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报到
周一上午，蓝天如洗，阳光明媚，一辆挂着市委组织部牌照的桑塔纳在206国道上颠簸着。市委组织部二处处长杨根生坐在副驾驶位子上，后座上则是去南桥县赴任的李睿和组织部的干事小王。
杨根生是个身材高大的大胖子，脸看上去有些浮肿，两个挂在眼睛下面的眼袋让人怀疑随时要掉下来。一开始杨根生的谈兴很浓，但颠簸的道路不久就让他失去了说话的兴趣，靠在座位上不吭声，一副难受的样子。
后座的小王倒是颇为热情，见杨根生不说话了，便和李睿聊起大学生活的一些有趣轶事。他是江大毕业的，在江淮省内也是首屈一指的名牌大学，对燕大毕业后又曾留校工作的李睿在言谈中颇有景仰和讨好之意。
李睿知道这是个刚刚从学校出来踏上社会的年轻人，看上去还很稚嫩，远远没有被社会磨练成熟。李睿和郭文丁的关系对于有心打听的人来说并不是什么秘密，但此时当着顶头上司的面对李睿刻意的讨好，显得很不恰当。李睿无意中从后视镜中看到前排的杨根生若有若无的皱起了眉头，便笑着道：“今天真是麻烦杨处了！这么颠的路，南来北往的车又这么多，你说市里怎么也不修一修，这不是影响咱们彭城的形象嘛！”
杨根生苦笑道：“还不是钱给闹的！咱们今天去南桥县路还不算远，到丰州那更够呛，一百多公里！一路下去保准你一天都吃不下饭。”说着指了指对面开过来的一辆运煤大卡车道：“都是这种车给压的，十吨的车装三十吨，十五吨的车他就敢五十吨。就是再好的路，不出一年全都坏了。”
“那交jǐng部门也不管管？”李睿道。
“管？外地的车倒是管的挺严，本地车就不好管了。煤炭是南桥和丰州的支柱产业，交jǐng也是吃财政饭的，影响了财政收入，他们的rì子也不会好过。李书记，你到了南桥县煤管局就会知道这里面的利害关系。”杨根生道。
李睿点了点头，超载是一种顽疾，就是在二十年后都没有得到根治。无非就是物流成本过高，就这种破破烂烂的路，从市区到南桥四十来公里路就要经过三个收费站。
杨根生是军队转业干部，老家也是南桥的。可能是适应了道路的颠簸，杨根生原本苍白的脸sè稍稍好看了一些，就着这个话题聊起了南桥县的情况，他说的这些情况和李睿了解的大同小异。
小车比公交车快一点，一个小时车子开进了南桥县委大院。一名南桥县委组织部的副部长早就在门口候着了，和杨根生是老熟人，热情的寒暄之后便领着他们走进县委大楼。
“老杨，你可是好久没来我们南桥了，该不是把我们都忘了？”走上二楼组织部的楼层，一名四十多岁戴着眼镜的中年人迎出来。
“呵呵，你这个老于，你可别忘了我可是南桥人，不论走到哪里怎么可能忘了老家和老家的人呢。”杨根生也是笑容满面道。不过脚下却加快了步伐，连忙上前握住对方的手。
李睿跟在后面，这个被称为“老于”的眼镜应该就是南桥县委组织部长于顺根，据李睿了解到的情况，这个于顺根从组织部干事到科长，后来到下面乡镇干过一任的乡长，再调回组织部任副部长，最后成为县委常委组织部长，可谓是老资格的组工干部了。李睿听陈江华介绍南桥县的领导时，专门提到了这位在组织部工作了近二十年的于部长，深受县委书记季发灵的信任，影响力甚至超过了分管党群人事的副书记。
“这位就是我们煤管局新来的李书记？”跟杨根生寒暄了一阵，未等杨根生介绍，于顺根的目光就移到了他身后站着的李睿的身上，笑容可掬道。
李睿和小王岁数差不多，小王虽然有点拘谨，但李睿也时刻保持着低调，于顺根一眼就能认出他来，足见眼光犀利。
以后就要在于部长的手下吃饭了，李睿连忙紧走两步，双手握住对方肥厚的手，一脸恭谨道：“于部长，您好！我是李睿。”
“呵呵，李书记，我看过你的档案，燕京大学的高材生！欢迎你来我们南桥工作。”于顺根握着李睿的手，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笑呵呵道。
一阵寒暄之后，李睿算是正式报到了，有杨根生保驾护航，干事小王跟着，一干手续用不着他去cāo心。按照规定首先他要接受南桥组织部的例行谈话。
“小李，你是上一期市委党校青干班年纪最轻的一个，好像二十五岁还不到，前途无量啊！你也是我们南桥目前最年轻的正科级干部。”于顺根亲自跟李睿谈话，首先笑眯眯的开场白。
“于部长，我人年轻不懂事，来南桥工作也是两眼一抹黑，啥也不懂，还请于部长多多指点关照才是。”
李睿双腿并拢，双手放在膝上，显得十分规矩，丝毫没有什么出格，这让于顺根有些惊讶，自从接到市委组织部的调令之后，于顺根也托人打听了一下李睿的情况，和郭文丁的关系相当不一般，但这个人风评不太好，狂放张扬。这让于顺根有些担心，年轻人本来就飞扬浮躁，加上身后又有后台，把他放在南桥弄不好就是个大麻烦。没想到这个李睿表现的相当中规中矩，让于顺根的第一印象就感到很好。
“小李，你不要太拘束！太过于循规蹈矩那就没有了一点年轻人的朝气了。”于顺根微笑着点了点李睿道，“年轻人太过于飞扬浮躁固然不好，但是也还得有点冲劲儿有点闯劲儿才行，按部就班墨守成规也不是我们党对干部的要求啊。”
李睿能听出来于顺根对自己的印象不错，连忙道：“谢谢于部长的提醒，我在曰后工作中一定注意把握尺度。”同时又故意抓了抓脑袋，露出一副不好意思的表情。
于顺根暗自点了点头，接着脸sè一整，道：“李睿同志，接下来我代表组织部正式跟你谈话。”
李睿连忙把胸一挺，目光直视于顺根，一副洗耳恭听状。
于顺根首先介绍了南桥煤炭管理局的工作职责，也难怪都说南桥煤管局是南桥最强势的部门，权力很大，南桥地面上所有煤矿的行业管理、安全监督、执法检查以及煤炭生产许可证和煤炭经营许可证的审批。甚至包括矿务的那两个大矿的安全监督工作也纳入了南桥煤管局的工作范畴。
于顺根介绍完煤管局的工作职责后，接着道：“李睿同志，我们南桥县近一半的工业生产总值和三分之一的财政收入都来自于煤炭，所以煤管局的工作一直是我们南桥zhèng fǔ工作的重中之重。你这次担任煤管局党委书记一职主要分管党务、组织人事、老干部、共青团、妇女工作等工作。副局长职务的分管范围我已经建议由煤管局党委开会自行决定。”
zhèng fǔ职能部门由局长主持全面工作，党委书记能管的也就是这样一摊事。不过组织部能明确党委书记的分管范围，抓住党务和组织人事，将来还不至于被他们架空。李睿相信于顺根这也是出于好意。
同时，自己和郭文丁的关系，李睿也相信于顺根肯定有所耳闻，于是便露出一副恳诚道：“我来之前，郭部长找我谈过话，他要求我来到南桥，一是加强学习，二是加强锻炼，克服身上年轻易冲动的缺点和毛病。”考虑到他之前不堪的名声，李睿还是稍稍提了提。
于顺根没有怀疑他听来的消息是空穴来风，但看到李睿的态度他还是满意的，点头道：“嗯，小李，这次市里把你调到我们南桥来，也是想要借助你们年轻人有冲劲儿闯劲儿，工作积极姓高，加上又在燕京和市工作过，眼界眼光都不一样，有助于我们南桥的发展。但是各地有各地的实际情况，我们本地干部在这块土地上工作生活几十年，他们对于地方情况更熟悉，更清楚本地存在问题，所以你们来之后也要和本地干部和睦相处，尽快融入到班子中去，尽快把工作打开局面，如果有什么问题，及时与县里主要领导沟通，有啥问题也可以直接给我打电话。”
于顺根这番话算是语重心长，李睿正襟危坐道：“谢谢于部长的关心，我一定按照您的要求尽快融入集体，努力开展工作。”
第三十三章 欢迎午宴
欢迎午宴设在县委招待所餐厅，李睿一行人跟着于顺根和杨根生还有组织部的两名副部长一起谈笑风生的朝招待所餐厅走去。到达门口时另一群人也恰到好处的走到，领头的是一个大腹便便头发锃亮的中年人。
“杨处长，好久不见！”
“哎呦！潘书记，瞧你说的，上个月在部里开会咱们不是刚刚见过嘛！”杨根生连忙上前双手握住中年人的手，“今天我可一定要陪潘书记喝两杯。”
“呵呵，杨处长你是客人，今天应该是我要好好陪你喝两杯才对。季书记今天下乡了，特意嘱咐我一定要招待好杨处长。”中年人呵呵笑道，“请！”
两群人并成一股簇拥着三位领导鱼贯而入，那个大腹便便的中年人是南桥县分管党群的副书记潘元，两年前从石湖县常务副县长的位子上调过来。李睿注意到潘元虽然和杨根生说说笑笑，但和于顺根两人却交流不多，看来陈江华所说的组织部长压过副书记也不是空穴来风。
来到二楼的包房，潘元邀请杨根生居中上座，杨根生坚决推辞，虽然杨根生也是副处，但他这个副处属于高配xìng质，和潘元、于顺根这种实打实的副处，而且都是常委班子成员是根本不好比的。
一番客套后，潘元坐了首席，于顺根居左，杨根生居右。众人围着这张十二人的大圆桌依次坐下来，李睿就坐在杨根生的边上。
“今天既然让我坐在这个位子，那我就是酒司令，来！大家先干一杯。”潘元端起酒杯，一副十分豪爽的样子。
大家都站起来干了一杯，杨根生放下酒杯，并没有马上坐下而是拉着李睿介绍道：“潘书记，我还是先介绍一下，这位就是李睿。燕京大学的高材生，市计委出来的优秀干部。”
杨根生今天来的目的就是为李睿保驾护航的，趁着这个机会把李睿隆重推出也算完成了任务。
“呵呵，没想到小李这么年轻，好！小李，今天季书记没有来，我代表我们南桥县委欢迎你来我们南桥工作。同时我也相信你一定能在南桥找到施展你能力的舞台，为南桥的发展添砖加瓦。于部长，我们一起来欢迎一下小李。”潘元笑呵呵道。
其实李睿就坐在杨根生的身边，只要是明眼人一看就明白他是谁。于顺根能主动向李睿打招呼，而潘元一定要等到杨根生正式介绍后，这也从侧面反映了两位县委领导不同的工作方式。
于顺根也端着酒杯重新站了起来，经过上午的谈话，他对李睿的印象还不错，笑着道：“小李啊！我和潘书记一起敬你一杯，希望你能在我们南桥站稳脚跟，踏踏实实的做出一些成绩，为南桥的发展做出自己应有的贡献。”
同样是欢迎的话语，潘元是场面话，而于顺根的话却挺实在。
李睿连忙站起来，双手捧杯道：“感谢两位领导，今后我一定努力工作，不辜负领导的期望。两位领导随意，我干了。”
李睿拿的是二两半的大杯，五十二度的泸州老窖，大半杯下去，一股火辣辣的劲儿沿着嗓子蔓延开来，好在李睿也是酒jīng考验的好同志，脸上丝毫不显。潘元和于顺根笑着喝了半杯。
几杯酒下肚，气氛慢慢升腾起来，组织部的两位副部长与县委办的一个副主任两个科长也频频举杯敬酒。杨根生毕竟是从部队上回来的，酒量颇大，也很会调节气氛，在李睿的有意附和下，颇有些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的味道。
一个经理模样的人快步走进来，在潘元和于顺根的耳边说了几句。潘元微微一笑，也没有避着桌上的人，对于顺根道：“既然杨县长在隔壁，老于，咱们就过去敬一杯？”
于顺根表情如旧，听到潘元建议也就点了点头：“好。”接着转头朝杨根生道：“老杨要不要一起？”
“我就算了，杨县长我也不太熟悉。”杨根生笑着摆了摆手。作为市委组织部负责区县干部的二处处长，杨根生也有他的矜持。
正当潘元和于顺根准备起身时，包房的门从外面推开了。
“呵呵，潘书记，于部长，听说市委组织部的杨处长来了，我来敬杯酒。”一个爽朗的声音从门外传进来，真可谓人未到声先至。
南桥县县长杨立青，四十岁不到年龄，身高马大，浓眉大眼，一副高大全的正派人物形象。他端着酒杯，后面还跟着一个瘦小的男子，身上一件略显宽大的西服，有点沐猴而冠的味道，他的手里还拿着一瓶五粮液。
县长驾到，所有人都站起来。潘元笑着道：“杨县长，你怎么过来了，我和老于正准备上你那儿敬酒去。”
杨立青摆了摆手，“就是省里来的几个客商，你们就不用过来了。”说着，朝杨根生笑道：“杨处长，不好意思，临时有事不能亲自过来陪你，待会我自罚一杯。”
“杨县长客气了，你可是我老家的父母官，要是放在古代我还要尊称你一声老父母，应该我敬你。”杨根生也是满脸笑容道。
“一笔写不出两个杨字，你们都是本家，我看还是一起干一杯。”潘元笑道。
“那就干一杯！”
不用杨立青吩咐，后面跟着的瘦子连忙帮两人倒满酒。
两人干了一杯后，杨立青又跟潘元和于顺根各碰了一杯。
“这位就是煤管局新来的小李同志？”杨立青笑眯眯地把目光投到了李睿的身上。
“杨县长，我是李睿。”李睿连忙道。
“来来来，我来介绍一下，这位就是煤管局的杜劲松。今天正好你们两个局长书记先认识一下。”杨立青指着身后跟着的那个瘦子介绍道。
李睿这才恍然大悟，难怪先前于顺根看到这个瘦子时眼神中一丝异sè一闪而过。麻痹的，什么意思！公然给杜劲松撑腰还是jǐng告？
“小李书记，你好，你好！早就听说你要来，总算是把你盼来了。”瘦子上前笑嘻嘻和李睿握手，神情间透着一丝得意。
别人可以称呼李睿小李，但杜劲松和李睿初次见面就称呼小李书记未免显得有些托大，杨根生忍不住皱了皱眉头，有些担心地看了李睿一眼。
李睿神情未变，他同时也注意到潘元和于顺根的目光似乎也在注意自己，淡淡一笑，“哦，原来是老杜局长，老杜局长你好！”
老杜局长！杜劲松的脸上顿时微微一僵，其实他的岁数并不大，不过四十出头，还是第一次有人称呼他老杜局长。看着李睿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凌厉，麻痹的！小兔崽子，毛都不知道长齐了没有，居然还想跟自己平起平坐，以后看老子怎么收拾你。
两人简单的握了一下手，周围的人看在眼里，心思却各有不同。杨立青有些意外，眼前这个小青年似乎也不是省油的灯；潘元神情未变，眼神中似乎带着一丝幸灾乐祸；于顺根则在心里暗暗点头，这个李睿看来没有被杜劲松的下马威给吓到；杨根生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心里还在琢磨回去后要不要向郭部长汇报。
杨立青端着酒杯浅浅的喝了一口后，微笑着对向自己敬酒干杯的李睿道：“小李啊，欢迎你到我们南桥来工作，我们南桥虽然比不上彭城，条件还比较艰苦，但我们有一百多万淳朴的百姓，有丰富的煤炭资源和其他自然资源。现在正是南桥发展的关键时刻，尤其是煤管局，在南桥整个经济发展布局中占有举足轻重的地位。我希望你到了新的岗位上，能够团结同志，踏实工作。将来做出成绩，我为你请功。”
都说这个杨立青工作作风硬朗，还有点护短的小毛病，看来说的一点也没错，马勒戈壁的，将来做出成绩为老子请功，那反过来的意思是万一做不好，就一脚把老子踢走还是别的什么？姓杜的，那个死猴脸，你有后台，难道老子是泥捏的不成！
李睿的心里虽然在不住的暗骂，但表面上还是一脸诚恳道：“杨县长，我来之前郭部长也曾叮嘱过我，到了新的岗位，首先一点就是要团结身边的同志，要虚心向老同志学习，脚踏实地，认真工作，一定要交出一份满意的答卷。原来我的心里还真没底，不过今天有您，还是潘书记和于部长都对我很关心，很鼓励！让我对今后的工作也充满信心。杨县长，您放心，以后我一定向老杜局长这样的老同志多学习，尽快融入到新的工作中去，我不会让您失望的。”
都知道李睿是市委组织部派下来的，人又这么年轻，一定有后台。不过起初杨立青也并没有多加关注，一个毛孩子罢了，难道还能爬到杜劲松头上去不成？今天他倒也不是故意的，正巧恰逢其会，过来敬酒的同时，顺便敲打一下这个毛头小子。没想到这小子毫不示弱不算数，还公然将郭文丁抬出来。杨立青不由倒吸了一口冷气，看来今天自己是有些大意了，没有摸清具体情况。
杨立青呵呵笑着，特意伸手拍了拍李睿的肩膀道：“好！既然小李同志这么有信心，那我们就拭目以待。我说话算数，将来一旦做出成绩，我一定亲自为你请功。”
第三十四章 老宅新貌
杨立青和杜劲松走后，酒宴照常进行，虽然依旧推杯换盏，但气氛却始终热闹不起来。不论是组织部的还是县委办的，看着李睿的目光羡慕、嫉妒、嘲讽兼而有之。
在官场上混谁都不是傻瓜，眼前这个原来看似低调的年轻人，不但对杜劲松现开销，而且居然还敢跟县长叫板。
羡慕、嫉妒的心里在想，有背景就是不一样，二十郎当就是正科，到哪儿都不用受气。麻痹的，想想自己混了几十年才跟眼前的这个小青年一个级别，这还是几十年来忍辱负重，吃萝卜干饭才得来的，心里还真不是滋味。
嘲讽的正盼着看好戏，毕竟年轻啊！以后等吃了苦头还不知道原因，到时候就知道江湖险恶了。
欢迎午宴在这种气氛中匆匆结束，杨根生没有多待和潘元、于顺根聊了两句后就告辞返回彭城。按照rì程安排，明天将由一名副部长陪同李睿去煤管局宣布任命正式上任。
下午没事了，李睿原来也打算去看看装修好的老宅。装修的时候李睿来看过两次，别看方强人咋咋呼呼的，活倒是干的挺不错，院子的布置和内部的装饰，在细节方面甚至超过了上辈子李睿请的专业装修公司。一个多星期前方强就打电话过来说是完工了请他去验收，李睿一直没有腾出空来，正好今天过去看看。
李睿刚刚走出县委大楼，一个夹着包的男子跑过来，“李书记，您好！”
李睿看了看眼前这个三十多岁，头发微秃的男子，想了想道：“你是煤管局的？”
“我是煤管局办公室副主任耿忠臣。”耿忠臣连忙自我介绍道。
“耿主任找我有事？”李睿问道。
“李书记，我是专门给您送车来的，这是司机老王。”耿忠臣指了指停在树荫下的一辆黑sè桑塔纳，同时介绍了一下从车上一路小跑过来的司机。
“另外您的住处已经腾出来了，就是时间有点仓促，还没有来得及打扫布置。我已经在南桥宾馆为您开好了房间，这是钥匙。”说着耿忠臣从包里掏出一个钥匙牌递过来。
经过中午杜劲松的公然示威，李睿原本以为自己来南桥就是孤家寡人，没想到这个办公室副主任屁颠屁颠的第一时间赶来伺候了。应该不是杜劲松安排的，至于那个先前竞争副局长的办公室主任，李睿想想他也没有这么好心。
“耿主任，我还没有正式上任，这样不太合适。另外我在南桥有住处，你也不用特意安排了。”李睿没有去接钥匙牌，抬手看了看表道：“下午我还有点事，你们就先回去。”
看着李睿离开的背影，耿忠臣一时有些愣神。
“耿主任，那咱们回去？”一旁的老王小声提醒道。
“啊？哦，回去。”耿忠臣叹了一口气，转头无意中看到老王的目光中带着一丝怜悯，耿忠臣的心里不由又是一阵苦笑。想想自己一个办公室副主任居然成了司机眼里的可怜人物，这是可悲啊！
李睿没有看到这一幕，在情况没有摸清之前，一切还都需要小心从事。不过对耿忠臣这个办公室副主任他倒是留了心，如果今天他是自己过来的，那说明煤管局也不是铁板一块，当然也不能排除他是受人指使过来试探自己的。
从县委大院步行到老宅不过十来分钟的距离，重新定做的大门半开着，青石板铺的地面，新栽的绿化还没有醒过来垂头耷脑的。正房前面一溜排开晒着被子、床垫还有枕头、靠垫什么的。
李睿今天过来除了看看装修的情况外，还想托方婶帮忙买点rì常用品和寝具什么的。看这情形都已经准备好，方强这小子还挺细心的。
“哎呦，小睿来了。”戴着围裙，手里拿着拖把的方婶从屋内走出来，看到站在院子里的李睿顿时惊喜道。
“方婶，麻烦您了。”一看就知道方婶正在帮忙打扫房间，李睿指了指外面晒着东西，“这都全部弄好了？”
“这有什么可麻烦的，我闲着也是闲着。”方婶笑呵呵道，“一个多星期前就全部完工了，这几天我看油漆味散的差不多了，就想里里外外打扫一下。生活用品都是强子让我买的，还说什么到时候你回来就能直接拎包入住。”
“强子呢？”李睿问道。
“他们又接了个小活，吃了饭他就去工地了。你等着我给他打个传呼，让他马上回来。”方婶连忙道。
相比第一次过来，方婶的心情好的不行，以前她最担心的就是自己那个不着调的儿子，现在方强拉起了施工队，有了正经的活计，关键还赚了不少钱，这些都是李睿帮的忙。
“方婶，还是我来打。”看到方婶要跑回隔壁去打电话，李睿笑着从包里拿出手机，拨打方强的传呼号。
“还是有大哥大方便。小睿，你先四处看看，有什么不满意的尽管说。我还有一间房间地没拖，待会等强子来了，我就去买菜，晚上给你们做好吃的。”
“好咧，谢谢方婶。”
“你这孩子，方婶都没谢你，你谢什么呀！都是应该的。”方婶笑呵呵道。
房子里里外外都打扫的很干净，东厢房暂时空着，西厢房是客房，里面家具什么的都已经摆好了。三间正房，中间是客厅，东面是主卧，耳房打通当做卫生间，西面则是书房。后面的三间后罩房，一间是储藏室，另外两间打通当做厨房和餐厅。锅碗瓢盆，毛巾牙刷一应俱全，今天就能入住了。
舒舒服服的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打开二十五吋的电视机，喝了一口方婶刚刚好的茶，中午的那点小郁闷顿时一扫而空。
不到二十分钟，门外传来突突的摩托车声，方强回来了。
“睿哥，怎么样？还满意？”方强进门就问道。
“不错，相当不错。”李睿笑着点头，拿起茶几上的烟递给方强一根，接着道：“对了，上次我忘了跟你说配些家电和生活用品，既然现在都买齐了，你报个数，明天我就把钱转给你。”
这年头家电的价格还是贼贵的，几台电视、空调还有冰箱什么的，也花了方强将近三万块钱，他嘿嘿一笑，有些不好意思道：“睿哥，你给两万就行。”
李睿粗略估计了一下，“别两万了，还让你贴钱不成，就三万。”看到方强还要推辞，李睿摆了摆手道：“你也不用跟我争了。对了，刚才听方婶说你们又接到了工程，生意不错嘛！”
“就一段几十米的小围墙，人家不愿意干，就让给我们干了。施工队刚刚成立起来，总不能就这样闲着。”方强挠了挠头皮道。
“就应该这样！”方婶收拾利落后走进来，“吃的苦中苦，方为人上人。再说苍蝇腿也是肉不是！”说着，又朝李睿笑着道：“小睿，你先跟强子聊着，我去买菜了。”
“我妈那人就这样，睿哥你别见怪。”方婶走后，方强一脸无奈道。
“我看方婶说的挺有道理的，做生意就该这样，再说你现在也算是刚刚起步。”李睿笑呵呵道，“还有一件事我要告诉你，从今天起我正式调回南桥工作了。”
“真的！”方强一拍大腿，喜形于sè，但转念一想，又有些疑惑道：“睿哥，你在彭城好好的，怎么又想着调回来呢？”
这种事情也不是一句两句能说的清楚的，李睿笑了笑道：“主要是下来锻炼锻炼。”
方强见李睿神情轻松，拍了拍脑袋，重新露出笑脸道：“我明白了，你这是下来镀金的。睿哥，你分配在哪个单位，什么职务呀？”
“煤管局，党委书记兼副局长。”
“煤管局书记！”方强一听顿时瞪大了眼睛，以前李睿是市计委的处长，对于方强这种普通老百姓来说太过遥远。但在这南桥县城里，局长书记那都是需要仰望的人物，更何况是权势滔天的煤管局，尤其是在方强这种矿工子弟的眼里，以前想都不敢想煤管局的书记会跟自己坐在一起称兄道弟，抽烟打屁。
“这个，睿哥，哦不，李书记，要不待会我跟我妈说一声，咱们还是出去吃。”方强一时不知道手往哪里放，结结巴巴道。
“放屁，你小子想啥呢！我当煤管局书记，跟在家吃饭有什么关系！”李睿笑骂道。
“不是，李书记，这在家吃饭寒酸了。”方强连忙道。
“我jǐng告你，再叫我李书记，小心我抽你。我说你当过兵又在街面上混混的人物，怎么就这么没出息！”
“睿哥，你不知道，我们这么矿工子弟，小时候听大人提到煤管局的领导，那就是天！这不咋一听到你是煤管局的书记了，一时没反应过来。”方强搓着手，一脸局促道。
不管是上辈子还是现在，李睿从来没把这种处级以下的干部放在眼里，听方强这么一说，心中倒是生出一丝得意。一个小小的科级干部，原来在普通老百姓的眼里这么威风。不过转念一想，要想在煤管局站稳脚跟，还要好好花一些心事。
第三十五章 各种关系
“睿哥，你现在当了煤管局的书记，以后我就仰仗你了。”方强神sè间带着兴奋道。
商业广场项目开工在即，需要的施工队也不是一家两家，方强的活干的不错，李睿早就有把他介绍过去的想法。想了想道：“你现在手头一共有多少人？”
方强一听连忙道：“目前刚起步，一共二十来人。不过睿哥你放心，现在有手艺的泥水匠、木匠不少，缺的就是活，如果有大活，召集个五六十或者七八十个的一点问题都没有。”
“那你就不想着成立一个公司或者办个资质啥的？”李睿问道。
“成立一个公司简单，但想要办资质可就难了，得要有项目经理证，还得满足一年几百万的工程量，才能有资格申请三级资质，批不批得下还不一定呢。”方强苦着脸道。
李睿上辈子做过房产，也清楚建筑行业的那点事，想要接大一点的工程必须要有资质。
“那你想办法挂靠一家，这个周末你跟我去彭城，到时我给你介绍几个人。”
方强知道这是李睿为他介绍大生意，眼睛顿时一亮，连连点头道：“行！这事我明天就去办，一定在周末前办妥。”
包里的手机响了起来。
“李书记，你可真厉害！听说你今天不但没给杜劲松好脸，而且还顶了杨县长。”电话是陈江华打来的。
李睿一听顿时有些哭笑不得，什么叫没给杜劲松好脸，还顶了杨立青，哪有这么夸张的事情，而且这事传的也太快了，这才多少时间就连宣传部的陈江华都知道了。
“上午你在部里吗？我怎么没看见你呀。”李睿知道这种事压根就解释不清，而且你越解释传起来越邪乎。
“上午我跟着我们部长陪季书记下乡去了，刚刚回来就听说了你的事。我说你的胆子也太大了，第一天就没给杨县长面子，以后可要当心点。”陈江华道。
“这事电话里说不清楚，晚上要是没事的话就过来吃饭。”李睿道。
“你李书记请我，没空也得有空，我一定到！在哪儿呢？”陈江华笑嘻嘻道。
李睿把地址说了一下，挂了手机抬起头却看见方强正张大了嘴巴看着自己，摸了摸自己的脸，奇怪道：“怎么回事？”
“睿哥，我服你了。真看不出原来你这么牛B，不给杜劲松好脸，还敢得罪杨县长，你真是太牛了。”方强刚才听了个正着，翘着大拇指一脸佩服道。
“瞎咋呼什么呢！这事根本不是这样的，我也懒得解释。你可别往外乱传啊！”李睿烦躁的摆了摆手。麻痹的，传的这么快又这么邪乎，该不是有人故意推波助澜？
刚刚好的心情又被陈江华的电话给破坏了，李睿虎着脸坐在那里不说话。一旁的方强也不敢说话，刚才得知李睿是煤管局的书记后，他对李睿的景仰又上了一个台阶。
半个小时不到，方婶买菜还没回来，陈江华倒是找来了。
“原来是这么好一个地方，瞧这地址我就感觉不是饭店，闲来没事想过来看看，你就住在这儿啊？”陈江华走进院子，看着里面的一切，不禁咂舌道。
“这是我外公的房子，小时候我经常在这儿住，这不想回来嘛，就把房子收拾了一下。”李睿道。
“你不说我倒是差点忘了，这一片原本就叫李家大院。李书记这次你也算是衣锦还乡啊！”陈江华呵呵笑道。
在党校时陈江华就不象别的同学对李睿直呼其名，现在又改口称李书记，李睿说过他几次了，这小子却始终没改口，李睿也就随他了。
方强和陈江华初次见面，李睿相互介绍了一下。方强知道他们要谈事，很知趣的借口工地有事先走了。
“今天到底怎么回事？”两人在客厅坐下后，陈江华的神情严肃下来。
李睿简单的把中午的事情讲了一遍，最后嘲讽道：“没想到我一个小小的科级干部调到南桥来，第一天居然就引起了这么大的风波，不但县长亲自出面，而且县委大院的有心人还真多。”
“本来就是这么回事！”陈江华感叹了一声，接着安慰道：“不过你也不用担心，在南桥还是季书记说了算。”
季发灵，彭城市资格最老的县委书记。从大队支书做起，历任青山泉公社革委会主任，县革委会副主任，副县长，县委副书记，县长，再到县委书记，如今已在这个位子上干了七年。上头有这样一个老资格的县委书记压着，杨立青的rì子绝不会好过。
“不过现在外面有人在传季书记年底可能要调到市人大，消息不知道是真是假。季书记一旦调离，那县委书记十有**由杨县长接任，所以现在不少人暗地里和杨县长走的挺近。”陈江华接着道。
“季书记这不是还没有调走嘛，这么人倒也挺心急。”李睿冷笑道。
“谁说不是呢！季书记今年五十五，再当三年任期结束也没问题。还有一个情况你可能不知道，不过这消息知道的人不多，我也是偶尔从我们部长那里听说的。”陈江华一脸神秘道。
“什么情况？”李睿问道。
“季书记当年在青山泉镇当大队支书时，和一个从市农机局下放的右派关系十分密切，当时季书记很照顾他。你知道这个右派是谁吗？”
“谁？”
“就是我们彭城现在的市委书记高长隆。”
难怪前天高洁跟他说，如果确实有难处可以去找季发灵，原来他们两家还有这么一层关系。
“意外！”陈江华得意道，“不过即便季书记调到市人大，杨县长想在南桥站稳脚跟也不是容易的事。光靠下面那些小喽啰蹦跶，翻不出什么花样来。关键还是常委会，除非来个大换血。”
“看来这段rì子你跟着你们部长混的不错，你们蔡部长应该是紧跟季书记的？”李睿笑着问道。
“唉！我也是承蒙蔡部长看得起才调到他身边工作的。”陈江华感叹了一声，接着道：“不光我们蔡部长，还有今天你见过的于部长也是。”
“潘元呢？”李睿接着问道。
“潘书记从外面调来的，一向独来独往。不过话也说回来，他也只能这样，要不然什么事于部长直接向季书记汇报，那他这个副书记不就成了摆设了。其实我们南桥县说复杂也不复杂，潘书记和武装部长都是自管自，杨县长和常务副县长苏志强斗的厉害，剩下的不是紧跟季书记的就是墙头草。”
县长和常务副县长不和这种情况挺普遍的，就象县委书记与县长很少有两人能尿到一个壶里一样，上面虽然一直强调要党政团结，但真的要是扭成一股绳反而倒不好管了。既然杨立青和苏志强斗的厉害，那就算没有今天中午这么一出他也很难和杜劲松搞好关系。
这么一想李睿的心情倒是又好了不少。就算有人暗地里推波助澜，故意扭曲和扩大他和杨立青以及杜劲松之间的交锋，也没什么大不了。
“苏县长是郭部长的人。”李睿道。
“真的？这么说你以后就要跟着苏县长了？”陈江华显然还是第一次听说，瞪大了眼睛看着李睿道。
“暂时可以这么说。”李睿点了点头。他刚刚来到南桥，眼下能靠得上的也就是苏志强。不过有一句话他没说出来，他李睿不是一个被人牵着鼻子走的人，更不是一个被人当枪使的人，他有自己的行为方式。
其实在上面谁是谁的人，比如刚才所说的季发灵是高长隆的人，苏志强是郭文丁的人，应该都不会是秘密。所以他也无所谓说给陈江华听。
看到陈江华没有说话，李睿笑着开玩笑道：“咱们不是一个派系的，是不是要保持一定距离？”
“李书记，你说我陈江华会是这种人吗？”陈江华挺着胸脯道。
“呵呵，行了。这上面的事咱们管不着，你还是跟我说说煤管局的情况。”李睿呵呵笑道。
上次李睿和陈江华通电话时，就让他帮忙打听打听煤管局的情况，尤其是领导班子成员的具体情况。
“时间太紧，我也是从侧面打听了一下。杜劲松就先不说了，其他两个副局长，何先群是分管煤炭运营和执法工作，据说他可是杜劲松的铁杆；至于蔡明，他是搞技术的，分管的也都是些技术方面的工作，平时也没见他跟谁走的近，不过在局里的人员不错。至于纪检书记徐chūn生和工会主席谢才根，他们都是煤管局的老人了，杜劲松平时对他们也挺尊重，不过他们并没有象何先群和周健那样整天围着杜劲松转。”
第三十六章 投靠（求推荐）
第二天县委组织部的刘副部长送李睿去煤管局上任，因为提前通知煤管局党政两套班子的成员全部到齐。首先由刘副部长宣布任命，同时明确了李睿作为党委书记主管党务和组织人事工作，然后表达了县委的希望，希望煤管局班子注意团结，上下拧成一股绳，奋力开拓，求真务实，开创煤化工产业新局面。
李睿也做了表态xìng的发言，官样文章，中规中矩。杜劲松代表煤管局班子首先表示欢迎，坚决拥护县委的决定，服从组织上的安排等等。
让李睿感到意外的是，杜劲松表现的很热情，好象昨天的事压根就没有发生，在当晚的欢迎宴会上，大家推杯换盏，十分亲热，好象盼星星盼月亮就是等着李睿来。一切都显得那么和谐，那么顺利。
不过其中有一个人却始终没有说话，偶尔看向李睿的目光充满了敌意，这让李睿很不舒服。这个人就是办公室主任周健。
在大家向李睿敬酒的时候，李睿有意朝他看了看，希望他能有所反应，敬几杯酒这事就算过去了。虽然他是杜劲松的人，但表面上最好还是维持一团和气，尽量不要撕破脸。结果周健却假装东张西望，有意回避李睿的目光。
麻痹的，不就是抢了你副局长的位子，什么气度！老子还是党委书记呢，给脸不要脸，以后咱们就走着瞧！
第二天上班，召开局党委会研究李睿作为副局长的分工，果不其然李睿分管办公室、财经科、政工科、安全生产科和后勤、创卫、维稳等杂七杂八的工作。李睿因为刚到，而且对煤管局的具体业务也不懂，不好发表什么意见，一切都是杜劲松说了算。
煤管局七名党委成员，纪检书记徐chūn生和工会主席谢才根都五十出头了，只要涉及不到他们的工作范畴基本上不发表意见。副局长蔡明三十七八的样子，据说是恢复高考后第一届大学毕业生，业务很jīng，但为人太老实，既不夺权也不争利。至于何先群和周健他们两个一个分管具体业务，另一个把持内部事务，是杜劲松的贴心豆瓣，所以杜劲松虽然上任还不到两年，但煤管局基本上成了他一个人的天下，可以为所yù为。
昨天陈江华还给李睿透露一个消息，当初杜劲松推荐周健担任副局长，主要目的就是想进一步巩固他一言堂的土皇帝地位，而且据说杨立青口头上也答应。对于这种副职干部一般季发灵还是会照顾杨立青的面子，如果不是李睿半路杀出，这个副局长铁定就是周健的。
昨天这小子给他脸sè看，说不定就是杜劲松在背后撑腰，一个白脸，一个红脸。麻痹的，在情况还没有摸清之前，李睿还是决定暂时低调，先适应一段rì子，看看情况再说。
煤管局大楼一共有四层，一楼主要是一些职能科室；二楼是办公室、财经科和局长、副局长办公室；李睿的办公室在三楼，还有纪检、工会、团委等部门的办公室；四楼则是职工活动中心和会议室。
办公室不大，二十来个平方，一张老板台，外加一圈橡胶木的沙发已经摆的满满当当了。李睿坐在办公室里，品着今年的明前龙井，这种极品龙井在市面上一般很难买到，这些还是张卓阳上次给他带过来的。类似这种特供的东西，除了张卓阳想到他之外，李睿压根就没有那种待遇。
既然已经明确了分工，照道理李睿分管的各部门负责人应该主动向他汇报工作，但是等了快一个小时了，却始终没人上门。
马勒戈壁的，看来这是对自己的下马威啊！
正当李睿心里嘀咕着，有人敲门进来，“李书记，这是您的车钥匙，另外您的司机也安排好了，就是那天的老王，您看合适吗？”
进来的不是别人，正是前天在县委大院等李睿的办公室副主任耿忠臣。这家伙的名字取的很有意思，忠心耿耿的忠臣，只是不知道他是谁的忠臣。
李睿是昨天正式上任的，象这种小车和司机安排应该第一时间就安排好，怎么今天这个耿忠臣才上门，难道是因为前天的事，故意晾了自己一天？不过李睿想想昨天好象没有看见过耿忠臣这个人，连晚上的欢迎宴会也没有参加。
耿忠臣看到李睿的犹豫，连忙解释道：“昨天我去市里办事了。”
“这钥匙一直放在办公室？”李睿瞟了他一眼问道。
“是的，钥匙就放在办公室，我今天来上班看到还没有给您送过来，又问了一下老王，您昨天也没用车，我就送过来了。”耿忠臣规规矩矩的回答道。
原来又是周健那老小子在故意晾自己。这个耿忠臣是怎么回事？看他的样子似乎是有意向自己示好。
“你昨天是什么时候回来的？”李睿不露声sè的问道。
“昨天下午五点钟左右，想着差不多下班了，就没有回局里。”耿忠臣回答道。
这倒有点意思，昨天的欢迎晚宴，中层以上干部都参加了，唯独没人通知耿忠臣这个办公室副主任。难道这家伙也被孤立了，这才急切想投靠自己？
“你们主任在吗？”李睿依旧不温不火地问道。
“不在，周主任他有事出去了。”
此时的耿忠臣背上的白毛汗都已经出来了。他也是没办法，自从上次无意中得罪了何先群之后，何先群就放言要摘了他办公室副主任的帽子。谁都知道何先群、周健和局长杜劲松都是穿一条裤子的，要想拿下他不过是分分钟的事。之所以到现在还没动手，肯定是在处理一些自己知道的事，等这些后患解除了，也就是他耿忠臣发配的rì子。好不容易盼来新任党委书记、副局长，对于耿忠臣来说这是最后的救命稻草。但这位年轻的李书记似乎并不领情，周健故意怠慢，他主动送钥匙上门，事情都已经很明白，而他却依旧没有任何表情，这哪象二十出头的年轻人，分明是个官场老油子嘛。
“近期办公室有什么主要工作？”李睿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接着问道。
耿忠臣现在最怕的就是李睿说一声：“没事了，你走。”只要李睿发问，说明自己还有机会，连忙抹了一下额头上汗，仔仔细细的把办公室最近的主要工作汇报了一遍。
李睿一边听着，一边嘴里“嗯”着，耿忠臣汇报的这些都是办公室的正常工作，听不出有什么可以利用的价值。不过转念一想也是，既然是个被边缘化的人物，即便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也不会让他知道。
“局里最近有什么重要工作？”听完耿忠臣的汇报，李睿继续问道。
局里重要工作！耿忠臣的脑子总算转动了一下，也就是说刚才自己汇报的不是李书记想要听的，李书记初来乍到，周健就敢给他脸sè看。同时耿忠臣突然想起李睿来县里报到第一天的传闻，这个年轻的书记绝不是等闲的货sè，敢跟县长叫板的人，要么是个蠢货，要么是有足够的资本。前者显然看不出来，那后者……
对了！耿忠臣脑子里灵光一现，他刚来两眼一抹黑，想打开工作局面势必需要一个突破口，什么样的情况才是他需要的呢？耿忠臣想了想，眼下也只有这事了，这也是他偶然间听到的消息，反正现在是死马当活马医。耿忠臣咬了咬牙，汇报道：“李书记，前一阵子我听说组织部给了我们局一个副主任科员的名额，由局里自行推荐。”
这个情况倒是让李睿jīng神一振，煤管局是科级单位，除了他和杜劲松是正科级以外，其他班子成员都是副科级，不过下面的中层干部，有些够资历的，可以享受副科级待遇，级别就是等同副科的副主任科员。
“报上去了没有？”
耿忠臣看到李睿果然感兴趣，连忙道：“据我知道目前还没有，当初考察的有两个同志，一个是行业技术管理科的科长孟chūn生，另外一个是行政服务科的科长方兰兰。考察的结果还没有公布，不过好象局里准备报方兰兰。”
作为主管组织人事的党委书记，推荐副主任科员这么大的事居然没有人向他通气，而且还准备要把人选报上去了，分明是自己当成空气。如果不是自己分管范围内的李睿无话可说，但明明是自己主管的，而且组织部下发的文件中明确的，要是自己被蒙在鼓里，就这样报上去，这不是个笑话吗？
孟chūn生和方兰兰在昨天的欢迎晚宴上李睿都见过，技术管理科是蔡明分管的，科长孟chūn生四十七八的样子，戴着副眼镜，一看就知道是个知识分子；而方兰兰岁数不大，顶多也就是三十出头，长的还算水灵，身材极其丰满，说起话来嗲声嗲气的，她所在的行政服务科是何先群分管的。
推荐副主任科员更多的是代表一种待遇，不是推荐后备干部，按照常规应该推荐孟chūn生，杜劲松却要报方兰兰，这里面有猫腻吗？还是他和这个方兰兰有一腿？
李睿的脑子虽然在飞快的转动，但脸上的神情却依旧不变，点了点头，淡淡道：“这事我知道了。”
耿忠臣满心希望，却得到李睿淡淡的一句知道了，不由心头一凉，看了看坐在大班椅上的李睿，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心中长叹一口气，轻轻的把桑塔纳的钥匙放在桌上，“李书记，要是没事的的话，我先走了。”
正当耿忠臣失落的准备转身离去时，突然耳边传来，“耿主任，你帮我通知一下，我分管范围内的各个部门正副职和各部门的业务骨干明天上午到我办公室开会。”
耿忠臣一听，眼睛瞬间一亮，各部门正副职就这么几个人，但业务骨干，李睿刚来连人都没有认全，哪里知道谁是业务骨干。这分明是把挑选人的权力给了自己，同时也对自己的考验。这说明什么？说明李书记有接纳的意思。一刹那间耿忠臣的眼泪差点要掉下来了，转身朝李睿恭恭敬敬的鞠了一躬，道：“李书记，请您放心，我一定一个个通知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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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第一把火
第二天上班办公室主任周健终于出现在李睿的办公室里。昨天李睿让耿忠臣通知他分管的各科室的正副职干部和业务骨干开会，办公室也是他的分管范围，周健这才不得不露面请示工作。李睿也没跟他多啰嗦，直接吩咐他通知相关人员开会。
四个部门加起来将近二十人，办公室里肯定坐不下，会议便改在四楼的会议室举行。虽然与会人员除了各部门领导以外，其他人都是耿忠臣挑选的，但周健似乎并不想让耿忠臣出风头，主动履行起办公室主任的职责。向李睿逐个介绍了一遍，同时再次重申了昨天局党委的决议。
业务骨干大多都是年轻人，估计资格老的都被杜劲松他们拉过去了。李睿着重留意的是除了周健以外另外三个科室的负责人。政工科科长吴开先，五十出头的半老头子；财经科的谭chūn玉三十多岁，打扮的花枝招展，但相貌却不敢恭维；安全生产科的马学军，四十出头戴着副黑框眼镜。三个人虽然都坐在前排，但眼神飘忽，都在刻意回避李睿的目光。
“下面，我们请李书记给大家讲话。”
新来一个领导，对于大部分来说感觉还是很新鲜，鼓掌都还比较热烈，李睿当领导的自豪感油然而生，也迅速找到了作领导的感觉，“谢谢大家这样的掌声，掌声很热烈，说明我这个人还不是面目可憎，令人讨厌。”
一句幽默的开场白，李睿发现下面好几位年轻人都露出诧异的表情，一副很兴奋的样子，明显表现出对他的认同和欢迎。
李睿很满意这样的讲话方式，其实单就一个讲话，学问大得很。平常大家在电视上或者别的场合看到领导讲话，一般都会很不以为然，总认为领导的话都是秘书写好了稿子，是个人都可以讲。其实不然，面对不同的对象，在不同的场合，同样话用什么样的语气、什么样的方式、站什么样的角度，都是很考究的。
李睿今天的讲话也是做了一番思量。第一，他比较年轻，年轻人当领导最忌讳心浮气躁，心高气傲，目空一切，首先要学会的是谦虚谨慎、尊老爱幼、虚心学习、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人；第二，这是李睿今天以党委书记的身份第一次讲话，首先考虑的是要大部分人接受他、认同他，觉得李书记是个平易近人，不摆架子的领导，和每个人距离很近，心很亲，容易接触交朋友。其次要表达的是愿意和同志们同甘共苦，不搞特殊化，愿意一起完成所有的工作；第四，鉴于煤管局目前的情况，李睿必须先想办法站稳脚跟，然后才伺机而动，这就必须有支持自己的一帮子人，俗话说就是拉帮结伙，所以讲话时给大家传递的信号就是：这领导好，值得信赖，跟他走有前途。
李睿从个人的个xìng讲到为人处世的方法，从谦虚的要拜大家为师讲到之前在燕京大学团委工作的经历。讲到这里李睿注意到大部分人都露出惊讶之sè，然后是景仰，燕京大学这是多少年轻人的梦想啊！
接着李睿又讲到市计委的工作，着重提到这次从市委党校青干班毕业后调到煤管局工作，目的是想出来锻炼自己，绝不是为了想做官。其中又不着痕迹的点出他和市委组织部郭部长的个人关系。此话一出，那就不是那些年轻人了，包括周健这个老狐狸在内的四个部门负责人都露出动容之sè。
有的时候该高调时就应该高调，尤其是面对那些不识抬举的人。李睿扫视了一圈，看已经收到了预想的效果，脸上的笑意就更浓了，最后总结道：“总之，我这个人怎么样，大家接触久了自然知道，本人愿意和大家做同事，交朋友。上班时间，我是你们领导，下班八小时之外，我希望大家把我当真正的朋友，年龄大的叫一声李睿、小李都行，年龄小的叫一声李哥。”
散会后，李睿单独把政工科的吴开先叫到了办公室，吴开先明显有些紧张，屁股刚刚沾上椅子就连忙道：“李书记，我想向您汇报一下我们政工科这一阶段的工作。”
李睿点了点头，心里也在暗暗得意，对于这种小人物李睿就是要告诉他们，老子是有背景的，而且很大，看你们老实不老实！显然吴开先已经有些心虚了。
听完吴开先的汇报，李睿表面上微笑点头，肚子却早就在骂了，这个老菜梆子装的倒挺象，推荐副主任科员的事只字未提，要不是耿忠臣提醒，今天就要被这个老家伙蒙混过关了。
政工科不少工作都是务虚的，李睿在燕京大学团委和彭城市计委混了两年多，点评这种务虚工作可谓轻车架熟，观点多为高屋建瓴。趁着吴开先逐渐放松下来，李睿冷不丁地问道：“老吴，我在组织部听说给了我们局一个副主任科员的名额，人选报上去了没有？是谁呀？”
吴开先闻言目光有些慌乱了，连忙道：“局里准备推荐行政服务科的科长方兰兰同志为副主任科员，只是现在暂时还没有报上去。”
李睿搭在办公桌上的手指敲打着桌面，眼睛盯着吴开先，脸上却依旧带着一丝微笑道：“老吴啊！刚才你汇报工作的时候，怎么把这么重要的一项工作给遗漏了！是不小心忘了还是故意要对我隐瞒？”
吴开先头上的汗都要冒出来了，要是回答不小心忘了，这话谁信啊！他刚才连下面的哪几个煤管站党支部组织了几次党员活动都汇报了，怎么可能把这么大的事给忘了。难道真的要告诉李睿我就是故意瞒着你，不让你知道？
“李……李书记，您别误会！”吴开先结结巴巴的解释道，“其实事情是这样的，您还没来的时候这事就已经定下来了，方兰兰同志各方面都符合条件，所以……”
李睿摆了摆手打断了吴开先的解释，“除了方兰兰同志符合条件，还有别的同志符合吗？老吴你在政工科科长的位置上也待了不少年头了，我看你也很符合条件的。再说之前已经定下来了，党委会开过吗？就算之前的党委会已经通过决定了，但现在我是党委书记，最起码要让我知道？”
其实杜劲松圈定方兰兰为副主任科员，这事吴开先暗地里也有些不服气，但资格比他老的孟chūn生都被刷下去了，他也无话可说，谁叫人家是上床提拔呢！面对李睿的质问，他只能不吭声，心里还在暗暗说道：“反正这是杜劲松定的，也是杜劲松不让我向你汇报的，有本事你去找杜劲松去，管我什么事呀！”
其实李睿的心里也很清楚，只是新官上任三把火，这火要是不放，人家就会把你当成空气。今天他之所以把第一把火烧到吴开先的头上，就是柿子捡软的捏，把党委书记的威信树立起来，尽快打开工作局面。
李睿越说火越大，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指着吴开先道：“这是最起码的组织原则，你老吴干了这么多年的政工科长，难道这点道理你都不懂！我们干行政工作的最重要的就是要有规矩，没有规矩不成方圆。既然你不懂规矩，那也别怪我不客气了……”
听到这里吴开先惊讶的抬起头，原来他还想着让李睿骂一顿出出气也就行了，反正天塌下来有大个顶着，但他没想到李睿居然要动真格的。
“免去你的职务需要在党委会上讨论，但作为分管组织人事的党委书记和副局长，我有权要求你暂时停止手头的工作，好好反省，在下次党员大会上做深刻检查！目前科里工作暂时由副科长负责。”李睿毫不客气道。
吴开先一听李睿不但要他停职，还要让他在党员大会上当众检讨，这让他这张老脸往哪儿放呀，顿时也彻底毛了，“李书记，你这是什么意思？你在别的地方受了气也不能把气都撒在我的身上，有本事你去找他们去！你是看我吴开先好欺负是不是？”
看到吴开先终于发火了，李睿心中暗乐，报方兰兰上去这本来就是暗箱cāo作，他现在巴不得把事情闹大，到时候看杜劲松怎么收场。
“吴开先同志，你这是什么态度！作为一名党员做错了事情就要勇于承担，勇于面对。你是一名受党教育多年的老党员了，应该清楚我们党的政策，惩前毖后，治病救人，只要你能端正态度，认真悔改，还是一名好同志嘛！”李睿敲着桌子一副痛心的样子。
吴开先火更大了，什么叫惩前毖后，治病救人，把老子当成什么了？
“李睿，你不要太过分！你想动什么脑筋我清楚！别以为你有市委组织部长的后台，别人就会怕你。我老实告诉你，老子不怕，老子不过是个股级干部，没什么大不了的，市委组织部长还管不到我。”
“砰！”李睿重重的拍了一下桌子，“吴开先，你还是不是一名党员！还要不要坚持原则！你不要避重就轻，原则问题不容许讨价还价。今天我也老实告诉你，如果你还不吸取教训，无理取闹，我会建议党委会免去你政工科科长的职务。”
“你敢！你不要……”
第三十九章 老同志
两人的吵架声早就惊动了其他人，不但隔壁办公室，就连楼下几个部门的人也跑上来看热闹，门外围了一帮人。
“吴开先，你想干什么？你这是什么态度！有你这么和领导说话的吗！”这时办公室就在隔壁的纪检书记徐chūn生总算站出来了。
“徐书记，你来评评理！”吴开先一脸委屈道，“就是因为报副主任科员的事，这事本来早就定下来了，根本不关他的事，可他非要小题大做，上纲上线，还说我故意隐瞒，不但要停我的职，还要让我在全体党员面前公开检讨。徐书记，您说我都五十岁的人了，在煤管局也干了快三十年了，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没道理这么折腾我，这不是明摆着欺负老实人嘛！”
徐chūn生听了吴开先的话不由皱起了眉头，说老实话他对李睿这个看上去比他儿子都要年轻的党委书记来到煤管局也是持怀疑的态度。他奋斗了一辈子，到老还是个副科，人家却早早已经是正科了，听说人家的背景是市委组织部的郭部长。朝中有人好做官，果然是亘古不变的真理。
“李书记，吴开先也是个老同志了，有话可以好好说嘛！”
“徐书记，其实我一直在好好说话，可惜吴开先同志根本就听不进。”李睿淡淡道，“既然吴开先同志要求徐书记评理，那咱们就好好说道说道。”
“徐书记，关于局里推举副主任科员这事你清楚？”李睿问道。
徐chūn生点了点头，“这事杜局在会上提过。”
“这么说推举方兰兰同志为副主任科员在会上是一致通过的喽？”李睿接着问道。
徐chūn生心里咯噔一下，李睿这么问究竟是什么意思？他不由开始谨慎起来，想了想道：“这个事怎么说呢，当时杜局在会上提出向组织部推荐方兰兰同志为副主任科员的时候，没有进行表决，大家也没有提出不同意见。”
其实当时杜劲松也就说了这么一句，只不过原来他们都习惯了杜劲松的一言堂，只要没有侵害到他们的根本利益，一般杜劲松说什么就是什么，徐chūn生这么回答也算是两面不得罪。
“这个老滑头！”李睿心里暗骂了一句，有意想了想皱着眉头道：“难道候选人就只有方兰兰同志吗？这也不符合组织原则呀！”
推选候选人这是政工科的工作范畴，吴开先担心李睿又要把违反组织原则的帽子扣到他的头上，连忙道：“候选人有两个，除了方兰兰同志，还有就是行业技术管理科的孟chūn生同志。”
“孟chūn生同志？”李睿故意装着一愣，“这个同志的档案我看过，是位老同志嘛，也曾多次被评为局先进工作者，政工科当时拿出的意见是什么？”
吴开先听到李睿又把矛头对准了自己，心里暗暗叫苦，政工科能拿什么意见，当然是杜局长说什么是什么，这个孟chūn生明摆着就是个陪绑的货sè。
这个时候他也顾不得得罪孟chūn生了，连忙解释道：“老孟虽然年纪大，资格老，但毛病也有不少，出于调动工作积极xìng的需要政工科的意见比较倾向方兰兰同志。”
“老吴啊，老吴，你让我说你什么好呢！”李睿苦笑着摇了摇头，“你也是老政工了，难道不明白组织部给我们局一个副主任科员的名额目的就是为了照顾老同志。如果说推选后辈干部，方兰兰同志年纪轻，如果工作确实出sè的话，我举双手赞成。但是这是副主任科员，说穿了就是一个待遇问题。即便就象你说的那样，孟chūn生同志身上有不少毛病，但你们政工科为什么还要把他列为候选人呢？刚才我就已经跟你说过，你，吴开先同志要是没有今天这一出，我觉得你也是相当适合的人选。这两天我正在看局里中层干部的材料，方兰兰同志被任命行政服务科科长还不到一年，这资历比起大部分同志都要不如，为什么偏偏要选择方兰兰同志呢？这点我就不明白了。”
李睿说话的声音很大，虽然徐chūn生进来的时候已经把门关上了，但外面正竖着耳朵听热闹的人都听的一清二楚，大家不由得交头接耳，窃窃私语。尤其是刚才参加会议的那些人，新来的李书记在会上表现的很谦虚，很随和，根本不象是那种飞扬跋扈的人。听了里面的话，他们才恍然大悟，不是李书记要故意针对吴开先，分明是吴开先自己做的不地道。
再一个吴开先在煤管局这么多年，难免有得罪人的地方，而且嫉妒方兰兰的人也不是一个两个，大家私底下也没少议论她和杜劲松的风流韵事，这么一来这些人的舆论导向很大一部分都偏向李睿这一边。
当然这也不是李睿事先能想到的，他还在里面喋喋不休，“我们煤管局本来老同志就多，包括你吴开先同志，还有我们徐书记，谢主席，都在煤管局奋斗了几十年了，等于是把毕生的jīng力都贡献在了我们煤管局。那既然有这样一个机会，我们为什么不能多照顾一下老同志呢，帮老同志多争取一些待遇，不要搞那种人还没走，茶就已经凉了的事。如果这样做，不但不会调动工作积极xìng，反而会使大家寒心。吴开先同志，你们这样做难道心里就无愧吗？”
李睿看似把矛头处处针对吴开先，但真正说的是谁，屋里的两个人心知肚明。吴开先是有苦说不出，而徐chūn生听到李睿一口一个老同志，他的心里也是深有感触。他的岁数也不小了，没几年就要到点了，看看前不久刚刚退下去的副局长老田，这前脚一走，后脚他一手提拔起来的办公室副主任耿忠臣就要被踢走了，想想都很寒心，老田的今天何尝又不是他的明天。
正当徐chūn生感慨万千之时，耳边冷不丁传来李睿的声音，“徐书记，既然还没有正式上报组织部，而且上次的会上也没有做专题的讨论，我建议是不是让政工科重新推选合适的人选，然后在党委会上进行专题讨论。我的这个建议不是说对方兰兰同志有什么偏见，也不是故意要否定老杜局长的意见，我的意思只有一个，不要让为煤管局奋斗了大半辈子的老同志寒心。”
徐chūn生下意识的点了点头，当他立刻意识到不妥的时候，脸sè不禁有些尴尬，他内心很赞成李睿的这番说辞，同时对李睿的看法也大有改观。虽然他也清楚李睿的真实目的就是要跟杜劲松对着干，但只要他有这个心，以后的做法也不会象杜劲松那样难看。
但杜劲松明摆着就是想把方兰兰推上去，赞成了李睿的意见就等于站到了杜劲松的对立面。徐chūn生现在突然感到十分后悔，没事过来劝什么架呀，弄得现在骑虎难下。思前想后只能叹了口气道：“李书记，你是党委书记，有权召开党委会，到时候在上会讨论，听听大家的意见。”
李睿最初的目的就是想把这事给捅出去，给杜劲松制造一些难题的同时，发出自己的声音，增加自己这个党委书记的存在感，同时通过敲打吴开先初步树立自己的权威。原本他对推翻杜劲松指定的人选没有丝毫的把握，刚才这番有些煽情关于老同志的说辞，他打算放到党委会上去说，毕竟徐chūn生和谢才根也都岁数一大把，多少能引起他们的共鸣，李睿并不奢望他们能公开支持自己，只要有人流露出那么一点意思，原来杜劲松在党委会上的一言堂的局面就会产生松动，不再是铁板一块。但现在看到徐chūn生模棱两可的态度，让李睿看到了一丝希望，徐chūn生如此或许今天始终没有露面的谢才根也有同样的感触，如果能得到这两个老家伙的支持，他就有和杜劲松对抗的本钱。
“那好，今天老杜局长不在，明天我和他商量一下，争取尽快召开党委会。”同时李睿看了看缩在一边不敢吭声的吴开先，继续对徐chūn生道：“对于吴开先同志，我的意见还是暂时停职，具体处理意见也一起放到党委会上讨论。”
对于可怜巴巴的吴开先，李睿没有丝毫同情，这个软柿子他必须要捏，他要告诉所有人，他这个党委书记兼副局长绝不是摆设，也绝对不会成为杜劲松的应声虫。
第四十章 人脉
“老杜，后院失火了？”坐在杜劲松身边的县工业局局长王龙才的耳朵很尖，听到杜劲松电话里有女人哭哭啼啼的声音，笑着打趣道。
“麻痹的，那个小畜生一来我就知道没好事！”杜劲松狠狠地按下大哥大的挂断键，咬牙切齿地说道。
“你骂谁呢？”王龙才还以为杜劲松在骂自己，放下筷子瞪着他道。
“老王，你别误会，我没说你。”杜劲松气呼呼道，嘴里还在嘀嘀咕咕着，“什么玩意儿，还真把自己当人物了。”
王龙才有些摸不着头脑，坐在对面的县zhèng fǔ办公室主任罗光明嚼着一粒花生，斯条慢理道：“你们新来的那位小李书记给你找麻烦了？”
说起这个小李书记的名头如今已经在南桥官场上传遍了，大家都知道煤管局新来了一个二十多岁的党委书记副局长，报到第一天就敢当面顶撞县长杨立青。
“小青年心高气傲，不知道天高地厚，老杜以后有你头疼的时候。”王龙才幸灾乐祸地呵呵笑道，“到底是怎么回事，该不是欺负了你的那个小心肝？”
杜劲松对他和方兰兰的关系，他从不隐晦，经常明打明的的带出来吃饭，所以他这个小圈子里的人都清楚。
杜劲松本来不想回答，不过当他看到罗光明也是一副好奇的样子，压了压火气道：“前不久组织部不是给了我们局一个副主任科员的名额嘛，在他来之前人选早就定下来了，就是还没来得及上报。结果这小子说推翻就推翻，还要召开党委会重新讨论。麻痹的，这算什么事呀？这不是存心找茬嘛！”
“新官上任三把火，你怠慢了人家，人家肯定要找你的人下手。只是没想到这家伙的动作还挺利落，找准了老杜你的要害。”王龙才拍了拍杜劲松的肩膀，摇头晃脑道，话中还不无调侃。
杜劲松没顾得上理会他，朝着罗光明双手一摊，无奈道：“县长之前就吩咐过我，尽量要搞好班子团结，我什么地方怠慢过他，他这么搞明摆着就是要抢班夺权。罗主任，这事你可要帮我向县长汇报汇报。”
“班子团结要搞好，但前提是要维护你这个一把手的威信，局面乱套了，工作就不好开展了。”罗光明咪了一口酒，淡淡地说道。
一旁的王龙才也拍着桌子道：“对！罗主任说的没错。老杜，拿出你的手段来。年轻人就是要摔打摔打，多碰几次壁也就老实了。”
发生在李睿办公室里的事象风一样在局里上上下下都传开了，下午行业技术管理科的孟chūn生特地跑上来向李睿致谢。
“老孟，你不用感谢我，我只不过是就事论事，最终的结果还要放到党委会上讨论才能决定。”李睿和颜悦sè道。
“李书记，不管成不成的，您的这番心意我老孟心领了。我是个搞技术的，平时也不会拍马屁，不象有些人，麻痹的，都爬到领导的床上去了，不要脸！”
“老孟，怎么说话呢？注意你的措辞，不要胡乱诋毁领导和同事。”李睿板着脸正sè道。不过心里倒是挺乐，眼前这个孟chūn生，戴着副眼镜，斯斯文文，一副知识分子的模样，没想到脾气挺毛，言语粗鲁。
“李书记，您刚来不了解咱们煤管局的情况，这些都是秃头上的虱子——明摆着的事。我当技术管理科长的时候，那娘们还是青山泉镇煤管站的临时工，不就是因为搭上了楼下的那位才转了正。”李睿办公室的楼下就是局长办公室，孟chūn生指着地板道，“楼下那位调到我们局之后不到三月，这娘们摇身一变就成了行政服务科的科长了。您说这娘们要学历没学历，要资历没资历，除了脱裤子上床，她还有啥？瞧她那副**，我看了都恶心。”
“孟chūn生同志，越说越过分，你也是位老同志了，不要动不动就满嘴跑火车，要注意影响！”李睿差点没笑出来，不过还是强忍着训斥道，难怪吴开先说这个孟chūn生身上有不少毛病，这个老家伙都快五十了，还这么口无遮拦，六十年代的大学生混到现在还是个股级干部。
接着李睿放缓口气道：“老孟，我看过你的材料，知道这些年来你一直是局里的技术骨干，在新技术的普及和新设备的调试安装上做出了很多成绩，本来凭借着你的能力和资历，上一个副主任科员完全没有问题。关键是你要放平心态，局里还有很多同志也都不错的，局领导的意见可能会存在分歧，但你也不要灰心，这次不行还有下次嘛！”
“行！李书记，我老孟也不是不识好歹的人，我在煤管局也混了几十年了，上上下下都还算熟悉，技术上的事也难不倒我，我还是那句话，您帮我说话这情我领了。以后有事您尽管吩咐。”
李睿放这把火的目的算是达到了一半，不懂业务是李睿目前最大的软肋，如果有了孟chūn生的帮助，以后即便有人想糊弄他也没那么容易了。而且刚才他已经在话里暗示了孟chūn生，想争到这个副主任科员，单凭他这一票是没用的，下面就要看他能不能做通蔡明的工作。这个低调的副局长，这两天几次碰见虽然都是客客气气的，但李睿目前还看不透。
今天约好了和二建司的邬抗美吃饭，这个邬抗美倒是别出心裁，没有安排在县城里的饭店，而是把地点放在城西明珠湖边上的一个农家小院。
明珠湖并不是自然形成的湖泊，而是六十年代彭水江决堤而形成，和彭水江相通，后来取名明珠湖。明珠湖虽然并不大，水面面积不过上千亩，但由于地处彭水江的一个拐角，历史上渔业资源很丰富，湖边还建起了渔民新村。进入九十年代随着水资源的枯竭，县里建起了一条堤坝，把明珠湖变成一个巨大的水库。
下班后李睿没让老王跟着，自己开车带上等在路边的方强，一路朝明珠湖开去。初次和邬抗美见面，一个白白净净说话文雅的中年人，完全颠覆了李睿想象当中建筑老板的形象。
这顿饭也是完全农家风味，野生的黄鳝、乌鱼，外加一只王八，鲜香可口，一瓶五粮液三人也喝得刚刚尽兴。
“强子的施工队虽然刚刚成立，但素质不错，干活实在细致。我在这行当干了快二十年了，当年也是从小工干起的，活好活差瞒不过我的眼睛，强子能做到这份上很不容易，以后有机会我倒很愿意和他合作。”邬抗美笑呵呵地说道。
邬抗美的话虽然有些居高临下，但作为一名资产数百万，手下一百多名员工的国营建筑公司的经理，在面对一个刚入行的小青年，这番话也算是对方强的抬举，方强也是连连点头冲着邬抗美拱手致谢。
李睿也笑着道：“强子跟我是邻居，也算是发小，他现在刚刚起步，以后还要请邬经理多多提携和关照。”
“李书记太客气了，昨天强子跟我提出要挂靠在我们公司下面，只要活干的好，我这儿没有任何问题。两家合作，以后倒是还要李书记多多关照。”
南桥县的基建项目除了建委和交通局，最多的就是煤管局。煤管局一向是局长杜劲松说了算，虽说邬抗美和杜劲松的关系也算不错，也经常能从煤管局拿到一些项目，但对于李睿这个新上任的党委书记兼副局长也要尽量搞好关系。尤其是前天他就听说了李睿刚刚报到时的传闻，可见眼前这个年轻的李书记绝不是什么善茬。做生意讲究的就是和气生财，能交好的尽量交好，能不得罪的尽量不得罪，这就是邬抗美今天请李睿吃饭的目的。
对于邬抗美李睿的印象还算不错，索xìng也就开门见山道：“最近市里准备启动一个商业广场的项目……”
李睿的话刚说出口，邬抗美就忍不住打断问道：“李书记，你说的是纺织厂那块地？”
这个邬抗美的消息还挺灵通，李睿点了点头，“就是这块地，香港的腾飞集团和花中城合作，准备开发商业地产，前期工作都已经差不多了，接下来就是土建工程阶段了。我让强子挂靠到你们公司，就是想看看在这个项目里能不能找点活干。”
邬抗美激动了，眼下市里的这个项目是除了新机场和三环路之外最大的工程，这消息早就在彭城市的建筑圈内传开了，市里有一建、二建，都是一级资质的大公司，还有和领导关系密切的民营建筑公司，邬抗美原本想都没敢想。李睿虽然说的谦虚，但邬抗美却没有丝毫怀疑，眼前这主就是从市里调来，听说还是市委组织部郭部长的关系，难怪第一天报到就敢跟县长不客气。
二建司目前的rì子也不太好过，县里很多项目的资金都还拖欠着，还要养一百多号人，一年的费用就要上百万，邬抗美的压力也很大。纺织厂商业地产项目，那可是上亿的大项目，就算能拿到两成的土建工程，公司一年的吃喝拉撒就解决了。
“李书记，您看我们公司能不能和强子一起合作参与这个项目？工程质量方面您绝对放心，当然强子那边的利益我们公司也绝对保证。”邬抗美迫不及待道。
方强虽然并不清楚这个纺织厂商业地产项目，但看到邬抗美的表情就知道这是一个大工程，也激动道：“睿哥，邬经理那边技术力量强，设备都是现成的，和二建司合作大点的活一点都没问题。”
从刚才喝酒闲聊的时候李睿也注意到这个邬抗美也算是南桥的地头蛇，李睿想在南桥站稳脚跟，人脉非常重要。另外他原本就是想帮帮方强，既然邬抗美的二建司也想参与进来，那是一举二得的好事，至少在技术能力和工程质量方面应该有一定的保证。
“原来这个周末我准备和强子一起回趟市里，邬经理如果有空的话就一起？”李睿微微一笑道。
“有空，有空！到时候一切都我来安排。”邬抗美哪里不明白李睿的意思，忙不迭的连连点头。
第四十一章 上课
李睿上班没有提早的习惯，每天基本上踩着点到单位，停车的时候意外地发现那辆公爵王今天居然早到了。经过昨天那一出，所有人对这位年轻的党委书记都有了新的认识，一路上不断有人恭敬的向他问好，李睿对每个问好的人也是一脸和善的微笑点头致意。
走到二楼，一个女子低着头从局长办公室走出来，一抬头正好李睿面对面碰上。这个女人三十出头的样子，长的挺好看，只是眼睛红红的，一看就知道是刚刚哭过。当她看到迎面走上来的李睿，眼中顿时露出厌恶之sè，狠狠地冲着李睿瞪了一眼，然后只当没看见仰着头和李睿擦肩而过，鼻子中还冷不丁的“哼”了一声，充满了不屑和挑衅。
麻痹的，老子什么时候被一只破鞋如此对待过？
“站住！”李睿停下脚步，一脸冰冷的喝了一声，然后慢慢的转过身子，冲着一脸惊讶的方兰兰冷声道：“方兰兰同志，你刚才是什么意思？”
方兰兰没想到李睿会直接把她叫住，一时还不知道怎么回答，紧接着又听到李睿毫不客气的说道，“如果你对我有意见可以提，但你刚才是什么态度？这就是你对上级领导的态度！”
此时正值上班高峰，楼梯上进进出出的人很多，李睿的高声质问很快就吸引了不少人围观。
李睿站在楼梯口居高临下地看着方兰兰，一脸严肃地批评道：“作为一名行政服务科的科长，连对上级领导都缺乏最起码的尊重，可见你在工作中是怎么面对下面的群众。都说我们zhèng fǔ机关门难进，脸难看，话难听，大概说的就是你这样的同志。”
方兰兰平时仗着和杜劲松的关系，在局里趾高气扬的，人缘本来就不好，旁边围观的人感到解气，暗地里为李睿叫好的同时也对方兰兰指指点点。
自从跟了杜劲松以后，方兰兰哪里受到过这样严厉的批评，再看看周围的人都用鄙夷的目光看着自己，本来心情就很不舒畅的她，悲从心生，眼泪忍不住喷涌而出。李睿看着她倒是颇有几分梨花带雨的风韵。
最终方兰兰是捂着嘴呜咽着冲下楼梯，楼下传来“砰”的一声重重的关门声。此时徐chūn生正好夹着个包和谢才根一前一后的走进办公楼，看到楼梯口散去的人群，诧异的问道：“出什么事了？”
一个中年大婶看了看一楼紧闭的行政服务科的门，带着一副诡异的笑容，低声道：“徐书记，刚才新来的李书记把方兰兰狠狠的批了一顿。”
“为什么？”跟在后面的谢才根也正好听到，紧接着一脸好奇地问道。
刚才有人看到了事情的起因，早就私下里小声传遍了，这位中年大婶在煤管局也是混了十几二十年的老人了，属于不怕事的那种，况且她也早已对花枝招展勾搭局长的方兰兰既嫉妒又看不惯，添油加醋的把事情的经过小声说了一遍，最后一脸鄙夷的嘲讽道：“我看这个方兰兰尾巴都要翘到天上去了，这下总算是撞到了铁板，活该！”
徐chūn生听了不由暗自苦笑，心道这个李睿也太能折腾了！这不是没事找事嘛。而谢才根却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嘿嘿笑着，嘴里还在念念有词：“嘿，还真有点意思。”
两人不紧不慢的上楼，这两个老家伙一个管纪检一个管工会，平时工作中也没什么利益冲突，加上岁数都一大把了，两人的关系还算不错。昨天谢才根虽然不在，但对发生的事情却知道的清清楚楚，对徐chūn生低声问道：“听说小李书记又要召开党委会了？”
徐chūn生对昨天的事现在还在后悔，答非所问的长叹一声道：“折腾！就折腾！我看大家的太平rì子都到头了。”
“要头疼也是那边头疼。”谢才根朝二楼局长办公室的方向嘴噘了噘。
这时正巧副局长何先群从办公室里走出来，看到他们两个匆忙的打了个招呼，快步走进杜劲松的办公室。
两个老家伙对视了一眼，同时露出心照不宣的神情，徐chūn生对李睿还是存有一定的好感，不由朝着谢才根苦笑道：“瞧见没，那位不好惹！”
谢才根则一副无所谓的态度，一步一步走上三楼，在楼梯口分手时，谢才根突然冷不丁道：“老徐，你是纪检书记，有些事要做到心中有数才行。”
徐chūn生一愣，待他反应过来想问个究竟，谢才根却早已晃晃悠悠的走进了自己的办公室。徐chūn生脸上的神情从诧异慢慢的变的凝重起来，虎着脸转身朝自己的办公室走去。
耿忠臣拎着两个热水瓶走进来，先把茶杯一，然后放入茶叶，倒了半杯水，然后再将杯子里的水倒掉，最后才把杯子倒满，然后端到李睿的手边。
对于耿忠臣茶多了一道洗茶的工序，李睿看了暗自点头，他是跟着外公长大，李家百年书香门第，对茶也很讲究，洗茶是不可缺少的程序，这个耿忠臣做事还挺细心的。
“李书记，何局长和周主任都进了杜局长的办公室。”
李睿点了点头，这是意料之中的事，如果一切如常事情反而倒是不正常了。
“班子领导今天都在家里？”李睿问道。
“都在，车子一辆都没有出去，应该都在。”耿忠臣想了想马上回答道。
“那行，你去通知一下，上午九点召开党委会，讨论副主任科员的人选问题。”李睿道。
耿忠臣明显愣了一下，他没想到李睿的动作这么快，有些担心道：“李书记，是不是太仓促了一点。”
李睿看了他一眼，淡淡道：“仓促吗？我一点儿都不觉得。”
耿忠臣一惊，连忙道：“好的，我马上去通知。”
“啪！”杜劲松把听筒重重的摔在电话机上，“麻痹的，他倒是还来劲了！”
办公室里其他两个人都清楚杜劲松口中的他是谁，何先群问道：“杜局，他又出什么幺蛾子了？”
“待会他要开党委会，重新讨论副主任科员的人选。”杜劲松向后一仰靠在椅背上，一副余怒未消的样子。同时他也感到有些头痛，为这事方兰兰在电话中向他哭诉了好几次，昨天没空见面，今天一大早就等在他的办公室里，好不容易把他的这个小心肝安抚好了，刚出门又被李睿那个小畜生抓住训了一顿，看来这小畜生还真不罢休了。
“开什么开！”周健跳了起来，他对李睿的恨意甚至要超过杜劲松，“这都是他来之前都定下来的事情，他凭什么要推翻。杜局，您发句话，咱们现在就走，找个地方喝茶，看姓李的怎么开这个党委会。”
“回避也不是办法。”何先群显得比较冷静，皱着眉头看向杜劲松请示道：“杜局，您看呢？”
“开！”杜劲松一下子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眼中闪过一丝厉sè，“为什么不开？今天就在会上好好给他上上课。”
这时，何先群和周健腰上的BP机几乎同时响了起来，上面的内容也是一致的“九点，四楼会议室召开党委会，请务必参加。耿先生”看到这条信息，周健又是气不打一处来，咬牙切齿道：“麻痹的，还有耿忠臣那家伙，今天索xìng一起把他踢到下面的煤管站去算了。”
杜劲松沉吟了片刻，摇了摇头，“耿忠臣的事还是先放一放，老田毕竟刚刚下去不久，影响不好。他既然要跟姓李的，就让他先跟着。”
政工科的副科长抖抖索索的走进李睿的办公室，送上一副名单，“李书记，这是我们政工科初步拟定的副主任科员人选名单，您……请您审定一下。”
李睿一边接过名单，一边不经意的问了一句，“老吴今天来了没有？”
“没，没来。吴科长他昨天就把工作跟我交代了一下，他说……”说到一半副科长有些害怕的抬头看了李睿一眼，接着道：“他说他已经被您停职了，从今天起就不来上班了，在家反省。”
后面四个字是副科长加的，他可不敢把吴开先的那句“走着瞧！”说出来。
李睿点了点头，看来这个吴开先还算识相。不过当他看着这份名单时却不由哑然失笑，名单上罗列了包括孟chūn生、方兰兰在内六个人，法规科、运销科、财经科、安全生产科，差不多一大半科室的负责人。显然这位副科长是抱着谁也不敢得罪的心态。
看着副科长一脸坐立不安的神情，李睿也不想难为他，“九点开党委会，你代表政工科列席会议，到时把名单上各位同志的情况介绍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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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 党委会火星四射（求推荐）
九点钟李睿准时来到四楼会议室，徐chūn生，谢才根和蔡明已经到了，临时负责会议记录的耿忠臣和列席会议的政工科副科长也早早的坐在后面。
李睿走到自己的位置，一边拉开椅子坐下来，一边和三位班子成员打招呼。杜劲松等三人还没有到，李睿并不担心他们不来，即便他们不来，眼下在座的四个人就已经超过了半数，符合组织规定，一旦全体通过，决议有效。瞧着徐chūn生忧虑的眼神和蔡明犹豫的神情，李睿的信心一下子增加了不少，徐chūn生肯定是自己昨天的一番话起作用了，而蔡明的犹豫应该是孟chūn生活动的结果。虽然在工会主席谢才根的脸上看不出什么异样，但李睿还是很有把握强行推翻原来的人选，达成新的决议。
既然人还没到齐，等还是要等的，李睿掏出烟盒散烟。
徐chūn生一声不吭，接过香烟直接叼在嘴上；蔡明则连连摆手，“李书记，谢谢，我不抽烟。”
谢才根一只手接住李睿抛过来的烟，另一只手晃了晃刚刚从口袋里逃出来的阿诗玛，笑呵呵道：“呦，是大中华呀！还是李书记气派，弄的我都不好意思拿出来了。”
谢才根既然有回应，李睿倒是很愿意和他互动，“谢主席，要不咱俩换换？”
“那敢情好，阿诗玛换中华，就是两包换一包我也愿意。”谢才根笑道。
“用不着两包，咱就手头的换换。”李睿笑着把手里的中华扔了过去。
谢才根接住烟盒，还特意打开看了看，夸张的哈哈大笑道：“赚了，不管是数量还是质量，今天我都赚了。李书记，谢谢了。”说话的同时把手里小半包阿诗玛扔给了李睿。
“以后如果有机会我可一定要把这个便宜给占回来。”
“有机会，李书记一定会有机会的。”
正当李睿和谢才根有说有笑的互动时，他俩谁也没有注意到一旁的徐chūn生在点烟的同时目光十分复杂地来回看了他们一眼。
一根烟堪堪抽完，李睿等的有些不耐烦了，掐灭烟头正要让耿忠臣去催催的时候，门外一阵嘈杂的脚步声，杜劲松带着何先群和周健走进来。
“不好意思，让诸位久等了，正好临时有点事和先群、周健商量，一不留神时间过了。”杜劲松一边笑呵呵的打招呼，一边走到李睿的身边坐了下来。
“咦！耿忠臣，你怎么在这？”走在后面的周健看到耿忠臣居然也在座，面前摆着记录本，一副会议记录的样子，脸顿时一沉，以前不管是党委会还是局长办公会，会议记录都是由他本人担任的，当下就毫不客气的说道。
当着所有局领导的面被周健呵斥，耿忠臣的脸一下子涨得通红。正要开口辩解时，耳边就传来李睿清冷的声音。
“是我让耿忠臣同志担任今天的会议记录，周健同志你有意见？”
“平时会议记录一般都是由我来……”
周健的话刚刚说了一半，就被李睿打断了，“你周主任工作很忙，我一时找不到你，也不知道你今天能不能来参加这个党委会，就临时安排了耿忠臣同志，周主任你看合适吗？”
这时轮到周健的表情很jīng彩，李睿分明是在故意让他难堪，脸一下子变的铁青，然后慢慢泛白，有心想当场跟李睿翻脸，但又一时鼓不起这个勇气。
“周健你先坐下。”杜劲松打破了这个僵局，目光冰冷的扫了一眼坐在后排的耿忠臣，接着清了清喉咙，“咳咳，今天把大家召集到一起……”
正当他习惯xìng的开始主持会议时，一旁却有人“笃笃笃”的敲响了桌子，打断了他的话。
“既然人都到齐了，那我们开会了。”李睿像模像样的说道，接着扭头朝脸sè变的异常难看的杜劲松道：“老杜局长，今天的党委会还是由我来支持！”
麻痹的！杜劲松强忍住要掀桌子走人的冲动，目光象要吃人一样盯着李睿，而李睿则有恃无恐地用目光回敬他，微微往上翘着的嘴角带着几分戏谑。
杜劲松猛然醒悟过来，今天开的是党委会，自己虽然还是局长，但党内职务却已经沦为副书记，李睿这个党委书记主持党委会是名正言顺的。
马勒戈壁！这个小畜生真是不肯放过任何一个打击自己的机会，又特娘的老杜书记，真特娘的叫上瘾了，也罢老子现在暂时忍下这口气，待会有你这个小畜生哭的时候。
“嗯！”杜劲松鼻子重重的嗯了一声，扭过头去不再说话。
“今天的党委会的议题是讨论副主任科员的人选，下面请政工科……”
李睿刚刚开场白，还没把话说完，周健就迫不及待地跳出来，“李书记，关于这个副主任科员的人选，在你来之前我们就已经讨论通过了，准备向组织部推荐行政服务科的方兰兰同志。”周健说到一半还故作惊讶的看了看坐在后排的政工科副科长，好似刚刚注意到这个人的存在，“今天老吴怎么没来，难道他没有向李书记你汇报吗？”
李睿看着周健故意装傻的表演，冷冷一笑道：“吴开先同志向我汇报过，但是我觉得这里面的程序有问题，不符合组织原则。”
“程序有问题？还不符合组织原则？李书记，你这个帽子扣的真够大的，我就奇了怪了，当初提出推荐方兰兰同志，在座的各位……哦，当然不包括你李书记，因为那时你还没来。在座的各位好象并没有人表示反对。难道这样的程序有问题吗？不符合组织程序吗？”说着周健显然早有准备，“啪”的扔出一张会议记录纸，得意洋洋的看着李睿，“这上面记得清清楚楚，李书记你要不要看看？”
“哦，还有会议记录？”李睿环顾了一圈，杜劲松和何先群不约而同的都露出了得意的神情，蔡明显得有些尴尬，徐chūn生则目光闪烁刻意回避李睿的目光，而谢才根却依旧美滋滋的抽着烟，好象刚才发生的一切跟他没有任何关系。
李睿轻轻地把那张会议记录拿了起来，一边看嘴里还在一边念念有词：“不错，参加会议的人员除了我之外，其他各位都在啊！杜局长提名方兰兰同志为副主任科员人选，与会人员无异议。咦！怎么就这么一句，没有其他候选人吗？大家经过讨论了吗？”
李睿捏着这张轻飘飘的会议记录对周健道：“周主任，这就是你说的符合程序，符合组织原则的。”
“那当然，这可是……”周健依旧一副得意的样子，仰着头不用正眼去看李睿，但他的话还未说完，就听见李睿重重的拍了一下桌子，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周健同志，作为一名党员，一名局党委成员，办公室主任，负责党委会议记录，你这是在拿组织原则开玩笑，这是一个极不严肃的问题，我希望你能够认真反思，好好学习有关党委会的组织原则。”李睿一脸严肃地盯着周健道。
“砰！”周健同样拍了一下桌子跳起来，新仇旧恨一起涌上心头的他索xìng撕破脸皮，“姓李的，你别跟老子来这一套，老子不是吴开先，被你虚张声势吓倒。大家都同意的事，怎么就不符合组织原则了，姓李的，你今天不把这话说明白，老子跟你没完，老子上县委告你去。”
“周健，你这是什么态度？现在是在开党委会，张口老子闭口老子的，你是谁的老子！”徐chūn生看不下去了，站出来说话。
“徐书记，我是被气坏了。刚才你也听见，他一上来就这么yīn阳怪气的，他这算是什么意思？抢班夺权吗？”周健一副不服气的说道。
“开会就是讨论，大家心平气和，都好好说话。”谢才根也出来打圆场。
杜劲松看到火候差不多了，咳嗽了两声，假式假样道：“是啊，有不同意见可以提，党委会就是畅所yù言的地方嘛，吵吵闹闹算怎么回事？周健注意你的言行，有话好好说。”
“是，杜局。”周健连忙朝杜劲松点头道，然后把目光转向神态依旧淡定的李睿，有意清了清嗓子道：“我周健才疏学浅，既然李书记说程序有问题，不符合组织原则，那我们就洗耳恭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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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 疑惑
面对周健的咄咄逼人，李睿长长的叹了口气，不紧不慢道：“唉，看来周健同志对党委会的议事制度了解还是有些欠缺。”说着，李睿从包里拿出一叠文件，扬了扬提高声量道：“市县二级党委曾多次下发文件明确党委会会议制度，其中非常重要的一条就是推荐、提名干部人选必须按干部工作程序办事，不能临时动议；同时推荐和提名干部人选必须要保证有两个以上的候选人选，应当进行逐个讨论表决；表决的形式可以采取口头、举手、无记名投票或者几名投票的形式。这里我要请问周健同志，在这份会议记录上临时提出推选方兰兰为副主任科员算不算是临时动议；为什么只提出了方兰兰一个人选，其他人选呢？还有当时与会人员都未表示异议，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大家当时表决了没有？”
会场里一片寂静，所有人都面面相觑，他们谁也没有想到李睿会把党委会制度拿出来说事。煤管局是行政职能部门，实行的是行政首长负责制，局长就是一把手。杜劲松很强势，时间长了他们也都习惯了杜劲松的一言定决。如果照李睿说的那样，细细比较一下，周健拿出来的那份会议记录的确有不少违规之处，根本就经不起推敲。
周健急了，连忙道：“当时并不只有方兰兰一个候选人，政工科还提名了行业技术管理科的孟chūn生。只是当时杜局先提出了方兰兰，既然大家没有不同意见，那就没有必要再讨论其他候选人。”
“大家没有不同意见就算表决通过了？”李睿问了一句。
“那当然。”周健理直气壮道。
李睿一听顿时笑了，说道：“大家没有经过讨论，就凭老杜局长这么一句话，就算表决通过，你的意思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当时的党委会是老杜局长的一言堂？”
周健一下子跳了起来，连忙大声道：“当然不是，姓李的你不要乱扣帽子。”
“那到底是还是不是？”
“姓李的，你不要胡搅蛮缠，玩这种文字游戏，偷换概念。”
周健的反驳显然苍白无力，大家心里谁都清楚当时是怎么回事。蔡明拿着笔低着头谁也不知道他在写什么；徐chūn生的神情有些不安，悄悄地看了看坐在旁边的谢才根；而谢才根却依旧没心没肺的朝他笑了笑；杜劲松，何先群和周健三人的脸sè都很难看。尤其是杜劲松，被李睿左一个老杜局长，右一个老杜局长说的心烦意乱。麻痹的，老子今年不过四十出头，哪里老了！
论嘴皮子周健比何先群还要利落，但眼看着周健抵挡不住，杜劲松不得不亲自上阵。
“小……嗯，李书记的意思无非是想说上次在推选方兰兰同志为副主任科员在程序上有些瑕疵，这些我们大家都可以理解嘛！既然李书记今天召开这个党委会的议题是重新讨论副主任科员的人选问题，那我们就重新讨论表决。”
杜劲松的这番话很有自信，何先群和周健自然不必说，徐chūn生和谢才根那两个老家伙杜劲松自问没有亏待过他们，想想也不太可能被李睿拉过去；至于蔡明那个软蛋，就算孟chūn生是他的手下，想必也不敢跳出来炸刺。
想到这里杜劲松的心态也就平了，无非是一个毛头小子上蹿下跳，重新表决就重新表决，他就不信这小畜生能翻到天上去。
“那就请政工科的同志介绍一下各个候选人的情况。”李睿平静的说道。其实他的心里也早有思想准备，胜负并不重要，这么一闹至少能影响一部分人的心态，给杜劲松添添堵，让他们以后行事有所顾忌。当然更重要的是树立一下自己的形象，为自己在下面笼络一批类似孟chūn生这样的人，逐渐建立自己在煤管局的班底。
那位列席会议的政工科副科长逐个介绍六个候选人的情况，其实除了李睿以外，其他人都熟的不能再熟。
政工科副科长一个个介绍完之后，李睿笑眯眯道：“大家都谈谈自己的看法！”
“都是老熟人，我看还是直接表决。”周健一直憋着一口气，忍不住道。
其他人都没有做声，徐chūn生今天坐在这里感觉很不自在，他也盼望着会议早点结束，想了想道：“这样也好。”
李睿看了一眼眉关紧锁的徐chūn生，微笑着扭头朝旁边的杜劲松征求意见道：“老杜局长，你看呢？”
杜劲松一听心里的火就大，沉着脸道：“你是党委书记，你看着办。”
“那我们开始表决，同意马学军同志的请举手……”
候选人一个个表决，临时加出来的四个大家都表示反对，李睿则统统都选择了弃权，用他的话来说是因为自己刚来，对这几位同志的情况不熟悉。
当表决孟chūn生的时候，李睿出人意料的也选择了弃权，杜劲松等三人则选择反对，三票反对，一票弃权，即便另外三人都赞成，也不过半数，不能通过。下面只剩下方兰兰一个，杜劲松等人的神情不约而同的轻松下来。
“我……我赞成。”一直低着头的蔡明结结巴巴举起了手，孟chūn生是他最主要的助手，他分管的技术方面大部分工作都是靠孟chūn生撑着，昨天孟chūn生特意找到了他，要求他帮忙，蔡明虽然不想趟这滩浑水但也没办法，总算他的赞成也不影响大局，不至于得罪杜劲松，也就稍稍松了口气。
徐chūn生犹豫了一下，虽然他的心里认为孟chūn生是最合适的人选，但既然李睿都投了弃权票，他索xìng也弃权。谢才根跟在他后面也是弃权票。
“下面我们开始表决方兰兰同志，表决之前我想先说一句，对于这个同志我的态度很明确，我反对。”说着，李睿环顾了一圈，发现大多数人脸上的神情都有些异样，笑了笑道：“大家可能都知道今天早上我批评过方兰兰同志，当然我这也不是公报私仇。”接着李睿笑容一敛，正sè道：“我反对的理由一共有两点，第一点早上我在批评方兰兰同志的时候就已经说过，方兰兰同志的工作作风存在着很大的问题。作为一名行政服务科的负责人，连对上级领导都缺乏必要的尊重，还怎么能指望她全心全意的为广大人民群众服务。在这里我还要说句题外话，都说现在我们的zhèng fǔ机关门难进，脸难看，话难听。我看我们煤管局接下来有必要进行一次岗位工作作风教育，对那些工作不认真，态度恶劣的人员，该教育的要教育，该处理的也要处理。尤其是我们的行政服务科，这个是我们煤管局主要对外的窗口，我们……”
听到这里杜劲松实在听不下去了，他和方兰兰之间的关系大家都是心知肚明，李睿这样揪住方兰兰不放，不是打他的脸嘛！
“李书记，现在是大家表决副主任科员的人选，无关的话题还是不要说了。”
话说的挺不客气的，李睿却出人意料的没有反驳，点了点头道：“那我再说第二点，我看过方兰兰同志的档案，她提正股级不过才一年多的时间，比其他五位同志的资历都要浅的多。如果把她报上去，我认为是对其他五位同志的不公平。我的话说完了，请大家表决。”
“我同意方兰兰同志。”周健第一个就把手举起来，同时目光还挑衅地朝李睿瞄了瞄。
“我同意。”“我也同意。”接着何先群和杜劲松也举起了手，感觉胜券在握的杜劲松把目光投到了徐chūn生和谢才根的身上。只要再有一票就OK了。
“我弃权。”蔡明之前已经投了孟chūn生的赞成票，自然不能再赞成第二个，很自觉的投了弃权票。
“我也弃权。”徐chūn生居然也投了弃权票，此时的他心里也是很矛盾，其实他并不愿意站到杜劲松的对立面，但早上谢才根那句有意无意的话却让他jǐng醒。投一票弃权算不上和杜劲松决裂，也算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同时把难题推给谢才根那个老家伙。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谢才根的身上，刚才徐chūn生的弃权票已经让杜劲松感到紧张，谢才根那老家伙可千万别出什么幺蛾子。不过他也知道徐chūn生昨天在李睿的办公室里待了好一会儿，但谢才根却是个出了名的八面玲珑，这个老狐狸应该不会看不清形势。想到这里杜劲松稍稍放心了一点。
“老谢，你的意见呢？”杜劲松笑容满面的主动问道。
谢才根此时自然成了众人目光的焦点，徐chūn生也有些幸灾乐祸的看着他，心里暗自庆幸自己抢在他的前面表了态。现在的形势很明显，谢才根如果投赞成票，必定会得罪李睿；反之不管是弃权还是反对则要得罪杜劲松。
“我同意……”
听到谢才根笑眯眯的吐出同意两个字，杜劲松悬着的心一下子彻底放了下来，那张干瘦的脸笑的都快成菊花了，刚想开口的时候，耳边却传来：
“我同意……李书记的意见，我投反对票！”
轻轻的一句话却犹如石破天惊，杜劲松的笑容顿时僵住了，周健的嘴巴张的老大，就连蔡明也猛然抬起头不可思议的看着谢才根，好像眼前这个老家伙今天刚刚认识。而徐chūn生却暗暗舒了一口气，心里原本有种不可思议的预感终于成了现实。不过所有人都有一个疑惑，谢才根这个老家伙什么时候跟李睿穿一条裤子了？
第四十四章 渊源
方兰兰的得票三票赞成，两票反对，两票弃权，赞成票没有过半数，不能通过，这样也就意味着之前向组织部推选方兰兰为副主任科员的决议被推翻了。
杜劲松感觉自己被人狠狠地抽了一记耳光，脸上火辣辣的。谢才根那个老东西，老子把你家孩子扔井里了？居然给老子来这么一手，老子真特妈的瞎了眼，怎么就没看出来这老不死的竟然和李睿那个小畜生有一腿呢！
对于谢才根突然站到自己这一边，李睿也是始料未及的，但他始终不露声sè，让人看上去依旧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方兰兰同志的得票没有过半数，现在只有孟chūn生同志和方兰兰同志获得了赞成票，咱们是不是再议一议，从这两位同志中挑选一位上报组织部。”
“还议什么议，有什么好议的！既然全都没有通过，那下一次再讨论好了，散会！”杜劲松再也坐不住，腾的一下站了起来，拿起桌上的笔记本转身就朝门外走去。
何先群和周健见状也连忙站起来跟着走出去。李睿并没有叫住他们，脸上甚至还挂着一丝笑意。
蔡明看见他们都走了，整理整理东西也准备起身，但看到李睿和其他两个坐着不动，顿时有些尴尬，神情讪讪道：“李书记，是不是散会了？”
“既然人都走了，那就散会。”李睿笑了笑道。
“哎！这个，我下面还有点事，那我就先走了。”蔡明连忙应了一声，拿起东西也匆匆离开了会议室。
“我那儿有些明前龙井，二位如果方便的话，到我办公室里去喝一杯。”李睿一边整理东西，一边笑着朝徐chūn生和谢才根邀请道。
“好啊！”谢才根笑呵呵的答应道，“老徐，一块儿过去？”
徐chūn生本来心里也在疑惑谢才根什么时候和李睿勾搭上了，但有些事情他还没有想通之前，并不想再去掺和什么浑水，摇了摇头道：“你们去，我手头还有点事。”
三人的办公室都在三楼，一起走下楼，徐chūn生一个人直接返回办公室，谢才根则和李睿有说有笑一起走进了最东头的党委书记办公室。
耿忠臣毕恭毕敬的跟在他们身后，刚才会上的那一幕他也极为震惊。原本他迫不及待的投靠李睿，最初也是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但随着李睿对吴开先的强硬让他看到了一丝希望，而刚才发生的一切让他有种劫后重生的感觉。看着走在他前面的那个比他还要小七八岁的背影，他突然有种需要仰望的崇敬，太厉害了！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
不用李睿交代，一走进办公室耿忠臣就开始手脚麻利茶。看着耿忠臣细致的洗茶茶的工序，谢才根不由点了点头：“小耿，不错！”
“谢谢，谢主席。”耿忠臣把两杯茶端到茶几上，“两位领导你们聊，我先走了。”
谢才根端起茶杯细细观察了一番杯中的茶叶，闻了闻香味，吹了吹茶叶品了一口，连声赞叹道：“根根嫩芽，汤sè嫩黄，味中带甘，好茶啊！这种特级龙井，市面上可不多见呦！”
李睿笑道：“正好上次朋友过来给我带了一点，待会我给你匀点。”
谢才根一听顿时眼睛一亮，“是吗？我可就不客气了。”接着又美美的品了一口茶，有些遗憾道：“就是这水太差了，要是用青云山的泉水来，那味道一定更佳。”
“原来谢主席这么懂茶，这些茶叶放在我这儿算是糟蹋了。”李睿从办公桌抽屉里拿出一盒已经启封了茶叶，上次张卓阳带过来就这么一盒，如今还剩下大半盒，李睿索xìng都给他。
谢才根接过茶叶颇有些爱不释手的看了看，然后掏出之前和李睿换的中华烟，递给李睿一根笑道：“今天又是大中华又是龙井的，占了李书记不少便宜，惭愧，惭愧！”
李睿拿起桌上的打火机给谢才根和自己点上了烟，笑眯眯地看着这个据说是很爱占小便宜的老头，并没有说话。
谢才根吸了一口烟，抬头看了李睿一眼，笑道：“是不是不明白？”
“确实有点不明白。”李睿点了点头。起初李睿的第一个反应谢才根可能是苏志强的人，但后来仔细一想又感觉不对。他来南桥也好几天了，苏志强那边也没有什么回应，如果谢才根真的是他的人，苏志强没有理由不跟他说呀。
谢才根看着李睿，目光似乎很复杂，过了好一会儿才叹了口气道：“你外公李院长是我的救命恩人。”
谢才根的这个理由让李睿目瞪口呆，不由诧异道：“是吗？这我倒是第一次听说，居然还有这事，我可是从来没有听我外公或小舅说起过你。”
谢才根苦笑了一下道：“他们都不知道我，你外公如果还活着或许还能想起我来，但他不会想到当年批斗他的人会是几十年前他救活过的小乞丐。”
李睿听谢才根诉说着往事，故事的情节听起来似乎很狗血，但听着谢才根沉重的语调，李睿相信这事真实存在的。
原来谢才根从小就是个孤儿，解放前还不到十岁的他以要饭为生，有一年冬天下大雪，又饿又冻的谢才根昏倒在李家大院的门口，当时就是李睿的外公救活了他，还送给他棉衣和吃的东西，让他渡过了解放前的最后一个冬天。解放后谢才根也获得了新生，得以上学，参军，复员然后找了一份体面的工作。后来在那个疯狂的年代，作为南桥县工人纠察队的一员，谢才根狠狠的批斗了李睿的外公——一个从彭城发回原籍的反动权威，在那个连父母夫妻都要划清界线的年代里，谢才根哪里还记得眼前这个反动权威就是曾经救过他xìng命的李家大少爷。
后来社会安定了，李睿的外公平反了，恢复了工作，退休后返回南桥就住在当年的李家大院。谢才根当时很想去看望一下老爷子，感谢他的救命之恩，同时也为当年的愚蠢而对老爷子造成的伤害赔罪。但是他担心老爷子不肯原谅，那时的老爷子是正厅级的离休干部，桃李满天下，他不敢上门。后来老爷子去世了，他也老了，回想起过去的往事心里总是充满这愧疚。
“你跟你外公长的很象，记得当年我苏醒过来看到的那张脸就是你现在这个样子。而起你又是姓李，当时我就怀疑你是不是李院长的后代，后来听说你就住在李家大院，又找人打听了一些你的情况，这才知道原来你就是李院长的外孙。”
谢才根的神情充满了回忆和懊悔，最后苦笑道：“我这辈子最大的遗憾就是没有在李院长活着的时候登门赔罪，恳求他老人家的原谅。。”
李睿也在苦笑，在那个年代里受害者岂止他外公一个，那些被洗了脑疯狂的施暴者又何止千万，这不是个人的责任，是一个时代的错误，历史的责任。包括他李睿在内同样也是那个历史的产物，他的父亲如果不下放就不可能认识同样作为黑五类子女的他的母亲，后来也就不会有他李睿这个人。
李睿长长的叹了口气，安慰道：“老谢，你也不用遗憾，我想我外公即使还活着也一定会原谅你的。他老人家是个豁达的人，我记得他曾经跟我说过一句话，人不能纠结于过去，要多想想将来，因为将来一定会是美好的。”
谢才根也是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勉强笑了笑道：“李书记，让你见笑了。能得到你的原谅，我这心里就已经好受很多了。想想过去那些事情，还真不知道说什么好。”说着，谢才根神情一整，看着李睿一本正经道：“李书记，你我能在同一个单位共事，或许也是老天注定的，给我一个赎罪报恩的机会。你放心，我老谢一定会支持你的。”
李睿心里也在感叹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情，自己的运气也太好了。也许真像谢才根所说的那样，冥冥中外公在天堂保佑着自己。
第四十五章 谢家晚宴（求推荐）
“砰！”楼下传来一记重重的关门声，紧接着就是一阵高跟鞋快速的脚步声，隐约间还有女人哭泣的声音。
“今天来了这么一出也真够咱们的杜大局长头痛的。”这种老式的楼房楼上楼下听的清清楚楚，谢才根摇着头叹气道，神情却不无幸灾乐祸。
得，肯定又是方兰兰去杜劲松的办公室闹了。
“这杜劲松胆子也太大了，他和方兰兰这样明打明的，他就不怕方兰兰的老公找上门来？”李睿有些诧异道。
“嘿嘿！有什么好怕的，你可能还不清楚，方兰兰原本就是农村出来的，他男人也是农民。早在七八年前杜劲松在青山泉镇当镇长的时候就已经和在煤管站当临时工的方兰兰勾搭上了。杜劲松对这个女人可没少下功夫，先是帮着她转正，农村户口弄成了城镇户口，后来又调到煤管局，一转眼成了正股级的干部。那女人的男人本来就是一好吃懒做的主，女人成了干部在外面挣大钱，连着孩子的户口也转了，他也乐得其见。要是杜劲松现在不要他女人，说不定他反而倒是要急了。”谢才根嘿嘿笑道。
接着又笑着问道：“你虽说也算是南桥人，但你听说过没有我们南桥还没有发现煤矿前最出名的是什么？”
“是什么？”李睿问道。
“是女人，漂亮女人！”谢才根刻意压低声调，一脸暧昧的笑道。
“漂亮女人？嘿嘿！这倒我还真没听说过。”李睿笑道。
“自打南北朝开始一直到明朝，咱们这儿出了不下数十个妃子，只要是到苏淮省来任职的地方官几乎都会买几个咱们南桥籍女子回家暖床。扬州瘦马知道不，很多也都是我们南桥的。尤其是青山泉镇和沙沟乡，那更是出美女的地方。青山泉镇有煤矿现在还稍微好点，沙沟乡那地方是全县最穷的，男人不是在矿上挖煤就是去外地打工，那些***乡镇干部哪个没有几个丈母娘，包括我们县上也有好多人，别看一个个人模狗样的，明里暗里的这种也不要太多，司空见惯了。”谢才根这话说的还酸溜溜的。
李睿不由也点了点头，这几天在南桥大街上看到的女子虽然没有彭城市区里女人时髦，但一个个也算看的过去，很少看见歪瓜裂枣的。就象隔壁的方婶，虽然年过四十但还是风韵犹存。
看看时候也不早了，谢才根拿起茶叶，笑呵呵道：“晚上要是有空的话到家吃饭去？”
“行啊！”如今谢才根也算是跟他并肩作战过的战友，李睿当然一口就答应。
煤管局的工作总算是迎来一个不错的开局，李睿的心情颇佳。他分管的口子事情本来就不多，下午窝在办公室里先是和高洁通了一番电话，而后又和赵文龙以及党校的同学张国辉聊了聊，喝点小茶看会报纸一天很快就过去。
下班后又和谢才根一起有说有笑上了同一辆车去谢才根家吃饭。局里的同事早就听说了党委会上发生的事，下班的时候又看到这一幕，很多人对这位新来的党委书记在他们心中的地位再次拔高一层。
谢才根的家并不在煤管局与县里其他好几个部门联合建造的公务员小区内，而是在城南一个独门独户的院子，一栋新建的二层楼房，外部虽然不怎么显眼但里面的装修却相当不错，看来这老家伙混的还很不错。
不过让李睿感到奇怪的是，谢才根的老伴——一个长的黑黑的很敦实的中年妇女竟然cāo着一口很生硬的普通话，怎么看都不象汉族人。而同时五十三的岁谢才根居然还有个都已经上小学的孙子，也不知道是他结婚早还是他儿子生孩子早。
后来经谢才根的介绍才知道，他老伴是藏族人叫格桑拉姆，还是当年他在边藏当兵的时候认识并结婚的。
“呵呵，没想到你老谢结婚也够早的，怪不得孙子都这么大了。”李睿笑呵呵道。
谢才根也没有不好意思，哈哈大笑道：“哎呀！当年我就是听她唱歌唱的好听，人也长的漂亮，才不顾违反部队纪律跟她好上了，那时候我都快要提干了。”
“这是你都念叨了几十年了，是不是到现在还在后悔呀！”格桑拉姆拎着一个茶壶，拿着两只碗走出来，瞪了谢才根一眼，对李睿道：“李书记，你别听他的，当初要不是我哥哥要打断他的腿，他哪里敢呀！”
李睿哈哈大笑。谢才根则有些尴尬的抓了抓脑袋，也不敢辩解。不过看得出来他们夫妻之间的感情还是挺好的。
格桑拉姆倒了一碗酥油茶，亲自端到李睿的面前。
李睿上辈子去过边藏，知道这是边藏人对尊贵客人的礼仪，连忙起身，双手接过酥油茶喝了一大口。看到李睿一副懂礼的样子，格桑拉姆的脸上顿时露出惊喜之sè。
“李书记，你快请坐！我们家还有我哥哥带过来青稞酒，待会跟老谢好好喝两杯。”
“没想到你还懂边藏人的礼仪。”谢才根也惊讶道。
“以前听我外公讲起过。”李睿笑了笑道。
“李院长知识渊博啊！”提到李睿的外公，谢才根不由叹气感叹道，“以前家里也没少来人，大家都不太懂这个，有人还嫌酥油茶不好喝，常常惹得老婆子不高兴。其实这也不怪人家，毕竟大家的民族风俗不同嘛。”
晚饭很丰盛，格桑拉姆虽然是边藏人，但来到南桥也几十年了，早已习惯了这边的生活，烧菜的手艺相当不错。还有格桑拉姆特意隆重推出的一盘腌制风干的牦牛肉，吃的李睿赞不绝口。格桑拉姆很高兴，敬了李睿两杯酒，还拉着他聊起了家常。
她和谢才根有两个子女，儿子儿媳都在税务局工作，就住在谢才根当初分的公务员小区里，夫妻俩平时工作挺忙，就把孩子放在这儿，平时周末过来吃饭；小女儿则还在省城江宁上大学。
谢才根嫌她啰嗦，也担心李睿不耐烦，看她吃的差不多了，连忙赶她：“行了，差不多你就到外面去看电视，我跟李书记还是正事要聊呢。”
格桑拉姆虽然难得这么高兴，但也识大体，白了老谢一眼，又敬了李睿一杯酒这才起身告辞。
“老谢，还真没看出来，年轻时候你还蛮风流的。那时候你才多大，满二十了吗？”李睿跟老谢碰了一杯，笑着道。
“也不小喽，二十一了。那时候刚刚和阿三干了一仗，负了伤在医院养伤的时候认识了她。这也是缘分，当时她也是铁了心要跟着我。”聊起当年的往事谢才根也颇为感慨，
“不过要是没有这一出，说不定我现在可能还在部队上干着。说不定还能混上个将军，真的不是吹牛，那时部队上的老首长还是挺看重我的，当时气的直骂我没有管住裤裆。那时还在打仗呢，临阵招亲要是放在古代那可是杀头的大罪，让我复员也算是放了我一马。要不然恐怕咱俩今天也不会坐在这里一起喝酒。”
“都是缘分，今天我也没想到咱们俩还会有这样的渊源，来，咱们为缘分干一杯。”
老谢的酒量不错，半斤四十五度的青稞酒下去，依旧象没事人一样，笑着道：“听说你昨天跟老徐聊过，你那番照顾老干部的说辞算是戳中了他的要害，我看他对你的印象还算不错。”
“老徐这人怎么样？我看他好象有点胆小。”李睿埋头消灭着盘子里的牦牛肉，问道。
“他不是胆小而是谨慎，就是有时候有点谨慎过头了。你还不知道，老徐十多年就已经是县监察局的副局长，那时他就敢查县委书记，你还说他胆小。”谢才根道。
原来徐chūn生的身上也有故事，李睿很感兴趣，连忙道：“后来是不是没把人家县委书记弄倒，反而被对方给搞了，所以到现在还是副科级？”
谢才根摇了摇头道：“那个县委书记确实有问题，不过问题不大，再者上面又有领导帮着说话，这位县委书记调到市里任农业局的副局长。”
“那他怎么还……该不是这个县委书记后来发达了？”
“没错，就是发达了。那时老徐也算挺红的，县里原来还打算提拔他当县纪委副书记，常委会通过，并且报到了市委组织部，结果被打了回来，第二年就被调到煤管局任纪检书记一直到现在。而那位县委书记在农业局待了没多久摇身一变成了矿务局的副局长，升官了，从正处一下子跳到了副厅。没过几年又当上了局长，一路官运亨通接着就是……”
“副省长，现在已经是省委常委、常务副省长了。”李睿未等谢才根说完，就接了下去。
谢才根点头道：“没错，就是现在常务副省长齐英伟。你说人家还让你待在位置上就已经不错，但谁还敢提拔他。所以说老徐现在缩着脖子夹着尾巴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第四十六章 密谋（求推荐，求收藏，求打
李睿没想到徐chūn生和齐英伟有这么一段故事，焉里唧的老徐当年还差点葬送了齐省长的仕途。因为上辈子的yīn影，李睿对齐家兄弟没有半点好感，不由扼腕叹息道：“老徐也是倒霉，要怪也要怪他当年没有一棍子把齐英伟打死，打蛇不成反被蛇咬。”
谢才根只当李睿再为徐chūn生惋惜，“谁说不是呢，所以现在老徐对什么事也是睁一眼闭一眼。”
李睿心中一动，问道：“那杜劲松有什么问题？”
“在煤管局当局长有几个身上干净的？现在不象以前了，生活作风问题讲究的是民不举，官不究，说到底即便领导知道也不会当做大问题。要说经济问题，你得有证据。”谢才根摇头道。
“那你说老徐手里有没有杜劲松的把柄？”李睿紧接着问道。
谢才根皱着眉头想了想，摇头道：“这个说不准。杜劲松在这方面还是挺聪明的，他虽然和苟富贵他们几个大的煤老板走的比较紧，还开着苟富贵的车，但车毕竟是借的，至于吃几顿饭，逢年过节收几个红包，这也很正常，但要说真正涉及到权钱交易，金额比较大的，我还真没听到过。”
看来这个瘦猴一样的杜劲松还真特娘的狡猾，在单位里大搞一言堂，小老婆养着，这种人肯定不会是清白的。李睿若有所思道：“我查了一下，徐chūn生调到煤管局十多年，期间有两个局长，五个副局长相继因为经济问题落马，但他这个纪检书记一直稳稳当当的，你相信这是他运气好吗？更何况他还有和齐英伟的恩怨，说不定一直有人想把他弄下来讨好齐省长呢。”
是啊，徐chūn生虽然升不了官但一直好好的待在煤管局纪检书记的位子上，这说明了什么？这恰恰说明了徐chūn生非但无过而且有功，肯定在查处煤管局的历次**案中起到了一定的作用，甚至有可能是决定xìng的作用。让别人没有借口甚至不敢对他下手。徐chūn生之所以能起到作用，很显然他绝不象表面上那样碌碌无为，而是个有心人，一个非常隐蔽的有心人。
想到这里谢才根不由苦笑，自己待在煤管几十年了，还没有李睿来了几天看的清楚。徐chūn生这个老狐狸把所有人都瞒的死死的，可笑的是自己今天早上还刻意去提醒他。
“麻痹的，这个老狐狸，还真没看出来。居然一点风声都不漏。”
李睿笑道：“纪委系统肯定有人同情他，也愿意帮他保守这些秘密。”
谢才根点了点头，“如果照你这么说，徐chūn生手里或多或少应该会有一些东西。原来你打的是这个主意。”
“也不全是，昨天不是还不知道你我之间的关系嘛，想着能不能在班子里拉一个帮手，比较了一番还是觉得老徐最合适。”李睿笑了笑道。
“哎呀，看来我在心目中还没有老徐靠谱。”谢才根抓了抓有些谢顶的脑门道。
“的确是！不过今天你在会上开的这一炮都把我们给震住了，你没见杜劲松那张脸，估计他们怎么也不会想的通你居然会跟我站在一起。”李睿笑哈哈的给谢才根满上酒，敬一杯道。
谢才根滋溜一声干了一杯，看着李睿似笑非笑道：“如果今天我要是站到杜劲松那一边，你会怎么办？”
谢才根站到杜劲松那一边就意味着方兰兰被通过，维持原来的决议，李睿提议召开的这次党委会很可能被沦为笑话。不过李睿却没这么想，他夹了口菜，一边倒酒一边道：“我原本压根就没想赢，第一就是想给杜劲松添添堵；第二你看今天蔡明不是赞成孟chūn生嘛，老徐也投了弃权票，即便依旧是方兰兰，说明在人选问题上还是存在争议的，不再是他杜劲松的一言堂了，至少孟chūn生还会感谢我。”
“哈哈！”谢才根哈哈大笑，拿起倒满的酒杯，“不说了，不说了，来，喝酒。”
离煤管局不远的丰裕宾馆是煤管局的定点招待场所，二楼餐厅的包厢里杜劲松和何先群，周健正在没滋没味的喝着酒。
“没想到啊，没想到！谢才根居然给咱们来了这么一手。”何先群摇头晃脑的感叹道。
“马勒戈壁的，谢才根那个老东西，你说咱们什么时候亏待过他，有好处特妈的这老东西一次都没有捞空，麻痹的肯定是那个小畜生跟他许了什么愿，让这老东西动心了。”周健恶狠狠的灌了一杯酒，大声骂道。
“有好处是肯定的，谢才根本来就是一个无利不起早的人，但关键是要弄清楚是什么好处，先前下班的时候他们两人还有说有笑的一起走了。难道说他真看上了李睿有郭部长这个后台，有什么想法不成？”何先群皱着眉头思索道。
“有想法？难道他还想着进步？老何，你就别扯了，你也不看看这老东西都多少岁数了，还有几年干头！”别看何先群是副局长，但在杜劲松面前周健这个办公室主任要比他还要亲密一层。
何先群有些不服气，反驳道：“那可不一定，你别忘了谢才根还有儿子在税务局，说不定是为了儿子……”
“行了，行了！你们两个也别吵。”杜劲松皱着眉头，他今天已经被方兰兰闹的很头痛了，提起上午的党委会他就火大，现在他对谢才根的恨意甚至超过李睿，要不是这个老王八蛋突然反水，他也不会这么狼狈。尤其是回想起谢才根在会上笑眯眯的先说了句我同意，接着就冒出一句什么狗屁李书记的意见。这不是玩人嘛！杜劲松恨的牙齿都痒痒。
“现在还是想想这事该怎么办？总不能一直拖着。”杜劲松心烦意乱道。
说起来杜劲松这些年来对方兰兰确实很好。相中哪件衣服了，欢喜哪个首饰了，杜劲松过多少天也不会忘，想方设法也得替她买了。当然，这样的付出总是有收获的，方兰兰每次见了他，身体和**就跟chūn天的花草似的，汁液饱满，生机勃勃，开放得艳丽无比，弄得杜劲松有空的时候总是想去压一压，挤一挤，一想起方兰兰那含娇带嗔的声音，杜劲松就觉得自己无法自持了！这都过去这么多年了，杜劲松始终没有生出过厌烦的念头。
家里的老婆早就成黄脸婆，而且当初又是经人介绍不到一个月就结婚的，在杜劲松看来根本就没有感情可言，纯粹是个生育工具兼老妈子。不过即便是这样，杜劲松对家里还是摆的很平，工资奖金加上一部分逢年过节的孝敬全都交到家里。面对那张褶子脸每个月杜劲松偶尔也会交几次公粮，只不过每次他都把压在身下的对象想象成方兰兰，倒也是纵横驰骋，骁勇善战，弄的黄脸婆很满意，对外面的风言风语也选择xìng的忽略了。
对此杜劲松还相当得意，多少人因为这点破事弄的家里鸡犬不宁，更甚者被政治对手抓住把柄连官帽子都掉了，但他却能做到家里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但此时他的心里却异常的郁闷，每每想起方兰兰那张凄婉绝伦的脸，就让他心一阵阵的抽痛。
麻痹的，不就是一个副主任科员的名额，要是李睿那小畜生没来之前谁敢炸刺，现在倒好谢才根倒过去，徐chūn生的态度变的模棱两可，被孟chūn生蛊惑的蔡明不得不选择支持自己的部下。这叫什么事？更可怕的是，这种情况一旦形成常态，他这个一把手就不是局里的绝对权威了，还有一个人要跟他分享，这是杜劲松绝不允许发生的。
“眼下唯一的办法就是想办法让老徐表态支持方兰兰。”何先群想了想说道。
“我看徐chūn生也靠不住，他和老田的关系一直不错，之前我们准备动耿忠臣，他表面上虽然不说，心里肯定有疙瘩。昨天姓李的教训吴开先的时候左一个照顾老同志，右一个照顾老同志，我看是说到他心坎里去了，要不然今天也不会投弃权票。”说着，周健又恨恨道：“这肯定又是谢才根那老东西给姓李的支的招。”
“要是实在不行，那咱们就把方兰兰和孟chūn生两个一起报上去，然后再想办法做做组织部的工作。”何先群又道。
“不行！”杜劲松毫不犹豫给予了反对，“组织部的工作也不是那么好做的，最后还得要看于部长的意思。”
组织部长于顺根是县委书记季发灵的头号马仔，县长杨立青虽然一直在季发灵的面前保持低调，但关系并不紧密，特别是最近传出季发灵可能要退居二线，两人之间的关系就变的更加微妙了。他是杨立青提拔起来的人，于顺根怎么可能会给他面子，更何况和孟chūn生相比，方兰兰的资历也存在着很大的问题。另外最最重要一点，把两个人都报上去，明摆着是告诉别人，他杜劲松掌控不了煤管局的人事安排，且不要说局里人的心思，恐怕到时候就连县长杨立青也会对他产生想法。
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就是李睿，想彻底断绝后患最好就是把他赶走。但人家是来镀金的，才来了几天，后面还有市委组织部长的后台，除非是犯了重大的错误，否则你只能看着他在局里活灵活现的指手画脚。
杜劲松突然灵机一动，想到了一件事，连忙问道：“周健，市局每年举行的业务培训，今年的通知来了没有？”
周健一听立马明白了杜劲松的想法，一拍大腿：“杜局，这个办法好！通知早就来了，咱们的名额还没有报上去，前几年一般都安排在九月份，但今年各区县局都不太积极，所以拖到了现在。姓李的不是刚来嘛，业务根本一窍不通，正好派他去，名正言顺，谁也不能说什么！”
一旁的何先群也是连连点头，“一个月的脱产业务培训，一个月足够做好多工作了。”
杜劲松总算是露出一丝笑意，今年的培训意外推辞倒是一个天赐良机，对周健道：“你准备一下，下次局长办公会上提出来。”
第四十七章 改制
“老赵，晚上我过来，还有两个朋友，就是我上次跟你说的南桥二建司的，你帮我安排一个包房。”
“好！要不我把俞小姐也叫上？”
“行啊，有些事我也正好找她聊聊。最近这香港女人没给你添什么麻烦？”
“唉，真是一言难尽啊！等你晚上过来再说，还是三楼八号包房。”
彭城下属八个县当中南桥算是离市区最近的，县里不少人把家安在彭城市区，虽说不过四十多公里，但实在是路太难走，很多人还是选择周末回家。还不到下班的时间，机关里就已经有些空荡荡的，办公楼前的停车场上除了李睿的那辆桑塔纳，就剩下徐chūn生的老吉普和一辆昌河小面包。杜劲松等人包括蔡明早就不知道哪里去了，就连谢才根估计也是早退去接孙子了。
一辆老式皇冠从外面开进来，李睿站在三楼的阳台上往下一看，从车上下来的是邬抗美和方强。方强这小子今天还刻意收拾了一番，头发油光锃亮，上身穿着一件崭新的绿sè梦特娇，下身一条宽宽荡荡的太子裤，手上拎着个大哥大包。
“噔噔噔”一口气冲上三楼，“睿哥，什么时候出发？”
“还没下班呢，急什么！”李睿笑着道。
邬抗美也在后面和耿忠臣一起走上来，说说笑笑的两人显然是认识的。
“李书记。”
“邬经理，进来先坐一会儿。”
耿忠臣现在的工作基本上是围着李睿转，只要来人，招呼客人茶什么的用不着吩咐。
“邬经理，今天过去主要是认识一下花中城的老板赵文龙和香港腾飞集团的代表俞美霞女士，具体的还要你们自己谈，你和强子要有这方面的心理准备。”坐下后李睿直接开门见山道。
“这个当然！李书记能介绍我们认识赵总和俞总就已经是很大的帮助了。”邬抗美在建筑行业也是老江湖了，接工程的第一步关键就是要能接触到建设方的关键人物，彭城这个商业地产项目的开发商就是香港腾飞集团和花中城，能直接和花中城的老板和腾飞集团的代表对话，对于邬抗美来说就已经是莫大的惊喜了。
接着又连忙道：“至于工程方面，我们也没见过图纸，也不知道我们公司的技术和能力能不能符合建设方的要求。不过但凡只要能用得上我们的地方，我和强子一定全力以赴。”
“是啊，是啊！我们一定全力以赴。”方强也跟着连声道。
邬抗美没有一上来就拍胸脯怎么样，怎么样的，谦虚低调的态度让李睿比较满意。
到了下班的时间，李睿也没有开车，直接上了邬抗美开来的那辆皇冠。这辆皇冠车虽然样子和型号都比较老，但成sè还相当不错。
“邬经理，哪儿弄来的这辆车？”李睿记得上次邬抗美还开着一辆夏利，象这种老式的皇冠车估计rì本那边早就不出了，以前国内进口的也不多。如果是走私的赃车，李睿对邬抗美的印象恐怕就要重新评估了。
“这辆车是从省城迎宾馆车队退下来的，虽然车龄已经有十来年了，但我看着成sè不错，里程还不到十万公里，就把它买下来了，才八万块钱。”邬抗美笑呵呵的回答道。
省城迎宾馆是隶属于省zhèng fǔ办公厅外事办的对外接待单位，一般都有迎宾车队，象这种超过服役年限退下来的汽车因为车况好、数量少价格低，很多时候都是供不应求。
“邬经理能量挺大嘛，居然能搞到迎宾车队的车。”李睿笑道。
“也是我运气好，就前两天我去省城办事正好碰上的，我的一个同学恰巧又是省zhèng fǔ办公厅外事办的。”邬抗美解释道。
方强估计还是第一次坐这样的车，听了也是满脸羡慕道：“才八万块，半辆桑塔纳都不到！以后我要是挣了钱，邬哥到时候你再问问你的那个同学，我能不能也买一辆？”
“行啊！不过他们那边是几年才处理一次，你等的急吗？”邬抗美笑道。
“这有什么等不及的？差好几万呢！”方强爱不释手的摸了摸前面桃木的内饰，道。
“强子，难道你的目标就这么低？说不定过几年这种二手老款车你压根就看不上眼，直接冲着奔驰宝马去了。”李睿见状不由笑呵呵道。
“我还能有这么一天？”方强瞪大了眼睛，转头道：“睿哥，这种好事我可是想都不敢想。”
“强子，李书记说有那肯定有。到时候说不定老哥我还要仰仗你的照应。”邬抗美也笑着道。
“你们这不是拿我寻开心嘛！要知道愿望越高，失望越大，混个几年我要是能象邬哥你现在那样开上这么一辆车我就满足了。”方强靠在椅背上半仰着头叹气道。
“强子，跟着邬经理好好学，好好干，开奔驰宝马的愿望也不是不能实现。可能还用不了几年。”李睿拍了拍方强的肩膀道。
方强依旧不敢相信，摇了摇头叹息道：“但愿！”
邬抗美却心中一动，手里扶着方向盘问道：“李书记，您对我们建筑行业就这么有信心？”
李睿当然有信心，不久的将来第一批迈入亿万富豪行列的有很大一批都是做建筑行业出身的，尤其是当房地产市场飞速发展起来的时候，又有很大一部分开发商是从建筑行业转型过来的。
“虽然目前zhōng yāng刚刚出台了宏观调控，但以经济建设为中心这个目标是不会变的。目前的宏观调控主要是为了防止经济过热，遏制通货膨胀，但经济要发展离不开基础设施的建设，在这方面我们国家目前的欠账还是比较多的。而且现在的住房政策也在进行改革，逐渐向商品房过度。老百姓收入增加了，就要改善住房条件，房地产市场的发展前景应该很广阔的，同时势必也会带动城市的发展和扩张。哪一样都离不开建筑行业。所以说只要强子你能好好干，奔驰宝马又算得了什么。”李睿笑道。
“睿哥，你说的是真的？”方强一听顿时又来劲了，连忙转过身子道。
“当然是真的，不信你就等着看。”李睿接着又朝似乎在思索的邬抗美问道：“对了，邬经理听说现在很多建筑企业都在准备改制，你们二建司的情况怎么样？”
“县里倒是提过改制的事，但是我们二建司目前面临的困难不少，职工人数多，应收账款多，欠账也多。一年的费用加起来要一百多万，有时实在支撑不下去，县里还能出面帮着贷点款，把rì子糊弄过去。但真要是改制了，一旦县里撒手不管，这个烂摊子谁敢接呀？”邬抗美摇头道。
李睿笑了笑没再说什么，邬抗美有这样的顾虑也正常。至少现在县里财政投资的项目一般都会紧着一建司和二建司，即便有人分包，该收的管理费还是少不了的，困难的时候也有县里帮着擦屁股，属于那种吃不饱也饿不死的状态。即便是这样，象邬抗美这样的rì子照样很好过，工资奖金一分不少，小车开着，逢年过节类似于方强这种小老板的孝敬也少不了，你要是真没什么追求，或者没什么机遇，象这样混rì子也不错，直到混不下去，企业倒闭，到时候和上面关系好还能换个单位，何必去冒这么大的风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