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4章 筹谋
第784章筹谋
“方便面点?”
“方便面?”
“皇上,不知这‘方便面点’,是为何物?”
弘文殿中,李世民摆案宴请手下的几位重臣,房玄龄,长孙无忌,岑文本几位文臣,还有程咬金,尉迟敬德,公孙武德及身子日见健朗的秦琼等几位武将。(顶点小说手打小说)
每人一个座位,位前一面方桌,桌上全无例外地放着一碗正泡着的方便面点,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几位大佬亲眼目睹着一包面点从打开,到入碗,再到用开水冲泡封合的全部过程,全都傻眼儿似地面面相觑,这是怎么个情况?不是说要吃大餐么?怎么就只一个碗儿,而且还大半都是开水,这样的皇家宴是不是太过寒酸了些?
寒酸也就算了,可你至少也得弄点能吃的东西啊?听说过羊肉泡馍,日子苦的时候也曾亲吃过菜汤泡米,可是这开水泡面点却还是头回见到,莫不成是这些年的生活太过奢侈了,皇上他老人家想要拉着他们这些老臣来个忆苦思甜?
因为都是老臣,且来前儿皇上又说这是家宴无需太过拘束,所以神经一向比较粗大的程咬金与尉迟恭等一干武将在听了李世民所说的这个所谓的‘方便面点’之后便不由出声询问起来。
房玄龄与长孙无忌三人心中亦是疑惑,是以听了三个大老粗的询问也倒乐得有人率先开口,全都好整以暇地抬头向上首的李世民看去,等着这位大佬给出的解答。
“这是前些天柳二条送来的面点,”面饼还需些时辰才能泡开,所以李世民也并不急着让这些臣子动筷品尝,听到程咬金他们问起,遂不紧不慢地出声说道:“是为柳一条命人所制,却是有些独特,是以才请来诸位爱卿一同品鉴。”
“柳小子做的?那倒是要尝尝看了。”一听说面点是柳一条所制,三个大老粗顿时便没了言语,便是一向沉稳的秦琼也面现期待之色。
柳小子琢磨出来的东西,素来都很是让人期待,远的‘三碗不过岗’与‘三原茶’不说,但就他们柳氏现在搞出的那个棉衣棉被,就已经让在座的几位切身受到了实惠,尤其是秦琼,年老身虚,气血不旺,平素里最忌寒冬,冬季里更是少有出门,便是夜里睡觉也要有三四个火炉在榻旁烘烤供暖,不然一夜都难以安眠。
现在有了柳家提供的棉衣与棉被,可谓是极大地提高了秦琼的睡眠质量与出行便捷程度,若不是有棉衣护体,今日里的这次皇宴他怕是都难以到来。
“既然是柳一条所制,想来定有不凡之处,”房玄龄与长孙无忌、岑文本彼此对视了一眼,最后由房玄龄率先拱手出声向李世民询道:“还请皇上为臣等解惑”
“嗯,”轻点了点头,看了看旁边泡面之前点燃的香烛已燃到了特定的位置,李世民伸手将面前桌案上的泡面掀开,同时向在座的几位老臣示意道:“时辰刚刚好,诸位爱卿可先尝尝这种面点的味道如何?”
“是,皇上”齐应了一声,座下众人学着李世民的样子将碗上封盖着的油纸掀开,顿时一股热气与香气从油纸下面的大碗中扑面而来。
“咦?”
“面饼?怎么变成了面饼?”
一碗开水,一块面点,在他们眼皮底下竟神不知鬼不觉地变成了一碗热气腾腾的面饼,饶是房玄龄与长孙无忌等人见多识广,此刻也被眼前的奇景给震得有些失了神色。
“嗯嗯,真他娘的香”程咬金更是夸张,在别人都在惊叹面点的奇异变化时,他已然提起筷子喝下了半碗,边嚼嘴里还在大声地嘟囔:“比我老娘当年做的还要可口,好多年没吃到这么提味的面饼了。”
“这柳一条,端是有些手段,医术高明也就算了,这做出的东西竟也会这般让人意外,”尉迟敬德大口喝了两口面汤,巴咂着嘴大声说道:“我老黑竟然从这面汤里喝出了鸡汤的味道,真他…嗯嗯,端是神奇,端是神奇。”
“皇上,这种面点可能量产?”见过方便面点的神奇,尝过方便面点的美味,房玄龄的眼睛微微眯起,到了这种时候,他要是再不明白皇上让他们这些老臣过来的意思,那他这个尚书右仆射也就没必要再当下去了。
“柳一条屯粮过百万担,只要有需要,一声吩咐下去,不出三月,百万担粮食尽可变成这种方便面点。”知道房玄龄这般询问的意思,李世民放下手中的筷子轻声回答。
“皇上的意思是,想用这种面点替换军中粮草?”听到李世民与房玄龄之间的对话,一直没有吭声的老国公秦琼突然出声询问。
“朕确有此意,”面对着这个曾数次救过自己性命的恩公,李世民向来都显得很是敬重,是以听到秦琼问话,遂扭过头来轻声向秦琼问道:“翼国公以为如何?”
“皇上这是在为我大唐数十万将士着想,是我大唐将士之福,微臣又怎会有什么异议。”秦琼拱手回道:“只是这种面点虽然便捷,味道亦是不俗,而且不管是运送还是食用都比一般粮草来得快捷,急行军或是救灾救难之时用它确是实用,”
稍顿了一下,秦琼接声说道:“不过面点就是面点,终不比日常便饭,偶尔地吃上一些或还可以,但是吃的次数多了或是长时间都在食用这么一种食物,怕是也会如那肥肉一般终会腻味,所以微臣建议,还是先试用一段时日再说,即使到时要替换军粮,也不必要尽数替换。”
如果柳一条也在这里的话一定会对秦琼伸了大姆指,老爷子就是老爷子,经的事儿多,见识自然也就不同凡俗,虽然是第一次吃方便面,却已然抓到了方便面的利、弊两面。
方便面这种东西就是这样,第一次吃的人会觉得它味道鲜美,是难得的美食,第二次第三次甚至是第十第十几次吃都还会觉得它味道不错,但是若是让你连着吃上一个月或是半个月,很多人都会觉得那是一种折磨,看到它绝不会再吃上第二口。
“微臣也有这个意思,”听了秦琼的话,长孙无忌也一旁插言:“不可否认,柳一条所制的这种‘方便面点’确实很方便,急行军或是远行军的时候让将士们随身携带一些要比寻常的干粮要好上数倍,皇上想要采用军粮,微臣一百二十个赞同。”
“不过这种东西的弊端也很明显,”语气一变,长孙无忌道:“就如翼国公所言,这面点终不是主食,长食无益,所以微臣也建议皇上莫要尽数替换。”
“嗯,这倒是个问题,若不是两位爱卿提出,朕一时还真着想不到。”听了两人的建议,李世民若有所思地轻点了点头,先前光顾着想着方便面点的好处了,竟没想到它竟还有这样的弊处。
所谓一人智短,两人智长,一个人就是再有能力,也终有力不从心和思虑不到的时候,李世民这位千古名君自然也不例外,所幸的是李世民一向都是从善如流,是一个愿意听取下属意见且勇于承认自己错误的人,而且手下也有一批敢于当面提议的诤臣,所以,大唐在他的带领下才有了史上的贞观之治。
“这个问题想来柳一条那小子心里当也是清明无比,不然的话依他小气吝啬的个性,又怎会那般轻易地就同意了将方便面点降价售于朝廷?”想通了方便面点的弊端之后,李世民也算明白了白天时柳一条为何会变得那般好说话起来。
“一为免罪,二为合法经营,三当然是也能从朝廷的采购中获取一笔不小的收益。”李世民才不信柳一条给他的那个价格会是方便面点的所谓‘成本价’。
可惜了,李世民心中轻声低叹,这样一个人才,心却钻到了钱眼儿里,沾染了满身的铜臭之气。
君臣几人在这里商讨军粮事宜的同时,柳二条也趁着夜儿匆忙地赶来了长安柳宅,不用下人通禀,柳二条直接穿过前厅来到后院柳一条所在的书房之内。
“大哥,事情进展如何?”刚一进屋,屁股还没沾着座椅,柳二条便急声向他们家老大询问起来。
“嗯,已经基本谈妥了。”抬头看了老2一眼,柳一条示意他坐稳身形,轻声说道:“罪责已免,皇上也允了咱们柳氏商业协会对方便面的正常经营,唯一条件就是若朝廷有需,商业协会要无限量地低价向朝廷出售方便面点。”
“无限量?而且还是低价?”柳二条眉头微皱:“这样妥贴吗?若是皇上真要大批采购,咱们柳氏岂不是要做赔本的买卖?”
“临来的时候听岳父提及,”不等柳一条答言,柳二条接着说道:“皇上今夜好似宴请了数位朝中大员,若是小弟所料不差,皇上此为,怕是就是为了咱们柳氏的方便面点。”
“呵呵,”看他们家老2着急的样子,柳一条不由摇头轻笑起来:“这件事情你毋须担忧,方便面点虽然用处不少,但是皇上他还要不了那么许多。”
“而且,”见柳二条还要再言,柳一条开声说道:“即便是朝廷要大肆采购,咱们也不会亏本,方便面点的制作本钱,远要比卖给朝廷的价格低得多得多。”
“呃?”柳二条一下便哑然起来,他全没想到大哥竟会这般地大胆和,嗯,狡猾,在跟皇帝做生意的时候竟还敢在暗地里留上一手。
“这一点,皇上心里当也是万分清明,”看出柳二条眼中的担心,柳一条再次出声解释道:“有一句话怎么说的,‘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皇上是一国之君,比谁都明白这个道理,皇上也怕事情做得太过,会寒了天下商贾的心思。”
“话是这么说,不过小弟终是觉着有些不妥……”
“行了,这件事情为兄自有分寸,你就莫要再多费心思了。”柳一条出声将柳二条的话语打断,道:“你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做好本职,争取早日升迁,至于家中的生意,你不要去碰,也莫要挂心。”
“还有就是,”思虑了一下,柳一条再次开声说道:“你现在要尽量撇清与柳府的瓜葛,如果没有必要,这个院子你还是少来为妙。”
官是官,商是商,既然前番柳二条已然声明脱离柳府,那就要做得彻底一些,至少在明面儿上要让人挑不出理来,只有这样,柳二条的官路才能长久,且日后就算是柳氏商业协会做事出了什么纰漏,或是再得罪了什么权贵,也连累不到柳二条的头上来。
“这点我知道,只是,”柳二条道:“只是,大哥你也要小心一些才好。”
“我省得,二弟不必担心。若是无事,你这就且先回去吧。”柳一条老神在在地轻点了点头,道:“眼看战事将起,你虽不是军职,却也莫要放过任何一个可以立功求贵的机会,多作一些准备总不是什么过错。”
“嗯,我这就去跟爹娘辞行,大哥凡事也要小心些才好。”说罢,柳二条起身向柳一条行了一礼,之后转身离去。
“少爷”见他们家二少爷远走,一直守在门外的柳成推门进来,躬身与柳一条一礼。
“嗯,”轻点了点头,柳一条抬眼看着柳成问道:“事情办得怎么样了?派去高昌的管事有信儿回来吗?”
“回少爷话,”柳成恭声回道:“在楚将军之后,柳冰就已到位,依着少爷的吩咐,此去所带的银钱,有半数都暂存在了杨少爷的军中。”
“嗯,”柳一条再次点头道:“虽然此行要比前次稳妥许多,不过多作些防范总是没有坏处。”
“少爷说得是。”随声应了一句,柳成立在那里不再多言,等着他们家少爷的吩咐。
“回去跟柳管家说一声,多备仓库,多备人手,”手指轻敲着桌面,柳一条淡声说道:“年前定会有一大批白叠子从高昌运来,让柳管家多做些棉袄棉被,准备大批量向境内所有县郡兜售,必要时可酌情下调售价,尽可能多地聚敛一些银钱备用。”
第785章 驯马
第785章驯马
“岂有此理真是岂有此理这样都能让他给糊弄过去,父皇他是不是老糊涂了?这么明显的事情都看不出来?”听完李清的回报,一直在东宫候着消息的李承乾直接就气得从榻上跳起脚来,手中的茶碗儿也狠狠地摔到了地上,溅了一地的碎屑。(顶点小说手打小说)
“太子殿下息怒太子殿下慎言”被他们家主子的表现吓了一跳,尤其是“老糊涂”这三个字,更是让李清一阵地胆颤,皇帝也能随便骂吗?
不管是君还是父,都不是李承乾这个太子爷可以任意辱骂的,李清小心地朝书房门外瞧了瞧,见左右没有人影心才放到肚子里,若是太子方才所说的这些话被外人听到,他们家主子这个东宫之主怕是也就坐到头儿了。
“哼”察觉到自己失言,李承乾以哼了一声又复坐下,总算是止住了方才的忤逆之言,不过看其胸口不断起伏的样子,显明气还未消。
“殿下身上的伤势未复,动不得大气,万一再将身上的伤口挣裂就麻烦了。”看到李承乾手捂前胸,面色苍白带痛,李清忙着上前轻扶,侍候着李承乾再次侧躺于榻上。
“他柳一条偷偷摸摸地着人购取了上百万担的粮草,仅只是为了制取那什么‘方便面点’?嗤~”李承乾撇嘴冷笑了一下,还想再摔什么东西或是大声叫嚷两声以泄心中不愤,不过身上传来的阵阵疼痛让他不得不消安静下来。
“那可是一百万担相当于整个大唐近半年的收成”心里终是憋闷,李承乾才躺下身子就又复坐了起来:“纵然他的那个什么‘方便面点’再过神奇,可那一百万担他吃得下吗?屯积这般多的粮食,三五年都不定能够消耗光尽,这不是屯货居奇是什么?”
知道他们家殿下的闷气未消,李清低着头,唯唯诺诺地立在榻边,不敢多做言语。
“可是父皇他,”提起这个,李承乾眼中不由又闪现出一丝怒气:“可是父皇他竟这般轻易地就放过了柳一条,为什么?父皇平素里不是最恨商家屯货积粮的吗?为什么这次他却,难道他不知道孤与柳一条之间已是再无缓转的余地了吗?”
“还是,父皇他又起了废立之念,想要借助柳一条之手将孤赶出东宫?”想起这个,李承乾方才还满是怒火的脑门儿顿时便冷静下来,面上若有若无地透着一丝怯意。
他之所以会这般恼火,之所以会三翻五次地想要除去柳一条的性命,说白了,还是缘于他心中对柳一条所存在的那一丝丝畏惧。
想想当初在候君集庇佑下的吴醉剑,想想后来屡次找柳一条麻烦的候君集,还有所有那些曾于柳一条有过过节的大家小户,有哪一个曾得了好去?
对于柳一条的心计与手段,李承乾从最初时的叹服到最后与之为敌后的惧怕,一直都是他不择手段想要将柳一条除之而后快的动力与根本原因,有这样一个可怕的敌人存在,若是不能早些除去,他李承乾又怎会过得安稳?
“殿下若是对柳一条不放心,小人可再找些好手去试试,”见他们家殿下苦恼,李清上前表忠道:“能杀掉固然好,纵是不能成功,也能让他有所顾忌,不敢再胡作非为。”
“蠢材”李承乾大骂了一声,一巴掌就随手挥了过来,打在李清的脸上清脆带响:“要是能这么做孤还用着你来提醒?柳一条的身手不俗,难以找到能击杀他之人也就算了,难道你不知道为了前两次的刺杀之事,父皇与母后对孤已生了猜忌之心,你是想将孤置于不仁不义之地吗?”
“是,是小人思虑不周,只顾着要为殿下出气,一时之间没想其他,还望殿下恕罪”忍着脸上火辣辣的疼痛,李清直接跪倒在地上,颤声请罪。
“行了行了,孤知你是一片忠心,并无意怪罪于你,你且起来吧。”心里烦得不行,不过李承乾还是压着性子出声安慰了李清两句,毕竟是自己的心腹,虽有过错,却也是在为他着想,所以李承乾也就没了想要追究的心思。
“谢殿下,谢殿下不究之恩”李清感恩戴德地又是一阵猛磕,之后见他们家殿下似真的不再生气,这才敢轻身站起身来。
“柳府那边,最近可有什么状况?”压下心中的烦闷,李承乾再次出声询问。
“回殿下,”回话之间,李清比之方才更是小心了许多,躬身恭声回道:“动作倒是有一些,不过大多都是生意上的正常来往,并没有太多值得关注的地方。”
“唯一值得一提的,”见李承乾似又有大发雷霆的前兆,李清忙着再次出声回道:“前阵子他们又派出了一个叫做柳冰的管事前往高昌收取白叠子,听说光是随车所带的银钱就足有上百万贯之多,看那架式,是想要把高昌所有的白叠子全部收购回来。”
“嗯?上百万贯的银钱?”李承眼前一亮,躺在榻上稍作思虑,开声向李清吩咐道:“你马上修书一封,将这个消息递于高昌那边,莫要让他们柳氏的生意做得太过顺便,若有可能的话,不如直接将银钱劫取。”
“是,殿下”李清低头轻应了一声,再不似之前那般多言。
西北边境,晏天牧场,正在后院儿饮茶赏雪显得很是悠闲惬意的纪和被一个突然从外间飞来的鸽子给打扰了心境。
“嗯?是少爷亲笔所书?”看到从鸽腿处取下信笺的字迹,纪和急忙直起身子,方才无所谓的神色也瞬间变得恭敬起来。
“你们都且先退下,没有我的吩咐,不得任务人靠近后院。”在看信之前,李纪和率先将在后院侍候的下人给斥退出去,之后才再次小心翼翼地将手中的信笺展开。
“咦?这……,少爷的胆子也未免太大了些吧?”看完信笺,李纪和不由得长吸了一口凉气,忙着喝了一口桌上的热茶压惊,显是被信中所书的内容给吓了个不轻。
“不过,这倒也符合少爷一惯的行事风格,”收缓了下心情,李纪和的眼神逐步显得坚定起来,握起双拳,眉头轻挑,自语说道:“要么不做,要做就做得彻底”
“只是,这件事情要是暴露的话,不知少爷又该如何应对它所造成的严重后果?”随手把信笺丢入火炉,又坐在那里稍作思虑了一番之后,李纪和这才起身向前院走去。
“老爷,您叫小的?”客厅里,管家何文从外间走来,见了李纪和躬身一礼后开声向他们家老爷询问。
“嗯,有件事情交由你办,”没有跟何文客套,李纪和直接步入正题,开声向何文吩咐道:“这两日会有一个商队从境内赶来去高昌购办货物,你找几个熟悉高昌风土的伙计前去指引,帮他们尽快将事情办妥。”
“是,老爷。”何文应了一声,这倒不算是什么难事,晏天牧场在边关已开了近两年光景,期间因为买马贩马,没少与高昌那边打过交道,想要找几个熟悉高昌风土人情的伙计根本就不用费什么心思,他们场里就有现成的人选。
“嗯,行了,你这就去吧。”冲何文挥了挥手,李纪和道:“出去的时候顺便把王安给我叫来。”
“是,老爷,小的这就过去。”弯身一礼,何文轻退了两步,转身出厅,不大会儿功夫,牧场里的首席马师王安便小跑着走了过来。
“老爷,有事?”还没进门儿,王安便开声向李纪和询问起来,面色颇有些着急地说道:“西场有几匹母马产崽儿,有什么事儿您快说,说完我还要赶着过去。”
“不就是产崽儿吗,有什么大不了的?”李纪和不以为意地示意王安在一旁坐下,道:“你那几个徒弟又不是摆设,哪能什么事都让你事必躬亲?”
“呃?呵呵,这不是习惯了吗?”王安不好意思地憨笑了两声,想起他的那些徒弟也都学了他大半的手艺,接生个马崽当是问题不大,心下稍安,也就随着他们东家的意思,在下首坐下,开声说道:“有什么事,您吩咐。”
“也没什么大事,就是想了解一下咱们牧场里的大致状况。”身为牧场主,却不知自己牧场里共有多少马匹,李纪和没有一点不好意思地开声向王安问道:“不知咱们牧场现在可供驱使的健马共有多少匹?”
“不算刚出生的小崽子和已孕的母马,”听到李纪和的问话,王安几是没有犹豫地开声回道:“能够达到要求的健马当有三万余匹,若是再有一年时间,配上我们东家当初给我的秘方配料,马匹的数量还能才翻上一翻。”
“三万匹?也不算是一个小数了。”轻点了点头,李纪和再次开声向王安说道:“这些天你着手准备一下,找几个信得过的助手,照着以前的方子,务必在两个月内将这三万匹健马驯化出来。”
“呃?老爷要卖马?”听明白了李纪和话中的意思,王安心中不免生出一些不舍
第786章 劫财
第786章劫财
楚弈觉得自己有点憋屈。(顶点小说手打小说)
本来九死一生好不易从大唐出使回来,而且还为他们高昌带回了足可见利十年甚至更久的购棉合约,功劳不可谓不大,若是搁在往常,陛下早就已经开始大加封赏,而他也可以风光无限地在大皇子和金烨公主面前大露一次脸面。
若是一切顺利的话,说不得金烨公主还会对自己令眼相看,再往后说不定能召自己为她的驸马也不一定。
可这原本美好的一切,在候君集那个老不休说出了一句话之后就全都变了味道,陛下心情不愉,满朝文武人心惶惶,而属于自己的那份功劳竟然也随着这件事情变得有些微不足道起来,陛下匆匆地一句升三极加一爵之后就再无其他。
为什么会这样?
楚弈的心中愤愤不平,直接把这件事情的所有缘由全都归结到了候君集的身上,妒贤嫉能,他这是赤果果的嫉妒。当初鼓动陛下让他出使大唐的是候君集,现在他安然回归,顾左而言他,引得陛下分心的也是他候君集,想他一个叛国叛军之将,凭什么就得了陛下的信任?
就算他说得在理,就算大唐皇帝真有出兵高昌之念,可他就不能等到陛下行完封赏之后再说讲出来吗?
他是故意的,绝对是故意的。骑大马上,楚弈的觉双拳已经紧握,若不是前些时在大唐的一些经历让他学会了什么叫隐忍,他定会像以前一样当场与候君集翻脸,若是那样的话,一个不顾全大局和急功近利的帽子自然也就会随之扣在他的头上。
候君集这是在算计老子。
“想明白了?”与楚弈并肩而骑,丞相屈义夫见楚奕的面色由先前的不愤、恼怒变成了现在的恍然与愤怒,遂提鞭上前,上下打量了楚弈一番,开声向其说道:“此次大唐之行,确是让你有了不小的长进。”
“丞相大人谬赞了,下官只是一被人舍弃了的可怜虫罢了。”楚弈一脸颓废,想通了又怎么样,被人算计了又怎么样,不得陛下宠信,便是有再大的功劳,一切也都只是枉然。
“就知道你小子心中不愤,”抬手轻拍了拍楚弈的肩膀,屈义夫轻笑着说道:“原想着在殿前你就会当着陛下的面与候君集争辩起来,没想到你却能一直隐忍到现在。”
“丞相也看出来了?”听了屈义夫的话,楚弈不由抬起头来:“既然丞相已然明了候君集那老小子的险恶用心,为何丞相您却不……?”
“却不出来为你主持公道,却还主动帮着候君集说话?”接过楚弈没有说出的话头儿,屈义夫看着楚弈轻摇了摇头,道:“原以为你已然彻底明悟,现在看来你却是还欠缺一些火候。”
“候君集是谁?”屈义夫道:“那是手握我高昌近半兵马的元帅,他担心国家安危,提出提前备战,是他的职责所在,即便是这里面多少有些针对你的意思,可是你能在明面上对他的作为挑出理来吗?”
“这……”楚弈顿时说不出话来,若是能挑出候君集的毛病,他也不会一直忍到现在都还觉着憋闷了。
“而老夫,是陛下的丞相,”见楚弈没有话说,屈义夫接声说道:“为陛下排忧解难,处理政务,将所有可能会危及到我高昌安危的事情扑灭于萌芽之中,这亦是老夫的职责所在。”
“这一次候君集说得不错,老夫也看出大唐极有可能会在春耕之后对我高昌用兵,”屈义夫道:“所以我才会同意候君集的提议,早些准备,总好过到时兵临城下全城都惊慌失措的好。”
“这些我都知道,各司其职,在其位谋其政,至少明面儿上一定要做到光鲜亮丽,”楚弈接过话头儿道:“可是让我想不通的是,陛下他为何为这般信任一个非我高昌的叛国之将?我心中不服”
“陛下自有陛下的道理,不是我们这些做臣子的可以肆意揣摩的。”看着楚弈,屈义夫轻声向其问道:“‘各司其职,在其位谋其政’这句话是谁教给你的?别说是你自己琢磨出来的,你肚子里有多少墨水老夫心里通透得很,像这般精辟的句子,绝不是你这种大老粗能够想得出来的。”
“呃?嘿嘿,丞相大人慧眼,竟一眼就看出了破绽,”被人揭短,楚弈没有一点不好意思地厚着脸皮嘿嘿一笑,道:“不瞒丞相大人知晓,此去长安,小侄却是识得了一位贵人,明里暗里的倒是教会了小侄不少的东西。”
“为官之道,处世之言?”见楚弈点头,屈义夫不由正色起来,郑声向楚弈问道:“不知你说的这位贵人是哪一个?是隐士大儒,还是大唐朝中的官员?”
在屈义夫眼中,能说出这种箴言并能在不长的时间里将一个粗鄙不堪的武人教导成一个圆滑明势的将领的人,除了那种研心权谋的隐士,也就只有那些做了几十年官员的朝中老油了。
楚弈口中的这个贵人若是前者的话倒还好说,若是后者,那他的目的就值得思量了,这会不会又是大唐皇帝的一个阴谋?
“都不是,”知道丞相有所误会,楚弈也懒得多作解释,只是一脸崇拜地开声向屈义夫说道:“他既不是山野隐士,也不是大唐的朝中官员,丞相绝想不到,他,仅只是长安城中一个寻常的商贾。”
“商贾?”满面诧色,不过很快想到楚弈此行回来所带的那份合约,还有候君集在长安的那个商贾仇家,屈义夫心中顿时明了起来:“是柳一条?三原柳氏?”
“丞相大人睿智”楚弈这句话倒是真心实意,没有一点拍马屁的意思,他也没有想到,自己刚说了一个商贾,屈义夫就这么快地想到了三原柳氏,这小脑袋瓜儿转得也忒快了些,不愧是能当一国之辅宰的牛人。
“那就难怪了,”屈义夫面露恍然之色,嘴里喃喃说道:“难怪候君集他堂堂的一个兵部尚书,竟会栽到一个小小的商贾之徒手里。”
“他想借你之手,除去候君集这个仇人?”屈义夫抬头向楚弈询问。
“虽然他没明说,不过大抵也就这个意思,不然无缘无故的他怎会这般好心帮我一个无名小卒?”楚弈没有多作隐瞒,开声回道:“不过,此次我能安然回来,他倒也出了不少的力气,不管他是在利用我也好,还是他还安了其他什么心思,在我心里,他就是我楚弈的恩人。”
“所以,不管是为了他,还是为了我自己,我都不会让候君集那老小子好过”狠狠地在马屁股上抽了一鞭子,楚弈向前超越了屈义夫一截儿。
“这个柳一条,倒是真会把握时机,而且也舍得下本钱,”想想方才楚弈说话时坚定的样子,屈义夫心中亦是不免生出了些许的叹服:“同时收拢人心也是一把好手,怪不得候君集这个打了一辈子仗的将军会败在他的手里,真想见一见这个年青俊杰。”
“小子,等等老夫”见楚弈已然走远,屈义夫也甩起了鞭子,带领身后的一众兵士向前追去。
与此同时,候君集所在的营帐之内,残剑带着一封密信从外间走来。
“义父,这是从长安送来的密信,您过目。”拱手见礼,残剑将手中的密信递于候君集手中。
“什么时候到的?可曾被人发现?”伸手将信筒接过,候君集轻声询问,现在的长安,除了他的那些旧部,也就只有一个人还会想得到他,所以有些事他不得不小心一些。
“老爷放心,送信的方式很隐密,并无人察觉。”知道他们家老爷的心思,残剑亦是小心地出声回应。
“嗯,咱们现在身处异地,万事都当小心为上,”候君集道:“不管何时何地,都莫要掉以轻心,出了纰漏。”
“是,老爷,小人记下了”
“咦?这倒是一个不错的消息,”一声惊诧,候君集目光从信笺上移开,低声说道:“若是操作得当,倒是不失为一条妙计。”
“残剑”候君集目光向残剑这里移来,高声喝叫。
“末将在”知道他们家老爷定是有事吩咐,残剑猛地直起身形,铿声回道。
“你这就去营中挑选一百骁勇之士,全部换上便装,即刻动身前往边境东南处的荒漠附近,”候君集开声吩咐道:“这两日会有一伙商队带着大批银钱从大唐过境,你的目标就是截取这批银钱,之后迅速撤离。”
“至于随行的商贾,”候君集稍作思量,面现狠色,坚声说道:“一个不留”
“老爷,是柳家的商队要来?”心有所感,残剑低声相询,两只眼睛瞬间变得血红一片。
“末将遵令一个不留”见他们家老爷轻声点头,残剑再没多作言语,高应了一声之后便转身出了营帐。
“一百万贯?哼”目送残剑出帐,再想想信上所书的内容,候君集不禁冷哼了一声,自语道:“柳一条,没想到你竟然敢让人带这么多的银钱来高昌购货,你真当我候某人是摆设不成?上次让你侥幸逃过一劫,这次老夫定要让你赔了夫人又折兵,先为我那可怜的孩儿讨回一点利息”
一百万贯虽然不多,但是对现在的高昌来说,也足以让其应付一场不小的战事了,若是能够劫到这笔银钱,他候君集就再也用不着委曲求全,借助柳一条这个仇人之后谋利备战了。
“百二十万贯?”知道马车上运送的是什么东西之后,前来迎接柳冰的李纪和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这也忒鲁莽了吧?一百二十万贯那可不是一百二十贯,少爷他怎么就这般放心地就让人给带了过来?难道他不怕路上出现什么意外,就算没有会携款私逃,可就是遇到劫匪那也不是什么小事啊。
“这是少爷的意思,”柳冰道:“少爷说此行高昌,必有大收获,不能因为银钱的事情而误了大事,是以便一次将所有的银全都带了过来,免得日后会因为银钱短缺而误了收购事宜。”
“可是,这也太过冒险了一些,若是路上遇了什么不测,这可不是一个小数。”即使现在柳冰他已然安全到达,李纪和还是在为他们后怕不已。
“这次随行的下人不少,都是一些信得过的心腹之人,且个个都习得了一身不俗的武艺,寻常山贼根本不担心,所以这一路也算是有惊无险。”柳冰向李纪和拱了拱手,道:“少爷说纪场主是可信之人,让我到了地方务必先求得纪场主相助,给纪场主添麻烦了。”
说着,柳冰向身后的下人使了个眼色,不一会功夫,便有人牵着一车马车向两人走来。
“知道纪场主好酒,且爱茶艺,所以来时少爷就特别嘱咐给纪场主带了一些,望纪场主笑纳”命人将东西送上,柳冰客气地轻声向李纪和说道。
“柳兄弟这就见外了,我们东家跟贵府是世交,这点小事,算不得什么,真是客气了,客气了。”看着马车上的几十坛美酒及数十斤的茶叶,李纪和暗赞少爷体恤下属的同时,亦流着口水随声客套了两句,看着柳冰所带来的数十几辆马车道:“财物过重,不宜停留,还是放在军营最为妥贴,柳管事这就随纪某前去吧。”
“有劳纪场主了”见李纪和将东西收下,柳冰面带着笑意拱手道:“除了纪场主的这些,我们家少爷还为杨将军备了些礼物,还请纪场主能够帮忙引荐一番。”
“这个自是没有问题,”李纪和亲热地拉着柳冰向前走道:“为兄这就带贤弟过去。”
说罢,两人在前,商队在后,一路浩荡地向杨昆尚所驻的军营走去。而在他们身后的牧场里,马师王安正在带着几个徒弟紧赶慢赶地驯着马匹,三万匹健马同在草场中奔驰,场面可谓壮观
第787章 给李世民讲述康熙的故事
第787章给李世民讲述康熙的故事
十一月,天气日寒,从清晨,天还没大亮的时候,长安城的上空便开始飘起了小雪,不到一个时辰,地面还有房顶就被铺盖上了白白的一层。(顶点小说手打小说)
“夫君又去晨练了?”卧房里,张楚楚怀抱着小宝儿躺在榻上,伸着小手儿不停地逗弄着儿子,见柳一条推门从外间走来,遂向上挪了挪身子,细声向夫君询问。
“嗯,十几年的习惯,改不了了。”反手将门关闭,身上方才落下的雪片也被屋里的暖意逼得消融不见,柳一条拿起门边挂着的毛巾轻拭下手脸上的水珠,开声向媳妇儿说道:“外面下了小雪,今日就别带着小宝儿出门儿了,免得着凉受冻。”
“嗯,妾身记下了。”轻点了点头,张楚楚又将自己和儿子身上的被子轻掖了掖,见夫君向榻边走来,柔声问道:“爹娘他们都起了吗?”
“应是已经起了,”轻身在榻边坐下,柳一条伸手在儿子的小脸蛋上以轻地揉捏了一下,温声说道:“跟为夫相仿,二老早年劳作了大半辈子,早就已然养成了早睡早起的习惯,方才为夫回来的时候,看见院子里娘正推着爹在门外看雪呢。”
“今年的第一场雪,真想也出去看看。”在被窝里动了动身子,张楚楚的小脸上露出了一丝企盼。
“这有何难?”把目光从儿子身上移开,柳一条好笑地伸手又在媳妇儿的小脸蛋儿上宠溺地轻捏了一下,道:“待会把小喜叫来,由她照看着小宝儿,娘子想去哪里都无不可。”
“妾身这不是舍不得小宝儿吗?”嗔怪地白了自己的夫君一眼,张楚楚轻声报怨道:“哪能跟你一样,说走就走,一出去半天都看不到人影,一点也不在意我们母子,哼”
“哦?是吗?”柳一条深情地看着张楚楚,缓缓地低头凑近媳妇儿的脸旁,沉声道:“难道非要让为夫如此这般,娘子才能看到为夫的心意吗?”
“什么如此这……呜呜……”张楚楚出声反问,话还没完,娇嫩的小嘴儿就被什么东西给堵得严严实实,再说不出半个字来。
“啊~”待柳一条心满意足地合上嘴巴,张楚楚这才反应过来,想到刚刚夫君对她做的事情,心底甜蜜的同时小脸儿也不由臊得通红,看到夫君仍在一旁看着自己坏笑,遂握起粉拳不停地在柳一条的身上拍打:“坏死了坏死了,就知道欺负妾身,宝儿可还在一旁看着那,羞死人了……”
“哈哈……”看到媳妇儿难得一见的小女儿态,柳一条得意得哈哈大笑起来,一把将媳妇儿揽在怀里,扭头看着自己的儿子说道:“小屁孩一个,他还能坏了他老子的好事不成?”
“不许你这么说我儿子”像是护崽儿的母鸡一般,听到有人说自己儿子的坏话,张楚楚着恼地在夫君后腰的软肉上轻轻地来了那么一下,疼得柳一条直吸了两口冷气。
“好了好了,跟你说点正经事儿。”玩笑开罢,柳一条轻抚着媳妇儿的后背开声说道:“眼见着就到了年关,今年过年,为夫打算回三原老家去过,这长安虽好,可终不是咱们的根脚所在,不知娘子以为如何?”
“回老家自然是好,家里的亲戚都在三原,回去也显得热闹一些。”在柳一条的怀里,张楚楚以点了点头,道:“再者,妾身也有许久没见到爹娘他们了,此次回去正好可与爹娘聚上一阵。”
“那是当然,”柳一条接过话头儿说道:“回去后为夫就着人去将岳父岳母他们二老请回庄上,长安他们不愿多呆,为夫不好勉强,可是在三原,却是定要将他们二老留下,忙活了半辈子,也该让二老享享清福了。”
“嗯,谢谢夫君”感受着夫君怀中的温暖和关爱,张楚楚心满意足地又往柳一条的怀里深钻了钻。
“嗯?竟然敢对为夫说谢?看来方才的惩罚还是不够……”说着,柳一条再次低下头去,狠狠地在媳妇儿的小嘴儿上嘴了一口。
立政殿,刚下早朝的李世民踏着薄雪从殿外走来,远远地就听到稚奴与小兕子在后殿里欢笑嬉戏的声音。
“皇上”见皇上进来,长孙皇后带着两个孩子起身见礼。
“见过父皇”“见过皇父”小稚奴与小兕子规规矩矩地与李世民见过礼后便都欢快地小跑着向他们的父皇冲来。
“父皇抱抱父皇抱抱”伸出双臂,两个小家伙围在李世民的腿前不停地索抱,逗得李世民不禁哈哈大笑起来,弯下身在两个小家伙的小脸上一人捏了一下,之后双臂一环,遂将一左一右地两小怀抱了起来。
“稚奴,兕子,莫要胡闹你们父皇刚下朝堂,累了。”长孙皇后在一旁出声向两个小家伙训斥了一句。
“诶~”李世民冲着长孙皇后摆了摆手,道:“皇后毋须担心,朕的身子虽大不如前,但是抱他们两个捣蛋鬼却还是无妨的。”
“说起来朕也有好久没有陪着他们这般嬉闹了。”弯身在正堂的椅上坐下,将两个小家伙分别安放于双腿之上,李世民的脸上难得现出了一片慈爱之相。
“皇上每日国事繁忙,哪能每日都如这般与稚子嬉戏?”亲自为皇上斟倒了一杯热茶递上,长孙皇后温声说道:“不过话又说回来,国事虽重,但是皇上也要多加注意自己的身子才是。”
“这些朕自省得,有劳皇后挂心了。”腾出手来接过茶碗,李世民轻在长孙皇后的手背上轻拍了拍,示意她在旁边坐下。
“今日稚奴与兕子怎么没去学堂?”见长孙皇后伸手,李世民会意地将左腿上的小兕子递至长孙皇后怀中,同时轻声向长孙皇后询问:“若是朕记得不错,往常这个时候,他们应是都在柳一条那边才对。”
柳一条那里一直都是全天教学,中午备有餐食,哪怕是贵为皇子公主,中午也不得擅自离开,要求一向都很严格,而小稚奴与小兕子也都从来没有缺过课时,所以今日见得两人都在,李世民心中不免疑惑。
“我知道”小兕子欢快地在长孙皇后的怀里举起手来,不等李世民问道就脆声答道:“先生说天气渐寒,年关将至,已不是读书习字的最好时机,所以就给我们放了两个月的假期。”
“假期?”李世民轻点了点头,便是他们那满堂朝臣,在年关的时候也有几日不用早朝,柳一条提前给学生假期,倒也说得过去。
“来,稚奴,”恰着小稚奴的两只胳膊,将小家伙往上腿上挪了挪,李世民开声说道:“跟父皇说说,这段时间你们在柳先生那里都学了些什么?”
“读书”
“习字”
“背诵诗文”
“学习算术”
两个小孩儿你一句我一句,叽叽喳喳地将他们在柳府的学习内容整个向他们的父皇报告了一遍。
“还有,师娘单独教兕子弹琴、刺绣,还夸兕子聪明能干,一学就会呢”小兕子在母后的怀里得意地炫耀。
“哼那有什么,”小稚奴也不甘落后,在李世民的怀里高声说道:“先生还单独给我讲了好多故事呢?讲的是一个很厉害很厉害的康熙皇帝的故事,你们肯定没有听过”
“康熙皇帝?”李世民听后眉头微皱,细思了半天,遂扭头向旁边的长孙皇后轻声问道:“历史上有这么一个皇帝吗?怎么朕会没有一点印象?”
“臣妾也不曾听过,”长孙皇后温声回道:“想来是柳先生随意编纂,故事而已,皇上不必太过在意。”
对于柳一条的授课方式,长孙皇后还是颇为满意的,统一教学,外加因材施教,这种独特的教学模式,要比宫里的那些只知道‘之乎者也’的先生,不知要高明多少。
“柳一条当是不会无缘无故地为稚奴编纂一些子虚乌有的故事,”李世民轻摇了摇头,低头看了怀里的小儿子一眼,轻声向其说道:“来,稚奴,把你父先生讲给你的故事跟父皇也说上一说。”
“可是,”小稚奴扭头朝四下看了看,见殿中还有很多内侍宫女,便稚声说道:“先生说这个故事不能随便对外人说讲,除了父皇和母皇,谁问也不能说。”
“哦?”李世民眉头微挑,道:“那倒是有些意思了。”
“李然,带他们下去,无事莫来相扰。”冲着李然摆了摆手,李世民出声吩咐了一句。
“是,皇上”应了一声,李然偷眼打量了小稚奴一眼,不知柳一条这一次又在耍什么花招,竟然连晋王殿下都给利用了起来,若真是惹来什么祸事,皇上怕是不会轻饶。
“好了,”见所有人都退出了殿外,李世民满带着笑意低头向小稚奴说道:“现在,稚奴可以讲给父皇听了吧?”
“嗯”小稚奴猛点了点头,之后便脆声向李世民还有长孙皇后说讲起来:“话说在很久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个叫做大清的国家……这个国家里有一个叫做康熙的皇帝……八岁登基……十六岁的时候……有一个叫鳌拜的奸臣……”
第788章 故事中的阴谋
第788章故事中的阴谋
回三原老家过年,最高兴的莫过于老柳与柳贺氏这老两口儿。(顶点小说手打小说)
毕竟是从小到大生活了半辈子的地方,是故土,是祖地,且家里的亲戚朋友也都在那里,若是过年的时候都不能呆在老家,老两口儿定会觉得没有年味儿,便是在长安生活得再好,也不会真正地开心愉悦。
所以,在知道了他们家大小的决定之后,老两口儿不禁大为夸赞他们家大小子乖巧懂事,知道老人家的心思,所以在听到消息的当天,老两口儿便开始着急忙慌地吩咐下人收拾东西,并不顾着外面满天飞舞的雪花,督促着柳一条与张楚楚出门与长安的亲朋旧友辞行。
用老柳的话来说就是:“在家靠父母,出门靠朋友,你小子能在长安城安稳立足,少不得高朋贵友的帮忙帮衬,现在临年年关,若是不给人拜个早年就一声不响地赶回老家,显得不知礼节不说,也难免会寒了朋友的心意。”
所以,原本就有这个心思的柳一条自是不会与老爹争辩,跟点头虫一样地应了一声,把小宝儿交由老娘看管之后便带着媳妇儿出了府门。
“夫君,你说,”马车上,张楚楚贴身坐在柳一条的侧边,双手烤着火炉,红着小脸儿开声向柳一条说道:“咱们把干娘也给接到三原去过年如何?干娘他们祖籍在齐州,距长安有数百里之遥,过年的时候他们不可能会赶回齐州去,而在长安,他们又没有什么亲戚朋友,还不如让他们跟咱们一起回三原,还显得更为热闹一些。”
“只要干娘同意,为夫自是没有意见。”微笑着轻拍了拍媳妇儿的后背,柳一条没有多作犹豫,知道像是罗府这样的官门府弟,过看时多是一些礼上往来的虚假客套,并无太多乐趣可言,所以他并不反对罗齐氏一行去三原过年,而且,若是罗通这位牛人也能跟着过去,他就不必再担心家中的安全事宜了。
“嗯”见夫君点头,张楚楚也欢笑着用力地点了点脑袋,伸手抱着夫君的胳膊娇声道:“干娘肯定不会拒绝,以前闲聊的时候妾身就不止一次地听到干娘报怨,说是过年无趣之类的话语,想来他们在长安的年关过得并不称心,一定会愿意跟咱们回老家热闹。”
“这个还是要尊重干娘还有罗大哥的意见,”柳一条轻笑着说道:“毕竟是喜庆的事由,不管他们同不同意,都来不得有半分勉强。”
“嗯嗯,那是自然。”懒散地将脑袋伏于夫君的肩上,张楚楚可爱地点着脑袋附言。
“哦,对了,贺兰小叔不是也在长安吗?咱们待会儿要不要过去拜会一下?”想起刚从西北回来的公孙贺兰,张楚楚又柔声向柳一条问道。
“公孙将军府自然是要去看看,不过却不是为了贺兰那小子,”柳一条随意地开声说道:“公孙将军带咱们不薄儿,依礼确是应该前去拜会。”
“至于公孙贺兰那小子,”柳一条嘴角轻笑道:“到时自然是随咱们一起回三原,装了那么长时间的病患,也是让他回老家‘修养’的时候了。三原的公孙伯父与伯母,怕是都已经等得望眼欲穿了。”
时间已过去一月有余,公孙贺兰疯癫痛扁伯父的事件也早已平息下去,不管是知道内情还是爱凑热闹的官吏与平头百姓,兴头一过,头脑一凉,也就再没了想要一直关注下去的心思。
所以,现在的公孙贺兰,就跟‘X照门’过了几年以后的陈什么希一样,便是有人偶尔提起,却再也不会像是初时那般让人觉着疯狂了。
所以,这个时候带他回三原,既不会惹来太多人的关注,也不会引得长安那些一心想要收拢公孙贺兰的皇子权贵着人尾随,打扰三原公孙府的安稳宁静。
“夫君,以前怕会坏了夫君与贺兰小叔的事情,所以一直想问都没敢问夫君一声,”说起公孙贺兰的“病患”,张楚楚一脸八卦精神地抱着柳一条的胳膊轻声问道:“既然贺兰小叔的‘失心疯’是假,那公孙将军被揍是不是也是假的?还有公孙将军后来身上的那些伤痕是不是也是假装而来?”
“这么简单的问题你会想不到?”柳一条好笑地在媳妇儿的小鼻子轻刮了刮,见其仍是一脸坚持,遂投降地轻声回答道:“揍当然说不上,他们伯侄两个只是在正常地切磋而已,至于公孙将军身上的那些伤患,嗯嗯,你也知道,拳脚无眼,武人相争之时,身上有些损伤也是在所难免的嘛……”
“夫君你们好坏公孙将军好可怜哦……”雪天里,街道上,一辆绣着‘柳’字的马车里传来一阵阵清脆的笑声。
“八岁登基,十四岁亲政,十六岁设计擒杀当时可谓权倾朝野的辅政大臣鳌拜,二十岁是平定三处藩王……”安坐在立政殿中,李世民细数着稚奴故事当中那个叫做‘康熙’的皇帝的生平事迹,轻声赞叹道:“年少有志,年轻有为,且有勇有谋,懂隐忍,明权谋,这个‘康熙’算得上是一方明主。”
“至于康熙的那九个儿子,”提起这个,李世民不由想起自己膝下的几位皇子,不禁生出几分同病相连之感,老大无才,九龙争相夺嫡,也难怪康熙会在晚年时立下那么一个‘生不立储’的奇怪规矩,这怕就是身为帝王的无奈之处吧?
“唉”没再多言,李世民低声轻叹了一句。
“皇上,这是怎么了?”听到李世民的叹声,长孙皇后心中莫名一颤,伸手将怀中的小兕子放下,同时示意稚奴与兕子一同出去玩耍,待两个小家伙都出了殿门之后,长孙皇后起身转到皇上的身后,抬手捏着皇上的双肩,小心地出声向李世民询问了一句:“无缘无故地怎么叹息起来?”
“没什么,只是多少有些感触罢了,皇后勿忧。”回过神,李世民抬手轻拍了拍长孙皇后的玉手,温声说道:“皇后觉得,让柳一条来做稚奴的先生是对,还是不对?”
“柳先生胸有沟壑,是有大才能之人,”来回地拾捏着李世民的肩膀,长孙皇后温声回言:“且柳先生虽是商贾,但却性情高洁,素有德行,稚奴能够蒙得他来教导,是稚奴的时运。”
“嗯,”李世民轻点着头道:“因材施教,因个人的身份地位而给出特定的教导,稚奴跟着他,确是能够学到不少的东西。”
“皇后可知,柳一条讲给稚奴的这些故事,主要是想要教给稚奴什么道理?”李世民半眯着眼睛,整个后背都靠在椅上,静静地享受着长孙皇后的揉捏。
双手猛地一顿,长孙皇后的神色变得有些苍白起来,不过很快她又恢复了手上的动作,轻声向李世民回应道:“臣妾见识浅薄,并没有听出别的意味来,还请皇上为臣妾解惑。”
“唉”感受到长孙皇后此时忐忑的心境,李世民心中不由一叹,不过该说的话却还是要说讲出来:“康熙渐老,九龙夺嫡,这才是柳一条真正想要教给稚奴的东西。”
“可是稚奴还小,根本就不会明白这故事中的意味,”双手又有了一小会轻微的停顿,长孙皇后在李世民的背后开声说道:“柳先生这是为了什么?他到底是安了什么心思?”
“稚奴确是还小,”李世民道:“可是他总有长大的时候,现在他可能会听不明白,可是五年甚至是十年之后呢?”
“到时候稚奴及冠,而朕也到了天命之年,”李世民低声叹道:“康熙渐老,九龙夺嫡,柳一条故事里的情形,必定会在朕垂幕之时重现,到时候太子如何?恪儿如何?而稚奴,又会如何?”
“柳一条他这是居心叵测,他如此教导皇子,引起他们兄弟之争,难道他就不怕到时大唐再起刀兵,天下祸乱?还是,他就是想要借此毁了我大唐的万世基业?”一想到大儿子可能会因此失势甚至丧命,一向沉稳雍容的长孙皇后不免有些失态。
“皇后”轻喝了一声,将长孙皇后惊醒,李世民沉声说道:“难道皇后以为,在朕百年之后,以着太子现在的德、行,他们兄弟就不会再起纷争?他们就不会发生像是‘九龙夺嫡’那样的悲剧?”
“太子数次想要谋害柳一条,柳一条会有所反击,朕并不奇怪。”李世民冷声说道:“出身在皇家,身为皇子,这种事情不管稚奴愿不愿意,他迟早都要面对,与其到时惊慌失措,倒不如像柳一条这般,提前让他有所准备。”
“帝王之道,为臣之道,权术权谋,”李世民道:“不管将来是太子继位,还是稚奴荣登大宝,柳一条所教他的这些东西,都足以让他成为一代名君或是名臣,至少,也能保得他的性命,让他足以平安终老。”
至底是一国君主,没有谁会比李世民更为明白柳一条故事当中的权谋与心术,所以李世民并没有要怪罪柳一条的意思,就如他方才所说,稚奴身为皇上,早一些接触这种权谋与驭人之术,对他来说,并没有坏处。
“可是……”长孙皇后张了张嘴,终是再说不出话来,不管是太子还是稚奴,都是从她身上流下的血肉,她自是不愿他们中任何一人会有不测
第789章 护送
第789章护送
一个是自己寄以厚望的大儿子,一个是自己最是疼爱的小儿子,长孙皇后很纠结,手心手背都是肉,她实不愿看到他们中的任何一个受到伤害。(顶点小说手打小说)
唯一让她感到好受点的是,稚奴尚还年幼,还不足以引起乾儿还有其他几位皇子的重视,安全无忧;而稚奴现在也是身单事薄,威、势全无,也不足以对乾儿造成什么大的威胁,他们兄弟至少在近两三年或是四五年内都会相安无事,不会有太大的冲突。
不过,正如皇上所言,稚奴终会长大,幼龙终会张目,身为皇子,长大后的稚奴不可能会对皇位没有一点想法,龙有九子,而皇位却只有一个,到时他们会怎么做?而她这个母后又该如何自处?两不相帮,还是偏袒他们当中的一个?
唉柳一条算是在无声之中给本宫出了一个无解的难题,将李世民送出立政殿后,长孙皇后把两个小家伙打发到外面玩耍,独自一人坐在殿中闭目凝思,心绪难得地出现了一丝烦燥。
强行干预?趁着稚奴还小,竭力扭转稚奴的思绪,让他成为一个辅助太子的佐臣?
长孙皇后轻摇了摇头,先不说这种事情皇上不会同意,身为一国之母,身为一个母亲,长孙皇后的良心亦不容许她这么去做,稚奴素来孝悌,性子又甚温和,平日里很得自己的喜爱,长孙皇后不想因为自己的私心与偏心而毁了自己儿子应有或是可能会有前程,也不想他们母子日后会因此而心存芥蒂。
她已经没了一个儿子,可不想再因此而失去另一个,长孙皇后慢慢地闭上双眼,稚奴跟那个已丧了天良的李泰不同,李泰没了,长孙皇后不会去觉着心疼或惋惜,可是若是稚奴有了什么意外,长孙皇后知道,她那是会发疯的。
况且,皇位素来都是有勇有谋有心者才能做得安稳,不然无能无德之人即便做了了,也必不能长久,甚至连性命都会不保,皇权之中争斗的残酷与残忍,长孙皇后比谁了解的都更为透彻。
想来,自己的不忍心,还有这要那样的重重顾虑,也都在柳一条的算计之中了吧?不然,他也不会这般明目张胆地让稚奴把故事说讲出来了。
长孙皇后无力地将身子靠在椅上,心中无奈感叹,乾儿他怎么就为自己招来了这样一个无论是心智还是谋略都极为可怕的敌人呢?那可是他还有本宫的救命恩人,原本他们是可以成为朋友的,可是乾儿他怎么就……?
有点恨铁不成钢的意味,不过事已至此,再说其他已是无用,只能嘱咐乾儿日后行事多留些心思了。
“母后”正在长孙皇后心烦不已的思量之间,一声轻唤,不经内侍通禀,一道靓影从殿门外闪了进来,后面还跟着稚奴与兕子这两个小不点儿。
“哦,是茹儿来了。”回过神儿来,见是豫章这丫头,长孙皇后面上不由露出了一丝笑意,伸手招呼着豫章在她的身边坐下,道:“这些天你一直呆在东宫,你太子哥哥的身子可曾好了些?”
“前些天伤口开裂了一次,流了好多脓血呢,”豫章皱着小眉头说道:“太子哥哥也是,明知道自己身上有伤,却还生那么大的气,哼不知道是谁惹到了太子哥哥,问他他又不说,真是气是茹儿了”
“伤口裂开了?”长孙皇后心中一惊,面现担忧之色。太子生气的原因她倒是能够猜到一些,除了柳家屯粮的事情,现在也没有谁能把他给气成这样,难道已经到了这般田地,乾儿他还是不能放过柳一条吗?
在为李承乾身子担忧的同时,长孙皇后心中更为李承乾的将来忧虑,原本因为柳一条的事情已经惹得皇上不喜,若是他再这般步步紧逼的话,到时怕是不等柳一条出招反击,皇上都已会容不下他。
“母后不必担心,”见母后面露忧色,豫章急忙开声劝慰道:“太医说这次伤口裂了反而是好事,将里面的污血排出,往后太子哥哥的伤势才能好得更快一些。”
“而且现在天入寒冬,今日又下了近一天的大雪,”看着外面还不停息的雪势,豫章公主接声说道:“之前就听柳先生提过,天寒虽不易伤势愈合,但是却也极大地减少了伤口感染的机会,所以这是老天都在帮着太子哥哥,母后不必忧心,想来再过不久,太子哥哥就能像以前一样健步如飞了。”
“嗯,但愿如此吧。”长孙皇后轻点了点头,不过心里的忧虑却没有半分的衰减。身子好了又能如何?若是不能挽回皇上的心意,一切都只是枉然。
高昌边陲,望着眼前的这一座座高大惊耸的白色山体,楚弈有些傻眼儿。
一直都知道他们高昌盛产白叠子,而且每个家户也都多有存货,可是他怎么也没想到,把这些零散的白叠子收集起来堆放在一起,竟会这么地另人震撼。
这也忒多了些吧?
这才多长时间?还不到两天的功夫,仅他们这么一处,就已收集了不下五百万斤的白叠子,这这这,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白叠子的楚弈已经被震得说不出话来。
“屈丞相,下官这不是在做梦吧?”临时营帐内,楚弈仍是一脸不敢置信地轻声向首位上的屈义夫问道:“咱们高昌怎么会有这么多的白叠子?以前怎么都不曾见过呢?”
一百斤一百五十文,一千斤就是一贯五百文,一万斤是一十五贯,十万斤,百万斤,五百万斤,一千万斤,那不是很快就能过了万贯?
一处万余贯,十处那就是十万余贯,这一次举国收白叠子,那可不是仅只几处收购点,楚弈私下里掰着指头数了数,发现仅这一次,他们高昌怕是就能卖出过百万贯的银钱,不知道长安柳氏那边,有没有能力将这些白叠子一次购完。
算出他们可能会得到巨额金钱的同时,楚弈又不禁开始为柳一条他们那边的收购能力担心起来。毕竟百万贯可不是小数,去岁一年,他们高昌的国税甚至还不及这个数字的一半,想那柳氏虽然有钱,可是也不定能够一下拿出这般多的银钱吧?
“以前的白叠子少有人要,你自然是见不到这般许多。”看到手中帐目正是一点点地增多,屈义夫面上的喜意不断,听到楚弈的问话,遂将目光从帐薄处移开,朗声说道:“想我高昌,建国百载,境内农户,除了白叠子再难活其他农物,每季既便是产量不高,可是这一年年地积累下来,哪一户家中会没有个上千甚至过万斤的贮备?”
“想想这些都是我高昌农户数十年的积累,你也就不会再这般大惊小怪了。”说着,屈义夫不禁扭头向楚奕这里看来,道:“还有,你这一次亦算是立了大功,若是此次交易能够顺利进行,事后老夫会在陛下的跟前再为你另行封赏。”
“啊?”这倒算是一个意外惊喜了,楚弈忙着弯身与屈义夫一礼道:“如此,下官就多谢丞相栽培了”
“为我高昌百姓谋来此等福利,这些都是你应得的。”见楚弈如此上道,屈义夫满意地捋胡轻笑,嘴上的赞誉之词也不要钱似地一个劲地向楚弈这里扔来。
“丞相过誉了,下官年轻视短,一切还要靠丞相您多加提携指点。”投桃报李,楚弈也给屈义夫送去了几记详和的马屁,尔后趁机向屈义夫说道:“不过说起来,这次与柳氏的交易还要靠着丞相多费些心思。”
“丞相当也知晓,”楚弈正声说道:“候君集那老小子与柳氏有私仇,下官担心在这件事情上他会从中作梗,毕竟此次两下的交易金额过巨,若是那老不休心中起了歹意,再如上次那般将柳氏来人给收押起来,日后若是再想将白叠子卖出,怕就不会再如此次这般如意了。”
“先前丞相也说了,咱们与大唐之间,近期内怕是会有一战,”楚弈接声说道:“若是战事一起,我高昌百姓的日子怕是会更为困苦,到时,若是连这唯一的财路都因某人的短视而给断了,怕是会民怨四起,与国不利。”
“嗯,这些老夫会多加留意,”屈义夫轻点了点头,道:“不过,候将军既然在朝堂已然同意了些次交易,当是不会再有其他作为才是,楚贤侄也勿须太过担心。”
“可是……”
“若是贤侄实在是放心不下,”出声将楚弈的话语打断,屈义夫直声说道:“不若亲自带些兵士,待柳氏人来,直接从边界一路护送至此,想那候君集便是再有歹心,也不至于会在境内乱起刀兵。”
“下官也正有此意,只是下官刚刚回缓,官职亦是新封,这手中尚未有一兵一卒,不知丞相大人……”楚弈腆着脸上前凑了凑,言举之间所表达的意思已是不言而喻。
“你这小子,可真会借鸡下蛋,”看着楚弈轻摇了摇头,屈义夫不耐地从袖中掏出一方木牌,交由楚弈手中,道:“这有一方手令,可随意借调临近兵营士卒三百,足够你一路护送了。”
“谢丞相”欢喜地将手令接过,楚弈眼中精光闪现,候君集此次若是不动也就罢了,否则,定不会让他好看
第790章 公主随行
第790章公主随行
翌日,雪住天晴,不过在一夜北风的肆虐之后,长安城的天气忽然变得更是冷咧了许多。(顶点小说手打小说)
早上**点钟的时候,天气稍缓,地上也渐有了一丝暖意,长安城北,几辆马车,十数个行人在雪地上静候,马车上绣挂着的几个大大的“柳”字,显示着这些马车、这些仆人,都源自于三原柳氏。
正在城门楼上自在地喝着小酒儿的门官儿白文亮,听到手下禀报有人在城门外聚集,且人数不少,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结果在城门上一露头儿,便看到了城下马车旁正骑着一头白驴与车厢里家眷叙话闲聊的柳一条,白文亮整个就是一激灵,慌慌忙忙地就从城门头儿跑了下来。
“我当是谁,大清早儿的就在城门头儿集聚,不曾想竟是柳少爷”大老远地白文亮就热情地出声招呼,到了近前拱手与柳一条一礼道:“小的这里给您见礼了”
“白大人安好”柳一条这时也将白文亮给认了出来,抬腿从无痕身上跃下,拱手回礼道:“只是在此驻足,恭候几个朋友,本不想打扰白大人,不想还是给大人添了麻烦,白大人勿怪。”
“别介,别介”白文亮连忙摆手让开,嘴里嚷嚷道:“什么麻烦不麻烦的,有什么事儿您只管吩咐一声也就是了,您这样客气,要是让我们老将军见了,我这个小门官儿少不了又是一顿鞭子。”
“嗯?哪个小兔崽子又在背后说老子坏话?”
白文亮话音方落,从城门里就传来了一声暴喝,吓得白文亮脑门儿当下就见了汗迹,说曹操曹操到,早知道柳先生在此等候的就是他老人家,刚才也就不多那么一嘴了,现在可好,被人给抓了个现形。
“白文亮?”几匹战马很快就及到近前,见到正与柳一条叙话的还是一个熟人儿,公孙武德当时就乐了,骑在马上,低头看着白文亮大声喝道:“看来老子的鞭子还是太轻了,不然怎么会封不住你小子这一张啐嘴?”
“老将军,看您这话说的,”白文亮心中泛苦,上前牵着公孙武德的马缰,熟练地侍候着公孙武德下马,同时腆着笑脸开声说道:“小的这不是想要在外面给您老人家挣些脸面吗,哪有一点对您不敬的意思?您这可是错怪冤枉小的了。”
“你小子,还是那般油嘴滑舌,”一巴掌打在白文亮的脑门儿上,公孙武德笑着说道:“行了,这没你什么事儿了,该干嘛就干嘛去吧记得回头到府上领罚,老规矩,不喝醉了不准出府”
“遵令还是老将军敝亮,还记得小人的这点儿嗜好。”白文亮面上嘻笑颜开,再与众人行了一礼之后便回身又上了城楼。
“公孙伯父”白文亮离去,柳一条正式上前见礼。
“嗯,”轻点了点头算是回礼,公孙武德道:“知道你们今日回程,老夫就是过来看看,小兰儿从小都是个惹祸的篓子,在哪都不安份,回去后你代我多看着点,别让他又惹出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来。”
“大伯,你这话可就不厚道了。”公孙贺兰第一个从后面跳出,不满地看着公孙武德道:“你若是再这样污蔑小侄,信不信小侄这就将当日在演武厅中所发生的事情一点点地对外公布出来?”
“你敢”听小崽子揭到自己的短处,公孙武德当即就开始吹胡子瞪眼,一脚踹在公孙贺兰的屁股上,骂骂咧咧地说道:“你小子就是变得再厉害,那也是老子的小侄儿,还反了天了你?”
“公孙伯父息怒,”知道他们伯侄俩儿的那点破事儿,看到公孙武德还在这里死要面子,柳一条强忍着笑意出劝说:“小兰儿就是小孩儿脾气,值不得您这般生气,您别跟他一般见识也就得了。”
“嗯嗯,还是柳贤侄明白事理,不像那臭小子一般,就知道惹老子生气”听得柳一条的劝说,老头儿顿时又变成了一个笑脸儿,不忿地瞥了已溜到柳一条后面的公孙贺兰,开声向柳一条道:“行了,老夫还有公事,就不在这烦人了,反正三原不远,年关若是有暇,老夫半日也就去了,到时咱们再叙,先回了。”
说完,老头儿也不再矫情,冲着柳一条摆了摆手之后便翻身上马,头也不回地返回了城里。
“终于走了,”公孙贺兰从后面上来,看着公孙武德一行远去,不禁长出了口气,开始对着柳一条大倒苦水:“这老头儿,以前没理时直接就是一阵胖揍,现在知道不是本公子的对手了,又变得开始絮絮叨叨起来,这一个月,听得我耳茧都厚了一层。”
“行了”柳一条没好气地看了公孙贺兰一眼,道:“公孙伯父也是出于一片爱护之意,你就别在这里哭冤报屈了。”
说完,又朝着城门方向看了看,接声向公孙贺兰说道:“等会待罗夫人还有罗大哥他们一家到了,咱们就起程回家,你若是冷了,就且先到马车里喝些热茶,暖暖身子。”
“罗通吗?”没理会柳一条说什么喝茶暖身的话语,公孙贺兰面现兴奋之色,满是期待地看着城门方向道:“小时候本少爷可是没少挨过他的胖揍,以前打不过他也就算了,现在本少爷功力大进,找个机会定要将以前的仇怨都做个了结,哼哼”
“就你?”柳一条没好气地瞥了公孙贺兰一眼,道:“切磋还行,报仇?别怪为兄没有提醒你,就你那些分筋卸骨的手段,想要对付罗大哥怕是还欠些火候儿,你可莫要自讨苦吃。”
“知道知道,小弟自有分寸,大哥不必担心。”公孙贺兰两眼乱转,显然并没有将柳一条的话给放在心上。
“还有,”看到公孙贺兰心不在蔫的样子,知道他定还在想着要与罗通过些拳脚的打算,柳一条轻摇了摇头,道:“贤弟若是真想在军中能有所作为的话,来年皇上出兵高昌时记得莫要错过。”
“要知道战征虽然充满着未知的凶险,但是却也是军士积累战功,快速升迁的最佳途径,”柳一条道:“想来依着贤弟现在的身手,只要运气不是太差,升迁可期。”
“大哥不说,老头子也有这个意思,”公孙贺兰接过话头儿,开声说道:“浑噩了这么些年,我也想到军中去闯荡一番,不然去年也不会去西北服役了。”
“当年,老头子随着皇上南征北战,闯出了现在这番不朽的功业,”公孙贺兰握着拳头,神采奕奕地坚声说道:“本少爷现在神功盖世,自是不能让老头子他们比过才是。”
“楚弈,你带这么多兵士要去做什么?”刚从皇城出来不久,麴宝宝就见到楚弈正带着一群士卒向东南边境方向急赶,不由出声将人叫住问话。
“见过金烨公主殿下”见到来人,楚弈不由眼前一亮,比起半年前,金烨公主殿下显得更为迷人了。
“问你话呢?父王不是让你辅助屈丞相一起收敛白叠子吗?你这是在做什么?”还是如往常一样的刁蛮语气,麴宝宝骑在马上再次向楚弈询问。
“回公主殿下,”收敛心神,楚弈拱手回道:“是小人怕候君集再起事端,特向屈丞相请命借调了三百兵士前去接护柳氏商业协会来人,以确保此次交易无误,不再出什么岔子。”
说着,楚弈轻向前凑了凑,低声说道:“公主殿下当也知道,候君集那老匹夫逃来高昌之前,跟大唐的柳氏一族有着不小的过节,听说当初就是柳氏家主柳一条把候君集给逼得家破人亡,身败名裂,这才不得不叛逃出唐,小人还真怕这老小子会因此废公,坏了陛下和我高昌百姓的大事。”
“柳一条?”麴宝宝凝眉向楚弈问道:“可就是前次在牧场为难本宫的那个坏人的大哥?”
“是结拜大哥。”楚弈的心中一阵提溜,担心这位公主殿下会因公孙贺兰之事而为难柳氏商业协会,从而坏了自己的好事,遂轻声在一旁说道:“虽然两人有些交情,但终不是血脉亲情,还请公主殿下以国事为重。”
“多嘴”麴宝宝一声轻斥:“本宫有说过要找他们麻烦吗?”
“是是是,是下官多嘴,”楚弈忙赔不是:“公主殿下向来大量,又怎会跟他们这些凡俗商贾一般见识?是下官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公主殿下勿怪。”
“哼口是心非”白了楚弈一眼,麴宝宝正色说道:“对于此次贸易,父王他老人家很是看重,断是不能因为某些人的私心而出了岔子,为了替父王分忧,为了确保我高昌百姓的福利,这次出行接护,本宫也要随行,咱们这就出发吧”
说完,不待楚弈有什么反应,小丫头策马扬鞭,提前向前驰去。
“这,这,公主殿下……”楚弈在原地呆立了半天,这才反应过来,遂带着手下的三百兵士向前追去
第791章 纷乱的心
第791章纷乱的心
麴宝宝不知自己到底是怎么了,心里面明明恨那个叫做公孙贺兰的坏人恨的要死,可是却又会不由自主地想去多打听一些关于他的事情。(顶点小说手打小说)
原本护送商队这种事情跟她一个堂堂的一国公主没有任何一点的关联,一个商贾世家而已,就有些财力却也只是一价卑民而已,跟本就没有让她这个公主出去接送的资格,可是为什么,一听到这些人可能会与公孙贺兰那个坏小子有些关系,自己就会不由自主地找了借口跟了过来呢?
自己应该很恨他才对,见到跟他有任何关联的人和物也都应该恨屋及乌地跟才讨厌,就算不去破坏,可怎么也不应该想着去加以照拂啊?
骑在马上,麴宝宝的面色有些纠结,小手一把一把地纠着跨下战马脖间的棕毛,不停地叨念着:这是为什么呢为什么呢为什么呢为什么呢……
“公主殿下,”楚弈双腿一夹马腹,小马快跑与麴宝宝齐肩而行,扭头看了下麴宝宝的脸色,低声禀道:“再有一天,就到了边界,从大唐回来之时,臣下曾与柳一条有约,自臣下起归高昌之日,他每日都会着人在边界处相候,只要我高昌做好准备,他们柳氏商队随时可以进驻境内。”
“哦?”麴宝宝没好气地白了楚弈一眼,道:“他柳一条就那么肯定父王会同意他的合约,他就不怕他的商队会白跑一趟吗?”
“公主殿下,商人看市,自是会比寻常人更透彻一些,”楚弈陪声说道:“高昌的物产,除了白叠子,几是再无他物,而白叠子又少有人购,数十年来,大半都在府库或是民户手中堆积,甚至有不少已现**之像。”
“这种情况,”楚弈道:“咱们自己心里明白,那柳一条自也是不会没有一点调查,现在他肯出高价收购,陛下自是不会再任由白叠子自行糟腐,两相各取所需,两有所利,所以他能提前预料并着人前来,也就不足为怪了。”
“哼他倒是会钻空子,本宫敢肯定,他所给出的价格对咱们来说看似很高,但是对他来说,必是低廉不已。”麴宝宝娇声说道:“你可知他收这般多的白叠子是为何用?可是有着什么阴谋?”
“一介行商,求财而已,公主殿下多虑了。”楚弈回道:“不管他们给出的价格是高是低,但是对于咱们高昌的百姓来说,已是够了,比起以往百斤五十文却还少有能够卖出的状况,柳氏所给出的价格,已经算是天价了。”
“至于他们收购白叠子的作用,我高昌境内怕是还少有人知道,不过臣下刚从大唐归来,却是多少知晓一些。”楚弈弯身说道:“最近在大唐皇城长安,出现了一种名为棉衣棉被的物什,是极佳的保暖御寒之物,且价格也是极为高昂,目前只有那些富足大户才能配用,臣下听说,这些东西,就是由三原柳氏利用白叠子所制。”
“所以,对于这一点,公主殿下方才还真是说对了,”楚弈接声说道:“相对于棉衣棉被所带来的暴利,柳氏商业协会用来收购白叠子的价钱,确是低廉不已。”
“那,咱们不如来个屯货居奇,或是索性自己做来贩卖岂不更好?”麴宝宝眯着小眼儿,一脸的小财迷相。
“屯货居奇自然是可以,借机提价也不是没有可能,但是现在丞相还有候君集都断言大唐可能会对我高昌出兵,战事就在眼前,根本没有时间屯积不说,我高昌还急需大量银钱以资备战,”看了麴宝宝一眼,楚弈也颇是无奈地开声说道:“所以,对于现在的高昌,与柳氏商业协会交易才是最好的选择。”
“至于自己制做棉被棉衣贩卖,”楚弈苦笑道:“我高昌若是有人能够制出如柳氏一般的优质棉货,我高昌百姓也就不会似现在这般贫穷困苦了。”
“怎么好事全都让他们给占了?”麴宝宝有些不服气地小声嘟囔了两句,至于话语中的他们具体所指为谁,就让人不得而知了。
“柳一条此人,智谋高绝,不管是为人处事,还是生意头脑,都让人臣极为佩服。”见他们家殿下似有不服,楚弈在一旁叹声说道:“殿下知道他柳氏一族,从一贫如洗到现在的富可敌国一共用了多少时间吗?”
“不到三年”不待麴宝宝答言,楚弈自问自答道:“这其间还不包括他不知何故意外隐居的那一年,仔细算下来,仅是用了两年不到的时间,就白手起家成了财可敌国的一方大贾。”
“这种事情若发生在一个阅历丰富的耄耋老人身上,臣下会惊但是却不会觉着太过奇怪,更不会心生钦佩,自叹不如。”楚弈仍是一脸赞叹地开声说道:“可问题是,柳一条其人,还只是一年不过双十的青衣少年,这就不得不让人觉着惊叹了。”
“还有,对于这次交易,”楚弈道:“臣下甚至有一种感觉,那就是这个柳一条是不是已经提前知道了大唐皇帝想要用兵的讯息?所以,他才会在最恰当的时机,以最合适的价格,来收取平日里他根本不可能会这般快速收取到的巨量白叠子?”
“要知道,候君集那老匹夫跟他可是有着残子破害的大仇大恨,根本不可能会让他们柳氏在高昌过得如意。”楚弈一点点地分析道:“所以他才会趁着这次兵祸之危,想要一举将我高昌十数年的库存尽数收取。”
“若是这样的话,那这个柳一条就更为可怕了。”想到这里面的种种可能,楚弈的面上不由现出了一丝冷汗。
“切,你真当他是神仙不成?”麴宝宝不屑地轻撇了撇嘴,道:“想他一个寻常商贾,就算是真的有些本事,又怎会那般轻易地接触到大唐的军国大事?依本宫看,他只是走了狗屎运而已,瞎猫碰到死耗子,碰巧了而已。”
不过,他真提瞎猫碰到死耗子那么简单么?
嘴上虽然这般说讲,不过麴宝宝的心里却是也犯起了猜疑,商人位卑,多被人轻视,想那公孙贺兰虽然人品不怎么,但怎么也算得上是出身高贵,且身上又不乏傲气,这样一个人,怎么会甘心情愿拜一个商贾为兄呢?
既然那坏人这般做了,定是那柳一条有让他叹服佩服的地方,不然依着他的臭脾气,便是有人拿刀架在他的脖子上,他也断不会低头,更别说认一个商贾为大哥了。
呸呸呸怎么又想到那个坏蛋身上去了?他认谁为兄,跟本公主有什么关系?本公主只是想要找他报了上次被他绑押之仇而已。
“公主殿下说得是。”楚弈很是奇怪地看了麴宝宝一眼,不明白他们家殿下怎么说着说着,小脸都变成了通红。不过不管怎么说,他也是再没了跟麴宝宝争辩的心思,不管柳一条是不是真的提前知晓了战机,他们的这次交易都已避免不了,现在再说其他已是没了半分意义,只要日后再遇到柳一条时,多留此心思也就是了。
“楚弈楚弈”
“嗯,嗯?”正在深思的楚弈猛然醒过神儿来,看到已到了爆发边缘的公主殿下,忙着陪出笑脸儿开声回道:“公主殿下,您有什么吩咐?”
“那个……”小丫头出奇地没有追究楚弈怠慢的罪责,反而有些欲言又止,颇有些羞涩地开声向楚弈问道:“你在长安时,可有听闻过本宫那个大仇人的消息?”
“大仇人?”楚弈有些迷糊,不过很快就想到了麴宝宝所指的大仇人可能是谁,遂轻声向麴宝宝询道:“公主殿下说的可是前番曾对公主不敬的公孙贺兰?”
“除了他,还能有谁?”可能是又想到了当时的种种,麴宝宝咬牙切齿恨声说道:“擅自关押本宫,对本宫不敬不说,那个坏蛋竟还用本宫去换了一个柳府的下人回来,真是气死我了,这个仇我一定要报”
“这,”楚弈的面上冒出一阵的冷汗,这位小祖宗还想怎么样?用一个下人就能把你给安然地换送回来难道不是好事?怎么说得这件事情,好像比公孙贺兰强行扣押了你还要来得严重?
“这什么这?说,他到底怎么样了?”见楚弈吞吞吐吐地忒不爽利,小丫头再次霸道地出声质问。
“那个,恐怕要让公主殿下失望了。”楚弈小心地开声说道:“大唐皇帝对公孙贺兰并没有怎么重罚责怪,只是以他得了‘失心疯’为由,让他在家中安养,短时间内怕是不会再回西北任职。至于之后公孙贺兰在长安的一些状况,臣下就不得而知了。”
“‘失心疯’?”麴宝宝被气得直乐:“他当本宫是三岁小孩儿吗?这么烂的借口李世民也信?‘失心疯’?谁信谁才‘失心疯’,他们全家都‘失心疯’”
“呃?”楚弈当相无语地随在他们家殿下身后,就算他再没有眼色,也知道,现在不说话才是最明智的选择
第792章 恭迎
第792章恭迎
“老爷夫人还有少爷回来喽”
“老爷夫人还有少爷回来喽”
柳一条一行的车队还没进庄,就听到庄园里面一了又一阵欢快地欢呼之声,之后一个又一个的村民勿忙从自家的屋里出来,不约而同地齐齐向庄园门口聚集,原本因为雪天气寒而显得有些冷清的庄园上下,顿时便变得热闹喜庆起来。
“这些全是府里的佃户?”听到外面喧嚣的声音,罗齐氏撩开窗帘向车外观看,见外面足有数百口儿人在那候着,男女老幼皆有,个个都面色红润,身着新布棉服,看向他们所在的车队时,个个神情激动,敬畏有佳,看得出,见到东家回来,他们面上所现的欢快之情,全都是由心而发。
“没想到一条这小子在这里还蛮爱欢迎的嘛?”听到张楚楚肯定的回答,罗齐氏将目光从外面收回,轻声感叹道:“老身活了大半辈子,可是少有见到有佃农会对他们东家这般爱戴。”
罗齐氏一向也都自认为自己对下宽松,对自家辖下的佃户亦是关爱有佳,可是每次她与儿子回庄园时,那些佃户见了他们,不是远远地敬畏躲开,就是礼节性地躬身一礼,可是从来都没有受到过像是柳一条他们这般的待遇。
“那是因为夫君给了他们希望,也给了他们不再挨饿不再贫贱的富足生活。”张楚楚倒是没有太大的意外,静静地看着马车外那一个个既熟悉又陌生的面孔,轻声说道:“干娘或是不知,这些人有大半都是夫君立家之初就随着夫君的第一批佃户,也是咱们柳家最为忠心的基石所在。”
“看到他们现在衣着光鲜,身强体健的样子,干娘肯定想象不到在两三年前他们都是什么状况。”张楚楚道:“那时他们个个衣衫褴褛,面黄肌瘦,一整天都不定能喝得上一口稀饭,当时若不是有夫君出现,他们当中有大半怕是都会饿死。”
张楚楚直到现在都还记得第一次见到李德臣还有翁玉他们这些佃户时的情景,那时他们已经进了庄子,也都能吃上了饱饭,可是因为跟随夫君的时间还短,身子还未完全恢复,一个个地全都皮包骨头,皮肤泛黄,双眼突起,手臂的骨节处连骨头的形状都能看得清清楚楚,根据当时的状况,不难想象在此之前,他们的生活怎是一个惨字能够形容。
“当时,家里的状况也是刚刚起步,夫君手中的余钱也是不多,但是夫君当时还是优先地为他们还有他们的家人提供了足以存活的衣食,让他们可以有个温饱。”张楚楚接声说道:“后来他们也算知恩图报,劳作时从来无人偷懒,且对柳府也是万分忠心,柳家能有现在这般成就,也有他们大半的功劳。”
“原来一条妹夫竟还有这样的过去,”狄芝芝坐在婆婆的身边,两只小手伸在火炉上方取暖,听到张楚楚所讲的一番话语,对柳一条之前的看法不由大为改观,轻声说道:“看不出,一条妹夫还真是一个心善之人呢。”
“待人以诚,心存一善,失一些钱财,拢一片人心,也难怪这些佃户会如此真心待他。”罗齐氏轻点了点头,对他这个干女婿的人品又是高看了几分。
当然,这也不排除他这是在行收买人心这举,不过无论如何,这好事他终是做了,那些贫困的佃户也终是得以温饱,收以实惠,这在其他一些大户东家那里是见不到的,即便他是为了收买人心,也终是做了一件善事。
现在聚集在外面的这些个庄户,已经很好的说明了问题,人心所向,这就是民望,这就是人心。
“老爷夫人安好少爷少夫人安好”
娘仨儿正叙话间,外面的佃户齐声高呼,纷纷弯身冲着马车还有骑在白驴上的柳一条施礼。
“干娘,咱们也下车吧?”见前面夫君与罗大哥已跳下毛驴与骏马,公公婆婆也都下了马车,尤其是公公,即使右腿不便,也坚持着让人扶着走了下来,张楚楚从罗齐氏的怀里将小宝儿接过,轻声向罗齐氏问道。
“嗯,应当的,应当的,这大冷的天儿,可莫要寒了众人的心思。”罗齐氏轻点了点头,之后开始起身,与儿媳和张楚楚一同下了马车,并上前与老柳夫妇站在了一起。
“众位乡亲安好柳某在这里谢过了”柳一条也没想到会有这么多人出来,原还想着悄悄进村回府的念头怕是要断了,不得已只得翻身下驴,冲着四下的乡民弯身回礼,高声说道:“天寒地冻,柳某何能,竟劳得众位乡亲至此?还请众位乡亲各自回返,莫要因为柳某一行而染了风寒,坏了自己的身子,若是那般就是柳某的罪过了还请众位乡亲回返,柳某在此谢过了”
柳一条的话音落下,可是众人的神情却是更为激动,全都积聚在一起兴奋地看着他们东家,怎么也不肯离去,看得柳一条一阵头大,怎么也没想到,他柳一条竟也有被人围观的一天,虽然这些人都是出于心中对自己的敬爱。
“东家,小人给您见礼了”这时,人群中走出一位老者,亦是神色激动地恭敬与柳一条行礼。
“原来是李老丈”柳一条认出来人,拱手回礼,之后看着仍是拦在前面的众人轻声向李德臣问道:“不知众位乡亲这是为何?”
“许久没有见到东家,乡亲们这是想您了。”李德臣激声解释道:“方才听闻东家从长安归来,便都不由自主地出来恭迎东家还有老爷夫人他们了,事先没跟东家招呼,让东家受惊了,东家勿怪。”
“李老丈言重了,乡亲们一片热诚,一条感激都还不及,又怎会轻言怪罪。”柳一条轻摆了摆手,道:“只是现在天寒地冻,实是不宜在外久呆,犹是庄中稚子,更是受不得猛冻,李老丈还是劝说大家各自归家吧。”
“是,东家”应了一声,李德臣又是一礼,之后转过身形,高声向眼前的数百口人大声说道:“乡亲们,东家体恤,不愿看到大家在此受冻,请大家回返;而且东家方归,人困马乏,且又有小小少爷在侧,亦是不宜在外久呆,也望大家能够体恤东家,莫要在此多作纠缠,反正东家此次归家过年,日后有的是相见的机会,大家这就散了吧,散了吧”
“大家都散开,散开让东家他们先过府里喝口姜茶暖暖身子,小小少爷不及周岁,最是受不得冻,大家快把路让出,莫要冻坏了咱们日后的小东家。”翁玉趁机在人群中叫嚷,并指挥着人群让出了一条通道。
“少爷”人群分开不久,老柳与柳贺氏一行也都复上了马车,这时闻讯而来的柳无尘与柳成也急忙从府里赶了过来,及到柳一条身旁,齐齐弯身见礼。
“嗯。”轻点了点头,柳一条再次拱手向还未散去的乡亲一礼,而后才迈步向前,朝着庄园的大门走去。
“少爷回来怎么也不提前知会一声,”示意下人接过柳一条还有罗通手中的缰绳,柳无尘随在柳一条的身后以声说道:“也好让无尘提前做些准备,带人前来接护一程。”
“用不着那么麻烦,”柳一条轻笑着摇了摇头,道:“只是回趟家而已,用不着劳师动众地来回折腾。”
“哦,”身形一顿,柳一条指着罗通正色向柳无尘介绍:“这位是罗大哥,今年会在咱们庄上过年,随行的还有几位家眷,回头你给准备几间上房,莫要怠慢。”
“是,少爷。”应了一声,柳无尘抬臂向罗通拱了拱手道:“见过罗少爷,鄙人柳无尘,蒙少爷错爱,添为府中管家,罗少爷日后在府里若有什么需要,只管吩咐一声就是。”
“嗯,柳管家客气了。”罗通拱手回礼,亦是随意客套了两句,之后便不再多言,只是饶有兴趣地四下打量着柳氏庄园的内外构造。
“这些庭院全是围着府门所建,”见罗通对庄园里的建筑好像有些兴趣,柳一条不由在旁边向他解说道:“以府坻为中心,四散如星,约有四百余户,是为府里的下人和庄园里的佃户所建。”
“当年府门初立,辖下的佃农多是无房可住,所以在建府坻的时候就起了扩建一座庄园的心思。”柳一条道:“现在基本上已是本户一套,使得那些佃农及其家眷不必再受风霜之苦。”
“贤弟仁厚,”听到柳一条所说的因由,罗通面上不由色变,之后颇为叹服地看着柳一条道:“为兄现在总算是有些了解,为何那些农户村民会不顾严寒也要出来接迎贤弟了。”
“是乡亲们抬爱,罗大哥过誉了。”柳一条不以为意地摆手说道:“佃农质朴,你对他们好,他们必不会负你,这些年柳府也没少了他们的帮衬,说起来,也是府里沾了他们不少光。”
“待人以诚,且施恩不望报,”罗通再次向柳一条夸赞道:“为兄也算明白了,为何贤弟会在短短的三年功夫,就能闯出现在这般大的家业。”
[奉献]
第793章 接洽
第793章接洽
回到府里,将罗通一行安排妥当,柳一条将管家柳无尘叫来前厅叙话。这么久没有回到三原,柳氏在三原的具体状况还需要听得柳无尘这个大管家的详细禀报。
“棉料生意大好,”柳无尘坚持立在他们家少爷身边叙话,听到柳一条问起家中现状,遂出声回道:“不管是棉帛,还是棉衣棉被,基本都是脱销之势。许多布帛及棉被,还未制出,就已被人提前预定,甚至还有许多商户愿意出高价竟买。”
提起棉坊的生意,柳无尘一向沉稳的性子也不免出现了几丝波澜,原本一无是处无人问津的白叠子,经他们家少爷几经点拨,竟一跃成为了众人趋之若鹜的畅销之物,在此之前,谁能想到?
柳无尘颇为叹服地看着眼前这个创造了无数奇迹与不可能的少年郎,收拾心情接声回道:“只是生意虽好,可咱们的货源却是不足,上次重舟带回的那些白叠子,已去大半,若是再无原料供应,怕是不出一月棉坊就得被迫停产。”
“眼下正值严冬,正是棉纺制品最好的销售时节,一天就是上万贯的生意,少爷还须想些办法才是。”不忍心看着眼前的大好生意断绝,柳无尘不免显得有些焦急。
“万贯?”换成*人民币差不多也过千万了,有这么多吗?柳一条着实被这个数字给惊了一下,前世他老爹给他留下的家财也就才不过这个数字而已,不想现在,只一天的功夫就轻松赚到了。
怪不得前世活着的时候老听到有人说纺织业跟制衣业是暴利行业,原来这里面还真是有大利可图。
不过,柳一条也明白,棉制品之所以会在唐朝谋得这么大的利润,多也是他占了先知先觉和廉价原料与劳动力的便宜,虽然他并没有刻意地剥削过谁,但是就他所做这些事情的性质而言,估摸着他现在怎么也算得上是半个资本家了吧?
“是的少爷,因为供给的大半都是各地的商业协会,价格方便要比市价优惠上一些,不然的话怕是还会更多。”见柳一条面现惊讶之色,柳无尘额上也不由流过一滴冷汗,没想到东家竟连手中作坊每日的营业额是多少都不知道,他不是每天都有着人前往长安报帐的么?难道东家都没看过?想到这个可能,柳无尘的脸上又是一滴冷汗飘过。
“嗯,知道了,”柳一条回过神儿来轻点了点头,道:“原料的事情无尘兄也不必过于担忧,柳冰不是已经赶往高昌了吗?高昌虽然贫瘠,但是白叠子却是最为富足,相信柳冰很快就能将白叠子运送回来。”
说起这件事情,柳一条不由再次出声向柳无尘问道:“这几日可有收到柳冰的回信?他们是否已到了边境?”
“已经到了,银钱也安然入了军营,”柳无尘道:“只是无尘担心,柳管事此去是否安全,还有就是不知他能不能在一个月内就收购到足够的白叠子并运送回来?”
柳冰去高昌办货的事情柳无尘知道,事实上这件事情就是经他的手去办的,只是因为上次柳重舟的事情让他还是有些心有余悸,候君集现在是高昌的兵马大元帅,权高势重,又与他们柳氏结有大仇,谁能保证他不会再如上次那般,劫人劫货?
“高昌王现在需要钱,大笔的银钱,”柳一条神色沉静地出声说道:“所以对于这次交易,他将会比咱们还要心急,无尘兄根本就无需太过忧心,柳冰此行,定能将高昌现在所有的存货全部购空,很快咱们就不用再烦心棉坊原料不足的问题了。”
“至于柳冰一行的安全,”柳一条目光一凝,道:“候君集那老匹夫就是还有那个心思,柳某也不会再给他那个机会,不管是高昌还是杨大哥那里,我都已事先做了安排,柳冰此去,只管在边关坐等收棉也就是了。候君集他不敢,至少是现在他还不敢明目张胆地去抢咱们柳氏的财物。”
“如此,无尘也就放心了。”没有过问他们家少爷的具体安排,不过柳无尘知道,既然他们家少爷有了把握,那柳冰他们自然也就会安然无忧了。
“面点方面的事情进行的如何了?可已加大产制?”抿了一口碗中的浓茶,把高昌的事情撇开,柳一条又问起了方便面点的事情,毕竟已经跟李世民这位千古名君有了协议,不管是为了赚钱还是履约,都不可忽视。
“已经招集人手,日夜都在产制,到现在已有不少的存货,只是,”柳无尘面现些许难色,道:“只是面点的销量并不如先前预想的那般如意,这几日摆在商铺中的面点少有人问,便是有人好奇稍作打听,也因面点的价格而止步。”
“这种情况倒也正常,”柳一条不以为意地轻笑了笑,道:“对于陌生的东西,任何人都会习惯性地报有戒心,不过这种戒心在他们看到有越来越多的人购买并食品用方便面点,也就会渐渐地放下,并且还能转化成为他们亲自尝试一次的猎奇心里。”
“这个世界,永远都不缺有钱又敢于冒险的人,”柳一条别有所指地轻声说道:“所以,只要咱们操作得当,过不了多久,咱们的方便面点也会如棉衣棉被一样受有追捧,跟本不必担心销售不出。”
还有一点柳一条没说,不管是棉布生意还是方便面点,他们都是独门生意,市场饱和度为零,且又没有旁家竞争,只要名气一响,想要卖不出去都难。
“少爷的意思是说,”受到柳一条的启发,原本脑袋就够灵活的柳无尘眼前一亮,轻向前探了探身子,低声探询道:“舍得一些本钱,找人来店里免费试吃?”
“什么时候大唐的商贾也能求得动边关的守备了?”被人拦在营外,麴宝宝与楚弈双双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这个明显是临时搭建的简易营盘,有营帐,有守兵,进出还有报备,这是一个商人该呆的地方吗?
“原来是楚将军到了”听到有人通报,在此地已候了三日的柳冰阔步从营内走出,见是楚弈,忙着拱手相迎,待走到近前,见楚弈身边明显还跟着一个看似不俗的艳丽女子,遂开声向楚弈问道:“楚将军,不知这位小姐是?”
“这是我朝金烨公主,”因为约定时没有提到麴宝宝会来,怕柳冰会有误会,楚弈开声解释道:“听闻柳氏来人,公主殿下怕有人会对贵方不利,所以便亲自跟了过来,以保咱们双方交易无误。”
“原来是金烨公主,小人这里有礼了。”柳冰面色不变,依礼向麴宝宝拱了拱手,道:“来之前我们家少爷就曾有过吩咐,若是此行能够有幸见到金烨公主,让小人代他向您道谢,若不是您,我们柳管事也不能安然归家。”
“同时,”没顾得因为被揭短处而气得小脸儿通红的麴宝宝,柳冰再次对其躬身一礼,道:“我们家少爷也有吩咐,才向公主殿下道谢的同时,也不能忘了替我们贺兰少爷向您致歉。不管怎么说,贺兰少爷都是因为柳府的事情而对公主有些冒犯,还望公主殿下大量,莫怪罪贺兰少爷”
“我跟那臭小子的事情,跟你们那什么少爷无关,用不着他来多管闲事”原本大好的心情被柳冰几句话给败了个光净,麴宝宝冷哼了一声别过脸去,没有给柳冰什么好的脸色,若不是此次地交易为父王所重,小丫头怕是早就奈不住上前对其一顿胖揍了。
“不知柳管事你们这是何意?”见他们家公主殿下已有想要暴发的迹象,楚弈忙在一旁将话题岔开,看着营盘四围的健壮唐兵,沉着脸质声问道:“柳管事找来这么多兵士相护,可是信不过本将?”
“楚将军误会了,”柳冰道:“若是不信楚将军,我们家少爷也就不会着小人前来与贵国贸易了。”
“只是小人来时身携巨款,行动多有不便,”柳冰轻声解释道:“楚将军你也知道,一百二十万贯,那可不是小数,若是没有必要的防护,谁能安心?”
见眼前两人因自己所说的钱数而面色巨变,柳冰神色平静地淡声说道:“而碰巧,我们柳氏与现在的边关守将杨将军又是世交,所以就从杨少爷那里借了些兵马,以保财物无忧,决没有不信楚将军的意思。”
“一百二十万贯你们怎么……?”不知他们怎么有那么大的胆子,竟一下就带了上百万贯的银钱过来,一时间,楚弈与麴宝宝都被柳一条的大手笔给震住了。
“我家少爷说,白叠子是高昌特产,储备不贫,若是一次购完,这一百二十万贯都不定充足,到时说不得还要再送些过来,”看到两人吃惊的样子,柳冰话声一变,反声问道:“怎么,难道贵国并没有太多的储备?若是如此的话,那就太遗憾了……”
“有有绝对是只多不少,这点柳管事绝对可以放心”猛吞了一口口水,楚弈高声打断柳冰的话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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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4章 人不过边
第794章人不过边
“钱货两清,人不过边?”营帐里,听柳冰说完他们此次交易的要求时,楚弈有些愣神儿,不解地看着柳冰道:“什么意思?”
“意思很明白,”柳冰一点也不着急,稳坐在那里四平八稳地淡声向楚弈解释道:“我们家少爷的意思就是,钱跟马车我们在大唐边界备齐,而白叠子你们则要在贵国的边界备好,咱们两家,一手钱,一批货,两不相欠。”
“换句话说就是,”柳冰再次以最直白的方式向楚弈还有麴宝宝说道:“我们只在两国的边界处交易,你们送来多少货,我柳氏商业协会就按合约支给你们多少银钱。这样既可以保证我们这些人及财物的安全,又可以快速地完成双方的交易。”
“还有,”见对面的两人多少有些气愤,显是不想大费周折地举国为他们柳氏商业协会收集并运送货物,柳冰一点也不客气地硬声说道:“这是我柳氏商业协会与贵国交易最基本也是唯一的一个条件,如果贵方不同意,我们也不会勉强,我们亦会按照合约赶往贵国境内亲购。”
“但是,”柳冰话锋一转,道:“每次收购的数量必然会有些限制,毕竟我们不可能随身带着上百万贯的钱财在贵国境内乱逛,那样的话,即使没有候君集派兵劫持,我们也会被其他势力盯上,到时候怕是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财不露白的道理,想来楚将军与金烨公主殿下也都明白。”
“这,”柳冰最后的这番话,让楚弈还有麴宝宝两人想要指责和推托的话语给堵在了嘴里,一百二十万贯,不要说是候君集,就是陛下他老人家见了怕也是会食指大动,也无怪乎他们会不敢轻易过边。带那么多钱去一个不熟悉的国度,那不是做生意,那是在找死。
“如果让你们过境收购,”虽然心下已然有些接受了柳冰所提出的条件,不过麴宝宝有些不甘与好奇地看着柳冰道:“那你们一次会收购多少?”
“五千贯已经是极限”看出麴宝宝已经有些意动,柳冰不介意再加上一把火,伸出五根手指,淡声说道:“收购五千贯后,我们会再回境内取钱接着收购,直到贵国的白叠子告罄,或是我们带来的银钱耗尽。”
“称重,结帐,装货,运货,”柳冰掰着手指,一项一项地向两人数落着:“这一步步地算下来,每收一次,至少都要三天,若是以我们所带的银钱为准,三天五千贯,那一百二十万贯就是七百二十天,也就是差不多需要两年的时间。”
说完这些,柳冰将身子向后靠了靠,让自己坐得更为舒服一些,一脸好意和浑不在意地看着楚弈与麴宝宝道:“若是贵国嫌我柳氏商业协会所提的条件麻烦,或是对此事本就不着急的话,我们倒是不介意在这边关多呆上两年,反正这日子在哪不都是一样过?只要有钱赚,我们是无所谓的,两位也不必为我们担心。”
“呃?”楚弈与麴宝宝两人面面相觑,听柳冰这么一白话儿,两人忽然觉得,这件原本他们觉得不是什么事儿的事儿,一下就变得相当严重起来。
两年?别开玩笑了,大唐马上就要兵临城下,高昌上下,都需银钱去应战、备战,两个月他们都等不得,更别说是两年的时间了?若是这件事情让陛下知道了,老头儿不急疯了才怪。
“用不着那么麻烦”麴宝宝一拍桌子,从椅上站起身来,相当有魄力地脆声说道:“这件事情本宫就可做主,依着你们的条件,咱们在两国边界交易争取在一个月内将交易结束掉”
举国运送白叠子虽然会很麻烦,甚至会花费一笔不小的费用,但是这与一百二十万贯银钱和拖拖拉拉的两年时间相比起来,根本就不值一提。
同时,麴宝宝也知道,那个传说中的柳一条这是捏到他们的软肋了,知道无论如何他们都不会拒绝柳氏所提出的条件,所以眼前这个叫做柳冰的小子才会有恃无恐,一副不焦不燥的安稳样子。
天知道他们柳氏是不是也如自己这边需要银钱一样,也在着急地等着收购到足够多的白叠子?抬头看了柳冰一眼,见其眼中现有喜意,麴宝宝更是肯定了自己心中的猜想,肯一次拿出一百二十万贯过来,要说他们不急,可能吗?
不过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毕竟跟他们柳氏一个小小商业协会的生意比较起不,还是他们高昌的国事更为重要。
“好”柳冰也随之站起,向着麴宝宝高声赞叹了一句:“还是公主殿下最为直爽,可谓是巾帼不让须眉,小人佩服”
说着,柳冰伸手示意两人坐下,接声向麴宝宝说道:“那这件事情咱们就这么定下,不知贵国何时才能将货备妥?小人这边也好提前做个准备。”
“楚弈”没有回答柳冰的问题,麴宝宝起身出帐,走到门口时骄声向楚弈吩咐了一句,道:“这件事情一直都是你与屈丞相在张罗,你来回答这位柳管事的问题。本宫还有事,就且先回去了。”
“是,殿下殿下慢走”楚弈起身躬送,柳冰也礼貌性地站起身来。
“柳兄弟,你们东家可是真会拿捏,这算盘打得倒也是响亮,真是让人不服不行啊”见麴宝宝出营远去,楚弈又复坐下身来,满脸苦笑地看着柳冰道。
“外有强敌,且又身怀巨款,这不也是被逼无奈之举么?”柳冰提摆坐下,再次提壶为楚弈添上新茶,轻声说道:“还望楚将军能够体谅。”
“行了,虚套的话就不必再说了,”楚弈端起茶碗儿一阵猛饮,摆手粗声向柳冰说道:“既然我们公主殿下已经下了决定,这件事情就算定下,至于首次交货的日期……”沉吟一声,楚弈在心里稍稍盘算了一下,接声道:“就定在两日之后如何?”
“如此,那是再好不过”柳冰握着拳头朗声应答,神色之间喜意一片。这件事情敲定,待两日后收到足够的白叠子,他也算是能给他们家少爷和柳管家一个交待了。
“如此,那楚某就先回去了。”将手中的茶碗放下,楚弈站起身来,看了眼柳冰所在的营帐,道:“柳管事这里有兵有防,且又不须过境,楚某带来的那三百兵士也就用不上了,这就一并带回,告辞了”
“兵虽无用,不过楚将军的这番心意,我柳氏却是记下了,”知道楚弈这是要追赶刚走的金烨公主,柳冰也不多作挽留,直接起身将楚弈送出营外,拱手说道:“日后若是楚将军有了什么难处,而我柳氏又力有所及,亦必不会袖手。”
“哈哈哈,这句话,楚某记下了”翻身上马,楚弈看着柳冰大笑了两声,之后一拱手,便提鞭远去,他所带来的那三百兵丁也都快步跟了上去。
“这么快就回来了?”帅帐内,候君集颇有些意外地低头看着还是一身黑衣的残剑,开声问道:“可曾得手了?”
“末将无能,根本就未曾见到柳氏商队,请老爷责罚”残剑拱手低头,单膝跪倒在地。
“说,是怎么回事?”候君集眉头微挑,厉声向残剑喝问。
“回老爷话,”残剑低头回道:“是楚弈还有金烨公主出现,随行的还有三百士卒。”
“所以,你没等柳氏商队赶到,就提前撤了回来,是吗?”接过残剑的话头儿,候君集出声问道。
“是”应了一声,残剑没有再作辩解。
“敌优我劣,杀之无功,你做得不错,”候君集语气稍缓,轻声向残剑说道:“你且起来说话。”
“这么说,柳家的商队已经随金烨公主他们过境了?”见残剑起来,候君集接声又问了一句,他知道,即使兵丁撤回,残剑也必会派人去了解柳氏的踪迹。这是他带出来的兵,若是连这点心计都没有,那他也就没有再留下来的必要了。
“没有,”似早料到他们家老爷会这般问起,残剑面无表情地应声答道:“金烨公主,楚弈,外带四个护卫,去时三百零六,回来时不增不减。”
“是柳家的人没到,还是他们不愿到高昌的地界来?”候君集低头向残剑看来。
“柳家的人到了,现就驻在唐边,”残剑接声回道:“建了兵营,且有数百兵丁把守,看样子像是杨昆尚的士卒。”
“那就是了,”候君集心中暗叫了一声可惜,道:“柳家与杨家是世交,杨昆尚肯出兵照拂并不奇怪,看来柳氏他们是想要在边界处交易了。”
可惜那上百万贯的银钱,短时间内怕是得不到了。
“老爷,要不要末将带兵去将他们抢来?”残剑道:“他们那里最多五百兵丁,不难啃下。”
“现在还不是跟大唐冒起冲突的时候,”知道残剑是想为自己分忧,所以对于这种不智的提议,候君集并没有出声训斥,只是轻摇头道:“况且柳家的人亦不是傻儿,那么多的银钱定不会尽数带在身边,你便是去把营盘劫下,也是枉然。”
“况且,那些钱迟早都是咱们的,不同的,只是要费些时间,用一些无用的白叠子去换取而已。”最后,候君集又轻声地对自己宽慰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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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5章 李世绩回来了(1)
第795章李世绩回来了
三原县城中心,靠近公孙府与杨府附近,三原县最大的一个商铺,是为柳氏所开,主营酒水、茶叶等柳氏自家货物,亦是长安地界内柳氏货源的最大批发单位,每日前来购物或是进货的顾客及商家都是络绎不绝,生意可谓不错。(顶点小说手打小说)
今日,地冻天寒,大清早儿地,柳氏商铺的门前就有一大群人围观,全都一脸兴灾乐祸地看着店门前的景象,既不敢进前敲门,亦不愿就此离去,就这般推推攘攘地挤在了门前,瞧起了热闹。
“这个人不会是来试面的吧?”一个胖胖的地主老财模样的中年胖子向身边的瘦子询问:“柳氏的方便面点真有那么好吃吗,大清早儿的人还没开门儿,这孩子就在这排队了?还是说这孩子家里穷,难得能吃上一顿饱饭,所以才……”
“我说张胖子,你还能再再再再笨一点吗?”瘦高个一副别说你认识我的样子向后撤了撤身子,离得胖子远了一些,道:“你见过大清早儿的有人拿着兵器来堵门吃面的吗?你看他插在石板地面上的那把大戟,把整块石板都给震成了几瓣儿,多好的一块石板啊,还是青花底面的,就这么被他给破坏了,可惜了了。”
得啵了半天,瘦子总算是又回到了重点:“你说,若是只为吃面的话,这孩子至于会这般无故坏人门前石板吗?那不是缺心眼儿吗?想吃人家的免费面点,却弄坏了人家石板,这得赔多少钱才能够数啊,石板的大小、尺寸,还有板面的颜色花色,那可是有大讲究的,想当年……”
不等瘦子话语说完,几是一瞬间,方才还围在瘦子身边的众人一下就与他撇开了老远,一直拥堵的人群,难得出现了一丝空隙。
“这么说,这孩子是来找茬儿的?”没有留意到身边人群的变化,后知后觉的张胖子仍然无比坚挺地立在瘦子的身边,面带怜意地看着坐在柳氏店铺门前的年轻人,低声叹道:“这孩子,八成就是缺心眼儿,柳氏商铺是谁都能来撒野的吗?他来前儿也不打听打听,咱们三原的柳氏,那是谁都能惹得起的吗?”
胖瘦两人的声音不大,不过却也正好能让在场的所有人都能听到,那个安坐在店门前的小青年儿自然也不例外,不过看他微闭双目,面无表情,仍是一动不动地盘坐在那里,这不禁让围观的群众心中思虑:难道这孩子除了是个缺心眼儿外,还是一个聋子?
“诶开门了柳氏商铺开门了”随着吱哑一声轻响,围在门前的所有观众收起了方才的胡思乱想,眼见着冲突将起,不由全都变得兴奋起来,睁大眼睛,齐刷刷地盯看着从门里走出的伙计,把小家伙吓得好悬没有再把门给关上。
怎么个情况,怎么个情况?难道是这些人吃免费的东西吃上瘾了?大清早儿地就赶来排队?
小伙计使劲地揉了揉眼,见所有的人全都驻足不前,这才注意到原来在门口正中还堵着一个正盘坐在地上的青年,小家伙习惯地想去上前招呼,不过在看到青年身前插在大石板当中那把一人多高的大戟时,小伙计一个激灵,停身止步,嗖的一声又钻回了店里。
不一会儿,柳氏店铺的掌柜便从里面走出,看到门前的状况眉头不由一皱,不过还是有礼地上前与青年拱手说道:“敝人柳重舟,添为敝店掌柜,不知这位公子今日这般做为,是为何意?”
“听说这里是柳一条的店铺,”青年睁开双看,抬头瞥了柳重舟一眼,道:“让柳一条前来见我”
“不知这位公子找我们家少爷是为何事?”见有人对他们家少爷不敬,柳重舟心中不免生出些许怒气,不过身为柳府管事,现又成了为了一店掌柜,柳重舟知道意义用事根本解决不了问题,所以柳重舟仍是有礼地再次向眼前的青年询问。
“这位公子?”“这位公子?”
叫了数声,见青年仍是闭目盘坐,对自己不理不采,终是引出了柳重舟心中的火气,知道此人是在故意滋事,所以也就不再客气:“既然公子不言,又执意不肯离开,那就莫要怪罪柳某用强,得罪了。”
说完,柳重舟吩咐小伙计去府衙报官,同时示意后面的伙计将来人还有插在地上的兵器移开,免得耽误了店铺的生意,扰乱了他们家少爷宣传方便面点的计划。
“嗯?”负责抬人和拔动兵器两波人几是同时地发出了一声闷哼之声,继而憋得满脸通红地向上用着气力,可是无论他们如何使力,却怎么也不能动得人、戟分毫。
“行了,你们都退下吧。”见此状况,柳重舟知道今天怕是遇到高人了,店中这四个力气最大的伙计都不能搬动,其他们再去也是枉然。
“季三,常适,”皱着眉头看了眼还稳坐在店门前的青年,柳重舟小声向身后的两人吩咐道:“你们这就从后门出去,一个去公孙府请贺兰少爷过来,一个回趟庄园,将这里的事情如实禀报少爷知晓。”
事情发展到现在,已经不是他一个手无敷鸡之力的小管事所能管控得了的了,柳重舟有种感觉,眼前的这个轻年人来历必不寻常,府衙里的县丞和衙役怕是也奈他不得,如今也只有等得贺兰少爷或是他们东家亲来了。
公孙府中,一直在家中憋得无聊,正想下乡去寻柳一条玩闹的公孙贺兰,乍一听到有人在柳氏店铺滋事,小家伙整个身心都觉得兴奋起来,终于又可以活动活动手脚了。
所以不等季三将话说完,公孙贺兰便一溜小跑出了府门,几步路的功夫就来到了柳氏店铺的门前。
“咦?”公孙贺兰到的时候,围观的人群已被柳重舟喝散,所以公孙贺兰很轻易地就看到了静坐在店铺门前的青年,见到青年的样貌,公孙贺兰不由轻咦了一声。
“徐震?”说完,公孙贺兰又轻摇了摇头,再次向青年说道:“不对不对,现在应该说是李震才对,你小子怎么舍得从曹州回来了?”
听到有人叫出自己的名姓,李震再次睁开眼来,看了公孙贺兰一会,这才有些恍然地开声说道:“原来是公孙家的小兰儿,几年不见,不想你还是那副纨绔样子,你这辈子,算是没救了。”
“你这臭小子,嘴永远都是那么臭,也不亏当年你老爹每天揍你。”被人揭短,公孙贺兰也不甘示弱,直接予以反击。
“贺兰少爷,你们认识?”柳重舟过来见礼,见两人似颇为熟识,不由在一旁出声问道。
“认识,”公孙贺兰轻撇了撇嘴,道:“这小子是本少爷这些年来最想揍的一个人,只可惜他一直躲在曹州,又有他老爹照着,一直没有机会,不过现在嘛,却是正是时候。”
“你想报仇?”李震不屑地瞥了公孙贺兰一眼,道:“当年你不行,现在你一样还是挨揍的份,哥劝你还是莫要自讨苦吃。”
“而且本公子今日有正事要办,不想与你多作纠缠。”当头别过一边,李震仍旧安坐在地上,对公孙贺兰挑衅不予理睬。
“就是你在找这家商铺的麻烦?或者说,你是想要以此来寻得我大哥出来?”看到李震一副巍然不动的样子,公孙贺兰没好气地说道:“你与我大哥素未谋面,柳氏商行又一直做着正当的行当,无缘无故的你这是为何?”
“你大哥?”抬头看了公孙贺兰一眼,见他说得不似谎话,李震不屑地出声说道:“认一个满身铜臭的商贾为兄,你果然还是没有一点长进。”
“本少爷的事情,用不着你来评说,”公孙贺兰不以为意地低头看着李震,道:“说说吧,为什么?你小子不是一直臭美的以侠客来自我标榜吗,说说这次你又有什么说得出口的理由?”
“吴醉剑,还记得吗?”
“候君集那老匹夫的干儿子?”公孙贺兰道:“当然记得,不是已经死了好多年了吗,好像还是发热烧死的,真是倒霉催的,怎么,这事儿跟他有关系?”
“吴醉剑是我兄弟。”冷冷地说了一句,李震便不再多言。
“哦,明白了,”公孙贺兰将目光移向插在石板上的长戟上,不以为意地轻点了点头,道:“你这是来替他寻仇来了。”
说着,公孙贺兰单手握着戟柄,暗中使力,轻轻向上一拽,方才两个都拔不出的大戟,就这样让公孙贺兰给轻易地提了起来,在店铺伙计欢呼的同时,坐在地上的李震也不由看得两眼微缩了缩。
“才五十几斤?”公孙贺兰撇了撇嘴,随手把手中的长戟往李震的身上扔去,直接将李震方才说他的话语给还了回来:“这么些年过去了,还以为你会如何如何,不想,竟也是这般地不长进。”
“这么说,”探手将长戟接过,李震目光一冷,看着公孙贺兰道:“你是铁了心要为柳一条出头了?”
第796章 李世绩回来了(2)
第796章李世绩回来了(2)
当柳一条与罗通两人快马加鞭赶到事发现场的时候,府衙的衙役也都已赶了过来,只是这些人并没有像他们想象中的那样上去制止闹事之人,而是全都畏畏缩缩地退在一旁观看,新来的三原县丞黄秉仁更是一脸无奈地在一旁低声劝说。(顶点小说手打小说)
一边是公孙将军府的小主子,一边是英国公膝下的长子长男,两边都有着不小的来头,没有一个是他这个小小的三原县所能惹得起的。好在现在两人都没受伤,只是力竭地瘫坐在地上,再没多余的气力争斗,不然,不管这两位爷哪一个有了损伤,都够他这个小县丞喝上一壶了。
“黄大人,他们这是怎么了?”衙役大半都识得柳一条,所以并未阻拦,柳一条与罗通进来之后,看到公孙贺兰还有一个小青年都跟死狗一样地瘫坐在地上,喘着粗气,脸上青一块紫一块地怒视着彼此,好似有什么深仇大恨一般。
躬身向黄秉仁行了一礼之后,柳一条轻声向黄秉仁问道:“黄大人,他们二人为何争斗?那个青年人黄大人可是相识?”
“原来是柳贤侄到了。”见是柳一条,黄秉仁面上多少显露了些许的喜色,柳一条来了,也就是说至少公孙贺兰这边不会再弄出什么大的乱子了,也能让他好好地歇上口气。
“我也想知道这是为什么,”听柳一条问起缘由,黄秉仁更是一阵头大:“本府赶到的时候他们已经斗了起来,拳来脚往的,即拦不得,又劝不住,这不,打了半天,就成了现在这副模样。”
“至于跟公孙公子打斗的这个少年郎,”黄秉仁朝着李震所在的地方看了一眼,继而向柳一条说道:“那是英国公李绩的长子,昨日刚随英国公赶到本县,原定今日便要起程赶赴长安,不想他竟在这时候闹起了这种事端。”
“李绩,李茂公?”不就是徐世绩吗?柳一条与罗通对视了一眼,同时想到,李绩这个时候回来是为了什么?
出兵高昌在即,皇上却一直没有点将整兵的意思;自候君集之后,兵部尚书这个位置一直都是由房玄龄暂代,算是空缺甚久,可是皇上却对这个位置的具体安排一直都不肯落实敲定,悬而未决。
可是偏偏在这个时候,皇上却把远在曹州镇守的英国公给召了回来,用意自已是不言而喻,李绩这一次,怕是要青云直上了。
“英国公知道此事吗?”柳一条轻声向黄秉仁问了一句,李绩与候君集都曾随李靖习过兵法,也算是有同窗之谊,若是今日之事是李绩授意,那这件事情怕就是不能善了了。
听说过李绩的名头,知道此人素来多谋足智,远非候君集那种贪财护短的小人所能比拟,再加上他现在又有皇势可借,皇上明显是要重用于他,这些都由不得柳一条不去小心面对。
柳府现在的仇家已经够多,柳一条实是不想再惹来一个强敌,不过,思绪稍顿,柳一条扭头看了一眼仍与公孙贺兰对视的李震,心头闪现出一丝狠色,他们柳氏也不是任谁都能来踹上一脚的,若是李绩他们欺人太甚,他倒是不介意再玩次大的。
“英国公昨日醉酒,现下当是还未醒转,”明白柳一条话中的意思,黄秉仁道:“想来这件事应是李公子自己的意思。”
“贤弟,”感觉到柳一条心中的压抑与那丝暴虐之气,罗通抬手轻拍了拍柳一条的肩膀,道:“英国公素来清正,为人坦荡,断是不会任由子嗣在外滋事,所以这件事情就如黄县丞所说,当是李震这小子私自前来,贤弟不必担忧。”
“少爷,”终于能插上话的柳重舟上前与三人见礼,及到他们家少爷的跟前,道:“这位李公子的来意小人知晓。”
“之前听贺兰公子与这位李公子之间的对话,小人倒是多少明白了一些,”见他们家少爷向他看来,并示意他接着言讲,柳重舟弯身回道:“这位李公子与吴醉剑有结拜之情,这次过来,说是要寻得少爷,为吴醉剑那厮向得一口恶气。贺兰少爷看不过,所以两人就斗在一起,打了起来。”
“吴醉剑?”想起那个纵马踩断老柳右腿的纨绔,柳一条轻点了点头,同时心中也松了口气,原来只是李震个人的义气之争,只要李绩没有参与的意思,那就不算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了。
“罗大哥,”心中有了计较,柳一条扭头向罗通问道:“可知这个李震平素的为人如何?”
“跟贡国公一样,正直,刚正,且最重情义,但很多时候行事都太过鲁莽,”罗通道:“当年在长安,为了替朋友出头,做过许多出格之事,没少被英国公教训。后来英国公被皇上派去曹州镇守,李震也就随着去了,算下来,之小子已有五年没有回过长安了。”
“嗯,”听了罗通对李震的评价,柳一条的心放得更宽了一些,像是这种头脑容易发热的刚正之人,更是容易对付,只要在关键的时候给他泼上一盆冷水也就是了。
“紧弟没有伤到哪里吧?”向黄秉仁告罪一声,柳一条迈步走至两人近前,伸手将公孙贺兰扶起,同时轻声向其询问。
“就他?”公孙贺兰不屑地瞥了李震一眼,松开柳一条搀扶他的胳膊,不顾着发软的双腿,很是硬气地高声说道:“想让本少爷受伤,他还没那个本事”
虽然没有将李震击败,不过公孙贺兰的心里却是万分地舒爽,比起几年前自己只能挨揍而不能反手的情况,今天他已经算是胜了。能跟李震打成平手,并在这小子的脸上挂了几分颜色,他也算是一雪前耻,报了仇了。
“公孙贺兰”明显被打出了火气,听到公孙贺兰的挑衅,李震红着双眼对其怒目而视,高声说道:“别以为学了几手奇怪的招势就天下无敌了,你不也一样没有伤到小爷?有能耐咱们兵器上再见真章”
说到这里,李震不由开始有些后悔,方才为何要为了什么公平而舍弃了自己最为擅长的兵器,不然早就打得眼前这个臭小子哭爹喊娘出声求饶了,哪还能由得他像现在这般得瑟?
“本少爷还怕了你不成?”公孙贺兰捋起袖子,高声回道:“你以为本少爷的家传枪花是吃素的?用兵器老子照样能把你打趴下”
“行了,别在这逞强了,先到一边歇着去吧,”柳一条不好气地轻拍了拍公孙贺兰,见这小子痛得嘴角一阵抽搐却还在强行忍耐,不由憋着笑意轻声说道:“这里交给为兄就好,你先去店里喝口热水休息一阵。”
“知道了大哥。”感觉到自己已有些站立不稳,若是再硬撑下去必会出丑,徒惹对面的小子笑话,所以公孙贺兰倒也乐得借坡下驴,应了一声便忍痛抬步向店铺中走去。
“哦,对了,”走了两步,公孙贺兰想起什么又回过身来,瞅了地上的李震一眼,开声向柳一条说道:“这小子的人品虽然不怎么样,不过他老子却是一个好人,若是可能的话,教训教训也就是了,大哥还是莫要真个伤害于他。”
“知道了,这些为兄自有分寸,贤弟且先进去吧。”知道公孙贺兰这是在为自己着想,柳一条轻笑着冲他点了点头。
“公孙贺兰你什么意思?”听了公孙贺兰最后这句话,李震明显是受了刺激,冲着一步步向店门走去的公孙贺兰破口大骂:“老子的人品怎么了?你以为老子会像你一样在外面受了欺负就像软蛋一样地回去哭爹喊娘请来老的出头?呸老子向来都是一人做事一人当,有什么手段只管冲小爷使出来就是了看小爷会不会皱一下眉头?”
“李公子倒是硬气得紧,柳某佩服。”轻冲着还站不起身的李震拱了拱手,柳一条满带着笑意地看着李震道:“听说李公子此次,是为寻柳某而来,现在柳某到了,不知李公子有什么见教?”
“你就是柳一条?”将目光从公孙贺兰身上收回,李震抬头上下打量柳一条一番,见眼前这个明显还未过双十的单薄青年,有些不敢置信地出声向柳一条问道:“就是你害死了吴醉剑,弄得候府上下家破人亡?”
说他害了吴醉剑李震或还会有些相信,毕竟吴醉剑的年岁不大,武艺也不甚精湛,平素又有些自大忘形,被人暗算也是情有可缘。
可是,那候君集是什么人?
行吏部之责,兼兵部尚书,统领数万虎骑,且又是太子殿下的岳父泰山,以前在长安城跺一跺脚都能让地面儿抖上三抖的牛人,怎么可能会被这样一个乳臭未干的少年整倒?而且还被逼得叛出大唐逃至塞外?
“李公子,”柳一条面色一沉,正色说道:“饭可以乱吃,但是这话却是不能乱说,整个长安的百姓都知道,吴醉剑是死于伤口感染,是属意外,而候君集则是贪墨军饷,获罪于我大唐律法,是属罪有应得,跟我柳某人哪有半点关联?”
第797章 李世绩回来了(3)
第797章李世绩回来了(3)
“真要论起来,”柳一条背负双手,面露激愤之色:“真要论起来,我柳家才是真正的受害之方。(顶点小说手打小说)”
“先是吴醉剑那厮当街纵马,无故驱马践踏家父数次,以致于家父左腿骨碎,身上多处淤血暗伤,时过两年都未曾全复,”看了李震一眼,柳一条冷声说道:“直到现在,家父右腿尚不能沾地,平日生活起居,皆需有下人在旁搀扶,敢问李公子,易地而处,若是此事发生在令尊身上,李公子又该如何自处?”
“这……”李震被问得答不上话来,喏喏不语。
“李公子也觉得为难是吧?”柳一条看着李震说道:“所以,也请李公子能够理解,在吴醉剑那厮意外受伤并致感染之时,柳某没有出手救治的因由。对于一个险些害了家父性命,并致家父残疾一生的纨绔,柳某不屑救之”
“吴醉剑虽然有过,可是怎么说也没害了令尊的性命,有罪,但不致死,”见柳一条直到现在都还咬着吴醉剑受伤是为意外,在感叹这厮脸厚心黑的同时,李震也不忘指责道:“你身为医者,有救人之能却狠心见死不救,这与害人何异?”
“正如李公子所说,吴醉剑确是罪不致死,而柳某当时也确有救人之法,”这一点柳一条倒不否认,轻声说道:“说实话,当初柳某也有过想要救人的心思,若不是候君集之前做过的那些事情太过让人寒心,柳某说不得还真就去了,吴醉剑也不会因此而亡。”
“所以说,这件事情要是真个追究起来,”柳一条出口给出定论:“候君集才是害死吴醉剑的真正原凶”
说起来,当初柳一条在设计吴醉剑时,确实没有想过要借此除去吴醉剑的性命,就如李震方才所说,吴醉剑虽犯了不可原谅的过错,可是并罪不致死,如果不是候君集后来行事过于霸道,将事情做得太绝,柳一条就是不会亲自过府为吴醉剑诊疗,却是也不会任其就此丢了性命。
“这又关候君集何事?”李震微皱起眉头,认为柳一条这是在为自己狡辩。
“那是因为候君集胆大妄为,为替子报仇,擅自调兵围攻柳氏庄园,”这时,一个粗犷宏亮的声音在两人身后响起,来人替柳一条答道:“事后未能如愿,便命人打断柳府家仆十余人右腿,并火烧庄园,扬长而去。”
“若是这件事情发生在你的身上,你可还敢或是还肯再入候府,去救治一个一直想要你性命的仇人?”来人横眉冷对,逼视着地上的李震,并向其反声问道。
“还有,吴醉剑当街行凶,及候君集火烧柳氏庄园,当时在三原闹得沸沸扬扬,几是人尽皆知,”冷冷地看了李震一眼,来人道:“你只要随便找人打听一番,谁是谁非自然一目了然,可你呢?偏听偏信,任性而为,不分青红皂白,只知道惹事生非”
被来人这般凝视和质问,李震再不复方才硬气,微缩了缩脖子,身子也不由向后挪了挪,怯怯懦懦地低头不敢于之对视,同时,嘴里也有些结巴地轻声唤了一声:“爹……你,你怎么来了?”
“我若不来,你还不反了天去?”没有给李震什么好看的脸色,冷哼了一声,李绩便将儿子撇在一边,转过身冲柳一条轻拱了拱手,道:“劣子胡闹,不辩是非,给先生添麻烦了”
说完,李绩弯身又是一礼,道:“先生未下重手,以德报怨,使得劣子筋骨无伤,性命无忧,李某在此多谢先生留手之德。”
“爹”见一向刚正不屈的老爹对着一个瘦弱书生这般低声下气,李震在一旁气不过地大声说道:“方才是公孙贺兰那厮跟孩儿对阵,与他何甘?而且孩儿并非战败,想他一个文弱书生,孩儿随意都能将其打败,爹你为何会……”
“闭嘴”李绩回身喝斥了李震一句:“连自己对手的状况都拿捏不清,就敢出来丢人现眼,长此以往,日后你怕是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见这小子仍是心有不服,一脸愤愤地看着怒视着柳一条,李绩失望地轻声一叹,怕这小子日后还会再来生事惹祸,不由索性将话挑明,指着柳一条敬声说道:“这位柳先生虽然年轻,但却身怀宗师气度,一身修为与为父不相上下,他不出手就已是手下留情,不然你以为你还有能这么舒坦的在地上坐着吗?”
见李绩说话的语气与态度,明显是已将柳一条与其放到了同等的地位,李绩怎么也没想到,在这小小的三原县,竟能遇到一个这么年轻的宗师级高手,也没想到他们家大小子竟会不知死活的前来滋事,就这臭小子的水平,竟敢跟一位宗师级高手叫板,想想都是一头的冷汗。
而且,除了柳一条的身手,柳一条这两年所做出的那些大事小事,也让李绩心中忌惮不已,别的不说,就候君集一门的祸事,虽然没有证据,不过李绩可以肯定,这事十有**都是由柳一条在暗中设计。
胆大心细,对敌心狠手辣不留余地,且在长安城又与朝中大半文臣武将关系暧昧,这样的人,能不得罪还是尽量不要得罪的好。
“李将军言重了”柳一条欠了欠身子,也在暗中打量着这位历史上曾历经了唐朝高祖、太宗和高宗的三朝名将,四十几岁的样子,身形挺拔,神色坚毅,面相嘛,倒是也颇为帅气。
更重要的是,眼前这个中年人的体内竟也隐藏着一股不弱于自己修为的危险气息。显然,除了高明过人的统帅才能,李绩本身,亦是一员修为不弱的虎将,也难怪他能从自己身上看出一丝端倪。
“今日之事,倒也并非全是贵公子的过错,”柳一条看了地上正露出些许惊讶和怀疑神色的李震,出声向李绩说道:“再说,李公子也是为全朋友之义,属性情中人,现在能像贵公子这样,为朋友两肋插刀,不惧火海刀山的汉子,可是不多了。”
有意为李震开脱之余,柳一条所说的话倒是发自于真心,虽然这小子行事有些莽撞和不讲道理,跟公孙贺兰那厮以前是一个德行,不过若以朋友论,这小子却是一可交之人。
“不明是非,不辩人言,且行事冲动莽撞,只是一败事的莽夫耳”听了柳一条为他们家大小子的开脱之辞,李绩苦笑着轻摇了摇头,给了李震一个很是中肯的评价。
“李叔父,小侄这里有礼了”见他们这里的事情已经算是告以段落,罗通从旁边走来躬身与李绩见礼。
“你是?”李绩凝眉看着罗通,有些不太确定地探声问道:“罗通?士信兄的独子?”
“正是小侄”罗通点头应是,毕竟已有五年未见,一时没认出来倒也不足为怪。
“贤侄怎么会在此地?”李绩惑声说道:“前些天老夫还收到讯息,说是贤侄已然官复,怎么……”
“蒙得一条贤弟相邀,随得家母一同来此过年。”罗通回道:“至于军中职务,来前就已禀得皇上同意,待年关之后再去不迟。”
“这么说,嫂夫人此刻也在三原?”见罗通点头,李绩敬声说道:“那老夫当亲往拜会才是,几年未曾当面问候,不知老嫂子她,现在身子骨如何?”
“有劳叔父挂念,”罗通弯身回道:“这些时日经一条贤弟开方调理,家母的身子已是大好,便是在这冬日,也已能出门赏雪,不必再躲在屋内,终日以炭火暖身。”
“如此甚好如此甚好”乍闻老友病愈,李绩心中开怀不已,转身又冲柳一条拱手说道:“早闻柳先生医术高明,素有神医之名,此次先生能妙手医得老嫂子十数年顽疾,李某代我那已故兄长谢过先生”
“李将军言重了,”既然都是熟人儿,也就无须再似先前那般虚礼客套,柳一条欠过身形,出声说道:“为干娘医病,是小侄本份,劳不得将军这般重礼”
“干娘?”李绩疑惑地向罗通看去,听得罗通解释,不由再次开怀大笑,道:“老嫂子倒是福气,临老还能再收一麒麟儿承欢膝下,真是让人羡慕啊”
“李将军过誉了,”柳一条稍客气了一下,伸手向李绩着请道:“外间天寒,不是待客之地,咱们到店中再叙如何?”
“诶~我与士信兄亲若兄弟,你既是他的外子,那也就是我李绩的晚辈,日后咱们以叔侄相称即可,不必再将军将军地称呼,听着外套。”李绩一摆手,瞬间将两人的关系定下,之后不客气地开声说道:“既然老嫂子在贤侄的府上,咱们也不必在此逗留,直接前去拜会就是。”
“就依叔父之意”柳一条更是不客气地出声叫了声叔父,能够这般轻易地认下一个即将就任兵部侍郎的长辈,怎么说都不是一件坏事。
说完,柳一条扭头向已从地上爬起的李震看去,正要开口相邀,却听得李绩一声喝责:“至于这个臭小子,不明视听,不辩是非,当以家法相待,这次就不必去了待责罚过后,为叔再带他前去拜会。”
说完,李绩向身后的随行副将吩咐道:“将这逆子带回,面壁十日,规矩如前,任何人不得探视”
“爹~”听到老爹的决断,李震身子一颤,可怜兮兮地叫了一声,不过这仍改变不了他被副将给强将押送回去的命运
第798章 随行督军
第798章随行督军
“李绩从曹州回来了。(顶点小说手打小说)”
这是岑文本进入吴王府后所说的第一句话。
“李绩?”李恪一愣神儿,李绩这个人他自然不会陌生,大唐朝开国以来少有的将才,论统帅能力和兵法谋略,他并不比李靖还有候君集差,其人其才,也一直都为父皇所重,只是此人一直都被父皇外放,少有机会能回来长安。
“若是本王记得不错,李绩离开长安应是已过五载了吧?”面露惑色,李恪自语说道:“怎么现在,他却忽然就回来了?难不成?”
李恪面色一变,猛然抬头向岑文本看来,道:“难不成,父皇有意让他统兵,剑指高昌?”
“照现在的情形来看,应该是了。”岑文本在李恪的下首坐下,见李恪这么快就能想到问题的关键,不由满意地点头回道:“虽然没有明说,但是皇上出兵之意甚显,且出兵之日已是日益临近,但是即便这样,皇上也没有明确地点出要任何人为将。”
抬头看了李恪一眼,岑文本接声说道:“而且微臣也知道,为了这个出将的名额,这些时日,不止是殿下,还有东宫的太子及其他的一些中立之将,都绞尽了脑汁地想要引起皇上的注意,渴望能够成为此次远征的主帅。”
“之前微臣还心有疑惑,皇上做事,素来都讲究未雨绸缪,在事前做好一切准备,可是为何这次,却迟迟不下绝断,”岑文本道:“现在,听闻李绩从曹州赶回,微臣总算是明白了皇上的心思。”
“请先生指教”李恪拱手向岑文本看来,轻声询问。
“皇上不愿在长安选将,一是因为老将无力,而新将又显能力不足,以前的高昌虽不足虑,随意派出一将,都可轻易凯旋。”岑文本轻抚了下下颌的胡须,轻声说道:“但是现在,有了候君集的高昌,已经变成了一只足以饲人的猛虎,这块骨头不是谁都能啃得下的。”
“至于第二嘛,”岑文本沉吟了片刻接声说道:“怕是皇上不想让殿下和太子一家独大,所以,即便是你们手下有足以与候君集对战的将帅,皇上也不会轻易任用。”
“这么说,”李恪的神色变得有些抑郁:“父皇让李绩回来,除了是想要让他对付候君集,还有用他来制衡本王和太子的意思?”
“两者都有吧。”岑文本轻叹了一声,道:“皇上的心思,又有谁能真个猜得透彻?”
“不过,这对殿下来说,也未偿不是一件好事。”抛开方才的感叹,岑文本出声向李恪劝说道:“以前诸事,皇上为了树立太子的威信和功德,凡事明里暗里都会顾着太子,好让太子能够更好的展现自己的才能,向臣子们证明他身为储君的能力。但是这次……”
“但是这次,”李恪心头一热,接过岑文本的话头儿道:“父皇却把太子也给排除在外,这是不是说明,父皇他对太子已经彻底失望了?”
“虽然微臣不知道这段时间太子又做出了什么荒唐的事情,”岑文本微笑着点了点头,道:“但是从皇上这段时间对太子的态度就可以看出,皇上,怕是已经起了废立的心思。”
“听老师这么一说,好像还真是。”李恪恍然点头,联想起前阵子的一些古怪现象,高声道:“自太子上次在长孙皇后的寿宴上受了重伤,父皇他老人家好像就只在事发的当天去了一次,之后无论是太子伤情复发还是好转,父皇好像都再未去过一次。”
“那就是了,”岑文本点头道:“太子失势,殿下也就有了机会,不过越是这种时候,殿下就越是要谨小慎微,做好的自己的本份。”
“先生说得是,学生记下了。”李恪乖乖点头,心中亦是惊喜不已,等了这么些年,终是要有出头之日了吗?
“至于对李绩的态度,”岑文本出言指点道:“这次他除了要任伐兵高昌的主帅之外,候君集所空出的那个兵部尚书的空缺怕是也要落到他的头上。”
“这样一个位高权重,且又统有强兵的军中将领,”说到这里,岑文本坐起身子,正色向李恪交待道:“殿下可以示好,但是绝不能深交拉拢,这是皇上的大忌。”
“多谢先生教导”李恪心中一个激灵,顿时灭了方才还想着要去拉拢李绩的念想。
“还有,”岑文本话锋一转,接声说道:“除了这些,还有一件事情,如果可能的话,微臣希望殿下务必做到。”
“先生请讲”对于岑文本的话,李恪向来都不曾怠慢过,所以见岑文本说得这般郑重,不由得也紧张重视起来。
“此次出兵高昌,虽然路遥地险,但是有李绩在,当是不会有什么真正的危险,”岑文本道:“如果有可能的话,微臣希望殿下能够求得皇上恩准,出兵的时候可以随行督军。”
“随行督军?”
同样的话,在东宫李承乾的寝卧里,亦有人在出声提起。
“不错”长孙皇后坚定地点了点头,看着仍躺在榻上,一脸病态的太子定声说道:“这是你最后的一次机会,能不能挽回你父皇的心意,能不能把握机会将李绩收归帐下,就看你能不能拿到这个督军的位置和前往高昌的表现了。”
“可是儿臣伤势未愈,眼见着又出兵在即,儿臣就是有心,怕也是无力前去啊”长孙皇后的话让李承乾颇为心动,一场稳胜的战役,一次没有任何危险的出征,却能换回大量的战功与父皇的信任,这样百利而无一害的事情,只要不是傻瓜,没有人会轻易拒绝。
“所以乾儿你要尽量恢复,”长孙皇后道:“这件事情前次母后就已与你提过,现在距春耕还有三月有余,这段时间不管你用什么方法,都要在春耕后能够做到行走如常,即便是不能骑马披挂也无关紧要,毕竟这次去,只是让你督军,不必亲自上阵。”
“知道了,母后。”李承乾面现坚毅之色,大声道:“即便是到时仍不能行走,儿臣便是让人抬着,也要随军而去”
“不过,”说完,李承乾又有些不确定地开声向长孙皇后问道:“这件事情父皇会同意吗?还有这里面的益处任谁都看得出来,老三还有其也一些人定也不会放过这次机会,儿臣但心……”
“你父皇会同意的,”长孙皇后肯定地开声说道:“再怎么说你现在也还是太子,是我大唐储君,督军之职,只有你最为合适。”
“而且,”稍顿了一下,长孙皇后接声说道:“到时候你舅舅还有房大人他们必会为你请命,大势还在你这里,李恪他们争不去。”
心终于安放到了肚子里,李承乾长出了口气道:“知道了母后,这段时间儿臣定会努力将伤患养好,以期到时随军出征,决不会让母后失望。”
“嗯,”见儿子斗志重起,长孙皇后满意地轻点了点头,接声嘱咐道:“李绩是你父皇的老臣子,最善战事,从军二十余年,征战无数,且鲜有败迹,论能力,论战功,李绩一点也不会比候君集逊色。所以,若是你能与他交好,他可成为继候君集之后你在军中最大的依仗。”
“不过,李绩为人虽然忠正,但官场处世却一向圆滑,一直不愿插手你们这些皇子之争。”怕李承乾会因招揽不利而心生怨恨,长孙皇后提前向李承乾提醒道:“若是此行皇儿招揽不利,切记莫要气恼怨恨,不管怎么说,他都是我大唐的忠臣,是你父皇最为看重的臣子,日后若是我儿坐了皇位,他一样也会忠心于你。”
李靖寿高,候君集叛逃,李道宗程咬金等人虽都善战,但却都已上了年岁,现在这些人勉强还能出征镇守一方,方还不显,但是再过五或十年,当这些够能经得起大战硬战的老将全都无力出征,而新一代的将领又因少战可伐而还未能独当一面之时,现在正值壮年的李绩就显得无比重要了。
在能力相信的情况下,年轻,很多时候都是一种甚为雄厚的本钱,毫无疑问,现在刚过不惑之龄的李绩,比起李靖与李道宗他们这些老人来,对大唐的将来更为重要。
无论什么时候,大唐都需要一个能打大仗能打硬仗的名将,长孙皇后看得明白,不管日后谁当皇帝,是太子也好,是李恪或是其他哪一个皇子也好,当所有能征善战的老将名将全都老去故去之后,正值壮年的李绩势必会成为新帝最好、最有力的辅佐之臣,有他在,方能威慑四方,大唐的局势方能更为安稳。
长孙皇后虽有些许私心,但是却怎么也不会不顾大唐国运,不会因一己之私而间接害了李绩这个未来的柱国之臣。
“母后放心,这点度量儿臣还是有的。”李承乾不以为意地轻声应道:“若是仅因招揽不成就心生怨恨,那儿臣在朝中岂不早就仇家满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