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二七章 “府院”再战
“那你可以把话跟她说清楚嘛,”手扶着丈夫的膝盖,妮娜轻声说道,“不管什么事,可以就是可以,不行就不行,有什么不能直接开口说的,非要像现在这样东躲西藏的。你知不知道,被你弄得,我现在跟红姐通电话都觉得心里有愧,浑身上下都觉的不自在。”
“等等再说吧,”摆摆手,郭守云说道,“等我从美国回来,到那时我会同她见上一面的,顺便把该说的话也都给她说开了,省得她把全部过失都推到咱们的脑袋上。”
“呐,这可是你自己说的啊,到时候别又翻脸不认账。”探头在他额头上亲吻一口,妮娜轻笑道,“你一会要出去的话尽量早点回来,今天大家都在,咱们正好吃一顿家餐。”
“放心好了,十二点半之前,我肯定回来。”拍拍妮娜的小手,郭守云笑道,“这两天我都会多抽时间陪陪你们,免得你们又埋怨我薄情寡义。”
“没点正经,”白了丈夫一眼,妮娜从沙上站起来,看看窗外正在朝别墅走来的波拉尼诺夫,说道,“不耽误你了,去忙吧。出去的时候记得穿上外套,昨天晚上预报午后可能有雨的,小心别着了凉。”
“知道了,”微笑着点点头,郭守云柔声说道。
“先生,”当妮娜的身影消失在客厅回廊内的时候,波拉尼诺夫也正好进门,他站在平台的阶梯前,说道,“车准备好了,咱们是不是现在就走?”
“走,”伸手在膝盖上用力一拍,郭守云站起身,随口说着。迈步朝门口走去。
“把外套拿上!”就在两人刚刚走到门口的时候,妮娜的小脑袋突然从回廊拐角的木质屏风后面探出来,她瞪着眼睛,朝丈夫喊了一嗓子。
“哎,”朝自己的秘书吐吐舌头,郭守云转身跑回去,从沙扶手上提了自己的毛衬外套,这才重新跑出门去。
“先生,你决定好后天什么时候出了吗?”与老板钻进同一辆吉普车里。波拉尼诺夫照例坐在副驾驶座上。他侧着身子说道,“如果决定好了,我今天下午就过去把行程安排好。”
“这个暂时不用急,”摇摇头,郭守云说道。“毕竟现在有很多事还不好说呢,等华盛顿那边有了进一步的消息之后再说吧。”
“那就按先生的意思办吧,”波拉尼诺夫点头说了一句,重新转过身去。
从别墅正门出来,沿着别墅区内地林荫小道左拐右拐的行使一段路程,在即将驶出别墅区外围警戒线的时候,从正前方驶来的两辆奔驰房车出现在郭守云的视线之内。
“是霍多尔科夫斯基先生。”波拉尼诺夫的反应要比郭守云快那么一点。他扭过头来说道。
“这家伙今天跑过来干什么?”浓黑的眉毛攒起一个褶子,郭守云嘀咕道,“他昨天不是说要出海捕鱼吗,怎么没去成?”
“会不会是莫斯科那边又出了什么事了?”波拉尼诺夫猜测道。
“说不好,”稍一思索,郭守云也吃不太准。尽管这段时间霍多尔科夫斯基一直潜居在哈巴罗夫斯克,过他那种看似不问世事的悠闲日子,可谁知道他这是不是在玩以退为进的伎俩,只要他有心。那么他对莫斯科消息地掌握。肯定要比自己这边灵透。
“停车吧,”猜不到莫斯科能出什么状况。郭守云探手在司机地肩膀上拍了拍,说道。
很快,就在相向行驶的两方即将交错而过的时候,清一色吉普车的车队与那两辆奔驰房车同时停了下来,随即,霍多尔科夫斯基的身影从第二辆房车内钻出来,他与第一辆吉普车上地保镖打了声招呼,然后径直朝郭守云所在的位置走过来。
“去哪儿?”站在车门外,这位名震东西伯利亚的巨头手扶着刚刚摇下的车窗,干净利落的问道。
“我正打算到总部那边去趟,有些事情要跟叶列娜商量一下,”凑在车窗前,郭守云探头说道,“怎么啦,你不是说要出海消遣吗,怎么连个招呼都没打就跑我这来了?”
“莫斯科出了点事,原计划取消了,”伸手在车窗上敲了敲,霍多尔科夫斯基说道,“先开门,我跟你挤挤。”
郭守云这防弹车一旦开动起来,不取消保险外面是打不开的,四道内置杠锁把整个车门严丝合缝的锁住,撬都撬不动。
“什么事,为什么我什么消息都没有得到?”郭守云按下启锁按钮,又往左边靠了靠,看着老伙计弯腰钻进来,这才问道。
“你地消息还能比我灵通吗?”老实不客气地拉开车载冰箱,从里面翻出一瓶“经典伏特加”,霍多尔科夫斯基说道,“我也是刚刚得了消息,这不就过来向你汇报了嘛。”
“少给我嬉皮笑脸的,”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如今郭守云也不跟眼前这位老朋友玩虚的了,他直接问道,“究竟什么事赶紧说,我可没心情跟你东拉西扯的。”
“嘿嘿,说出来肯定让你大吃一惊,”霍多尔科夫斯基饮了一口伏特加,摇晃着大脑袋,不无得意的说道,“知道嘛,就在”
看看手腕上的手表,他笑道:“就在二十三分钟之前,盖达尔代表整个部长会议向代表会议提出了总辞职。”
“总辞职?”郭守云还真是吃了一惊,他下意识的追问道,“整个部长会议?三十多个政府部长?”
“不错,”霍多尔科夫斯基吃吃笑道,“这老东西,嘿嘿,玩了一手级漂亮的战术啊。原本今天代表会议常会的主要议题,就是对白宫提出正式地不信任案,哈斯布拉托夫为此可真是筹划了不短时间,可现在呢,呵呵,一切都泡汤了,不仅如此,咱们地副总统,鲁茨科伊同志还落了一个无法下台。”
“哦?”郭守云眉头紧皱,疑惑不解的问道,“盖达尔怎么可能有那么大地能力?部长会议什么时候被他一统天下了?切尔诺梅尔金那些人呢,他们难道全都倒向克里姆林宫了?”
“嘿嘿,不愧是我霍多尔科夫斯基看好的人物,你一眼就看到问题的关键所在了,”伸手在他肩膀上用力一拍,霍多尔科夫斯基笑道,“现在啊,莫斯科的局面有些微妙了,先是这个切尔诺梅尔金,其后就是洛普欣、德涅普洛夫、沃洛比约夫,他们这些人,嗯,与克里姆林宫的关系都很奇妙啊。我甚至在想,是不是咱们远离莫斯科的这段时间里,那边又潜移默化的出现了什么新的变化。”
切尔诺梅尔金是什么人已经不用说了,而在他之后的那几个人,郭守云也都相当熟悉了:洛普欣,联邦能源部部长,毫不客气的说,他就是俄罗斯石油天然气行业的龙头老大,这方面的事情全都由他说了算;德涅普洛夫,联邦教育部部长,多多少少也算是实权派要员了;沃洛比约夫,联邦卫生部部长,这个部门可以算是一个冷衙门,但是对于处在私有化改革进程中的俄罗斯联邦来说,这个部门却热得很,因为它直接牵涉到社会医疗保障的重大决策问题。在这四个人中,除了切尔诺梅尔金之外,后面三位实权部长一直以来都是克里姆林宫的人,他们从根本上说,实际就是叶氏安排在白宫内的代言人。
如果说洛普欣等人跟在盖达尔**后面,以总辞职为借口向代表会议施压,这多少还能说得过去,可切尔诺梅尔金这个老好人,似乎没有什么理由往里面凑合吧?
“你这日子是不是因为过的太闲了,所以说话也变得婆婆妈妈起来了,”带着几分不满,郭守云没好气的说道,“这话难道就不能一次说清楚吗?整件事究竟是怎么个情况,你赶紧给我交代清楚了。”
“ok,ok,我交代,”霍多尔科夫斯基举起双手,做了个投降的姿势,笑道,“其实我现在也是一头雾水,要不然怎么会来找你商量呢。我得到的消息是这样的,今天上午召开的代表会议常会上,先是盖达尔出面表演说,他什么都没讲,就提交了那么一份部长会议全体辞职的申请。嘿嘿,可以肯定的是,哈斯布拉托夫他们等这一天已经等了很久了,不过他们所希望看到的局面,也绝不会是这种。三十几个部长同时辞职,这个国家变成什么了?一个词,无政府状态。所以呢,这个表决结果也就没有什么悬念了,盖达尔的申请被驳回,哈斯布拉托夫不得不把早就准备好的表决议题重新收起来。”
“这不是很简单嘛,整件事就是盖达尔一个以退为进的完美计划罢了,”听到这,郭守云摇头说道,“我对这个不关心,要是我的话,在这个时候也会冒险玩上这么一手的。我现在想知道的是,白宫究竟给了切尔诺梅尔金他们什么好处,以至于盖达尔竟然有能力提交一份全体部长辞职的申请。”
“是啊,如果事情仅仅是这样,我也不会考虑那么多了,”手指头在膝盖上敲打着,霍多尔科夫斯基微笑道,“可关键的问题是,问题没有那么简单,这件事还有后续内容呢。”
第五二八章 缓冲地带
“后续内容?哈,难不成还弄出续集来了?这倒有意思了。”郭守云失笑道,他感觉霍多尔科夫斯基都要成说书的了。
“何止是有意思,简直是有意思之极,”晃荡着手里的酒瓶子,霍多尔科夫斯基笑道,“先是盖达尔出头反击,紧接着代表会议否决他的辞职申请,后面呢,还没等哈斯布拉托夫的人找出新的话题,咱们的总统先生又做出了一系列几乎是耸人听闻的决定,他亲自提出议案,要求罢免包括洛普欣、德涅普洛夫、沃洛比约夫等人在内的数位部长,并”
“什么?!”这番话真是把郭守云给吓了一跳,他不等对方把话说完,便迫不及待的证实道,“这是真的?你确定没有给我假消息?!”
“这还能有假?”霍多尔科夫斯基撇嘴说道,“估计要不了多久,你自己也能得到消息了,我骗你有什么意思?”
郭守云沉默了,说真的,他现在脑子里真是比浆糊还浆糊,克里姆林宫这次搞出的动作,相信除了局内人之外,任何旁观都瞧不明白——面对愈演愈烈的“府院权争”,克里姆林宫不倾尽全力打击政敌,反而磨刀霍霍的朝自己人下手。这是为什么?难道克里姆林宫要“自杀”?毫无疑问,这是不可能的,老叶头肯定有自己的打算,而他的出点究竟在哪儿。便是两位巨头现在所渴望获悉地。
“能猜到克里姆林宫的用意何在吗?”凑到郭守云地身边,霍多尔科夫斯基一改刚才那种嬉皮笑脸的模样。一本正经的问道。
“这你让我怎么猜?”郭守云摇头苦笑,他摊开双手,无奈的说道,“最近一段时间,我现莫斯科的诡计真是越来越玄了,有很多事情,不到最后关头。我甚至都察觉不到他们的意图何在。”
“我的朋友,这是很正常地,”叹口气,霍多尔科夫斯基说道,“克里姆林宫也好,代表会议那边也罢,他们双方的权争愈演愈烈。同时呢,各种各样的奸谋诡计也层出不穷。在这种情况下,他们没走出一步,势必都要千般算计、万般思量,很多东西咱们能够一眼看出来的,他们的对手同样也能,而他们的对手能看出来的东西。咱们却不一定能察觉到。所以说啊,你今天上午什么都不要干了,赶紧把你那个小顾问团召集起来。看看他们对这件事有什么看法。”
“呵呵,怎么,这回想起我地小智库来了?”郭守云抛开繁重的心思,调侃道,“我记得某些人之前可是说过了,那”
“好啦,好啦,现在这个时候就别翻老账本了,大不了我承认我那是嫉妒。这总行了吧?”不等对方把话说完。霍多尔科夫斯基便抢着说道,“哎。说起来你也怨不得我嫉妒啊,不知你察觉到没有,如果单从潜力上看,你的郭氏现在已经远远过梅纳捷普了,这远东这远东联邦恐怕是要保不住了。”
“哼哼,你嫉妒个屁,”郭守云冷笑道,“别忘了,现在郭氏也有你的一份,梅纳捷普也有我的一份,而且从根本上讲,我也没有你想的那么复杂,至少在野心方面,我就远远比不上你这家伙。老实说,这些日子你在西伯利亚搞什么呢?先是和西伯利亚军区眉来眼去,又是给后贝加尔军区暗送秋波,这两周更是在整个西伯利亚地区大把撒钱,嘿嘿,别告诉我你是一夜之间良心现,所以打算要反馈国民了。”
“嘿,我还能有什么想法,不就是向你学习,给自己增加点自保的筹码嘛,”嘿嘿一笑,霍多尔科夫斯基仰身一躺,整个人靠进松软地座椅里,神态悠然的说道,“瞧瞧现在的远东,谁都得说你郭大总裁经营有方啊,经济突出重围、稳步展;政治一片祥和、四海升平;两大地方驻军那叫严丝合缝、铁板一块。所以呢,我眼红了,我嫉妒了,我打算自己开一片试验田,学学你地经验,推广一下郭氏集团的技术。怎么,难道这也不行吗?”
“我没说不行,只是劝你别去自寻烦恼,”耸耸肩,郭守云说道,“你知道我现在有什么打算吗?我都想着找个时间逃离远东了,像这样的浑水,我想尽千方百计都跳不出去,你反而打算一头扎进来,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
“你说反了吧?”霍多尔科夫斯基撇撇嘴,不屑一顾的说道,“你应该说像这样的好事,别人是打破头都抢不到,只有你自己才会蠢的朝外退。”
“我跟你不一样啊,”摇摇头,郭守云叹气道,“对你来说,这是好事,可对我来说,这说不定就意味着杀身之祸,你说我这心里能踏实的了吗?”
“呵呵,所以说你是杞人忧天啊,”摇摇头,霍多尔科夫斯基笑道,“人呢,深谋远虑固然重要,可是在某些特定的事情上,考虑太多往往并不是什么好事,那会让你失去很多机会啊。在我看来,远东未来如何现在根本不必去考虑,但这里存在地独立倾向,却是你最雄厚地政治资本。嘿嘿,如果我是你的话,现在根本不会去理会莫斯科地权力斗争,我就坐在哈巴罗夫斯克,不管他谁上台、谁下马,只要不想给自己惹上麻烦,他们都得老老实实的过来巴结我,想尽千方百计的安抚我。正所谓:管它山河颠覆、风起浪卷,只要一脚踩在远东的地面上,谁都奈何不了我分毫。这段时间难道你没有察觉到吗?莫斯科虽然表面上风平浪静,可水面下却怒潮汹涌,我和维诺格拉多夫被莫斯科那些媒体骂的是狗血淋头、体无完肤,而你呢,你却一点污水都没有沾身,这是为什么?难道就因为你离莫斯科远吗?亦或是你认为自己打点的很到位?老实告诉你吧,都不是,现在之所以没人来动你,就是因为大家都感受到了来自远东的威胁,他们在提防你,怀疑你,而在提防与怀疑的同时,他们更多的是忌惮你。毫不客气的说,每一个站出来针对远东言的人,估计头天晚上都睡不好觉,他们得斟酌了又斟酌,想办法把话说到位,同时还不至于把你这家伙惹毛了,不至于把远东这个大利益***惹毛了。试想一下,倘若哪个倒霉蛋说错了话,一眨眼,你这一亩三分地上又闹起了分裂,那估计这事就有的看了,为了挽回局面,说话的人即便不出现生命危险,这政坛上也肯定是呆不下去了。”
即便是对远东的独立状况有所忌惮,可郭守云也不得不承认“老霍”所说的是实话。做一个很简单的假设,莫斯科现在闹得这么欢,克里姆林宫与代表会议这烂仗打的没头没尾,可郭氏只要随便抛出一个表态、一个简单的动作,比如远东军区调防,再比如扔一个政客出来表一两篇远东独立的演说,莫斯科肯定会立马安静下来,然后齐刷刷的把目光投到远东来——什么叫政治影响力?这就叫政治影响力,虽然这种影响力来的有点危险,可它却是最有效的一大手段。
“哎,我说不过你,”摇摇头,郭守云无奈的说道,“既然你这么看好这种政治资本,那你就闹去吧,没准哪一天你就能把西伯利亚弄成第二个远东。”
“我也想,可惜那是不可能的,”叹息一声,霍多尔科夫斯基说道,“知道我最嫉妒你的地方在哪里吗?”
“哪里?”郭守云心不在焉的问道。
“就在于你那种远未卜先知的远见,”稍一犹豫,霍多尔科夫斯基看着车窗外繁忙的市区街道,极其向往的说道,“远东啊,这是一片联邦境内最奇妙的地方,独一无二的所在。辽阔的地幅、恰到好处的居民数量、丰富的自然资源、相对独立的经济体系、复杂的历史背景、众多的民族存在、紧依中美两大国的地理位置等等等等,这一切的一切,都是联邦其它地区所没有的,而且也是无论如何经营都不可能得到的。说来好笑,当初看待你的时候,我还认为你是个愚不可及的蠢材,哪里都不去,却偏偏选了这么一个破地方立足,而今而今我总算意识到你的选择有多么高明了,毫无疑问,你占据了一块风水宝地啊。而相比之下呢,西伯利亚的资源堪称丰富,可是那里的环境太恶劣了,同时,稀缺的人口根本不足以建立独立的市场体系。从很大程度上来说,那里只能做一个缓冲地带,莫斯科与远东的缓冲地带。”
“我的朋友,”伸手搭住郭守云的肩膀,霍多尔科夫斯基笑道,“咱们的合作既然开始,那就倾尽全力的拓展下去吧,你把你的远东打理好,至于这个缓冲的地带,就由我负责给你建立吧。”
第五二九章 智慧的碰撞
霍多尔科夫斯基的倾心一言,令郭守云再次感受到了强大的压力,他意识到,远东的独立问题已经真的不是自己所能控制的了得了。如果说年前那一次独立风波是以自上而下的形式出现的话,那这一次的风波,就是外部因素的介入了,那么下一次呢?郭守云知道,当下一次独立风潮到来的时候,恐怕就是以自下而上的形式出现的了。再向深一层的角度去考虑,在国际上,远东的独立是不是会得到西方国家的支持呢?又是否能够得到中国方面的支持呢?后,郭守云现在不敢肯定,但是前却是绝对乐见其成的。对于以美国为的西方国家集团来说,俄罗斯的分裂越彻底就越是符合他们的利益,这一点,在车臣问题上就已经体现无疑了。
内有社会各阶层的强烈要求,外有外部势力的推波助澜,郭守云能够预见到远东的未来会出现什么样的局面,同时他也知道,如果自己一如既往的采取压制政策,那最终的结果会怎样。这就像开火车,你要想让它奔驰或是停止,都得上车操作,谁要想靠一己之力去玩一手螳臂当车,那唯一的结果只能是被碾个粉身碎骨。
其实从总的方面来看,远东目前的局势还没有展到即刻便会独立的程度,这一阶段出现的独立危机,更多的还是有心人在背后炒作。就像郭守云所想地那样。美国人的确希望看到远东地正式独立,希望看到郭氏集团能够把六百多万平方公里的地幅从俄罗斯联邦的版图上割裂出去。可以预见。如果远东独立了,郭氏集团在这片地方树立起了一个亲美的国家政权,那么筹划中的北约东扩战略,将会把第一个目标锁定在远东身上。而一旦独立后的远东加入了北约,那么中、俄两个潜在的合作对象,就算是被彻底隔开了,这颗大地钉子楔在那儿。不仅中、俄无法动弹,连朝鲜也会面临危如累卵的局面。
正是出于这一点考虑,华盛顿趁大卡缅事件之机,全面调整了对郭氏集团的政策,最初那种“一手提,一手压”的政策被束之高阁,取而代之的。却是全面的扶持与拉拢。相比起北京来,华盛顿要豪爽大方的多,他们地政策是:只要听话,要什么给什么,只要站在自己这边,犯多大的罪行都可以宽恕。
郭守云带着远东6海空三军统帅出访朝鲜,其最大的后续性影响在哪里?毫无疑问。就在这里。当这个消息传到华盛顿的时候,栖息在华府的那些智库几乎是在一夜之间就向白宫、五角大楼提交了数十份政策建议,那些方方面面的专家们。根本没去考虑郭守云访朝的目地何在,他们唯一考虑的,就是远东究竟有多大独立的可能性以及它独立之后,美国能够从中得到什么样地利益。
在美国,虽然大多数的智库都是民间性的组织,可是他们向白宫提交的报告,却能在很大程度上影响整个国家的决策。短短两三天的时间,也就是大卡缅事件爆的那两天,美国国会、白宫、五角大楼。都各自进行了一系列的闭门磋商。最终。华府的“鹰、鸽”两派达成共识:尽一切可能拉拢郭氏集团,在俄罗斯联邦地远东地区。策划一场类似于“和平演变”地计划,而要想让这个计划得以顺利实现,先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让郭守云进一步扩充实力,从而进一步催他地野心。
那么应该如何让这个远东强人进一步扩充实力与野心呢?很明显,这个问题难不住华盛顿,类似的游戏他们已经玩过很多次了,这方面的经验已经丰富的不能再丰富了,他们有理由相信这一计划最终能够取得成功。
而在华盛顿策划好这一全盘计划的时候,郭守云对此还一无所知,他很单纯的认为,美国人之所以对自己让步,一方面是因为大卡缅事件中,自己揪住了对方的小尾巴,另一方面呢,则是因为俄印军贸中,自己能够起到很重要的作用。可实际上,他想错了,在这个时候,即便他揪住大卡缅事件不放,即便他一口回绝了华盛顿在俄印军贸问题上提出的要求,美国人仍旧会支持他,甚至还会给他开出更好的条件,更丰厚的待遇。现在别说他只是要收购一个王安公司,如果他有那能力的话,华盛顿甚至能允许他把IBm也收购了。不为别的,就因为相对于远东独立这个问题来说,其他事情在华盛顿看来,都是次要的了。
就像霍多尔科夫斯基所说的那样,克里姆林宫与代表会议的争端进入了白热化阶段,他们所采用的计谋,也都是更高深、更难以揣度的了,一个人智谋再深远,也不可能都过一群人智慧的结晶。同样的道理,美国一大堆智库所策划的计谋,也不可能是郭守云疑惑是霍多尔科夫斯基能够猜的透的,在不知不觉中,郭守云这位高智商的奸商,也一步步落进了华盛顿的陷阱。
幸好的是,郭守云有了叶列娜,郭氏集团有了自己的小型智库,尽管这个智库才刚刚建立,其综合实力与兰德那样的大型智库还相去甚远,但是在一定程度上,他们仍旧能够从一大堆问题中,寻找出某些普通人容易忽视的蛛丝马迹。
“为什么面对大卡缅事件,华盛顿自始至终没有做出任何表态?为什么东部财联的利益集团会在短期内与摩根达成谅解?为什么华盛顿会对郭氏集团作出大步的退让?为什么希奎娜会连她那位出身豪门世家的未婚夫都看不上,转而彻底投入了你的怀抱?为什么麦凯迪会抽冷子跑到远东做了那么一番民意调查?为什么这一大串的“为什么”,先生都没有察觉到吗?”当郭守云与霍多尔科夫斯基联袂抵达郭氏集团总部,并召集了智库紧急会议之后,智虑深远的叶列娜并没有直接对莫斯科刚刚生的事情表态,转而开始谈论这两天智库小组所研究的一大堆问题。
而这些问题的提出,令郭守云冒了一身冷汗,他终于意识到自己的想法出现了什么问题,自己太自信了,以至于这种自信在很大程度上演化为了自负,一些该重视、该提出问题的地方,都被自己草率的忽视了。
希奎娜在说谎,至少,她刻意的隐瞒了一些重要问题,可以肯定的是,前段时间她来哈巴罗夫斯克商谈进一步合作问题的时候,并不是仅仅代表着东部财联的利益,而是代表着整个华府的利益。同时呢,迈尔斯之所以能够忍受自己添加给他的耻辱,也不仅仅是因为他对女人感兴趣亦或是精神分裂,而是因为他分的出轻重,明白拉拢自己将对他意味着什么。
正如马克思的辩证唯物主义所谈的那样,这个世界是广泛联系,任何一个问题的出现,都不可能是鼓励的。
从对这一堆“为什么”的解答中,智库小组又对莫斯科局势的诡异变化给出了解答:他们认为,美国人正企图放弃对克里姆林宫的支持,并转而选中了同杜达耶夫一方保持密切联系哈斯布拉托夫。
作为代表会议的议长,难道哈斯布拉托夫会与俄罗斯的分裂势力有什么勾连吗?这个答案是肯定的,郭守云隐约记得自己前世所接触到的一些新闻,大概是九四年四月份,杜达耶夫被俄空军一架“苏-25”战机在四十公里外所射的“daB-1200”辐射导弹炸死。而当时俄军之所以能够锁定目标,就是因为杜达耶夫正在与哈斯布拉托夫通话,俄预警机截获了部分通话,并据此准确锁定了杜达耶夫的藏身位置。
历史在生变化,而且变动的幅度之大,令郭守云有了一种无可适从的忧虑感,他现自己不但无法掌控远东的独立倾向,同时也无法把握历史进程了。
一堆问题的出现,令郭守云最终还是对妻子失约了,从十一点半钟开始,智库小组的研究会议一直进行到夜里九点,三十多个接受过专业训练的“智脑”凑在一起:提出假想,搜寻论据,推演进程,得出结论,然后再针对这一结论提出质疑,搜寻论据,推演进程,驳翻结论
类似这样的智库研讨会议,令第一次接触的霍多尔科夫斯基大开眼界,同样的,他也第一次感觉到自己的脑子不够使了,因为在很多问题上,他甚至还不及深入思考,在坐的就有人提出质疑甚至是给出论证了。还是平生第一次,霍多尔科夫斯基产生了组建“俄罗斯联邦精英智库”的念头,而这个念头对他来说,竟然具有无与伦比的诱惑力。
第五三零章 雅库特
远东雅库特自治共和国切尔斯基山脉与上扬斯克山脉之间的高原上,刚进入十月份便下了一场大雪,从北极圈内吹来的凛冽寒风,为这个俄罗斯版图上最大的自治共和国妆点上了厚重的银妆。
“先生,咱们现在还没有走出切尔斯基山脉南麓的高原冻土区,”在加挂了防滑链的嘎斯吉普车上,身上裹着黑色裘袍的叶列娜手持一份地图,指了指车窗外东向一条绵延的山岭,说道,“这一带方圆二百公里内没有村落,只有北边有一个卫星地面站,您看,就在这儿,离咱们现在的位置大概还有一百二十公里。”
郭守云没有说话,他的目光呆呆的注视着窗外不远处那一片广袤的针叶林,也不知道心里在想些什么。
“先生,先生,你在想什么?”说了一顿却没有得到男人的答复,叶列娜抬起头,愕然道。
“哦,没什么,”被召回神智,郭守云摇摇头,口不应心的说道,“我有些饿了,还有没有什么吃的?”
“有一些甜点,”叶列娜打开手边的冷藏小柜,瞅了瞅说道,“还有一些肉脯、水果,先生打算吃点什么?”
“随便吧,反正都不是我爱吃的,”摆摆手,郭守云说道。
“先生是不是有心事?”从小柜里挑出两样肉脯,又拿了一块面包放进加热舱里,叶列娜歪头看着身边的男人,问道,“或说。您还对这次的雅库特开计划心存疑虑?”
郭守云没有直接回答。他侧过身子,歪头朝车窗外看去。
这次从哈巴罗夫斯克出一路向北,郭守云出行的目地在于视察北方两个州地雪灾灾情。
先是楚科奇后是雅库特,这一州一共和国,都在本月遭受了百年罕见的特大雪灾,长达五天的大雪期。给两个地方带来巨大的灾难,从两州政府提交的数据来看,这场雪灾至少造成了四十人死亡、近七百人冻伤巨大人员伤亡,与此同时,上万头牲畜的死亡,也带来了不低于二百亿美元地经济损失。
为了应对灾情,雅库特与楚科奇两地政府先是向郭氏集团来了求援快报,同时。也向莫斯科提交了灾情汇报,可直到昨天下午为止,莫斯科那边也没有给出任何答复,郭守云估摸着,联邦财政上恐怕不会为此掏出那半分钱来了。
救灾就是救命啊,郭守云尽管不是大善人,可是对生在远东地面上的特大雪灾,他也绝不可能坐视不理,因此。在得知灾情后的第一时间,他便召集贸易公司的全体负责人,下达了“清库应灾”的命令。两天时间内,郭氏集团进出口贸易公司全线运转。其设立在远东二十余个大中城市的仓储库全部封停,包括粮食、食品、布匹、烟酒、建材等十数项物资,全部被调集起来,成集装箱的向雅库特、楚科奇两地输送。
幸好的是,雅库特、楚科奇两地处在高纬度地区,因为环境恶劣地缘故,两地一直以来都地广人稀,就拿雅库特来说,其共和国领土面积过三百万平方公里。近乎占去了远东全部领土面积的二分之一。可是其总人口却只有不到七十万,而此次直接受灾的人口数量。只有集中在上扬斯克高原地区的十几万雅库特人。不过即便如此,为了应对这一次突的灾情,郭氏集团到目前为止投入的资金,已经过了四十亿,整个进出口贸易公司几乎就成了救灾委员会。
人的善恶有时候真的很难区分,郭守云凭着投机倒把起家,依靠疯狂“偷盗国家钱包”、肆无忌惮的攫取人民财富家,按道理讲,他就是一个大恶人,而且还是“头顶长疮脚底流脓”那种坏透了地恶人。可是现在呢?当他掌握了足够的经济、政治资源,将远东彻底纳入自己治下以后,他也放弃了那种涸泽而渔的盘剥方式,转而开始为全体远东人谋求生路,求取更幸福、更富裕的生活。而面对这一场突如其来地雪灾,他又毫不犹豫的慷慨解囊,一次性拿出四十亿美元对抗灾难。
四十亿美元啊,那是多大一笔货真价实的钞票?毫不客气的说,即便是世界上最慷慨的慈善家,也不可能一次性掏出这么一大笔善款。当然,也许有人说郭守云之所以做出这样的决定,完全是出与对自身利益的考虑,他的出点不正、动机不纯。可不要忘了,大多数人思考问题并不会考虑主观的因素,他们更看重地是客观地结果,是活生生的现实,那么郭守云这么做地结果是什么?整件事所表现出来的现实又是什么?毫无疑问,那些受灾的难民心里最清楚。
一方面是为了提振两个受灾地区的居民信心,另一方面,也是为了磨平远东各州在经济实力、居民生活水平方面的不平衡状况,两天前,智库小组向郭守云提交了一份雅库特共和国经济开计划备忘录。在这份备忘录中,智库小组提出了三十六点经济建设合理性建议,而这些建议,令郭守云将集团经济建设的重心向北转移,开始了长时间的“北地大开”。
在智库小组提供的建议中提到雅库特共和国开的必要性:先,在远东,地幅面积过三百万平方公里的雅库特,一直都是远东地区最容易出现分裂苗头的地方。从二十年代的白匪时期,到四十年代的二战时期,再到六七十年代的“西伯利亚分离运动”,雅库特以及楚科奇、萨哈林都是独立势头最强的地区。之所以出现这种情况,其主要原因就是三地的民族状况复杂。雅库特拥有人口不足七十万,而在这其中,份属亚系黄色人种的雅库特蒙古人过三十万,而纯正的俄罗斯族人却只有不到十万,剩下的就是乌克兰人、格鲁吉亚人、鞑靼人等等。而萨哈林的情况比雅库特更加复杂,在那里云集着过一百个少数民族,其中黄色人种的朝鲜族人、日本族人所占的比例都接近百分之二十。
而除了民族特性之外,雅库特共和国经济开的必要性还在于它自身的经济状况。
别看雅库特这地方地广人稀、经济状况严重滞后,而且气候条件极其恶劣,但是这里的资源极其丰富。
就像智库小组所提交的经济调查报告所显示的那样,在雅库特那三百一十万平方公里的土地下面,蕴藏着整个远东百分之八十的铁矿资源;蕴藏着全联邦百分之九十的钻石矿藏;蕴藏着全联邦近六分之一的黄金矿脉。如果把雅库特的地盘放在桌面上,那用刀把它从中间切成两半,其中一半,也就是近一百六十万平方公里的地表下面,都有可供开采的石油、天然气资源。而在地表之上,百分之七十二的土地都被广袤的原始丛林所覆盖,可供持续利用的林木资源过一百零五亿立方用一句最直白的话来说,这个地方就是聚宝盆,智库小组的意思是,郭氏集团可以放弃远东的任何地方,但是绝不能丢掉这个象征着财富与雄厚资源的宝地。
为了帮助郭氏集团牢牢控制这一地区,智库小组在他们的经济建设备忘录中列出了详尽的雅库特开整体方案。他们将整个雅库特分成了五个专门的经济区:南部的大型木材工业区;西部以黄金、钻石加工为主体的高档消费品集成区;以石油、天然气开采、加工为主体的中心工业区;以有色金属开采、加工为主体模式的东北经济区;西北的农业、畜牧业集成区。
智库小组弄出来的这份开整体方案相当具体,他们不仅给出了完整的建设规划步骤,同时也列出了一个很具体的预算表,按照这个预算表,郭氏集团将在今后五年的建设期内,向雅库特持续拨付不低于三百亿美元的建设经费。至于说郭氏集团能够从中获得什么收益,智库小组没有说,但叶列娜放了一句话,那就是一旦雅库特得到成功的开,那么今后的远东将成为真正的“中心地区”,莫斯科要想撼动郭氏集团在远东的位置,就必须面对几十万甚至上百万人策划的暴动。同时,对雅库特共和国的开,也将为郭守云自己寻找到最大的“种族支持来源地”,几十万雅库特蒙古人聚居的地区,俄罗斯人都属于少数民族了,这一笔地区性的民族优势,无论如何都不能放弃。
坦率地说,智库小组的谋略、远见、思维,任何一样都是值得郭守云兴奋的,但惟独一点,他觉得这个智库小组似乎跟跟自己不太对路,他们每日里所思所想的,似乎都是如何让远东在独立的道路上越走越远,而这一点,却又是他郭守云最为忌惮的。
第五三一章 皮子
车窗外的大雪仍旧在接连不断的飘飞,灰蒙蒙的高原上四处可见的全都是一片白色,防弹的嘎斯吉普车在及膝深的雪地里飞奔,虽然车体已经挂上了防滑链,可车轮仍旧时不时的打滑。
这次负责执行护送任务的,是来自雅库特南线驻军第三十九摩化师的独立侦查营,这支部队已经有很悠久的历史,其初创的时间可以推衍到三十年代的苏芬战争期间,当时在雪地游击战上吃了大亏的苏联统帅部,一口气组建了七支雪地特种作战部队,这其中就包括三十九摩化师的独立侦查部队。
说实话,在郭守云眼里,这一支所谓的独立侦查营实际上就是兵痞组成的“流氓部队”,执行护送任务的四十名官兵,清一色都是有七年以上兵龄的老油子,他们进入高原降雪区之后,既不达成装甲车也不乘坐运兵卡车,一群人用的交通工具,全都是大功率单排座滑雪艇。灰白相间的迷彩服、背在身后的ak突击步枪、熊皮护耳军帽、足以遮住半张脸的墨色雪镜,几十个人穿着这一身行头,在高原辽阔的雪原上东奔西突,忽前忽后的蹿个不停。吹口哨的、哼唱下流小调的、无聊朝天明枪的,总而言之,就是没人干正事。郭守云甚至考虑,如果自己真在这个地方遭遇了袭击,这些大兵油子能不能担负起保护自己的职责。
“哒哒哒!”车窗外的远处,又是几声突击步枪的点射,紧接着,六七个原本疾驰在车队周围的士兵分散出去。大呼小叫地朝一片林地外围地岗丘驶去。没过多大工夫,郭守云就瞅见一道巨大的灰白色身影从岗丘上奔下来,一溜烟朝车队的方向冲来。
“白熊?!”郭守云很快便看清了那道影子,不错,那正是一头极其罕见的高原北极熊。
“还是个大家伙,”前面的司机显得有些兴奋。他放慢车,嚷嚷道,“这一身皮毛要是整剥下来,至少也值个几万美金了。”
“整剥?你以为那是白釉啊?”摇摇头,郭守云嗤笑道,“你想怎么收拾就能怎么收拾?”
“嘿嘿,先生,您还别说。这要是别人出手的话,这身熊皮没准就浪费了,”司机显然对高原驻军地情况有些了解,他笑道,“可要落在这些当兵的手里,那就要看他们是怎么打算的了。这些人经年呆在雪原上,早就混成兵油子了,他们干别的不行,但要在雪地上对付一两头熊还是没问题的。我当年就曾经看到过您瞧。他们动手了。”
可不是,就在司机说话的工夫,车外那些大兵已经开始动手捕熊了。郭守云就看见一个小个子的士兵,双手脱把的半立在滑雪艇上。身后那把突击步枪也不什么时候端在了眼前。失去了主人地操纵,滑雪艇开始在雪原上歪七扭八的蛇行,而随着艇身的晃动,小个子士兵手上的步枪也在左右摆动。
“哒!”
在距离迎面而来的白熊还有不到十几米的时候,士兵手上的步枪响了,而随着这一声枪响,巨大的白熊惨嚎一声,整个疾奔的身子在雪地上翻了几个滚,带起一大蓬雪雾。等它在雪地上滚了几圈停下来之后。一条粗壮地后腿已经不敢落地了。很明显,刚才那一枪正好打中它的后腿脚掌。
受了伤的北极熊看上去极其愤怒。它瘸着一条后腿,在雪地上一圈圈打转,巨大滚圆的脑袋时不时就扬起来,出一声令人毛骨悚然地嚎叫。
最初开枪的小个子士兵显然完成了他的任务,这家伙操纵着滑雪艇,在距离白熊十几米的地方兜了个***,然后欢呼一声,加大马力奔上岗丘,在坡顶上转了一圈,猛地喊叫一声,凌空飞冲下来,驶回了车队左翼的防御阵列。
与此同时,那几个原本驾着滑雪艇四处游荡的士兵冲了回来,他们两人一组,分两队,沿左右两侧径直朝白熊冲过去。
接下来生的一幕,令郭守云有点不忍卒睹的感觉,他终于体会到,与人这种高智商动物比起来,北极熊那庞大的身躯究竟有多么脆弱。
两队直冲过去地士兵,在冲到距白熊不足两三米地距离上,突然做出了一个交叉并汇的动作,两个领队地士兵将滑雪艇开到最大马力,然后冲到愤怒白熊的面前,在离它不到半米的地方突然转向,打出一个九十度的弧线之后,几乎是擦着白熊的身子交错而过。滑雪艇艇尾扫起来的大篷积雪,劈头盖脸的泼洒在白熊的大脑袋上。
北极熊说到底也是狗熊的一种,可它的反应度却是一点也不慢,不过在这个时候,它那快捷的反应反而成了致命伤。当两辆滑雪艇从它眼前一晃而过的时候,这家伙下意识的探出前爪,试图将两个触犯自己威严的家伙拍于掌下。而就在它那大爪子挠出去,还没来得及往回收的时候,紧随而至的两辆滑雪艇已经到了跟前。偏左的一辆结结实实撞在它那硕大的头颅上,而偏右的一辆则正好顶在它肥胖臃肿的大**上。
滑雪艇撞击所带来的巨大冲击力,将身材硕大的白熊撞得调了一个个,它连惨嚎都没得及出一声,就那么旋转着平趴在了雪地上,连续几番挣扎,都没能再爬起来。
“先生,看样子你今年过冬的裘皮大衣有着落了,”看着窗外那些士兵挥枪欢呼,叶列娜眼里精光一闪,微笑道,“这种东西可遇而不可求,当然,如果能再加上一条红狐狸围巾的话,那就更理想了。”
“你或许还不知道,我这个人最讨厌皮草,”将目光从窗外收回来,郭守云不动声色的说道,“这东西啊,还是送给你吧,你刚来远东,也许对这边的气候还不太习惯,有这么个东西留在身边,总会派上用场的。”
“呵呵,谢谢先生的好意了,”叶列娜微微一笑,说道,“不过我虽然喜欢皮草,却没资格要眼前这件东西,嗯,其实不只是我,在远东,除了先生之外,也没人够资格用它。”
“什么意思?”郭守云皱皱眉头,他感觉女人这话里有话。
“没什么意思,”叶列娜耸耸肩,说道,“你想啊,我要是把这件东西穿上,妮娜夫人会怎么考虑?莎娜丽娃夫人又会怎么看?其她的,还有尼基塔、拉丽萨、谢尼维金娜这些人,她们又会说什么?呵呵,可以肯定的是,她们即便不去埋怨先生,也会反过来记恨我的。至于其他人嘛,那就更不好说,你要是把它送给挈廖缅科将军,席贾霍夫将军还有西罗诺夫将军就会产生不满,你要把它送给某一个州的官员,那其它几个州的官员就会不满。所以啊,这件东西只能你自己留着用,你不用了呢,可以把它留给你的孩子,只有那样,大家才无话可说,维持表面那种一团和气的局面。”
“也许你说的有道理吧,”郭守云歪头想了想,叹口气说道,“但是你想过没有,对这件东西感兴趣的人,不只是你们几个女人,也不仅仅是几位将军以及各州的官员,除了这些人之外,远东外边说不定也有人盯着呢。这些人或许并不在乎这件熊皮,他们也可能更希望看到我的女人,我的将军,我的官员之间产生矛盾。在这种情况下,他们说不定就会想办法把我干掉,然后把皮子扔到大街上,任由大家你争我夺。”
“先生说的不错,”叶列娜毫不犹豫的说道,“不过在我看来,先生不管有没有这件熊皮,那些想要除掉你的人,都不会放弃任何机会的。简单地说,你手里有这件皮子,他们会刺杀你,你手里没有这件皮子,他们还是会刺杀你,你与他们之间根本就没有妥协的机会,也没有退让的余地。而且在更多的时候,你越是没有这件皮子,他们就对你下手下的越狠,下的越快,下的越肆无忌惮。既然如此,先生你想想,为什么你不把这件皮子做成大衣,安安稳稳的披在身上呢?至少那样你可以抵御更多的风寒,吸引更多的目光,让世人更多的关注你,了解你,从而在一定程度上给那些人制造出手时的忌讳呢?中国人说:投鼠忌器,在这简单的四个字里,最重要的就是一个器,它可以引来杀身之祸,也可以成为最好的护身符,而关键的一个问题,就要看先生能不能把这个器完全掌握住,甚至是时时刻刻把它披在身上了。呵呵,先生不要忘了,外面那些人虽然对这件皮子不感兴趣,可远东对它感兴趣的人太多了,你把皮子穿在身上,他们动你的时候恐怕没那么容易吧?刚才你也看到了,要对付那头熊其实很容易,几枪就能把它打死了,可就为了保护它身上的皮子,一队士兵就不得不花费心思、耗尽周折,甚至还要承担生命危险。呵呵,这一切一切的玄机,显然就在这一块皮子上。”
第五三二章 远东版“陈桥驿危机”
看着女人绝美面容上那一丝丝淡淡的笑容,郭守云思索片刻,叹息着问道:“老实告诉我,你为什么这么希望我能留下这件皮子?我把它披在身上,难道对你有什么好处吗?”
“这怎么解释呢?那或许不能给我直接的好处吧,但如今一个很关键的地方在于,皮子已经出现了,它就放在那儿,先生不用它,别人就会把它拿走,更不巧的是,在我看来,这件皮子只有先生穿着合适,如果别人把它穿上,我就会觉得碍眼,觉得不舒服,甚至觉得那是对这件皮子的羞辱。”叶列娜微微一笑,说道,“更重要的是,这件皮子穿在先生身上,鉴于咱们之间的密切关系,我也许在某个天冷的时候,也能把皮子接过来皮衣皮,我想先生不会吝啬的。至于其他人嘛,他们有自己的女人,怎么轮也轮不到我了。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嘿嘿,先生,叶列娜小姐,你们真有意思,”前面的司机听到这儿忍不住开口了,他通过后视镜朝郭守云看了一眼,笑道,“其实你们是对雅库特这边的情况不了解,在这里啊,北极熊很常见的,只不过是平时没有人愿意去招惹它们罢了。你们要是喜欢的话,随便跟外面这些大兵打个招呼,不出一个月,多了不敢说,至少弄它七八件是没问题的。”
“呵呵,七八件?要那么多干什么?”叶列娜吃吃笑道,“这东西有一件就够了,多了也就不值钱了,更何况北极熊也是受保护的。咱们弄出七八件来。莫斯科恐怕就要疯了。”
郭守云笑笑没有说话,他知道,自己这位憨厚的司机听不明白刚才那番对话中潜藏的玄机,其实自己叶列娜哪里是在谈什么熊皮啊,这“皮子”只不过是一个暗喻罢了,它实际代表地就是远东独立后地大权归属问题。
叶列娜很聪明。她的智商甚至要过郭守云的水平。这段时间,她看出这个男人对远东独立并不看好,也知道他忌惮的是什么,因此,她借助这个机会,专门为郭守云排疑解惑,扫除他的心理顾虑。
这女人开头用熊皮与红狐狸皮做引子,将郭守云的思路引入自己想要交谈地内容。然后用一句“没资格拥有”,彻底锁定这次交谈的实质性方向。她随后的第一番话实在告诉“老板”,远东独立后的大权谁也夺不走,只能是属于他郭守云的。她之所以能够这么肯定,是因为在远东的地面上,除了郭大老板之外,没有人具有这么高的权威:挈廖缅科是远东军区的司令员,可他要争夺这份大权,那立刻就会招来席贾霍夫与西罗诺夫地强烈反对。同时呢,远东各州的政界官员也绝不会听从他的命令——以军代政,这原本就是政客们最忌惮的一件事,所以。一旦某一天挈、西、席三人中有任何一人出来争夺大权,远东各州的政府官员肯定会一股脑的投向莫斯科。毫无疑问,在这种乱局之下,远东的独立政权是维系不了多久的。远东人可以为自身的经济利益支持独立,就能为自身地利益支持统一,当远东政局稳定,经济快展的时候,远东上千万人都会支持地方独立,因为那样符合他们的利益。而一点郭守云没了。军政双方的头头脑脑开始疯狂夺权。甚至开始大打出手,那伴随而至地政局动荡、经济下滑。就会把远东所有人的思维推向另一个角度,到那时候,莫斯科重新收敛远东大权的举动,自然也就有了广泛的民意基础。
挈廖缅科是啥子吗?很显然,他不是,不然他也当不上这个远东军区的司令员了,而相对于他来说,席贾霍夫、西罗诺夫自然也不是傻子,他们也能看到远东独立最微妙的问题在什么地方。所以,在郭守云支持独立的情况下,这些人将会为自己利益考虑,紧紧团结在“郭氏中央”的周围,利用手中掌握的枪杆子,为这个名副其实地大独裁保驾护航。而前有郭守云地政治威望,后有两大驻军部队的鼎立支持,远东各州地政府官员谁敢冒头?谁敢跳出来觊觎大权?毫无疑问,只要不是傻子,就没人出来办这种啥事。
通过一个简单的隐喻,叶列娜将这个问题分析的淋漓尽致,她相信自己的老板不可能听不懂。
随后呢,郭守云提出来,他并担心远东的状况,他现在真正在担心的,是远东以外的问题。俄罗斯也罢、美国也好,这些个嘴里喊着民主、人权的家伙,都有一个很拿手的好招式,即所谓的“斩行动”,在这个行动计划的指引下,杜达耶夫挂掉了,马斯哈多夫翘辫子了,巴萨耶夫也隔屁着凉了,面对这样的记忆,郭守云可不希望自己成为斩行动的主要目标,那说不准哪天他那个别墅区就会被导弹轰成一片废墟。
而针对他的这个顾虑,叶列娜也很快给出了论述。她认为,只要郭守云把大权抓在手里,那远东之外的人就不敢轻易对他采取行动,因为他那件“器”是由远东军政要员以及远东民众赋予的。也许美国人和莫斯科都不会理睬远东民众的意愿,可他们却不能不提防远东军方的反应——不要忘了,远东从政到军、从将军到校级军官,几乎没有一个人身上是干净的,他们之所以支持远东独立,一方面是为了权力,另一方面也是为了逃脱法律追究。这些人纠集在一起,俨然就是一个级犯罪集团,有郭守云活着,这些人就知道自己是安全的,所以他们还不至于歇斯底里。可一旦郭守云被“斩”了,这些人他们会做什么?现在这个问题估计连最好的智库都解答不了。远东这破地方别看过去穷,可要命的东西绝对不少,前苏联或明或暗的核武基地,有百分之五六十集中在这里,为强调二次核打击能力,前苏联还为太平洋舰队配备了大批战略核潜艇,这些东西游弋在太平洋海底,那就是一个个的“死神之镰”。很不巧,这些东西现在都落在了一群“犯罪分子”手里,要把他们逼急了,天知道下一刻会生点什么。
正因为如此,叶列娜才强调一个“器”的问题,她的意思是,只要郭守云能把远东两支驻军抓死了,那莫斯科、华盛顿绝不敢轻易动他,因为他们要考虑后果。远东不是南联盟,更不是伊拉克、索马里,这是当年苏联对中国实行“核讹诈”的前哨战,也是“东西阵营”冷战对抗的另一个前沿阵地,现在苏联解体了,这个前沿阵地都被郭氏集团连锅吞掉了,而那些堆积在“战壕里”的武器装备,能让南边这个中国邻居眼红到哈喇子流下三尺长。试想,对这样一个地方,谁敢轻易采取什么行动?
而在交谈的最后,叶列娜又摆出一个事实:现在天底下想杀郭守云的人多如牛毛,莫斯科不想干掉他吗?那是不可能的,克里姆林宫之所以没动他,一方面因为精力不足,另一方面也是因为对远东有所忌惮;华盛顿不想干掉他吗?那显然也是不可能的,毫不客气的说,如果他现在明确反对远东独立,甚至对“独派”大打出手,那来自华盛顿的杀手,估计就真离远东不远了;南边的邻居不想干掉他吗?这个不太好说。
所以说,最后的结论是,既然走到了今天这一步,郭守云就没有所谓的“绝对安全”可言,他这辈子都离不开保镖了,不管他支不支持独立,只要离开远东这片地方,那蜂拥而来的危机就会紧跟在他身边。他已经没有退路了,哪怕是他解散郭氏集团,自己跑到海外去隐居养老,那些巴望着干掉他的人也不会放手,没有远东掩护与支持,没有了这片“基地”,他只能死的更快一点。
一切的一切都是那么明显,无论远东独立与否,郭守云都不可能过上太太平平、安安稳稳的日子,既然如此,那他何不将这份大权抓在手里呢?叶列娜就是这个意思,有这个权力在手,至少很大一部分小角色不敢冒头,真正敢找上门来的,肯定是都是“绝症”。而若是没有了这个权力护身,没有远东这个坚实的基地,他郭守云还能有什么?钱吗?那东西可买不了自己的小命。
“哎,顺其自然吧,”长时间的思考之后,郭守云实在想不出能够反驳叶列娜的理由了,他叹口气,目视着窗外的鹅毛大雪,幽幽说道,“赵匡胤黄袍加身,当初一直都认为是一种做作,是一个笑谈,而今看来,他当时恐怕是真别无选择了。”
“呵呵,先生能想明白这一点就好了,”叶列娜笑道,“毕竟赵匡胤除了黄袍加身之外,还有一个杯酒释兵权,如果先生想做到这一步的话,并不困难。你难道还没有体会到吗?挈廖缅科几位将军之所以要给妮娜夫人晋级,除了是向莫斯科叫板之外,也是为了向你表示衷心的,所以我不得不建议你,这个要求不能再拒绝了。”
第五三三章 上扬斯克
“释兵权,哼哼,这话说起来简单,可要真做起来,那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了,”摇摇头,郭守云叹息道,“先来说,我根本找不到太多可以信赖的人,就像如今的远东军区、太平洋舰队,我若是真的释掉了挈廖缅科他们的兵权,那谁还能站出来继续充任他们的角色?”
“呵呵,真没想到先生会在这件事上产生疑虑,”叶列娜笑了,她伸手指指窗外远处那条绵延的冰河,说道,“你看这阿尔丹河,它是勒拿河的一条主要支流,其源地与阿穆尔河主要支流塔雅河相同,都是绵延的斯塔诺夫山脉,两的源头相距不过两公里。可最终的结果呢?它们一条注入了极北的北冰洋,而另一条则注入了太平洋。两条起于同一根源地的大河,却背道而驰,各自奔向一个迥异的汪洋,有意思的是,它们还都如此的川流不息,绵绵不绝。从这一点上看,它们与远东、莫斯科之间的现状何其相似?就像咱们无法想象阿穆尔河会断流一样,先生会担心莫斯科的政坛、军界,有朝一日会缺乏交替更迭的政客、将军吗?”
“莫斯科,那里和远东可不是一回事。===”郭守云不以为然的摇头说道。
“其实就是一回事,”叶列娜笑道,“先生之所以会感觉二存在差距,就是因为你还没有真正看清自己的利益基础,你仍旧把莫斯科看做是一个你能够够得着、摆弄得了的利益存在点,仍旧迷恋于那里复杂权争,仍旧执拗于一个中央的旧有观念。而与先生想法不同的是,现在有更多的人已经瞄准了远东独立后可能存在地利益。为了能够得到更多、更大的好处,这些人便会像大河源头的冰水一样,持续不断的汇入这条逆流,并最终催出一个新兴的政权结构。”
“你这种说法太乐观了吧,”郭守云反驳道,“不知道你想过没有,任何一种分裂主义都是不得人心的。如今远东的独立倾向还处在萌芽期间,所以咱们感受不到多少对的压力,可是将来呢,一旦这种倾向表现清晰了。咱们所要承受的压力,恐怕就难以让人感觉轻松了
“在我看来,先生的理论基调就是一个悖论,”叶列娜嗤笑道,“你必须相信,只有失败地分裂主义才不得人心,而成功的分裂主义就是民族自决与独立的最佳范例了。至于说那些反对远东独立的人,先生更是不用担心了。要知道,真正无私爱国的人,永远都只是那些无法左右大局的普通民众,而那些有能力左右大局的掌权,先考虑的就是他们自身以及整个利益团体地利益,最后才是整个国家的问题。呵呵,个人利益高于集体利益,集体利益高于国家利益,国家利益高于民众利益,民众利益永远只能是挂在口头上华而不实的噱头。先生在这个***里打滚这么长时间,难道连这一点还看不出来吗?现在可以肯定的是,哈斯布拉托夫他们绝对是希望看到远东独立的。因为远东一旦独立出去,他们在莫斯科就少了一个强劲的对手,同时呢,他们还能得到一个攻击克里姆林宫的最佳借口。所以说,如果近期远东出现独立倾向的话,那代表会议方面绝对不会作出太强烈的反应。说到这里,叶列娜顿了顿,她转过头,看向窗外的雪景,好半晌之后才幽幽地叹口气。继续说道:“其实说到底,支持与反对都是以利益为驱动力的,远东的独立肯定会损害到一些人群地利益,同时也会给一些人群带来好处,在这种情况下,自然是有人支持、有人反对,先生若是能把握住那些支持你的人。那未来至少几十年的时间里。你在远东的地位是没有人能够撼的动的。”
“一切都以利益为驱动力,呵呵。以利益为驱动力,”郭守云怔忡片刻,苦笑一声说道,“过去我很喜欢这句话,也很喜欢这个现实,可直到现在我才意识到,这句话说起来轻松,可真体验起来它却是如此的可怕。尤其是当一个人体验到这句话最深层含义的时候,他甚至会觉得整个天都是黑的,触目可见的水全都是浊地,每时每刻鼻孔里呼吸的空气都充斥着的臭气,那股辛辣的味道甚至让人连眼睛都无法睁开。**
“呵呵,地狱嘛,就是这个样子的,”叶列娜的语气颇有几分玩世不恭的意思,她话语中地那份沧桑,与她地年龄绝对不成比例,“我在军事外交学院的十几年时间里,早就体会到了一个真理:这个世界其实是真正存在天堂与地狱地,而它们所分别应对的,就是虚幻与现实。信奉上帝,就等于是把自己置身于虚幻的精神世界之中,苦不为苦,小乐亦欢,整个人完全与现实脱节,这就是所谓的天堂了。而摒弃了上帝,那就等于是抛弃了虚幻,堕入了现实,作为一个无依无靠的小市民,当你漂泊在充斥着炎凉的尘世之中,眼睁睁看着别人抢走你应得的,却又求助无门的时候,当你被那些一无是处的权贵们视作草芥般肆意屠戮,却又无法申诉的时候,谁还会去畏惧所谓的地狱啊。”
听着身边女人的话,郭守云说不出心里一副什么滋味。他也知道,自己身边的这些女人,除了妮娜之外,几乎就没有一个是正常的,她们一个个不择手段,什么都可以拿来做交易,如果放在明面上,这些女人显然是令世人所不齿的,可从根源上来说呢,她们却又都是这个国家的“精英”。****从这一点上看,也许国家精英这个词就能有一个全新的诠释了,他们就是一群真正生活在现实中的,没有人生观、价值观而仅为追逐利益而生的社会群体。
绵延的车队顶着无边的风雪在荒无人烟的高原冻土区急穿行,毫无疑问,这是一次枯燥的行军,在车上,郭守云迷迷糊糊的睡了两次觉,第一次只能算小憩,睡了不到半个小时,而第二次的时间长一点,等他睁开眼的时候,车队已经进入了上扬斯克南部郊区,一个坐落于冰原河畔的城市,已经隐隐约约的出现在漫天雪影之中。
作为西伯利亚冰原上著名的“金刚石之城”,上扬斯克在前苏联的国家经济体系内占据着一个相当特殊的地位,当时的一个说法是,全苏联百分之九十钻石出自雅库特,而雅库特百分之九十的钻石出自上扬斯克。在这个雅库特蒙古人聚居的地方,分布着七条金伯利金刚石矿脉,其出产的钻石无论是产量还是档次,都是相当惊人的。
可即便如此,在过去漫长的近一个世纪时间里,雅库特这个为国家持续提供黄金、钻石、上等原木等贵重物资的地区,却是全苏联版图上最穷困的地区之一,在所谓“按劳分配”的公平体制下,大批从事高危、高险作业的矿工,每天井下作业八小时,每月工资却不到四百卢布,而相比之下,那些黄皮肤黑眼睛的雅库特人,自然只能享受更低层的待遇,“民族歧视”、“种族迫害”之类的说法,在这一地区根本就没人提,因为那都是有目共睹的现实,没什么值得说的。
郭守云的车队是在北郊的十号农场旧区进入上扬斯克城区的,而在他们之前,郭氏集团进出口贸易公司的物资输送队已经进入了这里,并在市区内建立了六个物品放点,向全地区受灾民众放应急物资。
雅库特蒙古人有一个很古老的生活特点,他们很少有人居住在城区内,相比起城市中那种现代化的生活,这些人更喜欢散居在远离都市的村镇,而最佳的代步工具,则是马匹这一类的大牲
因此,当郭守云的车队靠近城区的时候,车队的前后左右,已经出现了不少跨坐在马背上的黄种人,这些人聚拢在车队的周围,对一辆辆黝黑的嘎斯吉普车指指点点,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正因为有了这些人的出现,车队的行进度放慢不少,等到郭守云进入市区,正式抵达郭氏集团上扬斯克分部的时候,时间已经到了下午四点,而根据补给品放的时限,六个放站已经快要收工了。
出于自身的安全考虑,郭守这次造访上扬斯克的消息并没有传出去,在郭氏集团内部,知道这件事的人仅仅只有高层人物,而在各州的政府部门里,知道详情的人更是少得可怜。如果有谁能对他的行程、路线全面把握的话,那就只有一个远东军区了。因此,当郭守云抵达上扬斯克分部的时候,在那里迎候他的,除了分部负责人之外,就只有一个远东军区驻上扬斯克第七十三步兵旅的旅长,少校阿尔先季。
第五三四章 禽兽不如
作为上扬斯克地区最主要的地方守备部队头号长官,阿尔先季少校在这个一年有八个月温度处于零下的破地方呆了将近二十年,从勃列日涅夫当政时期,他就是七十三旅的少校旅长,而到现在叶利钦当政了,他还是这么个少校旅长,甚至前段时间郭氏集团对远东军区实施大整改的时候,都没轮上他换个位置,由此可知,这家伙在军队里混的是多么“出色”了。
不过对于郭守云来说,当第一眼看到脸色紫红、身材壮硕的阿尔先季时,他第一个印象,就是这位少校是个“直肠子”,虽然说他不一定能做到嫉恶如仇,可性情耿直却是绝对的,不然的话,凭他的兵龄资历,不可能干了几十年还是一个少校。
远东第一号实权人物造访上扬斯克,这可不是一件小事,因此,当郭守云的车队进入市区,刚刚来到分部所在地的时候,上扬斯克市政府的几位主要官员,也前后脚的跟来了。
在郭氏集团分部那个不大的小楼会议室里,郭守云所办的第一件事,就是拆看集团分配运输过来的救灾物品包。^^
按照进出口贸易公司最初的分配,每一个家庭装救灾物品包里,都装填了大量的生活必需品,比如:一百五十卢布的现金、四听罐装的鱼子酱、两大包压缩饼干、四条高热量的巧克力、两条御寒毛毯、两套防水被褥、一个防寒帐篷等等等等。这一套东西整备下来,总成本价值大概在三千二百卢布左右,郭氏集团准备了二十万份,耗资数亿。而除此之外呢,郭守云还向雅库特、楚科奇两地提供了十数亿美元的救灾款,要求两州政府部门按地区灾情状况逐步划拨,尽可能减少人员伤亡。另外,为了能够减轻灾民的直接经济损失。郭氏集团还斥资数亿美元,收购那些在雪灾中被冻死的牲畜,那玩意不管怎么说也是肉啊,卖鲜肉不行,做罐头还是不成问题的,把它们加工一下卖出去,好歹也能挽回一些损失。
就这样,前前后后,郭氏集团在救灾一事上花费了四十亿美元的巨资。
当然,作为一个看惯了官场丑恶的人。郭守云也知道这些钱不可能都花在灾民身上,按照那些官员雁过拔毛的嗜好,一亿地救灾款打下来,州政府扣一半,市政府再从剩余的一半里折走四成,如此七折八扣的弄下来,最后能到灾民手上,无非也就是千八百万了。*****幸好的是。郭守云也知道,对于那些灾民来说,有千八百万的救济金他们就很满足了,毕竟他们需要的不是大鱼大肉,也不是大饼夹咸鱼,这些人需要的就是一口粥,甚至一口热水,能活命就行了。同官场上的人打交道,就得提前做好这种思想准备,要想让那些灾民真正得到救命的东西。你就得提前把帐算明白了,折扣一下各级官员所需要的好处费,剩下地才是真正派上用场的东西。赶上那种算账算的仔细。你还得把各级官员视察灾情时用掉的汽油费、在电视上抛头露面的招待费、打记所用掉的好处费通通折进去,不然的话,那救灾就只能是一句空谈了。
对这些,郭守云都看的很明白,也做地好到位,毕竟他是靠养活贪官起家的,这些人的利益,他必须得照顾到。^^
不过既便如此,当他看到眼前那大变样的救灾物品包时,整个人还是忍不住怒火上涌。甚至恨得牙根酸。
进出口贸易公司几天前弄好的制式物品包,现在成了什么?细数一下:一百五十卢布的应急现金没了,不翼而飞了;四听罐装的鱼子酱,被换成了两瓶二百克装辣椒油;四条高热量巧克力也被狗叼走了;两条御寒毛毯变成了一条;两套总价值九百卢布的防水被褥,被偷梁换柱,转成了两条市面价格几十卢布的机织印花薄棉被
“全都是***天才,”坐在会议室主座地席位上。郭守云瞅着眼前桌上那一大包东西。面色青的怔忡半晌,突然笑出声来。他单手握拳,在桌子上一下一下的敲打着,笑道,“跟你们说,我当初在中苏边境做生意起家地时候,都他妈没想到这办法,行,有天赋,有前途。”
偌大的会议室里鸦雀无声,有人面色坦然,有人额头冒汗,也有人一脸困惑,总而言之,就是没有一个敢于开口说话的。^^^^
“告诉我,是不是物资仓库里全部的救灾物品包都是这样的?”笑了一会儿,郭守云那眼泪都流出来了,他揉搓着眼角,好不容易止住笑声,扭头对集团的分部的负责人说道。
“我,我不知道。”分部的负责人是个大块头,身高足有一米八几,那张大脸盘上,全是一道道的横肉,任何人只要看他一眼,就能断定这小子不是个善茬。不过在相对瘦小的郭守云面前,这个大块头全连说话地底气都不足,毕竟这个世界上孰强孰弱不是靠块头来比的,而是靠权力来说话的。
“不知道?”伸手拿起一瓶辣椒油,把它放到眼前打量着,郭守云看似漫不经心的说道,“那你知道什么呀?知道死怎么拼吗?拼出来给我听听。”
大块头那张大嘴蠕动半晌,却连一个音节都没蹦出来。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应该是从莎娜丽娃的帮会里过来的吧?”郭守云放下辣椒油瓶子,又伸手拈起一套薄棉被,用两根手指头在上面捻了捻,试了一下厚度,这才继续说道,“在帮会里,偷盗财务会有什么样地惩罚,你告诉我。^^
手,”大块头抹了一把冷汗,磕磕巴巴地说道。
“剁手?不好,这太血腥、太野蛮了,”瞅了他一眼,郭守云摇头说道,“我这个人晕血,一点红都见不了。这样吧,我有个好主意,给你两个选择:第一,五分钟,给你五分钟时间,你给我就着压缩饼干,把这两瓶辣椒油一滴不剩的吃喽,不许喝水,不许掉一点渣滓。第
把手中那薄地几乎透明的棉被往前一推,郭守云说道:“脱光了衣服,带上这条温暖的被子,给我到大街上睡一晚。这两件事做好任何一件,我就当今天什么都没生过,不然的话,我不仅让你知道死怎么拼,我还要让你知道什么叫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郭守云给出的这两个条件,险些没让站在一边的阿尔先季笑出声来,他心说,这哪是条件啊,分明就是让人家自寻死路嘛。那一包压缩饼干,估计得有半俄磅重,从份量上看,足够五口人吃三天了,这玩意要是一个人五份内把它吃掉喽,那直接就撑死了。更损的是,他还让人家就着辣椒油吃,还不能喝水,五分钟,那大块头能坚持一分钟就很不错了。至于这第二个选择,那就更搞笑了,现在上扬斯克气温将近零下二十度,突如其来的寒流把马都能生生冻死,一个大活人光**裹着这么一条薄被子,还能在露天地里活上一晚上?这也太小瞧极地寒流的威力了吧?
不过话说回来,阿尔先季倒真希望眼前这位大佬能好好整整上扬斯克的地方官员,这些人说他们是人实在是对“人”这个词的羞辱,估计畜牲都羞于同他们为伍。
“先生,先生,这事不是我做的,与我无关,”大块头小心翼翼的看了郭守云一会儿,对方那冷漠无情的面孔,令他意识到刚才那一番话绝不是说笑。
“呵呵,你说不是你做的,我相信,但要说与你无关,我就无法相信了,”摇摇头,郭守云冷笑道,“你要想保住你那条小命,也不是没办法,我现在再多给你一个选择。这件事是谁做的,东西是谁换走的,弄去了哪儿,前前后后有谁参与了,你都给我一五一十的交代出来,少说一件,或是漏掉一个人我也不说怎么惩罚你,你自己估量着办吧。”
“是,我全部都说出来,一件都不落。”大块头这回说话利索多了,他惶急的说道。
“阿尔先季少校,”不再去理会他,郭守云扭头对站在身后的少校说道,“你安排一下人手,凡是与这件事有关的人,不管是谁,你都给我把他们揪出来。”
“揪出来?然后呢?”阿尔先季撇撇嘴,不以为然的说道,“我得提醒先生,这里是上扬斯克,有资格参与这件事的人,自然有办法湮灭罪证,你是找不到什么证据的。”
“要什么证据?揪出来直接给我找地方埋了,”摆弄着自己的指甲,郭守云说道,“不服就让他们下辈子去莫斯科上诉吧,要有替他们求情的,那你就让他们来找我,我最善于给人思想工作了。”
“好嘞,那我就按先生的意思去办了,”阿尔先季咧嘴一笑,用两只手指头在帽檐上轻轻一抹,很干脆的应声道。
第五三五章 觉醒
“行啦,去办你们的事吧,”将身边的少校接下任务,郭守云心烦意乱的摆摆手,说道,“我要先休息一会儿,记住,像这些破烂的东西暂时停,尽快与雅库茨克那边取得联系,让他们在最短的时间内把备用品输送过来。近两天,把上扬斯克所有储备有物资的商家全部集中起来,高价买下他们的存货,想办法先把目前的局面应付过去。”
“是,先生,”众人点头答应,然后小心翼翼的退出会议室。
“先生,你这样做可是很危险的,”等到会议室再次安静下来,叶列娜拽着一把椅子,凑在男人的身边坐下。她给自己点上一支烟,似笑非笑的说道,“在没有切实证据,而且还未经审判的情况下,私自处决政府官员,这是只有前国家安全委员会才享有的权力。那是的象征,是违大原则的。更何况,你这种处理方式,很容易造成错判的。”
“难道我现在还有得选择吗?”苦涩一笑,郭守云指着桌上那完全变了味的救灾物品包,说道,“你也看到了,这是什么?这些东西能起到抗寒救灾的作用吗?上扬斯克是此次受灾最严重的地区之一,数万灾民,零下二十度的寒流,房屋倒塌,物资匮乏,没有救济这些人就活不下去,而一旦这人活不下去了,他们就会闹,就会生出事端。我现在需要的,是远东整体的平和,是一个稳定的,可以展经济的良好空间。官员贪污,我不反对,我甚至还在一定程度上给他们创造着机会。毕竟贪是人性,而我一直以来利用的,就是这么一条人性。可现在地问题是。他们已经做得太过头了,他们的贪已经影响到了我的利益,已经站到郭氏集团地对立面上去了,所以这个苗头必须打下去,毫不留情的打下去,我的让他们知道,什么样的钱可以贪。而什么样的钱连动都不能动。”
气顿了顿,他继续说道。“这是事关数万人生死的大事,处理得好,这上扬斯克就能少出现几例人员伤亡,处理不好就像这些东西,如果把这些人东西分下去。那可以肯定的是,用不了几天,这里地灾民伤亡就会过三位数,甚至是四位数。政府官员是人,这些灾民同样是人,相比之下,你说是屈死一个官员情节严重,还是损失上千灾民情节严重?,哼哼。民主。那都是扯淡地玩意,在我看来。给这些手里掌握着权力的政府官员太多民主,那就是变相地专职,是极少数人对大部分人的专职。而给这些官员施加专职,那就等于是给更多人民主权力了,所以说,这么做我违心无愧,我敢于任何人对簿莫斯科。”
“呵呵,先生说得不错,”叶列娜笑了,她用两根手指头夹着烟卷,笑意盎然的说道,“可你想过没有,你这种做法如果传到莫斯科,那些中央的大员会怎么想?毫无疑问,他们会认为你朝集权远东这个方向又迈进了一步。至于说你这件事做的是对是错,他们是永远都不会去考虑地。先生要按自己的意图解决远东的各种问题,同时呢,却又不打算将这边彻底营造成自己的基地,这种前后矛盾的思维方式,只能为你带来一个悲剧性的收场。”
郭守云无语,他觉得自己这么长时间都没有能够从这个问题上脱身出来,而自己身边这个女人,却还在近乎执拗的引导自己。
“先生,心里带着顾虑是做不成大事的,”叶列娜幽幽叹息一声,说道,“该下决定的时候,就必须先把手伸出去,因为只有那样才能比你地对手快一步。”
“心里带着顾虑是做不成大事地,”女人嘴里说出的这句话,就像一道霹雳闪过郭守云地意识海,他看着眼前那两瓶辣椒油,忽然间有了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回想起当初来到远东的时候,自己可是抱定了破釜沉舟、不成功则成仁的打算的,那时候自己想过什么啊?想过会家破人亡吗?想过会与某某人接下冤仇吗?想过谁谁谁可能会在背后策动谋杀自己吗?没有,这些问题当时自己都没有考虑过。可这短短一年时间,自己怎么就变得怯懦了?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竟然会顾虑这、顾虑那了?当初那股子破釜沉舟的拼劲跑哪去了?
“生于忧患,死于安乐”啊。
郭守云意识到,尽管自己始终不承认自己的性格在变化,可现实还是很有力的证明了一点,那就是如今的郭守云已经不是当初那个一无所有、无畏生死的郭守云了,在家大业大的情况下,自己考虑的问题太多了,患得患失的地方也太多了。在潜移默化的过程中,自己已经从一个以命搏命、以命搏财的亡命徒,演化为了循规蹈矩的实业商人。
这成吗?毫无疑问,这不成,这是一个危险的信号,是一个投机家族败亡的先兆。而要想避过这种风险,摆脱败亡的先兆,自己就必须重归旧态,重新做回那个雷厉风行、肆无忌惮的郭守云。
思索了良久,郭守云伸手将叶列娜抽掉了一半的烟卷拿过来,放进嘴里狠狠的吸了一口,而后说道:“我明白了,彻底明白了。作为一个在命运道路上挣扎前行的人,都必须有一个拼搏的目标,回想当初,我的目标似乎就是在远东寻找到一个落脚地,而后呢,我开始为笼络远东的掌权而努力,现在看来,这一目标是实现了,而接下来呢,接下来我该以什么为目标?”
“呵呵,这个问题太容易解答了,”叶列娜笑道,“先生接下来的目标,就应该是按照自己的意图,改造这个地方。不让莫斯科影响到你的决策,不让这片地方上的任何人威胁到你的地位,听话的人用,不听话的人踩,即不听话又踩不掉的人就杀。你应该让所有人都知道,远东的未来何去何从,只有你一个人能决定。”
“说得很好,”郭守云笑了,这次是真心的笑,很长时间了,他都没有笑的这么舒心过,“既然莫斯科用将近一个世纪的时间都没能把这个地方建设好,那他们就退位让贤好了,这件事交给我来做,看看郭氏集团治下的远东将来会是一副什么样子。”
“在我看来,至不济也会比莫斯科强很多。”叶列娜舒心笑道,她看得出来,自己这位老板终于摆脱心结,回到正轨上了,而这也意味着远东将正式迎来一场翻天覆地的大变化。
“对我这么有信心?”伸手在女人的膝盖上轻轻一拍,郭守云笑道。
“与其说是对先生有信心,还不如说我对自己有信心,”叶列娜耸耸肩,老实不客气的说道,“要知道,我为了这一天的到来,准备了整整十年时间,现在唯一等待的,就是先生这样一个人物的出现了。”
“嗯?”板起面孔,郭守云嗔怪道,“难道你不知道做下属的,应该更多考虑一下怎么为上司保存面子吗?”
“那先生认为面子重要呢,还是事实求是的建议重要呢?”叶列娜笑道。
个嘛,算你说的有道理,”郭守云歪头想了想,失笑道,“那好吧,说说看,你这位头号参谋,现在有什么建议要提醒我?”
“当然有建议,而且还是很重要的建议,否则的话,我也不会这么急着做你的工作了,”叶列娜自信的一笑,说道,“先生,你知道嘛,其实这一场突如其来的雪灾,正好为你创造了一个绝佳的机会,我之所以建议你推迟赴美的日期,先来这里看看,最主要的用意也在于此。”
“哦,你是说雅库特的建设计划吧?”郭守云点点头说道,“这件事我记在心上了,不过你也知道,这种事情是急不得的。先,整个项目上的投入太大,郭氏现在没有实力一次性拿出数百亿的巨款,其次,区域性的经济规划本身就是一个漫长的过程,人口的迁徙、项目的建设、区域性投资市场的建立,都需要一步步引导,这种宏观性的东西基本上都有缓慢见效的毛病。”
“当然,我的意思并不是让先生一蹴而就,”叶列娜说道,“我的意思是,为长远的打算,先生必须第一步将雅库特的主流经济命脉抓在手,排挤掉莫斯科在这里保留的最后一份影响力。而这一步不仅能够试探莫斯科的忍耐底线,同时,也能为郭氏带来持续不绝的财政输入,因此,这件事是你目前急需处理的最大要务,是重中之重。”
“你的意思是说”郭守云显然猜到了什么,他眼睛一亮,犹豫着说道。
“五十六克拉的一块极品钻石,莫斯科工矿监察委员会才出价一千七百卢布,他们是不是太黑了?”叶列娜打了一个响指,笑眯眯的说道,“这种掠夺性的开采政策,已经在雅库特实行半个世纪了,我想,他们现在也应该滚蛋了吧?”
第五三六章 事态、野心
列宁格勒,斯莫尔尼宫白厅隔壁的小起居室里,面容浮现着明显苍老的维克托才刚刚起床不久,当索布恰克怀揣一份文件,急匆匆闯进来的时候,他正在贴身护卫的服侍下洗脸。
“今天怎么过来的这么早?”用毛巾拭去脸上冰冷的清水,维克托瞟了一眼老朋友手上的文件,看似满不在乎的笑道,“吃过早餐了吗?没有的话要不要在我这儿凑合着吃点?”
“不用了,”也不客气,索布恰克径直走到房间里那张唯一的单人沙前坐下,晃了晃手中的文件,面色严肃的说道,“我今天那份享用早餐的兴致早在半个小时前就没了。”
“哦,”将手中的毛巾交给旁边的护卫,维克托笑道,“说来听听,让我看看是谁有这么大胆子,竟然敢触怒我的老朋友,嗯,希望不是我那位宝贝女婿,不然的话,这事情有些棘手了。”
“除了他还能有别人吗?”摇头叹息一声,索布恰克将手中的文件摔在面前的茶几上,说道,“你自己看看吧,这是我今天早上刚刚收到的消息,是从远东那边传过来的。*****放山养虎,事实证明,远东那片地方很适合东北虎繁衍生息啊,如今,这头虎已经长成了,他的牙尖了,爪利了,所以打算要吃人了,打算要占山为王了。”
“呵呵,有这么严重?”微微一笑,维克托伸手就准备去拿那份文件,不过转眼看到自己手上还挂着水珠,他又直起身子,将双手在胸前的衣服上蹭了蹭,这才一边说笑着,一边将文件拿到了眼前。
“来,让我瞧瞧。看看那小王八蛋又搞出什么动静来了,”一**坐在老友身边的沙扶手上。维克托笑意盎然的朝文件上看去。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只看了一眼,老狐狸脸上的笑容就消失一空,他那布满皱纹的额头上攒出了一朵花,紧皱的眉头说明了他对文件上地消息有多么重视。
“昨天夜里,”叹息一声,索布恰克说道,“应该还不到凌晨吧,也许准确的时间上还要更早,不过远东那边封锁了消息。*****咱们现在还无法摸清楚具体情况罢了。”
难怪简单地一份文件会令两头老狐狸如此紧张,因为按照文件上所展现的内容,远东正在酝酿一场全新的“独立风暴”。
就在昨天晚上,远东雅库特共和国的雅库茨克、米尔内、阿尔丹、上扬斯克等六大城市生普遍性的民众骚乱,因遭遇空前雪灾而导致生活无着的市民,趁夜袭击了各个城市主要的政府仓库驻地,期间,甚至有暴民袭击了后贝加尔军区驻日甘斯克勒拿河东岸一线的第四十五装甲师后勤基地,不过被该师守卫基地的防卫营击退。
如果说事情仅仅是这么简单,只有一些民众生骚乱地话。那这件事还不值得人们去注意,大灾过后民众生计困难,再加上有政府官员案件曝光。稍有人挑唆,这种暴动就会出现,没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可真正的问题,在于骚乱生一个小时之后出现的状况——远东军区驻守在雅库特上扬斯克山脉西线的三个整编师,突然大举西进,夤夜推进到勒拿河东岸地区,其南线的装甲师所属前锋部队,直接进抵到后贝加尔军区第四十五装甲师控制区域前沿位置,而从东北方向推进过来的山地师,则在紧依勒拿河的库尔塞特区域构筑了新的驻防地。*****从而直接威胁到第四十五装甲师的左翼防线。
凌晨四时,远东军区以稳定雅库特局势、保护勒拿河沿岸四处主要电站为借口,分别向莫斯科国防部、后贝加尔军区司令部出电文,要求调整上扬斯克山脉以西、勒拿河以东地区地地方武装驻防部署,其调整计划的一个最主要内容,就是后贝加尔军区第四十五装甲师撤里勒拿河东岸地区,退往日甘斯克以西地区驻防。
与此同时。远东军区的另一份通报备忘录显示。在昨天下午,上扬斯克地方驻军为防止局势恶化。已经采取“提前行动”,在该地区宣布实施军事管制,三处大型电站、十二处金刚石矿区、六个金刚石加工厂、四所金矿等,已经被列入军管范围。远东军区表示,这种军事管制只是“暂时地”,其具体的取消时间,将根据该地区的安全状况“随时”调整。
作为一个与后贝加尔军区平级的对等军区建制,远东军区竟然在未经过国防部授权的情况下,私自调动三个整编师的庞大兵力换防,而且还直接威胁另一友军设在勒拿河地区的防御突出部,这意味着什么?毫无疑问,这才是真正的“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啊。
在雅库特自治共和国境内,一直以来都是采取的远东、后贝加尔两大军区共管的机制,上扬斯克山脉以东,为远东军区戍守范围,而上扬斯克山脉以西直到勒拿河沿岸地狭窄区域,则属于后贝加尔军区的防御地区。在此前相当漫长的岁月里,由于地理环境、气候条件的限制,后贝加尔军区在勒拿河东岸地区并没有保留多少兵力,仅仅是在日甘斯克地区,保留了一个延伸到上扬斯克山脉西线的突出部。现在远东军区采取骤然行动,要求后取消这个防御突出部,将整个第四十五装甲师撤到勒拿河西岸,如果说莫斯科国防部亦或是后贝加尔军区接受了这个条件,那么自今而后,整个雅库特就都属于远东军区的了,联邦在这一种地区将再无任何影响力。
现在谁都知道,远东军区就是远东独立的最大策源地,那些手里掌握着数十万兵力地军区将领,对彻底脱离莫斯科中央、建立自己地远东天堂有着一份乎想象的热忱。而在这些将领地背后,还有一个更高级的存在,那就是郭氏集团,可以肯定的是,这次突事件的背后,绝对有郭守云的影子,没有他的许可,远东军区那些人还没有这么大胆子。
“莫斯科那边现在有什么打算?”皱眉沉思了片刻,维克托问道。
“他们那边的情况现在还不清楚,不过后贝加尔军区倒是有一部分消息了,”耸耸肩,索布恰克说道,“别列克那老东西给出了明确的态度,他要求莫斯科在二十四小时内给出答复,要嘛莫斯科想办法让远东军区的人撤回去,要嘛他就在今天下午五点之前,把第四十五装甲师撤到勒拿河西岸。对此,他有很充分的理由,如今的后贝加尔军区军纪涣散,后勤物资匮乏,整个第四十五装甲师连五吨的燃料补给都拿不出来,一旦生军事摩擦,他们最多坚持两个小时。作为军区司令员,他不愿意看着自己的人去送死。最重要的是,如果拖延的时间太长,别列克担心不用生军事摩擦,他的四十五师也快顶不住了,就在昨天晚上,师部下属的一个坦克连,全连都当了逃兵,十二辆坦克被他们以七十万卢布的价格转手卖给了在营地外打转的不法商人。别列克担心,这个闸门一开,不到一天,四十五师就会变成菜市场,他的士兵太需要钱了,为了钱,他们什么都敢做。”
“啪!”
文件被维克托狠狠的砸在茶几上,几张稿件从夹子里飞出去,晃晃悠悠的飘落到猩红的地毯上。
斜眼瞅了瞅自己的老友,索布恰克不为所动的继续说道:“其实事情远远没有这么简单,我得到了准确的情报,早在两天前,咱们那位霍多尔科夫斯基先生就到了后贝加尔军区的总部,他向包括别列克在内的三十多名军区将领提供了不少于六亿卢布的巨额资金。就在远东军区的三个师向四十五装甲师靠拢的时候,这个师的官兵刚刚领到了四个月的薪水,他们吃着远东军区提供的新鲜水果、上等鱼子酱,喝着远东军区送来的伏特加,抽着远东军区送来的香烟,所以,才会对急靠拢过来数万大军视而不见。我甚至怀疑,只要咱们的小狐狸再多扔一点钱出来,后贝加尔的局面恐怕也要完全失控了。莫斯科?莫斯科现在已经不用去担心远东是否会独立了,他们先要操心的,应该是如何控制这种局面不会更加恶化。丢掉东西伯利亚和远东固然可怕,可要是再丢掉了中西伯利亚高原,丢掉了西西伯利亚平原,那咱们在乌拉尔山脉以东就什么都没有了。咱们,咱们或许都小瞧了小狐狸这个家伙,他的野心要比咱们所预料的大的多,而且他似乎也不是咱们所能控制的。”
“不,我不相信,”维克托摇摇头,语气坚定的说道,“我对自己看人的眼光有着充分的自信,守云是什么人我摸得一清二楚现在,我必须亲自去一趟远东,我要弄明白他到底在想什么。”
“还是省省吧,你现在去看不到人的,”索布恰克摇头说道,“他现在恐怕已经在去美国的路上了。”
第五三七章 中常会?
“我不需要你们告诉我我应该作什么,不应该做什么,我需要的是,你们随时都能保持清醒,明白我让你们做什么,不让你们做什么,”在郭氏集团偌大的会议室里,面对着在坐的远东军政两界要员,郭守云面色阴沉,他用略带着几分沙哑的嗓音,字清声朗的说道,“你们每个人心里在想些什么,我都清楚,而且作为长期的合作,我也很乐意在最大程度上保证你们的愿望得以实现。很坦率的说,凡是在座的,你们这些人都是贪官,任何一个人落到莫斯科那些人的手里,即便不被判个无期徒刑,恐怕没有二三十年也无法从监狱里走出来。所以,你们想要摆脱莫斯科的控制,逃避自己原本应该承担的法律责任,躲避随时可能到来的政治清算,这个想法没错,我也很乐意支持你们,可在此之前,我得明确的告诉你们,将来的远东无论走到哪一步,咱们都是一个大家庭,而且还是一个新兴的大家庭。与莫斯科相比,咱们这个大家庭里不存在资深资浅的等级划分,也不存在错综复杂的关系网络,咱们在座的各位,更像是一个为了某种共同利益而临时拼凑在一起的水果大拼盘,因此,咱们这个大家庭的关系更加复杂,基础也更加薄弱,任何一个来自内部的风浪,都可能把咱们整条船都打翻,让这里所有人死无葬身之地。在这种情况下。我相信各位也应该能够认识到一点,那就是在咱们这个圈子里,莫斯科所提倡地民主并不可行,而且作为郭氏集团的总裁,我也不希望有人对我的决策指手画脚。”
目光在会场众人的脸上扫视一圈,郭守云继续说道:“大家与我共事不是一天两天了,我相信你们对我郭守云的为人,也有了一个很深刻的认识,在我这个人的眼里,世界上只有两种人:一种是朋友。一种是敌人。对朋友,我会倾尽所能,尽一切努力去保护他的利益,给他更好的生活,而对于敌人,我同样也会倾尽所能,尽一切努力去打击他,摧毁他。让他知道与我为敌是多么愚蠢的一件事。这段时间,远东生了很多让人感觉不太愉快地事情,远的不说,就说最近的。楚科奇、雅库特两地生几十年来最大的一场初秋雪灾,短短一周时间,受灾人口过十余万,直接经济损失数百亿,我们为恢复远东经济所作出的连番努力,在这两个地区全数化作了泡影,而为了避免遭受更大的损失。===集团还不得不动用更多的财力。花费更多的时间,为这两个地区地重建而不懈努力。各位,到现在为止,集团为挽救这场雪灾已经投入过四十亿美元的资金了,你们以为这些钱是谁的?是我郭守云自己的吗?不是,那我们大家的,是在座各位的,集团帐面上的每一分钱,都与你们的利益直接挂钩。你们想想,有这四十亿。军区、舰队能解决多大的财政困难?有这四十亿,你们今年年中的分红能增大多少比例?有这四十亿,咱们能在莫斯科买通多少可以为咱们说话地人?这些问题你们想过没有?”
“先生,”当郭守云说到这里地时候,叶列娜抱着一摞厚厚的文件夹从门外走进来,她将文件放在会议桌上,小声说道。“东西都拿过来了。”
守云点点头,说道。“哪些是个人资产调查的数据表?”
“这些,”叶列娜用两根手指头在那摞文件上翻动几下,轻轻一分,取下最上面一摞说道,“这些都是从莎娜丽娃夫人以及波拉尼诺夫他们提供的数据,详尽且真实,没有任何出入。”
“很好,传下去让大家都看看,”摆摆手,郭守云说道,“免得大家心里还藏着什么侥幸,觉得做了什么我会不知道。”
“是,先生。”叶列娜应了一声,然后把那些复制成份的文件一一分到众人手上。
“你们都看到了,这就是咱们大家现在个人资产状况明细,”等到文件人手一份之后,郭守云继续说道,“从去年六月份,到现在,一年零三个半月的时间,咱们在座各位,最少的,个人资产也已经增值了将近四百万美元,按照当下汇率兑换为卢布,那就是十二亿卢布的资产,也就是说,咱们远东现有的四十三位亿万富翁,在座的各位就占去了百分之九十三地比例。各位,难道你们从这些数据里,还体会不到郭氏集团对你们的个人利益存在有多大帮助吗?或说,难道你们觉得你们现在的生活,还比不上莫斯科那些部长、议员们来的舒服吗?我想不至于吧?在我看来,莫斯科那些人都是穷光蛋嘛,他们除了每月不到四百美元的薪水,还有什么呀?”
郭守云的话引来会场众人的一番嬉笑,很明显,这份详实地个人资产数据,并没有给他们带来任何不适,毕竟他们都知道,在远东,自己就是最高层,只要不得罪眼前这位强势地大佬,个人资产再多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贪嘛,我一向都是不反对地,在我看来,一个人若是不贪,那就算不上是人了,所以呢,在远东,我希望在座的各位能够越来越富裕,为此,我重新制定了一份分红计划,”咳嗽一声,将众人的注意力重新吸引到自己身上,郭守云继续说道,“嗯,也可以算是一份奖励计划吧。叶列娜,把计划书分给大家,每个人都好好看看。”
“是,先生,”叶列娜点点头,将桌上剩余的那些文件一一分下去。*****
“经过近一年时间的努力,现在远东出雅库特与楚科奇之外各州的经济状况都有了很明显的好转,政府财政摆脱赤字,出现了部分盈余,”郭守云说道,“同时呢,集团的收益也日趋膨胀,几个利好项目的先后上马,令我看到了一个更加良好的展前景。在这一点上,我认为是值得欣慰的,而这也与在座各位的努力有着最直接的关系。为了能够更直接的对各位的努力工作给予奖励,我让商行方面的财务小组做了一项统计,咱们以州为单位,对各州经济展为集团所带来的整体收益做了精确的计算。从交通运输、重工机械、矿山开、农林牧渔若干个角度综合考虑,同时,联系各州居民的平均工资水平、储蓄增值等类目,搞了一个全新的分成方案。其大概的内容,就是集团每半年度从各州经济展中所获取的直接、间接收益,将有百分之二十的额度,纳入各州政府官员的分红体系。而根据今年下半年度的计算数据,哈巴罗夫斯克边疆区将有望获得不少于六千万美元的利润分红,滨海边疆区为五千八百万,勘察加州为三千万”
着郭守云报出的一个个数据,会场上响起一片嘈杂的议论声。
“是我听你们说,还是你们听我说?”敲敲桌子,郭守云颇为不满的说了一句。
随着他这一句话声落地,会场上顷刻间恢复了安静,所有人的目光都交汇在他的身上,可以看得出,那一道道的目光中除了惊喜之外,就是金灿灿的“钱光”了。
“这些分红,集团只负责拨付到各州一级政府的账户,至于你们如何分配,那是你们自己的事情,不过在此之前,我将从你们各自的分红中抽出百分之五的比例,划拨给军区以及太平洋舰队方面,对此,我相信你们也能够理解,毕竟若是没有他们的存在,你们连花钱的命都没有了。”郭守云面无表情的继续说道,“至于说那些连续两个半年年度都无法享受到分红的,我只有一个决定,那就是换人。我这个人,不忌贪而忌无能,有本事把经济搞好的,你可以贪,我甚至可以给你创造贪的条件,但那些没本事的,你也别赖在座位上死靠,我身边什么人都缺,就是不缺白吃饭的,所以这种人,你就有多远给我滚多远。”
“最后呢,我还要强调一件事,”用两只手指头在桌面上敲打着,郭守云说道,“我希望各位在今后的工作中能够分得出轻重来,能伸手的地方,你大可以摸一摸,至于那些不能伸手的地方,你们最好给我躲远的一点,别为了一两颗芝麻,就把自己的脑袋赔进去。就像之前上扬斯克生的事情一样,谁要是贪了我不让你们贪得东西,那没什么好说的,市长、市议员出问题,我都要你们负责,所以,要想保护好自己的既得利益,那你们就都把眼睛给我放亮点,听明白我的意思了吗?”
“听明白了,先生,”众人嘈嘈杂杂的应声道。
“嗯,那就好,”双手撑着桌子,郭守云缓缓站起来,他笑了笑,说道,“今天下午,我就要去华盛顿了,中午大家都不要走了,在这里吃顿便饭,顺便呢,我也把分红的事情落实一下,嗯,还有,去一趟美国也不容易,你们有什么需要的东西,提前列一个表单出来,我给你们带回来。不过前提是,我不负责带女人的内衣内裤,那东西太丢人,你们可以不要脸,我还得要呢。”
第五三八章 卑鄙的促溶剂
“我终于明白我这个人为什么那么讨厌坐飞机了,”蓝白相间的俄罗斯远东国际航空公司班机在华盛顿机场降落,摆弄着手上的冷敷冰袋,郭守云步出颇显空旷的豪华机舱,在通往舱门的过道上,对紧随身后的叶列娜叹息道。
“因为先生喜欢掌握主动,不喜欢将自己的命运交给别人控制,哪怕那个人是虚无缥缈的上帝。”微微一笑,叶列娜说道。
“嗯,难得你能这么理解我,”诧异的看了一眼自己的女智囊,郭守云轻笑道,“每当飞机升空的时候,我就觉得自己失去了对世上一切的把握权,是否能平安抵达目的,某个时候,自己会不会从天上跌落下来,这些东西我都把握不了,一切的一切,只有那个该死的上帝才能知道。我不喜欢那种感觉,很不喜欢。”
“幸好的是,现在先生又能脚踏实地了,”扶着男人的胳膊,簇拥他走出舱门,叶列娜轻声笑道,“不过现在看起来,这片地方现在还不是先生所能控制得了的,所以,一切一切的变数,这里照样存在。^^^^”
“至少我知道自己是在与人打交道,而不是与看不见、摸不着的鬼神打桥牌,”耸耸肩,郭守云扫了一眼正向旋梯走来的华盛顿要员们,面带笑容的说道,“而与人打交道就简单多了,前前后后无非就是四点:他们需要什么,咱们需要什么,他们能给咱们什么。咱们能给他们什么。交易嘛,这就是人与人之间亘古不变的唯一话题。”
“先生,从目前的状况来看,美国人似乎需要地很多。”轻轻扯了一下男人的袖子,让他放慢脚步,叶列娜目视着那正快步迎来的人群。小声说道,“看看他们出面迎接的人选。你地老朋友,基辛格;刚刚被确定为民主党候选人头号合作的参议员艾伯特.戈尔;布什家族身后的头号智囊詹姆斯.贝克。先生注意看他们地笑容,那是一种最真诚的阴险,最善意地恶毒,看得出来,这几天咱们的日子恐怕太好过不了。”
“哦,最真诚的阴险?最善意的恶毒?你从哪里淘来的这种好词?”郭守云失笑道。
“就像我说的,从他们脸上找出来的。”叶列娜轻笑一声。说道。
“呵呵,那咱们就靠近一点,你再仔细看看,说不定还会有更多的现。”郭守云压低声音,最后说了一句,然后迈开步子,带着一种最阴险地微笑,朝不远处那些美国友人迎上去。
不得不承认,在很多国际性的问题上,华盛顿为拉拢一个人或是一方势力,往往更舍得下本钱。在这方面。北京似乎永远没得比,一方是肆无忌惮。一方是“千呼万唤始出来”,还“尤抱琵琶半遮面”。而对于郭守云这样的人来说,他选择合作,先就要给对方看看面相,如果只能见到半张脸和一张琵琶,他怎么肯倾尽全力与对方合作?
就像在这个接待的问题上,北京与华盛顿就有着迥异地表现,当初郭守云三巨头前往北京,栈恋数天,却两个副部级的人物都没见着,而这一次来华盛顿呢?前来机场迎接的就全都是一些大牌政客。===基辛格与贝克那就不用说了,他们都是华盛顿政坛上的老资格了,前是美国外交史上的第一号人物,而后则是包括福特、里根、老布什以及后来小布什这四任美国总统的竞选顾问,他堪称是美国政坛上的一棵常青树。至于戈尔,那厮就更不用说了,克林顿时期的副总统嘛,美国第二号强权人物。郭守云出访华盛顿,这些人地身影出现在了机场上,此一件事本身就说明了华府地一个立场——他们将与远东郭氏集团展关系这件事,看成了白宫的既定外交方向,说地更白一点,那就是无论下一任白宫的主人是谁,美国都将全力支持郭氏集团。而换一个角度来看呢,他们这也是一种“打标签”的行为,毕竟支持没有白给的,谁接受了华府的政治支持,那就等于是打上了“亲美”标签了,这东西一旦挂上,再想清理下来就没那么容易了。叶列娜那一句“最真诚的阴险,最善意的恶毒”,也正是由此而。
郭守云这次赴美,安排的行程周期比较长,按照日程安排,他将在华盛顿停留三天,然后前往纽约停留两天,考察郭氏集团纽约总部的构建情况,除此之外,还有两天的预留时间,以应对某些突的状况。这样零零总总的算下来,他此次美国之行将耗时一周。
其实从总的日程安排来看,郭守云在华盛顿的三天时间意义不大,他在这里停留并没有任何具体的谈判内容,华盛顿方面给他安排的,就是六场宴会,与方方面面的人物见个面,混个脸熟,然后布一些没有多少养分的公开声明。这些东西其实主要就是一个象征性的作用,是做一个姿态,向外面表露一种信息。
郭守云赴美的重头戏,基本上都设定在商业内容上,在纽约的两天,他除了要参观郭氏集团位於帝国大厦内的纽约总部之外,还要签订王安公司收购案的最终合同,同时,还要与波音公司的代表展开商谈,为远东国际航空公司采购十架波音757客机,另外,他还打算与包括T-mobi1eusa在内的美国四大移动通讯巨头代表来一个简单的会面,商谈一下远东移动通讯网络构建运营的问题。****无怪乎在他来美之前,美国的各大媒体就开始针对此次“美、远”经贸合作展开了全方面的预估报道,那些有份参与远东“商业蛋糕”瓜分的大商家们,早就把眼睛睁得大大的,一眨不眨的盯着这件事了。
政治永远都是经济的附属品,只有在存在经济交流的地方,才会有政治的存在,这一点,在郭守云赴美一事上体现无疑,现在,在俄罗斯有人斥责他是远东独裁,斥责他是彻头彻尾的国家分裂主义、浑身肮脏腥臭不堪的野心家。而在美国呢,他在报端的形象却生了前所未有的巨变,慈善家、民权斗士、宏观经济专家、奇迹锻造等等等等,总而言之,那就是什么好听捡什么说。
这次前来华盛顿,郭守云的下榻地点没有选在官方安排的住所内,而是直接在希尔顿预定了四所总统套房——民主斗士嘛,那自然就要保持最佳的曝光度,他会见什么人,与哪些政客有交往,都必须接受媒体的监督。不过说实话,这东西似乎没有半点效果,因为他所下榻的那一层楼,早就住满了FBI的探员,谁要想进去,那就先得过五关斩六将,如果没有官方的许可,任何人都别想靠进半步。
在酒店下榻之后,郭守云在白宫工作人员的安排下,接受了来自《时代周刊》、《华盛顿邮报》等几家媒体的采访,开了一个简单的新闻招待会,表了两篇早就安排好的、没有丝毫养分的演讲,同时呢,又按照早就准备好的答案,回答了记们“兴高采烈”之下提出来的“即兴”问题。
这么一个演戏似的过场走完了,郭守云也精疲力竭了,他考虑着,如果从这一点上看,那些好莱坞的明星们还真不是太好当的。
“华盛顿啊,我是第二次来了,”在自己居住的总统套房里,刚刚洗过澡的郭守云,穿了一件宽松的柔丝睡衣,站在客厅那面巨大的落地窗前,看着窗外大楼下往来穿梭的车流,稍带着几分感慨的说道,“上一次来,心情很不好,感觉这里的天气实在不怎么样,可这一次来”
“这一次来,感觉华盛顿的阳光同样明媚,金钱在这个地方也同样享受着它天生被赋予的至高地位,”端着一杯红酒,叶列娜依靠在酒柜旁边,笑咪咪的说道。
“说的不错,”耸耸肩,郭守云笑道。
“在十年前,我曾经向往过美国式的生活,”缓步走过来,叶列娜依靠在男人的肩膀上,轻声说道,“那时候国内有一个很普遍的说法,美国人才享有着真正上帝赋予的自由,这里的每个人都能自主的决定自己的命运,国家领导人是由亿万美国民众推选出来的,他是真正民意的代表,是民众的保护神。可是后来我明白了,莫斯科固然充斥着卑劣的谎言,可华盛顿同样也是一个谎言的策源地,他们之间唯一的区别,就是前更残暴,而后更卑鄙。现在,残暴被打倒了,卑鄙的占据了绝对的上风,这个现实告诉我,做人不能凸显出太多的残暴,而应该学的更卑鄙一些,为利益而生,为利益而死,为利益去钻营,为利益去卑鄙。先生,眼看着新的一场机遇就要到来了,你准备好卑鄙的促溶剂了吗?”
第五三九章 再会迈尔斯
对于到华盛顿之后,谁会第一个上门拜访自己,这个问题郭守云曾经做过无数次的猜想,同时呢,他也得出了很多的可能性,他曾经设想过,这第一个上门拜访自己的,可能是来自美国国会的某位资深议员,也可能是来自民主党总统竞选团队内的某位高级官僚,当然,更可能是某一个大公司、大集团的游说幕僚。可让他万万想不到的是,这第一位上门的客人,既不是什么国会的议员,也不是什么竞选团队的官僚,要说是某个大公司的游说幕僚,倒也勉勉强强可以算的上一号,只不过这一号人物也算是他的老相识了,而且从一定程度上说,大家彼此间还多少带了点“亲戚关系”。
迈尔斯,也不知是出于一种愧疚心里,还是出于一种心底最阴暗面的意淫,每次看到甚至是想到这个年轻人,郭守云都会觉得心情异样,这类感觉很难形容,既不是忐忑也不是兴奋,反正就是有那么一股子不对劲。
因此呢,当叶列娜带着一丝古怪笑容,将那份拜访名帖送过来的时候,郭守云脑子里第一个闪过的念头就是“不见”,不过这句险些脱口而出的话,最终还是被他咽了回去,毕竟他知道这个年轻人不简单,他选在这个时候前来拜会自己,肯定是有什么重要目的的。
“他来干什么?”烫金的精制名片在手指尖打着旋,郭守云皱着眉头,若有所思的说道。
“可以肯定的是,他应该不是来与先生算账的,”歪着头,叶列娜装模作样的思考半晌。这才用万分肯定的语气说道。
“我在说正经地,”翻翻白眼,郭守云没好气的说道,“算账,我害怕人家来跟我算账吗?”
“既然先生不担心他是来算账的,那还有什么可犹豫的?”叶列娜笑道,“难道你忘了之前在机场所说的那番话了吗?呵呵,这次华盛顿之行。不管有什么人前来拜访,他们无非都是抱着四种目的,需要什么”
“好啦,好啦,我说的话不用你再来提醒了,”摆摆手。打断女人的鹦鹉学舌,郭守云用颇带着几分无奈地口吻说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你是建议我与他见个面是不是?是就直说好了,何必兜这么大圈子。*****去安排一下吧,我就在这里见他。”
“是,先生,”叶列娜浅笑着说了一句。转身走出门去。
时隔一个星期有余。相貌英俊、举止优雅的迈尔斯仍旧一如往常,他脸上所带的那份笑容,足以令人感觉到最深入肺腑的亲切,不过在郭守云看来,这份笑容的背后还隐藏着一些不,应该说是还隐藏着很多东西。而更令郭守云感觉意外地是,这个小子今天还不是自己一个来的,在他的身边。还跟了一个看上去獐头鼠目、浑身上下都沾满了铜臭之气的猥琐中年人。
“郭先生,没想到咱们这么快就再次见面了吧?”站在客厅的门口,身穿一袭白色休闲T恤的迈尔斯看上去精神抖擞,他目视着坐在对面沙上的郭守云,微笑道。
“是啊,”也不起身,郭守云就像是**上挂了秤砣一样。他坐在沙上。朝自己对面的位置上指了指,笑道。“我之前还在考虑,这次来华盛顿,也不知道有没有与迈尔斯先生会面地机会,呵呵,没想到这么快你就出现在我眼前了,不知道,不知道这算不算是心有灵犀啊。*****”
“迈尔斯先生请坐,”一番话客套话说完,郭守云转而说道,“不知道你身边这位先生是”
“汤普森,哈瑞.汤普森,”相貌猥琐地中年人快步上前,抢着将一份名片双手送到郭守云的面前,用一口流利的俄语说道。
“哦?”拿着手上那张看上去并不怎么起眼的名片,郭守云皱起了眉头,他感觉这个人的名字自己似乎在什么地方听说过,只不过这一时间想不起来了。
用两根手指头在名片上捻了捻,郭守云仔细一瞅,好家伙,感情这家伙的名头看起来还真不少,整个名片的正面上,密密麻麻的标满了缩写地符号,连二十几个英文字母都认不全的郭守云,显然看不出这家伙究竟是什么来头。
“咳,”干咳一声,让那张名片在自己的手指头上转了一个圈,郭守云转手将它交给了重新站回身边的叶列娜。^^^^
“先生,这位汤普森先生,是好莱坞顶级品牌俱乐部董事,同时,还是好莱坞独立制片人、米高梅——联袂娱乐公司金牌经纪人、好莱坞哦,旅行”瞅着手上的名片,叶列娜说道。
“噢,对不起,这位漂亮的小姐,那是好莱坞创业旅行商业集团执行总裁。”汤普森自己上前解释道。
“呵呵,看得出来,汤普森先生应该是个成功人士了,”听着这一大堆的名头,郭守云险些笑出声来,他现在终于记起这个叫汤普森地家伙究竟是哪块“货”了。说实话,前世他所了解地美国信息并不多,而在这其中,几任总统的绯闻、“门”事件无非就是他最关注地东西。在他的记忆中,自二战以来美国历任总统中,出现问题最多的无疑就是克林顿了,这家伙不仅管不住下属,管不住自己的老婆,还管不住自己的拉链,搞到最后,不是出个这“门”,就是出个那“门”,不是调戏调戏琼斯,就是骚扰骚扰威莉,最后还跟一个小实习生睡到了一起。*****
而在这位伟大总统所搞出来的五“花”八“门”里,眼前这个哈瑞.汤普森,就亲自参与并主导了一门——旅行门。
怎么说呢,在郭守云看来,这个汤普森其实与当初的自己是同一号角色,手底下有几个钱,打算干些“皮包买卖”,走官商那一条路子,而且,这家伙有个很不错的本钱,他与即将上位的克林顿是密友。
“成功人士不敢当,就是做些小生意,做些小生意,与郭先生相比实在是不值一提,不值一提。”汤普森说话的语气相当谦恭,从他的身上,郭守云就能看到两年前的自己。
“呵呵,汤普森先生太谦虚了,”主动与对方握了握手,郭守云笑道,“坐吧,大家既然认识了那就是朋友,不用客气,咱们有话坐下来说。”
“谢谢先生,”汤普森显然与迈尔斯的关系很亲密,他也不与后客气,就那么自己挑了一个位子坐下。
“郭先生,”迈尔斯所选的作为,在郭守云的正对面,他坐下之后稍一沉吟,便微笑道,“我听说这段时间希奎娜长跑远东,看起来,您与她之间的合作进展的很顺利啊。”
“何止是顺利,如果不是那女人一直在做避孕的话,你小子恐怕连便宜儿子都快抱上了。”郭守云心里闷闷的想着,嘴上却平静的笑道,“还算可以吧,至少我们都能从对方的身上感觉到很深厚的诚意,呵呵,我这个人,不管与谁合作,最注重的就是一个诚意,有诚意什么都好谈,没诚意那就什么都没必要谈。”
“诚意?呵呵,郭先生恐怕是高估了希奎娜的那份诚意了吧?”迈尔斯微微一笑,语带不屑的说道。
“来啦,”郭守云心头感觉好笑,“谁说这世上只有中国人喜欢内斗啊,面对利益,自认为高贵的美利坚人,不同样也喜欢在伙计背后下刀子?说到底,这一切的一切还是利益使然,狗咬狗是为了一块骨头,人咬人是为了几张纸钱,谁能比谁高明多少啊。”
“哦,迈尔斯先生这句话听起来似乎另有玄机啊,”脸上的表情一如既往的莫测高深,郭守云不动声色的说道。
“玄机算不上,只不过是实话实说罢了,”迈尔斯的精明显然已经被他的野心所蒙蔽,他没有意识到自己那份对利益的觊觎已经被对方利用上了。
“呵呵,或许吧,”打个响指,郭守云故意岔开话题,他扭头对叶列娜使个眼色,说道,“去,为两位先生倒酒。”
“是,先生,”叶列娜自然知道男人的用意何在,他这是在调对方的胃口。在牵涉到利益的谈判桌上,占据主动的一方,往往就是对谈判不甚感兴趣的那一方,所谓的以退为进,也就是这个意思了。
“嗯,汤普森先生,”趁这个机会调转话头,郭守云不再去理会脑门上“绿油油”的迈尔斯,他转头对汤普森说道,“说起来咱们应该是第一次见面吧,请恕我这个说话直接,我实在想不明白你与我之间有什么交集,当然,也想不通你今天来见我究竟抱着什么目的。我这个人肚子里藏不住问题,所以呢,你若是有什么目的的话,最好现在就开门见山的提出来,呵呵,免得到最后花费一顿力气,却一无所获。”
汤普森显然没想到眼前这位远东头号大佬说话竟然如此直接,因此一时竟然有了几分愣神。
第五四零章 黄金眼
“怎么,汤普森先生难道感觉有什么不方便的地方吗?”淡然一笑,郭守云瞟了一眼正走回来的叶列娜,说道,“你放心好了,叶列娜是我的女人,她知道什么事情可以说、可以听,而什么事情需要绝对保密。”
“哦,不,不,不,郭先生误会我的意思了,”汤普森连连摆手,解释道,“我并不是觉得不方便,只是没想到先生如此开门见山,所以这一时间感觉不知道从何说起了。”
“呵呵,没关系,你可以慢慢考虑,”郭守云抬手看看腕表,笑道,“不过很可惜的是,我今天的时间表安排的比较紧,再过一个小时,我必须去出席一个民主党方面安排的宴会,所以说”
“啊,郭先生,我已经考虑好了,”汤普森当下改变了主意,他朝迈尔斯歉意的看了一眼,转口说道,“是这样的,其实我这次来,希望能与郭先生达成三个方面的协商。”
“三个?呵呵,看来汤普森先生的眼界放得很宽啊,”随意比划了一个手势,郭守云笑道。他那言下之意,其实就是说对方的野心太大了,刚一见面就打算谈三项内容。
“呵呵,先下手有,后下手无嘛,”汤普森就像是半点都没有领会到对方语气里的讽刺意味,他笑道,“其实我早就希望与先生进行一定程度上的合作了,只不过之前一直没有寻找到机会。而此次先生来华盛顿,我也是好不容易才打通各方面的关节,得意到这里与您会面的,所以说。我对这次机会是倍加珍视的,这有些急功近利呵呵,自然也是难免地了。”
“嗯,可以理解,”郭守云当下就领会到了对方这番话中的深意,毫无疑问,这个卖相萎缩的家伙是在隐晦的告诉自己。他在华盛顿很有几分关系,因此呢。与他合作,郭氏集团未必得不到好处。
“说吧。我现在对你所说的三项合作,倒也有几分兴趣了。”斜倚在沙靠背上,郭守云端起酒杯,朝两位客人示意一下,说道。
“是这样的。”干咳一声,清理了一下喉咙,汤普森说道,“不知道先生对好莱坞顶级品牌俱乐部有多大了解?”
“考我?”郭守云笑道,“别看我对美国的生活一窍不通。可这个汇聚了全世界数十种奢侈品牌地俱乐部,我还是多少有些了解的。”
“嗯,你看看,”抬起胳膊,郭守云让对方看了看自己手上地腕表,说道,“panrai,舍妹不久前送给我的,如果我没记错地话。这家意大利的腕表商应该是你们俱乐部的会员之一吧?”
“先生说的不错。”汤普森抬抬**,往前凑了凑。说道,“其实在我们的俱乐部里,panerai只是普通会员,而在它之上,包括汽车类、服装类、珠宝类甚至是私人飞机类地奢侈品厂商会员还有数十家,毫不客气的说,全球顶级的奢侈品厂家,几乎都是我们的会员。”
“呵呵,这可真令人羡慕,”心不在焉的说了一句,郭守云笑道,“不过我还是没听出来,这与我有什么关系吗?毕竟我们郭氏集团不生产任何形式地奢侈商品,因此,在这方面,我与你恐怕也没有什么交集吧?”
“先生千万不能这么想,”汤普森摇头说道,“其实在我看来,您的郭氏集团在很多方面都存在着与我们合作的机会。先一点,远东存在着大量的奢侈品潜在客户,我们之前做过了调查,远东目前个人资产上百万美元的富豪,已经达到了四十人次以上,再加上远东经济形势良好,这些人的消费都很强烈,他们在今年上半年度里,花费在奢侈品市场上的资金,总计已经过上亿美元。所以说,远东对我们俱乐部来说,还是很有吸引力的。其次,先生几天前已经取得了雅库特七道金伯利钻石矿脉的控制权,其利润前景令人侧目,所以作为俱乐部会员地宝诗龙、温斯顿都希望能与先生建立一种长远地合作关系。另外,布加迪公司也看上了先生那一款自设计的嘎斯防弹吉普车,他们希望以此为蓝本,设计一款顶级地高档”
“汤普森先生,”不等对方把话说完,郭守云便抢着说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你刚才所说的这些呢,在我看来都没有太大的问题,只不过类似商业方面的合作谈判,我希望能够看到更详细、更明确的意向书,而不是简单草率的一番陈述。按照我的行程安排,两天后我会去纽约,此次赴美的主要商业谈判,都会订在那边展开。如果你打算在这一方面有所收获的话,尽可以利用此前这段时间去整理商业合作意向书,到时候呢,我会根据这些意向书的内容,决定是否接受你们的合作邀请。”
“当然,当然,”汤普森的脸上浮现出一丝喜色,本来这些商业上的合作问题,他也没打算能够在今天谈成,他现在只是需要试探一下郭守云的口风,看看他是否会出于某种政治考虑,直接把整个意向“oVeR”掉。而现在的情况表明,郭大老板显然没有太多政治顾虑,那这件事就算是谈成一半了。
“现在说说你的第二项合作内容吧。”摆摆手,郭守云老神在在的说道。
“这第二项合作内容相对来说就简单一点了,”汤普森搓动着手掌,说道,“先生也知道,在过去数十年的时间里,受东西方冷战问题的影响,美国与前苏联的任何地方都没有实现空中直航。而今呢,苏联已经解体了,但在这个直航的问题上,莫斯科仍旧存在着重重顾虑,而这也为俄美之间的游客往来制造了很大的困难。幸好的是,先生是个政治开明的人物,您治理下的远东”
“哎,话不能这么说,”郭守云一抬手,打算了对方的话头,强调道,“汤普森先生一定要注意你的用词,我郭守云只是一介商人,治理远东的问题,自有远东各州政府以及远东军方负责,同时呢,上面还有莫斯科中央的存在。至于我嘛,我是没有那么大权力的。”
“对,对,先生说的是,是我失言了,”汤普森嘿嘿一笑,说道,“但至少可以肯定的是,先生在远东还是具有很大影响力的,所以呢,作为一个致力于推动美俄友好,致力于展美俄民众互往观光的人,我希望先生能给予一定便利,让我的好莱坞创业旅行集团,能够在远东开设几个旅行代办处,专门承接两国往来的旅行团带团业务。”
“就这么简单?”郭守云歪着头想了想,淡然道。
“啊,先生尽可以放心,”汤普森解释道,“我的旅行集团绝对是纯粹的商业性组织,这种游客往来的承接业务,也绝不存在任何政治目的。而且作为一个跨国性的、具有雄厚实力的旅行集团,我也能从最根本上保障两国游客的利益,绝不会给先生招惹任何麻烦。”
郭守云重又思考了一番,始终觉得这个提议有些不妥,他偏过头,朝旁边的叶列娜看了一眼,却现这个女人正在看着自己,那淡蓝色的眸子里,分明传递着“否定”的眼神。
“对不起,汤普森先生,这件事我暂时不能给你准确的答复,”不再犹豫,郭守云直接说道,“我现在能给你的肯定答复是,从哈巴罗夫斯克到华盛顿、纽约、芝加哥三地的空中直航,将会在年底前连通,至于说两国游客的往来问题,那还要看莫斯科以及远东各州政府的意见,我是做不了主的。”
“那实在是太遗憾了,”摇摇头,汤普森面色惋惜的说道,“其实先生,这对于咱们双方来说都是存在着巨大潜力润的商业项目,您想想看,目前”
“呵呵,我已经想得很清楚了,”再次打断对方的话头,郭守云笑道,“这个问题今天已经没必要谈下去了,如果你还想继续把最后一项合作谈下去的话,那就把它跳过去吧。”
“哎,不瞒先生说,其实我这后两个合作项目,是紧密联系在一起的,”汤普森叹口气说道,“作为米高梅——联美娱乐的经纪人,我们短期内有意向在您的远东投资,取景拍摄家喻户晓的《007》系列的第十七部。因为影片的整体编剧场面较大,所以我们希望能够得到远东军方的部分支持。同时呢,类似这样一部影片的商业价值,不仅仅在于电影本身,同时它还能带动一系列的外围利润,而在这其中,旅游景点的开就是很大一项。我们之前粗略的估算了一下,如果能够获得先生的许可,但是旅游景点的开这一项,大概就能带来不下于一亿美元的收入,毕竟对于美国,甚至是对于整个西方来说,远东还是一个相当神秘的未开地。”
第五四一章 暗礁
“《007》第十七部?那不是黄金眼嘛,有意思。”看着对方那一脸惋惜的表情,郭守云心中有了一种莫名的感慨。
前世的时候,作为一个年轻人,郭守云就很喜欢看007系列的影片,只不过那时候他看的就是个热闹,至于影片的行方、拍摄方,参与演出的演员,还有什么选景之类的东西,都离他太远了,他唯一能做的,就是花上几十块钱,到电影院里去瞧个大屏幕。而现如今呢,这部系列电影,至少是这第十七部的黄金眼,已经距离他很近了,影片的行方代表就站在他面前,而且还是个经纪人的身份,至于他们提出的要求,则是要在远东选景,同时呢,还需要远东军方的配合。
郭守云可不知道前世那部黄金眼是在哪拍的,但他可以肯定的是,美国佬要把这部影片的选景地址定在远东,肯定不只是为了拍一部影片,他们可能是打算要借此在远东扩大影响力,也可能是打算借此与远东军方一部分建立联系,总而言之,作为宣传工具之一的电影,绝不可能仅仅是为了商业利益而出现的。
同时呢,由这方面也可以看出一点,美国人对远东的兴趣地区不小啊,他们现在正在想尽千方百计的往那里插一只脚,这只脚无论大小,都是一个足以令人头疼的问题。“嗯,汤普森先生,你的经济头脑实在令人钦佩,”脑子里飞快的将问题思索一边,郭守云打个哈哈,笑道,“这又是拍电影又是搞旅游的。动作之大,都让我感觉有点目不暇接了。”
“呵呵,先生说笑了,”汤普森一脸的坦然,他说道,“商人嘛,自然是以追逐利润为重的,哪里存在着商业机遇。我们就往哪里去。中国人搞了十几年地改革开放,整体收效现在是举世公认的,而目前的远东呢,与当初的中国状况相仿。我当初错过了在中国投资的最佳时机,因此呢,这一次投资远东的机会。是无论如何也不打算放过了。对于我这种心情,相信先生应该是可以理解的,同时呢,我也真诚的希望先生能够给我这个机会,作为合作方,我也决不会让先生对咱们之间地合作感到后悔的。”
“可以理解,可以理解,汤普森先生的心情我曾经也是深有体会的。”放下手中的酒杯。郭守云朗声笑道。“不过呢,将心比心,我也希望你能够理解我的难处。这样吧,你们投资选景搞拍摄地要求,我可以答应,同时呢,就算是对艺术的支持吧,我还会在我力所能及的范围内。给你们创造最好、最完备的拍摄环境。嗯,007系列,我也一直很喜欢的,投入很大,场面也很壮观,在远东呢,你们需要别的我可能不敢全面保障。但要说的飞机、坦克这些道具。咱们有的是,需要多大地配合都可以。现在唯一一个问题就是你地第二项要求。对此,我希望你能够给我充足的时间去考虑,去安排。咱们都应该信心,随着美俄关系的一步步接近,这个问题早晚都会得到解决的。”
郭守云讨厌别人在他面前打官腔,在他看来,那是官僚的无耻表现,可反过来呢,他又喜欢在别人面前打官腔——那是智慧的表现,是谈判过程中的客观需要。
“那好吧,做人不能太贪心,这一点我还是知道的,”犹豫了一下,汤普森抬头看了一眼双臂抱胸站在对面地叶列娜,最终点头说道,“今天能够在两个问题上得到先生的初步肯,这已经算是远远出我的预料了,至于剩下那一部分,咱们可以暂时保留。*****呵呵,我相信随着今后一段时间内的进一步接触,先生应该很快就能认同我这样一个存在的。”
“那我可要拭目以待了,”说实话,郭守云现在还真有点喜欢这个面容猥琐的中年人了,在他看来,这种人才是真正的商人,知道要想得到别人地东西,先就应该把自己地筹码拿出来。而他最后这一番话的意思也很明显,那就是在“今后一段时间内”,他会为郭氏集团谋求到一些利益,以此换取他所提出地那三个条件。
“呵呵,相信先生,啊,不,应该说是咱们双方,都不会有任何失望的。”眨巴着那双肿眼泡的小眼睛,汤普森笑道。
“希望如此,”微笑着点点头,郭守云抬起胳膊,再次朝自己的腕表看去。
就在他看表的工夫,迈尔斯的脸上露出一份焦急的神色,他欠欠身子,正要说点什么,却被旁边的汤普森伸手按住了,两人“眉来眼去”的一番交流,被始终站在一旁的叶列娜看了个满眼。
“好啦,今天时间不早了,再过不到半小时,我就要去参加宴会了,”放下胳膊,郭守云伸手在膝盖上拍了拍,笑道,“二位的意思是”
“哦,既然先生还有要务,我们就不再多做打扰了,”汤普森识趣的站起身,他抢着与郭守云握了握手,说道,“我们这些小商人自然不好与那些国会的议员们抢风头,如果先生不嫌弃的话,等您到纽约的时候,请赏光给我一个做东道的机会,那样的话,我将感觉非常荣幸。”
“怎么,汤普森先生不是住在好莱坞的吗?”郭守云笑道。
“呵呵,说来惭愧,我的事业虽然都在好莱坞,可一年下来,也不一定有几天会呆在那边。”汤普森笑道。
“那好吧,既然如此,我就不再推脱了,”郭守云看似不经意的瞟了迈尔斯一眼,他知道汤普森设宴招待自己是假,给迈尔斯创造机会才是真。类似这样的事情,大家彼此心知肚明,没有必要当中说出来,“到时候只要汤普森先生的请柬一到,我必定会推开一切应酬,登门拜访的。”
嘘嘘嚯嚯的应酬了几句,郭守云打叶列娜送走两个突然前来造访的家伙,当那扇雪白的客厅大门缓缓闭拢之后,他脸上的笑容顿时被甩到了万里之外的爪哇国。
刚才这一场处于意料之外的会面,令郭守云意识到了一个问题,那就是华盛顿的情况远没有他所想象的那么简单,从一定程度上来说,这里的钩心斗角、利益争夺甚至比莫斯科那边还要激烈,只不过莫斯科的斗争都是处在半公开的层次上,而这里则是潜藏在平静水面之下的。真正技术过硬的水手,往往不畏惧水面上的狂风暴雨,对他们来说,水下的暗礁才是最致命的存在,而此刻的郭守云,显然就相当于一个水手。
“先生,”叶列娜与波拉尼诺夫显然属于性格截然不同的两种人,前的脸上几乎每时每刻都挂着迷人的笑容,给人的第一印象就像是亲切可爱的邻家小妹。
“是不是在考虑这个汤普森的真正来头?”站在郭守云的身后,女人细声细气的说道。
“是啊,”郭守云没有瞒她,直接点头说道,“我今天才意识到,原来东部财联内部的斗争,已经计划到了这种程度,不知你注意到了没有,这个汤普森很有可能就是迈尔斯的幕后智囊。”
“何止,”叶列娜抿嘴笑道,“依我看,他们的关系远远不是智囊与主顾这么简单的。”
“哦?你看出了什么?”郭守云抬头问道。
“我感觉,东部财联内部的斗争,可能比先生所想象的还要严重,”抬腿跨坐在沙椅背上,叶列娜保持着一个相当不淑女的姿势,若有所思的说道,“如果我没看错的话,迈尔斯在东部财联内的地位,应该远不及汤普森,而他们两个,应该是出在一个利益集团内的。这个利益集团与希奎娜所代表的肯尼迪家族已经构成了很严重的利益分歧。正因为如此,在希奎娜以社会保险业形式进入远东之后,迈尔斯与汤普森这一方,才决定以另一种形式打入远东,从而与希奎娜分抢远东利益。”
“嗯,你说的应该不错,”郭守云点头认同道,“我也有这样一种感觉。”
“其实对先生来说,单独放他们任何一方进入远东,都是很危险的,而现在他们之间既然存在了利益的争夺关系,那反而是对咱们有利了,”叶列娜继续说道,“我还是那一点看法,先生大可以与迈尔斯他们保持密切接触,甚至在某些时候不妨做得高调一点,从而把他们之间这种矛盾的裂痕撕开、扯大”
对,”叶列娜刚刚说到这里,郭守云似乎想到了什么,他长吸一口气,犹豫着说道,“你说,此前摩根之所以与东部财联和解,除了有咱们的因素之外,是不是他们也准备借助这种缓和外部矛盾的方式,来进一步激化东部财联的内部矛盾?”
“这种可能性很大,”叶列娜毫不犹豫的说道,“而且如果这种猜测正确的话,那摩根应该用不了多久,就会向东部财联出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