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 鹊巢鸠占
李袭誉道,“怎么?巴不得我快点走是不是?旧村改造之事不完,本官绝不离开此地!”又是对高峻道,“和你说一声,交河牧的王大人从今天起,就先协助我操办旧村改建一事,你也管着上交河牧,我问问你可有什么说法?”
高峻心说,我能有什么说法,只要你不找我的晦气我就知足了!嘴上忙道,“我没说法”。李大人道,“没说法还不出去,等我再打你吗?”
高大人连忙退出来,差点没有撞上门外偷听的那帮来议事开会的管事,岳牧监和王道坤也在不远处站着。他们看到高大人在里面挨训,一个人都没敢进去。
这些人里只有岳牧监知道李大人的底细,别人都不知。岳青鹤走上来问高大人,以后牧场还议不议事。高大人说,怎么不呢?不议事怎么处理这么多的杂事。
不过高大人说道,就把议事厅先腾出来让给别驾大人使用,你们就到别的屋子里挤上一挤。还说,李别驾多半晚上就在这里休息,你们一定要派个机灵些的牧子,日常拿东送西的给别驾大人使用。
高大人说,每天到时候要让人去高峪的饭馆里把饭菜给李大人拎回来。当然了,要是他愿意自己去吃,咱们就不必操心了。
高大人还拍着脑门说,“再有,议事厅里的被褥都用了好长时间了,要不就派人出去置办一套新的先用上,钱我出。”
高峻一想起要被罚俸三个月,也知不知道是真是假,而自己还替他想这想那,不由得摇头苦笑。在场的人一听更摸不着头脑,这位李大人威风凛凛,高大人倒成了小媳妇一样,挨了训斥还想得这样周到。
有些人以为一向万事不惧的高大人这是彻底地让李别驾给降伏住了。因此从议事厅门前经过的时候。一个个脚步放轻,连说话都不敢高声。
这些日子柳中牧场里也没什么大事,高大人就没参加议事,只让岳青鹤去主持。自已又到牧场里各处马厩里去看了看,看看时间已经接近了中午,就往家里走来。
谢金莲和思晴一块护送了李婉清到家,柳玉如见谢金莲和思晴一左一右搀扶了李婉清进院,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谢金莲说,“李妹妹拧了腰了!”
柳玉如埋怨道,“有你们两个人跟着。砍一捆荆枝还能让她把腰拧了?高大人知道了不说我们!”
思晴忙说,“柳姐姐,高大人知道这事,已经把婉清的腰治好了……再说,婉清的腰也是他给弄拧的,怎么会怪我们!”柳玉舅和樊莺一听,这又是怎么个情况?高大人是怎么把李婉清的腰搞拧的呢?不过她们想这事也不能十分的深究,忙一起把李婉清扶到了她自己的屋里躺下休息。
李婉清躺在床上,既担心高峻在爹那里会不会受了什么委屈。又担心楼下那些小蚕有没有吃饱,崔嫣像是知道她的所想,安慰说,“小蚕已经替姐姐喂过了。只是上次我们采来的桑叶有是有。但已经不大新鲜。要不吃过了午饭,我和樊莺再去采些来。”
柳玉如笑道,“就让思晴和谢金莲去采,这件养蚕的事今后是我们家的挣钱门路。可不能大意了!”思晴和谢金莲一起答应着,而谢金莲起身去接甜甜。
不一会儿,高大人低着头进了院子盘算着李大人在柳中牧这段时间自己的打法。随后谢金莲牵了甜甜的手进来。一边走一边数落甜甜,“你说你,上个学,怎么还能把樊姨娘和李姨娘给你压书的金元宝带到学堂上去?不然怎么能一起都弄丢了?”
进了院子,谢金莲还在不停地数落甜甜,“你再想想,可曾在课间拿出来过?让谁看到过?”
甜甜对金元宝的大用处并不十分的知道,但是她却是十分的喜欢,因为这两片黄灿灿的东西看着好看,拿着沉甸甸的,还能压书本。上学去时偷偷地装到了书包里,也没和妈妈说。
在课堂上她倒是有点显摆的意思,看看别人没有而我却有。孟凡尘在上边也看到了,心说高大人真是宠着小姑娘,肯把这样的东西让一个小孩子带出来。他也怕学堂里人多手杂,村中平常人家的孩子们也都在这里上学,因而老头也替甜甜留意着。
甜甜背了书包出来多远,才想起伸手掏到书包里面摸一摸,一摸才发现不见了。和妈妈一说,谢金莲也急了。这东西比不得两个铜钱丢就丢了,这是樊莺和李婉清给孩子的,往后两个人问起来,不是显得对人家的心意不太上心么?因而一边走一边训斥孩子。
高峻在院子里看到甜甜委屈地撇了小嘴想哭,忙对谢金莲道,“是孩子重要还是金子重要?可别分不清哪个重要。”
谢金莲对高峻说道,“我不是在意金子,只是怕送金子的人多想,再说这两大片东西不知便宜了谁家,丢了金子连个谢的话都没有听到,你还怪我。”
高大人道,“你听樊莺胡说着玩儿,那是她从你大哥二哥手里弄来给甜甜的,不必在意。”说到这儿,高大人忽然想起什么来,问谢金莲,“你大哥、二哥家的孩子是不是也在学堂里?”
思晴说,“只有大哥家的二侄子在,大侄子已经成家时也没有大办,你常在外跑着不知道,但是柳姐姐已经让我去随了礼。二哥家一个孩子,并不在这里。”
高大人问,“你去时可曾看到大嫂来接她儿子?”谢金莲说没看到,侄子还在学堂里。高大人说,“你再回去一趟,把侄子接回来,我们离着学堂这么近,一次也没有让过人家吧?”
谢金莲想不到高大人有这么多的事还惦记着娘家人,心头暗喜,立刻忘了甜甜的事,快步走着再去学堂。
孟凡尘见到谢金莲,把方才未及说出的话对她说道,“谢夫人,我头午时见甜甜书包里带了两块金子,恐怕不大稳妥。”
谢金莲心说已经没有了。但是她决定先不能说,不然孟老汉心里也会有负担。大哥的二儿子叫谢地,他见到姑妈又返回来,说是叫他去家里吃饭,本不想去,但是一想到姑妈家的伙食一定是不同于自家,于是背了书包就跟出来。
甜甜到了家,憋不住把这事对樊姨娘讲了,樊莺以为谢金莲是返回去找金子,却见她把侄子领来。谢地一边走,一边用手紧紧的捂了自己的书包。
她见高大人正给自己使眼色,就已会意。(未完待续。)
第166章 交河夜练
谢地今年不到十岁,在学堂里算是大孩子,他本不愿意让书包离身,但是看到桌子上已经摆好了荤素好几个盘子,那菜绝对是家里没吃过的,就把书包里的事情忘了。
樊莺一拎谢地的书包就感觉沉甸甸的,她也不动声色,看着谢地已经坐在桌子上早忘了这茬儿,就把手摸进去,手出来时,那两半的金元宝托在她的手掌上。
以樊莺的脾气,当时就要拎起谢地来呵斥两句,但是她看到高大人正对自己使眼色,意思是不让吱声。于是她也坐下来吃饭,一边吃,一边拿白眼瞅谢地。
吃过饭,高大人出来,对樊莺说道,“你在桌上数落谢地,他姑会怎么想,恐怕到时候金子的事是小,面子上的事是大了。我们也不必揭穿他,只悄悄把金子收起来便罢,对谢金莲也不要说。”
樊莺记着高大人的话,待谢金莲下午去送两个孩子上学,樊莺悄悄进了谢金莲的屋,打开她床下的暗格,把两半的金元宝丢到了暗格的角落里。此时再想起高大人的话,觉得十分有道理。
她回想起高大人拉她出来时谨慎的样子,绝不仅仅是顾及了谢金莲的面子,他是在教自己如何在家中做事。想起自己以前在许多的事情上都是直来直去,也许在很多的地方都是让人不满意的。
她想着再找高大人,对他表示一下亲近之意,却发现他已经骑了炭火出去了。下午,谢金莲和思晴果真按着柳玉如所说,去到旧村村边的野桑林里采了两篮子新鲜的桑叶,两个人回来后却不知道怎么喂。
樊莺虽然知道怎么喂蚕,但她现在有些不想动,就想倚在一个地方想一想心事。后来又去了崔嫣的房里瞧她拨弄琵琶,看崔嫣那双手在弦上灵活地弹拨。禁不住伸出自己的手来看,同样也是十指修长,为什么就一点不会?又想,高大人是喜欢崔嫣的手呢?还是喜欢自己的手。
李婉清听谢金莲和思晴两人在楼下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小蚕的喂法,她有些不放心,自已试着爬起来,发觉腰上一点不适感都没有了。她扶着楼梯下了楼,谢金莲忙来扶她,说道,“瞧我们笨得。也不知道如何喂,”
李婉清告诉她们,刚刚孵出来的蚕宝宝黑黑的,像很小的蚂蚁,因此叫作“蚁蚕”,蚁蚕虽小,但是蠕动得很快,身上长满细茸毛,大约两天后就不明显了。它们会到处爬。因而在换桑叶的时候要很小心,不要把它们随着桑叶丢掉。
樊莺听她们边说、边喂蚕,又说起了瘸腿老爹正在编的蚕匾,又一起去看。她还是不想动。耳朵里听着弦音,心里想:
崔嫣虽然会弹琵琶,但她也只能在家里弹,高大人总忙在外边她又弹给谁听?她这一点就不如自己。啥时候想起来时,便骑了马去找高大人。焉耆那么远,还不是说走就走。
高大人骑着马出来。头也不回地去了交河牧场。现在可好,王允达和高大人调了个!
刘武给高大人拿出他琢磨出来的马匹驯练提纲,让高大人给审阅一下。
提纲分为“夜练”、“火练”、“声练”、“河练”、“食练”等林林总总的不下七、八个分栏目,下边又有细分,看来刘武是真上了心,短短的时间里想出不少的点子,而这些点子在高大人看起来,却是一个比一个在理。
比如这个“声练”,就包含了几个方面:在突然出现巨大的响声时,马匹不能出现常见的惊慌、乱跳甚至落荒而逃的情形。在潜伏和夜里行军时,能够静静伏卧,不会出现鸣叫、跳踏等大的响动。前一部分主要的方法是多多制造人为的响动让它们习以为常,而后一部分就需要牧尉们的教习了。
再比如“火练”,一是要让马匹近火,逐渐让它们由惧火到习惯。二是驯练马匹在面临火焰时的正确反应,避烟、伏低姿态、能够在骑手的驾驭之下快速穿越火线,缩短穿火的时间。
高大人看了不住地点头,正好把陈年谷牧监也叫过来,三个人又细致地探讨了一番。高大人说,这个方案都包括了两部分——就是环境的熟悉、适应与人为的教习。但是在操作起来时,又可以把两个不同的科目掺和在一起进行。
比如“夜练”和“声练”,在夜里万籁俱寂,突然出现的异常声音对马匹的影响才是最大的。再有,高大人问,“不知道牧尉们对此事有些什么看法?”
于是立刻把交河牧的牧尉们召集到了一起,七嘴八舌地又言论了半天。最后,高大人拍板:就按这个方案,马上开始驯练!一会也不能耽搁。高大人对这些牧尉们说道,“有多大的本事都给我亮出来,过一段日子,可不会再听谁吹大话,是骡子是马要拉出来遛遛,干得好的,本大人重重有赏!”
当天夜练和声练就开始了,高大人兴致很高也不说走,因而刘武和陈年谷牧监都留下来陪着。高峻虽说眼下在柳中牧那边大气都不敢出,但是在交河牧这里还是说一不二的。
一开始也不需要多大的投入,大牛皮鼓、铜锣、鞭炮什么的是必不可少。高大人与牧场里的众位同僚一起吃过了晚饭,等到夜深人静,招呼着牧子牧尉位突然把锣鼓一齐敲打起来,把那些马匹们惊得蹄跳嘶鸣,好一阵子才安静下来。
等到刚刚安静一会,马厩的门口又突然鞭炮齐鸣,噼噼叭叭此起彼伏,各处厩房里又是一阵骚动。折腾了一阵,高大人累了,安排了值夜的牧子,轮着拨儿的折腾,他自己在牧场里找了间屋子躺下休息。
一会刘武大人也回来,合衣躺在高大人的身边。但听着牧场里不知什么时候便会爆发出来的惊天动地的鞭炮声,刘大人怎么也睡不着。心说,这哪是在折腾那些马匹们,整个的是在折腾人。
但是刘武再看高大人,在这样的动静之中却睡得十分的踏实,呼噜都打起来了。让刘武大愧不如。不禁想起两人在柳中牧议事厅的第一个夜晚的情形。想不到从那时起,自己的命运便与高大人紧紧的联系在了一起。(未完待续。)
第167章 推杯换盏
第二天一大早,刘武还没有醒高大人却先爬起来推他。交河牧监陈年谷已经派人到交河县大街上买来了早点。三个人围坐在一起吃着,陈年谷道,“算起来交河牧划到了柳中牧已经有段日子了,但是高大人却是头一次到这里来,下官一见高大人的做派,心里的敬服之意却是真正的。”
陈年谷说,历来官一上五品,就属于吏部直管了,一位五品的官员也许在长安的大街上算不得高官,但是放在边远的西州那可是很少见了。没想到高大人还能与牧中下属们挤在一处、同吃同睡,共同驯练马匹。下边的牧子牧尉们都在议论,说高大人与平常的官员不大一样,连下官听了都有些惭愧。
高大人笑道,“这有什么?人不论官有多大,总得先把份内之事做好了,才有资格摆摆架子。不然业务上一塌糊涂,架子怎么摆得起来?眼下我在这里还没得架子可摆,你们等着,等把合格的军马练出来,看我给你们摆一摆。”说罢三人都笑了。
高大人说,自从认识在交河县令刘文丞,一直都没有时机去拜望一下,正好我今天在这里,不如我们就去趟交河县。
于是三位大小牧监骑了各自的马匹,往交河县衙而来。交河县衙的位置与交河牧场并不远,离着柳中新村也要比交河牧更近上几里。说话间三人骑马到了,把拜帖投进去。不大一会儿,县令刘文丞便带着曲县丞、和高主薄、陈捕头一起迎了出来。
刘文丞笑着拱手道,“高大人,上次我亲去柳中,正赶上高大人去了大漠,也不知事情办得如何?”
高峻回道。“一个小小的黑达又能费了多大的事。”刘捕头上次已经领教过高大人的虎威,此时见他比收购牧草那次更显得魁梧,人也硬朗了不少,毕恭毕敬走上来见礼后,垂手站在一边。
刘县令道,“高大人此次过来。一定是有大事商量,不然以你这样忙的人,怎么会大白天地跑过来?”
众人一起步入县衙,高大人把两位手下给县令做了引见,刘文丞说,“都认识,俱是实诚无欺之人!”高大人道,“这就好办事了。刁滑之辈又怎么入得了我们的法眼!”
高大人说明来意,用手比划着说。“只因近日交河牧驯练马匹,需要采购一大批草圈儿,为的是浇上易燃的桐油等物,点起火来让马来钻。但是牧中人手有限得很,一时是做不出来的,于是才就近的来麻烦刘大人。”
刘文丞问道,“看起来倒像是马戏班子一样了,不知要多少?”
高大人说。交河牧现有马匹两千四百多,草圈儿这种易耗物品每个月少说也得五、六百个。刘县令听了拍了胸脯说道。“包在我们身上,总之都是为了大唐的牧业,敢不尽力而为!”
双方又商定了收购的价钱,刘县令立刻吩咐曲县丞亲自去督办,在全县择优选出合格的、家中有闲散劳力的农户,签下契约。只要按时扎好了。到时自有县里派车去回收。
双方又商量好了收购的价格,刘武按着事先的设计,将草圈儿的尺寸交待给了曲县丞。高峻的到来,为交河县民户们开辟了一项新的挣钱路子。
这于县内稳定治理也是大有好处的,刘文丞十分的高兴。想着今后再见到西州郭都督时。又是一件可以提得到台面的好事,于是双方一拍即合,将事情商定后,一时皆大欢喜。
时间近正午,刘县令道,“高大人,为兄这里已经备下了酒席,不如我们一起庆祝彼此的第一次合作,也好让属下的人们认识一下高大人几位的风采。”
高峻谦虚两句,于是一起往交河县最大的酒楼——河滨楼而来,在楼上的雅间里,酒菜都已摆好,众人落座。
高大人这边是陈年谷牧监、刘武牧监,交河县这边最大的是刘令、曲县丞、高主薄等人,陈捕头也在座。三杯酒过后,陈捕头便第一个站起来,举了酒杯道,“在桌子上就是我职位最低,但我对高大人的敬慕之意却是一点也不低。”
刘文丞笑着点了陈捕头,“你的事情我是知道的,那次若不是高大人有大量,以为你还能站在这里!”陈捕头脸红了道,“可不是吗,上次的事情是我做得有失礼数,正是这次我急着要敬高大人的原因。”
高大人举杯,陈捕头的面子要给的。敬过了高大人,陈捕头再敬陈年谷牧监,陈牧监于酒量上绝不含糊,一口而尽。
然后再是刘武大人。刘武上一次是跟了高大人去私访牧草收购的见证人,上一次陈捕头是个什么做派他最清楚,再看现在陈捕头谦恭的样子,刘武深感时运的奇妙。
刘武又联想到了自己,上一次来交河时,自己这个小小的牧丞还在黑夜里彷徨一样,家里、场里一团糟。而此时,也已经是位正七品下阶的下牧副监了。
他不但升官像坐了钻天猴儿一样,又收了刘采霞这样一位令自己十分喜爱的女人,可以说是春风得意。细想一想,家里外头两面,都是因了高大人的出现才有的起色。刘武心中对高大人的感激之情再无半点虚假。于是,在陈捕头敬过之后,刘武也站起来相敬。
刘县令也因为上次在郭都督面前高大人替自己说话而一直感激于心,连连与高大人碰杯。河滨楼的规模在交河、柳中两县都算最大,酒楼所请的厨师有的来自伊州,有的竟然还是龟兹、庭州请来的,做出的菜点囊括了东西特色,高大人吃起来也很合口味。
刘文丞道,“这样干喝有什么意思,我听说高大人此次在大漠里大败黑达,不如就给下官们说一说其中的打法,也让我们见识见识那种场面。”
高峻喝得高兴,于是说道,“也罢,这次的打法就算是我那思摩舅子问过多次,我都没有给他细讲,今天都是自己人,说说也无妨。”
刘县令道,“怎么自己的舅子倒不是自己人了?我看高大人那位叫谢大的二哥就是位十分爽快之人,行止诙谐有度毫不拘谨,真是位性情中人!”
高大人说,“打仗之法非同儿戏,和在座的说说也只当取乐,要是让我大漠里那位舅子学到了真章,以后还怎么能让他怕我。再说我高峻于公于私还是分得清楚的。”
刘文丞听了挑起大拇指赞道,“果然甚入我耳。”又来敬酒。
高大人大致讲了此次死缠烂打的章法后,对众人说道,“兵事,先看的是双方的力量、人数、配备,如果都是占优的话,像碾子似地推压过去,这种仗真不是高某感兴趣的。须知敌方人员再多,也都是由一个个人构成,打起来时不猜到对方的心里,这仗是打不好的。”
众人一齐问道,“高大人不妨讲一讲你这次分批进扰的时间和人安排上的奥妙,让我等开开眼罢。”(未完待续。)
第169章 细说兵事
高大人喝口酒道,这次思摩与黑达的军力,双方都是在两万来人,势力不分上下。但是思摩原为大汗,被黑达分裂出去,更要分兵看押被俘的两千人,再离了老巢,实际在气势之上是弱了的。
而黑达两万多兵力很是集中,虽然偷袭不成,还丢了两千人,但他是造反一方,不求速胜只求无虞。思摩长时间剿灭不了,在气势上自然占了下风。更不要说思摩的妹子还在黑达手中为质,这风头黑达算是占尽了。不过于我看来,这场仗便有些意思。
高大人分析了双方的势力,在酒桌上众人心里盘算起来,似乎思摩要灭了黑达也不是易事,因而一齐听高大人再往下说。
高峻道,“我此次先后七次分兵死死缠住他,便是抓到了黑达求稳的心思,一步一步让他由惊惧,到紧张,再到蔑视、轻漫,而最后的那一千人,才是给他致命一击的拳头。”
众人道,“太过笼统!对我们这些外行来说,跟没说一样,细说!细说!”刘文丞也道,“高大人这个死缠烂打之计,可有什么具体的出处?”
高峻道,“哪有!只是我夫人思晴陷入敌营,这也是我不得已的打法,让黑达疲于应付,而不至于腾出功夫为难她罢了。”
禁不得众人撺掇,高大人才把内中的详情讲了出来。
高大人说,第一次只派出一千人,打而旋走,会让黑达以为只是思摩骚扰,更有调虎离山的味道,这样的出击方法,在求稳的黑达那里绝不会招致咬住不放,只会让黑达紧张收缩起来;
第二次再让两千人去冲,仍然是让他们稍触即溃。并且高喊着救公主。黑达会想,思摩为救妹子,岂会不派出精锐来?而且又加了兵力,这便让黑达再一次重视起来,认真应对。
第三次又是三千人去冲击黑达,而且我让这些人使出真力来,确确实实给黑达造成一些伤亡,一度把黑达布置在谷边的三千人马压到了谷内大半。让他不得不由谷中增援了一千人,才把这一拨儿人马打退。这就让黑达稍稍地松了口气。因兵法有云,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我方连冲三次,次次增兵都没有进展,黑达的轻漫之意渐起了。
刘县令道,别说是黑达,要是放我在那里也会作如此想。
高大人道,第四次出击我又出了两个千人队,还是让他们骚扰一下,便往各处退去埋伏起来。这次我出动人数少于上次,而攻击的力度也小许多。更让黑达相信思摩的士气已不如开始了。黑达把前前后后的来敌算一算。思摩已出动了八千人的总数,而他还安如泰山。
第五次,我让思摩派出了四千人,又是真打一阵再走。大有不罢休的意思。仍然是无功而返。不过在黑达看来,思摩竟然一次都没有组织过超过五千人的攻击,他对思摩的轻漫之意已经达到了顶点了。
第六次便是思摩亲率三千人去冲,大有孤注一掷的意思。黑达出了两千人增援终于打散。虽然他也已经让我拖得疲累不堪,但是一定会认为思摩再也不会来攻。
高峻说,经过一天的缠斗。时间已经到了夜里。此时我出动的最后一支千人的奇兵,才是决定双方胜败的关键所在。先前我以伤兵混入敌营的十多人,再一齐于黑达的营中放起火来,更兼高喊着“黑达死了”蛊惑其军心,黑达不乱还能怎么地?
高大人最后说道,“等他趁乱突围出来,不论往哪个方向走,都有先前乍败的那些人,正以逸待劳地等他多时,黑达手里的两万人马,除了尽归思摩,还能再有其他出路么?”
桌上人听了,不禁暗自赞叹,黑达与思摩势均力敌,碰上高大人,也算是败得其所了!刘文丞暗道,打仗如此,若是在官场上碰到高峻这样灵活机变,看似不按章法,实则严密无漏的算计,能全身需退的也不会有几个吧?
众人叹了一阵,琢磨一阵,再叹了一回,不约而同地举杯与高大人共饮。席间陈捕头想起了一件事情,他对高大人道,“昨天我手下的捕快在交河地面碰到了一个人,却是熟悉得很。”
高大人忙问是谁,陈捕头说,“是原交河牧的牧监陆尚楼,我们都已经知道他被罢了职,不知他到这里却是为何,看起来狼狈不堪,似是死里逃生一般。难道他不在交河牧听差了?”
刘文丞道,“哪里话,上次我与高峪老爷在牧场旧村里喝酒,听人讲他是与谢家大哥一起去大漠里的,怕是没什么捞头,已经由兵乱中逃回来了。高大人、陈大人、刘大人可留意一些他。”
高峻点头,刘县令再次由陆尚楼的身上说到了谢家二哥。刘县令道,“上一次在酒桌之上,下官曾误抓了一块肉,差一些丢到谢夫人的身上,若不是谢二哥坐在旁边,笑话便出大了!”
高峻笑道,“此事谢金莲一回去就与家中人说了,我也尽知。若非谢二哥把肉放在你架起的筷子之上,哪会出这样的笑话?不过他也算是解铃系铃,将功赎罪罢了。”
高大人又道,“不过此次在大漠之中,我四夫人思晴,若非谢大哥从旁边冒死相护,恐怕要全身而退也有些难度,想起来倒是让我时时有感念之情。”
高大人喝了杯中之酒,想起谢家兄弟以前对亲妹妹的那些做派,再想想谢广对思晴的保护,也是有些看不透彻。心说,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此话真是不假。
他不知就算品行再是不堪之人,于内心里也有一丝善念。尤其是谢广在生死交关之际,命都要不保,便生出一股豪气来。他舍命护了思晴,便是希望她有朝一日回到牧场村时,能与自家妹子谢金莲实意照应。正经说来,还是对妹妹的亲情在里面。
看看酒过三巡,菜过五味,高大人起身要走。刘县令忙起身相留道,“总也不来,哪能这样便放你们走。”又对陈捕头使起眼色。
陈捕头道,“是这样,各位大人远道而来,又酒喝得躁热,正好在河滨楼旁边就是温汤旅舍,小人已安排了温汤沐浴,请三位大人解解乏。”(未完待续。)
第169章 温汤旅舍
高大人本欲拒绝,便说道,“什么温汤?还不是一锅热水,当我不知道!”
陈捕头面上有些挂不住,高峻知他与刘县令是好意,忙在话间补充道,“交河县真正的温汤是在县北八十里的龙泉馆,那里有地下温泉,不冷不热。”说罢自已觉得有些卖弄的意思,更有一丝挑剔的味道在里面。
因而听刘县令说,“高大人对交河地理这么熟悉,等哪天有了机会,一定陪高大人去一次真正的温汤”时,高大人忙说,“也就是洗洗身上的汗味,哪有那么多的讲究。”
于是刘武、陈年谷与高大人,被陈捕头引着,出了河滨楼,也不必上街,就从酒楼的后院穿过一条弄堂,直接到了旁边的温汤旅舍。刘县令推说有公务在身,就不来了。
这边是个“回”字型的院子,只不过这“回”字里面的“口”换作了一个“弓”字型。外围是客舍,而里面建筑的曲折房屋,里面就是一间间沐浴室。
这样的格局设计别具匠心,不但充分利用了有限的空间,更利于把有限的热水在短距离上尽量供应更多的房间。而住在四周客舍中的旅客不论从哪间客舍到沐浴室去,要走的路都差不多远。
高峻三人随着陈捕头,走过一条精致的青石甬道,道边便是矮矮的石栏,石栏内是栽植的各色花草。到了院子里,一个三十来岁的女子站在那里迎接来人,一眼看去便能看出她已过桃李年华,但面容上却看不出衰老的痕迹。
高大人看她与陈捕头眉目闪烁间便能会意,知道他二人早就熟悉。女子对三位牧监万福道,“三位大人,捕头提前过了话,一些闲客已然回避了,今天沐浴室只为三位大人开了三间。”
陈捕头忙指了她说,“三位大人,这家旅舍就是她自已开的。”
女子微笑着说,“小女子家并非这里的,在交河县人地两生,多亏了陈捕头整顿治安,多方看顾,泼皮豪强不敢骚扰,才能将这间旅舍开下去。”
她声音不高,虽有替陈捕头脸上帖金之意,但语气中并不缺少真诚的成分,看得出也是由衷之语。高大人等人对此心知肚明,也不多问。又听她说道,“三位大人今后就唤我丽蓝便好,如果试过这里还过得去,还请多多光顾……请随我来。”
陈捕头送至此处即躬身站住不再往里走,于是三人随了女子,走入了一间不大,但装饰还算华丽的屋子。
迎面一座柜台,柜台后坐了位十七、八岁的女子,相貌与丽蓝有几分相似。丽蓝指了道,“这是我妹子丽容,两天前才由庭州来看我,在这里打打下手。”
高峻看她似乎不大懂得迎来送往之礼,姐姐说了以后,她也只是坐在那里点了下头,举指间完全没有她姐姐的圆通,仍屈着修长的手指拨弄一把算盘,“噼噼叭叭”的算盘响只是出现了瞬间的停滞。
屋子南面是两扇大窗几乎落地,边上垂了紫绒窗帘。高峻仍在打量这个丽容时,窗帘边的长椅上站起五位女子,她们刚才坐在那里规规矩矩,不乱说乱动,想是老板娘平时训练有方,个个二十来岁、个头体量一般匀称,却不喧宾夺主。
丽蓝笑道,“我这里懂事些的都在这里了,请三位大人各拣顺眼的选一位,让她们进去侍候。”
刘武一见,先面红耳赤说道,“不就洗个热水澡,怎么这还……”
别人还未说话,柜台内的丽容先似不经意地轻哼了一声,似乎是有些不屑。高大人向她望去,见她又埋头算帐。
她姐姐忙说,“到这里来的只为解乏,但初来的人对里间布置大多不熟悉。先前就有客人在里面池子里干躺了半晌,又不好意思呼人。更有的让热水烫了,岂不是我们大意?有道是入乡随俗,各位大人不要推托为好。”
此话说得在情在理,三人也就无话,陈年谷和刘武一起扭头看高大人。
高峻从中选了一位面目最好的,一指刘武道,“你,就……就去领刘大人,”那女子就站到刘武的身边。陈年谷不等高大人说话,随便指着一位道,“就是你吧。”
高大人说,“就来一位有些眼利的,放好了水,别烫了我就是。”丽蓝听了,忙点手叫其中一位道,“红姑娘,就有劳你了。”又一位姑娘应声而出。
人已挑齐,领了三位大人进去。丽蓝这才嗔怪妹妹道,“你多半年不来看我一次,总算来了,麻烦你把你的小性子压一压,别搅了我的生意便谢天谢地了!”
丽容哼了一声道,“我已经大给你面子了,看到这些饱食终日、无所事事的庸官我就气不打一处来,我又不像你似的有求于他,也没什么必要像红姑娘这些人为了生计不得不对他们恭敬。我做我的事,又让你心跳了是不是?”
她低头算帐,睫毛盖下来,看不到那双大眼睛,只在额前垂下的头发下看到悬胆一样的鼻头和一张抿着的红嘴唇。
她姐姐道,“我也不多说你,只盼早些给你找个容得下你的人家,也就放了心。”说罢走出去忙自己的事情。
丽容在这里算帐,不大一会儿,那位红姑娘便匆匆走了出来,往椅子上一坐,脸上有些不自在。丽容见她头发也未湿,便问道,“这么快?”
红姑娘看看屋中只人她两个,才说道,“容姑娘,我看那位高大人似乎是个不喜欢女人的,是不是他有什么断袖之癖,要不要和你姐姐说说?”
正好丽蓝一步进来,听了此话斥道,“妹妹刚刚气过我,你又胡说!让高大人听到了,不砸了我们这间旅店。看他身上的官袍定是个五品以上的大官,我们找遍了整个交河,可看到过第二位?一定是你不好好侍候惹恼了人家!我的天,这可怎么好?”
说着在原地转了两圈儿,又说,“怎么好?”
丽容笑道,“看把你吓得,有陈捕头为你罩着,我还从没见你这样失措过,不如就按着红姑娘所说的,去给他把后边烧水的小伙计叫进去试试。”
她姐姐道,“这事岂是随便说的?还说陈捕头,他那身黑衣在大街上吓吓挑担子的小贩还行,亏你还能说得出口!”
又在地上来回走了两步,“陈捕头说了他们可是刘太爷请的客人……怎么好?”让这样的人不高兴了,那以后的买卖要如何开得下去?
她妹妹很少看到姐姐有这样的表现,也有些为她担心起来,但她本就对场面上的事一窍不通,又能有什么办法?想到姐姐独自一人在交河顶着一间旅店,今天才看出其中的不易。
她禁不住说道,“那你还不亲自去问问?”(未完待续。)
第169章 温汤旅舍
丽蓝自认识了陈捕头,就不曾再亲自去侍候过别人。听了妹妹当了手下人这样建议,心里也是一动。不过嘴上说,“连红姑娘这样的他都看不上眼,我去了还不给他踹出来……不如妹妹,就你去看看虚实也罢。”说着咯咯而笑。
丽容变了脸色道,“你连我都敢编排!我只替你收银子,另两位按规矩,我只收十两银子。而这位高大人,不收他三十两,就不放他出门。”
她姐姐道,“这又是为何,难道他就肯给你?”又说,“也对,放眼交河县这里,谁又比得上我妹妹的人品。别说三十两,只要我妹妹吐了口,三百两都有人肯给。”
丽容无言以对,在柜台内随手抓了一只白瓷笔架,冲她姐身上抛出来,一边说道,“上梁不正下梁歪!他不发话,我看不透那两位手下敢脸都不红地叫人,别看他今天假正经,我就偏要收他三十两,其中的二十两便是他的牌坊钱!”
高大人等人让红姑娘三位领着,穿过了一道门进入另一间宽敞些的屋子,他看到这间屋子里一边是一排衣帽架,中间是三张汉白玉的石床,上边铺着厚厚的毡子,毡子上是一道白单。
而厅的另一边是三道门,在他的记忆里,门后就是各自独立的一间屋子,如果与头脑中所记不差的话,屋中会有挂内衣的架子,一只带锁的木柜,存放客人贵重物品。
屋中还会有一张软床,这床的用处高大人也是知道的,以前他的前身也到这里来过几次,而那位丽蓝也曾与他有过暧昧。
只怕是她每天迎来送往所见的人形形色色,又兼高大人多久不曾来,与原来那位又有着本质上的区别,体态、气质、尤其是眼中光芒已大不相同,官袍也是不同的服色,她是记不起来罢了。
屋子里面还有套间,套间里面就是水池子。高大人随着人进来,脑子里极力地去搜索与这位老板娘丽蓝有关的画面,也是断断续续连不到一起,只记得她手上动作极为轻柔,一对豪胸很是难忘罢了。
三位女子进来后,帮着他们解带、脱袍、除靴,挂在身后的衣帽架上,只着了衬衣衬裤,被引着趴到石床上。其中一位女子说道,“这里三间是贵宾间,已经有两天没开了,几位大人一会在里面泡上一泡,十分的解乏呢!”
又各将一片棉、麻混织的大巾子盖在三人身上,再看三位女子,也除去了外裙,只着了短裤肚兜,站在了石床边动手来锤背揉腿,说,“必得将血液活络、骨骼放松,一会浸泡起来才舒服。”
她们揉了一会,再轻轻跨上石床来,骑在三人背上,伏下来用拳锤击后背、手肘点压他们的肩甲、后腰,力道恰到好处。高大人听陈牧监已经舒服地轻哼出来,而刘武也在忍着不吱声。
高大人趴在石床上,只觉得身上让这女子坐跨之处,随着她手上的动作不住地压摩,身下早已胀得难受。心说这哪里是享受,只说,“快去放水。”
套间里有一方水池,同样是汉白玉砌成,有三级石阶下水,池中水已注满,看不到热气,屋子的正南面是一扇大窗。
红姑娘扭身去拉下窗帘的功夫,高大人已经飞快地脱了衣服钻到了池子里,她知道他是在水中半蹲了,只胸膛往上的部分露着。但池水清澈,水里的景色还是看个大概,只是影像有些扭曲。
她微微一笑,以往那些人经过外边的揉搓,大多已经很不耐烦,能忍住了不来招呼她下水的已经是不错的了,今天这位倒像是有些害羞。
她走过来,抬手到身后去解带子,脚已迈到第一级入水的台阶上。却听高大人说,“你干什么?穿好了出去!知道这样,我下次严令不许再来!”她有些惊愕,迅速走出去,将门关严。
见她出去,高大人才敢站起来,池水只到腰上,正好没过了****,池子不大,却分深浅两区,在浅的那边淹没着一张似阶似榻的东西,也是汉白玉做就。高大人在深处泡了一阵,摸到石榻上靠下来,只是正好把头露了出来。
水温调得正好,石榻的温度也不凉,在石榻靠着池壁处是一块枕头似的石坎,正好可以将后脑勺勾在那里,两手不必抓扶什么,任自己的身子在石榻上的水中沉沉浮浮。
高大人躺在那里感觉十分的舒服。他有些后悔带了刘武到这样的地方来。刘大人这样一位老实人,不是教他学坏么?她想起刘采霞,心说今天的事情绝对不能让她们知道,不然要挨骂了。
高峻对这种随处随人而的苟且之事十分的厌恶,临事之时自有一股天生的情愫在抑制自己不乱来。他想起自己的身世,所有的不幸似乎都是从父亲娶了新人之后发生的。再想到自己这位前身的身世,更有同病相怜之感。
刚才被女人揉搓而产生的反应极为自然,自是控制不了的。但是高大人也担心这种地方来得多了,以自己的做法会不会自废了武功,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他不由得想起家中的几位女人来,心说要是此时她们中的任意一位在这里,都可压倒这里的每一位,那么的话……那可就是神仙一样的生活了!他不由地抬头去看水中自己的身体。
有机会欣赏一下裸裎的身体,高大人也来了兴致,只是后脑离了石枕,身体就失去了控制,竟然往石榻下漂去,于忙又躺下。
他也自知自己这健硕的样子在多数女人眼里是有震撼力的。而刚才只一眼,他也看到水下那团黑草丛生的地方,那条龙也刚刚压住了火气,变得像条泥鳅。想起刘武在另间屋子里会怎么样,一时走了神。
而此时,耳力极佳的他听到套间外又有极轻的脚步声传过来,窸窸窣窣一阵之后,丽蓝赤着脚推门走了进来。
她身上着了一袭轻......轻薄透露的纱裙,隐约看到里面小小的红色肚兜儿根本承揽不住后面的东西,似要呼之欲出。迈步间一双腿的肉色时隐时现,撞击着高大人的心脏。她关严了屋门,转回身来轻声说道,“我想起你来了。”(未完待续。)
第171章 闻味而至
丽蓝在外边把红姑娘的话仔细揣摩,今天来的这些人只要能抓住一个,以后自己的这家旅舍便有了更为坚实的靠山。即便靠他不住,那么多一个腰里厚实的常客也是不错,一切还不是慢慢的水到渠成?
她想起陈捕头开始说到这些人时说到什么牧场,又说到高大人,猛然想起以前不也有一位牧监姓高?以前那位高大人有些玩世不恭,与眼前这位高大人存在了出入。细回想起来,二人在神态方面却有八分相似。
而西州在交河这边只有两座牧场,能有几个高大人?就算有几位姓高,那年纪相仿的又能有几个?也就是原来那位高大人不是个用情专一的人罢了,不然她丽蓝也不会靠到陈捕头的身上。也许是他换了官袍的原因,让自己没有第一时间认出他来。
听了妹妹的话,丽蓝就打定了主意,必要最后去核验一下这位高大人的身份。一进门,先看到他露在水外的脑袋,额头一颗痣似乎不如以前那么明显,但她已经确定就是他了。
一开始她把自己穿成了这样,进门前心里还有些打鼓。万一不是他,那以自己这样一位老板娘的身份,却像红姑娘那班人似的,把人认错就大为不妥,难道是要将错就错?那脸往哪搁?但是一经确认,心里有了底,便把胸脯挺了起来。
这一挺不要紧,早把高大人吓得,手往脑后一推石枕,身子出溜一下从石榻上滑入深水中。丽蓝咯咯一笑,站到池边冲着埋身水底的高大人道,“瞧你小样,几月不见,胆子变成这样子,我能吃人么?”
又看水底的高大人还是不出来,只是咕噜噜往上返气泡,心说看你能憋上多久。她哪知高大人在情急之下滑下石榻,后脑勺在石榻的楞角上重重磕了一下,眼前一黑已经晕在水里了。
她看出情况有些不对,裹了纱裙跳到了水里,一把捞出高大人,让他头浮出水面,眼睛还闭着。丽蓝吓得花容失色,借着水的浮力把高大人拖上石榻,看他嘴里连喷了几口池水才睁开眼睛,丽蓝心疼地说道,“早知道就不进来吓你了,不然判我个谋害命官可怎么好。”
高大人这才说道,“只怕你认错了人,此高大人非彼高大人也。”
丽蓝道,“你既非彼高大人,怎知有个彼高大人?怎知彼高大人认识我?我来看你并非要缠住你,我虽无知识,但一般的道理还是懂的。我只是因着以前的缘份,过来看看你,又岂会死皮赖脸的?”
高大人已经缓过气来,“你有所不知,我于这样的事,是能清楚一份是一份,大家清清最好,绝不敢再随便招惹。别说家中已有六位,个个像怨妇一样,我也个个欠其许多,这辈子能偿还得完也就是万幸,真没有他心了。”
丽蓝见他手还护在下边,不由笑道,“有没有他想,也不全在心里,你这样表现不正说明心虚,自欺罢了!”说着伸手入水,拨开高大人的手去看,果然毫无动静,不知道是高大人刚刚自晕厥中缓过神来的原因。
她不甘心,欲身手去抓,却被高大人挡住,两腕相交,如弦声轻响。高大人轻声道,“出去吧,让我歇歇。”
丽蓝知他并非假意推托,以她个性也绝不会死缠。只是心里暗叹一声,往事已矣!再不可追。她由水中怅然若失地站起来,纱裙**地裹在身上,迈步上了台阶。
走到门边,她看到高大人拧着头看着自己,没有挽留的意思,这才返身关了门出去。
高大人看到她原形毕露地出去,心道,她算不算一份债?这样一份不轻不重的债务,他前头那位仁兄还有多少忘了并未记到头脑里的?那他就一点也不知了。
只是高大人已经看出她与陈捕头的关系绝非一般,他高某人岂会饥不择食,到陈捕头的碗里去探头?这样想着,发觉本来计划好好休息一阵,却被搅得不得片刻安静,高大人忙闭上眼睛,枕着石枕,许是池中又有热水注入,他头脑里有些迷糊。
不知迷糊了几时,高大人闭着眼睛感觉池水再次轻轻荡漾,并有轻微水声,他眼也不睁地道,“说了让你走,怎么又来?不是我瞧不起陈捕头,因了你,我也得高看他一眼半眼……”
但是他听水声仍在响,波纹荡漾的也愈近,更不想睁眼,有些不耐烦地道,“我非陈捕头……我是高大人,岂会让一个泼皮都看扁……今天这牌坊我是立定了……滚!”
高峻初识陈捕头,便领略了他公器私用,为贾家仗势的做法。只是因为刘县令的关系,高大人才压下对他的厌恶之意,但他心里是大大瞧不起陈捕头的,不觉把心里话也讲了出来。
她不但未走,倒把一只手轻轻扶到了高峻的胸膛之上,高大人虎目一睁,看到水中并非一人而是三个,再一看她们面貌,吓得他“啊”的一声,就要翻身从石榻上坐起来。
樊莺按住他轻笑道,“在焉耆淡水河边的勇气跑哪儿去了?”在淡河时是晚上,那时她已被动领教过高大人死皮赖脸的做派。她今天大白天的主动上来亲近高大人,脸上红晕更是从未有过的盛炙。
但她在屋外、以及在此时的水池之内,已然听到了高大人的内心所想。见他即便是自己这些人不在身边,也能抵挡住艳若丽蓝之流女子的诱惑,心中对高大人的爱意已不能自控,做出这样的举动全是发乎内心。
高峻看着她们,“你们三个怎么追到了这里,”说着心中不禁后怕,刚才对丽蓝要是有一丁点放松,这可便是债上加债,从樊莺这里就再不许进家门了,更不要说家中还不止是她一人。
樊莺道,“你骑马出门我是看到了的,李伯父在柳中牧场,你能去的地方也只有一个交河牧。昨夜又一夜未归,柳姐姐我们十分挂念,让我们三个一起去交河牧看看。中午时我们三人就到了那里,有人说你们三位牧监到交河县里公干。哼,谁知你们公干到水池里来了!”
高峻问,“那也不至于找得这样准确。”
樊莺是一路到了交河县衙,问清了高大人是在河滨酒楼,到了一看果然看到三匹马拴在门首,炭火赫然就在其中。再进去打听了,沿着高大人足迹追了过来。
听高峻问,她道,“我们三个是闻了你的气味来的……总之你以后不管我们在与不再,都要放老实一些,不然有你好果子吃了。”(未完待续。)
第172章 大刑侍候
丽蓝一出来,便看到樊莺三人站在套间外,她把高大人的屋子指给三人,便匆匆低了头去换衣服。以她多年在外闯荡的经验来看,这三位年轻俊美的女子一定就是高大人所怕的。她随口道,“没、没别的事,高大人在池里撞晕了,我刚刚救起。”一边走一边后怕。
其实樊莺三人已经在外边把两人对话听了个一清二楚,见是这样的结果,她们心头喜着高大人还来不及,哪有心思去深究她呢。
听了攀莺之言,高大人道,“你们可都看到了,这不是我在装,”他看到李婉清和崔嫣两个人抱了肩躲在深水区里,更不像樊莺那样大胆的赤着身子倚到石榻上紧紧帖着自己,就笑道,“都是自家人,我可不怕你们一起来。”
樊莺也勾着手冲水中二人道,“难道我们就怕了他不成,别让他瞧扁了!”
三人中只有李婉清与高大人有过肌肤之亲,但此时却和崔嫣一样的胆小。高大人道,“敢追到池子边上、敢下水,倒不敢出水了,看我赶你们出来。”说罢从石榻上翻身下来,跳入深水中,把那两人吓得一下子由水中直起身来躲避。
樊莺忽然叫道,“高大人,你鼻子流血了!”高大人也不顾得,说,那是在石榻边上磕的。崔嫣已经让高大人一把抓到,她看高大人的鼻子里血流个不停,就不再挣扎,伸手去给他抹,“骗我们,方才还看不见血呢。”
高大人也不管,低了头抱住她去亲热,把血蹭了崔嫣一嘴。李婉清也过来看,被高大人一把抓住道,“最可恨是你,你自己来西州就罢了,还带了别驾来。害得我有家不能回,柳中牧场也不敢去,俸禄也罚了三个月,今天专拣了你出气。”
说着在水中抱起李婉清就往石榻上去,并吓唬道,“再乱动,这样光溜溜的很容易拧了腰,我在这里却是没法儿治!”吓得李婉清不敢乱动了,任他把自己放在石榻上。
再看他眼睛红着,丢下崔嫣和樊莺不管,只冲了自己来,像是要报什么仇一样,她当时便缴了械不再推挡。她偷偷看那两人,似乎对她和高峻做的事情十分害怕、新鲜,又忍不得的要看,李婉清更是放弃了抵抗,池水激荡,她也要羽化成仙。
刘武最先出来,随后陈年谷也出来了,在外边等了一阵,见高大人仍然没有出来的意思,刘武心中的不安才稍稍有了点缓解。
不过,他此时谁都没想,只感觉自己以前这些日子对武氏有些不尽人情了,还有刘采霞。“这还是我吗?”刘大人想,他有了急着回家的想法。
陈大人倒是十分的平静,两人穿好了袍子,坐在衣帽间外等高大人。高大人的袍子还挂在那里。许是丽蓝出来时匆忙去换**的衣服,高大人外间的屋门也没有关好。刘武与陈大人从门缝里听到高大人在里面大呼着,“好爽!”
此时高峻正趴在套间外的软床上,赤着脊梁,而樊莺、崔嫣、李婉清正围在三面。软床边是一只三层的架子,里面摆放着牛角钝刀、还有瓶瓶罐罐、干净的手巾等物。樊莺打开一只瓶子,一股不知名的香气漂飞出来。樊莺知道是往身上抹的,摁了高大人上去,只管倒出香水来给他抹到后背上。
崔嫣则拿起那把牛角磨成的光溜溜的钝口刀,在樊莺抹过香水地的方轻轻刮蹭。而李婉清,是方才这三人里唯一让高大人……一回的,此时心里仍是蜜意涌动,只把手在高大人的腿上腰上轻轻按摩。
高大人哪里享受过这样多的美人同时垂青,一时香味漂飞、后背上那把牛角刮刀也专往痒痒的地方游走,更兼李婉清又揉到了脚心上,也不敢乱蹬,一时大呼“好爽”。
这三人从此刻起更看清了高大人是位坐怀不乱的男子,而对待自己这些姐妹时却又无耻得很,因此尽着心地侍候,恨不得化到身上。
外边的刘大人哪里知道屋中的事情,听听实在听不下去,陈牧监说,“看来高大人的严刑还要等上一阵,不如我们出去等。”
二人出来,见老板娘丽蓝正和妹妹在一起。只因这类事都是心照不宣的,丽蓝未先开口,但是她妹妹却坐在柜台里一伸手道,“十两一位,二位二十两。”
丽蓝忙拦住刘大人往怀中掏的手道,“不必不必,陈捕头已经代付过了。”刘武正摸到怀里一文未带,又看陈年谷根本就没有掏的意思,于是又把手拿了出来。
又等了一会儿,才见高大人领着樊莺、崔嫣、李婉清出来。看这三个女子头发湿漉漉的,也是沐浴过的样子,刘武才恍然大悟,不由得一阵脸红。
而丽容更是说到做到,一伸手道,“三十两。”把她姐姐吓得想说什么也说不出来。谁知高大人拥了李婉清道,“才三十两,这样的好去处才三十两,”说罢摸身上。
谁又常把三十两沉甸甸的玩艺带在身上,一摸,只出些碎银子总共也过不去三两,才道,“我们们三十两欠上一天半天,一定会拿来补上。”
丽容冷声道,“谁说是三人的,这两位大人已经有陈捕头垫付了。”把丽蓝吓得失了颜色道,“高大人,我妹妹不懂事,自小在家惯坏了,你不要记在心里,陈捕头都付过了。”
高大人这才细看柜台内这位女子,发现她年龄似乎大过崔嫣,又比李婉清小些,板着脸,面沉似水,却让他生不起气来。
也是他方才在里面玩得高兴,就不生气。说道,“自己沐浴,凭什么叫陈捕头掏银子?我们付不起么?”
说着对刘武二人道,“你们的我也代付,我这里四个人沐浴,只收三十两,看来还是这位妹妹给打了折扣,下官先谢谢妹妹了!”
樊莺已经跑了出去,她们来时的棚车正让酒店伙计帮忙看着,银子有的是。
而丽容本来想出气,却让高大人这样说,倒像是自己与他走了后门儿。不经意间让他沾了便宜,想再改口要四十两时,却见姐姐已经拿眼在盯她了,于是作罢。
崔嫣来时也带了心爱的琵琶,一直带来放到了沐浴房的套间外。此时她仍旧抱了琵琶,心里却是通通乱跳,倒像是抱了琵琶遮掩。
刚才在池子里,高大人和李婉清的一幕让她再也不能平静,走一步想一下那个场景,才开了头又让自己半路截住。再看高大人时又与以往大不相同,也想着要不要像樊莺那样大胆一些。(未完待续。)
第173章 妹妹心事
丽容一开始对这些人有好大的看法。本来这家旅舍也对平常的商旅开放,但是他们几个一来,便将那些平常人拒之门外,专门为了这三个官老爷开灶烧水,让这位有些脾气的女子强忍着没有多说什么。
但是她在价码上也故意多加了不止几倍。普通人来了,在大池子里也就是三、五个大钱,而她乘着火气,一下子就要了刘武、陈年谷每人十两银子。更对这位高大人要到了三十两。
这些人走后,她姐姐丽蓝过来,见妹妹正在柜台里面数银子,也凑过来叹道,“啧啧,看不出妹妹你宰客宰得这样狠。你是不知道,当时一听你说出价码,我心都提起来了。”
而她妹妹却心不在这上边,她先是看到这位高大人把红姑娘撵出来,后来再看姐姐真去池子里找高大人,出来时也与红姑娘一样,暗道这位高大人的口味到底有多高。
再看到从外边一下子进去三位天仙似的女子,其中有一位还抱了琵琶,心说这位高大人难道连泡温汤也要听曲儿?那可真是**得很了。
这次她见这些人在里面胡闹了半晌,她问姐姐,“那三个人是哪里请来的?”
丽蓝道,“能从哪里来的?是人家家里的!”丽容便不再言语。
她姐姐问,“你是不是对这位高大人有什么想法了?”又恍然道,“我说你年近二十还赖在家里不走,原来是尽心地想着攀高枝儿。”往日她说到这个时,妹妹便会啐她,今天丽容却没了动静。
丽蓝出去,心想,难道我们姐妹都要让他过了水不成,若是妹妹跟了这位高大人,那她这位做姐姐的又该如何自处。又想,这丫头想得太高,别摔得爬不起来就好。看看高大人家里这三位,不论出身人品,哪一个又是她能比得上的。
从温汤旅舍出来,高大人等人再去了一趟交河县衙与刘县令告辞。刘文丞从河滨楼回来之后,听衙役说曾有三位女子说是高大人家里的,已经往酒楼方向去了。刘大人无由地担心了好一阵子。
要是让她们顺藤摸瓜找到旅舍去,将高大人按在当场,怕是就要闹出一场不小的风波来了。正想着,就见高大人一行已经回来。刘县令偷眼打量这三个女人,除了一个樊莺是他认识的,另两位倒是不识。看她们与高大人亲亲热热并没有闹过的样子这才放心。
高大人道,“刘大人,我们委托之事还望早日操办,越快越好。”说罢也不多留,与众人出了县衙,刘县令在后边连声应允,请他放心。
刘武问道,“高大人,我们接下来要去……”他现在就想回家看看,问高大人的示下。谁知高大人望向樊莺等人,像是征求她们的意见。
崔嫣争着说道,“要是可以,我想去交河牧场看看你们驯马。”樊莺道,“正合我意!”李婉清心中惦记着她那些小蚕,但是又放不下高大人,再听另两人异口同声说要去交河牧场,就也说要去。
高大人对刘武道,“你们爱去哪儿去哪儿,反正我是决定了再回交河牧干些正事。”刘武听了,只好按下心头急于回家的想法,与陈年谷牧监一起陪了高大人等人,回到交河牧场里来。
白天时牧场里也不见人闲着,那些牧尉们已经从刘大人嘴里得知要给他们加饷,具体要加多少还不知道呢,但这毕竟是个好消息。因而争相表现,变着法地出幺蛾子,说白了就是想着法地折腾那些马。
高大人到时,在交河牧场中间的地上,正有十几个牧子各自牵了一匹马练习伏卧。这个练习的环节也让他们分作了三个部分,一开始是十几匹马一同卧在太阳地里,一卧半个时辰,也不喂水,也不打凉,看它们哪一个能老老实实地呆在那里。
马匹可以说是大牲畜中最有灵性的,它们体格健壮,善于奔驰,一对大眼睛像是能看懂主人的意思。主人高兴,它们便奔腾跳跃,摇头摆尾。主人哀伤,它们的眼睛里也会流露出哀伤,连个响鼻都不打。
这些牧子、牧尉们长时间与它们厮混,彼此都有了感情,因而在明白了主人的意思之后,那些马匹们还都能依令而行,老老实实地往地上一趴。
然而第二步就不那么容易了,那就是换主人。一匹马听一个人的口令,能做得规范并不难,难的是换了主人怎么办。要知道军马征调上了战场之后,会安排给完全陌生的军士来骑,如果碰上个犟种马岂不坏了大事?
这次就有几匹马给比下去了,支愣八叉,说东往西,把站在边上看热闹的崔嫣、樊莺和李婉清三人逗得咯咯直笑。
这些牧子们一见牧场里两位牧监亲临此地,再有最大的牧监高大人也在,都想在这些人面前露露脸。更兼看到高大人的三位夫人不知为什么也来了,心中争胜的念头更为强烈。
在第二轮中胜出的牧子、牧尉得意洋洋,而败北的那些人就把气撒在自己负责的马匹身上,“一定饿你两顿才解气!”
接下来进入了第三轮比划,引诱。马非人,好多的动作都是受了天性的指使。饿了吃料,吃不到就叫。渴了喝水,喝不到就刨。这些马匹已经在太阳地下晒了足足近一个时辰了,饿倒不饿,但又热又渴是真的。
所以当有人给它们提了水,在场地中央的大盆里哗哗啦啦地倒上时,十匹马里就有八匹再也不听吆喝,从地上跳起来直奔着水盆而去。引起了牧子牧尉们的一片嘘声。
而那些仍趴卧于原地的胜出马匹受到了主人的夸赞,“好样儿的,回去给你吃豆饼!”陈牧监看得十分满意,这毕竟是在他主管的一亩三分地上,这样热火朝天的驯练,放眼其他的牧场恐怕也不多见吧。
高大人看了之后连连鼓掌,把牧子牧尉们招集过来,“练得不错,不过我看你们的口令也太过繁杂,难道等它们上了战场以后,每匹马的脖子上挂个小牌子,上边写上:我听不懂‘卧下’,要想让我卧下,你要说‘躺下’?”
李婉清先让高大人诙谐的话逗得笑了起来,在她以往的日子里,还只是牢牢记着高峻那副蔫坏的样子,而这些日子高大人给她留下的每一个印象都是全新的,也不知他这三年都遇到了什么事。
不过听他的话,看他的性格,仍然与自己熟知的那时的他有些大半相似,真是万变不离其宗,像一个根上长出来的两棵树。
想着想着,李婉清的心思便不由自主地从眼前这吵吵嚷嚷的场面上飘飞出去。今天在温汤旅舍,高大人如狼似虎的样子倒是与以前有很大出入,难道是长大了的原因?(未完待续。)
第174章 牧场议驯
听了高大人的话,众人包括樊莺这些人都笑起来。不过细细一想,高大人说的也真是这么回事。刘武知道统一口令这是自己份内之事,日常那些很常用的口令都是早已固定下来的,马匹们都很熟悉,但是对于新动作的口令制定还真是滞后了的。
刘武大人因为在温汤旅舍偷了腥,心里一直觉得对不起家里的两位妻子。他急着回去,其实也不敢当面说出此事以求得她们的原谅,但他就是想回去。像是一个人有了心事又不能对外人道时,大致会到佛前坐上一坐是一个意思。
说心里话,刘武一直以来对自己的定力是十分自信的,谁知在旅舍之中让那年轻女子骑了一顿揉捏,再看高大人和陈大人都没罢声,似乎这事很正常,便有一股好奇在心里奔突,随后的事情就不再像他的本原了,全是男人的本性在驱使。
刚才他还急着要回家看看,而牧场驯马的事情让高大人一下看出弊端,便把心思集中回来。听高大人说,“这还在其次,你们想过没有,要是在离着敌方十分临近的地方设伏,我们的军士还能大声地吆喝着让马卧下吗?”
高大人的话再次让在场的众人点头,又听高大人说,“有些时候是不能出声的,该怎么办?”说着,他把炭火牵到众人前边,也不说话,伸手拉了拉炭火的马缰,右手在它的背上鞍前位置轻轻地拍了两下,炭火立刻一声不吭地卧了下去。
众人还想看一看炭火在持久伏卧方面有什么表现,但高大人似乎十分爱惜这马,只是叫它卧了一会儿就一抖缰绳,让它由地上跳起来。
高大人道,“不是我吹,就我这马,让它仰躺着都不会有问题。但是眼下又没什么事,这大热的天,炭火这样的好马就该让它到凉快地方去呆着。”
说罢,高大人丢下这群牧子牧尉们牵了炭火便走。走出几步,高大人又回头,举了一根手指摇晃着补充道,“驯马……驯练马匹的伏卧,就要驯成乖巧女人那样,让它怎么个呆法,就得怎么个呆法!”
众人体会着高大人的话中之意,再与自己驯马的方式进行比较,只觉得此话十分的在理。但是冷不丁就听到高大人走出几步之后发出一声惨叫,似乎痛楚不堪,炭火十分兴奋,仰头长嘶。
众人往高大人那里看去,并没有看到什么,只是看到李婉清一只手挽着高大人的胳膊,也无什么异样。而崔嫣和樊莺就是在一边捂着嘴在笑。
高大人从交河县回来已是午后,又与牧子、牧尉们厮混了小半天,此时天色已然傍晚。刘武把交河牧场牧尉加饷的文案拿给高大人看。
刘武在文案中的意思是,必要改变以往牧场中以养代驯的方式,连带着就要将牧场中人员安置和隶属形式一并改过。在理顺了上边两点之后,再考虑加饷的问题。
刘武在文案中说,按照大唐《厩牧令》里说的,每一牧监要管着五名牧尉,每一名牧尉管理十五名群头,群头下边是地位最低的牧子,每一名牧子管理五匹马。
那么问题就出现了。刘大人举例说,交河牧有马匹两千四百,《厩牧令》规定以一百二十匹马为一群,交河牧便有马群共二十群,群头也该有二十人。按照原有的人员设置方式,交河牧该设立牧尉一名不够、两名还多……
高大人没等他讲完就明白了,“嘿嘿,以前还真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按你这个算法,目前交河牧三个牧监管理着两名牧尉、两名牧尉再管着二十个群头。
看起来牧尉的地位很高,但实际上操作起来却被牧监、群头上下两级夹在中间架空了,牧尉的作用没有发挥出来。”
刘武道,“正是。”刘武说,群头历来的职责是管理着牧子将马匹喂好,只要把马喂得肥肥的便是大功一件。而马匹的驯练一事似乎与他们无关,驯练出了纰漏就往牧尉身上一推。一件没有责任的事谁会去操心?
樊莺在边是听了插话道,“午后我们在牧场里不是看着他们驯练马匹挺是热闹吗?”
刘武说,“热闹是好,但我是看群头们是捧高大人的场,捧场的意思大过真心抓驯马的心思。谁不图做了事让大牧监看了高兴?若是高牧监不爽了,他把马喂得再肥也是落不着好。”
高大人道,“我看你刘武就不,本官一心操劳交河牧的驯练,你却直想着回家,当我看不出来?再说我是那样糊涂的庸官吗?”
刘武让高大人揭穿,心想自己向来是喜怒不形于色,纳闷他是怎么看出来的。忙掩了脸上的尴尬又接着说道:
而牧尉要想搞好驯练离不开牧子,但是只要一动牧子便要去找群头们商量。不然群头一句话说要喂马、没人,还搞得起什么像样的驯练?那高大人你说,到底是群头大呢,还是牧尉大呢?
高大人道,“问我干嘛,你改啊。”
刘武为难地说道,“这不是闹着玩的,《厩牧令》乃是大唐牧业的至高法令,动一动就是违了令,高大人你说我们能轻易动吗?”
二人商量的时候,樊莺、崔嫣和李婉清就在边上听着,她们也认为刘大人说的是个大问题,现在是看出了弊端却不能动一动,因此三人也一起看向高大人,看他这个难题怎么解。
高大人说,“总之我做事就讲一点,干啥吆喝啥。《厩牧令》也是为了把马匹养好。要是我们把马养成了猪,你就是再依了什么令,将来误了军国大事也跑不掉打我们的板子。”
李婉清当了外人本不想插话,但是她坐在高大人的身边,听了高峻的话,忍不住用手捅了捅高大人的胳膊,把高大人吓得一下子跳了起来,“干嘛,我说错话了吗?”
方才在外边时,高大人因为一句玩笑,招来李婉清在他胳膊内里狠命的一掐,已经落下了伤根儿。李婉清低声说,“我爹常说律法大于天,你可不能把天捅了。”
高峻让她这么一说,也不禁有了迟疑。他问刘武交河牧场的两名牧子都是谁。刘武说,一个王牧尉五十九,再一个王牧尉十九。
高大人问,“是爷俩?”
高大人的话又让刘武惊奇,“高大人你知道了还问我!”
高峻道,“我哪里知道,连他们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不过,这样一份供起来的美差,怎么偏偏都轮上了姓王的呢?还一老一小,能干什么正事?”
刘武刚要说这两人的来路,但是高大人不让他说,“这事我得糊涂,假装不知道他们是王副牧监的门路,刘大人你也不要和我细说他们的来头。要不我就不好说话。”
刘大人笑道,“都是高大人你在说,我哪里说过他们的来头,你三位夫人可都作证呢!”高峻扭头问崔嫣、问樊莺和李婉清,“夫人们,都是我自己说的?”
李婉清嗔道,“哪有,我怎么谁都没听你们说过他们的来头。”
高大人说,他们要没什么来头就好办了,也就不存在谁不高兴的事......老王看门,小王喂马。(未完待续。)
第175章 高峻改令
听了高大人对两位牧尉的处置,竟然是这样的干脆,刘武又有些担心。他说道,“高大人,这两个人虽然是走后门上来的,但是我听说在任上也没有犯过什么大错,你这样一杆子打下去看门、喂马,我怕他们会心中不平。”
牧尉一职事关马匹的驯练与教习,肩上的责任并不轻。军马能否上得了战场、上了战场能否使起来得心应手,全在马匹出监之前的驯练上。
此外还有专门供给朝廷的仪仗马,与军马更有不同。它们拉出去之后,是要在重大仪式和庆典上露面的。这种马既要体态俊美,又要听话,这才能显出仪式的威严肃穆。
如果仪仗马拉到那种大场合,出现了不该有的动作,甚至嘶鸣、出列、乱刨乱踢,在外邦使节面前出了丑,便算是大过一件。然后自会有人按马索人,层层找到此马出自哪座牧场。
无论是军马还是仪仗马,出了差错自会先对牧尉们说话,可见这一职事的重要性并不是说说就算了。但是牧尉管的是马匹,并不管人,其说话的份量就大打了折扣。
一个群头手下还有二十四名牧子呢,发饷、排班、派活都是听群头一个人的。牧子们谁不知道管理五匹听话的马和管理五匹不听话的马,那累人的程度是大为不同的。
因此,虽然在表面上牧尉的地位要高过群头一脑袋,但是实际上的地位却不如群头,俗话说管事的是受累的,管人的是享福的就是这个道理。
只是原来在交河牧场,谁都知道这两位姓王的牧尉是王允达副牧监的关系,倒使他们成了既不管事,也不管人的美差。高大人岂会不知道这一点?
一桩婚事成与不成、美满不美满,还要看看媒人英豪不英豪呢。再看看王副牧监的做派,这两位牧尉也就不必再细看了。因此,听了刘武的话,高大人说,“你以为我在害他们?他们理解也罢,不理解也罢。”
他说,已经快三年了,朝廷并没有从西州征调仪仗马匹,这与西州初定有关系,但是以后呢?所以说,这类人的好日子也不能无边无际地混下去。再让他们混,就该我们这些牧监们头疼了。
刘武一听也是这么个道理。但是他还是不放心,问道,“高大人,难就难在这二人并无过错,新换上来两位牧尉又没有什么出奇的业绩,万一这两位王牧尉、甚至是王副牧监找上来问,怎么回复人家?”
高大人道,“一个不做事的人哪里会有过错!再说交河牧的牧尉根本就是占了位置不做事,还设他干嘛?我就不设。以后让各群的群头兼任牧尉一职。一来名义上群头的地位又高了一层,二来把马匹匹驯练的事情压到他们的头上,直接管起来不是更顺手?三来你不是刚说要给牧尉们加饷吗?谁会跟银子过不去?”
随后二人又商量了牧尉的每年的银子要怎么发。因为牧尉和群头在牧场里都算不入品的职事,只能说刚刚入流,按着原来的等级,这些人每年拿到的银子过不去五两。
高大人拍板道,“这些人肩上担了这样重的担子,难道还比不上一个县衙里打杂的力役?”我们做下牧监的还要高出县令两级,手下就不能亏了——给他们上调到每年六两,就是要跟他的三班衙役看齐,就这么定了。
樊莺听了,冲另两位姐妹嘲笑道,“看看咱家高大人,发了这样大的善心,与刘大人商讨到了天黑,一咬牙才六两。还比不上他泡一顿池子!”
高大人辩解道,“这可不同,泡温汤是花我自己的银子,他们的钱可是牧场里出,能不仔细?”不过,他听了樊莺的话又算道,“可也是……二十位群头一年也就增加了二十两银子,是有点抠儿了……”
最后高大人又改了主意,群头每人每年七两,这才真正地高过了交河县里的衙役们,随后又拍板每位牧子们的年饷也各加半两。总体来说,群头牧子们这一块一年多支出二百八十两。
刘武大喜,没等到第二天的议事,天黑前便把这个消息通知了牧场里的群头们。要知道,高大人改的这个令只是针对他交河牧的,别的牧场暂时还没有份,这无形之中就让刘大人好干得多了。
因此他在传达高大人意思的时候,不忘加了一句,“原来高大人我们商量的时候是只给群头加一两,是樊夫人说了情,才又加了一两。而且牧子们都有进项!”
在三、四个铜钱能买一担粮的贞观年间,半两银子在一个普通的人眼里意味着什么,这帐谁都会算。众人听了,一时整座牧场里欢声雷动,有人高喊着,“樊夫人威武!”
崔嫣和李婉清出自深闺,哪里见到过牧场中这样生龙活虎的场面,这些人高兴了便欢呼,生气了便骂娘,牧场每日里的气氛就像是西州晴朗而高爽的天气,一时觉得又新奇又好玩。
更为了自已钟爱的高大人能与这些人在一起,并能让这些生马似的人们服服帖帖的,他还真的是不容易。而自己因为高大人的缘故也与这里扯上了关系,心中便有了隐约的自豪感觉。崔嫣听到外边的喊声,不禁想到,“要是这些人喊出崔夫人威武,不知自己听了会是个什么滋味……”
高大人说,“不能只顾了高兴,到时候我要是看到马匹驯练跟不上去,不但银子取消,还要让你们倒拿出来。”众人听了齐声道,“哪能呢,高大人你瞧好吧,哪匹马让我拿不到银子,哪匹马就吃不到花生饼!”
至于对这两位罢了差事的牧尉们怎么说,高大人就不管了,都交给刘武去办。刘武找到这二人,都是老实巴交的人。他们是善政村王满柜托了王允达副牧监才来的。
两人只为找个吃饭的地方,并没想着什么官不官的,当时花的钱也不多。刘武本以为与这二人会不好说,没想到他们说正想找个只干活不动脑地事情做,一切万事大吉。
刘武大人开始忙得前脚打后脚,早忘了回家的事,晚饭就让人去交河县大街上买了带回来,与高大人这些人吃了再忙。
而陈年谷牧监中午的酒上来了后劲,高大人让他在牧场里找了间屋子睡了半晌,晚上他也凑过来,三位牧监边吃边谈,再把马匹驯练的事讨论了许久。
天黑了,高大人也没有回新村的意思,说是要连夜再看看夜练。因而樊莺她们三人也乐得在牧场里陪着高大人。李婉清只是有点担心那些小蚕,不过能在牧场里过夜还是让她十分向往的,因而也不觉得不好。(未完待续。)
第176章 靡靡之音
与高大人吃过了饭,刘武就先出去到各个厩房察看夜间留值人员,说再安排一下夜练之事。陈年谷牧监也养足了精神,说是一定可着一宿地折腾一下才行,不然对不起高大人安排的这顿好觉。
两人出去不久,便听到牧场里短暂的安静过后再次喧闹起来。高大人心里痒痒,有心立刻追出去看一看这些人到底怎么练的,又一想樊莺三人在这里也没什么意思,自己再跑出去,把她三人扔在这里有些不大落忍,一时抓耳挠腮。
崔嫣看高大人这样子,知道用不了多久他便要借故逃出去,那样一来多半又是樊莺妹妹陪着他的面大。于是说道,“高大人你看这样的夜色,清清清爽爽的真没有入夏前的燥热,”
高大人瞥见了她身边的琵琶,忽然想起什么,“是呀,我们这一天忙叨叨,竟是一会闲功夫都没有,不如你给哥哥弹首曲子罢。”
崔嫣因为自身以往的身份,似乎在极力避免这样的称喟,猛听高大人脱口说出来,像是被另两人窥破了底细,一时脸上有了一层红晕。
但是樊莺与李婉清两人听到耳朵里,就成了高大人对崔嫣的亲近之意,觉着他这样叫完全是发自内心,尤其是樊莺,更牵引着想起在终南山的一幕幕往事。
此时崔嫣已抱过来心爱的琵琶,伸出手调了调弦,随后一阵清越的琵琶声在牧场里传了出来。与牧场里人喊马嘶的动静一浊一清,你来我往相映成趣。不但如此,似乎这样的琴声正该配这样的夜色,让几个人听了,心头为之一爽。
更让人意想不到的是,崔嫣一边弹了琵琶,一边轻启朱唇,开口唱了起来。
“大漠风沙起,冰霜玉门关,极目穷千里,孤身忘长安。”
崔嫣的声音清澈婉转,直透入耳,让樊莺与李婉清两人第一次见识到崔嫣与家中另几位女人的不同。她的声音太好听了,任你心扉关得再紧,似乎这嗓音也能曲折回环地透入进去,与你娓娓而谈,拨动人最柔软的情怀,二人不觉与高大人一同听得有些发愣。
一曲终了,高大人鼓掌赞道,“好曲,好歌!只是有些苍凉之气。”樊莺问,“这是姐姐现编着唱出来的么?这可是难煞我。”
崔嫣轻声道,“不是现编的,是我在长安时独坐无事想了两句,方才猛然记起来,就唱了。”
高大人一听,知道这样的语境韵味,只能是崔嫣在长安清心庵时所做。这样一想,更感觉她方才唱的并非是她自己,而是另一位远离长安的孤身行旅。他看崔嫣的情态,这曲中之人不是自己还能有谁呢,因而再看她时目光里又多了一层疼爱之意。
而樊莺和李婉清听了崔嫣的话,立刻想到这是她在思念高大人时所作。都暗想这是一种什么样的相思之意,短短四句,竟然都说得那人的行处,而饱尝思念之苦的女子却一点未露。
李婉清笑着说道,“这曲子真是妙,看来有的人听了更会觉得债务深重了。”樊莺也撺掇崔嫣道,“姐姐你别只唱自己,再编唱一首,把我们这些姐妹全都唱进去!怎样?”
看着高大人鼓励的目光,崔嫣点头,也不见她怎么搜肠刮肚的去想,立刻就把玉指在弦上拨弄起来。她平日里弹奏时多是用弦拨,而这次却是不用,因而从弦上飘飞出来的琴音又多了些许婉转柔和的味道。
随后,崔嫣唱道:“三年出玉门,花开有玉魂,沙洲献玉璧,情路牵玉人。”
她一唱完,李婉清与樊莺两人已经哭了,此曲并不柔肠百结,但其中自有一股动人的滋味,更兼这三人都是思念着同一个人,不远千里寻他而来,这首曲子的每个音符真是正响在了每个人的心头。
樊莺想到了在终南山时天天思念高峻、坐卧不宁的日子。想起自己为来西州,天天与师父怄气想法子,又不能明说,最后才让师父猛然明白放她出来。还有寻到西州来之后在牧场村里发生的那些误会,一时泪珠不断。
而李婉清想着自己在扬州繁华之地却如坐铁牢、举目望穿的情景。原以为此生再也无缘之人,此刻就坐在自己的身边,真是如同在梦里一样。心说再也不用想着下一世再见了,只把此一世好好珍惜。她看到樊莺先哭起来,自己也哭。
崔嫣放下琵琶,也是泪眼朦胧,对樊莺与李婉清的表现她是再理解不过了,不过她为自己这首曲子惹哭了两人也是大不落忍,想开口劝上两句,却发现自己也是这样。
可把高大人吓坏了,心说这些女人们怎么回事,刚刚高高兴兴地弹琴听曲,怎么一下子就哭起来。他搓着手道,“幸好、幸好柳玉如和思晴、谢金莲她们没有来,不然的话,我交河牧的河练就地开始也是可以了。”
三人听了一齐破啼为笑,齐声说,“还不都是因为你。”
高大人揉揉眼道,“靡靡之音,不可久听,不然我正事都没心思做了。”说罢跳起来往门外就走。在门边仍不忘回身道,“谁也别跟着我,我这人只配和牲口在一起。”
樊莺本来打定了主意,等高大人一说出去便提出跟着。听高大人这么一说,就不好意思再提了,三人互相劝慰了一阵,就听着交河牧场里锣鼓鞭炮齐响、马嘶蹄声交杂、人声呼喝,也不知道他们在搞什么明堂。
交河牧里马匹不多,但原来却是个中牧,其中房屋十分的富余宽敞。牧场里人知道高大人三位家眷在此,收拾好了一间屋子,干净舒适、用具齐全。看看也不能出去凑热闹,樊莺三个人关了门,脱衣在大床上一躺,仍把方才的场景回想起来。
樊莺道,“崔嫣姐,你的嗓子真是好,和你比起来,我们几个说话不知道高大人还想不想听。”
崔嫣说,“当我们看不出来,高大人最怕的人除了柳姐姐,就是你这个最小的妹妹,你要这样说,那我们怎么办?”
樊莺听了心里美滋滋的,但是嘴上却道,“呦呦,他这么怕我,也没见他从皇帝那里抢些什么东西给我,婉清姐你说是不是?”
李婉清却不参与她们明着对高大人不满、但心里却再明白不过的想法在那里绊嘴玩。她只是想,高峻这三年是怎么过来的?
要看家里这些女人,那他三年来一点正事都没干。要是看牧场中这些大大小小官员、牧子们对高大人的态度,还有他短短几年的升迁,似乎又干的全是正经事。
她不求太多,能看到他就成。她忽然想起在温汤旅舍的事,还有樊莺和崔嫣抱肩蹲在池子里看自己与高大人在石榻之上疯狂时的神态,觉着自己并不比谁差。
三人聊了阵子,彼此一天都累得不轻,虽然牧场外一片喧闹,但是她们各自的心里却是澄明一片,不大一会就都睡着了。
(未完待续。)
第177章 别驾思女
夜晚过去之后,交河牧这次的夜练才算结束了。幸好在牧场的周边并不像柳中牧那样有村子住宅,不然的话,就快有人骂娘了。整个一宿,牧场里都没闲下来一会儿。
天蒙蒙亮的时候交河牧的上空弥漫着一股呛人的烟花味,地上是一片片的鞭炮碎屑。连高大人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屋子里的时候,李婉清以为高大人是从火场出来。
樊莺和崔嫣还没醒呢,李婉清往里挪了挪,给高大人让出一块地方让他躺下。高大人往她身边一躺,不到片刻便酣声大作。
李婉清借着窗子外头透进来的微弱曙光,看着这位既有些熟悉、又与以前印象不大一样的男人,伸出手轻轻抚摸他下巴上的硬胡子茬儿,一切都是这么的真实。
高大人只睡了一会便让人叫醒,因为王允达副牧监来了。他来的时候见到了看牧场大门的那个老牧尉,一问之后他也不好说什么。眼下他正得到了别驾大人的赏识,不想在这件事情上与高大人怎么样。
再进入了交河牧的大门,看到牧场里乱糟糟的样子,他就皱了皱眉头,还是没说什么。这次他来是李别驾让他来找高大人的,因为旧村改造的事情高峪不大配合。
高峪要是在西州有个一官半职的话,李别驾就不会作难了。但他就是个土商,后台也不软,也不能拿别驾的职位压他。
再者李别驾昨天下午没事,绕到了牧场新村,看到柳玉如正带了谢金莲正指挥着从柳中县请来的两位铁匠,登了梯子把用铁条铆好了的栏杆加固在二楼窗子的外边。
他还听这两位女人一边监工一边低声说银子不够,她们猛的看到别驾大人到了跟前,忙过来见礼。别驾装着无意似的问道,“婉清这丫头在干嘛?”
柳玉如说,头晌去了交河牧找高大人去了。别驾不知女儿去那种子地方做什么,心说难道高峻和她有什么事瞒着我?
李别驾想起自己乘着怒气说出罚俸三月的事情,过后就有些后悔。心道以自已这样的阅历,怎么还毛糙如斯?郭都督明言是让自己打理旧村中的事,并没说让兼管柳中牧场,再说自己女儿都跟那家子过上了,何苦。
再看看柳玉如和谢金莲正加固西窗子的事情,同样的铁栏就是六扇,这得需要多少银子!罚俸的事情他已当了王允达的面吼出去了,当时也乘了怒气把公事写好,就是没有送往郭都督那里。
有心不了了之,又怕刚到西州,说了不算、算了不说有损威严。还好柳中牧并无几人知道自已与高峻的关系,要是知道的话,真是一点回旋的余地都没有了。
李别驾不知道女儿去交河牧有什么事,有心问一问柳玉如,又怕她认为自己太过在意女儿,反倒把女儿在这一大家子中孤立起来。就这一件事,便把堂皇堂皇的别驾大人难了个不用说。
他想着对高峻这小子该罚得罚,实在不行的话也只有把自己的月银偷偷帖补给他们了。别驾独身一人,婉清小的时候他怕续了弦让她受委屈,李大人连想都不想这事。一直耽搁到再也没有想法。
眼下自己一个人要那么多的银子做什么?只是这事只宜偷偷进行。只能与女儿商量,还不能让她声张。不然还不让高峻这小子得意起来?
这么一想,李别驾反倒认为罚他三个月有些少了,自己花银子出气立威也是值得的。
天黑时他又去了一趟新村,看到谢金莲拉了小女孩甜甜放学。别驾上前一问,说婉清还没回来。别驾就更想知道女儿去干什么了。
别驾身边无人可差派,只有个王允达。这些日子王允达侍候着别驾处处小心,眼里出气,真有些兢兢业业的姿态。
大概是人没有了依靠自会放低身架,让别驾认为这位胖敦敦王副牧监倒比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办事更老成持重。因此一大早他就吩咐王允达去交河牧把高大人叫回来。高峻回来了,那女儿不就见到了?
高大人让李婉清在睡梦中推醒,听说王允达来了,以为柳中牧出了什么大事,忙一翻身爬起来。樊莺和崔嫣也赶紧起来,几个人洗濑已毕,见到王允达,才知道别驾叫。
高大人问,“王大人,不知别驾大人有何事?”
王允达道,“别驾只让我叫高大人速回,什么事下官可并不知情。”他看到高大人刚爬起来,脸上还带着些许倦意和惺忪的睡意。再看他官袍也揉得不成样子,心里不由得有一阵暗自解气的感觉。
他心说这位李别驾倒是比大哥王达有威严得多,一大早把高大人叫醒,高大人也不敢说个不字,只是忙着吩咐拉马套车。这真是想不明白,一个长得干巴巴的别驾,想不到却是个大可倚靠之人。
高大人和樊莺骑了马,车载了崔嫣和李婉清往回赶。到了自家大门口时,忽听院子里思晴说着,“真是不好了!是我大意了,这可怎么好,”
又听谢金莲问,“怎么了思晴?”
思晴自责地道,“要是婉清回来看到了,我该怎么对她说?”此时她们听到院外车马动静,知道是高大人回来,都迎了出来。
高大人对王副牧监道,“你先回禀李大人,我看看家里有些什么事,即去面见李大人。”
王允达说,“高大人,这样合适吗?”却见高大人已经走进院子里去了。他只好先去旧村与李别驾复命。
这些人进了院子,思晴先拉了李婉清的手说道,“小蚕怎么都死了,一动不动,是吃得多了?”李婉清也不急着进去看那些蚕,安慰道,“不会有事,它们是吃饱了睡觉呢。等睡了以后脱层皮,它们就变的大些了。”思晴和谢金莲听了,这才把心放在肚子里。
李婉清不在的时候,就是谢金莲和思晴在喂蚕。而谢金莲要接送甜甜,去采桑叶的差事就是思晴的。
高峻见了柳玉如,又从她嘴里听到一件事:许多多把谢广打了。
高大人一进门时思晴与谢金莲在一起,这事只该谢金莲与高大人说。但是谢金莲因为这事说起来不光彩,就不说,思晴更不好开口。
但是这件事无论怎么说都是涉及高家的大事,处理得不好、传得新村、旧村里沸沸扬扬,还是高大人脸面上不好看。大家都不说,只有柳玉如说了。
高峻一听就知道怎么回事,上次他与刘武在谢广家就撞上过一回。谢广不知检点,出事是早晚的事情。他问,“伤得重不重,是怎么回事?”(未完待续。)
第178章 必不当初
谢广自从与许不了扯上,便像是成了瘾,瞅个机会跨上马就往新村里来。这匹马倒让他行起事来十分的方便,来去也花不了多大的时间。有时歇个晌的功夫他就跑去许不了家一趟,只对媳妇说有个朋友要会。
自从谢广从大漠里金子、银子、马匹的带回来,谢家大嫂已经相信男人的会朋友之说。心说男人嘛,正该是这样子,因而也不加怀疑。
谢广也因为大漠之行以后,觉得自己人算个人物,现在高头大马的骑着,再也不是以前了。再加上在大漠里自己保护思晴的事似乎很得高大人的好感。那他还怕什么?谁不知道在牧场新、旧两村高大人的威势?
陆尚楼生死未卜,许不了急于找个下家,谢广更是越来越胆大,见陆尚楼仍无踪影,有时在许不了家只是略略把大门虚掩了不上栓。正巧许多多这些天去护着野牧,此事倒瞒了数日。
这天傍晚二人依然如故,谢广想等着街上接学堂的人走得差不多了再出许不了家大门,也省得与人撞上。一耽搁,天就黑了。
只听院子大门吱呀一声推开一道缝,二人惊得不用说。隔着窗户往大门上一看是陆尚楼,许不了忙差了声对谢广道,“他回来了!你怎么走?”
谢广忙着往床底下钻,钻不进去,他太胖了。想跳后窗子,一想自己的马还在前院上拴着。情急之下,他便又把刚刚在大漠里悟出的道理使出来,啪啪地拍了胸膛大声道,“别让我看到他,不然非把他在大漠里编算思晴的行径告诉高大人!”
陆尚楼在院子里猛然驻足,侧耳细听。心说要是自己在大漠里给黑达出主意的事情让高大人知道了,那他就出不了牧场村了。
他知道谢广在家里,不敢与谢广见面,只是隐在墙角的黑影里。见谢广大摇大摆地出来,跨上马出了大门,陆尚楼这才敢与许不了见面。
许不了见陆尚楼人瘦了两圈儿,胡子老长、脸上油泥多厚,再也没有当年的风范,抱了陆尚楼哽哽咽咽哭了半晌。也是哭自己所靠非人,也是替陆尚楼难过,感到荣华富贵真如过眼烟云。
到后来倒是陆尚楼劝她,陆尚楼道,“算了,莫哭了。要说委屈谁都比我委屈。我算个啥?我以前只不过是江南道一家大户的家厨,菜烧得好,远近闻名,让县令看上。加上我会来事,就做了个衙役有了公差。再懂得花银子,一点一点竟然走到了牧监的位置。如今命里注定福也享受够了。都是大运犯冲克,该我把过去白得的都还上了,只是苦了你。”
许不了哭着道,“你在大漠里究竟做了什么事?怎么就不能把错处去与高大人说清,哪怕今后就在交河牧做个牧子,也比这样人不人、鬼不鬼的强。”
陆尚楼道,“别提了,我哪敢去说?都是黑达这厮害得我!他若是不把我丢下,也许我早就派人来接你了。眼下我在牧场村是不能呆了。本来长安有些门路,但是连过所都没得开,也见不到他,只好以后看机会。”
许不了问他下一步的打算。陆尚楼说,只有往西走,走哪算哪儿,而且还得趁夜走。许不了忙着给准备了饭,让他匆匆吃了。又打点了干粮、盘缠、衣物,还替他带了一大壶酒夜里御寒。陆尚楼脸也不洗,说正好不必避人了。临出门前,他对许不了说:
“我顾不了你了,你别人不用怕,但要提防柳中县我家里的。一但知道我不在家了,怕是要来挤兑于你……这边家里东西我也带不走,就留给你吧,多多变卖换成银子,不行就回你娘家去吧。”
又说,“在大漠里我棋差一招,想了不少的妙计,偏偏没想想自己,是自填了后路。竟然不如个谢广看得远些。他倒有些光棍性子,你们的事好自为之。”说罢借了天黑,出新村往西,翻天山去了。
许不了自陆尚楼走了之后便嘤嘤地哭了半宿,一想到陆尚楼也许就再也见不到,不由得想起他对自己的好处来。
以陆尚楼一位牧监的身份,那时又知道自己与罗得刀不清不楚,还是能从黄翠楼赎自已出来。后边两人一起的日子里也能多加疼爱。
这次撞见了自己与谢广的事也只字未加埋怨,临行还尽替自己出主意,更让许不了肝肠寸断。想着他已年过半百再去奔波,辛苦一定少不了的。
又想,他要不把自己赎出来,一直在黄翠楼过着也没什么,但是一旦过惯了享福的日子,再把自己扔到露天地里,以后怎么生活?不由又咬牙恨他。
这样哭了一夜,许不了早上起来两眼通红,肿得像两只烂桃子。正巧谢广昨天傍晚吓住了陆尚楼,以为今后再无顾虑,一夜兴奋难耐。起个大早说又是要会朋友,就来敲许不了门。
进去又是不关大门,拉了许不了亲热。但许不了还未从陆尚楼那边走出来,哪有心思陪他玩,可谢广见她悲悲啼啼,兴致却越发高起来,于是二人在屋里推扯不清。
正好许多多护牧几日,连夜赶回来。他不知陆尚楼是否回来了,姐姐一人在家着实让人担心。他天亮进村直奔姐姐家,见大门未关,直接进来。
他猛然一见许不了与谢广拉拉扯扯,而姐姐眼睛红肿,以为谢广欺负到姐姐家了。许多多二话不说,挥起拳头把谢广揍得鼻清脸肿,踹得谢广直在地上爬。
要说谢广个头要比许多多高大得多,但是许多多自从转了性子,每日间只是迷恋拉弓、举石锁,臂上的力量能顶谢广两个。若不是许不了死命拉着,谢广几乎交待在许不了的院子里。
谢金莲得知大哥出事后,先偷偷地去瞧了一次。谢广当时魂飞魄散,还能挣扎着爬上马骑回家。但是到了家里就再也起不来了,找大夫一摸说是伤了骨头。
此时谢金莲就在边上偷偷看高大人的脸色,看他是气大哥多些,还是气许多多更厉害一些。她绝不敢上来对此事说些什么,怕高大人因了一个谢字瞧自己也不顺眼。
但是高大人脸上并无十分气愤的颜色,也没有显出高兴,谢金莲就更猜不透。正在猜疑之间,院子外头进来了一男一女两个人,正是许不了姐弟两个。
许不了拿手掐了兄弟许多多的一只耳朵,把他提到了高大人的面前,又一连在许多多的腿弯处踹他,让他给予高大人跪下。但是许多多硬挺着,但在脸色上就比进院子之前服帖多了。
他别人不怕,但怕高大人,不知道高大人要怎么为舅子出气。许多多站在高大人面前,一会就感觉后脖梗子上直冒凉气。(未完待续。)
第179章 金莲派钱
许不了刚一进到高大人的院子里来时是冲着她兄弟,嘴中还有些言语,但是一等她兄弟站高大人的面前,她忽然觉得说什么也不合适了。
细想想事情闹出来也有自己的缘故在里头,她若不去找谢广,便不会有以后的这些事情。但是自己又是为了什么才掺各到其中去的?还不是因为陆尚楼!这样想着,她倒觉得无论是自己还是兄弟都是让陆尚楼拉下水的。
高大人心里还有正事,别驾兼老丈人见召,去晚了更显得自已拿别驾不当回事,这不火上浇油吗?但是眼前这件事不给个说法也不行,家里家外的人们都在看着呢。
看着许多多紧张的样子,高大人忽然笑了,把许不了吓了一跳,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哆嗦。现在不是从前了,从前时自已家老公还是个不大不小的牧监,她哭的心都有。
高大人问,“多多,你当时是怎么打的谢广,给我比划比划。”
许多多迟疑了一阵,试着回想,慢慢把当时的情形演化出来,“就是……这样……这样……”一边说着,上边一拳,下边一腿,上边两拳,下边再踩。
高大人一边看一边摇头,“你不该这样打他,知道错在哪里了?”许不了听了,知道今天的所有处置都在高大人接下来的话里,不由看向高大人的脸。
许多多吱唔着说,“我……我下手有些重了!”
谢金莲也凝神听下去,她看到大哥谢广着实让许多多打得不清,两只眼皮肿得都合在一起,只能从一条窄缝里仰着头看人。当时谢广见了妹妹,嘴唇也肿得分不开,含糊不清地对妹妹说,“哥……湿湿……湿了大灰了!”
谢金莲虽然知道大哥无理在先,但让人下手这么狠,简直一点高大人的面子都没给。她也想听听高大人怎么处置。
高大人说,“多多,你方才这条右腿踢得过高了,下盘不稳,如果人家闪过后一绊你左腿,上边一根指头你就先倒了,还打什么人!”
众人听了感觉没有听清,而许多多一听,紧张的表情立刻不见,连连点头。高大人又说,“再者,你右腿踢出时,你的右手没有防护裆部的动作。你也就是遇上谢广,再换个懂两下子的,一膝盖把你卵蛋顶破了。”
许多多挠了头琢磨,真是这么回事。许不了听了更是惊讶,高大人这不是教兄弟打架要吗?方才自己还以为高大人要亲自出手,替舅子谢广教训多多呢。
又听高大人道,“还有,这次打人是你姐让打的吗?”
许多多道,“不是,当时我姐还死命拉开了,不然的话我就打死人了。”
“记住,下次你姐让你打才可动手,你们回去吧。”
许不了失声哭道,“高大人,可……可谢广那里,是不是……”她想说,谢广那里被兄弟打重了,是不是还要花些银子,至少请大夫的银子是要花的。
高大人听出了许不了话中的意思,摆摆手道,“这事我和夫人、和谢金莲已经商量过了,她们都说是谢广无理在先,挨了打他也是自找的,怪不得别人。”
谢金莲见高大人这样处置,摆明了大哥吃的亏就这样不了了之了。但一听高大人又把自已放在了前边,不由得心里一阵阵的不得劲。刚才她还在想着怎么样为大哥出气的。但是高大人这样处置自己说不出什么来,还把好人让自己来做。
许不了听了高大人的话,冲了谢金莲鞠躬道,“谢夫人大量,不计较我们姐弟的过失,让我们怎么样报答你才好!”
谢金莲听了,心中一热,说道,“许夫人,谢、许两字,都有个言字边在那里,就不要客气,我大哥冒犯你在先,这都是他应得的,你不要多想了。”
许不了姐弟二人千恩万谢地走出高大人的院子。柳玉如这才道,“高大人,是不是我们该去旧村中看看谢大哥,总归他吃了亏,也不知被打成了啥样。”
谢金莲也看向了高大人,高大人道,“你们不宜去,连金莲都不要去看。冷冷他,也好让他反思一下自己错在哪里。”又说,“不过谢大哥在大漠里对我高某人还是有恩情的,我就不能不去看。”
高大人说过了,起身想去见别驾大人,就向谢金莲要银子。谢金莲知道他是想从牧场里直接去看望谢广,但她不知道拿多少合适。就看着柳玉如道,“姐姐,我们家里的银子这个月不大多,刚刚又加固了的窗子。”
柳玉如说,“拿五十两少不少呢?”
谢金莲返身进里给高大人拿银子,从银匣里拿出来五十两。要往外走时又想,家里本来这个月就紧巴,还要在这方面往外掏钱。大哥这事情做得,又是什么光彩事?想至此,谢金莲一赌气就扔下了十两。
又一想,我管着家里的银子,这一大家子人动一动就得花钱。我怎么能为了自家大哥就这样往外开发,她想到高大人说不必她出面去看谢广的话,知道他也是为了自己想。要是自己去看,怎么禁得住一路上村里人、牧场里人的指指戳戳?
谢金莲手里托了银子,好半天没能出屋。她想,高大人都替自己想到了,自己就该多为家里人想想。于是又在手里的四十两里丢回去二十两,又丢回去十两。这样她手里就剩下十两了。
高大人与柳玉如在院子里说着话,等着谢金莲拿银子出来,等了好一阵子,谢金莲才磨蹭着由屋里走出来,谁都不见她手里拿着什么东西。柳玉如便问,“不是让你拿银子么,银子呢?”
谢金莲走到高大人的身边,拉过高大人的手,把手里面捏的银子放在高大人的手心里。高峻摊着手看有多少,只有两三粒散碎银子,连一两都不到。
先把柳玉如逗笑了道,“高大人你看,咱家管帐的先生手可真紧,到屋中去了这半晌,只从指缝里漏下了这样多。”
谢金莲恨恨地说道,“他有多大的功劳?反正就这些,多了我就没有了,”高峻看她板着脸的样子,忽然觉得她今天与往日里有些不同。
谢金莲在旧村土窑工地上背了甜甜急着要求挖坑时,是一副病病歪歪、面黄肌瘦的样子,而这时她的脸上白里透红,身子也丰满了许多,一件合体的套裙勾勒出腰身中的韵味。
柳玉如道,“金莲,那就看咱家高大人这身官袍的面子上,再加上些,”她想像不到高大人带了这些银子怎么走进谢广家的门。
但谢金莲越发的坚定了自己的意思,“那就给他买包茶叶,没事让他坐着喝茶思过吧。”(未完待续。)
ps: 上一章“必不当初”,因为一走神,将悔字打成了必字,又不能自己改正,在这里向正版读者致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