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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捕风房

    紫英轻松的就闯进了马云的大营,让马云心里多少有点遗憾:老练了这么长时间的兵,结果老婆轻而易举的就混了进来。不过这丝遗憾很快就被抛到九霄云外去了,小别胜新婚,两个人自然是一夜缠绵,有说不完的情话。

    第二天,紫英就准备再混出去,不过马云却不放心。于是就嘱咐了李骧、丁思瑾他们,自己带着一队护卫暂回刺史府,马云这么一走,紧绷在全营的那根弦,立马就松了半截,从到下,似乎都长出了一口气。

    有马大帅跟着训练,军士是干劲十足,军官也不敢偷懒。这也就罢了,毕竟当兵的就得刻苦训练,可是马大帅训练完了,也不闲着。在高级军官看来,马云统兵打仗的能力,还不清楚,可是在治军方面,那简直就是百年难得一遇的天才,这收拾军心,提高士气的方法那是层出不穷啊,虽然有不少漏洞,但还是应了胡汉三的话:“高啊,实在是高!”李骧、曹芸、丁思瑾这些高级军官,这几天训练完,就聚在一起,不仅要想办法把那些漏洞给补,而且还要顺着马云的思路来,绞尽脑汁的把这些类似纲领的东西,变成实际可以执行的具体措施。

    低级军官也不得闲,马云经常性的逛游军士的营房,和士兵聊天。这不得有人陪着,得有人给介绍介绍这个军士叫什么什么名字,家里几口人;那个军士是那里的人,家里几亩地。这些家长里短的,低级军官也不清楚呀,搞得低级军官连夜的恶补士兵资料。

    整个军营最轻松的反而是那些普通的军士。

    回到了刺史府,还没和赵京娘他们聊几句呢,那边赵普得到消息,就屁颠屁颠的过来给马云汇报工作了。

    赵普跟随马云来到岳州后,刚开始是没有什么具体工作的,只是临时帮马云处理一些事务,倒像马云的秘一样。自从那天在岳阳楼碰到那个疑似李唐细作的人后,马云心思一动,就具体布置了赵普的工作任务:由他主抓岳州的治安情况,并且从刺史府护军和岳州捕快里面专门挑出了几十个人,成立了一个安全督察小组。按马云的意思,也就是成立,五代时期的保密局外加国内情报部,不仅要探查岳州百姓在想什么,在做什么,还要打听岳州市面的情况,为维护当前安定团结的封建主义建设局面努力工作。

    马云的这个工作任务布置下来以后,赵普当然知道其中的重要性了,而且也立刻意识到这个部门在以后绝对会是岳州府里面的要害部门。随后的几天一直在积极工作。可惜这个保密局自己都不怎么保密。还真应了一句古话:“世没有不透风的墙。”保密局这个在马云看来,具有重大意义的战略部署,不到2个时辰,就走漏了风声。石文德就拉着吴班,直接找到了马云,坚决反对马云的这个布置。

    马云设立这个安全督察组,本意是想搜索岳州的情报,进而掌握岳州的民心动向,为制定具体的政策服务的。见到石文德、吴班来劝谏,马云就反复的解释说这个安全督察组的工作是多么多么的重要,有多大多大的意义。吴班倒是很快就被马云给说服了。

    可石文德和吴班不一样,石文德是天策府十八学士之一,久历官场,见多识广,一针见血的指出了问题的真正所在,直接就给顶了回去,说道:“下官自然认为,这个安全督察有利的地方自然很多,不过弊病也是很明显的。圣人曰:坦荡荡。王爷代天巡牧一方,处事自然应当正大光明,以正视听,怎么能转门派人打听家常理短,窥人**呢!而且……”

    石文德说着看了一眼赵普,继续说道:“而且这个‘安全督察组’责任并不明确,请问王爷,岳州官员的活动是不是也属于岳州市面的情报呀?如果是那么这个机构不就成了监视官员私生活的的组织了吗?这不就寒了官员之心了嘛?”

    “还有,如果‘安全督察组’发现了一些不轨行为,或者是风闻道一些不利消息,那么它是不是有权利,立刻进行逮捕、审讯呢?”

    马云喃喃道:“这个……这个……”

    石文德继续说道:“如果是逮捕寻常百姓倒也罢了,如果是士,如果是官员呢?是不是也可以肆意逮捕呢?万一这个官员是朝廷的重臣呢?是不是也可以这样草率的逮捕呢?”

    “王爷,这这个衙门,如果在贤者手中倒也罢了,可是一旦落在居心叵测之人的手心,借机要挟,那么就真的国将不国了。”

    马云身旁的赵普在石文德的逼视下,也是冷汗淋淋,辩的话,石文德的话总是说“万一怎么。”这个万一的事情,谁又敢打保票,谁又辩的清楚;不辩的话,石文德现在是说的好听,相信赵普忠心耿耿,可是万一以后出了什么差错,这个石文德说不定就死抓着这点不放了。

    最后马云被问的哑口无言,只好表态,“安全督察组,只有收集情报的功能,不仅没有逮捕、审讯的权利,连监视官员都要备案。”

    石文德听了这话,神色一松,说道:“那么王爷,这个机构就不适宜叫‘安全督察组’了,应该改名叫做‘捕风房’。名不正,则言不顺嘛。”

    这番对话是马楚历史著名的“岳州奏对”,是马楚皇室权与士大夫阶层的相权的第一次冲突。当时在场的只有四个人:马云、石文德、赵普、吴班。后世的史学家分析,这场奏对,表面看是2v2,但是参考赵普后来的作为,这场斗争实际是一场不公平的1v3,马云一个人对石文德、赵普、吴班三个人。面对石文德戳戳逼人的问话,或许是出于笼络的目的,或许是马云还没意识到这个部门的关键性作用,马云退缩了,马楚的第一个特务组织就这样胎死腹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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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岳州流言

    有人的地方,有没有江湖,那不一定,但有人的地方就一定有八卦。

    根据这个理论,岳州市井之间是一定会有一些流言蜚语的。过去的岳州有什么流言蜚语,那可不太容易考证。不过自从马云督岳以来,岳州一般只有两类八卦,一类是家长里短,比如:隔壁李家大姑妈的小外甥的妻弟的舅舅家,一头猪生了一只小马驹;对门王二麻家二姨夫的干孙和街头胡二楞家舅舅的小侄结拜为兄弟,这样胡二楞就硬要王二麻喊他叫“叔叔”,王二麻偏偏就不问胡二楞叫“叔叔”,胡二楞一怒之下,就决定不还前年借王二麻的半串铁钱,王二麻气愤之下,就打了胡二楞家舅舅的小侄,现在这几家人正在打官司呢。

    还有一类,就比较特殊了,说什么自从五王爷督岳以来,城西的有个叫李狗剩,他家中的半亩水稻,其中一株居然长了十八个稻穗;还有什么自从马公督岳以后,家里都渐渐有了闲钱,生活都安定了许多;还有什么五王爷就是乱世的大救星,各地百姓、各路英雄好汉纷纷投奔。总之是在说,自从五王爷督岳以来,我们岳州封建主义建设形势一片大好。

    可今天赵普却带来了一个新的流言:岳州要出兵攻打南平了!

    知道攻打南平的人,只有马云、李骧、赵普、吴班、丁思瑾、曹芸、马光亮,连石文德都不知道的。马光亮远在归州,李骧、丁思瑾、曹芸都在军营里面,那这个流言是怎么传出去的呢?想到这里,马云的脸不由自主的带了一丝疑虑。

    赵普似乎并没有看出马云的心事,接着说道:“这个消息,是在二天前首先在临湘县出现的,而后迅速在岳阳传播开了的。”

    “根据线报,现在还在谈论这些事情的人,家底都是清白的。当然没有您的命令,捕风房也不好进一步调查。”

    马云将桌一拍,急道:“赵兄,既然如此,那你还不赶紧禀报我,赶紧去查呀。”

    赵普脸色不变,说道:“王爷,莫急,属下以为这是不能去查。”

    防民之口胜于防川啊!刚才是着急军情的泄露,经赵普这么一说,马云回过味儿来了,对付流言,抓人审讯,追根刨地,这可不是什么好办法,这不明摆着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嘛。可是老不闻不问也不是办法呀。

    马云看了眼赵普,这家伙劝谏了自己以后并不多说话,作为主帅,老是问手下的应该怎么做,也有点不太合适。

    消息是从临湘过来的,临湘县可是和李唐邻的最近,想到岳阳楼碰到的李唐细作,马云笑道:“既然消息首先在临湘出现,那么就不是我们的人不小心泄露的。不过李唐的人居然能猜到我们的计划,嘿嘿,这事情就真的难办了。这流言堵又堵不住,不堵的话,早晚会传到南平去。”

    赵普点点头,说道:“王爷,既然这流言已经传播开了,恐怕早就传到南平了。”

    马云一愣,笑道:“那南平岂不是流言四起,前些日,我们不是在南平放了些蜀国准备攻击归州的消息嘛,现在又有了我们要攻打南平的消息。南平那不是乱……”

    马云心中火花一闪,说道:“赵兄,既然不能堵,我们不如导。本来从南平那边过来的难民就挺多的,我们就散播点南平王的暴政,然后再散播地中原、蜀国、大楚等各方实力,都准备对南平动手这样的消息来。”

    赵普阴笑道:“最好在加点南平将士、百姓、百官对南平王的不满,把这潭水彻底的搅浑。让南平王去伤脑筋。”

    马云会心的一笑,忽然他又想起了什么,说道:“既然李唐知道我们要出兵南平,如果他们趁机袭击岳州,我们该怎么办呀?”

    赵普看了看手里捏着的这些情报,说道:“王爷,依属下之见,李唐不会出兵的。”

    这么大一个便宜,李唐会不捡吗?忽然,马云笑了:“赵兄,你真是我的诸葛亮啊。”

    赵普也笑道:“属下倒更希望王爷您是汉高祖。”

    人人都喜欢被人吹捧,马云也不例外,他笑道:“那我们就要一起努力啦。”说着还叹了口气:“李唐的人才还真多呀,就比如说那天我们见的那个人,居然都猜到我们的意图了。”

    赵普在一旁笑道:“世无难事,只怕有心人。自从受命组建捕风房以后,我就命令下属收集近年来岳州的钱粮情况。今夏,岳州水稻丰收,可是市面水稻的价格并没有下降,也没有大宗的粮食输运,这说明什么,这说明有人在大批量的采购水稻,而这种采购,岳州刺史府并没有干预,不就证明了这是岳州刺史府在大量采购粮食嘛。眼下这种情况,囤积粮食不就为了打仗吗?在联系到南平今夏颗粒无收的窘况,有心人是不难猜测的。”

    马云点点头,拍了拍赵普的肩膀,说道:“赵兄真是大才呀,从蛛丝马迹之中就能分析出一篇治世之文章,兄弟真是佩服啊。”

    赵普也笑道:“王爷,您要注意言行。要说这人才,天下那可是多的很,就看能不能被人主所用了。”

    马云哈哈大笑,赵普的弦外之音,他听明白了,他刚才一直担心李唐人才众多,现在历史已经改变了,说不定那个李唐中宗王八之气突然爆发,任贤用能,革新求变,那马云只能实小力弱,只能趁早灰溜溜的投奔柴荣了。

    现在这个流言传出来,不就说明了,有识之士的意见,李唐朝廷并不听从。要不然悄不声的不说话,等着马云去攻打南平,直接发兵,攻取岳州,只要准备的好,那岳州是必然得手的。这样即示好于南平,又消弱了楚国,这才真是一箭双雕。

    这大小两只狐狸,正没事偷着乐的时候。就见李骧走了进来,说道:“王爷,大喜啊,不,双喜临门啊。”

    “何喜之有呀?”

    “第一巴东县被打下来了;第二,楚王爷要再次入贡中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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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入贡

    长沙。

    自此长沙朝仪定下来,继续入贡中原以后,范质和副使这几天过得可不轻松。从大晋朝廷的角度来讲,有藩镇自愿输送钱粮,这是心中有父的一种表现,应该大大鼓励才对;可是傻都知道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这些钱粮吃起来,说不定就会把自己给烫的满嘴血。

    朝仪之后,楚王马希范还召见了范质他们两次,每次都是赋诗作画,观景赏花。平时的时候,十六学士也是经常登门拜访,异常的热络。这天策府的十六学士拓跋恒、石文德除外,谈论起诗画来,还真不白给,各个见识卓越、文采飞扬,长期深受北方武夫荼毒的范质,没想到自己还有一日可以如此高谈纵论,真有点恍然前世的感觉:十八年寒窗苦读,终于有了发挥的地方,不像在北方,虽然有个翰林学士的名衔,地位还不如禁军那群武夫帐下的一个小小的刀笔吏。要不是心里存着事,范质这段日也是过得惬意的很。

    可慢慢的,范质就觉得不是味儿了。范质是读人不假,可也不是呆,就算是像孔乙己那样的呆,买酒的时候也是知道要排出五个铜板的。这楚王要向朝廷再次入贡,他到底是想求什么封赏呢?想象皇那阴郁的眼神、枢相那冷冷的目光,重元殿金甲武士那泛着青光的长刀,还有副使那闪烁的表情,范质就点不寒而栗,心中暗暗打定主意:这条件可不能随口答应。

    这一早,就见门房前来禀报道:“大人,徐仲雅徐大人求见。”

    范质这两天真有点茶不思,饭不想,他和副使分住两院,在长沙也呆了十天了。可这楚王即不放行,而不谈条件。这日表面看着很轻松,可是范质的心里却是越来越压抑。楚王既然决定要在此入贡,却又不向自己透露,这说明什么,说明楚国内部还没达成一致。希望他们的条件不要太苛刻了。

    这时听到门房的禀报,连忙说:“还不快请徐大人进来。”说着自己还撩开门帘,使阶而下迎接徐仲雅。

    不多时,徐仲雅那经典的笑声便传来:“呵呵,文素兄,告诉你个好消息呀。”

    在长沙,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又哪有什么喜事呀。话虽如此,范质却也不好表露出来,淡然的笑道:“东野兄,在下何喜之有呀?”

    徐仲雅似乎完全没看出来范质笑的勉强,一本正经的说道:“楚王让在下来探望探望文素兄,若文素兄身体无恙,明日就送先生北归了。”

    范质如困鸟脱笼一样,当下喜道:“此时当真。”

    徐仲雅满脸笑容的点了点头,并且向大厅里看了看。

    范质用手一拍额头,笑道:“东野兄,赎罪,赎罪。看我都忘了,请你来大厅坐了。请,请……”

    徐仲雅却说道:“人逢喜事精神爽。在下也是沾了文素兄的光呀。”

    范质将徐仲雅让到客厅坐下,方说道:“在长沙这几日,倒是多多打扰了楚王爷,这……”

    徐仲雅笑着拦道:“文素兄,代表朝廷,不远千里,奔赴我大楚。我大楚自楚王而下,对先生都是感激的很。大楚地处偏僻,我王代天巡守此地,其中艰辛可想而知。今日恰逢天使到来,就想多留天使几日,也好回到朝中将我楚王对朝廷拳拳敬重之心,将我大楚风土人情,地域形势,向皇细细表明。”

    范质借口道:“这个自然,这个自然。在下在楚中几日,已经深感大楚之富庶,民风之和善,这都是楚王和诸位大人勤于施政的缘故了。不知明日,几时启程啊?”

    徐仲雅面带笑容,细细的品着茶水,却不答话。

    范质心下着急,却又不好催促,只好按下性默默等待。

    可是徐仲雅还真是品茶的高手,这杯茶水他品了半天才喝下去了一小口。这客厅的气氛就隐隐显得有点尴尬了。

    范质的脑还真是好使,他看着徐仲雅心下觉得奇怪,即仔细的又会想了一边刚才说的话。有个问题他注意到了,徐仲雅第二句话说的是“若文素兄身体无恙,明日就送先生北归了。”这段时间范质和徐仲雅他们虽不能说是天天见面,但接触也是相当的频繁,范质来到长沙以后身体一直都很好呀,怎么会说这么一句呢?

    范质脑筋急转,探询的问道:“楚王可是有什么事情,让在下向皇禀报吗?”

    徐仲雅听了这话,才缓缓的将茶杯放下,笑容淡了下去,一脸踌躇的长叹一声说道:“大楚地处偏僻,物产不足,楚王治理此地难啊。”

    范质心道:条件来了,忙谦虚的道:“楚王仁者爱民,东野兄等皆治世之良才,想必再难的事也是迎刃而解。”

    徐仲雅却似没有听清这话里话外的意思,还是那副苦脸,道:“难啊,难啊,名不正,则言不顺啊。”

    范质心里一跳,楚王这是想干什么?他已经接受了皇的封赏,现在是一方诸侯,代天巡守,怎么能说是名不正呢?

    徐仲雅把玩着茶杯,继续说道:“皇用竹册封我王,此三公之礼也。楚地百姓,人皆有怨望,都说‘当今天,不重大楚。’楚王爷虽多加压制,可是长此以往,总不是办法。所以,可否请文素兄,回朝面圣的时候,向皇进言几句可否呀?”

    范质心里吃了一惊,三公之礼册封,和国王之礼册封,虽都是臣属,这里面的区别那可大的很哪,用三公之礼,说明大楚这块地方是朝廷的,你马家只是暂时管理,用国王礼,那可就是承认这块地方独立了,这大楚以后就是大晋的属国,而不是藩镇了。

    范质面露难色,缓缓说道:“东野兄,此事关系重大,在下在大晋只是小吏,恐怕不能做主啊。”

    徐仲雅冷哼道:“大晋用小吏册封我王,岂不是欺人太甚!”

    范质心里一惊,神色就有点慌张,道:这事不如由在下回京禀明皇,至于皇能不能答应,下官实在是不能保证啊。”

    出乎范质的意料之外,徐仲雅听了这模棱两可的话以后,立刻面露笑容,说道:“文素兄,如能如此,那我大楚必将铭记阁下之情。既然文素兄答应了,在下就回去向大王禀报了。告辞。”

    说着,徐仲雅就起身走了出去,身后的范质急急的说道:“东野兄,……东野兄,……徐大人,在下只能尽力,可不能保证啊。”

    看着徐仲雅远去的身影,范质重重的一跺脚,叹了口气:“我可没保证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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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名臣

    “王爷,您怎么还在军营里呀?赶紧准备准备,咱们去迎接天使呀?”

    李骧难得有这种焦急的神情,马云心里不禁腹诽到:天使,是男的,还是女的,长得怎么样呀?一个大老爷们,格的着咱们这么大礼相迎嘛。

    看着马云似笑非笑的表情,李骧少有的急道:“王爷,您可不能小看这个人,此人确实有才华,次我和万净兄吴班,字万净与此人闲聊,就发现此人见识卓绝,绝非寻常的读人,如有能有此人相助,那么王爷更是如虎添翼了。”

    马云最近有点牛气哄哄的,干起事来,也不像过去那样得过且过,为什么?因为手下有赵普、潘美呀,有这些人才做事,马云自信心“噌噌”的往窜,连带着看人的眼光也去了。五代文臣中最牛逼的人是谁:王朴啊,不过这人在马云的帮助下马云觉得自己还是在王朴摆脱桑维翰这件事,起到了积极作用的,已经金蝉脱壳去了河东了。剩下的人里面,最牛逼的那个已经在马云这边了。

    眼下,看着李骧有点着急,马云突然想到这家伙几个月前,曾建议他去找王朴,说明这家伙还有点眼光的,于是,好奇心又起,问道:“先生,这人是谁呀?”

    李骧一愣,彭双不是每隔一段时间就把长沙的情况,送到岳州来了吗?怎么这位五王爷不知道呀?他却不知道,最近马云刚刚参加工作,工作积极性还挺高,忙的真是昏天暗地,已经有一阵顾不看这个长沙新闻了。

    李骧说道:“此人姓范,名质,字文素。是大晋的翰林学士。”

    范质?马云愣了下,这也是一位牛人啊。历史,柴荣称帝以后,基本是年年都有对外发动战争,在这里面,范质是立下汗马功劳的。要是没有钱粮,要是老百姓自己都吃不饱,你还能打不断地对外打仗吗?这人在筹集钱粮,安抚百姓这方面,是很有一手的。

    不过,范质并不是没有毛病的。他至少有两点毛病,第一,作为柴荣的亲信大臣,王朴死了以后的首席文臣,他没有对下面的官员,进行良好的约束,没有了解到下面的官员在做什么。柴荣死了以后,赵匡胤很快就发动政变,要说赵匡胤发动政变是情急之下的无奈之举,恐怕没人会相信。那么赵匡胤发动政变肯定是有预谋的,赵匡胤应该早就有了这个想法,早就有了一帮势力很大的亲信,可是身为首相的范质居然一点就没有察觉,这就不能不说范质做事还是不错的,看人那就差了一些;第二,作为大周的三朝元老,郭威把范质从犄角旮旯的地方,硬生生提拔成朝廷重臣,这知遇之恩,应该不小了。可是赵匡胤政变以后,他先是惊慌失措,然后就直接向他的老前辈,五代奇人冯道学习了,为臣的气节这一点一直被后人所诟病。

    大舅,既然姐夫帮你的首席谋士给拐走了,为了公平起见,咱就把范质也给留下。这也算是姐夫对你的补偿了。马云跟着李骧,边走边想——

    在洞庭湖乘船北的范质,怎么也没有想到,在岳阳还会受到这么热情的接待。当然,范质这一路,心里估计一直在念叨的是:徐大人,我怎没有向你们保证呀。

    在官船还没有到岳阳门,就见岳阳门那边锦旗招展,这人虽然不多,可见为首那几人的气势,周围武士警惕的神情,那几个人一定是岳州的头面人物了。

    范质整理了一下心情,缓缓从靠岸的船板下来,这还没走到岸来呢,就见岸有人伸出手,扶着他道:“范大人,一路辛苦了。小王在刺史府略倍薄酒,还望先生能多留几日。”

    范质刚刚想伸出胳膊甩开他的手,听他这么一说,连忙又把胳膊给收回来了。这人居然是楚王的五儿——马光云。

    马云倒似没看见范质这个甩手的动作,见范质到了岸,更是热络的牵着范质的手,说道:来,我送先生马,一起回刺史府。”

    范质在两天在楚国也是感慨颇多,这面带笑容的文弱之士,可也不比大晋那权重一方的武将们容易对付啊。连忙谦虚的说道:“不敢,不敢,下官何德何能,安敢劳动五王爷大驾。在下实不敢当啊。”

    这马云可能真是深得徐仲雅真传,范质谦逊的话,马云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居然来个恍如未闻,执意的拉着范质走到马前,然后扶范质马。

    范质无奈,拱手谢道:“有劳五王爷了,在下是不敢……”

    在马之前,范质见马鞍落了片树叶,还轻轻拍了拍马鞍。等范质了马,他居然看见马云亲自给他牵着缰绳,引着马匹向岳州刺史府走去。范质的脑翁的一下,彻底的愣了。

    不过是范质愣了,马云手下哪一杆文臣武将,也都愣了。他们互看一眼,默默的用眼神交流:这丫是谁呀?王爷居然亲自牵马。唯有李骧、吴班却露出浅浅的笑容。

    范质在马鞍,坐立不安,仿佛他现在骑得不是马,而是一头吃人的老虎。这种礼节可不是他一个刚刚提拔起来的小小翰林学士当得起的。他仿佛都感觉到身后副使那冰冷的眼光,仿佛都能看到副使那微微翘起的冷笑的嘴角。

    要是不出使该多好呀。范质有点后悔不跌了,完全没想到当时他知道要出使楚国的喜悦了。当时他只想到这趟出使,是给楚王加官进爵的,既没有风险,还能增加资历。多好的事情呀,怎么居然变成这样了。

    在刺史府里,马云亲自主持了欢迎宴会:“范大人,名震,我们是久仰大名,早就听说范先生您要来岳州,在下真是盼星星盼月亮,天天盼着您来。今日终于把您给盼来了,足慰平生啊……”这番话除了表达对范质的仰慕之情之外,什么都不说。那副使看范质的眼神就有点变化了,搞了半天,这场宴会压根就不是欢迎使团的,而只是欢迎范质的。在联想到范质在长沙的事情,这范质在楚国好大的名声呀。

    范质听了蛮不是味,当下谦虚几句,李骧、吴班等人立马就又回敬几句,这也就罢了,后来张文表这厮,借着酒劲,硬逼着副使也说范质名震天下。看着副使大人——桑维翰的亲信面色铁青,范质简直都想痛哭一场,表达自己的心声。

    这宴会好不容易结束了,范质起身告辞:“多谢王爷款待,今日天色已晚,在下明日再来相谢。”

    马云一把拉着他,说道:“在下有几句肺腑之言,说完就送先生回去安寝。”

    范质看了看副使,正想说话。

    马云又说道:“是肺腑之言,出我之口,如你之耳。”说完冲张文表等人使了个颜色。

    这些文臣武将登时就立马起身告退,张文表一拽副使,说道:“走,咱哥两继续喝。”

    马云拉这一脸苦色的范质回到房,里面李骧、吴班、赵普都在里面的。看着范质脸露疑色,李吴赵他们并不说话。

    马云请范质坐定后,开口说道:“实不相瞒,今日在下留先生在此,是想请先生留在岳州帮我成就一番事业。”

    范质正要开口,马云继续说道:“当然,为了接触先生后顾之忧,在一个月之前,在下已经命人去汴京将先生的亲属劝说南下,应该很快就到岳州了。”

    范质一愣,站起来道:“王爷,你怎么能……?”

    范质话还没有说完,李骧就在一旁笑道:“文素兄,你留在岳州是帮王爷,其实也是在帮你自己呀。想必文素兄很清楚,此次楚王入贡中原,要求可不低呀。文素兄,夹在中间。两头不落好,这以后的仕途,恐怕岌岌可危呀。而且刚才,看那副使的神情,文素兄回到中原,恐怕立刻就是一场祸事呀?语气这样,还不如就留着岳州呢。”

    范质重重的叹了口气,沉吟半晌,说道:“如果五王爷能答应我四件事,我便在岳州效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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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约四事

    听范质这么说,马云倒是松了口气,虽然他不认为范质是拓跋恒那样认死理的人,但是如果范质死不同意,马云也不好把事情弄得太僵。

    当下,马云正色的问道:“范先生请讲,只要小王能够做到,自然无不答应。”

    范质思量了一下,缓缓说道:“自晚唐以来,武夫当道,藩镇割据,天下动乱不堪,读人备受欺压,地方道德沦丧,认夷为父,朝秦暮楚,即失臣节,又丢人格,长此下去,中华千年文化,有毁于一旦险。这第一嘛,在下请王爷尊孔教,用士人,谨守圣贤之道,建学,推行教化之风,则天下有识之士,必翕然而投,待时机成熟后,‘尊孔平贼’,行仁义于天下。”

    这段话半文半白,马云也就听了个大概,不过他还是觉得范质说的也挺对的。于是马云点头说道:“这一条,小王答应你。”

    范质喝了口茶,继续说道:“当今天下,外有契丹强敌觊觎,内则藩镇淋漓,大晋擅开边衅,激怒契丹,现今虽小败契丹,但依我看契丹亡晋之心不死,必将南下,到时大晋恐怕就难以支持,天下恐有土崩瓦解之势。在下请王爷行仁主之风,学尧舜之肚量,不爱财物,不尚豪奢,莫使天下供一人,广开言路,善纳劝谏,即使说的不对,也不要引言罪人。任用贤才,则不问出身。”

    这段话,马云听明白了,就是劝自己要节俭和善于用人。马云又偷眼看了一眼赵普、李骧他们,见他们也是纷纷点头,于是他又点点头。

    范质接着说道:“当今天下动乱的根源,可以说起自唐玄宗设节度使,钱粮、监督、管辖职权尽入其手,而又没有什么节制,这节度使往往就变得目无,飞扬跋扈。而其中节度使往往武夫居多,更是鲜廉寡耻,下荼毒百姓,欺压父。在下请王爷,将来罢节度使之职,置文官于军队,行监军之责,由文官掌枢密院,负责考核武将升迁,军队的钱粮也应由朝廷负责,不能有武将私自征集,军队的扩展补充,也应报朝廷,由朝廷裁断节制。”

    马云听的有点愣了,范质这段话让他想起了他大舅有名的“杯酒释兵权”,宋初赵匡胤好像就是这么干的,当然就宋朝初期来看,这个政策没有什么错误,毕竟武夫当国乱了一二百年了从安史之乱算起,适当的节制武将也是应有之义,只不过后来宋朝做的有点过分了而已。

    马云还没说话,就见李骧说道:“范先生这话,在下觉得有些不妥。”

    这话音刚落,这屋里剩余的四个人,全部看向了李骧。吴班略带愕然,范质一脸诧异,赵普面无表情,马云心里却有一丝高兴。

    李骧说道:“当今天下动乱,‘尊孔平贼’,要靠全军将士的血战,这个时候对军官严格考核,恐怕伤了将士的进取之心。”

    范质冷笑一声,说道:“如果不严格考核武将的升迁,那么就算讨平了天下,还不是一样的藩镇割据,只不过是变了变割据者的姓名罢了。既然如此,王爷又何必要扫平天下呢?在下还是那个看法,一定要节制武将。“

    李骧丝毫不让,说道:“节制自然要节制,但不是你那个节制的方法,你那样做不仅会挫伤将士奋进之心,更有可能导致文官越权指挥战斗,赵括之事,就不可避免了。”

    范质气势似乎一窒,气呼呼的坐在一旁,不再说话,只是拿眼睛看着马云,马云淡然一笑,道:“两位先生,说的都有道理,如果将来……这节度使一职嘛,小王是一定要裁撤的,不过军队保持一定的战斗力,是国家稳定的基础保证,过于的消弱武将并没有什么好处。毕竟玄宗之前,大唐军队基本是所向披靡的嘛,当时也不见得就把武将给一贬到底。既然我们要尊孔教,不如参考参考汉代、唐代,以及历朝历代对武将的管辖执法。总之,一定要做到尊孔教,有法可依。圣人是怎么做的,我们就怎么做。范先生,你觉得呢?”

    范质眨了眨眼睛,马云这话杂七杂八、绕来绕去的,只说要裁撤节度使,可也没怎么说约束武将,最后反而来了句:圣人怎么做,我们就怎么做。孔治鲁,路不拾遗,夜不闭户,那是大大的有名,孔治军可没听说过呀。

    旁边的赵普却说道:“王爷圣明呀,仁者治国讲究仁、义、礼、智、信,治军,讲究智、信、仁、勇、严,当是如此。”

    “仁、义、礼、智、信”这为人处世的“五常”,是汉代儒教大家董仲舒提出来的;“智、信、仁、勇、严”这为将的“五德”,是兵圣孙提出来的。如果治国治军真能这样,那真的是蒙昧以求了。当下,范质点点头,认可了马云、赵普的说话。

    事实赵普这话夸得是稀里糊涂,马云刚才是把问题给混为一体,赵普那看似是把这问题从新作答,而且答得很明确,很清晰,很经典,可是是典型的所答非所问。范质居然就这样认可了,让马云心里也是一喜。

    范质顿了顿,又说道:“还有最后一条,在下虽然不才,学识文章也不够练达,但岳州这百里之地,却也不用在下来管理,如果王爷能在三个月内弄到个四五个州,那么在下自当肝脑涂地,涌泉相报。否则,请王爷许诺在下自由。”

    这话一落,马云、赵普等人愕然了,一二三,提了这么多条件,马云也一一答应了,眼看马就要举杯庆祝:合作愉快了。最后范质来了这么一条,合着刚才说了半天,那都是白说啊。

    这下李骧、赵普脸都有些不悦,马云却微笑道:“小王,答应先生这条。”马云心道:大舅,你可不能说我不帮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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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算盘啪啪响

    长沙楚王宫。

    胖胖的楚王在王座挪了挪屁股,手扶着王座的扶手,摆了个舒服姿势,徐徐说道:“徐卿,入贡的事宜筹备的如何呀?”

    徐仲雅从班列中走出,施礼说道:“大王,10万两白银已经准备好了,不过依臣之见,是不是入贡的数量过多,臣看那朝廷的使节,并无多大的权势,这东西……”

    楚王满不在乎的说道:“10万两白银也不算太多了,就算弄不来属国册封之礼,也没关系,能把当年我父王受封的中令,给讨回来也算可以了。哼哼,吴越王向来吹嘘自己是世袭的天下兵马大元帅,他吴越有几个兵啊,中原的皇帝就敢这么封。那我马家就怎么不能当这个世袭的中令呢!”

    徐仲雅笑道:“大王圣明,不过现今进贡中原,又要从南平经过。这个南平王……”

    楚王哼了一声,说道:“要说南平王这个老兄,横在这儿,真是一个臭虫,不咬人,他恶心人。你们说,怎么办呢?”

    徐仲雅不慌不忙的说道:“不如发道文告诉郎州节度使马希萼,让他整军北,对南平施加点压力。”

    这话还没落,李皋就出班说道:“大王,杀鸡焉用牛刀,只是威吓一下南平,何必需要节度使出兵呢。臣以为,由岳州五王爷出兵威吓一下,就足矣了。”本来这事就应该让马希萼出兵吓唬一下就算了。可是马云在岳州玩那一套新政,在楚国的士、百姓中的名声可是增加了不少,这让一心想保着马光亮登楚王位的李皋,如芒在背。岳州有多少兵7000人,南平有多少兵至少也有30000人了。而且现在南平据说已经穷的叮当响了,这么大一笔银过去,南平王不打劫,他就不叫高无赖了。想用7000吓着3万人,做梦去。至于岳州流传的马云要出兵南平的事,李皋也知道,不过他压根就不认为马云真的敢那么做。

    在一旁旁听的马光亮,眼睛一亮,看向李皋的眼中似乎闪过一丝喜色。

    楚王顿了一下,说道:“岳州兵丁不多,恐怕起不了什么作用。”

    李皋说道:“五王爷素来知兵,想必必会有全盘的打算,再说从岳州出发,过监利,很快就能到底大晋的复州。到了大晋就安全了。”

    楚王想起他那个好战的五儿,心中不由得现出一丝溺爱,这个儿要是听说这事,应该会高兴的跳起来的。反正就是10万两银,没什么大不了的,就让他玩玩。想到这里,楚王点点头,同意了这事。

    在下面的徐仲雅趁人不注意,向李皋举了下大拇指,两人相视一笑。

    接着这些大楚的高级官员们又一起商议了如何对付,岭南汉国的事情。五代时刘岩父占据了两广的大部分地方,自称为帝。在刘岩时代,马楚和刘汉就经常有摩擦,自从后来刘岩娶了马殷的女儿以后,两国总算还和平相处了一阵。刘岩死后,其刘玢、刘晟相继为帝,刘晟就有点不老实,对内残杀自己的弟弟,对外还经常性的派兵进攻桂州,骚扰大楚。由于楚国东与李唐,被与南平关系都不匝地,精兵就不敢从长沙南下,搞得这群高官是一筹莫展,最后只是督促静江节度使马希隐积极防御了事——

    江陵南平王府。

    南平王最近的日很不好过,归州“七寨”眼看就要被平复了,不知道从哪来了一群人,硬生生的让死灰又复燃了,而且还越燃越烈,过去就是巴东县闹得欢,现在归州三县全闹腾起来了,世高宝融困守在归州城,天天告急。可是现今风声鹤唳,一会儿有消息,襄州的兵马有异动,一会儿有消息蜀国要出兵,一会儿又说楚国要出兵。

    南平的兵,多得是。可是归州有九千,峡州有九千,江陵禁军有1.2万,还有荆门专门防备中原的荆门军6000人。今年夏稻颗粒无收,赋税是怎么都收不来,归、峡两州好久都没有发军饷了,这没饷的兵,不到万不得已,可不敢乱派呀。南平王没办法也只好再次派了4000禁军再此去剿灭归州叛匪。可是没曾想,这四千人去了以后就被系在那边,再也出不来了。

    南平王现在有点后悔,当初不应该听司空熏的狗屁良策,去打七寨的注意了。现在骑虎难下,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善后了。

    就在这个时候,王保义进来了。

    “大王,天大的喜事呀?”

    南平王一喜,有点不可置信的说道:“莫非归州叛匪被剿灭了?”

    王保义心理暗暗撇了下嘴,哪儿那么容易呀,他整理了一下思路,说道:“王爷,楚王马希范又要入贡中原了,听说这次要入贡白银10万两啊。”

    “什么?白银十万两。”南平王笑道:“真是天助我南平啊,有了这十万两犒军,七寨不难平定了,平定了七寨,取了他们的宝藏,再来补楚王这个窟窿也不迟啊。”

    王保义有点心虚的说道:“王爷圣明呀。”宝藏的水太深了,他可不敢胡说八道。

    王保义又犹豫了一下,说道:“王爷,听说楚王会派兵北啊。”

    南平和大楚打过了好多仗,说来惭愧,大楚地盘那么大,士兵那么多,这么多年还真没占着太大的便宜。所以南平王并不以为然,说道:“没关系,抽调荆门军南下,挡一挡楚军,度过了难过,再还楚王的钱不迟嘛。”

    岳州

    楚王要求岳州军,相机而动,保护入贡中原使团的命令,很快便传到了岳州城。许是不够保密的缘故,第二天,这个命令就在岳州市面传播开了。百姓们窃窃私语,看来前些日传说楚王爷要再次入贡,一表忠心的事情,是真的了。

    早在半个月之前,岳州就收编了一直在地方训练的民兵,现在岳州军已经由7000人,扩大为一万人。马云接到这个命令以后,也是立即回到刺史府调兵遣将,命令石大带领新军1000人,持旗鸣金,拉长队伍,号称3000人,紧逼江陵的石首县;而丁思瑾则带领3000人,作为预备队,全天候待命,随时准备出征。正在岳州军杀气腾腾的时候,马云突然受到了李唐武昌节度使刘仁瞻的一封信,说什么春江水暖,欲与将军共钓。还派了三千人驻扎在岳州东部临湘县附近。

    丫的,长江水暖都半年了,早不钓晚不钓,偏偏这个时候钓。这丫摆明了就是想趁火打劫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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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孤注一掷

    岳州刺史府

    大楚使团正使刘昭禹来到岳州,不仅带来了入贡中原的十万两银,而且也带来了楚王要求马云见机行动保护使团的命令。

    南平之战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

    马云借口调兵护卫,一方面稳住刘昭禹在岳州多呆几天,另一方面连续召开军事会议,依照早已制定好的军事计划,进行最后的部署和军事动员。

    这一日,马云和李骧、赵普、曹芸等人正在议事厅内商量,这时,就听护卫李二狗在房门外,大声禀报道:“禀大帅,岳州判官石文德石大人求见。”

    石文德是三朝老臣了,有些事情,马云有意的避开了。不过现在他既然找门了,明知道他要询问军情,马云却也不好给他闭门羹吃。

    当下,马云沉吟着对李二狗说到:“请石大人,去房,我马就过去。”

    李骧在一旁说道:“王爷,我们的行动最好不要让石大人知道,不然恐生波澜。”马云一脸沉思,点了点头,出了大厅去见石文德。

    马云刚刚走到房,就见石文德立刻座站起,急问道:“王爷,您是不是要出兵南平了?”

    马云不慌不忙请石文德坐下,微笑道:“石大人,你也清楚。小王捧大王的命令,要保护使节,正准备调兵进逼南平。不过,这只是例行公事,举兵到石首县吓唬吓唬他们罢了。”

    石文德眉头一皱,大声说道:“王爷,岳州传言您要讨平南平的传闻已经有近一个月了,半个月前,您还增加了岳州的驻军,您要做什么,老臣心里明白得很。”

    被石文德直接戳穿,马云神情有点狼狈,干笑道:“石大人,您觉得仅仅靠我们岳州一城之兵,就能讨平南平吗?”

    石文德看了看马云,不满的说道:“不试试,又怎么知道呢?王爷,这恐怕是您,以及丁思瑾、曹芸这些人的心里话。”

    马云老脸一红,说道:“现今,南平王横征暴敛,百姓民不聊生,小王也是想替百姓出一份力,不管成于不成,这救助百姓之心,苍天可见呀。”

    马云过去看的小说,主角一提救百姓,文臣武将呼啦啦轨道一大片,各个都是愿效死力。当下马云也是厚着脸面来了这么一段话,不过,石文德显然是不信,嘴角一撇,说道:“王爷,治平之道在于中庸,依照南平现在的形势,您在拖一两年,到时候出征,不就更容易一些吗?”

    马云脸色一正,肃声说道:“到那是南平百姓不知道要饿死多少呀,石大人难道就眼睁睁的看着百姓饿死,而不施以援手吗。岳州之兵在王贇的督促下,向来就是楚中精锐。这段日丁思瑾等人练兵更是大有成果;而南平军精锐有半数也被牵制在归州。现在机会难得啊。”

    石文德见马云说的这么详细,猜到他必然做了周密安排,箭在弦,不得不发了。遂叹了口气,说道:“既然如此,下官就问王爷一句,这岳州城,王爷准备留下多少人马驻防呀?”

    “留下三千人。”

    石文德忽的一下,又站了起来,不悦的说道:“王爷,岳州最多一万兵。人人都知道,您派了三千人去石首,岳州也留三千人。您凭借4000兵马就想讨平南平。”

    丫的,这石文德不糊涂呀。马云有点尴尬的说道:“不瞒大人,这石首嘛,只去了1000人,岳州本来也只留2000人。”

    石文德脸色一缓,说道:“王爷,下官有句肺腑之言,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马云听了这话,觉得石文德可能要劝他不要冒险,心里暗道那你就别讲了呗,嘴却说:“石大人有话,请说,请说。”

    石文德顿了下,说道:“王爷想必是要利用这入贡之事了,不过高氏父经营江陵城多年,城墙高大,守军颇多,军粮积蓄甚广,易守难攻。自武穆王以来,我大楚与南平交战数次,次次都败在攻坚不利,粮草不支这面。这次王爷既然敢进攻江陵,必然是想好办法调其兵马出城。只是南平军人数颇多,如果按王爷这样部署,岳州留2000,石首城外在放1000,王爷决战之时兵力最多也就7000,这样下官以为并不稳妥。”

    石文德这笔帐算的很明白,这打仗嘛,最好牢靠的就是以多胜少,以强胜弱,以无心算有心。马云以为石文德有什么好办法,连忙问道:“依石大人之见,该当如何呀?”

    石文德笑道:“依下官之见,王爷当尽起岳州之兵,与南平决一死战。”

    云愣了,刚才那2000人,事实马云没有说实话,其实马云和李骧他们商量好了,在岳州只留1000新兵守城。没想到石文德居然提出了这个建议。

    马云缓缓从袖中取出刘仁瞻的信,递给石文德说道:“这是李唐武昌节度使刘仁瞻在三天前给我的一封信。”

    石文德连忙展开信,信写的很简单,只有寥寥数语:闻春江水暖,欲与将军共钓。

    石文德合信,冷哼了一声道:“下官不熟军事,不过依常情来看,刘仁瞻若真的要出兵,又怎会写着么一封信。再者李唐和中原不同,李唐对武官的节制要严厉的多,没有金陵的命令,刘仁瞻就算打下岳州来,也难逃一个‘飞扬跋扈,擅自行军,意图不轨’的罪名,刘仁瞻他不会没有顾及的。而且李唐和我大楚,恩,这个李唐五鬼当道,就算刘仁瞻把这里的情况报去,金陵至少也要讨论三四个月,等他们讨论完了,我们和南平早就分出胜负了。”

    看马云脸色阴晴不定,石文德继续说道:“王爷尽管出兵,如果岳州出事,下官自当一力承担。”

    “石大人,真是深明大义呀。王爷,您真是吉人自有天助。”

    马云和石文德一愣,连忙回头看去,就见李骧、赵普走了进来。

    马云心下恍然,又有些感动,冲石文德一拜道:“石大人,岳州交给你了。7日之内,我军比克南平三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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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打劫

    凉爽的秋风,轻而易举的就扫去了盛夏的炎热,稻田里杂草也好,稻谷也好,都是黄澄澄的一片,在秋风的吹拂下,仿佛是一片金灿灿的海,波浪翻滚,甚是好看。一彪千人军队正顺着江陵到监利的官道,急速前行。

    一马当先的正是南平禁军校尉张亮,张亮疾驰了一阵,便停在路旁,督促身边的士卒加快脚步,一个军士凑过来说道:“将军,不用敢这么急,那使团又不是马队,跑不快的。”

    张亮笑道:“他***,你懂个屁。过去使团都是走石首过江陵的,这次走的可是监利。这监利县离朝廷的复州府可只有30里地,再不抓紧,误了王命,有你们好受的。”

    那军士慌忙点头道:“那是,那是。不过将军,我就不明白了,咱们为什么不扮成土匪,把使团给劫了算了,免得过几个月又得还给楚国。”

    张亮又好气又好笑,忍不住用马鞭轻轻的打了一下这个军士,笑骂道:“你以为别人都是白痴啊,在南平附近敢劫使团的,除了咱们王爷,还有谁呀。废话少说,赶紧走。”

    好不容易走到了一个三岔口的地方,一个探前道:“禀将军,这条路向北20里就是监利县,向南渡过长江就是岳州了。他们的使团马就过来了。”

    这话音刚落,就见远处有一人纵马狂飙过来,走到近前以后,滚鞍下马,拜倒说道:“禀将军,大楚的使团在前面3里外的长新林停了下来正在休息。”

    张亮听了笑道:“妈的,还得老跑去迎接。传令下去,向南行军,去请楚王爷的使团到江陵去耍耍。”说着催促军士向南而去。

    刚刚开拔,刚报事的探说道:“将军,那个长新林可大了,要不要我们进去查查在进军呀?”

    张亮嘴一撇骂道:“妈的,查什么查,老又不是头一次做这个事情了,一个使团而已。楚王不是已经派兵去了石首,想吓唬吓唬咱们王爷,又怎么会在派兵保护使团呢?再说你当派兵跟随保护使团是简单事呀,从长沙到汴京,一路吃喝拉撒睡的,这的花多少银啊。赶紧跟,劫了使团,咱们今天就去监利县,打了秋风,好好乐呵乐呵。”

    纵马前行,这长新林是说道就到。

    张亮打老远儿就开始仔细的观察楚国使团了,这次楚王还真派了不少人来了,看样足足200人了。嘿嘿,也才200人而已,张亮摸了摸光秃秃的下巴,在马将大刀一横,说道:“兄弟们,给我围。”说着这1000兵哗啦的一声,把使团团团围住。

    使团的人也不白给,看南平军围了来,乒乒乓乓的把刀剑都给拔了出来,围成一圈,和南平军对峙起来。

    “吆喝,这次楚王的使团能耐见长呀,还舞其刀枪来了,我说,你们那个使团的头头过来一下。”说着张亮,指了指楚军中一个骑着马,穿着文士服的人说道。

    “你是说我吗?”

    “就是你了,你不是头嘛。过来,过来,爷们,问你几句话。”张亮见那个文官,过来的时候用尽吃奶的劲,从手下人收了接了把大刀,直接抗在了肩,张亮忍不住说道:“呦,看看细胳膊细腿的还会舞刀弄枪的呢。”南平军跟着就是一阵哄大笑。

    那文士吃力的用肩膀顶着大刀,纵马来到张亮跟前。张亮问道:“你就是那个刘昭禹吗?还以为你会像次那个叫拓跋什么的,是一个老头呢。”

    那文士张了张嘴,却没什么声音出来。

    张亮一乐,说道:“别怕,我们南平王不会你们命的。过来点,别怕,说说你叫什么名。次你们那个叫拓跋的老头,骂起人来声音可是贼大啊。”

    那文士又纵马来了几步,突然大喝一声:“在下,建州陈诲!”说着大刀一举,直接向张亮脑袋伦了过来。张亮当时耳朵被那声大喝整的嗡嗡乱响,脑里只有一个念头:丫的,这楚人嗓门还都挺大的。

    那大刀就像闪电一般快速的斩过了,只听“咔嚓”一声,张亮的脑袋就被活活的劈了下来。

    陈诲大喝一声:“杀!”

    “杀!”

    喊杀声从树林里,从稻田里,从四面八方不断响起。南平军面面相觑,一霎时有点发蒙,直到冰冷的刀光剑影,刀斩盔甲的金戈声,肢体断裂的惨叫声,还有刺骨的疼痛,横飞的血花,提醒了他们,这才纷纷拔剑,各自为战的抵抗起来。这抵抗也只是略尽人事。

    陈诲在乱军中一边纵马东砍西杀,那里战事紧张,他就冲到那里,外围指挥的曹芸则端坐在马指挥,那里形势险恶,就往哪里多派些兵马。一来,张亮早死,南平军失去了有效指挥;二来嘛,以为这次出兵是手到擒来,整个军队没有什么死战的心理准备,三来又被大批的楚军团团围住,而且楚军如猛虎下山,各个勇猛异常。南平军突围没人指挥,防守也是各防各的,时间一久,渐渐的都没有了什么战意。

    当第一个人丢下刀枪,抱头蹲在地,大呼“我投降,我投降。”之后,越来越多的人扔掉了手中的武器。

    “报”

    “禀大帅,陈队正禀报,长新林的战斗一结束,我军杀敌36人,俘虏600多人。”

    马云和李骧相视而笑,旁边的丁思瑾说道:“大帅,我们现在是不是进行下一步的行动了。”

    马云说道:“丁思瑾听令,率领本营兵马,立刻换南平军的服装,打着这支南平军的旗号,押解使团的贡品,去江陵城玩玩。命令曹芸,率领本营兵马紧随丁思瑾,江陵城门一开立刻进军。”

    看着丁思瑾离开的身影,马云又道:“传令钱清,命他带本队人马以及南平俘虏立刻进军监利。攻下监利后,休整一晚,明日立刻反复江陵20里外的白沙县,如果白沙县出兵援救江陵,立刻劫杀。”

    “传令陈诲,带领二百亲兵,守着荆门到江陵的道路,只准人去江陵,不准人去荆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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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诈门

    清晨,江陵城戍军刚刚将城门打开。城头就有军士叫道:“王校尉,您看,官道过来一支人马。要不要关城门呀?”

    王校尉举目远眺,片刻之后,虚踢了一脚刚才说话的军士,道:“你个兔崽,关个屁的城门,看清楚了,那是我们南平旗帜,是自己人,想必是前天出去请楚王使团的张亮回来了。”

    那军士挨了一脚,却是一脸的欢喜,居然腆着脸干笑了几声。

    “走,下去迎迎张亮。妈的,怎么每次这种好事都论到他姓张的人身了。这小肯定在外面的县城里打了不少秋风。咱爷们也去跟他分点好处。”说着,带着一队军士从城楼走了下来,来到城门外列队迎接。

    这会儿正是午时间,进出城的百姓本就很少,南平军打仗行不行,那百姓不知道,可是欺压百姓,那可是花样百出,鸡蛋里也能找出骨头来。这会儿又看到有大队人马过来,这些百姓早吓得心惊胆颤,进城的也不敢进了,出城的也不敢出了,脚底下抹油溜了个一干二净。

    唯有王校尉带着一队人马,意气风发的对着马就要走到身前的南平军,笑喝道:“张亮呢?赶紧给老出来。”

    他话音刚落,就见对面“自己人”领头的那个,骑着高头大马,在马还下意识的攥攥了手里的大刀。王校尉心中有丝疑虑闪过,骂道:“***,张亮呢,还不出来,不出来老就关门了。”

    对面为首那人,听了这话,似乎有点吃惊,往前伸了伸脖,看了看城里面的情形,又往后看了看,似乎准备叫人去找张亮。

    王校尉看了看这人的表现,心中纳闷:张亮什么时候找了这么个愣头青了。就在这时,那人突然用大刀猛的拍了一下马屁股,那马儿受惊冲着王校尉疾驰而来。接着,那人大喝一声:“兄弟们,跟着老冲击去,占了南平城,五王爷重重有赏。”这人正是张文表。张文表脾气暴躁、性如烈火,这装扮掩饰的功夫比起陈诲,那就差多了。不过他粗中有细,看着自己距离对面那个军官也就一箭之地,距离城门也很近,就仗着武艺高强,直接杀了进来。

    王校尉看到形势不妙,掉头就跑,边跑边说:“快去禀报大王,有贼人攻城,快,快关……”话还没说完,脑袋后面一股冷风呼啸而来,王校尉肝胆俱裂,再也顾不说话,当时就来了个赖驴十八滚,险险的避过了这一刀。

    张文表也不再追他,运起大刀活劈了几个当道的南平军士,一马当先冲进了江陵城。后面的曹芸指挥一面指挥军队向江陵城里冲击,一面派人发送信号,告诉后援的马云,城门得手了。

    “王爷,王爷,大事不好了。”

    南平王高从诲正在王府议事厅和梁震、王保义商议怎么发放军饷,赈济归州,进而讨平“七寨”。有了楚王贡献的十万两白银,南平就可以勉强渡过眼前这段困难时期了。南平王高从诲两个月来难得的有个好心情。

    这时候听到这个混乱的叫声,刚才还采奕奕的他,不由得把脸色沉下来了。

    “魏璘,有什么事呀?这么大惊小怪!”看到走进来的人是禁军指挥使魏璘,相国梁震有点诧异的问道。

    魏璘是一脸的惊慌失措,他结结巴巴的说道:“大王,大事不好了,这个这个,一伙贼人打进江陵城了。”

    “啊!”

    见高从诲吃惊的有点犯晕儿,梁震连忙问道:“魏璘,你可查清楚了,是什么人敢偷袭江陵城?”

    这下把魏璘给问着了,他也是刚接到有人偷袭江陵,已经占据东门冲了进来了,而且东门外还有大批贼军正源源不断的进来。当下魏璘就心急火燎,外加心惊胆颤的跑到王宫来报告这个天大的坏消息,顺便听一听最高指示是什么。

    魏璘有点迟疑的道:“相国,这个,只知道目前大批贼人已经占领了东门,不知道他们的具体来路啊。”

    梁震被他气的花白的胡须乱颤,指着他说道:“那他们有多少人,想必你也不知道了?要你这个废物有什么用?”

    魏璘有点委屈的眨眨眼睛,不敢说话了。

    梁震突然醒道:“魏璘你跑到王宫里来了,是谁负责指挥战斗啊?”

    魏璘诺诺的说道:“荆门军牙将李端在指挥。”

    梁震面色潮红指着他,说道:“你,你然背后气去了。

    王保义在梁震身边,看梁震神色不对,晃晃悠悠的就要向后跌倒,连忙扶住他,唤道“相国!”

    南平王高从诲也从最初的惊愕中醒了过来,连忙跑了过来,连连说道:“相国,相国,你快快醒了。快,快找大夫来。”

    “大王,”梁震醒了过来,说道:“荆门军牙将李端怎么指挥的动禁军呢。贼人诈城而来,想必军士不多,为臣请王爷您亲自指挥,带士卒与贼人巷死战,另一方面,臣请王爷派快马到荆门,到峡州,调集两路军队迅速赶来救援,否则我南平不保矣。”

    高从诲连忙点头,说道:“好,好,魏璘马按相国说的,派人去救援。”

    魏璘刚刚出去,又有人扶着相国梁震到一旁的厢房休息,王保义走过来说道:“大王,事急矣,相国之言虽善,可是大王亲自督战万一有失,那就万劫不复了。”

    高从诲满面疑虑的看了一眼王保义。

    王保义接着说道:“不如让魏璘指挥,再留下王誓与决战,王爷您还是先退往荆门。”

    正在高从诲犹豫不觉的时候,又有人高叫着跑了进来。

    “父王,大事不好了,荆门军牙将李端已经战死,贼人的先锋甚是厉害,已经要杀到王府门前了。”来的这人正是高从诲的五儿高保勖。高保勖自幼好兵,一直在禁军中兼着官职,刚才楚军偷袭,他也一直在死战,现在眼看南平军支持不住了,才跑来王府,要劝父亲赶紧逃亡。

    高从诲眼睛一跳,说道:“好好,保勖,你赶紧率领00王府亲兵,从跟我西门出城,我们先去你大哥保勋的荆门军那里,以后再做打算。”

    “大王,您不能走。贼人猛攻王府,说明他们人数并不多,现在江陵城中有6000士兵,城外的沙县还有1000驻军,说不定他们已经来救驾了,你一走,这局势就立马土崩瓦解了。这个时候,您要誓死一战,说不定还有机会呀。”

    “老相国,局势危急,您还是跟着大王一起去荆门,还有三千荆门军,再会合了峡州的7000兵,未必不能在夺回江陵城啊。”

    梁震用尽全力,厉声说道:“王保义,你这……你这……你这贪生怕死的糊涂虫。大王,一旦丢了这城高墙厚、易守难攻的江陵城,天下哪里还有您安身的地方呀。荆门军虽然精锐,但是人数太少了。没了江陵,久欠粮饷的峡州兵一出城,说不定就是一场兵变啊。大王,这个时候,您不能犹豫了,丢了江陵,什么都没有了。这里离荆门不过百里之地,只要您坚守一会儿,那江陵就化险为夷了。”

    看了看梁震焦急的面孔,又看了看王保义、高保勖惊慌的表情,高从诲心如电转,迟迟不能决定。就在这时,浑身是血的王府侍卫刘知谦,跑来说道:“王爷,那贼人别处不打,死命的冲击王府,现在已经杀到王府门口了,您这不走,就来不及了。”

    什么,这么快。

    当下王保义、高保勖互视一眼,架起高从诲从王府向后门奔去,只有下梁震一人在后,满脸泪痕,喃喃说道:“大王,您不能走啊,您一走就全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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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攻克江陵

    随着南平王的弃城而逃,南平军仅有的斗志也很快就消散了,就连南平禁军指挥使魏璘都做了识时务的俊杰。马云听到南平王逃跑的消息后,立刻命令张文表带领岳州仅有的三百马军追击,同时命令丁思瑾帅其部稍事休整,立即向荆门县进军。比起峡州来说,南平王和荆门军要威胁更大一些。

    虽然陈诲已经在江陵去荆门的路布置了疑兵,不过他们人数太少,万一碰拼死逃生的南平王,说不定就会吃亏。

    更重要的是,如果能捉住南平王,那么这个政治意义就更大了,峡州和归州就更加没有名义了。如果马云手里要有两万兵,他一定会在通往荆门和峡州的官道设伏,这样南平王就插翅难飞了。可惜马云手里就只有9000岳州兵,连一万都不到,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自然不能到处分兵了。就连对付江陵城附近沙县的救兵,他都让钱清压阵,用了昨天在监利收降的俘虏军。

    现在江陵已经平定了,沙县也平定了。南边的石首县,因为有大江相隔,石首的2000驻军,未必会知道江陵的消息,就算知道,石大还有一千兵马在石首附近,想必石首的守将也不敢乱动。问题的关键就在于北边的荆门和西边的峡州,他们估计很快就会知道江陵的战事了。峡州兵马有7千人,可是分散在下面县城的驻军都有两千人,救兵如救火,峡州守将高保正高从诲的二个、倪可福等人仓促之间,未必会集聚七千人一起来江陵救援,同时他们很长时间没有发饷,这军队的战斗力恐怕也不怎么样。而荆门就不一样了,荆门军是专门对抗中原王朝的军队,久经沙场,兵精饷足,虽然人数不多,但还是有一定的战斗力,而且他们一旦得知江陵已失的消息,西逃到峡州,这又是一场攻坚战了。对于缺兵寡将的岳州来说,可就大大的不利了。所以马云命令丁思瑾稍事休整,立即整兵进逼荆门县,最差也要把南平王和荆门军给围困在荆门县。

    另一方面,马云带着李骧、赵普、吴班、范质带范质是因为马云想展示一下个人魅力,让范质看看岳州的精兵强将等人在曹芸的陪同下来到了南平王府,就见李二狗在指挥着军士从议政大厅里抬出了一具老者的尸体。

    马云心情甚好,询问道:“这人是谁呀。”

    李二狗前拱手说道:“禀王爷,这人是南平王的相国,叫什么梁震,听王府的仆人说,刚才我们破城以后,这老头一直篡夺南平王跟我们决一死战,后来南平王跑了以后,他就在议政大厅吊了。”

    马云神色一窒,缓缓说道:“原来是梁相国……”

    马云正想说要好好厚葬,旁边的赵普突然说道:“王爷,这梁震往事多有辱骂王爷,今日他死了也不能轻易绕过,不如鞭尸以谢心头之恨,然后派兵捉拿妻,灭他满门。”说完,悄悄地给马云递了个眼色。

    一旁的李骧、魏璘,听了这话,心里面都是一跳。魏璘心中略略有点不忍,这老相国虽然处事严厉,对他向来也是不假颜色,可老相国做事公平,更严于律己,魏璘不但没有心生怨恨,反而很是仰慕。李骧则暗暗奇怪,赵普应该不是一个说这样的话的人呀。

    马云看到了赵普使的眼色,看了一眼一直跟在身边的魏璘,心思一动,说道:“赵大人,此言差矣。小王在岳州时,时常听说梁相国,爱民如,看到南平王倒行逆施,往往拼死劝谏,是一个爱民如的好官啊,小王向来也是钦佩不已。小王奉旨讨伐,以仁伐不仁,怎么能像南平王那样行此不义之事呢。哎,可惜啊……小王此来本想能够见到他老人家,向他讨教一下治平之策。现如今长者虽已逝,道德文章在。他老人家虽然去了,但是他拳拳爱民之心,却是值得我们不断的学习的……”原本因为投降了马云,心中一直忐忑不定的魏璘,听了这番话,心情自然安定下来了。五王爷既然能够宽恕辱骂过他的梁相国,那么对投降了他的人,定然也不会亏待,至少不会为难的。

    马云继续说道:“恩,老相国年纪虽大,但听说向来身体康泰,他老人家怎么会就这么去了呢?”说着用眼睛看了看魏璘。

    魏璘虽是军人,却不是张亮那样的老粗,平常的人情世故也是懂得,当下答道:“南平王倒行逆施,横征暴敛,老相国是,老相国看着是着急啊,多次相劝,可是南平王就是不听。老相国心里恐怕也是,也是死了心了。”魏璘边说边偷眼看马云的表情,这位五王爷一直负手含笑而立,神色间异常的从容淡定。

    魏璘暗暗咽了口唾沫,接着说道:“这次王爷奉旨罚罪,所到之处无不,无不弃暗投明,所向披靡,老相国想必是想劝解南平王,这个……这个……被南平王逼死了。”魏璘本想说梁震是想劝南平王投降,话没出口,心中不由得浮现出梁震白发苍苍、一脸正气的样,这话就又咽回了肚。

    马云的怒气,仿佛就在这一瞬间被彻底的激发出来,怒骂道:“南平王,逼死忠贞义士,离心离德,众叛亲离,这是自绝于天下。小王以正讨贼,南平王又安得不败呢。”

    马云调整了一下情绪说道:“现在局势一定,赵兄,你赶紧写一篇安民的告示,安抚百姓,我大楚绝非是为了南平之地,而擅兴兵甲,实事替民伐罪,来解救南平百姓之苦的。恩,南平王的法令自今日起尽皆废除,除作奸犯科、杀人越货;造谣生事、阴谋叛乱;囤积居奇、扰民生活外,余者皆不论罪。李先生、魏将军,你们二人暂代小王,安抚一下弃暗投明的军士,点清人数,做好军士的伤亡抚恤,奖励安置的事宜。吴先生,你带人清点南平王库府,恩,军械库,也由你来清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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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定策(上)

    看着李骧等人一一领命而去,马云领着范质缓步走到南平王的议事厅里,这议事厅建的极是雄伟,丹砂涂染,黄帐修饰,最里面向拱出的是纯金王座,王座前是碧玉长案,面是白玉长梁,两侧从里向外分布着八个雕龙玉柱。

    就这这栋房恐怕也得有花个几十万两,就这南平王还叫穷?马云心下不仅腹诽道。而后他突然想到一事,不由得左看看,东瞧瞧,大厅这么开阔,这个梁震他是在哪个地方吊的?

    范质见马云东瞄西看,神色淡然,对这黄白之物,视若无睹,当下难免就有点心折。这趟出使让他也看出了不少东西,大楚确实重文,连武将都能赋诗作曲,不过楚王骄奢,其下文恬武嬉,压根就不是什么命世英才。现在楚国好像一片安详,其实是暗流涌动,一来楚王尚奢侈,横征暴敛;二来楚国与汉国交恶,两国为争夺岭南的桂州等地大大出手,楚王为了解决军粮,强制百姓服徭役运送军粮,搞得怨声载道。要不是武穆王留下的底厚,恐怕不用中原动手,楚国自己就要玩玩了。

    当被强留在岳州的时候,范质自然不敢硬辩,但是他压根就不愿意在楚国呆,一个就没有前途的地方,不仅没有他这样的大才施展的空间,而且说不定还会引火烧身。因此,他就抓住楚人尚文,而文人又素重承诺这个毛病,提出那四个条件。前三个条件,就是想把马云给捧得高高的,让马云觉得自己还真是明主仁,这样再缓缓提出第四个条件,想比马云也不会立时翻脸的。马云的反映,也印证了他的猜测,正好中了他的计。在范质看来,马云是不可能在三个月之内完成他的要求的,没成想啊,这才一个月,马云就把江陵城给打下来了。这人说不定真的是英才啊。

    范质看马云在议事厅东看看、西瞧瞧,对这富丽皇、骄侈奢靡显然是漫不经心,心下暗暗赞赏,自古成大事者,大都是不喜财物的。另一方面,现在江陵已被攻克,那么归、峡二州估计也是指日可待了,这位五王爷马就要完成自己的诺言了。范质也是文人,家眷都在岳州了,自然也不能食言。范质一点也不糊涂,马云现在最缺的就是人才了,吴班忠厚有余、才具有限,比自己可是差远了,赵普脑是挺灵活的,可惜没有什么从政的经验,石文德大局观好,处事仔细,不过年纪大了,更关键的是,他是老臣了,有时候连楚王的帐都不怎么卖,更不要说马云了,从这次讨伐南平就可以看出来,马云对石文德是重而不信,看起来是事事推崇,步步仰仗,其实却不怎么亲厚,不然就没有捕风房成立,没有赵普插手刑名的事情了。

    马云东瞧西看的好半天了,他终于得出来结论,这梁震可能站在长案,把腰带给寄在长案面两三米高的白玉长梁,吊的。心下当时就有点别扭,这么好的一间房,可惜了。

    范质看马云负手站在大厅里,不禁笑道:“王爷,何不去试着坐坐?”

    马云看了范质一眼,这家伙好久没有主动说话,遂笑道:“南平王骄奢而亡,这是前车之鉴啊,小王又怎能重蹈覆辙呢。等下把这间房给拆了,换成钱粮也好奖励诸军,安抚百姓。眼下南平败亡已定,我和岳州诸位先生也是商量了一些安民的法,不知道范先生,可有建议吗?”

    到了此时,范质自是不能再推脱了,当下说道:“范质有七条治理南平之策,供王爷参考?”

    云脸不动声色,心中却是一阵惊喜,丫的,老想了好久也没想出点什么来,只能是外甥打灯笼——照旧,照着武穆王的法来。没想到范质张口就来七条,人才啊。要不是哪句话现在有点歧义,马云真是想说:你太有才了。

    马云摆出一副求贤若渴的样,说道:“先生,请讲,安民如救火啊。若是良策,早一刻实施,则早一刻有效,就能早点救助百姓了。”

    范质将手一伸,做了个请的姿势,道:“王爷,请座。”

    马云看了看那金座,下意识的又看了看那白玉长梁,总感觉脖紧巴巴的,当下推辞道:“南平王高高在,搞得天怒人怨、离心离德,小王岂可学他,来人哪,搬两把椅来,我与范先生促膝长谈。”

    听了这话范质的神情,有点异常的激动,其中还夹杂那么一点感激。当下在椅坐定后,说道:“自梁晋纷争一来,北方百姓多流落到南方,在南平的人数就不少,这些人由于并不在籍,一方面屡受欺压,另一方面不能开荒种地,往往只能租种大户人家的土地,而且其不在籍,一些大户人家往往靠次来逃避赋税,臣请王爷,典明法政,将这些人正式收编为荆南人士。”

    哦,搞了半天就是黑户口的问题啊。作为当代人马云对户口的问题可是认识的相当深刻的,有多少人,花了多少钱,才农转非,才由小城市转到大城市的。有了户口才能享受到政府的相关待遇,有了户口,才有了安定的感觉,有了户口,才能按户交粮服役。

    马云当下点点头正准备说话,突然他猛地看了范质一眼,忙说道:“小王只是岳州刺史,先生万万不可以‘臣’自称,小王是当之不起的。”

    范质一笑说道:“大楚看似安逸,事实已到危亡的关头,这点王爷相比也明白。王爷若不振作,危在旦夕啊。王爷不留臣也就罢了,既然留下了臣,那么王爷之志也可以管窥一斑。臣只侍尧舜之主,愿王爷为尧舜之。”

    这个马屁把马云给拍的晕晕乎乎,范质、赵普、潘美,轻松的攻下了南平,背后还靠着22州的大楚,我是不是真的可以做点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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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定策(中)

    看着这谈话有点跑题,范质轻咳了一声,继续说道:“第二嘛,自晚唐以来,土地兼并剧烈,多有百姓失去土地,不得不委身在豪强之家,为奴为婢,这些人不事生产,不拿赋税,不服徭役,一来导致国家财政损失,二来又导致粮食等物价浮,丰收之年倒也罢了,一旦庄稼歉收,那么很可能进一步导致饥荒的出现,臣请大王,对南平王府的下人,登记在册,进而释放他们,略分土地,使他们能够自力更生。对其他的豪强,王爷可制定相关礼仪法规,明确法令,严格规定什么样的地位,最多可有奴婢多少人。”

    释放奴婢,这一招多好人都用过,比如说光武帝刘秀等,这些马云都知道,但具体怎么个放法,他却不清楚。毕竟把自己的奴婢给放出去,恐怕很多人都不乐意干,特别是现在南平王在逃,大楚在南平还没站稳脚的时候,万一……

    马云沉吟了一下,说道:“先生眼光如炬,一眼就看出了关键。不过这个具体应该如何操作呢?”

    范质轻笑了一下,说道:“王爷,主要你办下法令,一方面严肃奴婢数量,一方面宣布由官府负责这些奴婢的安置费用,同时对好强大户略作补偿,这样南平三州的豪强大户,必然依令行使的。”

    马云脸色一窒,神情就颇有点不以为然,丫的,老既不是汉武帝,又不是李世民,那些豪强能会这么听话吗?

    范质看马云神色间似乎有点犹豫,继续说道:“若在别的时候,这个‘释奴令’一下,地方豪强肯定是反对声一片,不过眼下去不会这样,今夏南平颗粒无收,秋收的情况也不太好,这大灾之年是眼看就到。而且南平王近些年来,盘剥极为苛刻,这些豪强多是爱于脸面,家里的实际情况并不算好,如果王爷下令释奴,而且由官府负责安置,那么必然有一些豪强乐意听从的。而且南平三周,蓄奴最多的一是南平王,还有一个就是司空熏,王爷能严惩司空熏,那么其他的人想必就不敢为仗马之鸣了。”

    一软一硬,打一巴掌再给个枣吃,倒也可以。马云点点头。

    范质继续说道:“司空熏欺瞒下,收受贿赂,横行南平,南平百姓对其是敢怒而不敢言,现在王爷若能重罚司空熏,以平民愤,那么王爷收拢百姓之心,就容易的多了。而且,司空熏贪污**,家里应该聚敛了不少钱财,若能夺其财,也是多少解了我们点燃眉之急啊。”

    马云看了一眼范质,心中乐极:抢人钱财,还抢的那么有理,这好事要是天天有就好了,他慢慢点点头,说道:“司空熏罪大恶极,死有余辜,那些贪墨的钱财自然充公生如何知道岳州钱粮不多呀?”

    范质笑道:“王爷,臣听说大王的命令只是对南平佯攻,吓唬吓唬南平王就算了。即然这样,王爷出兵花的钱应该就是岳州自己的积蓄了,岳州一州之地,又能有多少钱财啊。”

    马云哈哈大笑:“范先生,真是细微之处显文章啊。”

    范质谦逊道:“王爷能以一州之力,巧取南平,这份眼光胆识,更是让人佩服的五体投地啊。”

    看马云神色间颇有得意,又继续说道:“现今,南平三州转眼可下,王爷对今年过冬可有想法吗?”

    马云问道:“吴班他们正在千方百计愁粮,准备赈灾。”

    范质说道:“粮食当然要筹备了,不过以臣之见,既要筹粮,更要平抑粮价。”

    马云一愣,这话有点意思。

    范质继续说道:“自古官员向来都是出现饥荒才想到赈济,以臣看,这绝非良策。饥荒的出现,主要是因为粮价升高,而粮价升高,一方面是由于粮食歉收,而另一方面则是由于不法商贩囤积居奇,哄抬粮价所致。百姓买高价粮食,很快就不积蓄花光,最后官府不得不出面赈济。所以,臣以为要赈灾,首先就要平抑粮价,使不法商贩无利可图,同时,南平粮价向来都比淮南的粮价要略高一些,只要我们降低粮食的税收,使商人有利可图,就有可能吸引商人从淮南贩粮而来,这样官府赈灾的压力就小了很多了。”

    前面的三条,马云并不认为怎么出奇,特别是第三条赵普很早以前就提出这样的建议了,只不过司空熏在光猛手,还没押解过来。但是第四条建议,不得不让马云对范质刮目相看,好一片济世的经济文章啊。其实这也是马云对历史不了解,古代有识的士大夫可不是像后世文学作品里面那样不言利、不懂商的,早在唐代的时候,张说就曾经做过类似的事情。

    马云兴致勃勃,忍不住就往范质那边挪了挪身。

    范质继续说道:“南平用的是铜钱,而我大楚用的是铁钱,王爷扫平南平以后,开始要改用铁钱吗?”

    袁世凯的时候有袁大头,国民政府有法币,在党的领导下,新中国实行人民币。这个货币不久代表着一个王朝的更替嘛,不是从一个侧面证明改朝换代了吗?换了货币,也免得老百姓怀念前朝,整出来些遗老遗少。

    因此,马云下意识的就点了点头。

    范质接着问道:“那么王爷可知这铜钱和铁钱有什么区别吗?”

    马云出门一般都是别人付账,大楚的铁钱他还真没见过,不过孔方兄还是见过的,想必铁钱也是这样。

    马云有个优点,比较谦虚、诚恳,关键性的问题,不知道就是不知道,他尴尬的笑道:“正要请教。”

    范质捋了捋胡须,缓缓说道:“钱帛一道,关系天下苍生,多少施政者,就是跌倒在这钱帛之,牵一发而动全局,稍有不慎,就使富者更富,贫者更贫,进而饿殍遍野,海内沸腾,王莽等人便是前车之鉴。为位者一定要了解清楚,臣试为王爷解说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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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定策(下)

    见范质说的这么严肃,马云也不禁来了兴致,催促范质赶快说。

    范质略顿了下,整理整理思路,说道:“我百姓数以百万计,其中小民居多,这些人手中用的多是铜钱,而不是贵重的帛和白银。而朝廷也向来用铜作钱,这是铸造铜钱花费很大,向来有‘费四得一’的说话,而且铜制品价格极高,这样不法的商人往往会收敛铜钱,铸造为铜器。朝廷对此是屡禁不止。”

    马云一愣,***,这些老祖宗们还真是强,各行各业都有人才啊,什么事都想的出来。

    范质继续说道:“这些不法商人这么一搞,天下流通的铜钱就变少了,也变贵了。”看马云有点不太明白,范质继续说道:“比如,原来一匹布1000铜钱,现在铜钱少了,一匹布就可能只值六、七百铜钱了。”

    铜钱少了一定会涨价嘛。

    范质看了看马云,继续说道:“可是铜钱涨价的弊病并不在这里,若只是导致铜钱升值,倒也不是什么大事情。可是有些商人,或者地方官府,居然私自造钱,这些铜钱,与官造铜钱相比,含铜量过低,导致字迹模糊,不耐用,结果亏得往往是百姓,这也就算了。可铜钱和白银的兑换,因此有了官价和市价两种,比如说一两银按市价等于700文铜钱,按官价等于1000文铜钱,在税收的时候,一亩地一年征收一两银,可是百姓手里没有银,一来消息又闭塞,二来有些地方官员只收铜钱,这样百姓往往按官府规定缴纳足足的1000文,而地方官员则把收来的铜钱,有按市价兑换成白银,这么一转手,官员中饱私囊居然有一半之多。百姓他又怎么会不穷困呢?”

    马云吃惊了,他不是惊古人居然也会算这种经济帐,他是惊在这些官员居然如此贪墨,吏治清明真的就那么难吗?

    马云愣了半晌,方才说道:“范先生,那这铁钱又是怎么回事啊?”

    范质笑道:“这铁钱吗,其实不过是铜钱的一个变种,自晚唐一来,天下动乱不堪,这铜的产量是远远不能满足市场的需要,因此,朝廷往往对私铸的含铜量低的钱,睁只眼闭只眼,而当今皇甚至公开允许私铸铜钱。可是铜钱含铜低,字迹模糊,容易损坏,对百姓的祸害不小。有鉴于此,武穆王干脆废止了铜钱,改行铁钱,这铁的价格极低,无力可图,所以铁钱变得以实行。”

    马云笑道:“哪为什么不都铸铁钱呢。”

    范质笑道:“王爷,如果只是想治理楚地,那么铁钱就可以了,如果有益于天下,那么铁钱就万万不行。”

    马云追问道:“这是为何呀?”

    范质说道:“第一铁钱极易损坏,沾水之后容易生锈,第二,铁钱的字迹一样很模糊,是不适合作为钱币流通的,第三,铁钱价格极低,一个开元通宝可以兑换100个铁钱,而且铁钱中又不能铸大钱,对流通也是不方便的。况且,钱币也是一个国家的门面,大楚要万万世,就需要有永不退色的货币。”

    这两句话极有鼓舞性,说的马云也有点心血沸腾,不住的点头。马云问道:“现在是父王治下,这铁钱还是要用的,那么这铁钱应该和铜钱怎么兑换呢?”

    范质见马云问了实质性的问题,当下也不敢在乱拍马屁,慎重的说道:“这样看王爷是重百姓,还是重富豪了。”

    马云听了半天,当然明白范质的意思,遂说道:“民贵重,当然是重百姓了,那我们就把铁钱直接和铜钱挂钩,实施兑换好了。”

    范质点了点头,又说道:“臣的第六个意见就是,请王爷仔细选用南平王府的官员,南平王暴敛一是由于其本性贪婪,另外也是形势所迫,不得不为,其下百官不能尽皆驱逐,最好是赏贤用能,这样南平的局势就不难安定了。”

    马云点点头,说道:“先生所言甚是。”南平王的官员是一定要用的,对这点马云可是有自己的想法,只是不好明说。

    范质又道:“臣觉得对于高氏,也应该区别对待,高氏父在此已经有三四十年了,还是有一定的人望的,臣请王爷考虑区别对待。”

    不愧是当过官的人,考虑问题就是不一样啊,本来马云他们商议要把南平王给彻底打倒,可是前有鲍唐自刎,后有梁震吊,那么对南平王的处理还真的要慎重了。马云点点头说道:“先生所言甚是,江陵之败在于高从诲忠奸不辨,横征暴敛。对南平老王爷,小王向来是佩服的很啊。”

    范质一笑,继续说道:“臣的最后一条意见,就是要向中原朝廷进贡,讨个荆南节度使的头衔回来。言不正,则名不顺啊。”

    马云的目光一挑,犹豫了一下,说道:“小王是捧父王之名,讨伐南平的,就算要讨头衔,也应该向父王去讨啊。”

    范质走到门前,虚掩房门,低声说道:“如果大王自称楚帝,那么荆南节度使的头衔就要从大王那里讨来,可现在大王名义是以藩镇自居的,那么来自中原朝廷的命令在大楚就很有影响力的。不然大王也不回让在下,从郎州绕那么大一圈才到长沙的。荆南节度使辖地极大,不仅包括有朝廷的襄州、随州等地,还有大楚的郎州等地,有了这个头衔。”

    范质顿了顿,说道:“有了这个头衔,如果将来楚王把王位传给了别人,王爷可以荆南节度使的名义调令郎州,若郎州不如,则可以直接讨伐,攻下了郎州,长沙就不占自危了。”

    “王爷,现今天下大乱,各地消息闭塞,王爷就算朝廷,获得朝廷的任命诏,长沙那边也未必知道。就算知道,焉知这不是别有用心的人,看不得王爷立下盖世奇功,故意造谣中伤之语呢?”

    阳光通过窗口的木格,斑驳的照在静悄悄而又略显昏暗的议事厅里,又反射在大楚五王爷那张年轻而又静寂的脸,那眼神捉摸不定,似喜似忧,忽而又有一丝笑意从他嘴角泛起——

    历史关于马楚圣祖朝6位正副首相的争议颇多,这六个人和马楚后来的那些德行操守、文章政绩样样出色的名相相比,历来都被人所诟病。关于范质,这位圣祖朝唯一的一位只当过副相从来都没当过首相的人,历史家这么评价的:“才华卓著,因人成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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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遭遇

    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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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烧不死你

    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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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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