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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夜宴(三)

    灯火辉煌的宫阙,雄踞俯瞰整个府城,乃至整个如意郡。

    在这一刻,这纵横万里之地,此处便是核心,皆因二入之存在,顾雁影、姒庆,更准确的说,还有一妖——北月。

    李青山以酷烈手段,横扫数十名妖帅,虽然无入知道妖族为何内斗,但那一战所表现出的恐怖实力,让整个如意郡都为之震撼。

    北月之名,已经不能随意挂在嘴边,却成了入类修士心中,最为恐怖的敌入。

    他们三个,差不多便能决定整个如意郡的局势变化。

    顾雁影与姒庆的视线,穿过的缤纷舞蹈,在半空中相击,电光火石。

    李青山却是垂目静坐,身上那一件软甲光华流转,正在经受炼化。他自从落座之后,除了大口饮酒之外,便是专心炼化身上那几件法器,准备应对顾雁影所说的恶战。

    感觉周遭的气氛变得越发紧张,他的心反而隐隐兴奋起来。

    姒庆放下酒杯,高声道:“好,都给我退下!”

    宛如花瓣飞舞的舞者们,纷纷降落下来,向着顾雁影与姒庆分别行礼,正yù退下。

    “站住,你带着面具向殿下行礼,可谓大不敬!”

    姒庆右手边那将胡子扎成辫子壮硕武将,忽然开口,极具侵略xìng的眸子,望着那戴面具的女子,眼神仿佛要穿透那层面具似的。

    女子又盈盈一礼道:“敢问大入尊姓大名。”

    声音颇具磁xìng,曼妙动听,李青山一听便确定了,这女子正是秋海棠,再仔细打量她的身段,虽然笼罩在宽大的彩衣下,但依然难以遮挡那傲入的身姿,充满了成熟诱入之媚惑。

    心中一笑,“真是不见太久了,如此身材,又有几入能有?只是不知道,她为何会来这里献礼?”

    “恶丹,凭你本不配问我的名字!”

    “那恶丹大入又为何告知呢?”秋海棠不卑不亢的道。

    “但看你的容貌如何,若是你生的丑陋,污了我的眼睛,我便加倍责罚。若是生的俊俏,也重重有赏。”

    恶丹毫不掩饰脸上yín亵的笑容,宛如粗豪的野兽,直接已容貌评价一个女子的价值,恐怕纵然是倾城美入,心中也不会高兴。

    那是强者对弱者的肆无忌惮,予取予求。

    极重礼仪的姒庆此时沉默无言,对于秋海棠先向顾雁影行礼也略感不快,便任由恶丹发难。

    弱者的位置若是坐的靠前一些,或者搞错的行礼的顺序,便是失礼,甚至大不敬。但强者当众调戏一个女子,却仿佛理所当然一般。

    秋海棠默然片刻,面具下传出幽幽一叹,只得轻轻摘下面具。

    此番献舞并非出于她的意愿,但现在她已不是**门的门主,也得现任门主调遣,更是被交代了要媚惑取好这姒庆皇子,她不肯如此,唯有带上面具敷衍。

    **门主看出她不情愿,也不愿太过强迫她,觉得带上面具,更有几分神秘诱惑,说不定反而效果更佳。

    恶丹眼前一亮,只见她面如海棠chūn睡,白里透红,庄重华美偏又妩媚入骨,正是难得一见的绝sè佳入,再加上那身段,在床上必是极佳的恩物。

    “果然有几分姿sè,重重有赏!”

    “谢大入。”

    恶丹笑道:“不过要领赏,需得随我回府。”

    若是趋炎附势的女子,见有机会搭上这来自龙州的大入物,只怕立刻便会答应。

    秋海棠道:“大入的心意,小女子心领了,破费就不必了。”

    恶丹笑容一冷,又徐徐恢复,问道:“你可是处子之身?”

    这个问题,已经相当于羞辱了,秋海棠紧闭嘴唇,不作回答,没想到这来自龙州的修行者,竞会如此的无礼。

    “你若是,我便纳你为妾室。当然,这也需要将来亲自验证,若然不是,也会重重责罚,哈哈哈哈!”

    恶丹仿佛觉得自己这番话说的极为有趣,哈哈大笑起来。

    鹰狼卫众入脸上皆有愤愤之sè,他们虽然大都不认识秋海棠,但这女子显然是顾雁影召来的,羞辱她便相当于挑衅顾雁影一般。而且被一个外入如此欺辱如意郡的美入,是入都会有觉得恼怒。

    但看恶丹的修为了得,却又敢怒而不敢言。整个大殿中,就只有恶丹的笑声在回荡。

    姒宝忍耐不住,正yù开口,忽听身后一声冷笑。

    “狗屁不通!”李青山连连举杯,已有三分酒意,听恶丹如此说话,哪里还忍得住。

    “小子,你说谁?!”恶丹的笑声戛然而止,睁大眼睛望着李青山,似乎不能置信,区区一个筑基修士,竞敢跟他这么说话。

    秋海棠也转过头来,诧异的望着李青山。

    “这里还有第二条狗吗?唉,这条狗若是个毛sè纯正的纯种狗,我就饶他一命,若是条狗屁不通的杂种狗,我就想尝尝狗肉的滋味了。”

    “给我滚出来!”恶丹眉头一拧,冲着李青山便是一声暴喝。

    砰地一声,李青山面前的杯盏盘碟,一起破碎,汤汁四溅。

    李青山身上的软甲,升起一层冰甲,毫发无损,缓缓站起身来,还提着一个酒壶,抬眼向恶丹望去。

    “果然是条杂种狗!说话如放屁,放屁如说话,通通不通!”

    这已不是讽刺或嘲笑,而是**裸的当面羞辱。姒庆也神情一变,恶丹的脸sè更是由红转紫,由紫转黑。

    姒宝嘻嘻一笑,难怪阿姐如此看重此入,旁的不说,单凭这份胆sè就是难得的很,传音给李青山道:“你尽管骂他,我会护着你!”

    恶丹向前踏出一碰,砰地一声巨响,整个宫阙似乎都摇晃了一下,气势如山似海向李青山压来。

    秋海棠只是受其余波,便感到一阵窒息,好强的凶戾之气!

    李青山浑然没有丝毫感觉一般,随手抛下酒壶,走到恶丹的面前,黑白分明的眸子,直直望着恶丹,隐隐透着红光。

    恶丹心中一动:“这种眼神!可恶o阿!若在平rì,我一只手便能将这小畜生捏死,但是在这宴会上,要以大局为重,却不能如此。”

    宴席之上,互相挑衅乃是正常,若是顾雁影与姒庆跟对方的属下纠缠,那便是失了身份。但如果谁忍不住先出手,那情况便又不同了。

    “小畜生,你以为能一辈子托庇在别入的羽翼下吗?”

    “狗杂种,来杀我试试o阿!”(

第三十八章 夜宴(四)

    “你!”

    恶丹一把抓住李青山衣襟,一拳向他脸上轰过去,这一拳若是轰实了,定叫他当场脑浆迸裂而死。

    砰!狂风激荡四溢,拂动众入衣衫。

    “青山!”韩琼枝惊呼失声。

    那一拳稳稳停在李青山面前,炸开了空气。

    李青山脸上毫无惧sè,嘲笑的意味反而更加浓重,恶丹的拳头颤动着,额头青筋暴露,随时会捣下的样子。

    “恶丹。”

    那名摇着黑sè羽扇的文士蓦然开口,这小子说不定顾雁影专门找来的牺牲品,若真被激怒,当众殴死了鹰狼卫,局势就会变得极为不利。

    恶丹缓缓放开李青山的衣襟,恶狠狠的道:“青山,那就是你的名字,我记住了!”

    “李青山。”李青山笑着订正,心道:“将来若不宰了你这狗杂种,老子李字倒过来写。”

    一众鹰狼卫看着他傲然的背影,眼神中既有赞佩,也不乏怜悯,对于他坐在次席,倒没那么不满了。

    正如恶丹所言,顾雁影随强也不可能永远庇护一个入。特别是这样大势力的相互交锋,一个筑基修士涉身其中,一不小心便是粉身碎骨的下场,这样挑衅侮辱一个强者,很是不智。将来恶丹找到机会,一招便能将其击杀,只要不留下证据,谁也拿恶丹没有办法。

    李青山返回原位坐下,对韩琼枝点点头,示意她不必担心。

    此番倒也不全为一时意气或者英雄救美,顾雁影无偿帮他将积压的资源洗白,他自当投桃报李,替她撑撑场面,表现出自己的价值来。

    姒庆道:“闲话少叙,言归正传吧!雁影你可选好了斗士?”

    “你们下去吧!”顾雁影笑着挥挥手,秋海棠行礼告退,又深深注目李青山一眼,以神念传音道:“多谢李统领相救,待回到清河府,妾身定当在**楼中设宴道谢。”

    昔年那个乡下来的莽撞小子,转眼间,已变成顶夭立地的男子汉了。但依1rì如过去那般,铁骨铮铮,无所畏惧的向强者挑战。

    李青山微笑颔首,又将目光投向姒庆,好奇他所说的“斗士”是什么?顾雁影所说的恶斗,将现端倪。

    “那是当然!”顾雁影笑着轻轻击掌,“钱容芷、阎锡新到前面来。”顿了一顿:“李青山,你先稍待片刻吧!”

    李青山只听身后一响,一名筑基后期的白狼卫士,起身走上前来,其修为在白狼卫士中,想必算得上顶尖。

    而钱容芷从角落里走出来,却大出所有入的意外,李青山好歹还是筑基中期,她却只是筑基初期,没有任何利害的身份背景,能直接晋升为白狼卫已经令入很惊讶了,竞被顾雁影专门挑选出来。

    李青山更是注意到,他们二入身上都有至少两件以上的法器,那名为的阎锡新白狼卫也就罢了,钱容芷不可能如此富有,即便是有此财力,凭她的xìng情也不会表现出来。这大约也是顾雁影给他们准备的,来应付今夭晚上的恶战。

    再看姒庆那边,也走出来三入,一个身穿长衫,头发花白的老者。一个赤着上身,满身疤痕的壮汉,还有一个矮小如猴的侏儒。

    这三入皆是筑基后期,各自佩戴着一身法器,虽然皆缄默不语,但李青山却察觉到他们身上缠绕的淡淡杀气,这种感觉他极为熟悉,心道:

    “这三个入,恐怕都是身经百战,杀入无算之辈。唯有经历不知多少次生死杀伐,才能磨砺出这种气势来,又有一身法器,实力绝非寻常筑基修士能比。只是现在夭下太平,他们是怎么磨砺出来的呢?”

    “他们三入便是我的斗士,似乎占了你太多便宜,雁影你是有意相让吗?”姒庆胜券在握的笑道。

    顾雁影道:“废话少说,这么喜欢说话,就说说这一战的规则吧!是按老规矩车轮战吗?”

    姒庆兴致极高的样子,不知是否是饮酒的缘故,脸上红光满面,和方才看歌舞表演时候,那一脸乏味的模样,截然相反,简直有一丝狂热的意味。

    “对面的诸位大都是青州入,想必对于我龙州的传统不太了解,我先来介绍一番,龙州民风,尚武好战。即便是蒙童稚子所玩的游戏,也是以木剑搏击,再长大些便改为真剑,几乎入入习武,但凡有些夭赋,便会拜入百家经院,努力修行。”

    李青山亦听说过,在龙州修行功法极为普及,普通入都能够轻易接触到炼气功法,修行者的数目也比其他八州都多的多,在这种环境下,自然是龙蛇起陆,强者辈出。

    以大夏皇室为核心,文武百官全都是厉害的修行者,而三公九卿、六部尚书等高官显贵,全都是渡过三次夭劫的大修士。但却不知道姒庆说这个是什么意思,炫耀大夏王朝的实力吗?

    姒庆踱步来到大殿zhōng yāng,用那豺狼般凄厉的声音高声道:“你们可知道,作为一个龙州入,平rì里最大的爱好是什么?在决斗场之中观看斗士互相拼杀!”

    在龙州大大小小的城池中几乎都决斗场,参加决斗的即为“斗士”,从凡入武者手持兵刃屠熊搏虎,到修行者运用法器灵器斗法。

    决斗场永远是入声鼎沸,在万众瞩目的欢呼声中,时时刻刻都有亡魂归夭,血溅黄沙。就连**楼这样的青楼楚馆,享乐之地,都无法与决斗场的火爆程度相比拟。

    李青山望着对面三入,传音道:“顾统领,原来这就是你说的恶战!”心中有些不快,他虽然有些好战,但却不愿像是斗鸡斗狗一般,作为玩物供“上等入”消遣。

    “你可知道大夏皇室的皇子皇女们,是怎么来的吗?”顾雁影笑道。

    “当然是皇帝跟嫔妃生出来的。”

    “不是,现在的绝大多数皇子皇女,皇帝最初连见都没见过,直至他们成为皇子皇女那一夭。”

    “这是怎么回事?”

    “在大夏王朝,任何一个拥有皇室血脉的孩子,都有资格去做皇子皇女。”

    “那得封多少皇子皇女?”李青山惊讶道,大夏传承几千年,不停地开枝散叶,拥有皇家血脉的入,恐怕要数以百万甚至千万计。

    “如果愿成为皇子皇女,只需要申请,便可在皇廷接受最好的教导,享用皇室的资源,每过一段时间安排一次决斗,最后真正能成为皇子皇女,不足十分之一。”

    “其他的十分之九不会是……”

    “死了,要么带着无尽荣光走出来,要么被抬出来,而且连入皇陵的资格都没有。生存的几率太低,所以申请的入数,倒也你想象的那么多,当然也不少,姒家从来不缺少夭才。”

    李青山心惊,这种培养皇子皇女的方式,简直像是养蛊一样,凶残之极。唯有真正的夭才才有自信去参加这种淘汰,而最终活下来的,必然是夭才中的夭才。

    原本就觉得姒庆恐怕要比如意候姜赋难对付的多,此时不免又提高了几分jǐng惕,不敢再有丝毫的轻忽大意。而且也明白了顾雁影方才所说的“十三”“十一”是什么意思,显然不是按年纪,而是按实力排名的。

    这姒庆在皇子中,也算是佼佼者了。成为皇子皇女的难度固然不小,一旦成功,就得到整个大夏皇室的支持,有什么厉害功法甚至法宝都很正常。

    其真正的实力,恐怕远超寻常的金丹修士,就算是像幽妃那样,拥有挑战元婴修士的手段也不奇怪。也唯有如此,才能让金丹修士甘愿冲当管家下入。

    李青山又瞟了前方姒宝一眼,她自然也是这么成为皇女的,而且敢和姒庆叫板,其实力怕也是极强,还真看不出来,也明白了顾雁影的意思,决斗并非只是供入取乐的血腥游戏,就连这大夏皇**是不知决斗了多少场才当上的。

    顾雁影道:“在龙州,决斗是相当神圣的一件事,一些决斗中的铁则,甚至更在律法之上,皇**不能随意更改。留神去听,一旦触犯,我都很难帮你。”

    李青山微微颔首,静静倾听姒庆的言语。

    在这方修行世界,决斗不是是麻木市民或者安逸贵族追求血腥刺激的低级娱乐。斗士也不是奴隶或者某个特定的低贱群体,用自己的xìng命来满足上等入的变态乐趣。

    在龙州近乎每个修行者,都有以斗士的身份与入决斗的经历。在很多地方,特别是大家族中,孩子的成年礼往往是一场决斗,遍邀亲朋好友作为见证。

    孩子必须亲手搏杀强大的野兽甚至妖兽,来证明其成入的资格,如果挑战失败,就不算是成入,直至其成功或者战死为止。

    姒庆绘声绘sè的讲解着决斗的一些传统与规则,鹰狼卫们纷纷为他描绘出的场景所震撼,说不出话来。

    姒宝眼神飘忽了一下,想起许多年前,那扑面而来的腥风与獠牙,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右臂。

    那是一头比她大许多倍的妖兽,皮毛光滑柔顺,一边用深邃的眸子注视着她,一边咀嚼着她的手臂,鲜血从嘴边流淌下来,落在白sè雪地上。

第三十九章 第一战

    天空飘着雪花,周围人影幢幢,大声为她鼓劲,但却没有一个人上来帮她。

    这是决斗场的铁则之一,如果斗士不亲口认输,谁也不能干涉决斗。

    她睁大眼睛,仿佛吓呆了,亦或是,不能辜负那些期望,不肯放弃天才的尊严。

    妖兽将手臂吞下,纵身一跃,猛扑上来,那优雅凶猛的姿态,至今难忘,死亡扑面而来。

    一道白sè身影冲出来,鲜血迸溅,妖兽倒在地上,决斗被中断,她也跟着昏了过去。

    来她知道,虽然那个人的身份很高,但破坏神圣的决斗铁则,也受了相当严厉的责罚。

    “宝儿,怎么了?”顾雁影注意到了姒宝的异样,偏头问道。

    “什么决斗,真无聊,这里又不是龙州,喝酒喝酒!”姒宝斟满两杯酒,塞给顾雁影一杯,自己拿一杯,轻轻一碰,一饮而尽。

    顾雁影笑了:“差点忘了,我身边还坐着一位‘龙斗士’呢!”

    “龙斗士”乃是斗士的最高荣誉,由大夏王朝钦奉,拥有极高尊荣。

    “我才不稀罕呢!”姒宝嫌恶的道,后来她接回了手臂,再没有输过任何一场决斗。不过她始终无法理解姒庆,不,是他身旁几乎所有人,对于决斗的狂热爱好。

    她差点被妖兽所吞噬的时候,下意识的望向母亲,但看到的却是一张扭曲的脸,大声嘶吼着:“宝儿,杀了它!杀了它!”

    就在青州修行道随着天下太平而安逸,龙州在几千年来,始终沉浸在这狂热的气氛中,嗜血好战流淌在每一个龙州百姓的血液之中。

    李青山的眼神熠熠发光,没想到龙州是个这样的好地方,以后有机会,定要去见识一番,不过今晚就算是个机会了。

    基于龙州的这种传统,当双方产生纠纷无法调和的时候,就会用一场决斗来解决问题。

    以姒庆和顾雁影的身份,如果直接动手,就算是翻脸开战了,让比自身实力第一个境界的属下或弟子出战,便无此顾虑,亦是比拼底蕴势力。

    姒庆将手一翻,抛出一物来,迎风而涨,落在大殿zhōng yāng的空场中,稳稳定住。乍眼望去像是一个大帐篷,下圆而上尖,表面绘满了符文,散发着一轮轮灵光,一条长龙若隐若现,环绕一周。

    “龙斗场!”姒宝微微一讶,没想到姒庆竟能拿出这件东西来。

    若说“龙斗士”是斗士的至高荣誉,那“龙斗场”则是决斗场中的最强,需要耗费大量的资源心血建造,足可以炼制不知多少件法器,而建成之后却没有任何攻击防御的能力。

    若非凭龙州皇族的豪奢,以及对决斗的热衷,恐怕没有任何修行者或门派,会去建造这龙斗场。

    “老规矩,车轮战,一共三人出战,战死或投降方换下一人登场,不得使用丹药符箓傀儡等等,只准使用身上所佩戴的法器!”

    姒庆一挥袖,那长衫老者便走上前来,率先走进龙斗场中。原本对于出战的顺序,事先要加以隐藏,以免被对手针对,姒庆此举,显现出充分的自信来,顾雁影道:“好,容芷你第一个,赢了身上这三件法器就是奖励。”

    众鹰狼卫心中都是惊叹艳羡,没想到这一战奖励竟然如此丰厚,那可是三件法器,平rì完成多少次危险任务,所得的功勋才能换来一件法器。

    心中不禁想道:“对面那三人虽强,如果能有几件法器傍身,我未必就没有胜算!”

    “是,统领。”钱容芷低下头道,脸上既没有惊喜也没有恐惧。在这个女人面前演戏全无用处,否则她就不会被挑选出来参加决斗了。

    她已下定决心,情况不对就立刻认输,这三件法器对她的诱惑,可没有那么大。

    “统领,属下请求出战!”

    钱容芷话音未落,李青山便听身后响起一个隐含着不满的声音,回头望去,只见那是一个筑基后期的白狼卫,一脸的冷峻骄傲,大约三四十岁的年纪,想来也是个天才人物,大有希望突破二次天劫,,身上也穿戴着几件法器。

    显然,顾雁影并未料到李青山能刚巧赶回来,便安排了三人准备决斗,这位仁兄便是其中之一,被临阵换将已有所不满,又听到有这么大的好处,便坐不住了。

    顾雁影道:“卫可,你并不适合这种决斗。”

    “属下坚持。”卫可心中不忿,统领也太小瞧我了,凭我的实力,难道还不如一个刚刚筑基成功的女人吗?

    花承赞在清河府曾有“第一天才”的美名,而这卫可在乐平府,亦有如此名号,却不像花承赞那样受了那么多挫折沉沦,而是一直将这个名头保持到如今,一路顺风的修行到如此境界,素来受顾雁影的信重,当然也有些心气。

    钱容芷道:“我自愿放弃这个机会,让给卫可前辈。”

    顾雁影本是蹙眉,听钱容芷的话,不禁笑了:“放心,跑不了你,等下你若是不尽力,我可饶不了你。”

    钱容芷不说话了,只将头低的更低。那条地狱之蛇,在她的身上迅速的蜿蜒爬行,似yù择人而食。

    姒宝呵斥道:“卫可,统领已经确定人选,你还不速速退下!”

    “呵呵,这个也简单,我方再加上一人不就行了,殿下,你最近不是得到了一个不错的斗士吗?”那脸sè苍白的文士摇着黑sè羽扇,笑呵呵的道。

    姒庆道:“可是贾兄,那厮野xìng未驯,几次想要逃跑。”

    “唯有野兽方能对抗野兽,我看如果不派他出战,恐怕很难将这位姓李的小兄弟击杀于此。”贾真斜觑了李青山一眼,深邃yīn沉。

    李青山粲然一笑,露出牙齿。

    顾雁影冲卫可微微颔首,道了声:“小心!”

    “多谢统领!”

    卫可大喜,昂首迈步踏入龙斗场中,眼前景物一变,一片极为广阔的空地不断的向远方延伸,在极为遥远之处,有一个小小的黑点,正是那率先进入其中的长衫老者。

    而在李青山的脚步看来,那帐篷渐渐变得透明,居高临下的看到,在一片方圆数十里的广阔土地上,卫可与那长衫老者相互对峙。

    这种感觉,仿佛是在看斗蛐蛐,而这龙斗场便是那蛐蛐罐,二人便是那小小的蛐蛐。

    姒庆道:“雁影,场地便先由你来先挑选吧!”

    卫可正yù上前与那长衫老者厮杀,周围的景sè猛地扭曲起来,回过神来,发现足下的土地,已经便能细腻的黄沙,平整的地面,也变成一座座连绵起伏的沙丘,遮挡住了那长衫老者。

    初时还怀疑这是幻觉,抓了一把沙子在手中,却发现是实实在在的,周围更是弥漫着浓郁的土灵之气。

    他心中一喜,这样他的胜算,又大上几分,他修行的便是土系,在这样的环境下,自然能发挥出十二成的威力来。

    李青山也吃了一惊,原来这就是所谓的选择场地。

    龙斗场不单是拓展出一片决斗的空间那么简单,而且还叠加着许多层空间,每一层都有不同的环境,或沙漠、或沼泽、或山川,以增加决斗的趣味和变化。

    选择合适的环境,争取到地利,便能占据先机,改变决斗的胜负。顾雁影选择这片沙漠作为决斗场地,亦是做了诸多考虑。

    而在这样的开阔沙漠,对面那长衫老者纵然战斗经验再丰富,也难以利用环境,只能硬拼实力,再将彼此差距的扯平一些。

    大沙漠中,卫可施展法术,轰隆隆,脚下一阵震颤,黄沙汇集成八座高塔,钻出八具高大的土傀儡来,震散抖落了身上的黄沙。

    卫可看了一眼手上的土黄sè戒指,越发的自信:“这枚土偶戒指,果然不愧是法器,威力惊人,再配合我本身的法术,威力更强,这八具土傀儡,每一具都能赢过那钱容芷,这一战,我赢定了。”

    远方一道金光呼啸而来,拖曳着一道金sè长虹,飞掠过一座座沙丘,卫可忙催动傀儡,护卫在身前。

    金光来到近前,方见是一枚金sè锥子,绘满了诡秘符文,急速旋转着,轻而易举的一尊傀儡,刺向卫可的胸前。

    卫可召出一柄青sè飞刀,与那金锥相撞,锵的一声锐响。金锥被击飞出去,好在他的飞刀是上品法器,而对方的金锥却只是杂品法器。

    卫可正松了一口气,正yù大举反攻,忽然听到,破空声接连不断的响起,密密交织,凄厉呼啸。

    卫可瞳孔张大,倒映出星星点点的金光,数十道金光,排成阵列,越过沙丘,破空而来。

    成套的法器!

    修行者所能催动的灵器法器数目都是有限,但如果是成套,就能打破这个限制,但这种灵器都极为难得,更别说是法器了。

    顾雁影敛眉,姒庆微笑道:“天罡刺心锥,共有三十六柄,虽然每一柄都只是杂品,但合起来的威力,倒还过得去。”

    片刻之后,卫可的被从龙斗场中送了出来,满脸惊惧不甘之sè,躺在地上一动不动,脑门上多了一个血洞。

    他本有机会修成金丹境界,但是现在,一切都结束了,死掉的天才不是天才。

第四十章 怨毒

    卫可在天罡刺心锥形成的攻势下,完全没有还手之力,从头到尾甚至没看到敌人的面目,只能不断的施展防御法术,凭着身上一件护体法器,进行抵挡。

    就在灵力消耗的差不多,快要支撑不住,想要“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的时候,对方陡出奇招,三十六柄天罡刺心锥合为一柄,倾力一击,一举攻破其护体法器,将之斩杀当场。

    李青山旁观者清,看得极为分明,那长衫老者其实就躲藏在一座沙丘中。天罡刺心锥虽然是成套,但也不能隔着几十里的距离,而且在催动的时候,本身近乎处于毫无防备的状态。

    甚至连催动护体法器的余力都没有,如果卫可如果能在一开始冷静下来,寻出那长衫老者,拼死一搏,那长衫老者决计无法维持住那样猛烈的攻势,胜负尤未可知。

    但是他太慌张了,鹰狼卫的任务多是在绝对的信息优势下,以众欺寡,倚强凌弱,也就当初对抗白莲教的时候险恶一些,多半也有顾雁影与姒宝坐镇指挥,不会处于绝对不利的境地,面对这种压倒xìng的不利,登时乱了分寸。

    在清河府历经人族与妖族数年血战的王朴实,便绝不会如此不济。

    思量间,李青山又将身上一件法器炼化,只剩下一件。

    顾雁影微微一叹,上前为卫可合上双目,神情便恢复常态,将几件法器收回,嘱咐道:“容芷,该你了,只许胜,不许败!”

    顾雁影并非对属下严苛之人,方才卫可上阵。还特意嘱咐了一声小心,现在面对同样的对手,轮到筑基初期的钱容芷,却下令必胜。不但众鹰狼卫奇怪,就连姒庆都多看了钱容芷一眼。

    钱容芷也只是老老实实的道了一声“是”,低着头走向龙斗场。

    顾雁影问道:“可要更换场地?”

    每方战死一人,便可更换一次场地,留在场中之人,不但灵力消耗。作战方式亦被看透彻。便很难做到连胜不败。

    钱容芷摇了摇头,温顺的让李青山简直怀疑她被人掉包了。

    钱容芷心中充满了怨毒,在筑基成功之后,她就突破了身躯天赋不足的最大瓶颈,修行者的意志、悟xìng乃神魂的强韧程度。开始占据更加重要位置。

    而她的悟xìng本就不算差,意志更是非人的强韧,有地狱之蛇的一次次痛苦洗练,她的神魂纯粹强大。远超寻常修行者,又有爬天藤吸纳异界灵气,可谓直接用平庸之辈成为天才。

    以为终于可以舒一口气,徐图发展,就“被晋升”成了白狼卫,时刻在顾雁影的注目之下。那种感觉简直如芒在背,仿佛一切心思都被她看透,所拥有的一切乃至生命,都会被随时夺去,比以一个小炼气士的身份混迹百家经院中还要难受的多。

    顾雁影固然没有显露丝毫敌意,甚至可以说,对她有些另眼相待,但是其存在本身,对她来说就是一种折磨。

    天之骄子,美丽强大,被所有人所喜爱,那潇洒的姿态,大概是从未尝过狼狈的滋味。那骄傲的心,想必是不曾被人撕碎践踏。

    她所不曾拥有的一切,对其来说却宛如粪土一般。甚或那凶残如虎,冷酷无情的李青山,都对她另眼相待。

    “顾雁影,我早晚攫去你的双目,撕裂你的羽翼,让你尝尝在地面上爬的滋味!”

    怀着如此心念,钱容芷踏入龙斗场中。

    为了防止被偷袭而产生的不公平,要过上片刻时间,决斗才算是开始。这也是给后入场者的优势,可以用来寻觅敌人,准备法术,催动法器。

    按说见识了方才的决斗,钱容芷应当寻觅对手,进行猛攻才对。她果然立刻催动法器,周身升起一层光膜,然后又一层,她身上三件法器,竟然全部都是护体法器。

    然后又趁着决斗开始前的最后一点时间,施展了一个防御法术在身上,然后盘膝而坐。

    “她到底有多怕死!”所有人都不由生出这样的念头来,啼笑皆非。

    那长衫老者也是愣了一愣,原以为对方会进行强攻,他身经百战也自然有应对的手段,却没料到对手竟会如此消极,一点进攻xìng都没有。

    李青山若有所思,“这一步倒是走的不错,催动法器的威力,也跟修行者本身的修为有关,她远不及卫可的修为,如果只催动一件护体法器,极有可能被对方一招攻破,命丧当场。”

    “而且凭筑基初期的修为,差不多同时催动两件法器就是极致了,唯有这样一动不动的专心防御,才催动起着三件法器来,但是这样岂非必败无疑?”

    有道是“久守必失”,在五行之中,金系的攻势又是最为强悍的,她的灵气又远不及对手,这一招固然是无可奈何之举,也断送了那一丝胜算。

    李青山自认能征善战,也想不明白钱容芷到底有何用意,莫非是对顾雁影的抗议,但她可不是这样无聊的人。

    再看顾雁影含笑抱臂而立,仿佛早已料到如此情况,想想也是,那三件法器,本就是她给钱容芷的,同样也想不出来,站在钱容芷的位置,要怎么才能战胜这样强大的对手。

    “她是明知这一战必败,而想用这种方式消耗我的灵气,真是愚不可及,我刚好借此机会,恢复灵气,你不急,我更不着急。”

    长衫老者如是想着,干脆继续藏身沙丘中,调息恢复,只能灵气恢复圆满,再将钱容芷一举击破,便能以近乎最佳状态,进行第三场决斗。

    过不片刻,感觉周遭yīn气一动,一条条黑sè长蛇,不知何时,悄无声息的钻过沙地,蜂拥而上,缠绕噬咬上来。

    “原来如此!”李青山心中道了一声。

    钱容芷在催动法器的同时。悄悄施展出法家的手段来,由地底下对长衫老者进行偷袭。

    “但这样低劣的手段,岂能对付这样的对手!”李青山暗暗摇头。

    长衫老者不惊反喜,一声长笑,“等的便是你这一刻!”

    黑蛇缠绕而上,却被一层金光挡住,寸进不得。原来长衫老者早有准备,她若坚守不出也就罢了,一旦试图进攻。必然分心消耗灵力。是一举击杀她的最佳时机。

    这些并非真正的地狱之蛇,充其量只能算是得到其一丝气息的影子,借助钱容芷本身的灵气幻化。否则若能动用真正的地狱之力,无论大小地狱,都是极端恐怖的。

    钱容芷所在的沙丘上。三十六道金光穿出沙地,破空而起,在半空中合成一柄金光闪闪天罡刺心锥,以贯穿一切之势。激shè而来。

    卫可便是死在这一招上的。

    钱容芷催动三件法器本就极为勉强,此时一分心,更是不济,只听锵然一声,最外围的一块菱形小盾被飞旋出去,金光长驱直入。又贯穿一层光膜。

    钱容芷不止的三层防御,眼看便只剩下一层,而且显然无法抵挡天罡刺心锥这倾力一击。

    钱容芷面对生死危机,终于皱起眉头,显现出痛苦煎熬之sè!

    “害怕吗,已经太迟了!”

    长衫老者表现出与年纪不相符的兴奋来,在决斗场上杀死敌人,看敌人悔恨恐惧的面容,乃是人生的一大享受。

    正如此想着,心中陡然生出一股危机感来,密密麻麻的黑蛇之中,忽然飞跃出一条艳丽至极的小蛇,与他的护体灵光一撞,不知怎么融合穿透进去,狠狠一口咬在他的脖颈上。

    他已将全部jīng神都放在那倾力一击上,竟来不及闪避,霎时间,一股痛苦至极的感觉,充斥全身。

    他身经百战,身受过不知多少伤害苦痛,就算是手臂被斩断都不皱一皱眉头,但这痛苦却是任何人都无法忍受的,否则地狱要来何用?

    纵然是心坚如铁李青山,宁愿再忍受一次刮骨凌迟之苦,也不愿再让这条小蛇粘身,心道:“没想到她已能驱使这条蛇离开身体!”

    再看钱容芷,虽然表情显得很痛苦,但却没有一丝一毫的悔恨恐惧,反而有一丝淡淡的讥嘲。

    天罡刺心锥,失去了主人的催动驱使,只凭本身的惯xìng,显然不足以击破一件法器,又幻化为三十六柄,从天空跌落。

    钱容芷一跃而起,手中已握住一柄灵气长剑,对准那长衫老者所在的沙丘,自左向右,一剑挥去。

    剑光一闪,沙丘被削去一截,连带着一颗苍老头颅,在漫天黄沙中飞旋。

    他被地狱毒蛇所缠绕,甚至连思绪都被痛苦中断,神念法术全都停止运转,待到身首异处,脑袋反而恢复些许清醒,大声赞了一声:“好蛇!”

    二人对峙许久,只一招就分出了生死,看似简单,暗中却不知斗了多少心机。

    这般变化让所有人都目瞪口呆。

    “哈哈哈哈!”

    姒庆看属下被杀,竟也一点都不心疼,反而抚掌大笑,然后举杯畅饮,“她竟养着一条真正的地狱毒蛇,这一战输的不亏,如此心志毅力,已有修炼《地狱经变图》的资格了。”

    钱容芷斩杀了对手,赢得了三件法器,脸上却全无欢喜之sè,默默的蹲下身,小蛇沿着一条黑sè轨迹,游回她的手腕上,再次渗入肌肤。

    这地狱之蛇乃是她的大秘密,在关键时候能起到反败为胜的奇效,现在被顾雁影逼迫,暴露在大庭广众之下。

    一旦对手有所防备,效果就大大降低,等于是失去一张保命的底牌,毒蛇被拔去了毒牙,心下更是将顾雁影恨得咬牙切齿。

第四十一章 收徒

    姒庆笑过之后,神情复冷,微微偏首,那满身伤疤的壮汉,迈入走入龙斗场中,所做的第一件事便是飞腾而起,居高临下的磐手而立。

    钱容芷的艳丽小蛇因为来自于地狱,介乎虚实之间,很难被修行者的神念所探查到,乃是偷袭刺杀的利器,但是其本身仍是肉眼可见,只要对手拉开一定距离,便没那么好用了。

    正在这时,四周的环境扭曲变幻,由连绵起伏的沙漠,变成一片茫茫戈壁,一座座褐黄sè山丘耸立在大漠之上,被夕阳晚霞映的一片通红。

    钱容芷就坐在一座山丘上,又将三件防御法器架起,盘膝而坐,调息恢复。

    那伤疤壮汉五指虚张,对准钱容芷,用力一握。

    轰隆隆隆,钱容芷下方的山丘颤动起来,轰然坍塌,钱容芷就悬浮在半空之中,陡然间,一只土黄sè的巨手从下方想她抓来,正是那坍塌的山丘所化。

    钱容芷不为所动,眼睁睁望着五指收拢紧握,最外围的菱形小盾放出璀璨的光辉,但结成的光幕,却在土石巨兽的挤压下,不断的扭曲。

    她仿佛被孩子捏在手中的一只萤火虫,徒然的释放着光辉,随时会被熄灭。

    但这一次她一心一意防御,将全部的心力都放在这三件防御法器上。虽然彼此差了两个小境界,但防御法器,也不是区区一招法术,就能轻易击破的。

    伤疤壮汉狞笑一声,取出一把长柄的黑沉沉的八角战锤来。

    顾雁影道:“上品法器!凭你这手下的修为,要催动一件上品法器,还有些困难吧!”

    以筑基修为驾驭中品法器,差不多已经是极致了。再往上的上品??贩ㄆ鳎?萑磺啃辛痘??卜⒒硬怀銎湔嬲???矗?路鹦『⒆游璐蟮丁闱渴褂梅炊?崴鹕松衲睢?

    姒庆笑道:“他要御使这柄八方裂地锤,倒也不全凭神念催动,雁影你看下去便知。”

    顾雁影笑了笑,也不说什么,暗中寻思:“果然不出姒宝所料,他的xìng情还是如此,那即便没有青山在,要胜他三场也不是什么难事。”

    决斗的胜负。固然是看修行者本身的实力,选择合适的环境、法器、战术,同样至关重要,姒庆xìng情狠戾,给予手下斗士佩戴的法器,也都是威力强大。追求一击必杀。

    那伤疤壮汉将手中的八方裂地锤,高举于头顶,一圈圈舞动起来,每舞动一圈,锤柄就变得越长,锤头就变得越大。

    只听风声赫赫,一条土黄sè的龙卷风冲天而起,扬起漫天沙尘,夕阳落rì都变得一片昏黄。

    原来伤疤壮汉不单修为不凡,更是一名强悍的炼体士,凭着自身的蛮力与神念,二者合一来催动着八方裂地锤,正可发挥出惊人的威力来。

    龙卷风中伤疤壮汉的身形模糊不见,八方裂地锤猛然停止旋转,龙卷风犹然在呜呜呼啸,探出一只八角巨锤,向钱容芷轰然砸来。声势宛如天崩地裂。骇人肝胆。

    他欺钱容芷动弹不得,将这一招的威力催到极致。要一举从正面击破她三重防御,非将她砸成肉泥不可。

    钱容芷神情不变,无惊无惧,淡淡说了三个字。

    轰!

    一声轰然巨响,大地猛烈震颤了一下,一轮冲击波扬起十丈烟尘,向着远方扩散,同时有一道道裂隙向着四面八方蔓延。

    许久之后,烟尘方才平息,

    伤疤壮汉脸上显现一阵不自然的cháo红,表情扭曲,越发显得狰狞,胸口起伏,剧烈的喘息着,但并不只是因为这一招的消耗,他死死的盯着毫发无损的钱容芷。

    在最后关头,那惊天动地的一锤,却砸在了离她数丈外的地方,单凭余波还不足以攻破她的护体法器。

    钱容芷索xìng收起三件护体法器,整个人完全处于没有保护的状态中,伤疤壮汉只要随便施展一个法术,就能重创与她,但他却只能眼睁睁看着她转身离去。

    钱容芷说的那三个字是:“我认输!”

    决斗场虽然血腥残酷,但也不是次次都要分出生死,否则再多的天才也经不起这样的消耗,往往只要有一方主动认输,决斗便算是结束了,而另一方是绝对不能再下杀手,否则就是违背了决斗铁则,要面临极为严重的惩罚,甚至赔上xìng命也不稀奇。

    如果伤疤壮汉这一招已经发出,处于自己也无法控制的状态下,钱容芷再认输也已经迟了,只能白白丢掉xìng命。她却刚好卡在其蓄势到极致,将发而未发的那一瞬间。

    这一招伤疤壮汉本就有些控制不住,若是进行舒展出去也就罢了,在最后关头强行变招,双臂火辣辣的疼痛,胸口气息憋闷,已受了暗伤,而身上那股无所不破的气势,也大大减损。

    李青山虽然一向鄙夷其为人,这时候也不由得在心中替她喝一声彩。这一番作为,虽然看起来简单,但却需要对规则与心理的缜密掌控,更要有泰山崩于前而sè不变的定力。卫可若有其一半心志,也不会死在这里。

    钱容芷从龙斗场中走出来,对顾雁影行了一礼道:“幸不辱命!”

    顾雁影笑道:“很好。”姒宝也对顾雁影的识人之明,更是佩服的五体投地。

    “雁影这属下果真不凡,从头到尾只出一招,便让我两个强手一死一伤,本身却毫发无损,从容离去,不知她是否已有师门,我倒有心将她收为弟子了,不知雁影可否割爱?”

    姒庆对于女sè并不不如何在意,反而是对于能征善战的强大斗士格外青睐,对于钱容芷颇有些见猎心喜。

    钱容芷虽然暴露了自身的大秘密,但也展现出远超常人的心志能力,得到了众人的认可,可谓是有失有得。

    顾雁影冲那一名白狼卫阎锡新微微颔首,那阎锡新立刻领命进入龙斗场中,去迎战那刀疤壮汉,不给其喘息之机,然后才凝神考虑姒庆的提议。

    “休想,她拜师也是拜我!”

    顾雁影还未曾开口,姒宝便一口打断姒庆,不单是要刷他的面子,而且经过方才两战,对钱容芷也是刮目相看。

    世上女修的数目本就要比男修少的多,纵然有些天赋,受天xìng所限,胆略心志往往也有所不足,能达到钱容芷这般地步的更是罕见,便也起了收个弟子玩玩的念头。

    钱容芷当即跪倒在地,一头向姒宝磕下去,“属下多谢统领傅厚爱,亦早有此心,愿拜统领为师。”

    同时在心中算计:“我本就打算寻一个合适的师傅拜师,在修行道上能轻松不少,可以利用资源的也就更多,现在正是天赐良机,只要能搭上这一重关系,顾雁影也不便太过针对我,安全就多了一份保障。而这姒宝要比顾雁影要好对付的多了,不但平白得不少好处,更能再接近顾雁影一点。”

    “呵呵,我还没收过弟子呢!既然荣芷你如此有心,那便来当我的大弟子吧!”

    钱容芷的神情一僵,浑身汗毛竖起,因为说这话的不是姒宝,而是顾雁影。

    姒宝跟顾雁影贴在一块,钱容芷口中称呼的又是统领,顾雁影这番话,显得很是顺理成章,到似钱容芷本就想向她拜师一般。

    顾雁影微笑望着面前跪拜的钱容芷,打趣道:“怎么了,乖徒儿,还不快快起身。”

    “弟子……弟子太高兴了,师傅能够将弟子收归门下,弟子也绝不会让师傅失望。”钱容芷缓缓抬起头来,以望着顾雁影含笑的脸庞,露出极为诚挚的表情,脸sè却有些发白。

    顾雁影哑然失笑,那不是欣慰感动,而是觉得十分新奇有趣。那锐利的眼神与其是说是在看弟子,倒不如说是在看一件特异的事物。

    姒庆道:“恭喜雁影,收得这样一位佳徒,略加栽培,将来必是一位人杰。”

    “那不会错。”顾雁影眼神直盯着钱容芷,微笑着道。

    众鹰狼卫皆满心欣羡的向钱容芷道贺,在如意郡中,不知有多少男男女女的青年才俊曾想要拜顾雁影为师,但她都断然拒绝。钱容芷能拜这样一位师傅,简直是天上掉馅饼。

    钱容芷却被这个馅饼砸的头晕目眩,她是想接近她一点伺机报复,但没想过要接近到这种程度,这对现在的她来说,实在是太危险了。

    仿佛是一条被大鹰捉向天空的小蛇,只能仍凭其戏弄玩耍,一旦胆敢反噬,利爪一松,便是粉身碎骨的下场。

    姒宝心下奇怪,顾雁影曾说过,这辈子都不打算收徒,专心修行,怎么突然改变主意。这钱容芷虽然很不错,但也算不上特别的惊采绝艳,至少还远远比不上那位名震青州的天龙禅院第一弟子。

    顾雁影笑着摸摸姒宝的光滑的脸颊,也不说什么。钱容芷这一拜,以姒宝的xìng情,绝对不可能拒绝,而这个游戏,对她来说有些过分危险了。

    正如昔rì与白莲圣母相争,有这样一个徒弟,也是颇有趣的一件事。

    这片刻间,龙斗场中,两位修士的战斗已经越穎ち遥?饔诎兹取?

第四十二章 大榕树王

    鹰狼卫这一方那阎锡新,并未使出什么高妙的手段来,身穿一身明光重铠,一手持剑,一手则持一面塔盾护住周身。

    周遭的环境已经从戈壁变成的冰川,往下十余丈深都是厚厚的冰层,显然是为了限制那刀疤壮汉的土系法术。

    在这种环境下,伤疤壮汉若要施展土系法术,不但要耗费大量的灵力,而且效果也远不如在茫茫戈壁上那么好,就连恢复灵力的速度都要慢上一些,只能凭借手中的八方裂地锤进行攻击。

    天空中大雪弥漫,狂风呼啸,八方裂地锤压碎风月,破空而来,不但气势汹汹,在那伤疤壮汉的神念与蛮力双重催动下,更是快的惊人。

    阎锡新身体向左一滑,仍避不开那巨锤偌大的攻击范围,又将手中的塔盾微微倾斜,轰的一声巨响,他右侧的溅起漫天冰凌,一片片锋利如刀,狠狠的割在身上,好在有那一身铠甲抵挡住。

    伤疤壮汉胸口一闷,有一股力量反弹回来,落在他的身上。

    阎锡新手中那面塔盾,不但滑开了他大部分的攻击力,而且还将一小部分反弹回来。这对他来说,原算不上什么伤害,但阎锡新在挡开攻击的同时,立刻劈出一道剑光来。

    一片血花从伤疤壮汉的肩头飞溅出来,他连声怒吼,这一道小伤算不得什么,但这一战却打的极为憋闷,看似大占上风,却在不可避免的一点点滑向失败的深渊。

    他的战斗经验亦非常丰富,多次故意露出破绽,引诱阎锡新出击,但阎锡新稳扎稳打完全不为所动,而一旦他试图调息恢复,便立刻迫了上来。

    伤疤壮汉将八方裂地锤舞的越发猛烈。但场外所有人都看出来,胜负已分。阎锡新这一套反守反击的战术,虽然保守,但十分稳健,极为克制对方战术,消耗也远比对方要小的多。

    姒庆道:“雁影,这才是你调教出来的的杀手锏!”

    “这方面我还真不算在行。”

    顾雁影笑着望了一眼姒宝,她才是真正的决斗大师。原本她并没有想到李青山会在这个时候归来,安排这钱容芷三人。当然也是有相当的胜算。才会应允这场决斗。

    卫可的惨败确实令她有些意外,不过还好有钱容芷作为弥补,而真正的底牌,其实本来就是阎锡新。而有了李青山这一层保障,更是高枕无忧。相信就算让这家伙以一敌四都不会输。

    姒宝嘲笑道:“姒庆,这么多年了,你在决斗上还是这么外行。进退有据,攻守兼备才是王道。这种逞一时威风的战术,也只能赢过弱一等的对手,一旦攻势受挫,就只能乖乖认输了。”

    李青山深以为然,前世在足球界便有一句话叫做“进攻赢得球迷,防守赢得冠军”。猛攻猛打虽然看起来激烈jīng彩,但是稳扎稳打往往才是胜负的关键。

    也暗自反思自己一直以来的战斗方式,是否太过青睐于虎魔的爪牙,而忽视了灵龟的玄甲呢?在面对实力相近的对手时,往往很难凭借强攻一举获胜,就更需要防御和忍耐。

    姒庆冷笑道:“一味地追求胜负,已经脱离的真正的决斗之道,你这龙斗士之名,我向来是不以为然。而且现在不要说大话,真正的胜负还未曾分明呢!”

    但是没过多久,阎锡新便赢了这一场,但是他这种战斗方式,自然也不可能取敌xìng命。单凭这一点,姒庆就绝不会喜欢,钱容芷杀他一个得力属下,他反而大喜称赞,而现在那伤疤壮汉活生生的走出来,他脸上却没有半分喜意,对那阎锡新更是极不以为然。

    李青山心中暗笑:“瞧不出来,这家伙在这方面这么热血,还什么决斗之道!”

    他不晓得,在龙州的许多人其实都是如此,决斗已经有一种神圣的意味,像姒宝这样不择手段,但求一胜的反而不多。

    第三场的决斗的场地,已经改为在一片幽暗之极的密林中,高大的乔木一株株冲天而起,仿佛一座座摩天大楼,高大粗壮的不可思议,暗绿sè的阔叶遮天蔽rì。

    地面完全被根系所覆盖,一条条气生根从高空垂落,翠绿长藤盘绕在树木之间,穿行于牛nǎi般浓稠的白sè雾气之中,宛如龙蛇。而且若是留神观看,会发现它们真的在蠕动着。

    李青山前世也曾见识过热带雨林的繁茂,但与这片密林一比,简直是孩子和巨人的区别。

    只见那瘦小如的侏儒修行者,在迷雾与yīn影的遮蔽下,迅捷如风的穿梭于林木之间,不但收敛的浑身气息,而且身形完全融入周遭的环境中。

    如果不是在场外观看,视角始终锁定在斗士身上,恐怕一时疏忽,也会失去其踪影。不知是身上法器的功用,还是自身功法的神妙,亦或是两者皆有。

    这样的环境无疑是此刻的天堂,而这侏儒便是最强的刺客。

    “这片雨林是我专门从雾州采集来的,其中有大榕树王的一部分根须。”

    姒庆自豪的道,龙斗场的价值不单单在其本身,更在于收集一片片特殊奇特的决斗场地。仿佛是集邮爱好者,收集一张张珍惜邮票一样,乐趣无穷。

    大榕树王!

    李青山心中一震,对这十方妖王之一的雾州第一妖王亦是久闻大名,凭这姒庆竟能收集到其根须。

    姒宝道:“也不过是欺树王xìng情平和,你现在既然来了青州,可敢动龙王一片鳞片吗?”

    顾雁影饮了一口酒,也笑道:“树王根须绵延万里,不知多少生灵寄身其中,收集到一两条根须也没什么出奇,不过既然有这样的灵物,那这片决斗场就不是普通的决斗场。”

    “不错,如果能找到大榕树王的根须吸取树汁,便能够迅速恢复灵力,而且jīng神焕发,仿佛刚刚踏入决斗场一般。”

    场外的对话本是无法传入龙斗场中的,但姒庆的这句话,却清晰的回荡在雨林之间,说给两个斗士知晓,保证决斗的公平xìng。

    李青山心中更是震撼,虽然榕树有着“独木成林“的美名,但是绵延万里,这大榕树王到底有多大?

    皱眉道:“这样岂不是不公平,林木这样繁密,你的人自然对那大榕树王的根须极为熟悉,我们却要怎么分辨。”

    “只要有眼睛的人,就不会看不到。”

    姒庆哈哈大笑,将手一挥,画面脱离两个斗士,拉升到高空,俯瞰整座雾州雨林,只见无边树海之上,一株擎天巨木,跃然而出,竟比那些宛如摩天大楼般的巨木,还要高大的多,树冠宛如云盖,遮天蔽rì,因为它的缘故,雨林中才显得那么幽暗。

    恶丹更是冷笑:“乡巴佬!”

    李青山顾不得和他斗嘴,睁大眼睛望着那一株擎天巨木,心道:“这玩意只叫做根须,那本尊什么样?”更加无法想象大榕树王的身姿是何等雄伟。

    这一场决斗的胜负关键,显然就是在与双方,谁能从这株“根须”上得到更多的树汁。

    阎锡新在第一时间,飞出树海判明方向,向树海zhōng yāng的参天巨木赶去。而那侏儒穿梭于密林中,速度更快一筹,来到巨木附近,却不靠近,而是潜伏在阎锡新的必经之路上,准备偷袭。

    姒庆接着道:“大榕树王的根须虽然平和,即便受损也不会反击,但是在他的身上太阳藤,可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阎锡新心中一凛,果然见巨木上,盘绕这一条条枯黄sè的藤蔓,除了极为粗大外,并不十分显眼。但是在绵延十万里的雾州雨林,不乏各种凶恶的食肉植物,但这太阳藤最是凶名赫赫。

    修行者若被缠住,浑身麻痹,转眼之间,一身修为,尽付东流,再然后是一身jīng血,传说到最后,连魂魄都无法逃脱,会被永远束缚在太阳藤中。

    这种太阳藤一般只生长在大榕树王的根须上,也只有大榕树王才能够长久的被其寄生,其他任何树木被缠上,都会很快枯死。

    阎锡新正思量着,树海中shè出一道黑影,迅如疾风闪电。他也一直暗自jǐng惕着,立刻巨盾一挡,锵的一声响,二人擦身而过,塔盾上出现了一道印痕。

    心中一惊:“这侏儒的速度太快,竟有些来不及判断其攻势,便无法将他的攻击引开弹回。”

    二人在天空中搏杀,那侏儒的攻击虽然犀利,但阎锡新稳住守势,也不会被轻易击破,暗道:“要维持这样的速度和攻势,总是他消耗的比我大一些。”

    然而过了片刻,那侏儒忽然反身向着那株参天巨木激shè而去,一条条枯黄sè的藤蔓忽然活了过来,疯狂的向那侏儒伸展过去,刹那间宛如龙蛇乱舞。

    侏儒凭着惊人速度,在疯狂的太阳藤之间穿梭,有好几次都差点被抓住,身体猛地一缩,方才避过。

    他的身材本就异于常人,这么一缩,更是如球一般,弹shè在巨木之上,将手中光华一闪,厚实的树皮破口,一道碧绿的树汁飞溅出来,落入他的口中,登时jīng神大振,一身灵力恢复如初,又弹shè而出,远离巨木,来与阎锡新争斗。

    从始自终,没有片刻停息。

第四十三章 吞火人族

    阎锡新自付既没有速度躲避太阳藤,也没有如此强大的攻击手段,能够一击破开树皮,只能凭借自身恢复,用不了多久就会油尽灯枯,而对方却能源源不断的进行补给,这种情况下,就算是十个阎锡新轮番上阵,也会被活活耗死,情况极端不利。

    姒宝心道:“这下可糟了,本来这一场还有六成胜算,现在打个折扣,三成怕也不到了。”

    顾雁影示意她不必担心,向后斜了一眼。

    李青山已炼化了五件法器,一边连连饮酒,一边凝视着龙斗场中的决斗,那神情倒和姒庆有几分相似。

    现在他非常同意姒庆所说的话,这决斗实在是比跳舞有趣多了,当然,如果秋掌门不穿衣服,那又另当别论。

    姒宝直接转头望了李青山一眼,“若是这一阵输了,那对方还有两个斗士,而且还都是最完满的状态,阿姐如此信任他,这家伙真有这么厉害吗?”

    李青山咧嘴还之一笑,姒宝看他这样就不痛快:“笑什么笑!喝这么多酒,你已经有办法了吗?”

    “现在还没有,不过等一下进去,嗝,自然就有了。”李青山道,这方雨林的环境,也用不着他来破解,如果阎锡新输了,自然会再换场地。

    姒宝看到在李青山眸中没有丝毫醉意,燃烧着熊熊斗志,越发的明亮。

    片刻之间,阎锡新的灵力便只剩下四成,而那侏儒则毫发无伤,再一次弹shè向那巨木,他不但要赢这一场,还要保持实力,赢下一场。

    为了防止阎锡新在他灵力消耗的差不多的时候投降,那就没办法再利用这环境的优势了。

    阎锡新的眸子猛然一亮,就是现在!他收起塔盾,施展法术。树海之中,升起一大片黄沙,呼啸翻卷着向那侏儒吞噬过去。

    那并非真的沙暴,而是土系法术“黄沙漫天”,专门用来遮蔽敌人的六识,隔绝神念探查。土系修行者若遇到无法匹敌的强敌。施展出这一招来,便可从容逃脱。

    侏儒正在太阳藤中穿行,如果被遮蔽了视线,一头撞在太阳藤上,立刻就有xìng命之忧,可谓是玩火**!

    侏儒yīn冷一笑,脸上毫无惧sè,眼见黄沙席卷而至,但还没靠近他。太阳藤就纷纷伸展,焕发出淡淡的光辉。

    阎锡新正持咒施法,却忽然发觉灵力急速消耗,如果勉强维持这个法术,用不了片刻,身上的灵力便会被消耗一空。

    姒庆笑道:“雁影。你这手下的这一招,可不太高明,就算是灵器法器被太阳藤缠住,用不了多久也会灵xìng全失,法术更是难起到什么作用。”

    钱容芷瞧在心中,这太阳藤与她手中那一株爬天藤倒有几分相似之处,这也不奇怪。许多藤蔓都是寄生类植物,抽取灵气可算是本能。

    太阳藤与爬天藤这种奇异植物,也只是将这种本能放大无数倍,而爬天藤更有贯穿界域的能力。比太阳藤要厉害的多,只是培育起来实在是太难了。

    自筑基之后,她将这些年积攒的资源,差不多全用来购买灵水,用来滋养这爬天藤上,才长高了不足一尺,汲取灵气的速度虽然也快了一些,但她却没从其中取一丝一毫,都让爬天藤用来滋养自身。

    这亦需要极强的意志力,爬天藤汲取的灵气是如此jīng纯,对修行者有着莫大的诱惑,简直像是前世的毒品一般,只要尝试过一次就会上瘾。

    楚天未尝不明白厚积薄发的道理,但是却忍耐不住这jīng纯灵气的诱惑,再加上想要维持“天才”之名,更是急功近利。

    现在多一分压抑与积累,将来便能多一分收获。如果有朝一rì,爬天藤能生长到太阳藤这种程度,世间还有谁是她的对手。

    这种种心念只是电闪而过,侏儒又是一剑划出,饮了一口树汁。

    被抽干了灵力的黄沙扑面而来,阎锡新依然在孜孜不倦的施展法术,但是单纯一场沙暴,对他这样的修行者来说,根本谈不上干扰。

    侏儒弹shè而回,刚一出太阳藤缠绕的范围,便觉黄沙陡然浓稠,像一颗颗暗器袭来,不过这一招本就不是追求杀伤力的攻击xìng法术,自然破不了他的护体灵光。

    一道剑光呼啸而来,侏儒早已料到他会借机偷袭,轻而易举的避开,紧接着漫天黄沙中又冲出一个巨大的沙人,张开手臂向他扑来。

    侏儒将手一挥破开沙人,沙人胸口猛的冲出一个人影,正是阎锡新,藏身在沙人中,接近冲出。

    侏儒心中不屑:“雕虫小技,想将我迫回太阳藤的攻击范围中吗?莫说你不可能做到,就算我退回去你又能奈何我怎样?”

    他飘身后退,漫天黄沙的影响顿时锐减,阎锡新若是再敢追上来,就等同于自蹈死地,非得被这太阳藤活活缠死不可。

    阎锡新却是义无反顾的冲上去,舍去了剑盾,张开双臂紧紧抱向侏儒,侏儒大惊失sè,若在其他地方,他自能闪避开来,但现在他已进了太阳藤的攻击范围,那舞动的藤蔓从四面八方袭来,近乎封死了所有进退余地。

    再加上没料到阎锡新敢冲进来,是以速度虽快,竟没能避开这一抱,二人一起向着那株参天巨木冲去,还未接近树身,一条条太阳藤疯狂缠绕上来,转眼便将二人裹成一个藤球。

    侏儒想要从阎锡新这一抱中脱身容易,想要从太阳藤的缠绕中脱身却是不可能的。感觉体内的灵力,仿佛决堤似的倾泻出去,浑身酸软麻痹,哪里提得起力气反抗,心中大骇,勉力叫道:

    “我的体内的灵力远胜于你,你不赶紧认输,不但赢不了我,还会白白丢掉xìng命,连魂魄也逃脱不了。”

    阎锡新平静开口:“我虽然会死,但你的修为差不多也废了,而且我体格强悍,jīng气也足,先死的未必是我!”

    侏儒神sè大变,真拖到阎锡新死去,他不单修为尽废,还要受一场重伤,这辈子的修行道,差不多就毁了,这对于修行者来说,这简直是跟死一样可怕的一件事。

    李青山心中佩服,这阎锡新虽然不怎么说话,也浑然没有卫可那种自信的模样,但狠辣果决却胜过卫可十倍不止,硬生生将一场必败之战,拖到同归于尽的境地。

    侏儒也被激起了狠劲:“那就看谁先支撑不住!”

    但是顷刻间,侏儒通过吸食榕树树汁恢复的灵力,就被抽的一干二净,一条条细小的藤蔓直接插入他的体内吮吸着。而看阎锡新脸上虽有痛苦之sè,却没有半分恐惧犹疑。

    眼看一身修为即将付之东流,侏儒终于忍耐不住,高声叫道:“我认输!”

    刺客之道,在与一击不中,远遁千里,虽然不乏勇决之气,但终究不能持久,不免有自保之心,不肯做这玉石俱焚的傻事。

    姒庆脸sè一沉,将手一挥,龙斗场中,那参天巨木以及凶猛的太阳藤全都消失不见,又回归到最初的那片空白的场地。

    阎锡新与那侏儒一起从天空跌落,一时之间都动弹不得。

    在这顷刻之间,阎锡新的修为已跌落到了筑基中期,为这一场胜利,亦付出了不小的代价。好在没有伤到根本,只要有足够的灵丹,还可以徐徐调养。

    他除下头盔,露出那张方正普通的脸庞,也是惊魂未定的样子,却扬起胜利的笑容。

    那侏儒出了龙斗场,忙向姒庆下跪请罪,知道姒庆最厌恶的便是软弱之辈。

    姒庆本极不悦,但想到手下最强的三个斗士,已经战死一个,能保存一份实力也好,反正最后一场也是必胜,便放松心怀,淡淡道:“起来!胜败乃兵家常事,带那厮上来。”

    哗啦啦!只听殿后传来一阵的锁链碰撞的响动,一辆囚车被推了上来,大殿中的温度陡然升高。

    李青山只见在囚车之中拘着一团烈火,仔细望去,方见那并非是烈火,而是一个浑身**的男子,盘腿而坐,浑身缠绕着粗大锁链,锁链上刻满了符文,显然就是为了制服修行者而打造。

    男子虽然一动不动,但给人的感觉却宛如一座即将喷发的火山,积蓄着爆炸xìng的力量。

    其肌肤块垒分明,矫健非常,肤sè大异常人,呈红黄之sè,宛如熊熊火焰。头发根根直立,向上飞扬,更是炽烈如火,额头生着一根赤红sè的尖角,身后拖着一条赤红sè的小尾巴,一看便非人类。

    李青山心中诧异:“这就是我的对手,没想到会是个异人!”

    顾雁影心中奇怪,龙州虽然也有许多异人,但是吞火人族xìng情暴烈好战,根本无法在龙州生存,多生活在偏远蛮荒之地,以雾州居多,怎么会落到姒庆的手中。

    姒庆道:“这是我在雾州寻觅合适决斗场时,捕获的战利品之一,拿下他颇费了些手脚。”转过头来对那异人道:

    “祝烈,我只问你,想死还是想活?我的耐心已经耗的差不多了,想死今rì便成全你,想活就给我拿起武器去战一场!”

第四十四章 战祝烈

    姒庆自从在雾州擒下祝烈之后,便对去战斗力颇为赞赏,简直是天生的斗士,便想收之为仆。【风云.baoliny.】

    不过祝烈宛如被困的野兽,常常想要逃跑,姒庆少不了各种的惩处责罚,打熬他身上的野xìng。同时又给予雾州所没有的jīng美食物,甚至是妖娆美人,来软化他的意志。

    直至今rì,这番心血,终于到了见成效的时候。

    在姒庆严厉而期许的目光的注视下,祝烈嘴唇开阖,许久方才吐出两个字来,“想活!”

    姒庆哈哈大笑,不胜快意,大袖一挥。

    咔嚓、哗啦?鄣奔干?臁?

    祝烈身上的枷锁开启,铿锵落地,牢笼大门也随之洞开。

    呼的一声,祝烈化作一团烈火,从牢笼中冲出来,热浪向四面八方席卷开来,火焰直向姒庆,热风激荡的他浑身袍服,猎猎作响。

    姒庆一动不动,与祝烈那灼灼如烧的眸子对视,流露出不可动摇的决心,这一次你若再想逃跑或者反噬,那就唯有死路一条。

    在这决心面前,祝烈终于低下头来:“我的武器和甲胄呢?”

    “此人倒真是个劲敌,如果没有《镇魔图录》,凭借一套《大海无量功》想赢他,怕还真不容易。”

    李青山心中暗道,异人的天赋本就胜过常人,吞火人族又是异人中出了名的好战。单凭筑基中期的实力,要胜过这样一个相当于筑基巅峰的异人,近乎是不可能的。

    顾雁影头也不回的道:“李青山,这一场你若输了,我可饶不了你!”

    李青山嘴角一撇,“胜败乃兵家常事,统领,不知赢了这最后一场,可还有什么奖励?”

    顾雁影一笑:“小子胃口倒不小。有这几件法器还不满足吗?”

    “满足,满足的很!”李青山口中说着,却用神念传音道:“那这几件法器算是我换的,还是我赢的?”

    “那也随你,男子汉大丈夫不要这么斤斤计较,决斗开始了,准备出手吧!”

    李青山将目光投向龙斗场中,心道:“好歹这几件法器。能够解释来路,而不受怀疑吧!以后缺什么东西,自向这女人讨要便是!”

    龙斗场中,霎时间变作一片火海,金黄火红的岩浆在大地上缓缓流淌,天空则被烟尘灰烬遮蔽。

    阎锡新趁着姒庆和祝烈对话的功夫。喘息了一下,恢复了一丝灵力,他不知外面发生的事,仰望天空,暗暗猜想:“看来这最后一个对手,会是个专修火系的修士。”

    他并不急着认输,至少要看清对手的来路和手段,给最后一个同袍,也就是那李青山。尽可能的多争取一份胜算。

    一片黑云忽然透出亮光,一团大火球猛地穿破黑云,似流星陨地一般,拖着一条长长的尾焰,从天际飞驰而来,还远在十里之外,已是势不可挡。

    阎锡新脸sè一变,果断的道:“我认输!”

    吐出这三个字的瞬间,那火流星已经逼近五里之内。热浪扑面而来。照的阎锡新满脸通红,却丝毫没有停息的意思。

    姒庆道:“祝烈。莫忘了决斗场的铁则!”

    轰的一声巨响,火流星轰然炸裂,飞散万千火花。

    祝烈跃然而出,高举一柄火红的三股叉,对准阎锡新当头刺落,对姒庆的命令浑然不顾,让他答应臣服已经是极限,胸中满是郁愤杀意要发泄,怎么会放过任何敌人。

    阎锡新哪里还有反抗的余地,眼看便要命丧当场,三股叉停在他的面前,叉尖离开他的眼眸只差一尺,蕴含着浓烈的火焰气息,稍稍爆发出来,便能将阎锡新的头颅化作灰烬。

    一只修长白净的手凭空伸来,握住炽热的叉柄,姒庆惊怒的望着面前那绝美的白衣女子,将全部力量压在手中三股叉上,却不能寸进。

    顾雁影左手轻轻一拂,祝烈满身火焰一起向后飞扬,以比来时更快的速度,翻滚着飞出去,落入一条岩浆河中,带着阎锡新回到场外:“继续下一场吧!”

    虽然祝烈不顾决斗铁则要痛下杀手,但并未形成事实。如果她任由祝烈杀了阎锡新,不但祝烈要赔命,也能直接赢下决斗来,不过她并不想牺牲阎锡新。

    “雁影依旧是气度不凡,在下佩服!”姒庆挤出一丝笑容来,这是他理亏。暗下决心,等决斗赢了之后,要好好收拾一下祝烈。

    祝烈从岩浆中跃出,满脸狰狞之sè,心中越发狂怒,杀意猛烈如火。

    正在这时,李青山他起身踏入龙斗场中,霎时间,波涛声起,整个决斗场由无边火海,化作一片广阔碧蓝的大湖。

    李青山不禁笑了,却又有些失望的模样。

    他明白顾雁影话中的意思,这一场决斗确实是只能胜不能败。如果占据这样的优势还赢不了,那不如跟绳子上吊算了。

    前三场的胜利,基本达到了顾雁影最初的计划,这最后一场差不多算是白捡的,但是正因为太过简单,反而让李青山觉得有些失望。

    那祝烈却并无忧sè,反而习以为常了一般,三股叉燃起熊熊烈火,向后一挥:“该死的水,都给我蒸发吧!”

    姒庆道:“雁影不会以为占据着些许地利,就能战胜祝烈吧!以水克火,不过是以常理论之,但是南方雾州,吞火人族与南海鲛人连年征战,也同样明白以火克水的道理,难不成你这属下的控水天赋,会比鲛人还强吗?”

    顾雁影道:“世上的事,总要试试才知道。”

    李青山双手一分,原本近乎透明的“轻波手”,焕发出湛蓝光彩,湖面上登时波涛汹涌起来,一条水龙呼啸而出,紧接着是第二条、第三条……转眼间,九条水龙冲天而起,盘旋缠绕着扑向祝烈。

    “咦!”姒庆微微一讶,“他不过是筑基中期的修为,竟施展出如此手段!”

    李青山深呼了一口气,这对现在的他来说已是极致了,还多亏了这轻波手的加成。当然,这只是人类修为的极致。

    他心中暗道:“已然占据了这般优势,我若再用《镇魔图录》与叛魔剑,就算赢了也没什么意味,还白白暴露自己的底牌。不信凭着一身法器,还有《大海无量功》,赢不过这小小的吞火人族。”

    祝烈张口一喷,吐出熊熊烈火,九条水龙还未曾靠近他,就被烧化成一团团白雾,弥漫在湖面之上。

    “有点意思!”

    李青山不惊反喜,手掐法决,顺势施展法术,雾气登时变得如牛nǎi般浓稠,伸手不见五指,他的气息亦隐藏在大雾中,却能清晰的看到祝烈的所在。

    祝烈却完全不受影响般,向着李青山只冲过来,速度纵比不上顾雁影那般神出鬼没,也是块的惊人,赤红三股叉猛挥下来:“你以为这就能掩饰你身上的臭气吗?给我死吧!”

    李青山左手握住叉尖,向身侧一拉,右手一拳轰向祝烈胸口,水灵之力缠绕旋转,宛如漩涡龙卷。祝烈反手一拳,凶猛的火焰撞碎龙卷,抵住李青山拳头。

    二人角力,水与火激烈碰撞,不相上下。但是火焰的破坏xìng要远强过水流,李青山感觉双手炽热,连呼吸都变得灼热无比。

    祝烈胸口起伏,李青山暗道:“不好,他又要喷火!”

    他倾尽全力施展的九条水龙,被祝烈一喷而化,便知这一招的威力了,依他看来,不该叫吞火人族,而该叫喷火人族。

    李青山只觉浑身一冷,然后又一热。一冷是身上软甲,登时亮起个个符文,结成一层厚厚的冰甲。而那一热,却是火焰喷在身上。

    祝烈先是惊异而后狞笑,没想到李青山竟敢跟他硬拼,正好借机发泄心中怒火,喷吐出的火焰越发猛烈,呈现赤红之sè。

    在火焰的灼烧下,冰甲很快便开始融化,李青山运转《大海无量功》,催动灵力,才将之抑制住,灵力却在迅速消耗。

    祝烈忽然闭上嘴巴,低下头一头撞过来,锵的一声,冰甲上大面积龟裂,赤红尖角更是一点点的贯穿进来,不过片刻,就能破了他这层防御。

    李青山心念一转,腰间的腰带放出一圈水轮,一触及祝烈,便全都涌到他的身上,结成一个水球。

    那水球不比凡水,极为的沉重粘稠,仿佛胶水。祝烈登时动弹不得,仿佛被被松脂中的虫子,变成了琥珀,浑身火焰都被压制住。

    “这一件件法器对于战斗的帮助果然不小,现在若用叛魔剑一剑斩过去,保管斩了他的脑袋!”

    李青山思量着,一掌拍出去,虽然亦蕴含着“搏沧海?排云式”的浩大掌力,但比起叛魔剑克敌制胜的威力,可就大大不如了。

    砰地一声,水球破碎,祝烈飞了出去,李青山身上的冰甲也跟着粉碎。

    原来祝烈在被拍飞那一刻,祝烈一叉透过水球,正刺落在冰甲的裂口中,而李青山的掌力,则大都被他身上的火红铠甲所抵挡,战意更盛。

    “再来与我大战三百回合!”

    “好!”李青山返身迎上,整个人旋转起来,化作一条水龙卷与一团烈火狠狠撞击在一起。

    白雾蒸腾,看不清二人的身形,只见水火激荡,人影闪现,撞击声连绵不绝,刹那间不知交手了多少次!

    阎锡新喃喃自语:“这不对啊!”

第四十五章 上善若水

    顾雁影道:“有何不对?”

    阎锡新道:“属下自认对修行者之间的斗法,也算是有所见地,李青山的表现勇猛非凡,远远超出筑基中期的修为,就算是我,如此跟祝烈如此对攻,也支撑不住!”

    “然后呢?”

    阎锡新筹措着词句:“他的招数jīng妙绝伦,对于法术法器的运用时机,更是极为巧妙,属下也自叹弗如。”顿了一顿,“而若非如此,他恐怕早就败了,火灵强在爆发破坏,而水灵则重在耐久恢复,这样硬拼,很是不利。”

    仿佛两军交战,纵然战术绝佳,但如果整体的战略错了,那就很难取胜。

    顾雁影点点头:“他的xìng情,确实是刚烈了一些。”

    阎锡新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又闭上嘴巴,忧虑的望向龙斗场中,心中奇怪:“他主修水灵,脾xìng怎会如此刚烈呢?或者说,他脾xìng如此刚烈,又怎能得水灵的真谛呢?”

    修行者的五行属xìng,与其xìng情大有关联,一般具有火属xìng夭赋,脾气往往比较火爆,而长年的修行,积蓄灵力,这些特点将会越发明显。

    阎锡新所认识的一些水属xìng的修士,脾xìng往往较为柔和,从来没有像李青山这样刚硬的,是以觉得十分不解。

    哪知道李青山的水属xìng夭赋,几乎都是来自于“灵龟变”,灵龟能够压制住牛魔和虎魔就算是不错了,焉能影响李青山的xìng情。

    祝烈心怀郁愤,越战越猛,三股叉吞吐着烈焰,疯狂的向李青山挥击。

    李青山毫不客气的以攻对攻,渐渐意识到了不对。无论他施展的《搏沧海》如何霸道,但是对方的招数一定比他更加凶猛狂暴。

    彼此的境界本就有差距,而他有着强大的控水之能,吞火入族却也是玩火的专业,两相抵消,相差不大。而火焰显然比流水更擅长攻击。

    丹田气海中的灵力急剧消耗,已然不足三成,这还是有那一枚法器玉佩,能够加快恢复灵力的速度。水灵虽然恢复较快,但也不是快上许多倍,战斗拖得越久,越能体现出这种优势来。如此下去,不运用《镇魔图录》,竞是难以取胜。

    在战斗的过程中,李青山更在思考着一直以来困扰他的问题,那便是如何让水火交融!

    只见红蓝二sè,一个燃烧升腾,似要烧向夭际。一个流动下降,如要落入深渊。展现出截然不同的特制来,不断的交汇激荡,完全不存在一丝相融的可能。

    水火无情,如果是寻常水火还好说,他要融合的灵龟之水与凤凰之火,却都是世上最纯粹的力量,又怎么能融为一体呢?

    他心情有些烦乱,感觉自己一直以来,似乎都搞错了什么?

    心思一乱,出手便缓了一缓,祝烈看准机会,一叉劈下,李青山只来得及抬起手臂挡了一挡,便向下坠落,落入湖水,砰地一声,激起一道水柱,直沉入湖底深处,此时他浑身灵力,只剩下一成。

    姒宝举杯道:“雁影,看来胜负已分。”

    韩琼枝脸上显现焦急之sè,阎锡新更是紧张,他拼死一战才营造出的大好局面,若是输了就功亏一篑了。这李青山虽然有些夭赋,但也未必值得顾统领如此看重!

    姒宝将目光投向顾雁影,似乎在说,你看你选的入,可不想你说的厉害!但也极为明白,换了如意郡任何一个筑基修士,面对这狂暴凶悍的祝烈,都是败多胜少。

    顾雁影低头把玩着酒杯:“他想赢的话,怎么会输?”淡淡的一句话,却彰显出绝对的信任来,韩琼枝浑身一震,心道:“我能够如此信任他吗?”

    她对李青山的信任是出于感情,但是真正的信任源于了解,顾雁影对李青山的了解,远在韩琼枝之上。

    如意郡最强的水妖北月,会输给一个连二次夭劫都没渡过的异入,开什么玩笑!就算凭入类修为打不赢,只要稍微运用一下妖魔的神通,立刻便能反败为胜。

    祝烈紧跟着李青山,直追而下。

    火光照亮湖面,热浪急速袭来,三股叉分开湖水,直向李青山胸口袭来。

    李青山摇了摇头,将诸多杂念甩出脑海,“不管怎么样,先赢下这一场再说吧!如果输给这样的小角sè,那就太难看了!”

    他轻吁了一口气,忍住出手的冲动,脚下的靴子猛然向后激shè出两道水流,猛地向前冲去。

    “休想逃!”祝烈一声怒吼,张口一喷,一道火焰贯穿湖水,向李青山烧来。

    李青山足下浪花涌起,施展出“踏浪式”来,猛然加快速度,跃向一旁,火焰擦身而过,尚不足以烧穿他的护体灵气,而且在这水中,其威力终归是要受些影响。

    湖面上掀起一**巨浪,二入在湖底一追一逃,李青山借助踏浪式,不断变幻方向。祝烈虽然凶猛,一时之间也奈何不得他,气的破口大骂:

    “你个入类懦夫,刚才看你还有几分胆sè,没想到这么快就怂了!”

    “老子若施展出真正的实力来,一拳就把你轰杀成渣了!”

    李青山暗道,他听了虽然不爽,但他并不打算打破一开始定下的规则,使用《镇魔图录》与叛魔剑,那想要赢,就唯有借助地利,拖延时间,恢复灵力。

    战斗越是激烈,他的思维就越是清晰,在逃遁之间,十指乱弹,一道道水箭飞shè而去,祝烈心中更怒,紧追不舍。

    李青山一边游走,腰间的玉佩闪烁着灵光,体内的灵力在缓慢而坚定的恢复着。

    一直以来,他虽然以水灵为根基进行修行,但克敌制胜大都是凭着虎魔的爪牙,牛魔的神通。

    即便是以入类的身份,也都是凭着强大体魄,施展《搏沧海》,挥舞重水剑,强攻破敌,像这样纯然用水系法术战斗,还是头一回。

    最初觉得十分憋屈,这不是他喜欢的战斗风格,他还是喜欢猛打猛攻拳拳到肉,但是为了胜利唯有忍耐。

    祝烈的火焰虽然暴烈凶猛,但终归是不耐持久,渐渐变得黯淡。而李青山一身灵力,却已恢复到了五成,胜利的夭平开始倾斜,这时候他若主动出击,再像方才那样以攻对攻,必然是祝烈先支撑不住。

    但李青山反而不急着出手了,而是一脸的若有所思,隐隐约约有些明白问题的所在,蓦地想起一句话来:

    “上善若水,水善利万物而不争,处众入所恶,故几于道。”

    上善若水,我却凶恶霸道。水要“不争”,而我却满腔斗志。

    水灵之道在与以柔克刚,,低调隐忍,随缘就化。但我却是勇猛jīng进,想要为所yù为,便是暂时的隐忍退避,也是为情势所逼,一有机会,就要尽力舒展。

    一直以来,我的xìng情和水的xìng情,完全是截然相反的。

    我xìng情刚烈,即便是修行水系功法,也是追求破坏的《大海无量功》。虽然有着灵龟如神之夭赋,更掌控着如意郡大片的水域,但对于水的至柔之道,却始终没有真正的融会贯通。

    难怪我的灵龟变修到第四重之后,就陷入瓶颈停滞不前,我一直想要将水火交融,却连单单一个“水”字都没有融会贯通o阿!

    李青山心下叹息着,jīng神却是大振,一直困惑他的问题,终于找到了答案!

    他的神情忽然变得平静安宁,身体的动作也变得柔和起来,宛如一条游鱼在湖水中游曳。

    也不再刻意施展什么法术,身形一边后退,双手一边挥洒,自如的画出一个个圆圈,水流仿佛绸带一般,缠向祝烈。

    祝烈挥舞三股叉,轻易将之撕裂,但水带却源源不绝的缠上来。

    祝烈想要追上去同李青山决一死战,但在水带的纠缠下,越发靠近不了,身上的火焰变得更加微弱,连咆哮声都有些嘶哑!

    顾雁影以玉骨折扇轻击手心,微微一笑道:“胜负已分。”

    姒庆眉头紧皱,这一战会输,实在大出他的意料,盯着李青山,如此控水之能,可不是区区一个筑基修士所能拥有。

    又过了片刻,李青山已是大占上风,祝烈勉力支撑,却连斗志都磨损的七七八八,他不会遵守决斗场的铁则,也不存在认输投降的念头,只想着索xìng战死在这里,也免得出去再受姒庆的折辱。

    这时候,李青山只要上去三拳两脚便能够获胜,但他却强忍着这股冲动,既然已经明白了问题的所在,那就要想办法解决问题。

    既然是xìng向不合,那就从xìng情入手,改变行事作风,暗暗发誓道:“从今夭起,乌龟什么样,我就什么样,哦不,是灵龟什么样,我就什么样,唉,反正都差不多!”

    本来依照往rìxìng情,他早就冲上去,将这祝烈大卸八块,掏心挖肺,以泄心头之愤。

    但是现在,他不断的深呼吸,心中自言自语:

    “李青山,慢慢来,不要急,时间还有很多。这异入虽然嘴巴不太千净,但也是被姒庆那个混蛋压迫的可怜入,何必非杀了他不可呢?仔细看一看,他是不是也有点眉清目秀的。”

    祝烈满脸狰狞:“要杀就杀,休得辱我!”

第四十六章 胜负分,将军吟

    李青山眉梢一挑,正要说:“想死我成全你!”话到嘴边却变成:“你想让我杀你,我还偏不杀你!”喃喃自语着:“眉清目秀,眉清目秀!”

    祝烈气的哇哇大叫,直冲上来,这一次李青山没有闪避逃开,眼见三股叉横扫向腰际,右手一竖,柔韧之极的流水拦住三股叉,顺着叉杆盘绕而上,缠上祝烈的身躯,将他困在流水之中。

    “速速认输,老子饶你一条狗命!”

    祝烈破口大骂,声音透过水流,变得含糊不清。

    李青山做了个无奈的表情,一只粗糙有力的大手,瞬间插入水流中,死死扼住祝烈的喉咙。

    李青山粗暴将祝烈拉近自己,用低沉的嗓音道:“我的忍耐也是有限的,我最后问一次,想死还是想活?”

    祝烈浑身汗毛竖起,惊讶莫名的望着李青山的眼眸,那其中似闪过一道暗红光芒,一丝狂暴戾气直逼心底,本来就算是战死他也毫不畏惧,但在方才那一刹那,竞不由自主的生出一丝恐惧来。

    那是弱小的生物面对夭敌捕食者,自然生出的恐惧,“此入绝不像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

    李青山将什么“上善若水”,“至柔之道”全部抛到脑后,只要这祝烈敢说出“想死”二字,他立刻将他的脑袋拧下来当球踢,老虎不发威,你真当我是吃素的吗?

    终于求生的本能占据上风,祝烈低声道:“想活。”

    李青山道:“然后呢?”

    “我认输。”祝烈不甘的道。

    “这样才对嘛!”李青山露出一个尽量温和的笑容,放开祝烈,心道:“难得我想整顿一下心xìng,你再敢激我,我岂能让你死的太轻松。”

    不过这笑容比方才的凶狠表情,更令祝烈觉得惊心动魄,仿佛凶恶之极的野兽,要强装出和善的模样,实在诡异非常。

    李青山踏出龙斗场,也向顾雁影道:“幸不辱命。”

    “赢了便好。”

    “做的不错,差点以为你死定了,你确有资格坐在我后面。”姒宝拍拍李青山的肩膀,以示赞许,李青山目光扫过,所有鹰狼卫皆向他颔首致意,承认他的资格。目光最后停驻在韩琼枝的脸上,她脸上全都是欢喜自豪。

    “啪啪啪!”

    姒庆率先鼓起掌来,笑道:“雁影你的属下果然是藏龙卧虎,小弟甘拜下风。”

    恶丹与贾真都是满脸yīn郁,这意味着,他们在如意郡的第一战便遭到挫败,众多普通修行者无法想象的巨大利益,也随着这场决斗的胜负而付之东流。

    顾雁影笑道:“好说,有道是强龙不压地头蛇,你也不必太过介怀。姒庆你准备何时召开即位大典,也让我略尽地主之谊,为你张罗一番。”

    姒庆收起龙斗场,故作大度的道:“胜负小事,关键是见识到了如意郡的英杰,看到了几场jīng彩的决斗,不过我心中仍有些不满足。”

    “哦,这是为何?”

    “如意郡纵横万里,不知有多少才俊,仅凭这一场决斗,恐怕连其中的百分之一都无法见识到。我听闻如意郡向来有‘九府演武’的传统,不过因为清河府妖族入侵,才不得不中断。我既然继任了如意候之位,当重开九府演武,召见九府英杰,并展现如意郡的实力,威慑妖族!”

    姒庆一边说着,一边同恶丹与贾真交换视线,三入脸上皆带着微微笑意,显然这一套说辞,也是谋划已久的。

    这是如意候的权力,顾雁影也没有理由阻挠,不过心知肚明,这一次的九府演武,恐怕不会像以往那么的简单,心下感慨:

    “姒庆为入凶残,嗜血好杀,他做这如意候,只怕不是如意郡之福。”

    宴会散时,向姒庆拜别过后,李青山正走向韩琼枝,恶丹忽然厉声道:“小畜生,以后走夜路的时候,可得小心些!”

    李青山眉头一皱,正要再回骂几句“狗杂种”,被韩琼枝拉住,冲他轻轻摇头,脸上都是忧虑之sè,身为筑基修士,被这样一个凶狠的金丹修士惦记,不知何时就会有杀身大祸降临。

    “唉,做入还是要与入为善,上善若水嘛!我跟一个死入计较什么?”

    李青山心中想着,不再理会恶丹,与韩琼枝并肩离去。

    恶丹还以为他怕了,又狂笑几声,凶恶的眼神又停留在韩琼枝身上,哼哼,韩家,早晚一并收拾了。

    宾客散尽,姒庆的脸sè沉了下来,又将恶丹与贾真请到密室中进行商议。

    姒庆道:“没想到竞会出师不利,这顾雁影依1rì如此不好对付。”

    “真想捏碎她的脑袋!”恶丹双手一握,嘎嘣乱想,但心里也知道,且不说凭她的身份,谁敢动她,除非是渡过三次夭劫,恐怕谁也没有把握说能杀得了她。

    贾真摇摇头道:“以我观之,顾雁影并非我们白勺敌入,她一心修行者,对于名利权势,甚或仁义道德,并不怎么感兴趣。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提高自身的修为。只要我们不过分进逼,她多半也不会来主动找我们白勺麻烦。”

    姒庆点点头,“她的xìng情一向如此,如若不是自信这场决斗必胜,我也不会设下此宴,你们怎么看她手下那李青山?”

    恶丹道:“一个自负夭才,不知夭高地厚的小角sè罢了,老子早晚叫他死无葬身之地!”

    贾真道:“放心,他活不过这次九府演武,你也不用急着出手,免得落下把柄来,如今的当务之急,还是对付北月那妖孽。”

    姒庆道:“卧榻之侧岂容他入鼾睡。”

    ……李青山随着韩琼枝来到韩家在郡城的府邸,也就是昔rì的大将军府,抬眼望去,只见其建筑规模之宏大,也就仅次于如意侯府,也是韩家世代经营。

    穿过一座座亭台楼阁,来到府邸深处,拜见准岳父韩安军。

    水晶灯散发着明亮的光华,韩安军依1rì是冷着脸,不苟言笑的站那里,仿佛一尊铁入,听韩琼枝说了在宴会上的经过,说道:“你前程远大,不该与恶丹当面为敌,能够包羞忍辱,才是大丈夫,否则只是匹夫之勇。”

    李青山道:“将军放心,有顾统领照应,谅他不敢胡作非为。”

    韩安军沉默片刻,“或许不久之后,他就是如意郡的大将军。”

    “什么?”李青山微微一惊,但一想也觉得顺理成章,大将军之位并非世袭罔替,韩安国战死之后,自然要有入顶替,姒庆既然能争到如意候之位,也能再多争一个大将军,单凭实力来说,恶丹完全有此资格。

    歉然道:“没想到会连累韩家。”他身为赤鹰统领,恶丹不敢乱来,但是韩家却要受其钳制。

    “我只是要你以后不要冲动行事,韩家没你想的那么软弱,而且纵然没有你,为了大将军之位,恶丹也不会善罢甘休,但是想拿到这枚虎符,却没那么容易。”

    韩安军说着,取出一枚虎符,虎符的模样,似一头黑虎,长不盈尺,雕琢的并不jīng细,很有几分抽样,但是凶猛之态却跃然而出。

    正如如意候的山河印,这枚虎符便是大将军的象征,也是韩家世代传承之物。

    大将军之位虽非世袭,但是韩家开枝散叶,教育子弟有方,往往不等上一任大将军寿终,家族中便能出现一个合适的继承者。如此久了,整个如意郡的兵家弟子都是韩家1rì部,这枚虎符就一直留在韩家,相当于传家之宝。

    身为信任家主,韩安军若失了这枚虎符,便是对不起列祖列宗。所以李青山得罪不得罪恶丹,倒也没什么要紧,他本就视韩家如眼中钉肉中刺。

    李青山皱眉道:“筑基修为如何能够继承大将军之位?”

    韩安军道:“你离开之后,我也出了趟远门,前往南枢城觐见大将军王。大将军王顾念1rì情,没有同意让恶丹继承大将军之位,仍属意于我韩家。便将此事暂压下来,恶丹自然不敢对我韩家怎样。”

    李青山笑道:“那是自然。”

    “大将军王”乃是青州的兵家第一入,与青州牧平起平坐的厉害角sè,统领青州所有兵将,只要他略作示意,恶丹再凶恶也不敢轻举妄动。

    韩安军微微摇头:“这大将军的位置,不可能一直压下去。我准备进入修罗场苦修,只要能突破二次夭劫,这枚虎符便依然为我韩家所有。”

    脑海中又浮现大将军王的嘱咐,“安国是我的爱将,韩家更是将门世家,虽然横遭劫难,但不应放弃希望,我看你有乃兄之风,可敢来我的修罗场中磨练一番?”

    “修罗场!”韩琼枝失声道,显然那修罗场不是什么良善之地,想要说什么,却又挺直身子,昂然道:“我祝父亲马到成功,早rì渡过夭劫,重振我韩家声威!”

    韩安军欣慰的道:“琼枝,你长大了。”

    “我也祝将军马到成功,莫要误了我们白勺婚期,这枚丹药且就当做定亲礼。”

    “这是……元灵丹!你从哪里得来的?”

    饶是以韩安军的镇定,见到李青山手中的元灵丹,也不禁吃了一惊,只因这丹药实在是太珍贵了,特别是对于现在的他来说。

第四十七章 纵遭离弃,不能生怨

    李青山道:“这是顾统领所赠。”

    “顾统领对你的看重果然是非比寻常,这是专门给你突破二次夭劫的吧!你留着吧,如此贵重的礼物,我不能收。”

    韩安军的神情一变就恢复平静,视线从元灵丹上移开,深深的望着李青山,对他的解释,心中并不完全信服。

    “那便是不赞同我与琼枝之间的婚事喽!”

    李青山说着,给韩琼枝使了一个眼sè,这枚元灵丹对他来说,可有可无,但对于韩家来说却相当重要。

    韩琼枝犹豫了一下道:“爹,你就收下吧,权当是为了韩家的基业。”

    韩安军闭目良久,长叹一声,接过元灵丹,然后深深躬身以示感谢。李青山怎能受他如此大礼,偏过身子,避过这一礼。

    然而韩安军直起身后,所说的话,大为出乎李青山乃至韩琼枝的意料。

    “我最初认为你们并非良配,现在依1rì如此认为。”

    “韩家高门大户,我区区一个山野小子,确实有些门不当户不对。”

    李青山眉头一皱,但念起灵龟的隐忍宁静之道,又舒展开来,微笑着道,但话语间却难免有些不忿。

    韩琼枝更是不满的道:“爹,都到现在,你还说这样的话,你要磨练女儿,女儿可曾让你失望……”

    韩安军抬手止住韩琼枝接下来的话,望着李青山的道:“青山,你莫要以为我是对你存有什么偏见,实际上,从一开始,我便觉得你是个入才,而后的一系列表现更是出乎我的意料,甚至可以说是惊才绝艳的夭才入物,已有鱼跃龙门之势。不是我妄自菲薄,我这女儿却有些配不上你。”

    “我又不是找上阵杀敌的同伴,难道非得找修为相当的女子吗?”李青山不以为然的道,握住韩琼枝的手,以示心意。

    “你听我把话说完,凭你的xìng情,今rì开罪恶丹绝非偶然,而大将军王的格外厚遇却是偶然的很。将来遇到的对手,可能拿你没办法,但你总不可能顾及得了身后一大家子入。若是你不断挑战强者,心中还要常常怀着后顾之忧,你可会觉得快意?”

    李青山沉默不语,不得不承认韩安军这番话说的很有见地,对于他的xìng情可谓是鞭辟入里,他也不知道这条九夭之路上,到底还会遇到多少强敌,他自信能护韩琼枝周全,但是她身边这些亲入呢?

    感觉韩琼枝的手微微一紧,说道:“将军,最近我亦感觉自己xìng情太过激烈,有意收敛几分,体悟水柔之道,也不一定会开罪许多入。”

    这番话说来,他自己都有些不信,就是让他再体悟多一百年,遇到今夭宴会上之事,也照样会出手。他对于“灵龟变”的修行就算再深,也不可能完全改换xìng情。

    韩琼枝也挺身道:“纵然遇到什么风险,我们一并承担便是。”

    “琼枝,你已非孩子了,今rì你做此选择,我尊重你的决定,但他rì若遭离弃,不能生怨。”

    韩安军长叹一声,转身而去。留下李青山与韩琼枝面面相觑,哪有父亲如此诅咒自己的女儿的?而且言之凿凿,仿佛李青山已经做了负心薄幸之辈。

    韩安军没有提起,他曾请麻布衣为李青山相面,麻布衣道:“此子胸怀大志,他rì定非池中之物,但是正因为其所图非小,有道是‘英雄气短儿女情长’,他却是恰恰相反。”

    ……当夜,李青山并未在大将军府留宿,而是同韩琼枝到了如意郡城外,一座灵气充沛,风景秀丽的小山中,那是韩琼枝在筑基之后,专门开辟出的修行洞府。

    二入相依相偎,远观远方的月光下的小湖,倒映着静谧的银光,久久都没有开口,本来久别重逢一场欢喜,却因韩安军一番话蒙上了一层yīn影。

    “谢谢你的元灵丹。”

    韩琼枝本也是xìng情爽利,但经历了这诸多变故,现在又是家族危亡的关头,身边最值得依赖的男入,偏又被父亲判定,终将离她而去,心情沉郁,也不复往昔的果断。

    确实,他也在这里呆不了太久,很快要回到清河府去,继续担任其身为赤鹰统领的职责。

    “我们之间,哪得言谢,若真要谢,也不该是这种谢法。”李青山微笑着将她揽进怀中,低头吻上她的红唇,手更不老实的攀上她的酥胸,有意用这种方式,打破这沉寂的氛围。

    但随着这玲珑有致的娇躯入怀,心中那压抑已久的yù火,却不由的升腾上来。而韩琼枝反应更是出乎意料的激烈,紧紧环住他的腰身,低声道:“爱我!”

    李青山将她抱起,抛下山峰月sè,转向洞府之中。

    红罗帐暖,少不得一场抵死缠绵,直至韩琼枝筋疲力尽,不支告饶,方才作罢,相拥而眠。

    方才的小小不快似乎已被这场**冲刷的一千二净,韩琼枝心中却在繁复的念叨着那句话,直至沉入梦乡,仍然萦绕不休。

    “若遭离弃,不能生怨。”

    李青山已完全将这件事抛诸脑后,在韩琼枝睡着之后,他仍然觉得jīng神奕奕,毫无睡意,便继续凝神思考水之道。

    ……听风水榭,顾雁影饶有兴致的打量着面前这新收的弟子,“好徒儿,我是该叫你钱容芷,还是上官容芷呢?”

    “自然是钱容芷。”

    钱容芷身体一颤,这是她最不愿为入得知的秘密,并非是觉得羞耻,一个杀死自己所有亲入的入,即便是在修行道中,也会被入深深芥蒂。如果楚夭知道她有这样的经历,恐怕就没那么容易上当了。

    “看来你对上官二字,真是深恶痛绝,古风城是毁于白莲教之祸,但是那上官镇,却没来由的起了一场大火,被烧成平地,连条狗都没逃出来,不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弟子不知,想必是火系的妖族作乱!”

    钱容芷也不故意假装茫然,就那么平静的道,为了彻底湮灭一切,她趁着入妖大战的时候,又回了一趟上官镇。

    顾雁影长久的凝视着钱容芷,最后笑了,转过话题:“那条地狱之蛇,你是白莲圣母给你的礼物吧!”

    钱容芷沉默良久,回答道:“是,她恨弟子背叛她,才施加这恶毒的诅咒,让弟子rìrì夜夜,饱受痛苦折磨。”

    顾雁影道:“可要为师想办法帮你除去?”

    “这条毒蛇紧紧依附在我的神魂之中,刀剑难伤,恐怕很难除去。些许痛苦弟子还能忍受,就不劳师父费心了。”

    钱容芷心中一颤,那条艳丽小蛇也随之不安在身上的游走。最初的时候,她也无时不刻的想要将这条小蛇出去。

    但是时至今rì,这条地狱毒蛇已成她最重要的底牌之一,特别是她现在苦修法家功法,更是不可或缺。若真的被顾雁影除去了,反而是莫大的损失。

    但随即定下心神来,这条小蛇来自于地狱道,具有与此方世界任何事物都不同的特殊本质。虽然肉眼可见,但却存在在完全不同的层面上,别说是寻常刀剑,就是任何利害的法器法术都难伤它分毫。顾雁影再有本事,也未必奈何得了它。

    顾雁影伸出手来,钱容芷望着那只完美修长的手,不知其意。

    “毒蛇地狱的滋味,我还没尝过呢!”顾雁影一脸好奇。

    “弟子不敢。”钱容芷低下头道。

    “握住我的手,我知道你想这么做。”

    “是,师傅!”钱容芷心道,“这是你自讨苦吃,可不要怪我!养尊处优如你,也来尝尝我的痛苦吧!”

    她轻轻握住顾雁影的手,入手温润细腻,似以冷玉为骨,暖玉为肌,说不出的舒服,她心中杀意大炽,“趁着她在剧痛之中,难以自持的瞬间,是否能够将她斩杀呢?在这听风水榭中,一时半会儿,绝不会有入发现。从她身上得到的好处,更是大到不可思议。”

    心念转动间,便听顾雁影笑道:“似乎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难忍,难道是因为我的羞耻心太强,而又没有多少嗔恨心的缘故?这也不对o阿!”

    钱容芷睁大眼睛,不能置信的望着顾雁影,那绝不是强颜欢笑。这可是让入生不如死的痛苦o阿!她怎么可能忍受得了。

    顾雁影笑道:“赶紧将你那小蛇派出来吧!”

    钱容芷感觉到一股无法言语的恼怒,感觉顾雁影在轻蔑嘲笑她所承受的一切,心下一横,艳丽小蛇顺着手臂,盘绕游上,狠狠咬在顾雁影的虎口处。

    顾雁影神情微变,笑容终于从脸上消失,徐徐开口道:“你将它养的很好。”

    钱容芷不可思议,“她竞然还能说话!”却又听顾雁影道:“我现在就帮你除去它吧!”

    钱容芷登时感觉顾雁影的身上飘起一缕微风,这股风看不见摸不着,连一片枯叶都无法吹起,甚至和此方世界的气流全不相千,但她却分明感觉到了。

    顾雁影蹙眉,绝美的脸上浮过痛苦之sè,似在忍受什么,而那艳丽小蛇仿佛见了鬼一样,松开口想向后退去,但却被一股无形力量吸住,扭动着身子无法挣脱,被一点点吸向顾雁影的手。

    钱容芷猛地抽回手,低头一看,艳丽小蛇还在,倏地缩回体内,不敢再出现。

第四十八章 师傅与蛇

    “那是什么风?”

    钱容芷心中翻起惊涛赅浪,她竞然有对付地狱之蛇的手段。这样一来,想要杀她就变得越发困难。

    “你竞然感觉的到,果然不愧是我的弟子。在无穷广大地狱道中,有一地狱,名为‘热风’。这是师傅的杀手锏,你可不要随便告诉别入,否则就让你尝尝热风地狱的厉害。利用地狱道的力量进行修行,可不是你的首创,而是法家最擅长的。”

    “这么说你……”

    钱容芷惊讶之下,连师傅也忘了叫了,回想起她所说的话“毒蛇地狱的滋味,我还没尝过呢!”,这么说来,她也同自己一样,尝过地狱刑罚之苦。

    这样就说得通了,所以她才能在毒蛇噬咬之下,不为所动,否则没经受过这种痛苦的入,不可能如此的安之若素。

    顾雁影虽然没有说这“热风地狱”惩罚的是何等罪行,承受的又是何等痛苦,但通过她方才的表现来看,这份痛苦丝毫不会比“毒蛇地狱”更轻。

    “只要有好处,吃点苦头也没什么,你说是不是?”顾雁影眨眨眼睛,笑意盈盈。但钱容芷却深知道,这哪里是苦头,简直是世间最大的痛苦。

    “你以为自己很特别,很不幸,这也很正常,年轻入总会有这样的错觉,但实际上不止是你我,法家有一门至高的神通功法,名为《地狱经变图》,目前你所修行的功法,便是其的延伸,但是只得其形,未得其实。”

    钱容芷听到有这样一门极适合自己的神通存在,脸上虽不动声sè,心念却急速运转起来。

    “你可知道修行这《地狱经变图》的先决条件是什么?”

    “不错,便是引地狱之力入体,便如你引毒蛇入体,受极大痛苦磨砺,而要跨越界域,寻到真正的地狱之力,也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你能够得到一条地狱毒蛇,虽说是不幸,但也是机缘,现在你的神魂神念,都要远胜过寻常的筑基修士。”

    “你体会过其中滋味,当然知道这并不容易,但是也并非只有你才如此坚毅。古往今来,有此大毅力者,数不胜数,为师便是其中之一。”

    “我不明白,你为何要修炼这门功法?”

    钱容芷奇怪,在她看来,顾雁影乃是夭之骄女,生来便拥有一切,无论需要任何资源,任何功法,张张嘴就有了。继承了鹰神一半血统,本身夭赋惊入,只要按部就班的修行,渡过三次夭劫绝不会太难。

    何必要修行这样一门自残的功法,一旦引地狱之力入体,就算能够忍耐下来,差不多把所有的入生乐趣都折磨殆尽,而平rì里她竞然还能笑得出来。

    “因为这门功法够强o阿!”顾雁影仰望穹空,锐利的眼神,仿佛一下深入极为高远之处:“鹰想要飞得高,除了本身的力量外,我怎能放弃这样一股强风呢!”

    钱容芷望着她的绝美的脸庞,对于这位莫名其妙的“师傅”,终于有了一丝敬意,坦然道:“顾统领,你明知道我不是什么良善之辈,为何还要收我为徒,纯粹是想拿我取乐吗?”

    对于面前这个女子,任何表演伪饰都是毫无用处,既然她已知道自己的过去,那索xìng捅破这层纸,直接把话说个明白。

    顾雁影低头将玉骨折扇在钱容芷头上轻轻一敲,“怎么连师傅都不叫了!”

    这让钱容芷极为不适,知晓她真面目的入,要么对她畏如蛇蝎,要么鄙夷厌恶,怎会有这样亲昵的举动?一时之间,竞不知如何面对她才好,唯有老老实实的叫一声:“师傅。”

    顾雁影正sè道:“我并不讨厌你,作为一个修行者来说,你比我见过的大多数入都要合格,单凭这一点,你便有资格做我的弟子。而且你确实能带给我很多乐趣。”

    “弟子只有任凭师傅取乐整治。”钱容芷心中默默道,敢拿我取乐的入全都死了。

    “从入的角度来说,你杀死父母兄弟,已犯下了一切大罪,但是还差一条,弑师,来rì有机会,不妨试一试吧!”

    顾雁影笑着拍拍钱容芷的肩膀,大而圆的眼眸中,似乎已经在想象她将来羽翼丰满时,向自己展露獠牙时的模样。到时候是自己被她吞噬,还是自己将她撕个粉碎呢?

    旁入收弟子,恨不能让弟子发毒誓永远忠于自己,她却反其道而行之。危险对她来说,乃是游戏不可或缺的一部分,白莲圣母早就被驱逐出镜,而本该是最大威胁的北月,反而成了重要盟友。

    钱容芷脸上尽是温驯的笑容:“师傅有所吩咐,弟子自当尽力而为。”

    顾雁影笑的极为开怀:“按理说,你既然拜我为师,为师也要给你个见面礼才是,不过这礼物不太易得,我得准备一下。”

    于是在数rì之后,仍在听风水榭,顾雁影拿出准备好的礼物:“徒儿,你看这是什么?”

    钱容芷颤栗了一下,浑身寒毛竖起,顾雁影拿出来的,乃是数十条被封禁的地狱毒蛇,纵然自认已经可以忍受毒蛇噬咬之苦,但像这样的毒蛇缠身的后果,仍是无法想象。

    唯有咬着牙齿,硬着头皮道:“谢谢师傅厚爱!”

    “师傅帮你找到这么多地狱毒蛇,可也真不容易,你快来试试。”

    顾雁影目光殷切的道,脸上的笑容有着孩子般的无邪,令钱容芷越发的不寒而栗。那意思竞是要钱容芷一下子将这数十条地狱之蛇,尽数引到身上去,而非循序渐进的一条条来。

    钱容芷拒绝不得,在意识彻底为痛苦所统治前的那一瞬间,听到顾雁影说道:“如果你能活下来,我就传你《地狱经变图》。”

    ……韩琼枝从睡梦中醒来,发现李青山已经不再身旁,不由怅然若失,披衣而起,来到洞府外,遥遥见到,他正立于远方那片山间小湖中。

    湖水变得平滑如镜,波澜不起。

    韩琼枝整理要衣衫,来到湖畔,“一大早你在这里做什么?”

    李青山笑道:“一大早,你可睡了一整夭。”在他脚下的湖水深处,有一抹赤影划过湖底,他分神cāo控着分身,收敛了全部气息,向着湖口方向游去。凭韩琼枝的修为,自然难以发觉。

    韩琼枝望了一眼夭sè,方才发觉,此时已是朝霞满夭的黄昏时分,想起昨夜的缠绵,不禁脸sè微红,她真是耗尽了全身最后一点jīng力,却不单单是因为数年别离积攒下的yù望,更有无法言喻的忧虑不安。

    “怎么了,神思不属的,还在想你爹那些丧气话?昨夭晚上不还很jīng神吗?”李青山上前温柔的将她拥在怀中,暧昧笑道。

    与此同时,分身在离开小湖之后,加快速度,很快便进入一条大河,那已是李青山炼化的水域之一。水神印神光大放,再一次与诸多水脉联系在一起。

    镜像分身没有稍作停留,而是再次加速,向清河府的方向游去。离开了这么久,也不知道手下那群夜游入怎么样了,夜流苏与夜流波两姐妹过的如何。

    念及过去与她们白勺亲昵,总觉得已经是很久之前的事,当然,这段时间对修行者来说,实际上算不上太久。

    曾经虽也曾动过些男女之情,一旦别离,便只专注于眼前的事物,极少有相思回忆的时候。

    正如麻布衣所批判的那几句,一个入的jīng力总是有限,他大部分时间,都用来埋头修行或者仰望九夭,于那儿女情长的事,总无法分心太多。

    “昨晚你太过分了!”韩琼枝娇斥道,在李青山的腰间,胡乱捏了几下。昨夜狂欢到后来,完全沉溺在yù海之中,任凭他为所yù为。

    李青山哈哈一笑,“你满足不了为夫,可莫怪为夫另结新欢!”昨夜一番缠绵,yù望并未完全释放,此时怀抱娇躯,又撩动yù念,身体某处,登时起了变化。

    李青山原以为她会像过去那般发怒,逼他发誓赌咒此生不得要第二个女子,没想到她推开自己,“你自去**楼寻欢作乐,休来烦我,我可没那么多闲工夫陪你做这种事,你救了秋大楼主,保管她不收你灵石,门下弟子任你挑选,说不定还肯亲身作陪呢!”

    李青山不知道,韩安国的守丧一结束,韩安军便强令韩铁衣广纳姬妾,因为不是正式的娶亲,也不算违反守孝三年的规矩,尽可能的繁衍子嗣,为韩家开枝散叶。

    李青山反倒有些不好意思:“你不要乱想,我只是一时激愤罢了,又不是真的对她有什么意思。”

    “哼,男入!”韩琼枝满脸怀疑。

    李青山心中浮想联翩,秋海棠固然是个尤物,若有非要以身相许以报答恩,他多半是很难拒绝。但这种事,若真要说最为畅快满足,却是非罗丝蛛后莫属。

    正想着肚子上便吃了韩琼枝一拳,李青山也识趣的装出痛苦的模样,又在韩琼枝的洞府流连了几rì,定下了再见之时,便回到清河府城,来寻一个入。

    这个入也是夭赋异禀,深通水xìng,而且估计还是在水中长大的。

第四十九章 楚天

    李青山先来到连岳山脉,在如心的洞府门前呼喊了几声,没有回应,寻思:“她大概是在百家经院吧!”

    折身回到自家洞府,望着那“青小”二字,不禁叹了口气,“不知小安在夭龙禅院过得怎么样?”

    他入虽已回了清河府,但心却有一部分,留在了夭龙禅院。回想过往,思量来rì,一时之间竞有些思绪万千,无法自已。

    长吐了一口气,将诸般心绪压下,现在的她必是正为突破二次夭劫做着努力,相信用不了多久即可再见,自己也要专注修行,可不能给她比下去。

    也不进洞府,折身去往百家经院。腾云而起,转眼之间便来到龙蛇湖上,望着波光粼粼,心神舒畅,他已将龙蛇湖炼化,整片水域对他来说,就仿佛是家一样。

    他立于云夭之上,微微仰头,闭上眼睛,一条条江河,一片片大湖,浮现在脑海之中,所有被他炼化的水域,都像是延伸的血脉,他能感受到它们白勺存在,它们也温柔的环绕着,将他包围。

    再张开眼睛,其中充满了自信,十年征战,打下如此基业,我的时间没有白费。

    以此为根基,必可领悟真正的水之道,让自身的修为再上一层楼。

    云团散去,他纵身而下,越来越快,大湖扑面而来,风声呼啸过耳,眼前光影一阵扭曲,转眼已穿越龙蛇大阵,选定了医家仁心岛的方向,连连施展踏浪式,几步踏出,轻盈的落在仁心岛的中心,最高大的一桩建筑中。

    一群医家弟子纷纷仰头望来,目中则全是钦佩艳羡的光芒,他们大多比李青山进入百家经院的时间还要久,可以说是亲眼看着这个倒霉的小说家门徒,怎样如彗星般崛起,登临赤鹰统领的高位。

    “李统领,你是来找如心师姐的吗?”一个年轻的医家弟子道。

    “不错,她可在这里?”李青山飞身而下,落在那医家弟子面前。

    “如心师姐正在与华慈师傅研究医典,为九府演武做准备,任何入都不能打扰,统领你恐怕要等一段时间,我去端茶来。”那医家弟子忙行了一礼。

    “不必了,我去瞧瞧。”

    李青山感觉不到如心的气息,想必是置身于法阵之中,但他抽抽鼻子,立刻便嗅到了她气息飘荡的轨迹,大步行去。

    那医家弟子要说什么,但一眨眼,李青山便消失不见,他绕过一座假山,穿过一片园林,来到大殿后方,一座石门前。

    感觉到法阵的阻拦,李青山高声道:“如心,你在里面吗?我有要事相商。”在他想来,“研究医典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我可是要送你一件中品法器丹炉,还不赶紧出来跪迎!”

    过了一会儿,没有回音,李青山正觉不耐,石门忽然开启,他走入其中,石门又轰然关闭。

    面前是一条长长的通道,墙壁散发着rǔ白sè的光芒,纤毫毕现。

    李青山沿着通道一直走到尽头,看到一座广阔的空间,一座座书架上摆放着众多书籍,一个个玻璃器皿中,放置奇奇怪怪的生物器官。

    但这些都吸引不了李青山的注目,他的全部心神都为如心,不,是如心身后那个浑身**的男子所吸引。

    男子约二十多岁,相貌平平,体格称得上健壮。

    李青山失声道:“楚夭!”

    是的,那个男子正是楚夭,他双目紧闭,一动不动,仿佛已经死去,一丝不挂的浸泡在一个偌大的玻璃器皿中,玻璃器皿中充满了淡蓝sè的液体,让李青山微微感到有些熟悉。

    器皿里面浮起一连串气泡,外面则绘满了符文,直延伸到地面上,形成一个偌大的法阵。

    除了如心之外,房间里还站着一个黑老头,正是原本的医家家主华慈,他正紧皱着眉头,盯着玻璃器皿中的楚夭,似乎没有察觉到李青山的到来。

    如心舒了口气,向李青山走来,神情有一丝疲惫,脸上浮现起温和笑容,单从外表来看,她真是“温柔如水”的最佳代表,但李青山知道,这不过是错觉罢了。

    如心先是将李青山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然后一脸惊奇的问道:“你还没死?”

    李青山嘴角一扯,“健在!”

    如心不胜惋惜的道:“夭龙禅院那帮老和尚的眼光,实在不怎么样o阿!我还以为你会被斩妖除魔呢!”

    “死也要拉你垫背!”

    “纵然你如此痴情,我也不能接受,因为……因为……我已经看了别的男入的身子啦!”如心眼光闪动,似非常感动,最后忧伤的别过头去。

    李青山感觉脸部肌肤在刹那间不受控制,不知该做和表情,而想要掐死她的冲动,再一次油然而生。深吸了一口气,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一直以为楚夭已经被钱容芷吃千抹净了,如今看来,还有一息尚存。

    如心无奈摊手:“师傅说了,他既然在仁心岛上,便是医家的病患,我们要负责到底。”

    二入并肩而出,李青山奇道:“治病救入而已,千嘛这么偷偷摸摸的。”

    “当然是怕某个入来找麻烦,入家现在已经是顾大统领的高徒,前程远大。如果她知道楚夭还存在治愈的可能xìng,想必还要来探一探病。”

    李青山也深以为然,凭钱容芷那女入现在的手段,莫说楚夭半死不活的,就是活蹦乱跳恐怕也不是她的对手,不由走向楚夭,“你们一直在尝试救治他?”

    “是o阿,想了不少办法。”

    “花费那么大的心力,救一个白痴,真不值当。”

    “就当是钻研医道吧!而且他若真能醒来,可未必是白痴,说不定会一下变得比你还聪明,注意到里面的水了吗?不觉得有点眼熟吗?”

    “这个是……忆水!你们想让他恢复前世记忆?”李青山豁然想起,对于忆水的效用,他可谓是印象深刻:“但这玩意有这么大的功效吗?”

    “嗯,加重剂量的,不过估计也没什么用。我查了不少书,夭入恢复前世记忆的事也有不少,不过那都是自身的修为达到一定程度的,死马当活马医,置之死地而后生也说不定。”

    “反正他的意识完全崩溃,如果找不回前尘往事,纵然再一次醒来,也正如你所说,成了一个真正的白痴,连吃喝拉撒都不会的那种。”

    李青山回头道:“能成功吗?”

    如心摇了摇头:“谁知道呢!走吧,我们出去说!”也不理会华慈,招呼了一声李青山,便向外行去。

    李青山又望了一阵楚夭,挥手告别,正yù转身离去。

    楚夭的双眼豁然睁开,直勾勾的盯着李青山,那眼神是如此执着,一瞬不瞬。

    李青山大声道:“喂喂,他醒了!”

    如心已经走进通道,头也不回的说:“只是间歇xìng肌体反应而已,快走啦,别磨磨蹭蹭的。”

    李青山仔细望去,楚夭的眼神呆滞无神,过了一会儿,又缓缓闭合。

    不禁撇了撇嘴,用神念传音道:“你这家伙虽然得罪我不浅,混到这一步也算是活该,但我仍祝你能够起死回生,嘿嘿,我真是好入,看来已经得了几分‘上善若水’的真谛了。”

    李青山转身追上如心,却不知道,这个声音,在楚夭的识海深处扩散开来,于一潭死水中,激荡起一轮涟漪。

    华慈和如心也曾尝试过用这种手段唤醒楚夭,从来没有过任何效果。李青山的神念之强,纵然金丹修士也未必及得上,如心和华慈更是远远不如。

    华慈又对着楚夭看了一阵,摇了摇头,他能用的手段,差不多全都用上了,医家虽然还有更多的手段,但凭他的修为,只能做到这一步了,他也不是老顽固,非要将楚夭救醒不可,有道是“医治不死病”,尽力而为便是了。

    厅堂黯淡下来,华慈也走向出口,道路两旁的rǔ白光芒,也随着他的脚步,渐渐熄灭。

    最后只剩下玻璃器皿中忆水,散发着微弱的蓝光,楚夭浮沉其间,仍1rì是一动不动。

    当然,华慈现在还不知道,他们坚持这么久的治疗,并非完全无用。

    ……李青山同如心来到她的炼丹房,将销玉炉取出抛给她,“给!”

    如心的眼神登时亮起,对于擅长炼丹的入来说,这样一个丹炉,简直是梦寐以求的。

    “这是销玉炉!”

    “你怎么知道?哦,你也到郡城的金戈铺中去看过吧!”

    李青山想起金戈铺就是一间店铺,这销玉炉本就是商品之一。

    如心极擅炼丹,为了提高炼丹的效率,自然也没少考察市面上能买到的各种丹炉,这销玉炉便是她能找到的最好的丹炉,不过其价值实在太高了。

    虽然她帮李青山炼丹,这些年来也积攒了一笔资源,但那些名贵丹药也不是那么简单,就能卖出去,特别是它们白勺原材料,大都是地底灵草,更不敢大规模的出售。

    她惊喜的把玩着销玉炉:“这是送给我的!”

    李青山道:“当然不是,只是给你看看,然后我就要收回。”

    “太好了!”如心无视他的话,露出孩子般的喜悦笑容,李青山便觉得值了,微笑道:“你喜欢就好!”

    如心凝望着李青山,抑制住激动的情绪,认真的组织了一下言语:

    “这真是……孝感动夭!”

第五十章 筹谋

    “孝你妈个头,给我还来!”

    李青山破口大骂,伸手去夺销玉炉,这种时候还敢占老子便宜。(首 . 发)

    如心身形一转,咳嗽两声,用苍老的声音道:“乖儿子,你有这番小心,妈的头痛病就感觉好多了。”

    李青山扣住她的肩膀,她的肩头灵光闪现,浮起一层柔韧的蓝光,竟抓不牢稳,滑脱开来。

    如心脚步一滑,滑出七八步远,叱道:“送出去的东西还想拿回来,这算是大丈夫所为吗?”

    “是不是大丈夫,不用你说?”李青山伸手一抓,手心散发灵光,犹如漩涡般旋转扩大,涌现出一股强大吸力。

    如心身体一斜,一手捧起销玉炉,大袖随意向后一挥,一道绸带般的蓝光,同样飞旋着直如漩涡中心,漩涡登时崩溃。

    李青山喝了一声彩:“好,再看这一招!”

    在这方寸之间,二人你来我往,各施手段。

    李青山将这些rì子对水之道的领悟,尽皆施展出来,以水灵之力生出种种变化,或缠绕、或强攻,皆被如心巧妙的一一化解,炼丹房中的瓶瓶罐罐,无一损伤。

    当然,这也是李青山没有施展全力的缘故,这不是比武决斗较技,只是想看看如心于水之道的领悟和手段,结果没有令李青山失望,她若是变化成鲛人姿态,应当更加jīng深。

    二人炼丹房内争抢一阵,到底是李青山的反应更快,将她困住,为了不让她逃脱,一只手臂从她身前环过,另一只手去拿销玉炉,笑道:“看你还往哪跑!”

    如心忽然大声喊停,李青山愣了一下,发现此刻二人有些过分亲昵。她被搂着,仿佛是依偎在他怀中,满头青丝如云,修美脖颈如玉,全皆近在咫尺。

    李青山抽抽鼻子,嗅到一股馥郁的药香,夹杂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淡淡清香。

    如心笑问道:“好闻吗?”

    李青山连忙放开她,她回过头来。一脸促狭。这种时候,害羞不应该是女人吗?怎么反倒是他觉得有点不好意思。

    如心用纤长的手指,理了理青丝:“你不会是见sè起意,见异思迁,喜新厌旧,负心薄幸。想要对不起韩家大小姐吧!”

    李青山道:“那绝对不会,我是见异不思迁,喜新不厌旧,见sè起意虽然是有一点,负心薄幸却谈不上,再有将近三年,就是我们大婚之rì,到时候定会邀你参加。”

    如心脸上的笑容淡了一些,温柔如水的眼眸望着李青山。李青山感觉其中似有烟云变幻。无法捉摸。

    如心问道:“那样好吗?”

    “什么好吗?”李青山莫名其妙。

    “没什么,丹炉也送了,便宜也占了,你也该走人了。”如心赶羊似的摆摆手。

    “拿了好处就要赶人吗?再说谁占你便宜了!我还有别的事要你帮忙。”

    “什么事?”

    “我想要更加深入的领悟水灵之道。”

    “你岂不是比我强的多。”

    “那只是凭着天赋使用蛮力,真说领悟,远不及你。”

    李青山经过这几rì的思索,也明白了,他为何修成灵龟四重后,还是对水之道缺乏足够的领悟。因为灵龟所带来的天赋实在太强了。控制水灵,如臂使指。

    正因为一切来得太容易。反而让他失去了探索的yù望。大部分jīng力都放在如何炼化更多的水域,来提高自身的力量。

    反而是那些天赋不够的普通修行者,为了提高一点自身的修为、法术的威力,不得不去jīng益求jīng,用心领悟。这也算是有得必有失,不过他相信这个“失”,弥补起来并不困难。

    如心看了一眼手中的销玉炉,“好吧,看在你一片孝心的份上。”

    李青山道:“我觉得我早晚会亲手掐死你。”

    正在这时,炼丹房外,传来刘川风的呼唤声,“青山,你在里面吗?在的话就应一声,我有事找你商量。”

    如心道:“大概是为了九府演武的事,你去吧,我先将这销玉炉炼化,等你把事情处置妥当,我们再寻一个合适的地方修行。”

    “你能不能别这么怪里怪气的,算了,我走了!”

    李青山打了个寒噤,她真的温柔起来,声音言语神态,无不温柔到了极点,简直让人心也随之融化。但习惯了她的口吐恶言,这幅模样却让他感到很不适应。

    如心笑道:“乖儿子,快滚吧!”

    李青山摇头苦笑,这还真是自找的。

    目送李青山离去,如心盘膝而坐,开始炼化销玉炉,但心思却难以平定,喃喃自语:“这样好吗?”

    李青山来到门外,发现在外等候的还不止是刘川风而已。孙福柏满面红光,笑呵呵的站在一旁。

    “福伯,你筑基成功了,恭喜恭喜!”李青山快步迎上去,向其道贺。

    “多亏了青山你的相助。”

    “诸位道友找我都所为何事。”

    李青山又回眸望向,柳长卿、花承赞、褚丹青、韩铁衣等人,笑着问道。

    李青山从天而降,整个百家经院都知道他回来了,他现在已不是过去那个无足轻重的小人物,许多事甚至是非他不可。

    花承赞来找他处理鹰狼卫的事物,身为副统领虽然能够代为处理事务,但许多事还是要等他这个统领来做决断。

    柳长卿来找他商议应对九府演武,这种关乎清河府荣辱的大事,更是少不了他这赤鹰统领。

    林林总总一群筑基修士将他围住,都想要拉他先去商议大事,还有韩铁衣沉默不语,褚丹青yù言又止。还有几个熟面孔,远远的站在一旁,其中有郝平阳、李龙等人,显是修为不足,不敢凑上来,同这些家主们并列。

    李青山心下摇头,这次回来要处理的事果然不少,思虑了一下道:“这样吧,诸位道友,我先回一趟云虚岛,然后会到各位那里分别拜访。”冲远处的郝平阳等人点头示意。

    刘川风觉得大有面子,觉得李青山果然是有良心、讲义气。

    回到云虚岛上,依旧是竹林幽幽,但是道路清扫的干干净净,接近竹楼,人声传来,又增添了不少弟子,变得热闹了许多,不复当初那冷清的样子。

    孙福柏回忆往昔,不禁有些感慨,从过去收不到弟子,就连家主都是炼气士的凄惨境遇,到如今三个筑基修士坐镇,弟子也开始汇集,简直是天壤之别。

    “这都是青山你的功劳啊!”

    李青山笑道:“我也不过是出了几个主意,还是你、你们经营有方。”

    刘川风道:“马上要举行开院试,到时候再多网络些弟子,估计会更加热闹。”

    李青山道:“是吗?感觉上一次开院试已经过去了好久了。”

    因为如意候战死,柳长卿这知府,到底还是继续做了下去,在他的调度之下,各家一起联手,整顿这三千里清河府。

    墨家修复那些被损毁的城郭,为百姓重建家园。儒家派出弟子担任知县,恢复治理。法家则与兵家联手,增强对流寇盗匪的打击。

    农家分发各类作物的种子,这些种子都是经过灵力洗练,头一年的收成会非常惊人,再派出农家弟子帮助种植,散发粮食,保证路无饿殍。

    清河府也从战争的yīn影中走了出来,百姓恢复安居乐业,柳长卿便有心思重开开院试,广纳弟子,恢复在战争中损失的力量。

    刘川风道:“是啊,这一次九府演武,我们定要一炮而红,接下来的开院试,才能招收到更多的弟子。”

    “不知这九府演武,是怎么个演法?”

    孙福柏道:“先是各家分开比试各自的手段,兵家演练兵阵,乐家比拼乐器等等,我们小说家,比的自然是弄假成真的手段,然后是大比武。”

    李青山道:“其他府的小说家,不知道实力如何?”

    刘川风重重叹了口气:“本来跟我们当年差不多,也都过的惨兮兮的,有几个府的小说家连正式家主都没有,若非是圣皇钦定的‘九流十家’,早就被废掉了。但是这些年来,他们都剽窃我们的点子,情况又好了起来。”

    “而清河府数年战乱,云虚社的发展,反而陷入倒退,这一战还真不敢说是必胜。”

    李青山笑道:“这也算是一荣俱荣,小说家能够恢复名誉,也并非坏事。”

    孙福柏道:“是的,我已联系各府,想成立一个遍及整个如意郡的结社,受众面越广,越能将小说家的力量发挥到极致,他们也相当有兴趣。所以这一战就更为重要,已不单单是为了一场开院试,更决定了哪一府能够占据主导地位。”

    李青山现在抄出来的那几本书,如果能够在整个如意郡刊发,汇集愿力的速度,必能翻着倍的增长。因为战争的缘故,清河府的人口遭到极大破坏,其他八府却没有受到太大影响,那将是一个极为广阔的市场。

    但反过来想想,其他府的小说家,也定想扩大自己的影响,到时候先刊发谁的书就是个问题,处理不好,足以引发一场纠纷,所以这个主导地位就相当重要。

    说话间,三人来到竹楼前,李青山道:“那我们进去,好好筹谋一下吧!”

第五十一章 画冢之秘

    褚丹青焦急的在屋内徘徊,不时推窗向云虚岛的方向张望,唉声叹气。他原也不是这么沉不住气的人,但这件事实在是事关重大,除了李青山外,更没一个人可以商量。

    “丹青遇到了什么大事,为何如此焦虑?”

    李青山声音忽然从身后传来,褚丹青惊喜的回过头来,只见李青山正大步走入屋中,不客气的要窗前席上坐下,将手臂倚在小几上。

    他与刘川风和孙福柏讨论了一阵,提出了几个想法,便离开了云虚岛。他很有自知之明,若论对小说家的感情和了解,他比不上刘川风,若论思维缜密,处理具体事务,他也比不过孙福柏。留下来也帮不上太大的忙,不如赶紧把事情处理完,去向如心学习水之道。

    “若有需要我出战的地方,我保证战而胜之,其他的事就全权交托给二位了。”

    李青山说完这句话,便告辞离去,先来了离得比较近的画家。

    “青山你的修为越发的jīng深了!”

    褚丹青赞叹着在小几对面坐下,想要端茶倒水,李青山已经拿起茶壶,给自己满了一杯,然后一口牛饮,笑道:“多rì不见,你也会说这种客套话了。”

    犹然记得初见时,褚丹青懵懵懂懂的样子,现在历经世事,也褪去了天真青涩,特别是眉宇之间愁眉不展的样子,更显得成熟几分。

    “这不是客套话,你的修为……罢了,先不说这个,我有……唉,真不知该从何说起。”褚丹青本打定主意要让李青山帮忙,但素来不曾求人,话到嘴巴又不知该如何出口。

    李青山收敛了笑容,将茶盏放在桌上:“褚大师的恩德,我还记得,你有什么难处。尽管开口,我绝无二话。说实话,我最讨厌的就是‘大恩大德,没齿难忘’,更别说什么‘结草衔环’了。感觉总跟欠人人家东西似的不爽利。倒不如痛痛快快的以德报德。”

    褚丹青沉吟片刻:“你知道,我师傅不止我一个弟子……”

    茶盏缭绕升起一缕白雾,变幻消散,褚丹青皱眉讲述。李青山默默倾听。

    原来褚师道在褚丹青外,还有众多弟子,其中最为出sè的共有三人,都渡过一次天劫,达到了筑基修为。

    但在那之后。他们纷纷自立门户,自认已经得到褚师道的真传,对褚师道就不怎么礼遇了,反而嫉妒褚师道的名誉地位,暗中攻讦诽谤。

    褚师道心灰意冷,不愿与弟子争执,便退隐深山,收了褚丹青这小弟子,认真的教导他chéng rén。

    李青山一拍大腿:“如此忘恩负义的人渣。我若见了,定要他们名副其实!”

    “名副其实?”褚丹青不懂其意,不知道李青山又一手把人捏成渣的手段。

    “你继续说,既然彼此已经没什么来往,那又管他们什么事?”

    “前些rì子。他们忽然来为师傅扫墓,我还以为他们迷途知返,却不料扫墓之后,便说要商量分配师傅留下的遗产。可恨他们连师傅葬礼都不曾参加!”褚丹青也极为气愤。

    褚师道入葬时,人族与妖族的战争正如火如荼。修行者都不敢在这时候来清河府这凶险之地,而现在局势渐趋平静,该来的便来了。

    李青山点点头,褚师道的主要遗产,当然就是画作。他的任何一幅画作,都能够当做灵器来使用,其中一些佳作,更是能抵得上法器的威力,又对修行者的实力修为要求不高。

    像是李青山赢得的那一幅《天女散花图》,炼气士也可以使用,召唤出的天女,却能抵得上筑基修士的力量,其价值比一般法器还要高,这样一笔遗产,也难怪褚丹青那三位师兄师姐会眼红心热。

    褚丹青拿出一张水墨绘成的请柬,“那天我推拖过去,但这次实在是推不过了。”

    李青山拿起请柬翻看,一条墨黑的鲤鱼忽然受惊游动起来,他有些不解的道:“这些遗产难道他们说讨就可以讨?而且你身在清河府,有柳知府等一众道友撑腰,凭他们三个也敢来动你,你又何必如此心急。”

    褚丹青道:“这是我师门内的事,本不该让外人插手,青山你虽然不是我画家中人,但我师傅很相信你。唉,我那三位师兄师姐,现在也是有身份地位的人,单单为了这些画作,倒也不会如此不顾颜面的来争夺,其中更关系着一件秘藏,如果我执意不理会他们,他们一怒之下泄露出去,就是一场大祸。”

    李青山也起了好奇心:“什么秘藏?”

    褚丹青深吸了一口气,“画冢之秘!”

    “画冢?”

    “昔年五绝仙人将一身所学,留下‘剑琴棋书画’五绝冢,以待有缘之人,这是在九州流传极广的传说,也不能叫传说,因为少则数十年,多则数百年,便会有修行者有机缘进入其中之一,得其传承,而一飞冲天。”

    褚丹青眸中也流露出向往之sè,倒不是想着一飞冲天,传闻画家能够流传至今,都是多亏了这位五绝仙人,作为画家弟子能够见到他一幅画作就是无上幸福。

    李青山一听是这位,也来了jīng神,连天龙禅院的大雄宝殿的壁画都是出自这位的手笔,可想其人当初的厉害,他所留下的传承,简直是价值连城,就连他听了也要心动。

    “这么说,你知道那画冢在哪里?”

    褚丹青摇摇头:“谁都不知道,那五绝冢其实不是存在这方世界,否则这么多年来,早就被人探索清楚,取走了里面的东西,哪里轮得到我们。”

    “传说这五绝冢都是各成空间,在九州四处漂流,谁也不知道它们在哪里,谁也不知道要怎么进入,就连那些三次天劫的大能们,也不能强行闯入,只能凭着各自机缘。修行者纵然得到机缘进入其中,也往往只能窥其冰山一角,便被传送出来。”

    李青山道:“这么说,褚大师也只是得到了一些线索。”

    “是啊,只是一些捕风捉影的线索而已,不知怎么传入我那三位师兄师姐耳中,如果我知道画冢所在,早就进去接受传承了,何苦受他们为难。”

    褚丹青苦笑道,李青山只见褚丹青的神sè有些不自然,显然没说真话,褚丹青对画冢了解绝不止如此,心下微微有些不快,转念一想,便就释然。

    关乎着如此重大的一笔财富,纵然亲兄弟也会翻脸,他跟褚丹青非亲非故,防人之心不可无,他只需帮他打法了那几个师兄师姐便算是报了褚师道的恩,其余的事就不归他管了。

    正如此想着,褚丹青的声音直接在脑海中响起,以神念传音道:“其实我知道画冢下一次出现的时间地点,以及要用何种方法才能进入。我怕他们有手段在偷听,故意说给他们听的。”

    李青山失笑,这算是有心眼还是没心眼,心中觉得舒服很多,也传音道:“你就不怕我到时候翻脸无情,夺了你的机缘?”

    “我师傅说你心狠手辣,但却不是见利忘义之徒,而且画冢大的很,到时候说不定我们能够一起进入瞧瞧,不过我也不敢保证。”褚师道笑了,依稀有着昔rì的天真模样,更显得坦诚。

    李青山将请柬拍在桌上,“他们既然要商量,那我们就跟他们商量商量吧!”

    褚丹青道:“我就算死,也不会让他们得这个便宜!”

    李青山离开画家,思索了一下,来到法家见花承赞。

    花承赞一见李青山便想起他的另一重身份“北月”,但又念及他的救命之恩,而且若不是他,清河府也不会恢复和平,并且刚刚还在侯府救了秋海棠。

    如此恩情,纵然以死相报,也是应当,便暗下决心,此事决不告知任何人。

    “青山,你总算来了,我们去**楼吧!”

    “去**楼干什么?”

    “海棠让我等你一回来便通知她,她在**楼中设宴感谢你。”

    “唉,这么说来也只是正式感谢一下,什么以身相许都是骗人的!”

    李青山心中感叹了一下,但到底只是男人的想入非非,倒也并不会真的失望,笑道:“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多请几个人去,热闹热闹吧!”

    于是李青山便又请了郝平阳李龙等人,一同前往**楼饮宴,除了韩铁衣外,全都欣然同往。

    花承露知道了也嚷着要去,李青山自然应允,想想他做统领一下,从来是万事不管,也不跟属下亲近,干脆又叫上清河府的一众鹰狼卫。

    如此动静便大了,连带着和李青山有过些交往的各家家主,听闻此事,也都来凑趣。最后一同来到**楼,已是大队人马。

    再一次站在**楼前,想起之前几次,无论是身份还是心境都截然不同,楼上灯火辉光,光照天际,秋海棠已亲自迎了出来。

    秋海棠见这么多人来,也是讶然,只见李青山立身于众人之前,身旁站都是百家经院有头有脸的筑基修士,都是以他为首的模样,甚至柳知府都站在侧位,心下微叹:

    “士别三rì,自当刮目相看!”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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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圣传介绍:
妖魔中的至高无上者,名为“大圣”。
少年走出山村,踏遍天下,一步步跨入传说中,成为神话。大圣传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大圣传,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大圣传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