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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柳一条     牧唐txt下载     牧唐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76章 相牛

    牛市,说白了,就是一个专门买卖大型家畜的综合市场,里面不止有牛,还有马,有驴,甚至连猪都有。只是这里面以牛和猪居多,为了说起来方便,好听,便被人称成了牛市。

    牛市在三原县的城西,是三原县唯一一处牲畜交易市场。矩县衙也不过几百米的矩离,柳一条领着公孙贺兰走了没两步便到了地方。

    牛市中牲畜众多,里面的空气难免会有些污浊,柳一条还好些,前些日子一直在家里照顾耕牛,对这些味道多少已有些适应。不过可苦了公孙贺兰这个公子哥,从小到大,他哪里闻到过种气味。从进牛市始,他便一直捏着鼻子,捂着嘴,连他最终爱的扇子都被他给收到了怀里。再没有刚才要来时的那股子兴奋。

    “习惯了就好了,”柳一条伸手打开公孙贺兰捏鼻子的手,这样跟他说道。

    “你看看我,还有周围这些讨价还价的商户,有哪一个像是你这样。你这不是明显在告诉别人,‘我是个初哥,我有钱’吗?”

    柳一条开始有些后悔,带着一个公子哥,尤其是一个衣着光鲜又什么都不懂的公子哥来买牛,除了被宰,恐怕都不会有其他的结果。

    公孙贺兰幽怨地看了柳一条一眼,又用手把鼻子罩住,囔着嗓子说道:“大哥,这,这里也太臭了。咱们还是先出去吧。不就几头牛么,回头我让下人买来给你送去。咱们还是快走吧,小弟实在是受不了了。”

    柳一条看着公孙贺兰一副要死要活的样子,皱了皱眉头,又是一个被爹娘娇惯坏了的孩子,如果他是二条,柳一条早就一巴掌下去了,连这么点小苦都吃不了,以后还怎么做大事?不过,想想公孙文达那老头对自己不错,这个公孙贺兰也认了自己当大哥,柳一条觉得他有必要教育教育这个孩子。

    现在公孙贺兰连这么一丁点的臭味都受不了,那将来他要是接手了公孙家的产业,再随便遇上那么一点天灾的挫折,他还不撂蹶子了?

    不得已,就得让他吃些苦头了。柳一条不怀好意地走近公孙贺兰,嘴角勾起了一丝淡淡的笑意。

    “大哥,你要做什么?!”公孙贺兰机警地向后跳了一步,多年武人的直觉告诉他,此刻的柳一条绝没安什么好心。

    “贤弟,贺兰贤弟,呵呵,”见公孙贺兰这么警觉,柳一条满意地点了点头,这小子的第六感倒是不错。他笑眯眯地又上前走了一步,道:“你这么紧张做什么?大哥我还能害你不成?”

    看公孙贺兰面色有缓,柳一条便慢慢地伸出右手,在公孙贺兰的肩膀上轻拍了一下,道:“大哥只是想帮你治一下你这娇气的毛病而已!”

    喀喳!

    关节脱臼的声音。公孙贺兰的左肩让柳一条一下给卸了下来。

    公孙贺兰嘴一咧,刚要叫出的声音又给憋了回去,呃,竟然不是很疼?他看着已经软垂下去的整条左臂,一脸地不敢置信。这种情况怎么可能只有轻微的疼痛?

    喀喳!

    又是一声,右肩也垂了下来。

    至此,公孙贺兰的鼻子和嘴巴,正式暴露在牛市的空气之中。只是此时的他已被柳一条这种独特的卸肩手法给震得呆住了,对此毫无所觉。

    “大哥,你是怎么做到的?”公孙贺兰武痴的毛病被柳一条成功勾起。

    见目的已达,柳一条轻快地拍了拍双手,道:“一些错卸关节的小手法而已,你要是有兴趣,找个时间,我教你。”

    “好啊,好啊,不如现在就开始吧?”公孙贺兰耷拉着双臂,兴奋地凑到柳一条的身边,一脸的希冀。连柳一条为何要卸他的肩膀这茬都给忘到了一边。

    柳一条拍拍他那软趴趴的肩膀,道:“这事不急,你先体味一会儿被卸的滋味,以后学起来才会事半功倍。”说完柳一条背着手向一个牛群走去。

    “两位公子要买牛?”牛老板儿见李一条二人临近,便热情地上来招呼,道:“二位真是好眼光,你们看我这些牛,高大,健硕,耕起地来一头顶得上普通的两头,而且价钱实惠,一头只要十五贯,不知二位想要几头?”

    “嗯。”柳一条也不言语,只是围着牛老板儿的十几头耕牛转了两圈,便摇头就走。

    “哎,大哥,你怎么就走了?我看那几头牛挺好啊,比别的耕牛都大了一圈。价钱好像也不贵,怎么不买下啊?”公孙贺兰从后面追上,不解地问道。

    “贺兰贤弟,”柳一条边走边向公孙贺兰问道:“公孙世家以武出身,为将为军者不知几多,不知贵祖上可有相马之术传下?”

    “相马?”公孙贺兰道:“这我倒是听我二叔提起过,马是一个武将的第二生命,一匹良马,可让你在战场上多几分活命的机会。不过这跟买牛又有什么关系?”

    柳一条道:“其实买牛跟买马一样,也需要相。而且相牛与相马也是大同小异,都是先看神气,再观筋骨,而后才是看他的外形和毛。刚才那几头牛,外表虽然高大,看似壮硕,但是却神失气短,筋骨酥松无力,最重要的是它们的眼角都有一坨眼屎。很明显的,它们都是一群得了某种可以让身体高大的疾病,或是牛老板给它们味食了某种药物。中看不中用,怎么能用来耕地?”

    “呃?”公孙贺兰被柳一条忽悠得一楞一楞的,相牛?怎么以前从没听说过?“大哥,你的话听起来好像是很有道理,只是这种事情以前怎么从未听人提起过?”

    柳一条停下脚步,看公孙贺兰已完全适应了这里的气味,便伸手把公孙贺兰的胳膊续上,道:“没听人提起过?嗯,这也正常,你不知道和没听说过的事情在这个世上不知凡几,须知世事洞明皆学问,人情练达即文章,你要是什么事情都知道了,那你就不是公孙公子,而是公孙圣人了。”

第77章 百里驴

    “世事洞明皆学问,人情练达即文章?好!唉哟!”公孙贺兰举起胳膊叫好的时候,一阵刻骨的疼痛从右臂钻到了心里,他蹲下身,咧着嘴,抬头冲柳一条大叫道:“大哥,这是怎么回事?怎么比卸下来时还要疼痛?”

    柳一条也曲腿蹲下,一只手托住公孙贺兰的腋窝,一只手在他的肩膀上有节奏地轻轻揉搓,道:“谁让你做那么剧烈的动作,你以为你的胳膊是铁臂,刚装上便能运用自如?”

    说完,柳一条一使劲,把有些错位的关节给回复到了原位。遂站起身来,道:“好了,起来吧。记得胳膊不要乱动,一个时辰后便可复原。”

    “嗯嗯嗯”公孙贺兰扶着右臂,点头不已。刚才那股钻心的疼痛还让他有些心有余悸,那种感觉,比别人砍他一刀还要难受。他自然是不敢再乱动。

    “毛驴?!”柳一条在牛市里东瞧西瞅地,中意的耕牛没见到,出色的毛驴反倒是让他看到了一头。

    身体短小,白毛,偏瘦,毛色也有些曲倦,平常人根本懒得在它面前多停驻一刻,瞧到它的人全都会厌恶地走开。就连它的老板也只是将它放到了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

    这是一头不得志的毛驴。

    柳一条围着它转了两圈,双目有神且内敛,呼吸短促而有力,骨骼虽短小却紧凑协调。还有它这一身显眼的白毛儿,更是与众不同。

    这是一头百里驴,驴中的极品!

    “这位公子可是要买驴?”驴老板儿见竟有人对他的瘦驴有兴趣,便巴巴地凑了上来。指着他拴放在显跟位置的健驴说道:“公子要是想买驴,可到那边进行挑选,这头病驴怕是难入公子的法眼。”

    “无妨,无妨。”柳一条摆了摆手道:“这头小驴正好够做一席全驴宴,用大驴的话太浪费了。你说说,这头小驴要多少银钱?”

    原来是做菜用的,难怪了。驴老板儿上下打量了一番柳一条,一身粗布麻衣,头有些散乱,脸上还时常挂着笑意,像极了常侍候人的下人,嗯,是大户人家的伙夫也未可知。这样的人身上一般都没有多大油水,不过这头瘦驴要是能出手,倒也是一件好事。驴老板笑着对柳一条说道:“这位小兄弟真是好眼光!”他用手在小驴的背上拍了拍,道:“这头驴虽是小了点,但是它身上的肉却一点也不少,用来做菜那是最适合不过。而且价钱也够便宜,只要五百文。”

    “五百文?小意思,本公子出了。”公孙贺兰这时也揉着胳膊跟了上来,财大气粗地说道:“大哥,既然你想吃全驴宴,小弟定当满足,这驴钱便由小弟来出吧。”公孙贺兰围着小驴看了一会,道:“不过这头驴也太小了点,不若咱们换头大的吧?”

    柳一条没好气地剜了他一眼,这个棒槌,这样说不是明摆着让人来宰的么?

    也懒得再跟驴老板讨价还价,五百文钱买上一头百里驴,怎么也亏不了。柳一条直接从怀里掏出半贯钱,递于驴老板儿,道:“这头驴我要了,这是五百文银钱。”

    这么爽快?早知就再多说一些了。驴老板拿着钱,心下开始有些后悔。其实在看到公孙贺兰时,他便猜到柳一条极可能是一个大户,只是价钱他已先说出了口,改不得了。弯身将小毛驴的僵绳解开,驴老板儿说道:“两位公子是不是再看看其它的驴?买一头来当作坐骑也是不错的。毛驴的脚力虽没马匹快捷,便是它的耐力却是出了名的持久,骑在它的背上也不会显得太过颠簸。赶起远路来它可是良驹啊。”

    “多谢老板好意,不过这驴,我们有一头便已足矣,告辞了。”柳一条冲驴老板拱了拱手,便牵着驴离开。公孙贺兰紧随其后。

    “大哥!”公孙贺兰紧赶了两步,问道:“你买此驴到底有何用处?”他也看出柳一条买驴的目的并不是为了驴肉。

    柳一条轻抚着小驴的脑袋,不由想起关于百里驴的传说,便向公孙贺兰回道:“我买此驹,是为代步。”

    “代步?就它?”公孙贺兰好悬没有大笑出来,“大哥,它能不能驮起你来还在两说,你要用它来代步,是不是有些,嗯,儿戏?”顿了下,公孙贺兰接着说道:“大哥若是有意,改日小弟送大哥一匹良驹,必会比这头小驴好上百倍!”

    柳一条听了此话,扭头看了公孙贺兰一眼,轻笑道:“比它好上百倍?呵呵,贺兰贤弟,不是大哥胡言,你府上的那些马匹,若是有一匹能及得上此驴,大哥便把今日错骨之法全数授受与你!”

    这家伙不是疯了吧?公孙贺兰把折扇从怀里拿出,习惯性地摇子摇,认识柳一条这么久,柳一条为人处事一向都是谦和,淡然,断不是那种胡言乱语的人。此间他肯说出这番话,定是有所依凭。

    但是,他依凭的是什么呢?难道,这头瘦驴还有什么特别之处不成?公孙贺兰把目光瞄向了柳一条手中所牵的白毛驴。

    除了那一身惹眼的白毛,这头驴几乎是一无是处,四肢短小,身体瘦弱,耳朵也一直耷拉着,这种驴连人都不定能走得过,又怎么可能是马匹的对手?

    想起之前柳一条所讲的相牛之说,先看神气,再观筋骨,而后才是外观。那么看驴时,是不是也是如此?

    公孙贺兰围着小驴认真地观察了一番,别说,还真让他现了一些与众不同之处。

    先是驴的眼睛,灵动而宁静,完全不像别的牲畜那般死板。看上去就像,就像是在看一个有智慧的孩童一般。

    还有就是它的骨骼,公孙贺兰在小驴的身上摸了摸,结实,紧凑,完美。尤其是它的四肢,相对于它瘦小的身体,显现得相当的粗大。这说明什么?说明这头驴负重能力不弱,跑起来,也会相当地有力。

    “这头驴善跑,但是它真能跑得过我公孙府的马匹么?”公孙贺兰向柳一条如是问道。

第78章 遇刺

    世人都知千里马难寻,却不知百里驴更是难找。千里马常有,百里驴却不常在。

    就柳一条所知,历史上唯一头百里名驴便是唐玄宗时期张果的那头。性聪颖,可识路,日行千里,神乎其技。而且那头驴似乎也是一身的白毛。

    柳一条翻身侧坐到小驴的身上,稳稳当当,小驴也没有分毫吃力的表现,四蹄依然稳健,缓步向前慢走。柳一条轻柔地抚着驴头,道:“贺兰贤弟可知百里驴?”

    看公孙贺兰皱眉的样子,也知道他对此一无所知,柳一条便开口解释道:“百里驴,顾名思义,是可日行百里以上的毛驴。度虽不及千里马,但绝不会比一般的马匹慢。而且这种驴一般都有灵性,耐性好,可认路,能识主。端是不可多得的良骑。”

    “只是,这头驴没有被人好生喂养,体质过于瘦弱,还不能体现出它身为百里驴的神采。待我好生为它调理一段时日,筋强骨壮之后它便可成为一头神驹!”柳一条从驴背上跳动下,继续轻抚着这头营养不良的毛驴,小驴也似感受到柳一条手上传来的善意,亲切地把头往柳一条的手中拱了拱。惹得柳一条哈哈大笑起来。

    一头破驴而已,被柳一条说得这么神奇,公孙贺兰不屑地撇了撇嘴。他摇着手中的折扇,打量着小驴的四只小脚,说道:“大哥说此驴善跑,小弟相信。但是,若说此驴比我公孙府的马快,小弟就不敢苟同了。一头驴,即使它跑得再快,它也还只是一头驴而已,驴怎能及得上马?”

    听着这话怎么那么别扭,柳一条的眉头不由得皱了皱,瞥了公孙贺兰一眼,看来前几次还是没有揍够,下次再打的时候是不是多给他加点佐料?

    牵着驴缓慢地走向牛市最为偏僻的一角,柳一条对他说道:“比得比不得不在你我二人的嘴上,贤弟要是有兴趣的话大可以抽个时间,咱们哥俩来比试一番,为兄骑驴,贤弟骑马,到时候谁优谁劣不就一目了然了?”

    “小弟正有此意!”公孙贺兰又想挥手击扇,以舒心中快意,不过遂即想起刚才钻心的疼痛,又给忍了下来。提议道:“不若就十天以后吧?到时大哥这驴也应调养得不差了。”

    “也好,”柳一条看看左右无人,身后又是一个死胡同,便悠闲地将小驴拴到旁边的一个小桩上,笑着对公孙贺兰说道:“不过这此之前,咱们兄弟二人还是先解决一下后面的尾巴比较好。一路都被人跟着,很烦的。”

    “是啊,小弟也有这种感觉。像是被一只癞蛤蟆盯上了一般,想想都觉得恶心。”公孙贺兰把折扇揣放到怀里,活动着手腕,与柳一条站齐。笑道:“就是不知道这只癞蛤蟆是来盯大哥的,还是来盯小弟的?”

    “我一个小老百姓,似乎不值得人这么惦记吧?以为兄看,他十有是冲着你这个公孙大公子来的。要知道树大招风,公孙将军的名气太大了。而我,只是不小心上了你的船而已。”柳一条向着他们面前的一片虚无问道:“你说是吗,这位不知名的兄弟?”

    没有人回答柳一条的问话,他们的面前还是空无一物。不过柳一条知道,那个人还没有走,而且就在他们周围十步之内。

    “我们既然能现你,自然也知道你的所在,所以小兄弟你还是自己站出来的好,大家面对面地谈一谈,四四六六说清楚,对你,对我们,都没有坏处。”柳一条定定地站在那里,自信地背付着双手,跟暗中的人玩起了心理战术。

    “或者你是一个刺客,跟着我们是为了刺杀我,或是我身边这位公孙公子。又或者你是一个密探,跟着我们只是为了探听我们的行踪,好报与某些人知晓。再或者你是我们这位公孙公子的仰慕者,跟着我们只是为了一睹公孙公子的真颜。”柳一条一字一句地述说着,声音很柔和,就像是在跟邻家的小妹说话一般,“但是,不管你是哪一种身份,你跟着我们的目的何在,现在你都已经被我们现,你也就没有再隐藏的必要了。所以,出来吧。”

    或许柳一条这样说有些儿戏,一旁的公孙贺兰已经听得嘴角都咧到了耳朵上。

    但是他这番话的效果却是很明显的。因为在听完柳一条这段话后,暗中的人第一次做出了回应。

    飞镖,一条红线两寸铁,很古老的一种暗器。

    两只飞镖分袭柳一条与公孙贺兰的眉尖,寒光及体,冷气逼人。只是镖人的手艺似乎锉了点,最起码在柳一条看来,是这样。因为柳一条几乎能清楚地看到飞镖在空中运行的轨迹。

    所以,当飞镖临及面门时,柳一条就很帅气地伸出两根手指,将飞镖稳稳地夹住。公孙贺兰也侧身躲开,两个人都没有受到什么实质性的伤害。

    柳一条掂量着手中的飞镖,看到镖体上有几分被煅灼过的痕迹,色泽也不是普通的铁色,而是带着异常的彩色。

    有毒?柳一条的脸色轻微地变了变,急忙向公孙贺兰施了个眼色,让他多加小心。在冷兵器时代,最让人害怕和头疼的恐怕便是这玩艺儿了。毒素及体,想救都没有有效的方法。

    公孙贺兰会意,脚步暗移,小心地向柳一条身边靠了靠。来人敢以毒镖伤人,明显是想至他们于死地。由不得他们不小心应对。

    “大哥,我有点相信你刚才所说的话了。这人八成就是来找我麻烦的。”公孙贺兰边注意着四周的情况,边小声地对柳一条说道:“定是我那爆脾气的大伯又在外面得罪了什么人,人家来找事儿了。只是这次貌似比较激烈,怕是要连累大哥了。”

    又?看来这事儿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柳一条无奈地摇了摇头,有胆子刺杀当朝左监门将军家眷的主儿,定然也是非同一般。不定又是哪位大佬级的人物。只是可怜了他这个升斗小民,被迫参与其中。而且参与的还是最倒霉的一块,被人刺杀。

第79章 斗

    既然碰上了,逃也逃不掉了,那还不如索性光棍儿一回。

    柳一条向前小跨了一步,不经意间把公孙贺兰掩到了身后,道:“贺兰贤弟这是哪里话来?咱们是兄弟,自然是有难同当。没有什么连不连累的。再说,这只是一个小蟊贼而已,用不着太过担心,把他交给为兄即可。”

    嘴上这么说,柳一条心里可没敢放松半点,对付这种只会抽冷子的主儿,唯一能做的就是认真提防。

    “大哥说得没错,一个小蟊贼而已。”公孙贺兰也轻松地笑了笑,不过在他看向柳一条的眼神中多了一丝敬重和感动。他公孙贺兰活了这十几年,交过的朋友也不少,几乎都可以按成群结队来换算,这里面有文人,有武士,有远亲,有近邻。但是能像柳一条这般义气的,却是不多。

    患难方见真情,尤其还是在生死之间。柳一条这个大哥,他认得值了。

    只是,虽然感动,但是公孙贺兰也有他身为武人的傲骨,并不是一个愿意受人保护的主儿。所以,言罢,公孙贺兰也向前挪了一步,与柳一条站了个比肩。有难同当,有镖同挨,这才是兄弟。

    柳一条点了点头,并没有言语,因为此时在他们的对面,已经多了一道身影。

    来人身体不高,偏瘦小,身着一袭白色且肥大的长袍,头上罩着一顶蒙着白纱的斗笠。分不出是男是女,看上去很神秘,嗯,也很怪异。

    “看不出,你们两个小子都还有两下子嘛。”一个不男不女的尖嗓子,像极了一个太监。他看着柳一条道:“尤其是你这个农夫,竟能单手接下老夫的那尾梭子镖,真是难得。不过,即使这样,你们两个今天也逃脱不了被宰的命运。”

    是个阉人?柳一条与公孙贺兰对望一眼,这次事情有些大了吧,阉人刺客,难道是公孙武达得罪了宫里的某位大佬?

    而且这个阉人敢这么着走出来,定是有所依凭,他凭的是什么?武力,暗器,还是别的什么?

    柳一条随意地站直身体,向来人拱手学起了能前电视上的一些套路:“我兄弟二人与阁下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不知阁下为何要痛下毒手,谋害我等二人?”

    公孙贺兰翻了翻白眼,这都什么时候了大哥还有心情跟人家扯这么多废话。他右脚小探一步,摆了一个可进可退的架势,对柳一条说道:“大哥,跟他废什么话,咱们直接冲上去不就是了。就他一个阉人,难道还能斗得过咱们兄弟两个不成?”

    莽夫!柳一条狠狠地剜了公孙贺兰一眼,没见着他正在观察刺客的弱点吗?知已知彼,方能百战不殆,这样就贸然冲上去,不是找死么?亏得公孙贺兰还是一方将军的后人,怎么一点战斗的常识都没有?看来以后有机会得提点他一下,不然日后上了战场,还不是要做炮灰的材料?

    刺客并没有被公孙贺兰的话激怒,他点着头,看着柳一条道:“你很好,真的很好,从刚才,到现在,你的表现,你的身手,你的言辞,都很好,完全不像是一个农夫所应有。这次要是其他人来,还真对付不了你,不过可惜,来的人是我,你们没机会了。”

    白衣人一步一步地向柳一条他们逼近。

    公孙贺兰跃跃欲试,柳一条却皱起了眉头。这人从一出现,便表现出一种强大的自信,好像已经吃定了他们一般,他凭的是什么?

    “如此,那小子就不客气了!”柳一条翻转手腕,飞地把手中的毒镖向来人甩去,以做试探。

    “好力道,好准头。不过,就这点本事却还伤不到老夫。”来人也学着柳一条刚才的姿势,轻描淡写地伸出两根手指,不费毫力地夹住镖尾。然后又把飞镖扔到了地上。脚步不停,道:“老夫一向都瞧不起那种背后抽冷子放暗箭的人,也不屑为之。不然刚才那两镖就足以取下你们二人的性命。”

    柳一条见此,双眼一阵紧缩,这是一个高手,真正的高手。

    刚才他掷镖时看似轻松无力,只为试探。但是他镖时所用的力量和镖头飞出去的度,几乎已经达到他所能用出的极限。可是,这样有力的一镖,竟让人毫不费力地给接下了。

    面对这样的人,没有别的办法,柳一条握紧双拳,掂起脚尖,冲着还在向他们靠近的刺客招了招手,道:“既如此,那咱们,便战吧!”

    “好!”公孙贺兰竟第一个冲了上去。

    公孙贺兰练的是枪术,习惯直来直去的冲撞,所以他的招式也以刚猛,迅捷为主。力大势沉,一拳砸到身上,不说是骨断筋折,最起码也要受些内伤。

    但是这次,他的拳头稳稳地击在了来人的胸堂。可是来人却连颤都没颤一下。

    “就这点力道么?”白衣人不屑地冷哼了一声,道:“那你可以死了!”

    一记肘击,公孙贺兰便口喷着鲜血飞出了三米之外。倒在地上,咯血不已。

    快!看到白衣人击打公孙贺兰的动作,柳一条竟想起了《功夫》里的那个可以夹住子弹的‘火云邪神’。功夫万法,唯快不破。

    修习截拳道,柳一条走的也是敏捷路线,快地攻击和防守,致敌与毫秒之间,一直都是他所追求的终极目标。但是现在,这个目标好像已经有人达到了。

    “好身手!小子佩服。不知前辈可敢也接小子一拳?”没有办法,柳一条出口示弱,想借着高手们惯有的傲性,讨上一拳的便宜。

    果然,在听了柳一条的话后,白衣人停下了脚步,背付着双手,淡淡地说道:“既然你想试一下,那便来吧。”

    少林绝技金钟罩,岂是谁都能撼得动的?白衣人很自信。

    “那晚辈就不客气了。”柳一条心中暗喜,缓步向白衣人靠近,及到白衣人的近旁,见他毫无出手的样子,便静身提气,一拳击在白衣人的胸堂之上。

    截拳道之——寸拳。

第80章 劫后余生

    寸拳是截拳道特别的高级的杀手涧技艺,是截拳道所有手法中,力距离最短,度最快,穿透力最猛的特殊拳技术。一直以瞬间强悍的爆力和穿透力而闻名于技击界。

    柳一条的拳面贴近白衣人胸前的衣衫时,猛然加,虽然只有不到两寸的距离,但是就在那一瞬间,柳一条全身上下每一块肌肉都猛然地收缩了一下。一股只有柳一条自己才察觉得到的狂暴力量经右臂,过手腕,直击到白衣人左胸前的心肺之处。

    平静,出乎意外的平静。

    白衣人竟硬生生地挺下了这一拳。

    柳一条骇然地看着他,刚才那一拳的力道,就是一块顽石也能击出一个坑来,可是眼前这个人却连晃都没晃一下。这还是个人么?

    “你,很好!”白衣人依然稳稳地站在那里,很平静地说出这样一句话。之后,提臂便又是一记肘击。

    闪电一般的度,柳一条甚至刚想到应该抬起双手格挡或是向左侧身躲开,人家的手肘就已击到了胸上。所以,在那一瞬间,柳一条能做的,只有屏住呼吸,憋一口气,把全身的力量都布及到胸口,硬杠。

    劲力及体,瞬间就把柳一条集在胸前的气,力打散,柳一条的整个身体也随之向后飞去。

    饶是柳一条本身的抗打击能力强悍无比,倒地后还是强喷了一口鲜血。这个阉人果然很强悍。柳一条忍不住想要骂娘,刚才这一击的力量绝不会比他的寸拳差。要不是他勿忙间借势向后微倾了一下,卸去了部分力道,今天他非交待在这里不可。

    “我叉叉你个圈圈的!”柳一条将嘴里的血水吐出,捂着似要散了架的胸腔,向白衣人竖起了中指。

    “大,大哥,你没事吧?”公孙贺兰在那边动了动,有气没气地向柳一条问道。

    “你都没事,我会有什么事!”说话间竟还中气十足。柳一条一手撑地,勉强从地上站起身来。伸手抹了一下嘴唇上的鲜血,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公孙贺兰,便扭头开始一步一步地向白衣人走去。

    及到白衣人的跟前,柳一条再一次向白衣人提拳示意,道:“坐在那里等死,不是我柳一条的风格。所以,咱们,再战吧!”

    “还有我!”公孙贺兰也颤颤微微地从地上爬起来。一瘸一拐地挪到柳一条的身边,道:“虽知必死,但是,我公孙贺兰也决不是坐以待毙之人!”

    一个人的胆量和气魄,只有在生死危急之间才能显现得淋漓尽致。柳一条赞赏地看了公孙贺兰一眼,没想到这个从小娇生惯养的公子哥,在生死关头,竟还能挺得起脊梁。

    白衣人没有动,依然定定地站在那里,面对着柳一条两人,不进攻,不防守,也不说话。

    他不动,柳一条与公孙贺兰自然也不敢先动。虽然刚才他们的嘴上都说得那么光鲜,慷慨,激昂,一副从容就死的模样。但是骨子里,谁不怕死?

    柳一条怕,公孙贺兰也怕,所以,如果没有必要,他们断是不会先动手,毕竟能多活一刻也是好的。

    但是,他们这一等,竟等了整整半个时辰。半个时辰里,白衣人连动都没动一下。

    柳一条还好,受伤并不是很重,勉强还撑得住。但是公孙贺兰,却早已累得瘫倒在地上。

    “老阉货!你倒底想怎么样?!”公孙贺兰终于再忍受不住,开口大骂起来:“你这个没种的阉货,要杀便杀,给小爷一个痛快。来啊?!”

    说着,这小子竟又站起身来向白衣人冲去。

    “贤兰贤弟!”柳一条急叫了一声,这小子不是在找死么?叫完柳一条也起身冲了上去。两个人一起上,总还有一丝的机会。尽管那个机会很渺茫。

    扑通!地上激起一片尘土。

    “呃?!”柳一条前进了身形停了下来。

    他看到,公孙贺兰,竟直接骑到了白衣人的身上。而白衣人竟没有做出一丁点儿的反抗,就那样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这是为什么?刚才还强悍无比,深不可测的白衣人竟会被一个连走路都困难的伤者扑倒?

    公孙贺兰也不敢相信,他骑在白衣人的身上,一脸的意外与不可思议,有些茫然地看着倒在他双腿下的刺客。这,怎么可能?

    柳一条走上前,弯身掀开白衣人斗篷。入眼的是一个白净无须的老脸。只是这张脸此刻显得太过苍白,而且嘴角处也隐隐流有血迹。

    “他死了。”柳一条在老阉人的鼻尖和动脉处分别探了探,没有一丝气息。

    “死了?”公孙贺兰之才反应过来,遂向柳一条问道:“大哥,他怎么会死?这,这怎么可能?”

    柳一条站起身,长出了口气,颇有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老太监的死因他已大概猜想到了几分,他对公孙贺兰说道:“他是死在了他的自大上。你扒开他的上衣,看看他的左胸处便知道了。他不该让我打那一拳的。”

    如果被寸拳击到时,老太监也能像柳一条那样向后疾退,以缓拳中的劲力,或许他也只是受些重伤而已。寸拳的力道,岂是人身所能硬杠?

    公孙贺兰闻言扒开阉人的外衣,看到他前胸的情况,不禁深吸了一口冷气。在老阉人的左胸,乳中**位置,竟有一个约有三寸深的肉坑。拳头大小,坑里还余有指印。

    这便是柳一条那一拳之威么?公孙贺兰不由得打了个冷战,以前他可没少挨过柳一条的拳脚。如果他的每一拳都是这个力道,那

    “好了,快起来吧。”柳一条把毛驴牵了过来,对公孙贺兰说道:“一个死人有什么好看的。一会让衙门里的人来处理好了。现在我先送你回家,你这次受的伤可是不轻,若不及时救治日后怕是会有什么遗患。”

    “那就有劳大哥了。”公孙贺兰站起身来,指着白衣人的尸体说道:“不过这个阉货的尸体还是送到我家为好。送到县衙会给我舅舅添麻烦的。”

第81章 魏王李泰

    魏王府。

    李泰正在挑灯夜读,读的是《论语》,看的是孝悌。

    “‘子曰:弟子入则孝,出则悌,谨而信,泛爱众而亲仁。行有余力,则以学文。’,圣人之道,圣人之道,唉!”李泰长叹了口气,把《论语》轻放到桌案上,圣人之道虽好,但却不适用于帝王之家。起身来回走了两步,最后站定在窗前,挥手向在一旁边侍候的下人吩咐道:“你们都下去吧!”

    “是,殿下!”冲李泰行了一礼,下人们便纷纷退下。

    “爷,姚洪求见!”窗外,一个低沉的声音恭声请求。

    “嗯,进来吧。”李泰点头应了一声,又回到书案前坐下。看着从窗而入的黑衣人,面色不愉地责问道:“为何要深夜来到本王的府邸,本王不是说过,如非必要,不要在府内现身么?”

    姚洪单膝跪地,也不多做解释,而是直接向李泰拱手禀告道:“爷,何清死了。”

    “什么?!”李泰猛然从椅子上坐起,有些不敢置信地向姚洪问道:“你说什么?何清,他死了?”

    这怎么可能,密府第一高手,就是在成百上千军人的包围下也能从容退走的何清,竟然死了?

    “是的,爷。”姚洪又做了更详尽的说明:“今日上午,三原县,何清死于目标之手,现在尸体在三原县的公孙府坻。”

    “公孙府?!”李泰又猛地坐了下去。大声向姚洪斥问道:“公孙武达?!为什么尸体会被送到公孙府!这跟公孙府又有什么关系?!”

    “回爷的话,何清在执行任务时把与柳一条在一起的公孙贺兰也一同击杀,公孙贺兰重伤。公孙武达已知晓此事。正在派人秘密彻查。”不管李泰的反应如何,姚洪的语气一直都很平静。“不过爷请放心,从何清的身上,他们断是查不到爷的头上。不过暗杀柳一条这件事怕是要放一放了。”

    “嗯,”李泰点了点头,道:“有公孙武达插手,确是不便再动。不过,想那柳一条,不过一农夫和闲散郎中耳,医术上或是真有些本事,但是既始如此,他又怎么可能击杀得了密府第一高手?还有,他是怎么与公孙家攀上关系的?公孙文达那个老匹夫,怎会瞧得上他?”

    姚洪低声回答道:“回爷的话,洪已查明,柳一条之先祖,原是前隋郢国公杨素之亲将。武艺传自祖上,自是非同一般,但是说他定能胜过何清,洪不敢苟同,这里面或许有些不为人知的缘由。再有,柳一条与杨素之孙杨伯方关系也极为密切。杨伯方虽无心入仕,但他乃是杨素之孙,所以前朝遗留下来的很多权贵,老臣对他都颇为照顾。在官场里他也有一定的影响力。不可小窥。”

    “至于他与公孙家的关系,杨伯方虽在其中也起了一定的作用,不过重要的还柳一条本人。爷可能不知,柳一条此人,虽是一农夫,但却也精通诗文。且在诗文上的成就一点也不弱于当朝的进士。这点正合了公孙文达这个武人却好文的脾气,对柳一条欢喜异常。并着其子公孙贺兰与柳一条结为异性兄弟。公孙贺兰对他也颇为敬重。”

    “哦?三原县竟还有这样的人?”李泰听完姚洪的禀报,站起身,走出了书案,自言自语道:“能文能武能医,文能博公孙文达之欢心,武能击何清与身外,且医术又能救太子于命悬,这样的人,为何之前全然没有听闻过?”

    姚洪回答道:“回爷的话,柳一条此人性内敛,十七岁之前,一直是平庸无为,与一般农夫子弟无二。直至月余前遭王帅毒打之后才开始显露头角。先是以自卫为名,一拳将王帅打残。再是用计将王帅一家治得家破人亡。其中王帅之父王魁,更是得了一个行斩的下场。最后要不是王魁的娘舅刘鹏在太子面前进言,王魁怕是早已身异处。”

    “哦?”李泰眼前一亮,道:“这么说,柳一条是与刘鹏有隙了?”

    李泰沉吟了一会,道:“想那刘鹏,乃是太子身边的老人儿,对太子一向忠心不二。现在虽已失去太子的宠信,但是本王几次出言佯召,都被这老匹夫绝然拒绝。哼,你去安排一下,尽量把这件事的幕后人往刘鹏的身上推,把公孙武达的怒火全都转移到刘鹏的身上。这次就是杀不了柳一条,也要把刘鹏这个老匹夫整倒!”

    “爷英明,洪这就去办。”姚洪起身冲李泰拱了拱手,再次破窗而去。

    “柳一条,神医,哼哼,本王就容你再多活些时日!”李泰又回到书案前,看着论语孝悌那一章节,自语道:“母后,不是儿臣心狠,而是你老人家太过偏心,同样都是你的骨肉,你却对太子照顾有加,对儿臣却是不冷不热,如果有你在,父皇必不会对太子起废立之念,儿臣也就不会有机会。所以,母后,请容儿臣不孝了。谁让咱们母子都是宫廷之人。”

    三原县,公孙府。

    公孙文达正在与柳一条对饮。

    公孙文达面带着笑意,给柳一条满满地斟上一杯,亲自端与柳一条,道:“来,一条贤侄,老头子敬你一杯,谢贤侄出手救命之德!”

    “公孙伯父客气了,”柳一条赶紧双手接过,道:“一条既与贺兰贤弟结为兄弟,自然是有难同当,而且当时的情况,小侄也是自救而已。当得不公孙伯父如此。”

    “呵呵,既是如此,也是贤侄出手击杀了那个刺客,让那臭小子才有机会活命。仅此,贤侄便当得老夫一敬。”公孙文达向柳一条示意举杯,两人对饮而下。

    酒杯放下,公孙文达再次提壶斟倒,道:“再有,如果当时不是有一条贤侄及时为那臭小子护理伤患,那小子日后怕是就难以再习武修身了,而他这一辈子,也就算是完了。值此,老夫再敬贤侄一杯。”

    现在想想,公孙文达还心有余悸,公孙贺兰被送回来的时候,胸前一片血红,内腑部分移位,腿骨更严重错裂,要不是有柳一条在伤后对他的腿骨做了一些斧正,公孙贺兰的腿,怕就算是废了。

    “一些治疗贴打的小手段,贺兰贤弟无事便好。公孙伯父请!”柳一条双手持杯,向公孙文达敬了一下,遂即仰脖灌下。

    公孙文达也跟着把酒喝下,脸上起了一丝红润。他拿桌上的筷子,夹了口酒菜,道:“贤侄过谦了,为兰儿医病的先生对老夫说过,贤侄扶骨,正骨的手法甚称一绝,不是什么人都能做得出来的。嗯,对了,贤侄的伤无碍吧?我看你的面色好似也有些不妥,不若也让府里的先生给瞧瞧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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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章 柳老实的教诲

    “无碍的,劳伯父挂怀了。”柳一条摸着胸口,虽被击中的时候内腑受了震荡,现在还有些疼痛,呼吸的时候也有些不畅,但是这对他的身体并不会有太大的影响。最多也就是多调理几日。

    柳一条站起身,拿起酒壶给公孙文达满上,道:“公孙伯父请,喝完这杯小侄就要告辞了。家中还有一些琐事要去处理。等过上几日,一条再来看望贺兰贤弟的伤势。”

    公孙贺兰既然已经无碍,柳一条便想及早抽身,今日的那场刺杀战,着实惊险,他可不想再经历一次。而且这件事情的后续处理,也不是他这种小人物该参与和能参与的。

    公孙贺兰明白柳一条的心思,刺客是个阉人,这本身就说明一个问题,他的主人势大。

    他们公孙家还好,朝中有公孙武达这个将军充门面,家里面也有一定的势力,自是不会惧怕与谁。但是柳一条不一样,小门小户,没有什么依靠,他要是参与进来,到时候怕是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见柳一条想抽身,公孙文达打心眼里赞赏,能度势,知进退,不像他们家的小兰儿,遇事只知横冲直撞,完全不计后果。公孙文达端起酒杯,道:“一条贤侄既是有事,老夫也就不再留你。待过上几日,这件事情平息下来之后,老夫再偕着兰儿到府上拜会。”

    “那小侄就在家中恭候伯父大驾了。”柳一条把杯中之酒喝下,拱手向公孙文达辞别,道:“小侄先告退了!”

    “嗯,我送贤侄出府。”公孙文达站起身,吩咐下人将柳一条的小毛驴牵来,并亲自把他送到府门外。站在那里看着柳一条翻身上驴,绝尘而去。

    “阿德,”公孙文达背着双手,看着柳一条远去的背影,向旁边的管家公孙德吩咐道:“你去挑选十头健壮的耕牛给一条少爷送去。嗯,记得要送得隐诲一点,别被他给察觉到了。”

    “是,老爷。老奴明天就去办理,断不会让柳少爷看出什么。”公孙德弯身应答,之后又静静地站在公孙文达的身后。

    柳一条骑着他的小毛驴,趁着月光往家赶。毛驴虽小,不过度却不是一般的快捷,骑着它竟让柳一条找到了当年在内蒙学骑马时的感觉,爽。

    四蹄短小,但却胜在稳健,骑在它的背上,并不会觉得颠簸,柳一条胸口的伤痛也没受到一丁点儿的影响。柳一条得意地摸着小驴的脑袋,今天他到县城里的最大收获,便是这头毛驴了。这么好的驴以前怎么就没人现呢,还被驴老板儿给养成了这个德行。真是造孽。

    小毛驴好似感受到柳一条手上传来的善意,打了个响鼻,跑得更欢了。赶到家的时候,用时竟还不到一刻,比柳一条步行时要快上十倍不止。

    柳一条翻身下驴,笑着轻拍了下小驴的脑袋,不愧是百里驴,比那些牛啊马啊的好骑多了。日后公孙贺兰那厮要是还想跟它比,那还不是有来无回?

    来给他开门儿的是柳老实,从县城里回来之后,老柳便一直在家等着柳一条,生怕他在公孙府里会遇到什么意外。此刻见柳一条回来,他才算是放下心来,担心地向柳一条问道:“一条,你怎么现在才回来?公孙家的人没把你怎么样吧?”

    “呃?”柳一条楞住了,难道柳老实也知道他们上午遇刺的事了?还是那个家丁给老柳传话时没有说清楚?他笑着向老柳说道:“爹,我只是到公孙府去做客而已,他们除了灌我多喝几杯,还能把我怎么样?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公孙文达与我杨叔是好友,公孙贺兰又是我新认的兄弟,这次到他们家只是喝酒叙旧而已,你不用担心。”

    “那就好,那就好。”老柳点着头道:“公孙是三原县有名的大户,咱们惹不起,如果没有必要,还是不要与他们打交道的好。万一哪天在言语上与他们有了什么冲突,你会吃亏的。”

    “”柳一条无语了,目光短浅,这便是传说中的小农意识么?难道柳老实就不懂大树底下好乘凉和多个朋友多条路这两句话的含义么?

    柳一条把大门完全拉开,把小毛驴牵进院子里,对柳老实说道:“爹,公孙家是大户没错,咱们惹不起也没错,但是咱们除了不招惹他们之外就不能与他们交个朋友么?多个朋友多条路,跟他们搞好关系,以后对咱们柳家的展不会有坏处的。”

    老柳点着头,道:“你说的这些都不错,爹心里也明白。但是,爹心里更明白,交朋友,很多时候也跟娶亲一样,是要讲究门当户对的。没有相对应的家底儿,即使他们表面上对你再好,打从心底里还是会瞧不起你。”

    听完老柳这句话,柳一条整个人好似被什么给劈到了一样,呆住了。

    老柳接着说道:“想那公孙府,家财千万贯,良田数百顷,这样一个大户,怎会甘心屈下于你一个只有荒地三十顷的平民小地主结交?他们会这么礼待你,定是对你另有所图,只是所图为何,爹却不知道了。总之对他们这些大户,咱们还是离得越远越好。”

    “爹所言极是,一条受教了。”柳一条收起了刚才的轻视之心,恭敬地向柳老实作了一揖。

    柳老实的话虽然有些片面,或是偏执,但他却让柳一条明白了一个道理,那就是在这个时代,人们的心中都有一个观念,门弟观念,或是阶层观念。无论是婚嫁,交友,还是言谈,人们心中都有一个看不见的尺度。嗯,就像是柳老实,畏惧大户,却鄙视佃农,能跟他走到一起和谈得来的,永远只有跟他一样的普通农户。

    文人重才,武人重艺,商人重利。

    公孙贺兰先前听说柳一条是一个农夫时,第一反应还不就是鄙夷?后来要不是柳一条在武艺上能够胜过他,他又怎会心甘情愿地认柳一条为大哥?

    这里的人,永远只尊重和结交跟他们在同一个层次的人。

    所以,要想被人瞧得起,你就得有相应地让人瞧得起的本钱。

    “我的本钱在哪里?”柳一条看着院中的十一头耕牛,定定地想道:“我的本钱,在田地里!”

第83章 柳氏犁坊

    夜里,柳一条躺在床上,久久不能入睡。倒不是有什么心思,而是胸口疼得厉害。白天活动的时候还没觉得怎么着,这一躺下,身体一静,烦人的疼痛感便从左胸处传来。一阵一阵的,似波浪一般,疼得柳一条直咧嘴。

    “该死的老太监!我圈圈你个叉叉的!”柳一条忍不住暗骂了一声。同时心里也是一阵后怕,老太监临死前的一击就能把他给击成这个模样,要是没受伤之前还不把他给打得跟公孙贺兰一个德性?

    呼!

    柳一条吐了一口气,放松身体,把身体的各个部位都瘫软到床上,慢慢地开始调整呼吸,把一呼一吸都控制在一个有效的节奏里,尽量减轻呼吸的力度和呼吸时胸腔的起浮幅度,借以减轻从胸部产生的疼痛。这样大约过了半个小时,胸部压力缓解,他才算是进入了睡梦之中。

    第二天,日上三杆时柳一条才醒过来,这是他自打来到唐朝后第一次这么晚起。显是因为受了内伤的缘故。柳一条从床上爬起来,揉了揉左胸,所幸的是,那里已经没有昨夜那般疼痛了。

    穿好衣物,柳一条走出房门,这时太阳已在天边高高挂起,又是一个晴好天气,温度应该也不会太低。嗯,照这个情况,最多再过七天便可开荒垦地了。

    想起曲辕犁作坊的事情,柳一条心中有些挂念,随便吃了点柳贺氏给他留的早餐,便又牵着他的小驴出门了。目的地是下耳村袁宅。

    昨天上午李知德说要下来视察,看一下柳氏耕犁的情况,不知道他到底来了没有,最后的结果怎么样,还有就是县里的批文下来了没有?

    到了袁家,袁方父子正在客厅里商议着什么,见柳一条到来,便双双起身,热情地将柳一条请到了屋里。

    双方分宾主坐下,袁老头嘱咐袁裴端上茶水,看着柳一条,笑意盈盈。

    “看袁老伯如此欣喜,可是遇到了什么喜事?不如说出来,让一条也得一点喜气。”柳一条接过袁裴递上来的茶碗,轻声向袁方问道。

    “喜事,而且是天大的喜事!”袁方笑着说道:“柳先生可知昨日下午有谁来过老夫这宅院?”不待柳一条回答,他就自己答道:“是县丞李大人!这可是我们袁家自立家以来接待过的最大一位官员。这都有赖于柳先生,小老儿在此谢过了。”

    柳一条将茶碗放到桌上,看着袁方兴奋的样子,感觉这个袁方倒是跟柳老实不同,柳老实一提到当官的就是满心的惧怕,能躲则躲。而袁方呢,却是一脸的激动,恨不得能上去亲上一口。看得出,袁方这老头很兴趣。而通常有兴趣的人,一般都能做大事。不然他也不会想到要开什么作坊。

    柳一条表现得则没袁方那么激动,一是事先知道了,二是见多了,也就不是很在意了。以前他连****都见过,一个县长算什么?柳一条面色淡然地向袁方问道:“袁老伯客气了。不知李大人对咱们的柳氏耕犁可还满意?有没有说些什么?”

    提到柳氏耕犁,袁方的自信饱涨,得意地对柳一条说道:“这个柳先生只管放心,柳氏耕犁的好处,稍有点见识的人都能看得出来。昨日李县丞看过小老儿亲自耕过一片土地之后,一直都是赞不绝口。当下就给出了批示。柳先生请过目,这便是今日一早从县里发下的批文。”

    说着袁方从怀里掏出一个小折子式的文本,递于柳一条,道:“场地和学徒裴儿昨日就已经全部准备妥当,现在有了这个批文,今天下午咱们的作坊便可以正式开工。”

    柳一条接过批文,只见上面写了一些类似于二十一世纪各单位营业执照式的说明:“作坊名称:柳氏犁坊。坊主:袁方。地址:三原县,下耳村。三原县县丞李知德亲鉴。”然后在这些字句的上面盖了一个巨大的红章。

    这个批文竟是由李知德亲自批下的。看来李知德对这个作坊很看重啊。柳一条把批文合上,递给袁方:“既如此,那就有劳袁老伯还有袁叔快把作坊办起,争取能在春耕前尽量多地生产出一批柳氏耕犁来。先把这柳氏犁坊的名声打出来。然后再图更大的发展。”

    “柳先生放心,这些我们都省得。”袁方向柳一条详细地介绍道:“作坊就在村东头的一处空房,制作用的工具和木料已都已采办齐全,现在只要把那些学徒叫来,马上就能投入生产制作。嗯,第一批我们只招了十名学徒,每个人只负责制作柳氏耕犁的其中一个部件,一人一天最少也可做出十个。”

    “当然,耕犁里面最关键的部份还得由我们父子二人亲自动手制作。所以短时间内应该不会出现仿制的柳氏耕犁,柳先生可以放心。”

    “嗯,袁老伯费心了。”柳一条满意地点了点头,这个袁方考虑得倒是挺周全,东西还没开始生产,便已经想到了防止盗版的问题,有眼光,不错。

    袁方向柳一条邀请道:“不若小老儿陪着柳先生去村东走一趟,看看作坊的场地,怎么说柳先生也是柳氏犁坊真正的坊主,也该去看一下。”

    “这个就不必了。”柳一条对袁方摆了摆手,道:“作坊的事情交给袁老伯,一条一百二十个放心。一切由袁老伯作主即可,一条断是不会过问。”

    从一开始,柳一条就已想得很清楚,做个商人虽然赚钱,但是终归不是正途。商人在这个社会跟本得不到人们的认同,为商只会更让人瞧不起。所以柳一条并不想过多地牵涉到其中。出钱不出力,明面上他不会跟这个作坊有任何关连,甚至连坊主的名字都是由袁方代劳。以后就是有谁想揭他的老底,也查不出什么来。

    “柳先生如此信赖,袁某定不会让柳先生失望!”袁方郑重地向柳一条拱了拱手。就是为了他那百分之四十的利润,他也断不会懈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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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章 唐朝的托儿

    柳一条点了点头,袁方是个聪明人,他断不会目光短浅地做那投机取巧,暗渡陈仓之事。所以柳一条相信他,最起码在近期内很相信他。

    柳一条喝了口茶,看着屋外大好的太阳,向袁方说道:“今年是个暖春儿,还不到二月,天就暖了起来。再过上几天,我那三十几顷荒地就要开始耕垦了,不知我定做的那二十个耕犁袁老伯做出了多少?”

    “柳先生放心,已经做好了十三个,剩的七个待下午作坊正式开工后开始赶制,想来明天上午便可做好。到时小老儿会派人给柳先生送去。定不会误了先生的耕作大计。”袁方回答道。

    “嗯,那就有劳袁老伯了。”说着柳一条站起身来,向袁方拱手道:“一条今日前来,主要就是为了作坊之事,现在这件事情也算是有了着落,一条就不再叼扰,告辞了。”

    袁方父子闻言双双站起身,直将柳一条恭送出门外。

    对于柳一条袁方父子还是很尊重的,开始的时候是因为柳一条有一个好的声望,治耕牛,惩恶霸,让他们这些小老百姓直接或者间接地受了不少的好处。后来则是因为柳一条的魄力,小小年纪便知用不不疑,疑人不用的道理。那三十贯钱拿与袁方父子时连眉毛都没皱一下,事后也不再过问。在这样的人手下做事,省心,放心,也安心。

    回到家里的时候,柳一条现,家里面的耕牛似乎多出了一倍。

    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柳一条又逐个细数了一遍,一,二,三,,没错,二十一头,比之以前竟多了整整十头!而且每头牛都是那么健壮,几乎可以去参加耕牛选美比赛了。这是怎么回事?

    柳一条带着满脑袋的疑问把小毛驴儿拴好,正赶上老柳抱着一些草料从屋里出来,便开口向老柳问道:“爹,这牛是怎么回事?你买的?”

    “当然,”老柳把草料放到牛的食糟里,得意地说道:“你前阵子不是说要买牛吗?赶巧今儿个村里就来了一个牛贩儿,一头牛五贯钱,整整十头,才五十贯银钱。看着便宜,我便一口气全买下了。”柳老实走到耕牛的近旁,拍着它们的脑袋笑道:“你看看这些耕牛,一点也不比官家送来的耕牛逊色。将来下地,绝对是一把好帮手。”

    “五十贯?”柳一条紧皱着眉头,这个老柳,上次就是因为贪小便宜买了一头病牛回来,这次怎么还是不长记性?柳一条道:“爹,这么好的牛你就是十五贯也不一定能买得来,人家怎么可能五贯就卖给你?那个牛贩儿呢?”

    “走了,那牛贩儿不是本地人,买卖完了人家自然就走了。”老柳见柳一条面色不愉,心中也是一提,有些紧张地开口问道:“一条,怎么,这次的牛也有问题?不会啊,我这次很仔细地看过了,每一头都很强壮,没有什么病的症状,你是不是看出了什么?”

    “爹,牛是没问题,每一头都很好,而且是出乎意料地健康,强壮。但是就是因为它们太好了,所以我才会觉得有些不对。不,不是有些,是很不对,这种耕牛放在市场上,就是卖个十五贯一头也会有人抢着要买,正常人断是不会只卖于你五贯钱。这里面有问题!”柳一条看着老柳,问道:“爹,你是怎么遇到那个牛贩儿的?他卖你牛时又是怎么说的?这么便宜的牛你买的时候不会连问都没问一下吧?”

    柳老实被柳一条一连串的问题问得有些头晕,他没回答柳一条的问题,而是向柳一条问道:“一条,这些牛没病没灾地,不就好了么?牛都拴到了家里,你还担心个什么劲儿?难道你还怕有人会再来抢走不成?”

    “爹,你怎么就不明白?”柳一条有些气急,道:“那牛贩儿肯这么便宜地就把牛卖你,如果他不是傻子,那只能说明一个问题,就是这些耕牛的来路,不正!或是偷,或是抢,但是这些牛,决不会是那个所谓的牛贩儿的。”

    听了柳一条的话,老柳的脸儿当时就白了,之前光想着这牛便宜,便宜,怎么就没想到这个茬儿上?五十贯钱可不是小数,要是真打了水飘,他柳老实非悔一辈子不可。

    “不会的,一条,不会的。”柳老实的手有些哆嗦,他对柳一条说道:“那个牛贩儿说家里遭了水灾,急着筹钱回去,所以才会这么便宜。当时还有个人要跟我抢来着,要不是我手头有现钱,这些牛怕是就被那人给买走了。这牛的来路没有问题,一定没有。那个牛贩一脸的忠厚老实,不会的,嗯,不会的。”

    柳老实的心明显是乱了,说起话来也显得语无论次。

    不过柳一条还是听了个明白。敢情老柳这是遇到了唐朝时代的双簧戏了。

    柳一条向老柳问道:“爹,你是怎么遇到那个牛贩的?是他找的你,还是你找的他?”

    老柳回答道:“也没谁找谁,上午的时候,你刚走没多久,家门口儿就有一牛贩儿在叫卖,我知道你想买牛,所以就想凑过去看看。见他的牛很便宜,便全给牵到家里来了。当时我寻思着,五十贯钱十头牛,不管是自己用,还是再倒手卖掉,怎么也不会吃亏。”

    又一个被利字蒙住了眼的人。

    柳一条轻摇着头,看着老柳,接着问道:“那水灾呢?还有要跟你抢着要买的那人呢?是怎么回事?”

    “那小贩儿说他们老家在河内,前几天河内大雨,闹了水灾,他的家人都受了难,所以他便想着把手中的十头耕牛都急换成银钱,好回家去救难。我看他说得真切,那十头耕牛又实在的在眼前,便信了他的话。”

    “至于要跟我抢买耕牛的那个人,是在我看牛的时候出现的。”老柳说道:“他一上来便说看上了这些耕牛,但是他的身上没有那么多的现钱,非要拉着牛贩儿到他们家去。这我那能同意,当下便从家里拿了五十贯现钱给了牛贩,这才把牛给买了回来。”

    “托儿!牛托儿!爹,跟你争牛的那个人保准是那牛贩儿的牛托儿!”此刻,柳一条基本上已经能够肯定,老柳上了当了。这种事情他以前不论是在电视上,报纸上,还是在实际生活中,都见得多了,经验满满的。两个人的双簧戏,骗的就是柳老实这种爱贪小便宜的人。

第85章 柳一条的办法

    “托儿?什么是托儿?”柳老实满脸的疑惑,看着柳一条,现在他的心都快乱成了一团麻,怎么能听得懂柳一条这种后现代式的话语?

    “托儿,托儿嘛,这个托儿,”柳一条一时之间还真有些词短,脑子里思量着应该怎么跟柳老实这个古代人解释‘托儿’这个词的意思。结果想了半天他才憋出了这么一句话:“爹,卖衣服的有衣托儿,卖药的有药托儿,卖饭的有饭托儿,这个卖牛的,自然也就有牛托儿。你明白了吗?”

    “说白了,这个托儿,就是一骗子!”

    “骗子?!”最后一句话柳老实总算是听了个明白,他苍白着脸,向柳一条问道:“你是说,那个卖牛的,和争着要买牛的,是一伙的?他们合起来就是为了骗我?”

    槟果!答对了,可惜没有奖励,反而丢了五十贯银钱。

    见柳一条点头,老柳又指着那些牛道:“那真如你所说,这些牛,全都是脏物了?”

    柳一条再次点头。

    “那这些牛全要交到县衙里?我那五十贯银钱算是白瞎了?”老柳说这句话时心里一阵绞痛,腿也直打哆嗦,竟有要晕倒的趋势。

    柳一条看着吓得差不多了,教训也应该记住了,这才开口安慰道:“爹,送到县衙那倒是不用。在县衙里的人没有找到咱们之前,这些牛就是咱们柳家花了血汗钱买回来的正经牛。该怎么用,就怎么用。以后衙门里的人就是找来了,咱们也大可以以不知情为由将这件事的责任推脱掉。毕竟咱们也算是受害者,没有人会怪罪咱们。”

    “所以,爹,为了不让咱那五十贯钱白瞎,为了这些牛晚一点或是不被人现,现在你要做的就是把你花五贯钱买牛的这件事情给忘掉,从心底里忘掉。你现在心里面只要想着,家里多出来这十头耕牛都是你以每头十五贯钱的价格买回来的。它们是我们柳家的耕牛。它们不是脏物。谁也不能将它们牵走。”柳一条缓声细语地教着柳老实开始自我催眠。

    这是现下最好的法子。给每头牛定一个合适的价位,尽量让它看起来合理一些。反正这些牛的真的价位只有他,柳老实,和唱双簧的那二位知道。卖牛的既然是骗子,以后自然是不敢再露面。所以只要他们父子俩不说出去,自然也就不会再有第三个人知道。这些牛被查到的机会也就会小一些。

    他柳一条不是圣人,最起码他还没到那种视钱财如粪土的份儿,他老柳家也不是钱多得没地儿花的主儿。所以钱被骗了,他的心里也不好受。如果能借此把损失降到最小的话,那是最好不过。

    “对,对,那些牛是咱们柳家的,谁也不能牵走,它们都是我老柳了高价买回来的。”

    听了柳一条的话,老柳像是在无边的海洋中抓到了一根救命的稻草,整个人也变得聪明起来,精神起来,他自言自语道:“一头牛花了十五贯,十头牛一共是一百五十贯,花光了家里的所有积蓄。连给大小子娶媳妇儿的钱都给用上了。这些牛是我们柳家的,谁也不能牵走!”

    看到柳老实已经恍然,柳一条满意地点了点头,扶着老柳,再一次地重复道:“对了,爹,就是这样。我们什么都不知道,这些牛是你买回来耕地用的,它们并不是什么脏物,它们是我们老柳家的耕牛,也不用担心会有谁来把它们牵走。”

    看老柳面色缓了些,柳一条说道:“好了,爹,咱们进屋坐一会吧。嗯,我娘她们呢,不在家里吗?”如果柳贺氏也知道的话,似乎也要交待一下。

    “你娘抱着小惠,一大早就去了小辛庄了。”柳老实的心情平复了一些,说道:“说是要给楚楚量一下身材尺寸,好给她准备几套衣裳,将来嫁过来后也好有几身好穿着。顺便呢,还能跟亲家母她们聊聊天,拉拉家常,毕竟再过几个月咱们就是一家人了,多走动走动是应该的。”

    “哦。”柳一条点了点头,脑袋里不自觉地竟浮现出了张楚楚那娇小柔弱的样子。再过两个月,这个女人就是他柳一条的了。他柳一条也就算是有家室有老婆的人了,只是,这个老婆,嗯,小了点儿。

    回到屋里坐下,柳一条见柳老实还是一脸的愁容,怕他日后再愁出个什么病来,便开口劝慰道:“爹,你就不用再担心了,那些牛的事情,只要咱们不说出去,没有人会知道。再说,就是真的有人知道了,又能怎么样?咱们最多也就是赔了五十贯银钱而已,无碍的,过上几个月便又给赚回来了。”

    是啊,是不会有什么事情,但是被人骗了,心里面总归是有个巨大疙瘩,堵在那里让人憋着难受。而且那五十贯钱也不是个小数,全是柳一条前阵子辛苦赚回来的,要是就这么瞎了,柳老实心里总是有分愧疚。

    老柳强装着笑脸,对柳一条说道:“爹知道了,你不用担心,爹没事。”

    说完,老柳站起身,道:“昨夜可能是睡得晚了,现在有些困觉,我先去屋里躺一会儿。嗯,午饭的时候就不用叫我了。让你娘给我留一点就好。”

    “知道了,爹,那你好好休息。”柳一条起身将老柳送到了里屋,看着老柳的样子,摇了摇头,被人骗的滋味不好受,估计老柳要过上几天才能缓过来。这次就权当是花钱买了个教训吧,唉!

    “哇!娘,咱们家有好多牛!你看,你看!好多好多,比早上的时候还要多!”柳小惠惊奇在门外大声叫嚷着,柳贺氏温柔在拍着她的小脑袋笑道:“是啊,好多牛,没想到这才不到两个月的功夫,咱们家竟会有了这么多牛。细想想,这些牛从无到有,再由有到多,全都是你大哥的功劳。”

    “嗯嗯,大哥最棒了!小惠知道的!楚楚姐姐也这么说!”柳小惠举着双手,点着小脑袋,很是骄傲地甜声地说道。

    “娘,你们回来啦。”柳一条闻声从屋里迎了出来,接过柳贺氏怀里的柳小惠,笑着问道:“这一路都还好吧?”

    “嗯,”柳贺氏点着头,浅笑着说道:“一路上都很平安。跟楚楚和亲家母相处得也很愉快。特别是楚楚,温柔可人不说,竟也会得一手好针线,心灵手巧,手艺一点也不比我这老婆子差,嗯,回来时还说要给我也做上一身衣物呢。呵呵,真是个好孩子,将来娶回来,定能照顾好你,娘也就不用再担心了。”

    这个小丫头倒是挺会哄人,柳一条的嘴角勾起了一丝笑意,每次见面都能让柳贺氏对她喜欢得不得了,就像是对自己的亲女儿一般。这个丫头还真不简单呢。

    “好了,娘,走了一路也该累了,先进屋歇一会吧。”柳一条抱着柳小惠同柳贺氏一起进了屋里。

    柳贺氏问道:“一条,院子里的牛是你新买的?花了不少银钱吧?”

    “哦,那是我爹上午的时候买回的,一共十头,花了一百五十贯钱。”柳一条眼睛都不眨一下,对柳贺氏说道:“每头牛都很健壮,正好用来给我开垦那片荒地。”

    “嗯嗯,能用的着就好。”虽觉得花得钱多了些,在她的眼里也已算得上是个天价,但是柳贺氏并没有多说些什么,像买牛这种大事一向都是家里的男人说了算,她一个妇道人家也插不上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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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章 幕后真凶

    中午吃饭的时候,老柳终归还是没有起来。心情郁闷,吃不下饭也是难怪的。柳一条去看了几次,见他都在蒙头大睡之中,也就不在打扰他。让柳贺氏给他留了些午饭,便过去了。

    下午近两点时分,柳一条在给他的小毛驴洗澡的时候,老柳家的宅子里来了两位贵客。

    公孙武达,公孙文达。

    一个是当朝威名显赫的左监门将军,一个是三原县高高在上的一方大佬儿。他们的到来,让柳一条有些受宠若惊,同时心中也升起了一丝丝的不安。

    是的,不安。这两个人按道理是不该在这个时候来的。

    公孙贺兰昨天刚刚遭遇刺杀,并被刺客给打成了重伤,到现在还倒在床上不能行走。这个时候,身为公孙贺兰老爹和大伯的公孙文达和公孙武达,按理应该是在全力地追察刺客背后真凶的途中,而不是来他们老柳家这座小庙。

    柳一条将手中的抹布放下,整理了下衣物,便起身迎了上去。大老远地就拱着手,笑着说道:“公孙将军及公孙伯父到访,一条失迎了,望将军及公孙伯父恕罪!”

    “哦?”公孙武达诧异地看了公孙文达一眼,向柳一条问道:“这位小哥怎么知老夫就是那公孙武达?莫不是咱们以前在哪里见过?”

    “小子久居三原,并未曾到过长安,自是无缘与将军一见。刚才能认出将军也只是小子瞎猜而已,望将军勿怪!”柳一条打开大门儿,向公孙武达恭身施了一礼。然后接过他们手中马匹的缰绳,伸手邀请道:“将军和公孙伯父里面请。小舍寒陋,让两位见笑了。”

    “呵呵,大哥,我说得怎么样?我就知道一条贤侄定会认出于你,你先前还不肯相信,怎么,现在应验了吧?哈哈哈”将手中的缰绳递于柳一条,公孙文达捋着下颌的一撇小胡,得意地哈哈大笑起来。

    “呵呵,你这小娃儿倒是机灵得紧,你且说说看,你是如何认出老夫的?”公孙武达站在门口,不肯挪动脚步,笑着对柳一条说道:“你要是说得有理,老夫这便抬脚进门,且认下你这个侄子。要是说得无理嘛,老夫可是挥马就会离开。”

    柳一条见此,有些意外地扭头向公孙文达看去,这个老头怎么还有这么一出?瞧见公孙文达冲他微笑点头,却没有要站出来说话的意思,柳一条只得弯身向公孙武达告罪一声道:“既如此,那晚辈就簪越了。”

    直起身,柳一条上下打量了公孙武达一番,斟酌了一下便开口说道:“公孙将军今日出行,虽然着的是便服,骑的是家马。但是一个人的举止,气势,和长久以来养成的习惯,并不是几件衣服和一匹普通的马匹就能遮挡的住的。”

    柳一条道:“小子之所以能认出将军,不外乎三点疑处。先,在看到将军的第一眼,小子便知道将军是个军人,而且是上过战场,杀过敌寇的那种,真正的军人。”

    柳一条进一步解释道:“这点晚辈是从将军的眼神,和骑马时的动作上看出。将军的眼神凌利,看任何人和物都像是在看一件死物。容晚辈说句不敬的话,这是一种对生命无比漠视的眼神,说直白点,就是冷血。只有那种真正杀过人且还能再杀人的人才会拥有。一般人学不来,也学不像。而杀过人,却还能在大街上大摇大摆仰挺胸地出行的人,指定不会是犯人。”

    “嗯嗯,有点意思,你接着说。”公孙武达点头轻笑。

    “还有,将军骑马时的动作,双腿紧夹马肚,左手持缰,右臂虚浮,且摆于腰侧,显然公孙将军善马战,且习惯于提枪至腰腹处。所以刚才将军骑马时,手中虽然无枪,但是右臂却还是惯性地弯曲停留在了腰侧。不知晚辈这样猜测,可有差错?”柳一条弯身相询。

    “呵呵,一条贤侄,你很不错,小兰儿认你当大哥,没错!”公孙武达大笑着抬步进了院子,显是已经赞同了柳一条的说辞。他背着手,站在院子里向柳一条说道:“以后你便随着小兰儿,称我为伯父吧!”

    柳一条闻言,心中暗喜,这可是一座大大的靠山。

    他把马匹拴在旁边的栏杆处,然后走到公孙武达的跟前,深深地向公孙武达施了一礼,恭声叫道:“公孙伯父!小侄这里有礼了。”

    “嗯,贤侄不必多礼。”公孙武达右手虚抬了一下,算是受了柳一条这一礼,也算是正式承认了柳一条的存在。

    “两位伯父请上座。”进了屋,柳一条将公孙武达哥俩让到座,为他们备好茶水后,也在他们的下坐下。

    公孙文达不客气地端起茶水小喝了一口,饶有兴趣地开口向柳一条问道:“方才贤侄不是说老大共有三处破绽么?刚才只说了一点,不知另外两点又在何处?还望一条贤侄能为老夫解惑。”

    “另外两点便是两位伯父的相貌和公孙伯父举止之间对公孙将军的态度了。”柳一条看了公孙武达一眼,见他没有什么不快的表现,便小心地述说道:“两位伯父是亲兄弟,长相眉宇之间自然会有很多相似之处。而且公孙伯父在骑马的时候一直居于公孙将军的身后,下马时也是待将军先下马后才翻身而下。试想,与公孙伯父长相神似,且又得公孙伯父敬重的军人,除了当朝的左监门将军公孙武达外,还会有谁?”

    “呵呵,一条贤侄观察入微,思虑严谨周详,真是让人佩服!”公孙文达将茶碗放于桌上,笑道:“难怪能设计将王魁一家搞得家破人亡。”

    “嗯?”柳一条闻言心中一突,这老头怎么忽然提起了这件事情?他微弯了下身,向公孙文达说道:“伯父过誉了,一条愧不敢当。不过那个王魁,乃是触犯了当朝的律法,才会被王大人给判处了刑罚,小侄只是一个受他迫害的原告而已,并没有对他们做出什么过火的事情。公孙伯父说小侄曾设计于他,可能是误会了。”

    死不承认?这个小伙果然很有前途。

    公孙文达笑着说道:“老夫也就是随口一提,贤侄不必紧张。都过去这么久的事情了,也没有多少人会再去细致地追究。”

    “老二,你这个人就是喜欢绕弯子,有什么话直接说出来不就得了,非得搞这么多的道道儿。”公孙武达斥责了公孙文达两句,便直接向柳一条说道:“一条贤侄,今日我们老哥俩来此,除了是要感谢你昨日对小兰儿的救命之恩外,还有就是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告知于你。”

    公孙武达调人味口地顿了一下,又接着说道:“那就是昨日那个刺客的主子,我们已经查到。他就是月余前,被你谋害了的那个王魁的舅舅——刘鹏。”

第87章 被耍了

    “刘鹏?!”柳一条脸色一变,难不成昨天那个老太监真正的目的,不是公孙贺兰那小子,而是他柳一条不成?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这件事情可就大了。

    不过,那刘鹏真会那么傻么?

    “公孙将军所言可属实情?那个阉人刺客真是刘鹏派来的?”柳一条想再次确认一下,王志洪上次还说刘鹏这丫最会做官,处事也极有分寸,如此的话,他怎还会派人来行刺于他,而且还胆敢伤了公孙贺兰,这不是自寻死路么?

    “老夫的消息哪还会有假?老夫手下那些人哪一个不是身经百战的将士,查探点消息对他们来说还不是易如反掌?!贤侄这样问话,可是不信老夫?!”公孙武达双眼一瞪,胡子都翘了起来。看上去还真有一种渗人的威势。

    公孙贺兰说得没错,这是一个有着火爆脾气的老头儿。

    柳一条轻笑了笑,自然不会被公孙武达那什么有的没的威势给吓到,他摇头轻言道:“老将军误会了,小侄并没有不信您的意思。只是小侄一时之间有些不敢相信罢了。”

    柳一条接着说道:“想那刘鹏,怎么说也是在太子身边呆了多年的老人儿,脑袋自是不会太笨。您说,这样的人,他怎会想到要在此时谋害于小侄呢?要知三原县的很多家户,差役,还有已升迁至长安为官的王志洪王大人,都知小侄与这刘鹏的外甥有隙,小侄要是在此时被人杀死,那最大的嫌疑便就是他刘鹏,他这么做不是在给自己找麻烦么?是以,小侄才会有些疑虑,望将军见谅。”

    “呃?!”听完柳一条的话,公孙武达楞了一下,目光不由得向公孙文达转去,并对公孙文达说道:“老二,你跟这小子是不是暗中串通过?不然,他说的话为何竟会与你先前所说一般无二?”

    “呵呵,”公孙文达抚须轻笑,赞赏地看了柳一条一眼,道:“大哥此言真是毫无道理。消息小弟也只是在中午才曾得知,即使有心告知一条贤侄,又哪有时间去做?一条贤侄会如此着想,只能说明我们爷俩是‘英雄所见略同’,也说明那个真正的凶手已经意识到将军府的追察,想把祸水西引,大哥的那些手下,怕是被有心人给误导了。”

    “这么说,那个凶手不是刘鹏了?”公孙武达面色不愉,感觉像是被人当猴给耍了一般。他拍着桌子,猛然站起身来,怒声道:“老夫到要看看,是谁有这么大的胆子,敢戏耍于老夫!陈坤!你给我进来!”

    “老爷!”一个三十左右的黑面大汉阔步从正门进来,恭敬地冲公孙武达施了一礼,锵声道:“不知老爷有何吩咐?!”

    “刚才的话你也听到了,将军府被人给耍了,你现在就再给老子去查!看看倒底是哪个小羔子在后面搞鬼?!把他给老子揪出来!揪不到的话,你就别回来了!去吧!”公孙武达气得差点都爆了粗口。待那个叫陈坤的武士退下,他才缓了口气弯身坐下。

    柳一条见此,轻声劝道:“公孙将军切勿动怒。那贼人既能想出这祸水西引之计,想来定是惧了老将军的威名,不敢与将军正面交锋。为此等小人动气,不值得。”

    “一条贤侄所言甚是。”公孙文达随声附和,道:“大哥,你这火爆的脾气是要改一改了,气大伤身,而且生气并不会对凶手造成什么实质的伤害,只是途让人笑话而已。”

    公孙武达这才觉得心里好受了些,端起茶碗,喝了一口茶水,平复了一下胸中的怒气,道:“那个贼人着实可恶,将小兰儿打成重伤不说,还敢戏耍于老夫。日后若是找将出来,我定是饶他不得!”

    “公孙将军所言甚是,不知我那贺兰贤弟的伤势现在如何?可已有好转?”柳一条适时地将话题转到了公孙贺兰的身上。

    “劳贤侄挂心了,小兰儿现在已无大碍,只是在床上躺个十天半月的是免不了了。”公孙武达敛去脸上的怒气,向柳一条拱手谢道:“这还是多亏了一条贤侄的帮忙。昨日要是没有贤侄,小兰儿就是死不了,一身的修为怕是也就废了。”

    柳一条道:“公孙将军客气了,小侄愧不敢当。而且从现在的情况来看,昨日之事极可能是因一条而起,贺兰贤弟怕是受了一条的牵累。”

    到了现在,柳一条也已看出了一些道道。

    有人想要他的命。而且那个人并不是跟他有仇的刘鹏,至于是谁,那就不得而知了。

    “哦?”公孙武达诧异地看着柳一条,问道:“贤侄这是何意?莫不成那个阉货是来杀你的不成?”

    “是有这个可能。”公孙文达在一旁插言道:“凶手如此了解一条贤侄先前的作为,也知道利用一条贤侄的仇家来进行嫁祸。这便足以说明问题。”

    “咱们公孙家的对头多得很,而且个个都是大户,凶手不找他们,却偏偏要利用一条贤侄的仇家?这很不合常理,除非他的真正目的并不是公孙府,而是一条贤侄,这样做既可给公孙府一个交待,平息怒气。也可给一条贤侄一个假像,让一条贤侄不会怀疑到他。”

    “不过现在,这都不重要了。”公孙文达端起茶碗,眼睛里暴射出一丝冷芒,道:“既然他有胆子伤我家的小兰儿,那他就得做好承受我公孙家怒火的准备!”

    不得不说,这个时候的公孙文达看起来很可怕,像极了一头护犊的公牛,惹不得。

    “老二的这句话说得不错!”公孙武达难得地赞同了一回公孙文达的话语,大着嗓门儿道:“一条贤侄也好,小兰儿也罢,管他是来找谁的,现在他伤了我公孙府的小兰儿,他就得付出相应地代价!”公孙武达冲柳一条摆了下手,道:“这事一条贤侄不用插手,老夫定要将刺客背后的主子给揪出来。”

    又是一个护犊子的主儿,不过柳一条喜欢。

    他们越是爱护,柳一条就会越安全。有这两个大佬儿在一旁站着,他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第88章 百里毛驴儿柳无痕

    柳一条本想着让柳贺氏去张落两道好菜,晚一会儿好陪着公孙武达和公孙文达这老哥俩喝上一杯,再套套近呼,拉拉关系,以后有什么事情也好有个好的照应。

    但是公孙武达这老头儿,心里就是咽不下那口恶气,一直嚷嚷着非要把那个在幕后耍他的人给揪出来不可。三个人只叙谈了一会儿,他便拉着公孙文达匆匆离开了。

    柳一条将他们恭送出门外,目送他们远去。之后便开始寻思着刚才谈说的事情,到底是谁想杀他?原因,动机又是什么?总不会有人无缘无故就想要取他的性命吧?

    柳一条开始回想,貌似从他穿越至今,除了对王魁一家外,他并没有得罪过什么人,相反地,他还直接或是间接地帮了不少人,几乎都快被人给称为柳大善人了。

    想不通,也想不到。

    柳一条索性便不再去想了,把这个难题交给公孙武达那老头儿就好了,反正他现在的劲头很大,大有不抓住那贼头不罢休的势头。

    这并不是柳一条不担心自己的安全,而是他看得比较开,如果公孙武达这个左监门将军都察不到,那他这个无权无势的小老百姓就更没辙了。所以,在这件事情没有结果之前,他还是安安心心地过他的小日子就好。想来有公孙武达这个将军在前面盯着,那个躲在暗中的贼头也不敢再出来行刺。

    端起先前放下的水盆,再添一些温水,柳一条又开始打扮起他的小毛驴儿来。

    小驴的毛色呈白,因为久没清洗的缘故,有些地方显得有些灰暗,甚至还有打结成蛋儿的现象。大大影响了它百里驴神骏的神驹形象,骑起来也比较没有成就感。这倒不是柳一条骚包虚荣,而是骑一头脏不拉叽的毛驴出行,感觉上总是有些别扭。

    他拿着抹布,一点一点地在小驴的毛上擦拭。小驴也是相当地配合,从一开始就乖乖地站在那里,任由柳一条的大手在它的身上胡作非为。高兴地时候它甚至还会冲柳一条眨眨眼,或是伸出舌头在柳一条的手上和脸上留下它的口水。

    果然是很有灵性,聪明劲几乎可以和柳一条以前养的那只大黄狗相媲美了。柳一条笑呵呵地摸着小毛驴的脑袋,道:“百里驴就是百里驴,既然你这么聪明,又入了我柳家的大门儿,我便给你起个名字吧,嗯嗯,就叫无痕吧,柳无痕。比那些个叫什么贝贝,乐乐,大黄,小白的强多了。百里毛驴儿柳无痕,嗯,不错,不错。”柳一条很臭美地笑了起来。

    待柳一条将柳无痕的全身擦拭完全,柳无痕的真正样貌才算是真的显现出来。

    一个字,帅!

    就像是一个抹了灰的花姑娘,忽然之间洗干净了脸一样,看着让人惊艳。

    柳一条摸着下巴,巴砸着嘴,围着柳无痕转了两圈,嗯,洁白无暇,神采弈弈,不错,这才有一点神驹的样子嘛。

    “一条,昨天我都没说你,你说你就是要买驴,也买一头身强力壮点的啊,闲时可骑驾,忙时还可以用来耕种。可你倒好,买了一头连驮人都困难的小驴瘦驴回来,中看不中用?这不是在糟蹋银钱吗?”老柳不知什么时候从屋里走了出来。见柳一条正在捣伺他的小驴,心里面有些不快,便开口训斥。

    “爹,你起来啦。”柳一条向老柳打了声招呼,见柳老实黑着一张老脸,像是谁欠了他几贯钱一样,知道他这是心情不好,柳一条也没在意。随手解下柳无痕的缰绳,笑着对柳老实说道:“爹,驴不可貌相,你不骑上试试,怎就知它一定没用呢?”

    将柳无痕牵到老柳的跟前,柳一条把缰绳递给老柳,道:“爹,你骑上试试,出去跑几圈,散散心,我保准你回来后便会喜欢上这头毛驴儿。”

    “怎么?就连这头驴也有什么奇异之处?”老柳心中不信,一头瘦小的毛驴而已,他老柳又不是没见过,还能够变出花花儿来?

    不过见柳一条说得认真,诚恳,不像是在忽悠他,正好他也想出去转一转,老柳便接过缰绳,向柳一条说道:“那我就试试,看看它到底有多大的用处。”

    柳一条把老柳扶上驴,一拍驴**,柳无痕撒腿就跑了出去,跑得时候还是那般的稳健,快捷。老柳在它的身上连晃都没晃一下。

    “一条,你爹是不是遇到什么难缠的事儿了?”柳贺氏这时也从屋里出来,看着柳老实远去的背影,很是担心地说道:“我总觉得他今天很是反常,心里面好似压了一块巨大的石头一般。先是大白天的蒙头长睡,再是不吃午饭,还有,刚才他起来时,我叫了他两声他都没有理会,你告诉娘,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儿了?”

    不愧是在一起生活了二十几年的老夫老妻,老柳才这么一点的变化,柳贺氏便察觉到了不对。

    “没事的,娘,”柳一条笑着对柳贺氏安慰道:“我爹只是在为我春耕的事情着急而已。现在天气渐暖,眼着就要开始春耕,我爹担心我太年轻,怕我镇不住那帮子佃户,顾不过那三十几顷田地。其实他这都是多虑了,一百多个佃农而已,我还是有把握的。根本就没有什么好担心的。这不,我刚劝动他出去散散心,免得老窝在屋里,再把身体给憋出病来。”

    “嗯,这确实是个问题。也难怪你爹会忧心。”柳贺氏也轻皱着眉头,开始为柳一条担心起来:“一条,你真的能顾得过来吗?那可是三十几顷地,可不是个小数。以前咱们一家人管上一顷多地,便累得要死要活的,你这一下三十顷,吃得消吗?还有,娘听说那些无籍的佃户,大多是一些穷凶极恶之徒,都是一些犯过律法的人,这样的人最难管教,一个不好,可能还会弄出人命来,你一个人,能行吗?”

    柳贺氏越说越是担心,也开始变得患得患失起来,开始不停地在柳一条的面前絮叨着。

    “娘,你就放心吧。”柳一条打断了柳贺氏的话,亲热地推着她的肩膀,边向屋里走,边笑着对她说道:“一点小事情而已,难不倒你儿子的。那些佃农,并没有你说得那么恐怖,也都只是一些可怜之人而已。给他们口饭吃,他们便感恩代德了,哪里还敢惹事生非?”

    “娘,你的儿子本事大着呢,管得了他们,你就不用担心了。现在你还是先进屋歇着吧,我过一会儿还要给牛准备些草料呢。这些牛可是我日后能不能成功的本钱,怠慢不得。”

    “呵呵你啊,”柳贺氏宠溺地拍了下柳一条的额头,轻笑道:“都快要成亲的人了,怎么还像是个小孩子。好了,好了,娘不烦你了,只要你觉得行就好,娘想信你。小惠那丫头还在屋里睡觉,跟前也离不了人。我这就到屋里去。你忙你的去吧。不用管娘。”

    说完柳贺氏脸上带着笑意,竟自进了里屋。

    柳一条摸着刚被柳贺氏轻拍过的额头,脸上露出了淡淡的笑意。好久没有体味过这种被人宠爱的感觉了。这种感觉,很好。

    柳一条回到院儿里,拿起小型的铡刀开始为二十一头耕牛铡起了草料。

    刚铡了不到一筐,柳老实便骑着柳无痕从外面回来。看老柳红光满面的样子,柳一条便开口问道:“爹,这驴怎么样?还行吧?”

    老柳翻身下驴,将驴拴到一旁,拍着柳无痕的脑袋,笑着说道:“这驴,要得!”

第89章 兄妹促谈

    比马儿跑得还快的驴儿,当然要得。

    刚出门儿的时候,柳老实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还是驴吗?跑起来像是一阵风一样,几里地的路程,眨眼之间便赶到了地方。这还真应了柳一条那句话,驴不可貌相,他老柳之前把这头驴小瞧了。

    柳一条抓了把草料放到柳无痕面前的食糟里,溺爱地摸了摸它的脑袋,算是对它这次出行的额外奖励。柳无痕也热情地回应着,伸出大舌头在柳一条的手上添来添去。

    “这是一头百里驴,”柳一条这样对老柳说道:“可日行百里以上,比一般的马儿还要快上几分,算得上是毛驴里面的‘千里马’。”

    “其实就是比起真正的千里马来,它也不会逊色多少。”

    不跑则已,一跑惊人。那些只着重于外表的人,是永远也体会不到它的好处的。

    柳老实没有说什么,只是看了看驴,又看了看柳一条,之后便背付着双手,径直进了屋里。

    那头驴跟他们家的大小子是何其的相像,同样平凡,同样善于给人意外。如果不是亲自去骑过,亲自去接触过,又有谁能相信,一个瘦小的驴子,一个贫困的农夫,会有那么大的能耐?

    跟他们比起来,他老柳这个当爹的,唉!

    老柳又想起他两次买牛的事情,心里面觉得窝囊得厉害。刚才遛驴时的兴奋劲儿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柳一条放下手中的活计,到厨房里把中午时给老柳留的饭菜端了出来。放到老柳面前的桌上,道:“爹,这是娘给你留的饭菜,还热呼着,你先吃一点。晚一会儿我再去买上一些酒菜回来,待晚上二条从私塾下学回来,咱们爷仨儿好好喝上一杯。”

    细想想,这阵子一直都在瞎忙活,他们爷仨还真没有好好聚过。虽说他们都是亲父子,亲兄弟,但是如果长时间不勾通的话,各人的心里难免就会产生一些生疏似的隔阂。这不是柳一条愿意看到的。

    “嗯,”老柳点了点头,这个时候他还真就想喝上几杯。

    长安城,皇宫,立政殿内。

    长孙皇后斜靠在床榻之上,挥手屏退殿内所有的侍者,一时间,整个大厅就只剩下她与长孙无忌两人。

    “大哥,现在只有咱们兄妹二人,就不用再遵什么俗礼了,你且坐下来吧。”长孙皇后直了直身子,向着还弯身立在那里的长孙无忌说道。

    “谢皇后娘娘赐坐。”长孙无忌恭敬地给长孙皇后施了一礼,这才提着下摆在身后蒙着黄色丝绸的圆凳上坐下。然后拱着手恭声道:“不知皇后娘娘召微臣前来,可是有什么吩咐?”

    唉!长孙皇后见长孙无忌还是这般拘谨,心里轻叹了口气。自从李世民登基为帝以后,她这个大哥便对她生分了不少。做什么事都依规依矩,遵礼避嫌,生怕会惹出什么闲话。他们之间的来往也就越来越少了。

    “也没有什么,只是这几日小妹心中有些气闷,也有些想念大哥,便想请大哥来叙一下家常。”长孙皇后侧了一下身,看着长孙无忌已经有些泛白的胡须,道:“大哥,这几年,你可是显老了不少啊。”

    长孙无忌低头看了下下颌的长须,叹道:“是啊,岁月如刀,不肯饶人,微臣都是奔五十的人了,是老了。就是不知我这把老骨头还能再活泛个几年?”

    长孙皇后道:“大哥今年才四十有六,正值壮年,哪里就老了。大哥这般,想来也全是为朝政之事操劳太多之故。只是这朝政之事虽然重要,但是大哥的身体也不能不顾啊?”

    “劳皇后娘娘挂念了,微臣知晓。不过现在整个大唐正处在百业待举之期,事务多繁而劳重,身为人臣,为皇上分忧是微臣的职责。至于这副身子骨,就是废了又有何妨?”长孙无忌说得很是激昂,只是在他的亲妹子面前,似乎就不需要这么大表忠心了吧?

    “大哥这话严重了,大哥乃是国家之栋梁,大唐需要你,皇上也需要你,你的身体健朗了,就是我大唐之福,就是皇上之福。所以你对自己的身体也要多加注意才是。”说完,长孙皇后语气一转,轻声细语地问道:“冲儿,涣儿他们兄弟子妹几个都还安好吧?些许日子不见,还真有些想他们了,改明儿大哥让他们也都到这里来坐坐。怎么说我也是他们的亲姑姑,要多走动走动才是。”

    长孙无忌回答道:“那几个小子虽然才学不怎么样,可倒还算听话,皇后要是想他们,明天我就让他们过来给您请安。”

    “嗯,大哥也不必对他们太过苛责,都还是些孩子,只要悉心教导,日后也定会成为我大唐的一方栋梁。”长孙皇后看似随意地说道:“就像是你那外甥承乾,虽然喜欢胡闹,有时做起事来也会有些任性,但是若有像大哥这样的严师在一旁督促教导,日后也必会成为我大唐的一代明君。”

    “皇后娘娘所言极是,太子殿下从小就聪明伶俐,现在又有张玄素,孔颖达之类的当世大贤悉心教导,日后定不会让皇上和皇后娘娘失望的。”长孙无忌低头应答,给长孙皇后打了一记太极拳。

    “承大哥吉言了。”长孙皇后没有丝毫失望的表情,或者说是她原本就没有报太大的希望。依然用淡淡地口气对长孙无忌说道:“只怕小妹怕是看不到那一天了。”

    “皇后娘娘切勿胡言!”长孙无忌闻言,猛然抬起头,锵声说道:“皇后娘娘鸿福齐天,定会长命百岁,别说太子登基你看得,就是太子的皇子登基你也看得!”

    见长孙无忌这样,长孙皇后的心里一凉,长孙无忌的反应,有些过了。

    “大哥,其实你心里知道的是不是?”长孙皇后轻声地自言自语道:“是了,你定是问过太医署令王子魁,你怎么可能不问呢?毕竟咱们是亲兄妹,你不可能对我这个妹妹的病情置若罔闻。”

    长孙无忌也注意到自己的刚才有些失态,吸了口气调理了一下,道:“皇后娘娘多虑了,微臣确实问过王署令,就在你上次醒过来的那天,王署令说你的病情已经得到了控制,不会有事的。你就别再胡思乱想了,那样对身体不好。”

    “大哥,”长孙皇后苦涩地笑了笑,道:“我不是小孩子,我自己的身子骨我心里清楚。吃了太医署开出的草药,病情虽然是有好转,但是每次病的频率却越来越频繁,而且一次比一次更严重。这样下去,我怕是挺不了多久了。”

    “其实,小妹今天叫大哥来,就是想问一下,”长孙皇后打断长孙无忌又想再劝慰的话语,道:“我想请大哥能如实地告诉我,我到底还能活多久?”

第90章 四个月

    宿醉。

    爷儿三个除了柳二条第二天还要去私塾读书不能多喝外,柳一条与柳老实都喝了一个大醉。

    有一句话怎么说的,中国人的关系大都是从酒桌上喝出来的。柳一条深以为然。一席酒下来,老柳直抱着柳一条的脑袋一个劲地夸他,“一条,好儿子!”“一条,好儿子!”看得柳二条捂着嘴直乐,柳一条狠狠地剜了他一眼,之后才跟他一起把老柳给搀到屋里。接给柳贺氏去照顾。

    接着柳一条柳二条哥俩又回到酒桌上。柳一条喝酒,柳二条吃菜。

    古时候的酒有浊、清,浓、烈之分,烈酒的最高度数也不过三十度,且都是由稻米谷物酿造,喝起来味甘醇,有稻香,算是一种不错的饮品。

    不过清酒贵重,只有那些大户人家和一些官宦子弟才喝得起。

    所以,柳一条他们喝的自然是最差等的浊酒。浊酒的度数一般都只有十几度左右,里面多有洒糟,喝起来就像是在喝以前的碳酸饮料一般,香香的,甜甜的,喝着好喝,便一杯一杯地往下灌,连菜都省了,一斤半斤下肚,可就是醉不倒。

    柳二条在一边看着眼都傻了,见过能喝的,但是还从没见能像柳一条这样喝的。买回来的两斤散酒,差不多有一斤半都被柳一条这样一灌一灌地给弄到了肚子里。可人家现在,还跟没事人一样,照样还能拿着筷子去夹菜。

    “大哥,原来你的酒量这么好,以前还真没有看出来。”柳二条夹了一口菜,放到嘴里,边嚼边向柳一条夸赞道:“比起爹的酒量,你这已算得上是海量了。”

    “你个小屁孩儿知道什么?就这,也能称得上是酒?”柳一条说这话的时候眼睛上下巴眨着,那一斤多的酒劲总算是冒上来了,他晃着脑袋,不屑地对柳二条说道:“等,等哪一天,你哥我给你酿,酿一坛真正的好酒来,让你见识见识,什么才是真正的烈酒,什么才是‘三碗不过岗’!”

    呼,呼,呼

    柳一条终于也抵不住这浊酒的后劲儿,趴在酒桌上睡了起来。

    看着他的样子,柳二条摇了摇头,怎么喝醉了酒的人,都爱说疯话?柳老实如此,柳一条还是如此,真是的。幸亏柳一条不像是柳老实,喝醉了只是说说大话吹吹牛而已,并没有那种抱人脑袋的习惯。想着,柳一条又夹了一口饭菜,方站起身来,把柳一条给拖到了屋里。

    沉默。

    立政殿里静悄悄地一片。

    自长孙皇后问出那句话后,两个人便相对无言。长孙无忌一直低着头,沉思不定,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是好。他知道,他的这个妹子从小便聪明伶俐,加上又在深宫里面兢兢业业地生活了二十几年,一般的谎话根本就骗不了她。

    “我知道,”长孙皇后开口打破了沉默,道:“这些话王署令或许不敢对我讲,不敢对太子、皇子们讲,甚至也不敢对皇上讲,但是他一定会对你这个齐国公讲。他需要一个以后可以保全他的人,而这个人,除了大哥,就再没有了第二人选。”

    “所以,大哥,请你告诉我,我到底还有多长的时间?”长孙皇后坐直了身体,红着脸,小喘着气息,一脸殷切地看着长孙无忌。她需要知道这个时间,这,对她来讲,很重要。

    “妹妹!”长孙无忌今天第一次开口与长孙皇后以兄妹相称。他红着眼眶,大声说道:“你,你这是何苦呢?!你!”

    “大哥,你不要动气,”长孙皇后也红着眼圈,说道:“我知道我已命不长久,但是我真的想知道我的大限之期大概会在何时,请大哥能够如实相告。”

    “你就是知道了又能如何?!”长孙无忌站起身,来回走了两步,沉声对长孙皇后说道:“有些事情是注定了的,即使你再努力,怕是也难以改变分毫!你这又是何苦呢?!”

    长孙皇后闻言,苍白的脸上轻笑了笑,道:“大哥,你知道,我一向是不信天命的。天若有情天变老,很多事情还是要全靠自己,你不去努力一下,又怎知就一定不会成功呢?我不求大哥能出手帮我,只求大哥能告诉小妹,我,还有多少时间?”

    “四个月,”长孙无忌背对着长孙皇后,痛声说道:“你最多还有四个月的时间!”

    “四个月?!”长孙皇后一下瘫靠到榻上,凄然道:“原来只有四个月了,我一直还以为我至少还有一年的时间,看来是我太贪心了。”

    “大哥,”长孙皇后再一次坐直了身体,看着长孙无忌道:“我想求你一件事情,请你务必要答应于我。不然,小妹就是死了,也会心有不安。”

    长孙无忌抹了一下眼角,转过身来,对长孙皇后说道:“有什么你便说吧,能帮的,大哥一定不会袖手。就是拼死,也要为你办好了。断不会让你失望。”

    长孙皇后欣慰地点了点头,关键的时候不是得靠她的亲人。她轻声对长孙无忌说道:“我死之后,乾儿定会遭人排挤,恐还会有被废之危。我不求大哥能够出手帮肋于他,毕竟大哥还有我长孙一门要顾虑,我也不想拖累大哥。小妹所求者,只是在可以的时候,望大哥能替我多照顾于乾儿。在他失势的时候,最少也要能保全他一条性命。乾儿这孩子从小就命苦,跟着我吃了不少的苦头,我这一生,最愧对和最放心不下的便就是他了。所以,万望大哥能够成全!”

    “妹妹你且放心,”长孙无忌立身向长孙皇后保证,道:“乾儿虽是太子,但他更是我长孙无忌的外甥,不管他以后如何,我都会尽量保全于他。决不会让他有性命之虞。”

    “如此,小妹就先谢过大哥了。”长孙皇后长出了口气,斜躺在床榻上,嘴里喃喃自语道:“四个月,四个月,我就还有四个月的时间了”

    说着说着,长孙皇后就这样沉沉地睡去了。

    长孙无忌见此,摇头轻叹了口气,便轻身退了出来。

    待长孙无忌远去,长孙皇后又睁开眼,从榻上坐起身来,自语道:“只有四个月的时间了,怕是已经有些来不及了,唉!”

    “小德子!”长孙皇后向外面叫了一声。

    一个面容清秀的内待躬身走了进来,向长孙皇后行了一礼,恭声道:“不知皇后娘娘叫小的有什么吩咐?”

    “小德子,”长孙皇后轻挥着右手,向小德子吩咐道:“你去一趟尚书府,请左仆射房大人来此一叙。嗯,顺便把太子也给叫过来吧。”

    “是,皇后娘娘。”小德子施了一礼,便又躬着身子退了出来。然后便直奔尚书府而去。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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牧唐介绍:
现代人回到大唐初期,
他会种地,
他会养马,
他还是一个兽医。
在他的蝴蝶翅膀下,大唐盛世提前来临。贞观长歌提前歌放。
大唐农业,畜牧业也达到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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