国公么?”
王锐也不生气,淡淡一笑说道:“不错,我就是威国公王锐!你可有何话说?”
那人闻言身子一震,忽然扑通一下跪拜在地,竟放声大哭道:“国公爷您可总算来了!赈灾的银两全部被劫,我们全军覆没,求您老人家救救我们将军和锐锋营吧!”
他的话有如晴天霹雳,将所有人都震得呆愣在当地。护送赈灾银两的1500锐锋营官兵全军覆没。50万两银子全部被劫。这怎么可能?出了如此惊天动地的大事,为何眼下朝廷仍一无所知?
王锐也是猛地倒吸了一口凉气,片刻之后方才重重地吐出,紧皱眉头沉声说道:“不要着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你且先细细道来!”
那人胡乱抹了一把泪水。渐渐止住悲声定了定神,这才将事情的经过从头到尾详细说了一遍。\
原来他叫马士峰,乃是锐锋营前哨地一名普通兵士。
锐锋营将军赵子键率领手下兵士押送着50万两赈灾银10天前经过此地,突然有成千上万地灾民涌出,将大军团团围住。乞讨粮食、银两。
赵子键重任在肩,自是不敢有丝毫的怠慢。当即喝令这些灾民速速退去,若是再靠近银车的话格杀毋论!
可是这些灾民们似乎已经饿急了眼,非但没有依令退去,反而是死死纠缠住大军,更有无数人赖在地上哭嚎着撒泼打滚,一副不乞讨到食物和银两就绝不罢休的架势。
赵子键见这些灾民大都是老弱妇孺,因此也不疑有它,当下令军士上前拉开人,清除出一条道路。
但就在军士接近的时候。那些撒泼打滚的灾民却突然发难,看似手无缚鸡之力地老弱妇孺也忽然变成了身手矫健的强人,各自掏出暗藏的利刃,将猝不急防的兵士杀了大半,随即与大军厮杀在一起。
这时候,又有无数强人从四面八方涌来,将锐锋营围了个水泄不通。
锐锋营一开始就吃了个大亏,人数上已居于绝对的劣势,再加上此地泥泞湿滑不堪。兵士地脚或被黄泥粘住。或脚下打滑站立不稳,战斗力连一半也发挥不出来。
而那些强人们却似乎非常适应这种地利。没受到多大影响,并且身手也自不弱。所以一番激战之下,锐锋营竟全军覆没,死伤过半,剩下连将军赵子键在内尽数被生擒,无一人漏
这些暴民似乎也是临时拼凑起来,得手后就一哄而散,其中一伙主力押解着俘虏与银两改走水路上了船,在纵横交错的水道里七转八拐,最终来到了一个隐秘之处。
在那里所有地俘虏都被捆住了手脚,蒙上双眼,关在了一个大货仓里,银两则不知被运到了何处。
这马士峰是浙江人,自小就生长在水乡,水性奇佳。为了装卸方便,因此那个货仓离水边很近。**于是他就趁着一次出恭时看守强人的稍微疏忽,拼命逃到河边跳入水中。
强人们自然立刻展开了围捕,但马士峰一到了水里就好象游鱼一般,在水底挣脱了绳索,并一口气潜游了出来,最终成功逃出。
他凭着记忆找回了这里,正犹豫应该往济南府还是京师报信之时,却被龙虎卫给逮住。直到现在他仍对那伙强人的来历一无所知,只听到强人的首领似乎叫做刘大疤。
王锐听完了马士峰的叙述半晌沉默不语,心说怪不得灾情仍没有缓解,原来赈灾的银两竟然被劫!
能够设伏全歼锐锋营并劫走了50万两银子,这说明这伙强人的实力绝对是非同一般。他对京师以外各地的情况还不太了解,想不到山东竟还有如此一伙有实力的强贼。
沉吟了片刻,他转头朝聂枫问道:“聂兄可听说过这个刘大疤么?此人是否是绿林中地人物?”
聂枫微皱双眉,轻轻摇了摇头说道:“我也是头一次听到这名字,不过山东之地连年灾祸,自古以来就是强人辈出,这个刘大疤很有可能是新近两年冒出来的人物,此并不足为奇!”
王锐点了点头,没再追问什么,心想50万赈灾银两竟然被劫,押送银两的官军全军覆没,这也算是惊天的大案了。看来自己就是操劳的命,此番的游山玩水美梦就此破灭。如若不能将这伙强人一网打尽,赈灾银两尽数追回的话,这一回自己这钦差大臣的脸可就算是丢尽了!
他略一犹豫,一面让人将马士峰带下去休息,一面命令先以最快地速度赶到商河县城再说……
商河县令昨日接到地消息还是钦差大人刚刚到了沧州。待听到威国公眼下竟已经到达县城之外时。自是忍不住大惊失色,立刻慌慌张张迎了出来。
王锐也不客气,见面地第一句话句劈头盖脸地问他是否已知道锐锋营全军覆没,50万赈灾银两全部被劫的事情。
商河县令也像听到晴天霹雳一样,险些直接被震晕过去。他吓得浑身都木了,心知在自己地治下竟出了此等惊天大案。治境不严的罪名肯定是跑不了了,恐怕只丢官都已是最好的结局。
一想到自己地前程就此断送,他沮丧得如丧考妣一般,连王锐的话都忘了回答。
王锐见他不先想怎么样才能将赈灾银两追回来,而是先考虑自己的前途。忍不住心生鄙视。当下冷笑一声,一面命他派人迅速用600里加急将消息立刻分别报与京师和济南府。然后再考虑将功补过追回银两的事情。
他特意问起了刘大疤的情况,商河县令郑仕言见王锐似乎是要管此事,顿时重新振奋起了精神,心想威国公乃当世第一名将,连建虏都远非其敌手,又何况区区一伙强贼?如果自己能在追回银两地事情上立一大功,他老人家一高兴之下向皇上美言几句,自己的前程没准就保住了。
想到这里,郑仕言立刻打叠精神。将其所知道地情况详细说了一遍。
原来这刘大疤就是商河县沙河镇的人,本名叫做刘天雄,因为好勇斗狠,一次与人争斗时脸上被砍了一刀,伤好后留下了一道大疤,所以才得了这么一个绰号。待后来这绰号越叫越响,人们连他的本名都几乎忘了。
刘大疤自幼就喜欢舞枪弄棒,12岁的时候就一个人离家跑了出去,待10年后回来时已经学得了一身好武艺。
他为人豪侠仗义。喜欢打抱不平。时间一久,在商河县方圆百里之内渐渐闯下了不小的名声。光是徒弟就收了不知多少。
前年黄河大灾,山东照例是遭殃。可恨米商却趁机囤米涨价谋取暴利,米价竟暴涨了20倍,直接导致了饥民遍地饿殍千里。
朝廷那时候被辽东的连年战祸所拖累,国力空虚,根本无力平抑米价。而官府受了米商的贿赂,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令得其愈加猖獗。
恰在此时,又发生了一件令人发指的事情。一个妇人带同两个饿极了的儿子到一位米商地家里去买米,但是她却只有可怜的几文钱而已。那米商轻蔑地将她连人带钱全扔了出来,待妇人苦苦哀求时,却又放出了恶狗伤人,可怜的母子三人竟全部被狗撕成了碎片。
这一下可引起了公愤,刘大疤登高一呼,率领数千暴怒的灾民将那米商的家夷为平地,其一家老小尽数被打死,粮食也被抢了个精光。
愤怒的灾民仍未解气,又将目标瞄准了另外三个米商。这种怒火一旦燃起就很容易形成星火燎原之势,于是数千暴民紧接着又将其余三位米商洗劫一空,这算是稍解了心中之恨。
出了这样的大事,官府自然要派兵弹压。刘大疤也知道自己这一次的祸闯大了,当下一不做、二不休,干脆率领一伙暴民躲入白沙荡中落草为寇,成为了山东境内众多强贼中的一支。
这两年来刘大疤劫富济贫,在这一带地声名越来越响,几可止小儿夜啼。官府也派兵清剿了几次,但都因为白沙荡地水道复杂易守难攻最终无功而返,只能不了了之。
俗话说虱子多了不怕咬,眼下匪患遍地剿不胜剿,也不多他刘大疤一个。可不成想就是这个刘大疤,今日竟做下了劫掠赈灾银两的惊天大案!
听郑仕言说罢,王锐点了点头,心说眼下天色已晚,还是先安顿下来,今晚要仔细想一想这些情报,整理出个头绪。待明日赶到济南府去。与山东巡抚任时庵见了面再商议对策不迟。
他将打算对郑仕言一说。郑仕言一迭声地应是,立刻张罗着将钦差使团安顿下来。
在得知威国公有可能经过自己地地盘后,各地方官员都是早早做好了接待安排,郑仕言自然也不例外。
商河是个小县城,没法与那些大州府相比。郑仕言嫌自己的县衙太寒酸,于是就发动了“群众”。结果县中的首富何老爷为了巴结威国公与县太爷。主动借出了自己的豪宅当作钦差大人的行辕。
本来作为报答地条件之一,这何老爷得到了一次能与威国公同席共进晚餐地机会。对于他这种乡下土财主来说,那可称得上是光宗耀祖的事了。只可惜出了这种惊天大案,眼下王锐哪里还有心思参加郑仕言准备的招待盛宴?自是一切从简,对此何老爷也惟有自叹倒霉了。
何老爷的豪宅虽说远远无法与国公府相比。但在这小县城也算是十分难得了。王锐尽管早已位高权重,但心态却没有那么“**”。骨子里还带着现代人的率性随意,绝不会因为各地方官招待自己的规格稍差一点就会真正计较地。住的地方不需要豪华,只需宽敞、干净、安全即可。
由于赶了一天的路,王锐已微感疲累,他在将从郑仕言和马士峰那里听来的情况细细思索、整理了一番后就上床安寝休息了,准备养足精神以应付明日之事。他没想到就是自己这比往日提前了半个时辰睡觉,险些酿成了一场无法挽回的大祸……
就在他睡着不久后,孙传庭忽然独自一个人来求见威国公。他现在还只是个失意地部曹小吏而已,除了姚福欣外。谁也想不到竟然是威国公亲自点名将其选入到随员之中的。
孙传庭自己也不知道,所以在刚得知消息地时候都不敢相信,很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听错了。
他没有听错,真的成了钦差使团中的一员。那么为了证明没有选错自己,孙传庭也很想尽自己的能力来证实这一点。眼下就有这么一个机会,所以他来求见威国公。
只可惜他被王谦毫不留情地挡了驾,王谦虽说不是什么刁奴,但也绝不可能会为了孙传庭这么个部曹小吏去惊扰国公爷的美梦。
孙传庭也明白这一点,所以他在犹豫了片刻后只能是诺诺告退了。那件事情自己也只是怀疑而已。并无真凭实据。若因此而惊扰了国公爷,他可是吃罪不起。
就这样。一场本来很有可能避免的灾祸,最终失去了将其扼杀在摇篮里的机会……
夜深沉,整个商河县也寂静无声,仿佛睡得与这夜色一样沉。
三更天,何宅蓦然间火头四起,火借风力,眨眼的功夫已成熊熊之势。伴随着大火地还有突起的震天喊杀声,只片刻间,整个何宅就仿佛变成了一个炼狱场般。
紧接着县城中也是四处火起,城外火光冲天,喊杀声直冲云霄,似乎有数千暴民要强攻商河县城……
因为是在城内,所以500龙虎卫不可能和王锐住在同一个宅子内,而是就近驻扎,何宅里住的只是几十名亲兵护卫以及聂枫等人而已。
火光与喊杀声一起时,王锐就已猛然惊醒过来。他迅速穿好衣服,示意和衣而睡同样惊醒的晴儿和芸儿躲在床上不要下来,然后下得地来准备查看情况。
他还没走到门口,王谦就忽然破门而入,脸上略带焦急之色禀道:“爷千万别出去,有一伙贼人突然杀进来了!点子扎手得紧,李将军和聂家兄弟都已经被缠住。我在这里护着爷,只要坚持到史、周将军他们来就安全了!”
王锐透过窗子向外一望,只见外面火光中影影绰绰喊杀震天,也不知道有多少贼人杀了进来。
他的眉头紧皱,心说这伙贼人也当真是能耐不小,竟能这样杀进自己的行辕,并且连李惟民和聂氏兄弟这样的高手都给缠住,恐怕绝非是一班蟊贼那么简单。
正想着时,窗户忽然猛地被撞破,一个瘦小的人影闪电般穿入,站定身形朝王锐哈哈一笑道:“国公爷别来无恙,想不到我们这么快就又见面了吧?抱歉,这一次小人却是来取你性命的!”
王锐看着来人忍不住心中一惊,随即恍然大悟,明白了贼人为什么能如此顺利地杀入到县城和自己地行辕中来。原来这人不是旁人,却正是那个所谓逃脱地锐锋营的兵士马士峰!
他迅速镇定下来,冷冷地开口问道:“你究竟是何人?锐锋营和赈灾地银两到底怎么样了?”
“马士峰”得意地哈哈笑道:“在下只是江湖上的无名小卒而已,名字国公爷不需知道,只好委屈您做个糊涂鬼了!锐锋营和赈灾的银两的确已落入到我等手里,在下白天乔装混入,就是为了取您这狗官的命而来!”
王谦闻言在一旁不禁怒道:“狗贼休得猖狂,想要伤得了爷,要先过了我手中的刀再说!”说罢他也不罗嗦,手中的“乌龙斩”刀光如电,直朝“马士峰”飞斩而去。
“马士峰”的脸上露出不屑的笑容,毫无惧色,挺刀就与王谦斗在一起。
只斗了几合,王锐就惊讶地发现这“马士峰”的身手竟然丝毫不在王谦之下,王谦的手中虽有“乌龙斩”宝刀,但是却丝毫没占得半点便宜。
王谦自是也察觉了此点,他担心会误伤到王锐,所以有意将战斗向屋外引去。不料此举也正中“马士峰”的下怀,立刻跟着王谦杀到了屋外。
还没等王锐来得及松口气,屋顶已在一声巨响中猛然裂开了一个大洞,砖木横飞与漫天烟尘里,三道人影从天而降,人刚一落地,就又倏地弹起,同时向他迎面扑来。
王锐这才明白过来“马士峰”的本意也是想将王谦引出屋去,为他的同伴好制造杀机。仅从这三个人的身法来看,也无一不是一等一的好手,以王锐的那点子功夫连一个人都远远不及,就更别提三个了,眨眼之间他就已经陷入了巨大的危机之中。
自从第一次被聂灵儿所制后,王锐就已经意识到像她这种超级高手的威胁。虽说他是位高权重,而且有一干高手贴身保护,但现下适逢乱世,小心没有过头的,所以为了防身自保,他特意请巧匠做了两个枪套,随身携带了两把手铳几乎是片刻不离。
适才穿衣时,那两个枪套已经系好,一个在右后胯左近,另一个在右边大腿外侧的靠膝盖处。
他前世时就对西部牛仔那潇洒的拔枪射击动作羡慕不已,现在有了机会,他自然勤练不辍,眼下已然是颇有科林特-伊斯特伍德的风采。
因此眼见三名高手同时向自己扑来,王锐并不慌张,微微后退一步,在晴儿和芸儿的惊呼声中右手向后一撩袍摆,已经闪电般拔枪在手。
他右手握枪,左手稳稳托住,瞄准当先那人毫不犹豫地扣动了扳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