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纨绔出仕全文阅读

作者:万马犇腾     纨绔出仕txt下载     纨绔出仕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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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回到了二十年前

    李睿已经醒了很久,他瞪大着双眼呆呆地望着天花板。粗重的呼吸,剧烈的心跳,背后的冷汗不断的渗出。

    这是一间很陈旧的房间,墙壁和天花板一sè的喷塑涂料。身下的床垫虽说也是席梦思的,却是硬邦邦的,隐隐还能感觉到一个一个顶起的弹簧。

    老天!这是怎么回事?一种从未有过的恐惧占据着他的心头。昨天晚上,五星级酒店的套房里,两个辣妹,烈酒、大麻,然后疯狂地ML……

    一觉醒来,身材曼妙的辣妹,豪华奢靡的房间,松软的大床,一切都消失。自己竟然会身处在一个如此怪异的环境里。

    终于,李睿呻吟了一声,长长地出了一口气,撩开盖在身上大花牡丹的毛巾被,挣扎着坐起来。房间不大,钢窗钢门,外面有个小阳台。靠窗的地方摆着一张书桌,上面凌乱地摆着一些杂物。旁边是一个书橱,里面却没有书,几瓶没有开封的茅台五粮液和两瓶喝了一半的洋酒搁在上层,下层则是几条中华和三五胡乱地放在一起。床对面靠墙一张长长地的电视柜上放着一台好像二十一吋的小电视机,看上去成sè还挺新。

    眼前的这一切让他感觉到很熟悉,却又十分遥远。二十年前,自己在彭城市zhèng fǔ家属院的宿舍好像就是这样的。

    “叮铃铃……”一阵电话铃声突兀地响起。李睿习惯xìng地伸手在枕头下摸了摸,没有手机!顺着铃声转头寻找,床头柜上放着一个古董手包,铃声就是从包里发出的。

    一切诡异的变化让他的脑袋晕沉沉的,下意识地拿过手包,拉开拉链,往里面一摸,沉甸甸的一个大家伙。掏出一看,又是一个古董——摩托罗拉9900,好像是摩托罗拉第一代翻盖手机,俗称大哥大。

    没有来电显示,细细屏幕上不断跳动着红sèCall?

    “喂……”李睿看着手里这个大家伙,半晌才颤悠悠地打开翻盖,声音有些变形。

    “小睿,怎么这也久才接电话?还没起床呀?上班都要迟到了!跟你说了多少遍了,好好工作,别老是吊儿郎当的了!你……”

    电话中那个喋喋不休的中年男子的声音,李睿一下子听出了这是自己小舅的声音。二十年了,已经整整二十年了,李睿又一次听到了小舅的声音,眼睛一下子模糊起来。

    在他四十多年的人生里,母亲、外公、小舅都是他心目中最重要的人,也是最亲的亲人。但他们都太早地离开了自己,每次只能在梦中和他们相遇,醒来枕头都是湿的。

    “喂!小睿,你在听我说话吗?喂!喂喂!小睿,你听得见吗?你在吗?喂……”小舅在电话里说了半天,没听到回应,不禁提高了音量。

    “我在!我正听着呢!小舅,您说。”李睿竭力控制住自己飘零激动的心情,深吸一口气,尽量平复自己的语调道。

    “咦!”电话那头的小舅愣了愣,他这个桀骜不驯的外甥很少这么客气的跟自己讲话,尤其是前两天自己刚刚训了他一顿。看来这小子有悔改的表现,小舅也放缓了口气道:“你小舅妈学校里放假了,晚上没什么事的话就到家里来吃饭。”

    “哦!好的,我一定过来。”居然还能再见到小舅,李睿一阵激动,连忙应道。他很想再跟小舅说说话,却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就这样吧。”片刻的沉默,小舅挂断了电话,接着就是一阵阵的忙音声。

    李睿拿着手机,呆呆地坐在床上,过了好一会儿,突然一个哆嗦跳了起来。

    “穿越?重生?”没想到这种他一直以为瞎扯淡,网络作家自我意yín的狗血事件居然实实在在的发生在自己的身上。

    尘封的记忆象幻灯片一样在李睿的脑海里一一闪现。他出自京城豪门张家,从改革开放到二十一世纪初,张家一直是京城十来家最顶级的政治豪门之一。张家老爷子张炳文曾长期担任国家领导人,是总设计师推动改革开放的重要助手之一。张家三子一女分别在zhōng yāng部委、地方以及军队担任重要职务,门生故吏更是遍布部委和地方,在政坛逐渐形成了一股以张氏为核心的政治势力,在二十世纪九十年代到二十世纪初更是发展到巅峰状态。后来随着老爷子的病逝,张家老大退居二线,一度被称为“政治明星”的张家老三由于站错队黯然下台,张家这才开始没落。

    李睿就是张家老三张建国的儿子,早年父母离异,跟着母亲生活的张卓睿改名李睿。八岁那年母亲李文静因病去世,大学教授的外公还未平反,无人照顾的李睿便被张家接到了京城。

    生在农场,长在农场,从小就野惯了的李睿在张家大宅门里显得格格不入。和差不多岁数的堂兄、堂姐相处极差,动不动就挥拳头,大院里其他孩子也经常被他打的头破血流。三天两头有人带着孩子来告状,甚至弄的老爷子也几次出面为自己这个乖张顽劣的孙子打招呼道歉。时间一长,李睿便成了一个被同龄人孤立,大人不喜的“熊孩子”。

    张建国再婚后,李睿便跟着父亲生活。张建国和李文静离婚返京时,李睿还小,父子感情淡漠。而对于那位年轻漂亮的继母,他却有种天然的敌意,对于继母的嘘寒问暖表现得格外抗拒。有一次更是故意使坏,搞的刚刚怀孕的继母差点流产。而张建国教育孩子的方式又是简单粗暴,几次下来弄得父子相见如同仇寇。

    不久下放到五七干校的外公平反,回到彭城重新出任彭城工学院院长。这个从来不肯说一句假话、软话,极具文人风骨的老头对当年抛妻弃子的女婿格外不满,根本不惧当时身居高位的亲家,亲自上京把李睿接回了彭城。

    在外公的管束和小舅的督促下,李睿逐渐回归了理xìng,学习成绩也有了明显的提高,在彭城工学院附属小学、中学念完以后,以高分考取了燕京大学。同时也不可避免地再次进入张家的视线。

    大学毕业后,张家安排李睿留校进入校团委工作。李睿对张家并无好感,逆反心理严重,加之外公因脑溢血不幸辞世,痛苦迷茫的李睿开始放纵自己,对工作不尽心,不但经常sāo扰女同事,还大搞师生恋,行径很令人不耻。

    在一次聚会上,李睿不但当众调戏继母侄子的女伴,还在冲突中用烟灰缸把继母侄子砸了个头破血流。远在江东省的张建国震怒了,他现在能走上副省级的领导岗位,除了自己的能力,张家的能量之外,秦家的助力也是不可或缺的。

    他现在的岳父秦老爷子开国中将,曾长期担任华东战区领导职务,在包括江东省在内华东地区影响很深。大舅子秦扬飞也是极其出sè,一年前从水利部副部长的位置上直接升任华北大省——河东省省长。可以说现在的秦家并不逊于张家。

    而被李睿开了瓢的秦明亮正是秦扬飞的儿子。原本就对李睿参加工作后所作所为不满的张建国彻底爆发了,拿起电话狠狠地教训了一通,并且责令他必须去秦家赔礼道歉。

    对于张建国来说,当时正是关键时期,如果能在两三年内冲击正省级成功,那将来极有可能再更进一步。在这个节骨眼上非但不能得罪谢家,他还要提防着自己这个不成器的儿子给自己乃至张家招祸。

    李睿从张建国的教训中听出了无意中流露出的那么点意思。本来他就对秦家怀有敌意,当众调戏秦明亮的明星女伴也是故意为之,但随后却是秦明亮先动的手。张建国不分青红皂白骂了自己一顿不算,还要自己去秦家道歉。在他看来不但是对自己尊严的践踏,还是对已经去世母亲的一种侮辱。

    “还不认我这个儿子,我还不认他这个爹呢!他怕得罪秦家,怕我给他找麻烦。好!你转告他,让他把心放踏实喽!小爷以后不在京城混了!”李睿对张建国、张家的各种不满悉数爆发,不顾赶来安慰他的大堂哥张卓阳的劝阻,撂下一句话,当天拍拍屁股直接回了彭城。

    他这一走不要紧,不但让张建国目瞪口呆,血压上升,最后连老爷子都惊动了。十四大之前团系就有崛起的迹象,张家把他安排在团zhōng yāng的摇篮——燕大团委不无培养的意思,尽管这两年李睿表现得很不堪,但并不影响他两年升两级,级别已经升到了正科。

    老爷子平时不太过问孙辈的事情,李睿这次事发,加上他在张家的人缘极差,除了小姑没人帮他说话,有心人再翻出这两年那些狗屁倒灶的烂事,老爷子也生气了,真是烂泥扶不上墙,摆了摆手,一句:“由他去!”就注定了让他以后自生自灭的命运。

    最后还是小姑。因为小姑夫是燕大教授的关系,从李睿上大学开始,就承担起照顾他的责任。相处久了,小姑发现自己的这个侄子尽管表面上看起来xìng格叛逆,行事乖张,但有时却在沉默时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那种落寞,看了直叫人心疼。小姑不但帮着李睿擦屁股,还特意拜托zhōng yāng党校的同学,在彭城市担任副市长的郭文定照料一二。

    郭文定知道小姑的身份,巴不得能攀上张家这个大树。不但把李睿的档案直接挂在市zhèng fǔ,而且还给他安排了一个相应职位——彭城市计委工业处副处长。虽说是处,实际上却是科级部门。不过象计委这种大机关,一些重要部门的副处长普遍享受正科级待遇,李睿这个正科级的工业处副处长也算是名至实归。

    不过李睿在彭城待了短短一年的时间。随着小舅的不幸遇难,不久他便辞去了公职,离开了这片伤心地,远赴香港投奔大堂哥张卓阳,过了几年自立门户。不可否认的是张家这棵大树的余荫还是让他赚到了数以亿计的资产,但他却从未再跨进张家的大门。

    离开彭城的二十年,李睿一直单身,私生活极其混乱,甚至连张卓阳都看不过去。终于昨天晚上的疯狂,造就了今天的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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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拯救小舅

    浓密的头发,光滑的脸庞,瘦削的身材。李睿站在镜子前呆呆地看着自己的形象,正是形象最佳的自己,正是最好的年华。

    自己再次获得人生中最黄金的二十年,或狂喜,或彷徨,或迷茫,各种情绪交织在一起。

    没有一个人的人生是完美的。纵然李睿在原来的二十年中声sè犬马,放纵无羁,快意人生,但还是有无数的遗憾。

    “刚才的电话是小舅的,小舅还活着。对!既然上天恩赐,让我重活二十年,我一定要挽救小舅,一定阻止悲剧再次重演。”李睿突然想透了,握紧拳头,对着镜子中的自己狠狠地挥舞了一下。

    小舅李文骏,七七年恢复高考后的第一批大学生,就读于彭城工学院,八二年毕业后分配进了彭城工程机械厂。凭借着扎实的学科底子,仅仅用了一年多的时间就摸清厂里所有环节上的生产技术,成为厂里绝对的技术中坚。

    八三年、八四年,正值zhōng yāng提倡大力培养有知识、有能力的年轻干部,小舅从技术员到技术科长,车间主任,生产副厂长直至党委副书记、厂长。

    仈jiǔ年国家整合工业企业,彭城工程机械厂和机械工业部下属子公司合并,正式组建彭工集团。小舅出任董事副总经理,三十出头便成为一名副厅级干部。

    整合后的彭工集团发展很快,作为分管技术和生产的副总经理小舅居功至伟,成为集团总经理有力的竞争者。但天有不测风云,九三年彭工集团发生了一起特大安全责任事故,一部正在安装的三百吨级,自重近两千吨的巨型龙门起重机发生倒塌,造成二十一人死亡,五人受伤,直接经济损失超过数千万元。李睿的小舅也在这起事故中不幸遇难。

    这起事故死伤惨重,影响极其恶劣,zhōng yāng有关部委和省市两级组成了联合调查组进行事故调查结果是发生事故的这台三百吨级巨型龙门起重机具有质量隐患,负责现场安装指挥的彭工集团副总经理李文骏本身就负责集团的技术和生产,故此负事故的主要责任。鉴于李文骏在事故中不幸遇难,故此不再追究其责任,但取消原定的追悼会,抚恤金按照一般职工待遇发放。

    作为家属李睿根本不相信这样的调查结果,也无法接受小舅死了还要担这样一个骂名。私下里找到几个小舅生前的老部下了解到发生事故的龙门起重机安装前世经过多重技术检验,质量完全是达标的,并无质量隐患。而且有人还悄悄透露,承担龙门起重机安装任务的是彭城矿务局机械安装公司,现场指挥就是这家机械安装公司的经理齐存伟。

    显然是有人误导了这次事故调查,故意把脏水泼到了小舅的身上。李睿到调查组去闹,没有任何结果,去找曾透露消息给他的人出来作证,却没人敢出面。原因却是这个齐存伟不但是名正处级干部,而且他还有个好大哥,苏淮省委常委常务副省长齐英伟。

    李睿找了不少人,包括托张卓阳找计委副主任的大伯帮忙,甚至亲自跑到江东省找父亲张建国,想着不管怎么说小舅也是他的前小舅子。但张建国却是一句:“我了解一下情况再说。”就打发了自己。之后就如石沉大海没有半点消息。

    直至多年以后,张卓阳酒后想他吐露了真实的情况。齐英伟虽然是苏淮省的常务副省长,但齐家和张家并不是一个等量级别上的,张家要是插手,肯定能翻转过来。但李文骏毕竟已经死了,为了一个死人去树齐家这样一个敌人,对于张家来说是得不偿失的。更何况李睿烂泥扶不上墙,张家更有理由袖手旁观了。

    听到这个消息,李睿深受刺激。恨张家同时也恨自己,但这一切都已经无法挽回了。

    今天是几号?李睿突然意识到这个严重的问题。习惯xìng的拿起手机一看,上面的rì期赫然显示:九三年六月二十五rì。

    糟糕!小舅不正是今天遇难的嘛!

    李睿连忙快速地拨打电话,说来也奇怪,小舅的大哥大号码自然而然地从脑海中跳了出来。

    “嘟,嘟……”电话响了很久,始终无人接听,李睿越来越紧张,就这么短短的几分钟,小舅该不是……

    电话接通了,那头传来一个年轻的声音:“你好!李总不在,请问你是哪位?”

    小舅的秘书王天宇。李睿稍稍松了一口气的同时,立刻想了一个名字。

    “小王,我是李睿。你们李总去哪儿了?”李睿连忙问道。

    “李处,你好。”王天宇的语气连忙客气起来,“李总下去检查工作了。估计时间不会太长,你有什么事……”

    未等王天宇说完,李睿粗暴地打断他:“小王,你现在马上给我追上去。千万不能让他去龙门起重机吊装现场。让他马上给我回个电话。”

    “李处,你有什么急事吗?”

    “别废话,赶紧的。人命关天的大事!”李睿大声吼道。

    “好!我马上去找李总。”王天宇吓了一跳,连忙答应。

    “凶什么凶!有什么了不起的。”挂断电话后,王天宇小声嘀咕了一句。对于自己老板这个声名狼藉的外甥,他打心眼里瞧不起。接着又一愣,咦!他怎么知道李总去龙门起重机吊装现场?

    不过王天宇也没敢怠慢,拿着大哥大急匆匆地走了出去。

    李睿更没有耽搁,胡乱穿上衣服,顾不得刷牙洗脸就跑出了门。

    彭工集团在城北,距离位于市中心的市zhèng fǔ家属院将近六七公里,没有车只能打的。情况紧急,小舅的电话迟迟没有打来,李睿一路小跑,家属院大门口正好一辆红sè的夏利出租车停下来,扬招的女子准备开门上车。李睿见状赶紧疾跑几步,抢在那个女子之前,迅速地开门上车。

    “哎!”女子吓了一跳。

    “对不起啊,我有急事!”李睿头也没回,“师傅,彭工集团。”

    “刚才是她先……”司机指了指车外的女子道。

    李睿直接甩出一张百元大钞,“赶紧的,越快越好!这归你了。”

    司机眼睛顿时一亮,忙不迭地点头道:“好咧!”手脚异常麻利的挂档启动。

    “是我叫的车,你怎么……”刚刚反应过来的女子刚想上来理论,只听见“嘭!”的一声车门关闭,出租车扬长而去。

    “什么人呀?真没素质!”看着远去的车影,高洁只得跺了跺脚,抬手看了看时间,都已经过八点了。这一带出租车本来就少,好不容易拦了一辆结果被个无赖给抢了。

    “高洁。”正当高洁焦虑地找出租车时,一辆红sè的小木兰从大门里面开了出来。

    高洁扭头一看,原来是自己中学时候的同学董其亮。

    “董其亮,你今天休息?”董其亮是常务副市长李逸风的秘书,看到他一个人优哉游哉地开着小木兰,高洁有些诧异。

    董其亮原本笑眯眯的脸上顿时显得有些尴尬:“李市长去省里开会了。”

    领导出门没带秘书,说明这个秘书还没有得到领导的信任,对于董其亮来说,感到丢脸的同时还潜伏着深深的危机感。

    “哦。”高洁应了一声,转头又朝路的两头看了看。

    “你这是着急去医院吧?”董其亮下车推着小木兰走过来关心的问道。

    市委书记夫人生病住院是极其令人关注的事情。

    “是啊。”高洁点了点头,同时抱怨道:“本来我今天出门就有点晚,刚刚拦了一辆车有被人抢走了,这个时候医生都快查完病房了。”

    “刚才我过来的时候也看到了,那个人太不像话了。”说到那个抢出租车的人,董其亮注意到高洁一脸的不高兴,接着又道:“刚才那个人好像是计委的李睿。”

    董其亮曾和李睿发生过不愉快,有机会董其亮当然很乐意在市委书记的千金面前上点眼药。

    “你认识他呀!这种人素质也太差了。”高洁愤然道。

    董其亮继续道:“他是计委工业处的副处长,年头刚刚调来的。工作能力一般,据说生活作风还不太好。”

    女人听到男人生活作风有问题一般都会很反感,高洁也不由自主地皱紧了眉头。不过李睿毕竟是副市长郭文丁亲自安排的人,董其亮也不敢太过分,冲着高洁殷勤道:“这里来往的出租车不多,还是我送你过去吧。”

    高洁看了看小木兰窄窄小小的座位,自己今天穿的又是裙子,坐上去不但不方便还很挤。不过想想一时半会叫不到出租车高洁有些犹豫。

    董其亮见高洁没有拒绝,连忙跨上车,夸张地往前坐了坐,尽量挤出足够地方,道:“高洁,上来吧!我开起来很稳的。”

    高洁不但是市委书记高长隆的女儿,更是个漂亮的女人,而且前不久刚刚离婚。想到这样一个娇滴滴的大美女坐在小木兰后面紧紧地搂着自己的腰,就忍不住想流口水。

    这时,正好从街角转过来一辆出租车。犹豫不决的高洁顿时眼睛一亮,连忙招手,同时朝一脸期盼的董其亮道:“谢谢你,有车来了。”

    董其亮眼睁睁的看着高洁上车,虽然脸上依旧挂着笑意和高洁挥手道别,心里却在暗骂出租车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个时候出现,一亲芳泽的机会就这样白白的溜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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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牛顿力学

    “叮铃铃……”手机总算响了。

    “小舅,千万别去龙门起重机吊装现场。对了,赶紧让他们停下来……”李睿打开翻盖就冲着电话嚷嚷道。

    “李睿,什么乱七八糟的。你怎么还没到?昨天就通知了,今天陪梁主任下企业调研。赶紧过来,到时候梁主任下来,你还没到又得挨批了。”声音低涩浑浊,不是小舅,李睿脑海里闪过一张肥油的大圆脸,这是自己顶头上司计委工业处处长骆新的声音。他口中的梁主任正是工业处的常务副主任梁永秋。当年他就是在陪同梁永秋调研的时候接到小舅的噩耗。

    “老梁,我今天来不了了。你帮我请一下假。”由于担心占线,李睿说完便直接挂掉了电话。

    虽然李睿比梁永秋差了好几级,但梁永秋是常务副市长李逸风的人,李睿是郭文丁的人,本来就不哼不哈,这个时候李睿更懒得去应付他了。

    没多久手机再次响起,“小睿,出了什么事?”

    听到小舅的声音,李睿松了一口气的同时连忙问道:“小舅你在哪儿呢?千万别去起重机吊装现场。”

    “我正在路上,还有两步路就到了。”李文骏微微一愣道。

    “你千万别过去,还有赶紧让他们停下来,我正在赶过来,你等我。”李睿的声音充满了焦急。

    “到底出了什么事?”李文骏奇怪道。

    “啊呀,电话里一句两句说不清!你先别过去,打电话通知他们先停下来,我马上就要到了。”李睿不敢说龙门起重机就要倒塌了,不然李文骏肯定会过去的。

    李睿的语气急促,很少听到他如此郑重,李文骏尽管很纳闷,但微微沉吟了一下后还是道:“那行,我就在起重机分厂门口等你。”

    挂断电话后,李睿一下子瘫软在座椅上,这才感到背后凉津津的,冷汗早已湿透。

    出租车司机在百元大钞的刺激下,车开的飞快,没多久就赶到了彭工集团。李睿下车后,正要向门卫打听起重机分厂的位置,从厂里开过来一辆桑塔纳,坐在驾驶位置上的王天宇冲着他招手道:“李处,上车。”

    “李处,你吩咐的急,我是开车才追上了李总。”尽管对李睿的人品很不屑,但作为李文骏的心腹秘书王天宇是清楚李睿的身份,一边开车,一边不无讨好地说道。

    当年向李睿透露事故真实情况的有心人就是王天宇,后来李睿要他出面作证时,王天宇退缩了,为此李睿还狠狠地揍了他一顿。现在想想当初面对那么大的压力,就连张家都不想伸手更何况王天宇一个小小的科级秘书。再说今天又是他帮忙及时拦住了小舅,李睿抬头拍了拍王天宇的肩膀,真诚道:“小王,谢谢你了。”

    李睿在王天宇的印象中除了人品低下,而且十分傲慢无礼,对于自己这个小秘书从来是不假颜sè,今天居然这么客气向自己道谢,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应该的,应该的!”王天宇忙不迭道。

    彭工集团的厂区很大,一路上除了道路两旁的车间里传来机器的轰鸣声,一切如常,事故还没有发生。

    “龙门起重机那边,李总已经让我通知他们暂时停止吊装。”王天宇一边开车,一边偷偷瞥了一眼沉默的李睿,他很奇怪这位李大少今天象变了一个人一样,还要急急忙忙的赶过来阻止龙门起重机的吊装。

    李睿点了点头。车子的速度慢了下来,一个右转拐进了起重机分厂的大门。大门口不远处一个人影站在那里。

    三十六岁的李文骏身材高大,挺鼻薄唇,浓眉大眼,头发略微卷曲,绝对是型男大叔的形象。看到小舅活生生的站在那里,李睿突然感觉鼻子发酸,目光隐隐有些模糊。

    “怎么回事?为什么让我把龙门起重机吊装停下来,还不让我过去。”看到李睿下车,李文骏走上来,神情严肃地问道。

    其实李睿提出的要求有些荒唐,出于对自己外甥的信任和知识分子的谨慎,李文骏满足了李睿的要求,同时也充满了疑问。

    李睿抑制住激动的情绪,脑子一转,道:“我今天出门时,听说你们集团的龙门起重机在昨天傍晚吊装时出现了问题。这台三百吨级的龙门起重机不是小舅您亲自主持设计生产的嘛,所以我听了以后就着急了。而且那玩意听说有几千吨重,万一塌下来那可是不得了的事情,人都会砸成肉酱。”

    李睿故意说的很夸张,想起当年真实的发生的事故,也不由的不寒而栗。

    外甥难得这么关心自己,李文骏的神情缓和下来,不过想到李睿提到昨天吊装时出现了问题,神情再次一肃,朝王天宇问道:“吊装出现了什么问题?安装公司那边上报了没有?”

    按照当年李睿了解到的情况,倒塌前一天的傍晚就已经出现了问题,但负责安装的矿务局机械安装公司瞒报了情况,第二天上午又cāo作失误,直接导致了事故的发生。

    果然,王天宇摇了摇头道:“没听说有什么问题。”

    “走,过去看看。”李文骏果断地摆手道。

    “小舅,会不会有危险?”李睿连忙拉住李文骏道。

    “没事,我已经让小王通知现场那边停下来了。”李文骏拍了拍李睿的手,露出一丝微笑道。

    三百吨级的龙门起重机,起重龙门吊高约五十米,横梁跨度一百米,重量两千余吨。吊装现场两边的龙门已经高高的竖起,百米长的大梁已经提升到约三十米的半空中。两边的龙门架上站着十几个安装工人,下面也有不少人在铺设管道电线什么的。

    看到眼前的情景,李睿心中暗叹,怪不得当年死伤惨重,这么一个大家伙砸下来,带动两边的龙门一起倒塌,这些人还哪有什么活路。

    “李总,怎么让我们停下来了?”一个戴着安全帽,手里握着对讲机,jīng干瘦小的中年人跑过来。

    看到他,李睿的眼睛一下子眯了起来,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那场事故的罪魁祸首,彭州矿务局机械安装公司的经理齐存伟。

    “老齐,昨天傍晚吊装的时候出现了什么问题?你们怎么没有上报?”

    作为省zhèng fǔ直属的矿务局机械安装公司的经理,齐存伟的级别是正处,再者李文骏也知道他的背景,所以尽管提出疑问,但语气还是客气的。

    齐存伟一愣,心中顿时暗骂:又不知道是那个多嘴的,把这点小事给捅上去了。这个李文骏一向对质量和安全生产要求很严,齐存伟连忙笑着解释道:“就是一些小问题,我们完全能够解决,所以也就没有上报。”

    “到底什么问题?”听到确实有问题,李文骏盯着齐存伟问道。

    齐存伟大大咧咧道:“就是昨天傍晚在提升大梁的时候,上面的小车碰到缆风绳。昨天天sè晚了,就停了下来。今天我打算在里面的缆风绳稍微松一点,稍微调整一下角度,让小车过去。”

    李文骏抬头仔细看了看,果然大梁上的cāo纵小车碰到了龙门架刚xìng腿内侧的缆风绳,上不上去了。

    龙门起重机的刚xìng腿是不能移动的,但设计允许有一定的偏斜幅度。在吊装期间,两边各有两根缆风绳固定。

    “放松缆风绳,紧靠一根强度够不够?你们有没有经过测算?”李文骏是个严谨的人,皱着眉头问道。

    “李总,你放心吧!绝对没问题的。我们公司以前安装龙门起重机碰到这种情况,一般都是这样处理的。再说放松的时间很短,不过几分钟,不会影响刚xìng腿的稳定。”齐存伟满不在乎的说道。

    “别把话说的这么满,这是三百吨级的龙门起重机!你们以前安装的不过都是几吨、几十吨的。你看看现场这么多人,一旦塌下来,这些人全得完蛋。”站在后面的李睿忍不住说道。当年齐存伟就是因为这种态度,偏信“经验”,违规指挥,才导致事故的发生。

    齐存伟认识李睿,这个名声不太好的计委工业处副处长,他压根没放在眼里,刚才也没有主动打招呼,听到李睿话里带刺,顿时板着脸道:“李副处长,话可不能这么说。内侧固定的缆风绳有两根,放松一根完全没问题。你看看下面我们还有测量基准的经纬仪,时刻可以监视发生的偏差。”

    要不是李文骏也在,齐存伟甚至懒得跟李睿废话。

    李文骏对龙门起重机的安装并不怎么内行,看到齐存伟一副信心满满,胸有成竹的样子也有些犹豫,毕竟大梁已经吊了一半,如果再放下来,重新进行测算,调整方案,势必要影响工期,同时也会造成一部分经济损失。

    看到李文骏不说话,李睿连忙又道:“这可是人命关天的大事。齐经理初中毕业没有?牛顿力学所说,力要大小相等,方向相反,并且作用方向在同一直线上,物体才能保持静止或匀速。这是初中物理最简单的道理。你要放松缆风绳,且不论另外一根能不能承受强度,只要放松一根,两边的拉力就会不对称。别说几分钟,哪怕松懈一点点时间,牛顿力学的演示就会发生。”

    齐存伟被李睿挤兑得哑口无言。同时也提醒了李文骏,这是个近两千多吨的大家伙,的确人命关天的大事,来不得半点侥幸。

    “李睿说的对!老齐,让工人把大梁先放下来。安装方案要重新进行调整。”

    齐存伟张了张嘴,心里虽然不服气但也无从反驳。听了李睿的话,他的心里也有点没底,三百吨级的大家伙,他们公司也是第一次安装,万一真要是出事,他也不敢想象。看了看态度坚决的李文骏和一脸冷笑的李睿,咬了咬牙冲着现场项目经理喊道:“没听见李总吩咐啊!把大梁放下来,停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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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跟以前的人生告别

    液压提升的大梁缓缓地降了下来,除了管道铺设和电气安装等辅助工作依旧进行外,大梁吊装工作暂时停工。

    想到刚才自己的犹豫,差点被齐存伟蒙混过关,李文骏也是一阵后怕。对现场彭工集团的技术人员和监理狠批了一通,严令新的方案一定要把安全放在第一位,绝不允许在出现今天这种情况。

    “小睿,今天也幸亏过来。”上车后,李文骏拿餐巾纸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松了一口气道:“本来按照工期大梁昨天就该上去,早上上班的时候我注意到大梁没有架上去,就准备到现场来看看。这个老齐胆子也太大了!象他这样搞,不但危险不说,刚xìng腿很可能会发生偏差,到时候还得返工。”

    李文骏此时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今天已经在鬼门关下走了一圈。他接受李睿的建议,及时让齐存伟他们停工,不但挽救了自己xìng命,同时避免了一起震惊全国的安全责任事故,也使得现场二十多名工人逃过一劫。

    而李睿却正处于一种极度的兴奋中,原先他还在担心历史的车轮会不会按照原有的轨迹继续向前滚动,但现在事故避免了,小舅就在自己的身旁活蹦乱跳地唠叨着。原来这一切因自己的重生而改变了。

    “对了小王,你安排一下近期我看有必要加强安全生产这方面的教育。象今天的事,纵然是机械安装公司的责任,但现场不是还有我们的技术人员和监理吗,他们都在干些什么?为什么不及时汇报?”

    李文骏滔滔不绝,开车的王天宇连连点头称是,唯有李睿一言不发。

    “小睿,再想什么呢?”李文骏扭头注意到李睿半仰着头,微张着脸,脸上似笑非笑,肌肉时不时抽搐两天,伸手推了推他。

    “哦,没什么。”李睿擦了擦已经淌到嘴角的口水,朝着李文骏嘿嘿笑道:“我正在倾听李总的训话。彭工集团效益这么好,这完全跟李总的矜矜业业分不开的。”

    李文骏别的都好,就是有点话痨,为此李睿经常受不了。

    听到李睿有意打趣自己,李文骏也笑起来,轻轻拍打了一下他的脑袋,“臭小子,没大没小的。”

    尽管李睿平时吊儿郎当,但李文骏对这个外甥还是十分宠溺的。姐姐死的早,姐夫靠不住,老早就再婚了,有了后妈就有后爹,所以李睿跟没爹没娘的孩子没什么区别。再者父亲去世后,李睿也是他除了妻儿以外唯一的亲人。

    “还有件事,原本想晚上你过来吃饭的时候跟你说的。老宅那边的邻居带话过来,前段时间下大雨,后院的两间小屋塌了。这段时间我没空,你有空的话回去看看,找人把房子修一修。”

    说着,李文骏特意加重语气道:“虽说老宅是你外公留给你的,但我还是那句话,老宅不能卖。”

    李家在解放前是彭城市南桥县的大户,祖上世代书香门第。特殊时期后外公被下放,老宅也被没收,里面住进了十来户人家。七八年外公平反后,经当地zhèng fǔ努力收回了一个完整的院子交还给李家。房子修过一次,外公离休后就住在老宅颐养天年直至去世。临终前指明老宅留给外孙李睿。

    外公去世后李睿先是在燕京,后来回来也是在彭城市区生活工作,从来没有回去过。房子年久失修,李睿刚回来那会李文骏就让他回去看看,把房子修一修。结果李睿随口一句:“破房子还要来干嘛,还不如卖了。”把李文骏气的够呛。

    这些都是年少无知时的蠢事,李睿想想都脸红。原来直到他在香港发财以后,才想到南桥的老宅,这才里里外外把老宅修复一新。每年清明回来给外公、母亲、小舅上坟的时候住几天。

    看到李睿低头不语,李文骏叹了口气道:“老宅是你外公留给你的念想,也是我们李家的根。你放心吧,修房子的钱我来出,晚上来家里吃饭,我就把钱给你。”

    “不不不,既然外公把老宅留给我,我就有义务把房子修好。明天我就回南桥去看看。”李睿连忙摆手道。

    听到李睿这么说,李文骏顿时露出欣慰的笑容,道:“这样最好,不过你也不要客气,这事我早就跟你舅妈商量好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车子早已停下,王天宇也没有打扰他们舅甥两人的谈话,悄悄地下了车。

    “好了,我上午还有个会就不留你了,我让司机送你回去。记得晚上到家里来吃饭。”今天李睿的态度很端正,李文骏也很高兴,拍了拍李睿的肩膀,打开车门下车。

    李睿让司机把自己直接送回了市zhèng fǔ家属院。李睿平时上班就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再说早上就已经跟处长骆新打过招呼了,也就懒得再去单位。

    回来的时候已经临近中午,早上匆匆出门,早饭没吃,原先神经绷紧还不觉得,人一旦松弛下来,就感觉肚子咕咕叫。

    家属院门口对面有家叫客再来的小饭馆,这家饭馆的老板手艺不错。李睿平时不开伙,又嫌食堂里饭菜不合胃口,一般没什么应酬就在这里解决一下。

    两个凉菜,两荤一素三个热菜,上来先干完一碗手擀面,再要两瓶冰镇啤酒,然后慢悠悠地小酌起来。

    这里的客源大部分来自对面的家属院,中午大家基本上都在食堂解决,只有到了晚上人才会多起来。

    今天中午的生意格外清淡,店堂里空荡荡的只有李睿一个人。因为是老顾客,老板不计成本地特意打开了五匹的大空调。

    凉风呼呼地吹着,呷着清凉的冰啤酒,原本放松的情绪开始慢慢地拢回来。将来的路该怎么走?这是李睿必须要面对的问题。

    小舅的危机渡过了,如果和原来一样辞职经商,赚个几亿甚至几十亿应该很容易吧。但这真是自己想要的吗?李睿自己给自己一个否定的答案。这样的人生已经有过一次了,何必再重复。或许应该走另外一条路。

    对于张家,李睿的心情很矛盾,当年他恨张建国抛妻弃子,恨张家在小舅的问题上冷血薄凉,但又不得不承认自己哪怕是张家的弃子也沾他们不少的光。

    从政,原来张家为自己设计的就是从政这条路。

    作为这个国家顶尖的政治豪门,张家很注意权力的传承。老爷子作为有数的几位元老之一,只要活着,影响力还在那里。

    第二代个个都发展的不错。大伯张建新目前已是国家计委正部长级的常务副主任;二伯张建中燕京军区联勤部副部长,副军级,少将;老三张建国江东省委常委兼副省级城市阳明市委书记;四十出头的小姑也已经是教育部人事司副司长。

    至于第三代除了经商的大堂哥张卓阳和自己外,其他几个也显得后劲十足。尤其是二伯的长子张卓庆,二十八岁就已经是国家经贸委的处长,实质正处。目前是张家主要的培养对象,过个一年半载下放锻炼,一个副厅板上钉钉。

    李睿想想自己早已沦为张家的弃子,目前不过是一个挂着正科级牌子的科级部门副职,这一比,真是货比货得扔啊。

    如果自己选择继续从政,在还未出人头地之前,想从张家获得政治资源,恐怕还比上自己那个同父异母的小兄弟张卓杰。

    这小子自小就聪明过人,刚满十五岁,就已经是燕京四中学生会的干部。爹疼妈爱不说,就是老爷子也对这个幺孙宠爱有加。

    殊不知将来张建国因站错队下台,就是在这小狗rì的身上被人抓到了不少的把柄和借口。

    “呸!”李睿拍了一下自己的嘴巴,骂这小子狗rì的,不是自己同样也成了狗rì的了。

    算了,没什么好抱怨的,即便沦为张家的弃子也是自己弄出来的,自作自受吧!就在彭城混吧,至少这里还有郭文丁罩着,好好混也不是不能出人头地。再怎么着,起点总比那些平民弟子高吧!

    一口气喝光杯中的啤酒。这一刻,李睿想透了,自己已经改变过一次历史了,又何尝不能改变自己的人生。

    李睿暗暗的告诫自己:该跟自己以往的人生告别了,振作jīng神,刻苦钻研,争取早rì在官场上混出名堂,出人头地,好好让张家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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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晕车女孩

    上了公共汽车,李睿就后悔了。今年夏天热的早,六月末的天气,才上午九点就已经艳阳高照,气温起码超过三十度了。这个年代根本就没有空调车,闷热的车厢里挤得满满当当,充斥着各种汗味。尽管李睿上车的时候抢到了一个座位,但没一会儿就已经汗流浃背。要是早知道是这种情况,还不如直接叫辆出租车呢。

    好在汽车开动以后,车厢里的闷热才稍稍缓解,刺鼻的味道也吹散了不少。李睿将身体靠在椅背上,闭上了眼睛。

    昨晚去小舅家吃晚饭,临走时小舅硬是塞给了他两万块钱让他修房子。其实李睿现在也算是个小土豪。外公临终前,不但把老宅留给了他,而且还把历年的积蓄和稿费也都交给了他。

    八十年代末九十年代初,二十万已经是一笔巨款了。别看李睿以前整天花天酒地,也颇有几分经济头脑。他早早地把这二十万投入到大堂哥张卓阳的公司,由于背景够硬,又是计划经济和市场经济双轨制并行的年代,张卓阳的公司这几年发展飞快,三四年的功夫,光是分红也早已超过了二十万。

    从彭城到南桥,相距四十多公里路。从市区出来上104国道,过了彭城工业区转206国道,直达南桥。

    104国道路况还算好,但一转上206国道,路况就糟透了。虽说是国道,但整条路坑坑洼洼,柏油大块大块的脱落,时不时的装满煤的大卡车交会呼啸而过。

    彭城是全国重要的产煤基地之一,而彭城的煤矿又主要集中在西部的南桥和北部的丰州。虽然从南桥到彭城有专门的运煤铁路,但这条支线归属于彭城矿务局。南桥除了矿务局的国营大矿外,还有大大小小近七八十个集体或者私营的煤矿,主要运输就是靠这条206国道。

    天气炎热,汽车一路颠簸,习惯了这种状况的还行,但象李睿这种难得坐公共汽车的人,即便是有位子坐,但还是感觉到十分难受。

    “呃……”一个站在李睿前面的女孩子突然捂着嘴,用力挤到李睿的旁边的窗口,把头伸出车外,哇哇的大吐起来。就在自己的身边,惹的李睿一阵阵的犯恶心。

    这个女孩子是在彭州工学院的车站上的车,岁数不大,拎着个大包,胸口还别着工学院的校徽,估计是放暑假回家的女学生。因为长的挺漂亮,李睿还特意多看了几眼。

    女孩子的小脸刷白,全然没有刚上车时的红润,由于剧烈的呕吐,泪眼朦胧,我见犹怜。李睿一向很乐意帮助漂亮的女xìng,从座位上站起来,顺手拿出一包餐巾纸递过去,“小妹妹,坐我这儿!”

    女孩子已经难受的说不出话来,一下子瘫坐到座位上,弓着腰捂着肚子。

    李睿把她的大包拎到座位底下,看她这副样子,不由担心道:“你没事?”

    “谢谢你,我没事。”女孩子艰难地抬起头,满头大汗,不知道是热的还是冷汗,嘴角抽动了几下,硬是挤不出一个笑脸来。

    “估计快要到了,你好好休息一下。”李睿朝车外看了看,南桥火电厂几个标志xìng的大烟囱已经遥遥在望了。

    二十来分钟后,公共汽车遥遥晃晃的驶入南桥汽车站,四十多公里路开了整整一个半小时。车上人下的差不多了,但那个女孩子却依旧趴在座位上动也不动。

    “小妹妹,到了!下车了!”看到这种情况,李睿也不好一走了之,催促了一声。

    “下车了!下车了!”理着钱的售票员这时也大声催促着。

    女孩子依旧捂着肚子,微微抬起头,惨白的脸上泛起一丝红晕,神情似乎很羞涩又很尴尬,支支吾吾道:“我……我不舒服,就是想再坐一会儿。”

    “快点下车,要休息去候车室,待会就要上客。”驾驶员拿着茶杯下车了,理完售票款的售票员拿起扫帚准备打扫车厢。

    车上的人都走光了,一通风空气好了很多,弯腰正准备帮着女孩子拿座位下面的大包时,李睿突然闻到一丝血腥味,再看到女孩子捂着小腹,神情尴尬到了极点,都快要哭出来了,顿时了然。

    李睿抬头找了找,小声道:“厕所不远,我陪你过去。”

    女孩的脸一下子涨得通红,诧异地看了李睿一眼,接着迅速躲避他的目光,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

    “没事,我帮你挡着。”李睿看了看那位一脸不耐烦的中年男xìng售票员,很善解人意地低声劝道。

    女孩低着头,压根不敢看李睿的脸蚊子般的“嗯”了一声,然后慢慢地站起来。

    李睿站在她的旁边,拎起女孩的大包,挡在她的身后。在女孩站起来的一刹那,目光迅速地扫了一眼,果然裤子后面有一滩湿痕,尽管是深sè的裤子,但依稀还能分辨出暗红sè。

    慢慢地走下车,看着不远处的厕所,女孩犹豫着停下了脚步,又把目光投向车站外的百货大楼。

    “你是不是……那个没有?”脂粉堆里打滚了二十多年,李睿一看就明白了,索xìng帮人帮到底,把手包夹在腋下,腾出一只手比划着半方形对女孩道。

    未等女孩回答,接着又道:“没事,我先陪你过去。待会你在门口等着,我帮你去买。”

    女孩惊讶地看了看李睿,目光却始终不敢跟他对视,低声充满了感激道:“麻烦你了。”

    把女孩送到女厕所门口,包交换给她,转身走出两步,又回头指了指女孩的裤子道:“那你这个需要吗?”

    女孩半张着嘴看着李睿,一时忘了羞涩,估计她还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细心的男人。

    不过马上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连忙低下头,轻轻晃了晃手中的大包,呐呐道:“这个包里有,谢谢你!”

    九三年超市远没有普及,车站对面的百货布局都是那种长条的柜台。卖rì用品的都在一楼,找到卖卫生巾的柜台,品种不多。李睿不顾售货员和周围几个老阿姨诧异的目光,大大咧咧的要了一包“丹碧丝”还特意强调要rì用型的。

    走回车站,远远地就看到女孩子捂着小腹蹲在厕所门口。晕车加痛经也够她受的。

    原本李睿打算把东西给她就直接走人,但看到女孩这副样子,还带着个大包,心中不忍,“我看你带着个包也不方便,你把需要的东西拿出来,我帮你看着。”

    女孩接过李睿装着卫生巾的马夹袋,稍稍犹豫了一下才点了点头:“麻烦你了。”

    拉开大包,女孩抬头看了李睿,发现他已经把头转过去了,快速地翻出一条白sè内裤,团在手心里,然后又找了一条裙子。

    其实李睿眼睛的余光早就瞄的一清二楚,白sè全棉,保守型。

    待女孩子蹒跚着走进去后,李睿找了个树荫,点了一根烟。

    天气异常炎热,整个汽车站的停车场里是车来车往,一片狼藉。发动机的轰鸣声,喇叭声,门口小贩的叫卖声,在一阵阵汽柴油和汗味便溺味的气息中翻腾着,热闹无比。

    二十年前的南桥县,没有新旧城区之分,肮脏的街道,陈旧的房屋,不远处火电厂大烟囱正在冒着团团黑烟。在李睿的印象中,应该是在十年之后,南桥县城才开始大规模的开发,脚下的汽车站铲平变成了绿地;火电厂关停拆迁,整个一片规划为新的城区。

    “大哥,谢谢你了。”女孩子从厕所里出来,换上了一条米sè的裙子,尽管神情十分羞涩,但脸sè依旧很难看,眉宇间的痛苦挥之不去。走到李睿跟前一边道谢,一边伸手想接过自己的大包。

    大包的分量不轻,李睿笑了笑道:“别勉强了,还是我帮你提着。你不会还要转车?”

    “我家就在县城,不转车。”女孩子摇了摇头,突然想起来什么,又显得不好意思道:“大哥,那钱我还没有给你呢,我拿给你。”说着指了指大包,示意钱在包里。

    “算了!”李睿大方的摇了摇头,“走。你身体不好,到门口叫辆三轮车。”

    车站大门口挺着不少接客的三轮车,李睿以前来南桥的时候也坐过,绕县城兜一圈估计也不过五块钱。

    女孩子上了三轮车,李睿把她沉甸甸的大包放到车上,笑眯眯道:“小妹妹,不用我送你回家?”

    “不用,不用了!”女孩连连摆手,“今天已经麻烦你这么多,我实在不好意思。大哥,你也是南桥的吗?要不我请你吃饭!”

    李睿有些好笑,到底还是女学生,自己从头到尾都是cāo着一口普通话。不过她也没说错,自己的确应该算是南桥人。

    “你说的没错。不过吃饭就不必了,赶紧回家休息!记得煮碗红糖水喝哟!”李睿上了另外一辆三轮车,摆了摆手,还笑着提醒了一句。

    女孩子脸皮就是嫩,被李睿一说,又难为情的低下头。接着又听到一声“再见!”抬起头却看到李睿坐的三轮车已经往前跑了。

    “团结路县委家属院。”女孩发现李睿坐的那辆三轮车也是朝团结路方向,连忙朝三轮车夫喊了一声。

    看着坐在前面三轮车上李睿的背影,女孩的心情有些复杂。在学校里她的身边从来不缺乏大献殷勤的男同学,甚至还包括一些年轻的老师。前面这个男人今天帮了她这么多忙,而且还特别的细心,不用你开口就知道你需要什么。而他却对自己没有任何企图,甚至连名字都没有问就这样走了。女孩在感激的同时,自尊似乎也受到了打击。

    车站离向阳路并不远,三轮车十来分钟的距离,女孩看着李睿做的三轮车拐进了家属院旁边的一个胡同。她知道这是个死胡同,里面都是些老房子,据说解放前这里叫李家大院。她还记得工学院以前的老院长也是住在这里的。

    难道他就住在这里?真是这样的话,说不定哪天就能再碰上。

    女孩若有所思地露出一丝微笑。

第六章 老宅

    老宅就在胡同深处的最后一家。对面一墙之隔是南桥县委家属院,在喧闹的县城里,这一片却是难得的清静。

    大门斑驳,上面的锁也是锈迹斑斑。李睿拿出钥匙,插入锁孔,很生涩,不过转动了两下还是开了。

    外公去世后这里已经三年多将近四年没人住了,院子里一片狼藉。葡萄架到了一半,葡萄树倒是还活着,由于缺乏修剪,密密麻麻的藤条爬的乱七八糟。青砖铺设的地面上,缝隙中长满了青草,靠墙处都有一人多高。

    这是一个典型的四合院,三间正房带两间耳房,左右两边各两间厢房。正房后面靠着后墙还有三间后罩房,其中一间只剩下残垣断壁,另外一间的屋顶也塌了一半。

    院子虽然破败,但比起原来李睿来的时候情况好很多,那一次修房子基本上推到全来。至少现在正房和厢房的门窗还是完整的,只是掉漆而已。

    “你谁呀?”

    李睿转过身,门口站着一个中年妇女,隔壁的方婶。以前外公住在这儿的时候方婶就很照顾,平时帮忙打扫打扫,买买菜什么的。后来李睿把房子重新修缮好以后,雇用方婶看房子,一年偶尔回来住上三四天,里里外外都是干干净净的。

    此时的方婶不过四十出头,看上去还有些风韵犹存。

    “原来是小睿啊!你好几年没回来了,我都快认不出来了。这大门开着,我想是谁来了?”方婶盯着李睿看了一会儿,拍手惊喜道。

    李睿上大学时寒暑假基本上都是和外公住在一起,最后一次来还是外公去世后过来整理遗物。

    “方婶,几年不见您好象也没什么变化?”李睿笑着打了个招呼,习惯xìng地恭维道。

    “你这孩子,出去几年变的这么会说话,我可是老了。”方婶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发鬓。脸上的笑意更浓,不管哪个年龄阶段的女人都是喜欢被别人恭维的。

    “小睿,我听说你在燕京大学里工作,这次回来是?”方婶接着又好奇地问道。

    “哦,我已经调回彭城工作了,这次回来就是来看看,顺便把房子好好整修一下。”李睿道。

    “李院长走后,也不见你们回来。上次下大雨,半夜就是轰隆一声,把我吓的够呛,第二天发现原来是你们家后面的房子塌了。我还让人带信给你舅舅。”方婶拍了拍胸口,做出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接着又指着院子惋惜道:“原来房子不错的,就是因为没有人气。如果出租的话,一个月少说也有几百块。”

    方婶是个寡妇,丈夫原来是国营煤矿工人,八十年代遭遇矿难,她一个人拖着个儿子生活一直过的紧巴巴的。不过她的儿子不争气,游手好闲,李睿记得应该在几年以后因为斗殴致人死亡被判了无期。不过方婶人不错,为人也热心,李睿后来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才雇用了她,顺便也帮帮她。

    “是啊!我这次回来就是准备把房子好好整修一下,有空的时候回来住住。”李睿点了点头。他以前每次回来住几天都会有种难得心静感觉。

    两人正聊着,外面传来一阵“突突突……”摩托车的声音,由远到近,在隔壁门口熄了火。

    “是我家小子回来了。”方婶道。

    “方强从部队回来了?”在李睿的印象里方强是个瘦小的男孩,后来知道他高中毕业后当兵去了。等到李睿再次回来,方强早已经判刑抓进去了。

    “回来了,去年就复员回来了。一直没有找到一个象样的工作,现在见天与县城里的一帮小青年混在一起,不务正业,惹是生非,有时连我的话都不听,真不知道该怎么办?”说起自己的儿子,方婶的脸上顿时露出一丝忧sè,无奈地摇着头。

    “妈!妈,你在哪儿呢?”隔壁的方强站在院子里大声嚷嚷着。

    “我在这儿,你李爷爷的家里。”方婶大声应着,看着李睿有些歉意道:“小睿,你看你难得回来,我也不请你到家去坐坐。眼看饭点了,今天就在方婶家吃饭。”

    李睿抬手看了看时间,都已经十一点多了,也没跟方婶客气笑着道:“行啊,好久没有尝到方婶的手艺了,那我就不客气了。”

    “今天正好杀了只鸡,早上就放在炉子上炖着。要不然我那小子也不会急吼吼的回来吃午饭。”方婶也笑道。

    说笑间走出院门,隔壁门口站着一个彪形大汉,一米八几的个子,一头板寸,上身一件黑sè背心,下身沙滩裤,脚上一双大拖鞋,手臂倍粗,胸肌鼓鼓囊囊的,眉宇间透着一股锐气和桀骜不驯。

    “强子,还记得吗,这是你小睿哥。你李爷爷的孙子。”

    咋见到方强,李睿愣了愣神,他记忆中的那个瘦弱的男孩很难跟眼前这个彪形大汉联系起来。

    “你们大概有五六年没见了?方强当兵三年回来,我也吓了一跳,他本来发育就晚,当兵前还象跟麻杆似的。不过就是光长个子不长脑子,都二十多岁人了,连个女朋友还没有。”尽管方强不争气,但听得出来,方婶对这个儿子还是充满了宠溺。

    “妈,有你这么说自己儿子的嘛!”方强被自家老妈说的很不好意思,粗着喉咙瓮声瓮气道。

    “方强,你好!今天要是没有你妈介绍,我肯定认不出来。”李睿热情地上前打招呼。

    面对李睿的热情,方强似乎有些不知所措。虽然两家住在隔壁,但当初两家的经济条件和社会地位那是一个天一个地。再者以前的李睿很清高,两人极少有交流。方强对于家境好学习也好的李睿一直只有羡慕的份。

    “小睿……奥,睿哥,这么年不见了,听说你现在已经是大学里的老师?”不过方强现在也算是街面上混的人物,早已不是当年的青涩少年,马上回过神来,咧开笑容。

    “老师?我可不是老师,大学毕业后留在校团委,做一些行政上的工作。不过现在我已经调回来了,就在彭城工作。”李睿呵呵笑着解释道。

    “强子,你堵在门口干啥!小睿今天就在咱家吃饭,你到胡同口去买几瓶冰啤酒回来,你们哥俩好好喝几杯。”看到两人丝毫没有小时候的疏离,方婶很高兴,她就是担心自己的儿子不学好,巴不得方强和李睿这样的多多接触。不过现在的她当然不知道李睿在燕京和彭城的“光辉事迹”,要不然恐怕方强才是淳朴的乖孩子。

    方婶家虽然也是独门独户,却小多了。一共两间房,东边搭了一个五六平方的厨房,用竹子扎的丝瓜架占据大半个院子,井台边栽着碗口粗细的合欢树,郁郁葱葱,和丝瓜架一起挡住了夏rì灼热的阳光。

    方婶从屋里搬出一张折叠桌,放在树荫下展开,然后又拎了两个小椅子出来,随手摘了几条丝瓜,“外面凉快,你先坐着。我再炒两个蔬菜。”

    “方婶,别忙了,有什么吃什么。”院子里挺凉快的,李睿拉过一把小椅子坐下来。顺手掏出烟点上一支,倒是很惬意。

    方强很快就回来了,买了一箱啤酒还有几个熟菜,四瓶冰的放在桌上,其余的装进一个网兜沉到井里。没有条件买冰箱的时代,水井就是夏rì里天然的冰箱。

    “扑,扑。”方强没用扳头直接用牙开了两瓶。

    “跟你说了多少遍了,不要这样开啤酒瓶。太伤了!等你老了就知道了。”方婶端着满满一盆斩好的白切鸡从厨房里埋怨道。

    “没事!”方强却满不在乎地嘿嘿笑道:“在部队的时候,大家都叫我扳头。”

    满满的两杯啤酒,方强先端起一杯,一口江湖腔:“睿哥,咱俩也算是从小一起长大,又这么多年头一次见面,小弟先干为敬!”

    咕嘟一声,一杯啤酒瞬间下肚。这家伙喉咙倒是粗的很,直接用倒的。李睿也很爽快的一饮而尽,冰爽十足,jīng神也随之一振。

第七章 方强的理想

    两杯啤酒下肚,李睿把烟掏出来。

    “哇!红中华!”方强瞪大了眼睛,“睿哥,你这个,那我就不好意思拿出来了。”说着从裤兜拿出一包还没开封的红塔山,估计是买酒的时候特意买的。

    九三年中华还是属于比较稀罕的,一般县里领导的招待烟基本上都是红塔山。

    “那咱俩换换。”李睿把手里的烟扔给方强,把他的红塔山拿了过来。想想包里还有两包烟,又拿了一包给他。

    方强乐的眉开眼笑。忙不迭地抽出一根,美美的抽了一口。如果说之前大家还有些客气的话,那么酒一喝,烟一点,双方的距离一下子又拉近了不少。

    “睿哥,你现在在哪里工作呀?”方强用他的牙扳手又打开了一瓶,给李睿倒满。

    “在市计委,计划委员会。”计委和纪委谐音,一般都要拖上一句全称。

    “这倒也是实权部门。”方强故作老成的点了点头,接着又问道:“睿哥,你说你在首都呆的好好的,咋就想到回来呢?”

    这倒问的李睿有些尴尬,他总不能把自己的那些烂事抖出来吧。这年头普通百姓的价值观就是:乡下农业户口的做梦都想转成城镇户口,吃上皇粮;县里的想办法到市里;而市里的则把眼睛瞄向省城或者燕京上海这种大城市。当然能出国那是最高理想。象李睿这样从首都回到彭城,在一般人眼里有些难以理解。

    “奥!我知道了,你这属于是下放锻炼,下来镀镀金的,对吧?”未等李睿回答,方强拍了拍脑袋恍然大悟道。

    李睿只能微笑不语。

    “当然是下来镀金的。”方婶端着热腾腾的鸡汤走出来,数落道:“小睿那是干大事的,哪象你到现在也没个正事,整天吊儿郎当的,以后好好跟小睿学学,早点有出息。不然你死鬼老爸在地下也闭不上眼。”

    “妈,你怎么又来了!”方强放下筷子一脸不服气道:“我虽然比不上睿哥,但我现在不是正在创业阶段嘛,等哪天你儿子发达了,你就等着吃香的喝辣的。”

    “我可不指望你发达。只要你能踏踏实实的,别让我提心吊胆,那我就阿弥陀佛了。”显然这娘俩没少为这事发生争执。

    “方强,你现在在做啥呢?”李睿担心他们娘俩吵起来,连忙问道。

    “我现在正在和几个朋友合计着搞个工程队。我当兵当的就是工程兵,三年时间枪没摸到几次,尽和水泥钢筋打交道了。现在国家不是一直在提倡以经济建设为中心,我琢磨着这建设项目以后只会越来越多。我们先从工程队搞起,将来还要成立建筑公司,盖高楼大厦,还要……”说起自己创业的目标,方强是两眼放光。

    “你别吹了!我听的耳朵都起茧子了。你说你们要关系没关系,要钱没钱,谁会给你们工程做。有这功夫还不如到工地上去做小工,也比你们整天做白rì梦强。咱们是普通老百姓,我看你呀还是老老实实找份工作。”端着碗饭在桌边坐下来的方婶忍不住就要往方强的头上泼冷水。

    方婶说的没错,做生意创业你没钱没关系,基本上没有成功的可能。尤其是在我们生活的这个国度里,关系胜过一切。李睿想到自己的大堂哥一张批文一转手就是几十上百万,凭借的就是关系。不是有一句话嘛,傍着村长一年一万,傍着乡长一年十万,傍着县长一年百万,市长千万,省长一个亿。说的就是关系。有些人成功后大谈特谈什么白手起家,艰苦奋斗等等,这些固然是成功的基本要素,但如果没有贵人相助,没有潜规则,一切都免谈。

    看着方强睁大眼睛瞪着方婶,一千个不满意一万个不服气。李睿心中感叹,多少热血青年曾经怀揣梦想,成功的又有几何?撞的头破血流的却数不胜数!

    物极必反,方婶越是反对,方强越是来劲。李睿还是想给方强打打气,再说自己正巧要修老房子,不正是一个好人选,也省的自己再出去找了。

    “方婶,我看就让方强试试也好。万一要是成功了呢!那您不就能享福了。”李睿笑眯眯地劝道,“对了,你们既然想组建工程队,我这儿有个小活你干不干?”

    “当然干了。”方强一拍大腿,其实他和几个朋友迟迟没有把工程队建立起来,没本钱是一方面,最主要的还是没活。

    “睿哥,你放心!我一定把活干的漂漂亮亮的,绝对不给你丢脸。”方强把胸膛拍的砰砰响。

    方婶因为之前听说过李睿要修老宅,目光朝墙的对面瞟了一眼。

    李睿笑着摆手道:“你别高兴的太早,就是把隔壁的房子修一修。”

    方强一听,脸sè顿时有些发僵,所谓的小活就是修一下房子。隔壁的情况他也不是不知道,要是简单修一下也就几千块打倒了。还真是小的不能再小的活。

    但不管怎么说,这也是活呀!就是不挣钱,锻炼一下队伍也行。方强眼睛骨碌碌转了转,咬牙道:“行!既然睿哥你吩咐了,那我就接下了。”

    “那好!我先跟你说说这房子该怎么修。”随即李睿在桌上点点画画把原来修好的房子是怎么样的介绍起来。

    什么防腐木的走道,倒塌的后罩房要改成什么样的,正房和厢房的门窗该做成什么样的,耳房如何改成卫生间,包括院子里种些什么绿化等等。方强实在记不住,索xìng回屋拿了笔和纸,根据李睿所说的仔仔细细记下来,同时还画了张草图。

    别看方强咋咋呼呼的,随手画的草图还真有些功底,挺象样的。

    “睿哥,这可不是一般的小活,简直就是一个大工程。照你说的这么干,我估计最少也得十来万。”方强粗略算了一遍,不由咂舌道。

    一旁的方婶听了也是吓了一跳,拍了一下方强:“你这死孩子,别瞎糊弄,什么十来万,都够盖一栋楼了。”

    方婶原本也以为修个房子不过几千上万的事,李睿又在彭城上班,这么多年的邻居了,就让方强帮个忙就算了。但当方强报出十几万的价钱,还以为这小子有意在坑李睿,要真这样的话,脸皮都不要了。

    “啥呀!我又没说错,照睿哥的说法就得这个价钱。有些辅料还有家具什么的我还没算呢,要是再加上这些,估计还得高一两万。”方强理直气壮道。

    李睿原来修老宅是在十年以后,那时他花了整整一百五十万,不过当时是推倒重建的。现在正房和厢房基本完好,再重新整修一下,按照原来的标准,即便扣除物价上涨因素,李睿估计怎么着也得三四十万。方强报出的十几万就算不是成本价,利润也有限的很。

    “二十万!”李睿伸出两根手指,看着方强道:“家具我另外给你算,到时候我把清单给你。这活你能接吗?”

    “当然能了。”方强兴奋地跳起来,“不过睿哥,二十万太多了。十……十八万我想应该足够了。”他也不好意思要的太多,能接到这样一个工程,他梦想的工程队就能顺利组建了。

    “小睿,这合适吗?”方婶在一旁战战兢兢道。修一下老房子居然要二十万,她一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钱。

    “合适。”李睿笑着安慰道:“反正我都要修房子,与其找别人,还不如找自己人。”

    说着,李睿从包里拿出昨晚李文骏硬塞给他的两万块钱,拍在桌子上对方强道:“说好了就二十万。现付10%的定金,等你正式进场后,咱们再按进度算钱。到时候你到彭城来找我,或者在银行开个户,我直接划账过来。不过咱们丑话先说在前头,如果你要是干不好的,我可不会付钱的。”

    李睿知道小舅塞给他两万块钱,目的也是让他把房子简单修一下就行了。他之所以想一步到位,一来是不差钱,这几年张卓阳打给他的钱,除了已经花掉了,余额还有五十多万;二来也是考虑到既然已经决定不走在彭城好好发展,回来住的机会也就多了。

    再说,一时兴起把修房子的任务交给方强。一个是他要价不高,也省的自己去找别的施工队。还有一个想法就是既然方强有创业的理想和热情,能帮就帮一把,或许他能由此起步,不再当混混,几年后也不会因斗殴杀人而坐一辈子的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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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饭局

    彭城市计委工业处的工作职能是:综合分析、协调工业发展重大问题,研究提出全市工业经济的发展战略、政策建议;组织实施综合xìng产业政策;统筹工业发展规划与有关规划、计划的衔接平衡;规划重点产业布局,组织重大特sè产业基地建设;组织协调重大技术装备推广应用;依照法规审核、转报工业固定资产投资项目;策划和组织实施全市重大工业项目;参与审核境外工业投资项目;牵头负责工业方面zhōng yāng和省预算内专项资金项目的组织、审核申报和监督管理;参与拟定涉及工业发展的财政、金融、土地等政策。

    听上去责任非常重大,涉及到全市工业的方方面面。实际上大部分都是务虚,充当上级领导的指挥棒,领导让怎么干就怎么干。真正能体现工业处重要xìng的就是牵头负责工业方面zhōng yāng和省预算内专项资金项目的组织、审核申报和监督管理。

    彭城是老工业城市,除了屈指可数的几家zhōng yāng部委和省级直属企业之外,其他的市属企业在这方面都要纳入工业处的监督和管理范畴。尤其是目前大环境不理想的情况下,很多企业都在呱呱待哺,他们需要输血就绕不开计委工业处这道门槛。

    一杯茶,一张报纸,李睿开始了一天的工作。

    彭城市计委就在市zhèng fǔ大院里,大门进来靠左手的一栋三层小楼。虽然是七十年代初的建筑,外表看上去十分陈旧,但经过内部经过几次装修,环境还是不错。尤其象计委这种实权部门,在这个空调还没有普及的年代,每间办公室都已经装上了空调。

    连续一个多星期,李睿每天按时上下班。就连处里的同事都感到诧异,三天两头翘班的李副处居然能在办公室坐的住了。

    作为副处长,李睿分管着几家大型市属企业和两个偏远郊县的工作。事情不是太多,在这一个多星期里,每天也就看看流转的文件,去了两家市属企业检查工作,收了两个各装有两张青皮的信封。其余时间也就是喝喝茶,看看报纸,或者有时跟同事或者来办事或者串门的吹吹牛。

    今天报纸的头版上刊登着zhōng yāng召开全国金融会议以及副总理洪泰兼任央行行长的消息。看来历史上那次著名的抑制投资过热,抑制通货膨的宏观调控终于开始了。这次宏观调控对四年后有效的应对东南亚经济危机以及以后今后十几年经济的高速发展起到了深远的影响。同时也不可避免的产生了副作用,俗称“改革阵痛”。大批国有企业兼并倒闭,无数下岗工人被推上社会。

    李睿这几天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既然已经决定在官场上走下去,还有没有必要继续留在计委。虽然计委工作轻松,时不时的有外快,但绝不是李睿想要的。他现在是正科,坐的却是副科级的位置,顶头上司骆新不过四十来岁,要想挤掉他坐上处长的位子不知道猴年马月。

    必须要想办法弄一个实职正科的岗位,争取在一两年内升到副处,三十岁之前坐上实职正处位子,这样才有可能引起张家的注意,才有可能摆脱自己弃子的地位。

    现在在彭城自己的靠山是郭文丁,回忆起这大半年来,郭文丁对自己还是蛮照顾的。据说有一次梁永秋告自己状,就被郭文丁不冷不热地挡了回来。

    看来应该找机会主动去拜访一下郭文丁,他虽然不是市委常委,但在副市长中排名第二,仅次于常务副市长李逸风,而且分管工业,权柄还是很重的。

    临近中午,处长骆新匆匆忙忙从外面回来。

    “李睿,进来一下。”

    工业处的办公室是一大一小连在一起的两间办公室。李睿和处里的科员在大办公室办公室办公,处长办公室则是单独一间。

    走进里面的小间,骆新正对着空调,一边擦汗一边吹着冷风。

    “这一冷一热小心感冒了。”李睿扔了一根烟过去。

    骆新是个大胖子,夏天尤其怕热。接住烟往嘴上一叼,“这天贼热,外面根本待不住,土地局过来几步路,就出了一身汗。”

    李睿和骆新相处的还算不错,主要是因为他不争权。投桃报李,在某些方面骆新对他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对着李睿递上来的打火机点上烟,深吸了一口,“中午有安排吗?”

    “没有。”李睿懒洋洋地伸展了一下身体,“待会回去睡个午觉,这天热人也容易犯困。”

    中午十一点下班,一点半上班,两个半小时的午休。李睿这几天基本上都是回去,在门口的小饭店随便对付一口,然后上楼睡一觉,然后下午再来上班。

    “东山路那边新开了家海鲜酒楼,等一下咱俩一块儿过去,还有土地局的老赵。”老赵是市土地局副局长,跟骆新是同学,两人关系极好,和李睿也熟悉。

    “什么事?”平时骆新叫上李睿的饭局,基本上都有红包,少则一百,多则一千,这也是骆新拉拢李睿的手段之一。不过请客的人一般也都是有事求上门,有时还涉及李睿的分管范围。

    “就是纺织厂的那块地的事,上午老赵把我叫去就是为这事。”空调吹的差不多了,骆新坐到自己的位子上,又灌了一口凉茶道。

    “这块地盯的人可不少,咱们也就是做做材料,主要还得看上面的意思,老赵也不是不知道。”李睿笑着道。

    彭城纺织厂由于亏损严重,几年前就已经停产,今年年初进行资产重组后从市中心搬到了工业区。由于地处闹市中心,纺织厂腾出来这块地就成了香饽饽。

    “也就是让我们把材料做的漂亮一点,往上送的快一点。老赵的关系,不过我看有点悬,毕竟是外地的公司。要是搭不上李市长那根线,材料就是做的再漂亮也白搭。”骆新摇着大脑袋道。

    李逸风据说后台很硬,作风硬朗,空降到彭城不到一年时间,不但坐稳了常务副市长的位子,而且和市长崔济安已有了隐隐分庭抗礼之势。

    十一点刚过,李睿和骆新还坐着抽烟打屁,老赵的电话就追过来了。催促他们快点过去。九三年的土地局远没有后来强势,老赵这个副局长手中的实权还比上骆新这个计委工业处的处长。

    骆新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今天估计也是看在老赵的面子上。吃顿饭拿个几百一千的红包又不烫手,办成了顶多再喝点汤,办不成也在情理之中。

    李睿和骆新坐着出租车赶到东山路上那家叫花中城的海鲜酒楼。听到这个酒楼名字的时候,李睿就感到有些耳熟。上一辈子他不知道出入了多少高档的宾馆酒楼,这花中城应该是其中一家吧。

    三楼八号包厢,除了老赵外还有一个中年人,经老赵介绍叫赵文龙,江东省人,这家花中城酒楼就是他开的。

    一听这个赵文龙是来自江东的,李睿突然想起来上辈子他在江东省省会临州开发一个楼盘的时候,临州有个花中城集团,不但经营酒楼和夜总会,而且还涉足房地产,资产过亿。李睿依稀记得这个花中城集团的老板好像就是姓赵。

    不过听介绍眼前的赵文龙好像刚刚起步,除了在临州有两家店之外,彭城的这家是他的第三家酒楼,而且不论是场地大小还是内部装修,都远远没有达不到李睿曾在临州光顾过的花中城酒楼的规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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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邂逅

    江东人善经商。坐定之后,赵文龙马上每人塞了一个信封,动作自然没有丝毫拖沓,显然这种事常做。李睿一捏,出手还挺大方,信封里至少有十张。

    接下来就是一连串的忙前忙后,又是发烟,又是小意殷勤地问每个人的喜好。上酒上菜,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气氛开始热烈起来。赵文龙站起身来,恭敬地每人敬了一杯酒之后,开始谈起纺织厂那块地的事情。

    李睿本来就是打酱油的,红包到手,只管喝酒吃菜,听着他们三人的互动。不过听着听着他有些听不下去了,这个赵文龙想拿下这块的目的就是想开发普通的商品房。李睿上辈子经营的公司开发了十几个地产项目,在房地产方面也算有些心得。在他看来象纺织厂这种地处市中心的地块,建几栋多层商品,临街围一圈商铺。这种规划不但丝毫没有新意,而且开发产生的利润也有限的很。

    正在和骆新以及老赵聊的很热闹的赵文龙敏锐地注意到李睿脸上流露出来的淡淡嘲讽。赵文龙是个商人,又是长期从事服务行业,极善于察言观sè。尽管李睿是三人中级别最低的,又很少插话,但他却不敢有丝毫怠慢之意。年纪轻轻,看上去顶多二十出头,就已经是计委的副处长,这种人要么能力极为出sè,要么就是家中背景深厚。

    “李处,我是个大老粗,又是初来乍到,还要请您多多指教,帮我把把关。”赵文龙小心翼翼地敬了李睿一杯酒。

    酒意有些上头的老赵也在一旁起哄道:“对!咱们李处可是燕京大学的高材生,又在京城工作过,是见过大世面的人。赵老板,你确实要向咱们李处好好请教。”

    燕京大学的高材生不算稀罕,但在京城工作过,倒是让赵文龙的眼睛一亮,该不是到基层锻炼的**吧?看向李睿的目光瞬间灼热起来。

    “请教谈不上,我只是有点不成熟的想法想跟李总交流一下,反正在酒桌上,要是说的不对,就当是酒话醉话。”李睿微笑着摆了摆手,他倒真不是有心要指点什么,只是为纺织厂的那块地可惜。这年头缺乏统一的规划,城市建设搞的乱糟糟的。

    “纺织厂地块虽然市里还没有明确的规划,但开发是一定的,关键是要看如何定位。现在盯着这块地的也不是一家两家,我们工业处报上去的计划也有好几个,但市里却迟迟没有定,我看市领导主要还是考虑定位问题。说简单点就是建什么,该怎么建。李总你想在这一片开发商品房,这可不是明智选择,如果我是市领导的,对这种项目肯定否决。”

    李睿的话说的很不好听,酒桌上一下子安静下来。老赵有些不高兴,再怎么说赵文龙也算是他的朋友,这也太不给面子了。骆新则是苦笑,他了解李睿的脾气,这小子老毛病又犯了,再怎么说今天毕竟是人家请客,还给了挺厚的红包,即使不能说点好听的,但也总不能拿起筷子吃肉,放下筷子骂娘吧!

    赵文龙则是一脸的尴尬,他为这个项目已经投入了大量的财力和jīng力,非常想把纺织厂这块地抓到自己手中。李睿的话虽然说的难听,但并不否认一部分也是大实话,这块地竞争的确很激烈。

    他马上正sè道:“李处,您继续说。”

    “这么好的地段作住宅用地太浪费了,最好是开发商业地产。我们彭城尽管是老工业城市,但历史文化悠久,文化底蕴深厚。而且彭城承东接西,沟通南北又是重要的交通枢纽。在这样的城市里,又有这么好的地,完全可以用于打造一个以文化核心,打造一个以旅游、购物、商务、居住为中心的品牌项目。”

    李睿说的这些类似于后世的万达广场,最后又笑了笑说道:“赵总如果你实力够的话,可以选择一部分出售,一部分自营,甚至全部自营,搞个大型购物广场,写字楼,酒店式公寓,尤其是还可以搞个五星级酒店。我们彭城目前最好的宾馆不过是四星级,如果第一家五星级酒店开出来,保证只赚不赔。”

    在座的三人都不是傻瓜,尤其是土地局的老赵,顿时眼睛发光,一拍桌子道:“好!李睿你这个主意好。纺织厂地块大概一百五十亩左右,近十万平方米,面积足够。这么好的地段开发小区的确有些浪费。赵老板,我看行。这样的计划报上去,我估计市领导也一定会大力支持。”

    骆新的反应稍慢,但也马上回过神来,虽然没有开口,但看向李睿的目光有些惊讶。

    现在的领导最看重的是什么?政绩!象这样一个项目如果真的能搞起来,无疑就是一份沉甸甸的政绩,不但领导会大力支持,而且这个出主意并且能够招商引资来的人,领导绝对也会刮目相看。

    赵文龙起初也是不断地点头,到后来脸sè变的有些难看,涩涩道:“只是目前我还不具备这样资金实力。”

    “想办法融些资嘛!你们江东老板那么多,我可不相信你赵老板没有办法。”老赵大声道。一副极力要促成的样子。

    “那我考虑考虑。”赵文龙当然不可能当面拒绝,含含糊糊道。

    老赵还想再劝,骆新连忙拉了一下他,端起酒杯,呵呵笑着打圆场道:“好了,好了。这是大事,当然要好好考虑。喝酒,喝酒。”

    老赵酒喝的有点多,另一方面市里对招商引资非常重视,每个部门都有指标考核,而且奖励力度也很大,超过一千万的项目,可予以实际投资额的千分之五作为奖励。老赵显然对这方面很动心。

    和骆新干了一杯,李睿瞄了一眼对面的赵文龙,看得出来赵文龙明显是意动了,未来能把花中城做大做强,绝不是等闲之辈。估计是苦于经济实力,神情有些矛盾。

    不过李睿也没太当回事,这种事情能行当然最好,不行也没办法,毕竟投资这样一个项目启动资金最起码得五六千万。

    啤酒喝的多肚子发胀,李睿起身去洗手间。酒楼新开的缘故,即便是中午生意也非常火爆。过道里,李睿看到走在前面的一个女的,上面米白sè衬衫,下面同sè及膝套裙,身材妙曼,头发后面挽了个髻,插着几枚亮银sè的发夹,看着赏心悦目。一路看着她拐进了女厕所,没有看见正面,李睿稍显有些遗憾。

    厕所里人挺多,四五个穿着太子裤的小青年嘻嘻哈哈地走进来集体放水,嘴里还哼着时下最流行的郑智化的《星星点灯》。

    洗手间的装修在当时也算挺新颖的,男厕所和女厕所的中间,一排洗手的龙头,正面镶着一块大镜子。

    李睿走出来洗手,旁边女厕所的门大“嗒”一声开了,出来一个漂亮的女人。李睿无意间扭头一扫,眼前顿时一亮,黑sè卷发挽起的发髻,娥眉淡扫,星眸如水,红唇如火,搭配在一张俏脸上,显得jīng致的让人无法挑剔,而一身米白sè的职业套装,不正是刚才在过道里看到的那个女的吗?

    女人咋一看到李睿,微微一愣,随即便紧皱眉头。李睿意识到直盯着人家看不礼貌,连忙转过头,冲洗手上的洗手液。

    当他抬起头准备从纸盒里抽张纸擦手时,突然看到镜子里有个女人正咬牙切齿地瞪着自己。李睿也是愣了一下,不就是刚才看了你一眼嘛,至于这么大仇恨吗?即使长的漂亮,自我感觉也太过良好吧?

    李睿摇了摇头,正打算转身离开。这时刚才集体放水的那帮小青年走出来,为首的那个穿着梦得娇的,眼神扫过李睿和那个漂亮女人,最后很贪婪地停留在漂亮女人高耸的胸脯上。

    梦得娇显然有些喝多了,打了个酒嗝,回头朝他的几个哥们嬉笑道:“瞧见没?这妞够正点吧!要胸有胸,要屁股有屁股,就是不知道在床上玩起来带劲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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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冲突

    几个年龄相仿的小青年顿时一阵哄堂大笑。

    “带劲!怎么可能不带劲呢?”

    “峰哥,你试试不就知道了!”

    高洁本来就被对方**裸下流的目光盯得浑身不舒服,这时候又被人拿出来肆意调侃,肚子里的火腾的一下就冒了起来,杏眼圆瞪,浑身上下气得簌簌发抖,紧跟着,她骨子里那小辣椒的姓子一犯,忽的冲上去一甩手,狠狠的扇了梦得娇一个大耳刮子。

    啪!一声脆响。瞬间安静下来,众人都惊呆了。

    原本正打算离开的李睿一看要遭,赶紧上前两步,抢在梦得娇等人回过神之前把高洁拉开。虽然他和这个漂亮女人素昧平生,刚才还被她瞪了眼,但总不能眼看着女人吃亏,见死不救吧。

    “我**的,臭婊子,找抽是不?”

    梦得娇捂住脸上的五指印,眼神惊愕之极,半晌才回过神来,破口大骂一声,紧接着就领着他那几个哥们牢牢的围住了李睿和高洁。

    梦得娇上前两步,指着高洁继续骂道:“你个臭婊子,敢打老子,活腻了是不?惹恼了老子,当心老子现在就把你办喽!”

    高洁丝毫不惧对方的恐吓,冷冷的盯着梦得娇那张开始扭曲的脸,很不屑地撇撇嘴,“流氓!无耻!想女人回家找你妈去。”

    此言一出,身旁的李睿不由长大了嘴巴,这样一个看上去具有高贵雍容气质的女人,不但会出手打人,而且还能骂出这么恶毒的言语,真是令人不得不刮目相看。不过看来情况更糟了。

    果然,梦得娇yīn笑一声,脸上狰狞之sè尽显,“cāo!臭婊子,你说什么,我看**的就是欠cāo!”说话间人就要上来抓高洁。

    李睿见势不对,连忙上前一步挡在高洁的面前,“喂喂喂,差不多就行了,别过分啊!”

    刚才李睿的行为就让梦得娇很不爽,只是还没来得及顾上,见李睿再次出头,眼睛一瞪:“**是谁啊!**的,找死啊。”

    李睿的脸sè顿时一变,他也不是什么善茬,只不过见他们人多,又摆明了都是些目无法纪的小混混。再说又不是自己的事,犯不着。但梦得娇张口闭口“**”终于把他的火钓了起来。

    “你们打算怎么办?”李睿怒极反笑。

    “怎么办?”梦得娇皮笑肉不笑地回了一句,以为李睿服软了,大摇大摆的走上来,抬手指着李睿身后的高洁:“把这臭婊子留下,再给老子磕三个响头,让你滚蛋。”

    “嘭!”梦得娇的话音刚落,李睿的拳头就已经跟他的鼻子亲密接触,随即肚子一阵收缩,一股强大的力量使自己的身体不由自主地往后飞出去,狠狠地摔倒在地上,鲜血如喷泉似的往外狂涌,想堵都堵不住。

    “给老子废了他。”梦得娇捂住自己的鼻子,坐在地上如野兽般的嚎叫着。

    其实不用老大发话,其他几个混混已经冲上来了。李睿已经多年没有亲自动手打架了,但是曾经身经百战的基础还在,未等他们靠近,对着正面冲上来的一个混混就是一脚踹出去。同时右手一格挡住了旁边砸过来的拳头。但毕竟双拳难敌四手,背后却被人狠狠的踢了一脚。一个踉跄,背后同时传来火辣辣的疼。

    李睿顺势一个转身,贴住墙壁,这样至少能防住身后。看到高洁仍然站在原地,大喊道:“还不快跑,赶紧报jǐng。”

    别看高洁刚才还挺泼辣的,但真正一动手,尤其是见了血,一下子感到恐惧,身体微微的颤抖,脚也一时迈不开。听到李睿的喊声,这才一下子醒过神来,手忙脚乱地拉开包,寻找包里的手机。

    李睿背靠墙,抵挡着混混们的进攻,他的左腿上又挨了一脚。这时梦得娇已经从地上爬起来,发疯似的扑上来,右手挥拳朝李睿的面门砸过来。

    梦得娇冲上来的时候,两个混混往旁边闪了闪,趁着这个空档,李睿也腾出手来,不管别人,直盯着梦得娇快速地击出两拳,一拳打在他的肚子上,另一拳同样直奔他的面门,狠狠地揍在他的腮帮子上,再次把他打倒在地。

    而李睿的脸上也被梦得娇的拳头扫中,口腔里顿时咸咸的,要不是头往旁边躲了一下,恐怕自己的鼻子也要开花了。

    “住手!”

    李睿和梦得娇他们发生的冲突已经惊动了整个楼层,人们纷纷出来看热闹。酒楼老板赵文龙跑出来一看,居然是李睿在跟一帮人打,连忙大喝一声,跑过来。

    几名年轻的男服务员迅速地把李睿和混混们隔开。

    “李处,您没事吧?”赵文龙一把扶住已经有些摇摇yù坠的李睿。

    此时李睿的形象很糟糕,白衬衫已经撕破,扣子也不知道到哪里去了,背后还有个硕大的脚印。体力严重透支,扶着赵文龙大口大口的喘气。

    “咦,小峰!怎么是你?”跟着出来的老赵看到正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的梦得娇惊讶道。

    “赵叔。”梦得娇朝老赵微微点了一下头。

    “小峰,你怎么和李睿打起来了?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老赵连忙接着问道。

    “误会?没有误会!今天老子一定要废了他。”梦得娇半仰着头,防止鼻子的血流出来,指着李睿恶狠狠地说道。

    “小峰,有话好好说,千万别意气用事。你……”老赵今天也算是半个东道主,总不能眼睁睁地再看他们打起来,赶紧说和道。

    但未等他把话说完,梦得娇两眼一翻,指着他那张惨不忍睹的脸,毫不客气道:“老赵,别以为我叫你一声赵叔,你就蹬鼻子上脸。他是你朋友对吧?姓李是吧?今天老子要不把他揍的满脸桃花开,不然他不知道花儿为什么这么红。老赵,我jǐng告你,这事你少插手,小心到时别溅你一身血。”

    老赵岁数一把,当面被人这么数落,脸顿时涨得通红,站在那里不知道说什么好。

    骆新走过来把他拉到一边,低声问道:“这么嚣张,谁啊?”

    “还能有谁?薛书记的宝贝儿子薛峰呗。整个儿一个流氓!”老赵实在气不过,极低的声音回答道。

    骆新倒吸了一口冷气,余安区委书记薛明堂!别看李睿后面有个副市长的靠山,但人家薛明堂可是市委常委。骆新看向李睿的目光变的有些同情,这一脚恐怕踢到铁板上了。

    李睿已经看出来了,堂堂市土地局副局长被一个小混混骂的不敢吭声,骆新站在那里不敢出来,说明这个梦得娇是有来头的,而且来头还不小。当然扶着李睿的赵文龙也同样明白这一点。

    “这位朋友,我是这里的老板。这位李处长是我今天请来的客人,能不能给个面子,今天到此为止。各位今天的消费免单,医药费我全包。以后各位要是再光临小店,全部免单。”赵文龙硬着头皮道。

    他也是没办法,毕竟他是酒楼的老板,李睿又是他请来的,他必须出面,心里盼望着能破财消灾当然最好。

    “放屁!你算哪根葱啊?凭什么要你面子,你的面子值多少钱一斤啊?少废话,赶紧让你的人给我闪开,当心老子连你的店一起给砸喽,让你光着屁股滚出彭城。”梦得娇听出了赵文龙的口音不是本地人,朝地上吐了一口唾沫,极其的嚣张。

    拦在中间的服务员都把目光看向赵文龙。

    赵文龙的心里也是十分为难,眼前这个混混连老赵都惹不起啊,更何况他这个从外地来的生意人。但另一边不但是自己请来的客人,而且似乎也有神秘的背景。

    该如何站队?

    赵文龙万分的后悔,千不该万不该,不该今天请客。但要是把李睿卖了,即便能过了眼前这一关,恐怕今后连老赵和骆新都会看不起自己。做人还是得讲道义。赵文龙咬了咬牙,低声下气道:“不管怎么样?今天都怨我,是我没有招待好大家。我认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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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市委书记的女儿

    李睿一下子对赵文龙有些刮目相看,尽管说话低声下气,却丝毫没有让开的意思。

    “认罚?”薛峰冷哼一声,“如果说我要你的酒店,这事就算过去了,你能答应吗?”

    旁边围观的人群顿时“嗡”的一声,人家摆明了已经示弱,这也太无耻了。

    赵文龙的脸sè也瞬间变的很难看,对方压根就没有解决问题的诚意。他怕惹麻烦,但并不代表他怕事。将来能开起数家夜总会的角sè又岂是善于之辈。

    目光凌厉地在薛峰的脸上停留了一下,手一挥:“对不起,那今天赵某人就得罪了。报jǐng!”

    “报jǐng?”薛峰象是听到一件极为可笑的事情,哈哈大笑,在他的概念里公安局就是他家开的。

    “报jǐng是吧?我替你报。”这小子的谱还挺大,手一摊,旁边的一个混混马上把一部板砖般的大哥大递到了他手中。

    “王局,我是薛峰啊!我在东山路上的花中城酒楼被人打了,老板和他们是一伙的。对,就是东山路上新开的那家。好,那我等着。”

    挂上电话,薛峰得意洋洋道:“jǐng察马上就来了。”接着又冲着李睿恶狠狠道:“小子,你给老子等着,待会老子慢慢给你算账。”

    赵文龙心中一凛,薛峰口中的王局就是余安区分局的副局长王伟明,这可是一个难缠的角sè,他开这家酒楼时,为办消防、治安等证进贡了不少,开张时还发了请帖,这个王伟明连面都没露。

    李睿倒是放心下来,刚才如果再打下去,非出洋相不可。挨几下打倒是没什么,但这脸可就丢大了。至于对面那个梦得娇,别看他咋咋呼呼的,他就是省长的儿子,李睿也不会放在眼里。

    jǐng察比预料的来的快的多,三名jǐng察外加两个联防队员。带队的是东山路派出所的副所长朱杰,他原本是接到110指挥中心传来的报jǐng,花中城酒楼有流氓调戏妇女并打人,他就带人出jǐng了。路上又接到所长的电话,说是分局王副局长指示区委薛书记的儿子薛峰在花中城遭人殴打,老板也参与其中,要他务必把薛公子解救出来,同时严惩行凶者。

    朱杰当时就很郁闷,这位薛公子可是大名鼎鼎,吃喝piáo赌,欺男霸女无所不全。不用问调戏妇女打人这种事肯定是他干出来的,估计是因此发生冲突被人打了,让jǐng察去擦屁股。

    当穿着绿sèjǐng服的jǐng察出现在现场,薛峰连忙凑过去,指着自己青肿的脸大声喊道:“jǐng察同志,是我报的jǐng。你看这些混蛋把我打成这样,赶紧把他们都抓起来。”

    “你说抓人就抓人,你谁啊?jǐng察啊!”现场人很多,尽管朱杰的心里偏向这位薛大公子,但毕竟还是考虑影响。

    看了看薛峰以及他身边的几个小混混,又冷冷地扫了一眼李睿和赵文龙。

    “全部带走。”

    朱杰很有经验,这种事情只能快刀斩乱麻,把相关人员带回所里再说。不然一旦有失公允,很容易引起公愤。

    “慢着!”一个白sè人影冲了过来,指着李睿和赵文龙等人大声道:“我也报了jǐng,今天这事和他们没关系,他们是见义勇为。”说着又转向薛峰等人,一脸愤慨道:“就是这些流氓不但调戏妇女,而且还动手打人。”

    “我cāo,你这个臭婊子居然还倒打一耙,明明是你先动手打了我一记巴掌。老子还没找你算账了,你倒先跑出来了。”薛峰骂骂咧咧道。

    “我呸!你这个人渣!流氓!如果不是你这么下流无耻,我会打你呀?”高洁气的满脸通红。

    “行了,行了,都别吵了。”朱杰大声呵斥。

    朱杰打量一下高洁,心里暗道:这娘们长的够勾人的,真是红颜祸水。

    “你就是那位报jǐng的女同志吧?那就跟我们也一起走一趟吧!”朱杰目无表情道。

    “咔嚓,咔嚓。”两声,两名jǐng员不由分说上前已经把李睿和赵文龙铐了起来。朱杰皱了皱眉头,这两个兔崽子手脚挺快,倒是会拍马屁。不过他也没说什么。

    李睿顺从的让jǐng察戴上手铐,抬头看见骆新正着急的从人群中挤出来,心里暗笑:这个骆胖子还算识相,终于肯露面了。不过连老赵说和都不管用,骆胖子出面也无济于事。李睿冲着骆新摇了摇,抬手戴着手铐的双手做了个打电话的手势。

    骆新微微一愣,马上了然,忙不迭的点头,缩回去找电话。

    今天的事不能善了,骆胖子这人很聪明,肯定会打电话找副市长郭文丁,李睿可不想到了派出所还要吃苦头。看了看身边的赵文龙,感觉有些过意不去,低声道:“赵总,不好意思,今天连累你了。”

    赵文龙对刚才李睿和骆新的互动看的一清二楚,他也是老江湖了,看到李睿神sè轻松,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原本忐忑的心情总算有些安慰,笑了笑道:“咱们是朋友,就该有难同当。”

    李睿点了点头,尽管赵文龙有顺着杆子爬的意思,不过李睿还是认同他这个朋友。

    “你们jǐng察怎么回事?怎么把好人铐了,坏人不铐。”这时高洁又叫了起来。原来这些jǐng察并没有给薛峰以及其他小混混上铐子,正嘻嘻哈哈的跟着jǐng察往楼梯口走。

    刚才薛峰打电话时,高洁听的一清二楚,愤愤道:“不就是这个流氓认识你们什么王局长吗?还有没有王法了!”说着,从包里翻出手机,拨打电话。

    高洁穿着不凡,而且还有那种“小巧”的手机,一看就不是普通人。而且高洁的话赢得了围观人群的共鸣,纷纷开始指责起来。朱杰怕事情闹大,瞪了刚才上铐子的那两名jǐng察,低声喝道:“还快去把铐子收了。”

    其中一名年轻的jǐng察快速的跑过去,先把赵文龙的铐子开了,再准备开李睿的铐子。

    李睿却把手一抬,让开了:“别介,别忙着打开呀,万一我跑了你们怎么办?”

    他可一向是眦睚必报的xìng子,不管是上一辈子也好,现在也好,不肯吃一点一点亏。既然上了铐子,哪那么容易打开。

    年轻jǐng察无奈,只能把目光投向朱杰。朱杰一看,赵文龙他是认识的,虽然是外地人,但能开这样规模一家酒楼老板也算挺大,既然他的铐子开了就算了。至于那个嘴角有血迹,衣服撕破的小青年,他自动归类于不过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混混罢了,挥了挥手也就没再理睬。

    那边的高洁已经接通了电话,气场十足地冲着电话里说道:“宫秘书,我在东山路的饭店里遇上流氓了,现在要跟jǐng察回去协助调查。不过jǐng察有故意偏袒流氓的嫌疑。你跟我爸说一声。”

    一旁的朱杰在一旁竖起耳朵听着,听清内容后心里不由颤抖了一下,宫秘书?他爸?原来也是有来头的。不过他一时想不起来区里哪个领导的秘书是姓宫的,至于市领导离他这个小小的派出所副所长太过遥远,他也没朝这方面想。

    不过同样听到通话的李睿心中却是一动,宫秘书?脑海中浮现出一个人的样子,三十出头的样子,戴着眼镜,小分头一直梳得锃亮。偶尔在大院里看到他,一副鼻孔朝上目中无人的样子。不过人家有本钱,人家可是市委书记高长隆的秘书,叫宫磊。

    再看看仰着头横眉冷对jǐng察的高洁,李睿突然感觉到这事变得有趣了,前两天他还在办公室听到有关高长隆女儿的八卦,据说是前段时间和大学教授的丈夫离婚,刚从省会江宁调回了彭城。这娘们该不就是高长隆的女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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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高主任

    派出所不远,离花中城海鲜酒楼就七八米的距离,拐过一个路口就到了。李睿和赵文龙上了一辆jǐng车,薛峰他们自己开着一辆宝马,高洁也坐进了停车场上的一辆rì产尼桑轿车。朱杰没有派人监督他们,他心里巴不得他们都跑了,这样到了派出所把人一放什么事也没有了。

    进了派出所,却不见高洁的那辆rì产尼桑,李睿的心里还在嘀咕:该不是这娘们跑了吧?

    两拨人分别带进了两间办公室,朱杰进来看了一眼手上戴着手铐的李睿,一脸不满地冲着赵文龙问道:“赵老板,他谁呀?”

    李睿一听原来两人认识,不过想想以赵文龙的八面玲珑怎么可能不结交管着这一片的jǐng察。

    “朱所,我介绍一下,这位是市计委工业处的李处长。李处,这位就是朱杰朱所长。我看刚才朱所也是不得已而为之。”赵文龙相互介绍认识的同时,也不忘打了个圆场。

    朱杰没想到眼前这个他忽略的小青年居然是市计委的处长。靠!怎么个个都有来头的。朱杰暗骂的同时,想想自己jǐng校毕业十来年了,才混到正股级,你看看人家不过二十来岁,即便是副处长,那也最起码是副科。

    “副的,副的。李处,实在对不起,让你受委屈了。”

    赵文龙介绍的含糊,朱杰一边纠正一边伸手想和李睿握手,但马上意识到对方还戴着手铐呢,连忙掏出钥匙就要给李睿开手铐。

    李睿原本不想就这么打开手铐,但见赵文龙不停地朝自己使着眼sè,想想朱杰刚也没怎么过分,态度也算诚恳,这才把手一伸,道:“我给赵总面子。”

    朱杰心里顿时不高兴了。你谁呀?这么牛!不就是一个处长嘛,老子好心好意,感情还要承你的人情!

    朱杰有意指了指隔壁,道:“李处,不瞒你说今天的事还真有些麻烦。”

    李睿活动了一下手腕,也看出了朱杰不服气,“什么来头?”

    “我们余安区委薛书记的儿子。”

    朱杰回答的同时,目光有意无意的停留在李睿的脸上,非常希望能捕捉到恐慌的神情,但他却很失望。

    “怪不得把土地局的老赵吓的不敢说话,还能随意指挥你们的什么王局。原来是薛明堂的儿子。”李睿满不在乎地点头道。

    朱杰很纳闷,难道这个李处的来头比薛书记还要大不成?也没听说市里有姓李的主要领导呀。

    李睿又瞟了一眼郁闷的赵文龙,“赵总,后悔了吧?”

    赵文龙早就预料到薛峰的来头不小,但没想到居然是薛明堂的儿子,市委常委啊!自己就在人家的一亩三分地上讨口饭吃,就算李睿不怕,自己可终究得罪了人家。

    “事情反正到这个地步了,后悔还有什么用?李处,以后我可是全靠你了。”赵文龙强笑道。

    “估计快要来人了。”

    李睿的话音刚落,门“嘭”的一声撞进来。

    “高主任!”

    顾中林冲进来看到办公室里没有女的,急忙问道:“矿务局的高主任呢?”

    “所长,谁是高主任?”朱杰一头雾水,诧异道。

    “你们带回来的一个女的呢?”顾中林也纳闷,刚才局长在电话中明明告诉他,市委高书记的女儿被带到所里协助调查,怎么会没人呢?

    “哦,是报案人。也是当事之一,刚刚她自己开车跟在后面,估计是走了吧?”朱杰道。看到顾中林这么紧张,他的心里有些不安,先前那个女的可是在电话里明确表示jǐng察处事不公,万一要是……这板子还不得打在自己的身上。

    “走了?”顾中林稍稍松了一口气,看了一眼办公室里的李睿和赵文龙,皱着眉头对朱杰道:“你跟我来一下。”

    从刚才那名所长的表现以及他话中提到那个女的姓高,李睿已经非常确定,那个泼辣的女人就是市委书记高长隆的女儿。这下他更没有什么可担心的了,找了张椅子坐下来,顺手掏出香烟,递给赵文龙一根。

    “赵总,放心吧,今天这事保证没事!那个姓薛的一时半会也不敢找你麻烦。”不管怎么说先前赵文龙也算间接救了高长隆的女儿,就算薛峰不服气迁怒赵文龙,想报复也得掂量掂量。

    “呵呵。”不知道是赵文龙也看出了苗头还是想开了,点着了烟,呵呵笑道:“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不管怎么样,今天能认识李处,三生有幸。”

    不管赵文龙是真聪明还是假光棍,李睿倒是对他越来越欣赏,笑着道:“咱们也别李处、赵总了。干脆我叫你老赵,你叫我李睿或者老弟都行。”

    “那我就托大叫你一声老弟了?”赵文龙果然很会顺着杆子爬。

    两人一边抽烟,一边说说笑笑,似乎浑然忘了自己现在正身处派出所。

    “嗒嗒嗒……”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一个妙曼的身影出现在了门口。高洁看到办公室里只有李睿和赵文龙两个人,而且还叼着香烟在说笑,不由愣了愣。

    “高主任是吧?你怎么才来?我还以为你半路上溜了。”李睿正好对着门口,看到高洁笑嘻嘻地说道。

    “刚才在路上接了个电话,jǐng察呢你?他们不管了?”高洁解释了一句,随口问道。

    “jǐng察听说你是高主任,吓的都不管出来了。”李睿笑着打趣道。同时他对高洁有些好奇,上下打量着,他见过高长隆,没想到一个满脸横肉的人居然能生出这样一个娇滴滴的女儿,真有点歹竹出好笋的意思。

    高洁注意到李睿正在看自己,联想到上次抢了自己的出租车,而且又从董其亮的口中得知这个人好sè,秀眉顿时皱起来。要不是看到李睿现在一副狼狈的样子,再怎么说也是为了救自己,早就发作了。高洁强忍着不快,原本心里的感激之情早就烟消云散了。

    李睿感觉到一阵冷意朝自己逼过来,接触到高洁冰冷的目光,感觉很奇怪,想到在洗手间门口她还朝自己瞪眼,不由问道:“我得罪过你?”

    高洁以为李睿在装糊涂,一阵反感,冷哼了一声:“你说呢?”

    “我?”李睿指着自己的鼻子,睁大了眼睛,脸上充满了惊愕。象高洁这样漂亮的女人,他要是见过怎么可能忘记呢!

    难道自己真的忘了?

    李睿还是摇了摇头,“对不起,我实在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你。”

    看着李睿惊讶,思索,茫然的表情,心中很不以为然,这家伙装的还挺象,忍不住反诘道:“怎么,这么快就忘记了!一个多星期前你不是在家属院门口抢了一辆出租车嘛!”

    那天高洁的心情很不好,应该说自从她离婚后到现在心情一直不好,以至于一点小事就耿耿于怀。要不然可能今天的冲突也会避免。

    李睿终于恍然大悟,连忙道:“对不起,对不起!我那天有急事。原来那个拦出租车的女人就是你呀!我当时没注意。”

    没注意?一向对自己的容貌非常有信心的高洁感觉很受打击,没好声气道:“你有急事,人家就没有急事了?你知不知道我妈那时正在住院,我当时要急着赶去医院。”

    “你妈没事吧?”李睿突然紧张地问道。

    “你妈才有事呢!”正在气恼中的高洁脱口而出。

    话刚说出口她就后悔了,不管怎么样也不能这样诅咒人家的长辈。她有些心虚地看了看李睿,发现刚才还在装傻的他僵坐在那里,神情落寞,似乎还有种悲伤。

    高洁的心感觉象被什么东西刺了一下似的,自己是不是有点恩将仇报。

    “不,不好意思,我,我刚才不是有意的,你别往心里去啊!”

    坐在旁边一直没说话的赵文龙也感觉李睿有些不对劲,伸手推了推他。李睿这才醒悟过来,用手抹了抹脸,朝高洁笑了笑道:“没事,这事本来就是我做的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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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多想

    办公室里的气氛一下子变的有些沉闷。

    赵文龙想调节一下气氛,同时他也知道眼前这位美女周主任来头不小,很想结交一下,当然他不敢有丝毫男男女女的想法,而是本着多一个朋友多条路的想法。

    “周主任,今天可是多亏了您。不知道您在哪里高就?”赵文龙把姿态放的很低,语气也极为客气。

    “这事本来就因我而起,应该是我要向你们道谢。我在矿务局工作。”高洁也显得很有礼貌的回答。

    赵文龙想了想,一拍脑袋道:“我想起来了,今天矿务局是订了一桌,在六号包厢。早知道都是矿务局的领导,我就应该进来敬杯酒。周主任,下次如果有机会再来,您直接找我,我一定安排妥当。”说着从口袋里掏出名片递了过去。

    高洁接过名片看了看,又从自己的包里拿出两张名片递给了赵文龙和李睿。

    李睿接过一看,彭州矿务局办公室副主任,高洁!没想到这娘们居然还是副处级干部。

    不得不说赵文龙的交际能力很出sè,三言两语之间不但让高洁的脸上露出笑容,而且居然还答应以后把花中城列为矿务局指定招待饭店之一。这样一来花中城也算间接的多了一顶保护伞。真***是人才!

    不过办公室友好的气氛并没有持续多久,随着一阵杂乱的脚步声,门口出现了一帮人。为首的是一名便装的中年人,后面跟着一群jǐng察还包括那个鼻青脸肿的薛峰。

    “高主任,李处长,你们好!”中年人走到高洁和赵文龙的面前,很热情地打招呼道。

    “领导,这位才是李处长,我不是。”赵文龙见对方认错人,连忙指着还坐在椅子上李睿道。

    中年人的脸上闪过一丝尴尬,不过马上笑起来:“李处,不好意思。没想到李处这么年轻。”说着有意朝跟在后面的部下看了看,自认为幽默道:“看来我是犯了经验主义的错误。”

    部下们都附和着笑了起来。

    高洁却秀美一皱,不客气地问道:“你就是那个王局长?”

    “我不姓王。”中年人笑着回答。

    旁边的一名中年jǐng督神情显得很尴尬。

    “这位是我们余安区委常委,区委政法委书记兼公安分局局长戚一光,戚书记。”跟在后面的派出所所长顾中林连忙上前介绍道。

    戚一光一脸诚恳道:“高主任,李处,今天耽误了你们宝贵的时间。主要是我们的工作没有做好,在此我向两位赔礼道歉。今后我们一定加强这方面的教育,执法为公,执法为民。”

    这时,薛峰也很识趣地跑过来,耷拉着脑袋,懦懦道:“高……高主任,今天实在是对不起,我……我有眼无珠,不该冒犯你。我爸已经狠狠地批评过我了,请你原谅。”

    高洁面无表情,似乎面前的薛峰根本不存在一样,冲着戚一光冷冷道:“戚书记,这么说应该没事了?我们是不是可以走了?”

    “可以,当然可以。”戚一光连忙点头道。

    “那我们走。”高洁毫不废话,拿起包抬腿就往门外走。弄得戚一光等人面面相觑。

    “哎呀!”

    李睿当然也是跟着高洁一起走,但刚刚从椅子上站起来,腰间突然一阵剧痛,要不是一旁的赵文龙眼疾手快一把扶住,差点一屁股坐到地上。

    “怎么了?”高洁连忙回身,关切地问道。

    李睿弓着腰,用手托着,苦笑道:“腰上挨了两脚,开始还没啥,可能是坐久了,一起身就痛的厉害。”

    看着李睿头冒冷汗,高洁也着急起来,一边扶住李睿的另一只手,一边道:“赶紧送医院。”

    面对突如其来的变化,戚一光也急着上前帮忙。高洁拦住了他,冷冷地看了薛峰一眼,毫不客气道:“戚书记,今天的事情我希望公安机关能够公正处理,我等着你们的处理结果。”

    看着三人上车的背影,一直没有开口的王伟明对戚一光低声道:“戚书记,该怎么办?”

    “你说该怎么办?”心情郁闷的戚一光低声怒吼道。

    “相关人员停职检查,参与斗殴的全部拘留。”说到一半戚一光看了一眼薛峰,叹了口气道:“我向薛书记汇报一下。”

    戚一光很无奈,他先是接到市委一秘宫浩的电话。宫浩在电话中的语气相当不客气,说是高书记的女儿,矿务局办公室副主任高洁受到流氓的sāo扰,jǐng察执法不公,还义正言辞的质问他余安区公安分局怎么回事?能不能处理?不能处理,他让市局接手。

    戚一光接到电话时一头雾水,麻痹的!大家都是副处,你不能说话客气点?马上了解才知道自己的辖区内出了这么一档子破事。当事人不但是高书记的女儿,而且还涉及到区委薛书记的儿子。戚一光连忙向薛明堂汇报的同时,便亲自赶往东山路派出所。

    哪知在路上又接到副市长郭文丁亲自打来的电话,同样质问计委工业处副处长李睿见义勇为,为什么反而被jǐng察带走。这是不是失职行为?是不是充当某些黑恶势力的保护伞?

    妈的!都给定xìng了!你说你一个人既不分管公安,又不分管计委的副市长搀和什么劲!但人家毕竟是副市长,要是在市zhèng fǔ常务会议上放上一炮,足够他戚一光喝一壶的。

    原本高书记的女儿看似不高兴,好在不再追究了,事情也到此为止。没想到那个李处却来了这么一出,这下好了,高主任又揪住不放了。一面是市委书记,还有副市长,另一面则是自己的顶头上司。戚一光心里那个纠结,唉!不管了,自己能处理的处理,不能处理的矛盾上交。

    接到戚一光的电话薛明堂有些坐不住了。他知道自己的那个儿子是什么货sè,以前也闯过不少祸。他也曾想好好管教,但他们薛家就这么一根独苗苗,家里的老人和妻子都护着。这下倒好,终于又捅出篓子来了。

    不过真正让他感到郁闷的是郭文丁居然也过问这件事情,保的是计委工业处的一个副处长李睿?据说这个李睿还跟高洁的关系挺密切,就是因为李睿受伤高洁才揪住不放的。薛明堂知道高洁前不久已经离婚,而且还调到了矿务局。难道这个李睿是高洁的新男朋友?那郭文丁又在其中扮演什么角sè?

    要是再昨天他还不会产生这么多的联想,但是今天上午他刚刚得到消息,组织部长何韵之接任市委副书记,这并不是什么悬念,但令人意外的却是组织部长的人选居然就是郭文丁。

    原市委副书记退居二线后,何韵之是不二的接替人选,而她留下的这个组织部长的位子,竞争的人不少,就是他薛明堂也曾心动过,私下里去了省城好几趟,希望能通过老领导拿下这个位子。没想到居然让郭文丁上了位,老领导在电话中告诉他,郭文丁是省委副书记田启明提的名,省委朱书记也表示支持,在省委常委会上毫无悬念的通过了。

    他和郭文丁是两路人,现在郭文丁一跃成为市委常委,排名还在他之前。更重要的是郭文丁和市委书记高长隆一直关系一般,难道两人已经秘密走近了吗?也没听说过郭文丁有什么过硬的靠山,倒是高长隆已经当了八年的彭城市委书记,和省里主要领导的关系一直都不错。难道郭文丁的上位是高长隆暗中使的力?

    一旦涉及到市里权力结构的变化,由不得薛明堂不多想。作为市委常委,薛明堂对高长隆一向都很尊敬也很支持。虽然高长隆的岁数大了,市委书记的任期最多还有两年,但高长隆在彭城经营了几十年,省里的人脉错综复杂,即便是退居二线,在相当长的时间内恐怕还会有很大的影响力。

    想到自己儿子今天居然惹上了高长隆的女儿,薛明堂想想都感到头痛。这事自己必须退让,必须要有所交代。

第十四章 人事调整

    李睿被送进了矿务局医院。由于高洁在路上就已经通知了医院,一个副院长带队一大群医生和护士早已经候着了。

    经过检查李睿并没有大碍,就是软组织挫伤,一位医院的老中医用跌打酒在李睿的受伤部位使劲揉搓,疼的他眉歪眼斜,嘴里不停地吸着冷气。不过推拿过后,尽管背上还是火辣辣的,却是舒筋活络有种说不出的舒坦。直夸老中医手艺好。

    “每天用药酒推拿一次,估计三天淤青就能下去。”

    这年头中医不太被重视,老中医难得在院领导和矿务局领导面前露一手,又被李睿这么一夸,显得颇为得意。

    “那就在医院住几天!”高洁看到李睿的腰上和背上两大块淤青有点吓人,有点不放心。

    李睿想想回去也是一个人,也没人帮着涂药酒推拿,还有脸上的淤青也不会马上就好,去单位上班有点丢人,便同意住了下来。

    医院特意安排了单人干部病房,新装修不久,里面不但有**的卫生间,而且电视空调一应俱全。换了套病号服,李睿就舒舒服服的在医院住了下来。

    高洁因为单位有事先走了。高洁前脚一走,赵文龙马上凑到李睿的病床前,一脸神秘道:“这高主任的来头很大,该不是……”

    这市里最大的官就是姓高,李睿点了点头,活动一下肩膀道:“这下你可放心了。不用担心薛峰那小子再来闹事了。”

    “我想着也是,哎呀!啧!今天就是太仓促了,应该好好谢谢高主任。”赵文龙搓着双手,一脸遗憾的样子。

    李睿很鄙视赵文龙这副摇头献媚的样子,打趣道:“你还怕没机会呀!以后她上你们那儿吃饭,私人的免单,公家的多开的发票,要不就直接塞个大红包不就搞定了。”

    “象高主任这种人要是能看得上这些小钱倒好办了。”赵文龙摇了摇头,马上意识到这厮是在故意讽刺自己,指了指这家伙笑道:“你这家伙!”

    经过派出所这一出,两人也算是同过难,两人之间的距离迅速拉近,说说笑笑倒是象好几年的朋友。

    门口传来敲门声,骆新的那张肥脸首先探进来,“李睿,伤的重不重?没事?”这家伙居然手里拿着一束鲜花。

    李睿在来医院的途中给他打过电话,下午不能去上班了,算是请个假。没想到骆新居然屁颠屁颠亲自跑来探病。

    看到有人来,赵文龙和骆新打了招呼然后很识趣的借口店里有事先行告辞了。

    赵文龙走后,骆新显得很不好意思道:“李睿,你看中午的事不是我不仗义,只是连老赵出面都没用,更别提我这个小处长了。”

    “没事!骆处,你这是哪跟哪儿呀?我还没好好谢谢帮我打电话搬救兵呢。你看你还特意过来看我。”李睿道。同时心里也很纳闷,这骆胖子今天怎么回事?姿态放的这么低,吃错药了?

    “不值得一提,不值得一提。”骆新连连摆手,接着又叹了口气道:“现在的有些**真是太不象话了,简直就是在给父母脸上抹黑。”

    给自己鸣不平,李睿更加纳闷了,这也太不符合骆胖子的风格了。点头附和了一下后,道:“骆处,我这伤得养几天,就不能去上班了。”

    “没事,没事!放心,有什么事我电话通知你。”骆新满口答应。

    聊了几句闲话,骆新也象赵文龙一样,一脸神秘地探过来道:“李睿,有件事你可能还不知道?”

    “什么事?”李睿一愣。

    尽管病房里只有两个人,门也关的好好的,骆胖子还是夸张的朝两边看了看,刻意压低声音道:“今天上午省委开常委会,正式通过何部长接任市委副书记。”

    “这有什么奇怪的,底下不就早在传了嘛。再说了她当市委副书记跟我们有什么关系?”组织部长何韵之接任市委副书记的事早就不是新闻了。

    平时在大院出出进进,李睿也见过几次这位在彭城官场号称美女部长的何韵之。三十八岁,看上去显年轻。按照李睿对女人挑剔的眼光来看还算过的去。最初只是丰州县下面乡镇里的妇女主任,据说十分能干。有一次某位领导下乡调研,对这位号称是“丰州郭凤莲”的女干部相当赞赏。领导在丰州住了好几天,几次都让她单独汇报工作。这位领导走后,从此何韵之便开始飞黄腾达,先是调到县里任宣传部副部长,接着就是部长,县委常委,县委副书记,书记。三年前更是被破格提拔为市委常委组织部长。

    早在原副书记退居二线后,下面“路透社”就在传一定是何韵之接任副书记。不过李睿心里有点纳闷,十几年吃一道菜,上面那位领导居然没有腻的时候,难道真是有情有义?莫非是內媚?想到这一层,李睿不由感觉到胯下一热。

    “不是这个,你知道是谁接任组织部长?”骆新连忙道。

    “不知道。”李睿摇头,不过看着骆胖子今天一反常态,心里隐隐有种预感。

    果然,骆胖子一脸羡慕地看着他,“新任市委常委、市委组织部长就是郭文丁,郭市长。用不了两天咱们就得改口叫郭部长了。”

    郭文丁从一个非常委的副市长一跃成为市委常委,而且又是权柄很重的组织部长,不管怎么样,对于李睿来说都是一个好消息。

    “消息确实?”

    “确实。”骆新十分肯定的点头道:“我有个表弟就是省委小车班。上午常委会一结束就有消息传出来了。按照惯例省委组织部应该还要找何书记和郭部长谈话,然后再正式下文公布。说不定现在两位领导正赶往省城的路上。”

    “老弟,以后老哥还要拜托你照顾了。”骆新心情很复杂,李睿的靠山就是郭文丁,一来他很担心李睿会抢了自己的位子;二来也极力想跟李睿搞好关系,毕竟他正科也已经很多年了,虽说现在享受的是副处级待遇,但真正要升到副处,决定权很大一部分是掌握在组织部的手里。

    骆新也没有多待太长时间,又瞎扯了一番之后就告辞了。李睿躺在病床上胡思乱想,心情很兴奋。骆新带来的消息十有**是真的,要是郭文丁真的升任组织部长,那将来对他的帮助力度是极大的。至少自己不用担心下去锻炼找不到一个合适的位子。

    既然是这样,李睿倒是很希望自己能去南桥县,一来这里是自己的老家,有种特殊的感情;二来老宅开始修了,下去后可以住的舒服,更重要的是自己对那里毕竟有些了解,不至于下去后两眼一抹黑。

第十六章 上门道歉

    从医院出来,高洁感觉心情一下子晴朗起来,前段时间一直以来的郁郁寡欢不见了。回到家里,客厅里的灯亮着,高长隆一个人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爸,你今天回来的这么早啊?”高洁一边换鞋,一边惊讶道。

    “今天正好没什么事,就早点回来。”此时电视机里正好传来新闻联播结束的音乐。

    “爸,对不起啊,我去医院看李睿了,让您一个人在家吃饭。”高洁坐到高长隆的身边,摇着他的手内疚道。

    高长隆宠溺地看着女儿,刻板的脸上尽露慈sè,尽管女儿已经二十八岁的了,但在父亲的眼里永远都是长不大的小女孩。

    “李睿是谁呀,以前的同学?”高长隆笑呵呵道,自从女儿离婚后,他和老板一直希望女儿能走出yīn影,重新生活,今天看到高洁心情不错,不由的有些好奇。

    “不是啦。他就是今天帮我解围的那个人,不过被流氓打伤了,正住院呢。”说起这件事高洁脸上的神情一下子由晴转yīn,眼中充满了yīn霾。

    “说说,今天是怎么回事?”高长隆拍了拍女儿的手道。

    高洁便把事情的经过简单的说了一遍,当说起薛峰,高洁顿时露出一副愤愤不平的样子,“薛明堂怎么会生出这样一个儿子,简直就是地痞流氓,不可理喻,今天要不是李睿帮忙,还真不知道该怎么收场。”

    高长隆的脸慢慢yīn沉下来,下午他已经从宫浩的口中知道了发生在花中城酒楼的这场纠纷。宫浩因为也是听高洁转述的,而有些细节高洁又不好意思说的太仔细,高长隆并不是十分清楚。但听到薛峰不但口出污言调戏高洁,而且试图还要侵犯,这是高长隆万万不能容忍的。他表面上看起来宽宏大量,但实质上他是一个极为护犊子的人。

    “那个救你的小伙子伤的怎么样?”高长隆问道。

    “背上和脸上都受了伤,暂时没什么大碍,医生说还要观察几天。”出于不忿,高洁有意说的比较含糊。

    高长隆点了点头,接着又问道:“听说文丁同志也亲自过问了这件事,这个叫李什么的小伙子是文丁同志的亲戚?”

    “他叫李睿。”高洁纠正了高长隆李什么的称呼,回答道:“应该不是,我今天也问过他,他说郭市长和他的小姑是同学,他小姑拜托郭市长对他多照顾点。他是市计委工业处的副处长。”考虑到李睿也是在体制内混的,高洁趁此机会在高长隆的面前提了提。

    “嗯。”高长隆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他当然不会龌蹉的去猜测郭文丁和李睿小姑的关系,估计是两家的关系不错。

    今天上午省委常委会结束后他是第一时间得到消息的。原先省委就组织部长的人选也曾听取过他的意见,显然省委并没有认同他推举的人选,这对他来说也是一个打击。本来他和郭文丁的关系就很一般,不可避免的对即将出炉的新任组织部长产生稍许抵触心理。他只是没想到这个救了高洁的李睿和郭文丁还是这一层关系,当然他也不至于为了这件事对郭文丁改变看法。

    作为市委书记,高长隆在常委会上始终掌握着绝对话语权,但随着时间变化,这种格局似乎也在起着各种变化。先是去年从省里空降下来的常务副市长李逸风,锋芒毕露,桀骜不驯,和市长崔济安都的不亦乐乎。原来一向对他马首是瞻的副书记退居二线,何韵之上台,虽然一直以来对他尊敬有加也很听招呼,但随着地位的变化这个野心勃勃的女人会不会起其他的心思,更何况她的身后还有一个位高权重,老jiān巨猾的存在。现在又增加了一个看似那边都沾不上边的郭文丁,能够得到省委两大巨头的推荐也非等闲之辈。看来彭城平静太久了,是该热闹热闹了。

    门口传来一阵有节奏的敲门声,高洁起身去开门。

    “高洁,高书记在家吗?”薛明堂笑容可掬的站在门口。

    看到薛明堂,高洁虽然很不高兴,但还是很有礼貌的喊了声:“薛书记,我爸在家。”

    高长隆对薛明堂的出现并没有感到意外,笑着点了点头道:“明堂同志来了,请坐。”

    薛明堂带着满脸笑容,心里却是咯噔一下,平时高长隆对自己称呼一直是明堂二字,今天突然加了两个同志,这是对自己表达不满啊!

    “下班的时候,正好看到您的车开出去,想着今天您应该在家,所以就过来了。”薛明堂坐下后不忘解释了一句。

    高洁端了一杯茶走过来,薛明堂道:“高洁,今天的事……”

    高洁并没有给他开口的机会,把茶轻轻地放在茶几上:“薛书记,您请喝茶。”接着转身上楼:“爸,你们聊,我去洗澡了。”

    薛明堂碰了个软钉子,心里感到憋屈,老子今天是诚心诚意上门来道歉的,虽然老子是你爸的下级,但也是堂堂市委常委,副厅级,你这丫头片子居然连面子都不给。不过薛明堂也是修为老道,脸上丝毫看不出来。他双手放在膝盖上,规规矩矩地坐在高长隆的对面,一脸诚恳道:“高书记,我今天是专门来向您和高洁赔礼道歉的。我那儿子不懂事,冒犯了高洁,我已经狠狠地把他教训了一顿,关在家里让他好好反省。”

    高长隆刚刚从高洁的口中知道了公安机关的处理结果,听了薛明堂的话之后,心里很是不满,敢情别的人处理的处理,拘留的拘留,就你的儿子没事。你知道疼儿子,难道我高长隆的女儿就能任人欺负不成。

    高长隆摆手道:“这些都是他们年轻人的事,说开了就好。”说着话锋一转,忽然道:“对了,听说当时还有个年轻人被打伤了,不知道有没有这回事?”

    薛明堂一听,心里不由暗骂:麻痹的,那小子居然能让郭文丁亲自打电话过问。这种事情你会不知道?那小子被打,我儿子也被打的鼻青脸肿,这你怎么不问。但他还是一脸惭愧道:“确有其事,我正打算明天让小峰去医院赔礼道歉,该赔偿的赔偿,争取双方达成谅解。”

    “是啊!”高长隆叹了口气道:“人家也有父母,自己的孩子被打,肯定也会心疼。应该这样做,争取对方的原谅,可不能让老百姓戳我们这些当官的脊梁骨。”

    薛明堂真的有些坐不住了,脸上红一道白一道的,连连点头道:“是是是!高书记您批评的是,对孩子的教育方面我确实有疏忽的地方,今后在这方面我一定注意。”

    半个小时后,薛明堂从屋里出来,薛峰正在屋外的路上溜达,看到薛明堂出来连忙迎上去:“爸,怎么样了,你咋没让我进去?”

    薛明堂原来是带着薛峰一起来道歉的,原本想着自己先进去,活跃一下气氛,然后再让薛峰进来,只要态度诚恳,说开了就好。没想到居然是这个结果。虽然后来高长隆没再说什么,天南海北的瞎聊,但薛明堂却是如坐针毡。

    “他们连你老子都不在乎,还让你进去干啥?丢人现眼啊!”薛明堂狠狠地瞪了薛峰一眼,继续道:“明天你去趟医院,去向那个被你们打伤的李睿赔礼道歉。”

    “啥?让我去给他赔礼道歉,我不去!这小子那是装的,他才挨了几下,伤还没我重呢!”薛峰指着自己那张又青又肿嚷嚷道。

    薛明堂看着自己这个咋咋呼呼的儿子,目光中充满了恨铁不成钢的味道,你说大家都住在一个院里,高洁回来的时间也不短了,这小子居然不认识,还惹到人家的身上。还有出了事人家都知道装,偏偏他就不会装呢,还一副老子天下第一的样子,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必须得去!”薛明堂铁青着脸,一副不容置疑道:“多带点钱,争取得到李睿的谅解。”

    看到薛明堂这副样子,薛峰心里就是再不愿意,也不敢说什么,诺诺着不吭气。

    薛明堂长叹了一口气,拍了拍儿子的肩膀道:“你也大了,该懂事了。今天这事也算是给你一个教训,自己好好想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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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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