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六章 你还记不记得当年
“不晚,怎么会晚呢,小荷你听我说……”许峻急切地想要表达自己的心情,但是他的话到底是没能说完,因为白苏荷已经起身推开了眼前的他。
她走到门口,手放上了门把手,即将拧开的时候却又回过头来看着站在原地无法言语的许峻。
“许峻,我已经不需要你为我做这样的事情了,我已经,都想起来了,我想要的真相,也都在外面那个人的手里。我真的已经不需要你为我做任何事了。”
“如果你真的因为你们的行为感到内疚,那么,以后离我远一点,再也不要让我见到你,就是成全了我们这么多年的情分了。”
说完她就拧开了门把手,打开了这扇被反锁上的门,消失在了门口。
我们的行为?许峻的眼里闪过迷惑的光芒,他唯一对白苏荷觉得内疚的,就是对她的隐瞒,这样的一个过失,也值得她这样无情地和他决裂?
从前白苏荷在她父母的坟前发现他对她的隐瞒的时候,不是没有过伤心欲绝的时候,她甚至选择了和他分开,选择了远离他,但是每每见到他的时候,他其实还是能窥见这个女孩子眼底对他的情感。
唯有这一次,他怎么觉得白苏荷是要来真的了?
他不惜为了她把自己家最深的秘密都抖了出来,她却根本不需要不稀罕,甚至一点点感动都没有?许峻在来的路上,心里也曾暗暗想过白苏荷要是知道了他把自己的父亲送进了公安局,会不会选择重新回到他的身边。可是现在,他要面对的。就是这个结果?
他不惜一无所有,不惜大义灭亲。最后得到的,就是这个结果?!
许峻心里的绝望瞬间就转化成了浓浓的愤怒,不,他拼尽了一切,怎么可能就这样接受白苏荷宣判的死刑?
当许峻冲出去的时候,正好看见白苏荷从那个男人手里接过一个资料袋,他的直觉告诉他,那里面就是白苏荷说的想要的真相。
真相是什么,他也不知道。但是他记得那个男人脸上曾经带着恶意的笑容,许峻觉得头皮发麻。
他几步就冲了过去,想要抢过那个资料袋,白苏荷背对着他,自然看不见他的举动,但是白苏荷对面的男人却是诡异一笑,先于他之前从白苏荷手里拿回了资料袋,紧紧攥在了自己手中!
他看着扑了个空,一脸灰败的许峻。觉得胸中的恶气都出尽了:“许峻,你想做什么?销毁罪证?别白费力气了,这份资料,我能收集第一次。就能收集第二次,你这又是何苦?”
白苏荷也转过身来看着许峻,目光里一丝温度都没有。
“许峻。不管你做了什么,你现在都没有资格阻拦我得到这个真相。”
许峻曾经有过在卫燕的撺掇下。怀疑白苏荷被鬼附了身的经历,可那个时候。都远远没有现在这样,让他从心底里觉得眼前的这个女孩子是如此陌生。
许峻的一颗心,在这么多年的阴暗下扭曲着,早已经不堪重负,而白苏荷对他的态度,就像是骆驼背上的最后一根稻草,终于压垮了他所有的理智,许峻嘶声对着白苏荷叫喊起来:“白苏荷,你怎么能这么对我?!”
“我把我的父亲送进监狱,就为了还你一个公道,可是你,你怎么能这么对我?”
许峻铁钳一般的双手紧紧地箍住了白苏荷的臂膀,白苏荷觉得一阵剧痛袭来,眉头紧紧皱了起来,但是许峻一点要松手的意思都没有。
“许峻,你为什么要把你的父亲送进监狱,你自己最清楚!你真的是为了我吗?”白苏荷的平静也终于被打破,她面对着许峻发红的眼睛发出了愤怒的质问:“你摸着自己的良心问一问,你真的是为了我?”
如果许峻真的能有这样的勇气和决心,那她就不会最后要依靠一个胁迫她的人才能得到真相,四年前她就会知道一切!从前的许峻都没有这样的决心,现在的许峻就会为了她抛开种种,不顾一切吗?
许峻一怔,她知道了什么?她到底知道了什么?
“许峻,你是不是疯了?放开小白!”葛羽万万是没想到许峻会忽然这么狂暴化的,她不禁想起了那次小白向她求助,她在许家门口看到许峻硬是拖着白苏荷不让走而导致白苏荷中暑的事情。她这才觉得后悔,后悔自己不该告诉许峻她们在这里,她怎么就忘了,许峻这人,有的时候也是个犯二的混蛋!
手里拿着资料袋的男人,心情愉快地看着这三个都给他添过堵的人吵成一团,随手补了一刀:“那个,白苏荷啊,我前天接到过一个消息,许峻的父亲许恒志涉嫌买通自己家的保姆投毒杀害妻子李月,被自己儿子告发了,这件事,你怎么看?”
白苏荷从与许峻的对峙里回过神来,震惊地看向好整以暇做着爆料的男人,转念间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果然啊,许峻怎么会为了她断送了自己的一家人,原来是这样……原来如此。
白苏荷重新看向了同样震惊的许峻,不由地为自己听到许峻说出他做的事情之后心里产生的一点小小的动摇感到羞愧。
还好,还好白苏荷你做了正确的选择,不然,你又要被许家的人玩弄于股掌之间,做一个彻头彻尾的傻子了。
她是对许峻所说的事情觉得不太相信,不相信许峻会是为了她,但是亲耳听到这背后的原因,她还是忍不住想要嘲笑自己,差点又想多了。
“许峻,你是因为要保住你母亲的命,所以不得不把你的父亲送进监狱,但是你心里清楚。许恒志一旦进了监狱,那些陈年往事就彻底兜不住了。所以你干脆就顺势再卖个人情给白苏荷,这样呢。你既能抱得美人归,又能保住许家的财产——如果白苏荷跟你在一起,那么这财产是谁的都不重要了,因为,它到最后不还得姓许吗?嘿嘿,你真是打得好算盘!”
心存报复的男人为了火上浇油,干脆替白苏荷做了细致的分析,许峻活脱脱就成了一个工于心计的小人!
许峻张口结舌地看着这个一张嘴就把他所有的努力都说成用心险恶的人,既觉得羞愧。又觉得愤怒。
“你血口喷人!你胡说!”是,他是知道许恒志的杀人动机一旦暴露,许家这些来源不明的财产就再也保不住了,但是,但是他也是真心想要为白苏荷讨回一个公道的,他不是只想着那些财产的!这个人怎么能这样红口白牙地把他为白苏荷所做的一切扣上这样卑劣的帽子?!
男人咧开嘴笑了笑:“我胡说,那许峻你承不承认你去告发许恒志先是因为他要毒害你母亲?你承不承认在此之前你从来没有对许恒志有过任何的控告?”
许峻哑然了:“我……”
他不想承认,他想反驳,可是。可是这个男人所说的,也是事实……他自己,真的是这么卑劣的人吗?
白苏荷无力地闭了闭眼,一阵眩晕。她今天知道的太多了。所以。这样的事情,她也真的不想再听下去了。
许峻,这个她追寻了两世的人啊。她真的不想知道他到底是什么样的人了。
“小荷,你听我说。我不是那样想的,我真的是为了你!你相信我!”许峻发现自己无可辩解的时候。多么希望从前的那个纯真善良的小荷,能够再相信他一次,能够再原谅他一次!
但是白苏荷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他就已经知道,从前的那个小荷,真的再也不会回来了。
“不管你是为了什么,都与我无关了。许峻,你还记不记得当年的你说过什么话?”
当年?许峻心里一片茫然。
“呵呵,真好笑,明明是我失去了那时候的记忆,现在我想起来了,怎么你反倒像是全都忘了呢?”白苏荷轻轻地笑了起来,说不尽的凄凉:“许峻,那个时候,你说,要是他们全家都死了,他们的东西是不是都是我们的啊?”
许峻瞪大了眼睛,白苏荷说出的话让他感到一种说不出的害怕。他瑟缩了一下,松开了紧紧钳着白苏荷肩膀的双手,甚至还往后倒退了一步:“你说什么,小荷你在说什么……”
白苏荷却一反刚才的柔弱,踏着许峻后退的脚步逼近他面前,声音瞬间拔高,一句句愤怒的质问如同杜鹃啼血:“你不记得了吗?你什么都不记得了吗?我的父母怎么会死于非命,我怎么会像个傻子一样活了这么多年你都不记得了吗?是你对你的父母说,要是他们全家都死了,他们的东西是不是都是我们的,是你提醒了他们,原来他们可以这样谋财害命!”
“你不要跟我说什么你什么都不记得了,你怎么能不记得了呢?我们一家三口落得这样的下场,你凭什么不记得?”
白苏荷的控诉里带着刻骨的愤怒和恨意,还有对这无情的命运的控诉,为什么,为什么偏偏导致这一切发生的人,会是许峻?
一个十岁的孩子,已经有了这样的想法,却要在她失忆以后,装作纯洁善良的天使,来占据她的整个生命!尽管那些凌乱的记忆带给她很大的冲击,但却都比不上这一件事带给她的打击!
原来,那个上辈子憋屈死去的白苏荷,不仅仅是憋屈,简直就是到死都可悲!可是这样可悲的命运,却让她在知晓的这一刻不知道要去怪谁,不知道自己满腔的悲愤应该怨谁!
她是费了多大的力气,才在那一瞬间,劝服自己,上辈子的许峻已经用他的死抵消了他做过的事,毕竟,他当年也是个孩子,他也是做不了什么的,这辈子,就有冤报冤,有仇报仇,可是为什么许峻还是像当年的那个孩子一样,有着残忍的想法,却说着天真的话?
从前许峻就是她的一切,就是她毕生的梦想,许峻说是为了她,她就一定相信他是为了她。可是现在,经历过许峻的欺瞒的白苏荷,想起这一切让她心痛欲死的过往的白苏荷,又怎么会相信?她宁可相信身边这个对她不怀好意的男人,也不会再相信许峻!
“我没有,我没有说过这样的话,我真的没有说过……”白苏荷带着恨意的眼神像是一把利剑,把许峻的心扎了无数个窟窿,他从没想过,有一天白苏荷会用这样的眼神看着他!然而,他怎么想,也想不起来自己说过那样的话!
他怎么可能会说出那样的话!
“葛羽,我们走,去警局!”许峻承不承认,对白苏荷来说根本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甚至男人手里的资料她都能猜个七七八八,现在,她只想要讨回所有的公道,一分钟都不愿意再等!
葛羽也已经从白苏荷的话里窥见了一些骇人的内幕,她对许峻再也没有了任何的同情和怜悯,这样的人,她一个字都不想形容了。那么小的时候就有那样恶毒的心肠,却硬是骗了白苏荷多年的感情,这个世上,还有比许家人更恶心的人吗?
白苏荷和那个男人一前一后走了出去,葛羽跟在后面,看到那男人的背影,却觉得有一个荒谬的念头冒了出来:这人从后面看起来,和林乐好像!葛羽皱着眉头仔细想了想,似乎刚刚这个男人揭穿许峻的时候,咧开嘴的那个笑容,都和林乐好像!
他为什么会突然出现,来强迫白苏荷忘掉林乐?他为什么要这样强势地来管白苏荷的闲事?这曾经困扰葛羽的问题都似乎忽然之间有了呼之欲出的答案,这个人,一定是和林乐有关系的!
这么说,林乐真的还没死?葛羽想起白苏荷一直坚信林乐还没死,心中一动,就像跟上去提醒白苏荷。
但是跟在白苏荷身后的男人,却戒备地看了一眼张口欲言的葛羽,一个警告的眼神立刻就投了过来。
葛羽只好又闭上了嘴,她差点忘了,白苏荷已经把林乐忘了,忘得一干二净,她要怎么跟她说自己的这个发现?(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七章 天真的白成安
一路上,葛羽好几次都想要跟白苏荷说,小白,你看,前边开车的坏家伙肯定是跟林乐有关系的,但是每次话到嘴边,葛羽都只能再努力地咽回去。
小白已经把林乐忘了啊。这曾是是她看到白苏荷痛苦的时候偷偷幻想过的事情,但是如今白苏荷真的彻底忘记林乐了,她却是说不出的难过。葛羽第一次没有为自己人生中的一个愿望成真欢呼雀跃。
白苏荷从走出姚斌的心理诊所就再也没说过话,只是把上车后男人给她的那份资料仔仔细细看了一边,就闭上眼睛陷入了沉思中。
不了解她的人第一眼看过去,肯定会以为她在睡觉,可是葛羽是多么了解白苏荷的人,她从白苏荷不时颤动的睫毛和脸颊两侧紧绷起来的线条都能猜出,白苏荷一直在忍,忍着不要因为痛苦而发声,忍着不要泪流成河。
葛羽不想再去打扰白苏荷了,她有些忧伤地看向车窗外川流不息的车流,觉得从前的那些平静的日子,可能真的要一去不复返了。
白苏荷正如葛羽所想,在竭力忍耐着自己不要失控当场痛哭,不要在没有为自己一家三口讨回公道之前脆弱地倒下去。
她苦苦追寻的真相,几天之内就这么轻易地摆在了她的面前,她那些失去的记忆也一朝寻回,然后,她的世界就全然坍塌了。即使她妄自揣测过很多个版本的真相,即使她心里做好了各种各样不好的打算。都不会有现在摊开在她面前的一切,给她的打击更致命。
手里的资料袋中的证据,资料,与其说是调查的结果,不如说是一个浸透着血泪的故事。
故事的开端,要从另一个城市说起。
在离a市往南五百多公里以外,有一座叫做临海的城市。
名为临海,实际上却并不临海。临海市商界最为显赫的家族,非白家莫属。
白家拥有大量的财富,生意涉及的领域也是各行各业。餐饮。金融,地产,等等。
但是白家再有钱,却面临着一个非常尴尬的状况。那就是子嗣非常稀少。到了白家第三代。就只剩下了一个儿子,白成安。
因为就剩这么一棵独苗苗,白家上下对他的重视可想而知。从小生在富贵乡的白成安硬生生是在一个娇惯溺爱的环境里被养成了一副不知人间愁苦,天真不知事的标准公子哥性格。
天真的公子哥白成安,表面上还是很优秀的,至少没有不良嗜好,并且学业有成,眼看着就要长成白家合格的接班人了,却发生了意外。
这个意外不是人身意外,而是情感上的意外。
白成安二十三岁那一年,因为他的父亲想要磨练他,就派他来a市谈一桩生意。本来这只是个最简单不过的任务,但是白成安硬是在a市耗了两个月的时间没回去。
白家人最后终于坐不住了,他的父亲亲自出马到a市来逮他回去,却在到达a市之后,发现自己的儿子在a市遇上了他命中的真爱,深深陷在温柔乡里,不可自拔,完全离不开他的恋人了。
对于自己的儿子谈恋爱这件事,白成安的父亲是不反对的,毕竟二十三的大小伙子了,谈谈恋爱很正常么。儿子的这个恋人,不是别人,正是他过来谈业务的苏家的大小姐。
白成安的父亲就劝他,你跟我回去吧,我找人来给你提亲。白家娶媳妇是要讲究门当户对的,苏家虽然完全没办法跟白家比,但是架不住儿子喜欢,也就勉勉强强马马虎虎吧。
白成安一听父亲同意了,也就高高兴兴地辞别了热恋中的爱人,跟着父亲回了临海市准备正式去苏家提亲。回到临海市之后,白家的人也耐不住白成安的软磨硬泡答应了这门亲事,很快就找人去了a市正式向苏家提亲。
到此为止,这还是一桩天作之合的美好姻缘,富家子娶富家女,两个人还感情深厚,白成安的幸福指日可待。
可是满以为不会有任何阻力的白家人在接到苏家开出的条件之后,忍不住全体跳了脚。苏家的条件很简单,他们家虽然钱没有白家多,可是也不缺,白成安要娶他们家的苏蝉,他们唯一的条件就是两个人婚后要长居a市,免得离得远了苏家夫妇想念女儿。
没办法,苏家也就这么一个独生女啊,苏家从来没想过要让女儿远嫁。
但是白成安是什么人啊,那是白家人天天放在眼皮子底下还唯恐有个什么差池的宝贝疙瘩,他们怎么肯把自己家的这个宝贝疙瘩送到a市去做别人的上门女婿?就算苏家说了不是上门女婿,以后孩子还姓白,那也不成!
两家都不是缺钱的主儿,这个时候金钱起不到任何作用,很快两方就谈崩了。白家很气愤,以他们的家世背景,这世上什么样的女孩找不得,凭什么要他们儿子离开家送上别人家门去?想都不要想!
苏家的人也很坚定,不愿意这事儿就不谈了,反正a市等着娶他们苏蝉的人大把大把排着队呢!
这个消息传到两个热恋的人耳中的时候,那不亚于晴天霹雳,把他们对幸福生活的向往都炸得粉碎。两个人都被家人管制了起来,在电话里互诉相思,道不尽的天各一方痛苦心碎。
最后白成安实在无法忍受相思之苦,又心疼苏蝉的为难苦楚,隔着电话,他几乎都能看见恋人心碎的眼泪。干脆就心一横,用他天真公子哥的本质做出了一件让所有人惊掉下巴的大事:他偷偷变卖了他父亲交到他手中用来给他练手的全部产业,找了一个白家人注意力稍微放松的时机。成功跑去了a市,和恋人成功会和,并且火速领了证,在a市热热闹闹结了婚。
白家人直到别人前来接收白成安手下的产业的时候,才知道白成安把手里的产业都给卖了,并且人都不见了!
白家人还没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就从报纸上看到了a市富商千金苏蝉大婚的消息,自家白成安那张帅气的脸还被来了个大大的特写!
苏家的人满意了,因为心愿达成,女儿也爱情圆满。但是白家的人差点被气炸了肺!可恶的苏家。这是直接骗人骗财啊!
白家的人很快就杀了过去,企图带回执迷不悟的白成安,但是白成安已经是铁了心了要跟苏蝉在一起,拒绝离婚回家。甚至对白家人以死相挟。白家人面对着自己家这个不成器的儿子。惊怒之下扬言要和白成安断绝关系。但是白家就是这么一个独苗苗。他们哪里舍得真的放弃白成安,可是白成安这个不知世事的公子哥,却把自己老爹的气话当了真。一赌气,也当着所有人的面儿表示要脱离白家,彻底和他们断绝关系。
白成安的父亲这才发现自己费尽心血却养了一个多么天真得有些自私的儿子,完全就是任意行事,从来不考虑家人的感受,心头浓郁的失望,让白成安的父亲转身离去,回了临海市,明面上再也不过问白成安的事了。
得了自由的白成安和苏蝉和和美美地过起了幸福的小日子,在苏家明里和白家暗里的支持下,白成安利用手里带过来的钱,在a市也发展的很不错,但是苏家的生意却莫名其妙的每况愈下。
年复一年,白成安和苏蝉的女儿都八岁了,但是苏家在商场上却被排挤得几乎没了立足之地,就连白成安想要尽力挽救也没有任何效果,最后在苏氏破产的情况下,苏家父母积郁成疾,没多久就相继过世了。苏蝉作为苏家培养出来的接班人,也不是没脑筋的,查来查去,最后竟然查出这么多年都是白家在背后恶意针对苏家,为的就是打垮苏家,让白成安不得不自己主动回临海去。
知道真相的苏蝉内心是崩溃的。她这辈子原本是人生的赢家,出身良好,嫁的又是自己喜欢的人,简直没有什么人生遗憾的,但是最后苏家得到的这个结果,父母双双离世的现实,却打碎了她全部的幸福。
如果不是当年他们执意要在一起,白家也不会这么针对苏家,苏家辛辛苦苦经营几十年的家业也不会一朝散尽,自己的父母更不会早早过世!
苏蝉悔恨不已,但是她也没办法责怪为了自己抛弃家人来到a市的丈夫。她只能一个人吞下所有的苦果,时间久了,整个人都变得郁郁寡欢。
白成安这个时候,却又犯了天真的毛病。在他看来,苏家已经没人了,自己的父母虽然当年撂了狠话,但是这些年一直还是时时对他关切,时时表达想要他回去的愿望。年纪渐长,他也想起了亲情的重要性,他就决定变卖a市的产业,带着妻子和女儿回临海去。
得知丈夫的决定,苏蝉满心的积郁和愤怒顿时就爆发了,当初为了让白成安留在a市,整个苏家和自己父母的命都搭上了,现在苏家没了,父母死了,白成安却这样轻飘飘地要回临海了?那么自己父母的死又算什么,苏家的败落又算的了什么?
白成安对苏蝉的爱情没有变过,但是他天真的性格更没有变过,他接到妻子的愤怒抗议,却没太放在心上,仍是一意孤行地暗地里变卖了家产,带着苏蝉和女儿跟着一个自己新认识的朋友许恒志去了a市的一个偏僻的乡下地方镇坪做客去了。他想得很简单,先带着苏蝉在乡下玩一段时间,等她心情好点了,想通了,就一定会愿意跟着他回临海的。
天真的白成安只知道自己新认识的这个朋友为人十分忠厚有趣,却从没想过自己带着全部身家和妻女跟着一个认识不久,根本不知道底细的人走,是一件多么危险的事情。
他们到达镇坪不久,他的这个朋友许恒志果然就起了歪心,后来伙同自己的妹夫樊永平,用白成安好心给他们买的拖拉机伪装车祸撞了他们夫妻。
白成安横死当场,苏蝉和他们的女儿白苏荷重伤,幸亏有人路过,许恒志和樊永平没办法故技重施把苏蝉和白苏荷再弄死,只好把苏蝉和白苏荷送到了医院。在医院,苏蝉利用最后一点清醒的时间,想办法用医院里那个时候才装的电话找来了自己最好的朋友,也是他们的私人律师秦梓梁。苏蝉当时知道自己快不行了,临终之前恳求秦梓梁照顾白苏荷,带着她去临海找白家人,把白苏荷和白成安的财产一起带回去,直到秦梓梁信誓旦旦答应了她,她才最终闭上了眼。
白成安和苏蝉都死了,就剩下了一个无依无靠身负重伤的孤女白苏荷。原本秦梓梁是她唯一的依靠了,可是,这世上有一句话,叫做财帛动人心。
白成安留下的巨额财产,不仅仅是导致了他们夫妻二人的惨死,也导致了秦梓梁最后的忘恩负义。他看着白成安留下的现金和银行里的存款,手都在发抖。这是他一辈子都没办法赚到的巨款。而现在,他就是这些财产的支配人。
最后,经不住许恒志和樊永平的威逼利诱,秦梓梁选择了泯灭自己的良知。他们三个人决定瓜分了这笔钱。
至于白苏荷,许恒志是想干脆弄死的,但是在医院那样人多眼杂的地方,他始终没能得手,而且秦梓梁到最后还是有一点点良心不安的,他坚持不能让白苏荷死,不然他就不干了。
许恒志在那一刻,是想干脆连秦梓梁一起干掉的,但是秦梓梁很快就冷笑着跟他说,没有他的配合,他们根本拿不到银行里的钱。许恒志万般无奈之下,只好同意留下白苏荷的性命,并且跟秦梓梁签了协议保证把她养大。但他也考虑到白苏荷已经目睹了这一切,如果她长大了,会不会为她的父母报仇?
这件事的解决者,还是秦梓梁,他找了一个人用许恒志都不知道的办法洗去了白苏荷八岁以前的记忆。
从此,白苏荷彻底忘记前尘,从万千宠爱的千金小姐,变成了镇坪乡村里一个无父无母寄人篱下的小孤女。
而许家也在秦梓梁远走高飞之后,摇身一变,成了跻身a市富豪圈的新贵。
只有远在临海的白家,久等白成安不来,后来才发现儿子全家都失踪了,消失的彻头彻尾。从此他们开始了漫长的寻找,但是始终都没有人知道,白成安和苏蝉,已经在一个他们从来听都没听过的地方,长眠地下,化为枯骨。
而白苏荷,也在历经一世悲凄之后,重生归来。(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八章 白家的人,我不想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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猜测着白苏荷应该已经看完了手里的资料,正在开着车的男人忽然回头一笑,发声了:“白苏荷,我觉得咱们现在不用急着去警局,你要知道,这份资料本来就是警局的人帮我查到的,我已经顺手帮你报了案,他们有需要会找你的,你现在,应该先去见一个人。”
白苏荷睁开眼睛,看着这个自作主张,从来不把她的意愿看在眼里的人,已经无力再去计较了,只淡淡地瞥了他一眼,没有如他所愿地反问应该去见谁。
男人倒是出乎意料地好脾气了一回,一点也不觉得尴尬地自己笑了笑,接着往下说:“你父亲白成安,其实是个很不错的人,但是,他就是太天真了,你们一家人才会落得这样的下场。这十几年,白家的人几乎能把临海和a市翻个底朝天,都没找到半点线索,当年跟你爸妈交好的人,现在都还是处在白家的时刻关注下呢,唯一失踪的是他们的律师秦梓梁,偏偏也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你奶奶,因为你爸爸的失踪,已经在七年前过世了,现在白家,只剩了你爷爷,和你的,叔叔,堂妹,我拿到这份资料的第一时间,已经通知了你爷爷,想必很快你就能见到他了。”
“叔叔,堂妹?”白苏荷知道自己有个未曾谋面的爷爷。但是这叔叔堂妹,又是从何说起?
“是你爷爷在找不到你爸爸的情况下收的义子,现在,我先送你们回去吧,等你爷爷到a市了,再带你去见他。”
驾驶座上的男人侃侃而谈,似乎对白家的情况很是熟悉。虽然他帮了她的忙,但是白苏荷对这个人是一点好感都没有的,而他的这个建议,她也不想接受。
先不说自己的父亲白成安。到底有多么天真幼稚。为了爱情不顾一切,为苏家带去了白家的报复,最后让苏家家破人亡,自己也落得个凄凉的下场。单说他是白苏荷的父亲。白苏荷还是对他满心孺慕的。她想起来幼时的往事。也就能想得起来幼时她的双亲是如何如珠如宝一样把她捧在手心里养大的。白成安或许不是白家合格的继承人,但他却是白苏荷心中绝对的好父亲,这个人却用着这样的口吻评价她的父亲。她对他的话,就一个字都不想听从。
而作为苏家唯一的继承人苏蝉的女儿,白家独子白成安的掌上明珠,幼时的她千娇百宠,除了父母,最喜欢的人就是外公外婆。
但是苏家的败落,外公外婆的死,时至今日手里这份资料已经证明,那一切的变故和自己这个从未谋面的爷爷有着最直接的关系。她的父母死的那样惨,自己上辈子以凄凉收场,这个时候要她毫无芥蒂去见自己的这个爷爷,她自问是做不到的。
她在想起过往的时候,只想着要为父母和自己讨回公道,却从来没想过要去白家认祖归宗。上一辈人的事情,她说不出谁对谁错,但是很显然,她对所谓的白家人,除了自己的父亲白成安,其他的,都是半点感情也没有的。那些亲人多年不见,激动重逢的戏码,她一点都不想去演。
所以,白苏荷一点都不为这个人的建议有什么动摇。她眨了眨眼睛,眨去了因为内心的凄惶想要流出来的眼泪,一把拉住了车门的把手,就要开门:“我不想见到白家的任何人,你停车吧,不然我就跳下去!你不愿送我去警局,那我就自己去!”
“你!”男人没想到白苏荷突然之间犯了倔,一惊之下一个急刹车三个人都剧烈地晃了晃,男人这才一掌拍在方向盘上,铁青着脸对白苏荷进行强烈的谴责:“白苏荷你发什么疯?你怎么能这样无情无义,白家人,那是你的爷爷,是你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了,你为什么不想见他?见到他,你就是白家唯一的大小姐,唯一的继承人!”
“唯一的大小姐?唯一的继承人?我稀罕吗?他不是已经有了义子,有了继承人吗?我从来都没有见过他,我以后也不想见到他!还有,你凭什么指责我,你是谁啊你,白家跟你有关系吗?我连你的名字都不知道,我凭什么要听你的话?”白苏荷实在是受够了,这世上是个人都能来义正言辞对她进行一番教育吗?谁又能体会她知道这些真相以后心里翻江倒海的痛苦!
“白苏荷,你做人也太没有底线了吧?是谁帮你辛辛苦苦找来真相的?是谁帮你寻回记忆的,你过河拆桥是不是太快了点?”男人没想到在他眼里没有什么杀伤力的白苏荷竟然在这个时候犯了倔,也毫不客气地反唇相讥。
白苏荷已经开了车门正准备跨出去,听了他这话,却又回过头来,嘴边挂着一抹讽刺的笑容:“你辛辛苦苦为我做了这一切?你的脸皮真不是一般的厚!这一切,是我付出了代价换来的,对吧?”
“什么,你什么意思?”男人心里一沉,转念间就瞪向了葛羽,是不是这个死女人跟白苏荷说什么了?
白苏荷看到他瞪向葛羽的目光,接下来的话最终还是被咽了回去,换了个说法:“你瞪葛羽干什么,她什么都没对我说过,是我从你的人品上猜出来的,姚斌对我做过什么我不知道,但是如果你没有得到相应的好处,你是不会为我做这些事的!”
姚斌帮了她,即使现在她看得出来这人顾忌到白家已经不敢把她怎么样了,她也不能让这人察觉到姚斌根本没有洗去她关于林乐的记忆。姚斌对这个人的名字都讳莫如深不肯说出来,可见这个人对姚斌来说。也是一个惹不起的人,不然也没必要对这个人阳奉阴违不敢翻脸。
“还有,你别想着用我去跟白家换取人情,白家的人,我不想见,也不想认,我只要讨回我的公道就可以了,你最好别再出现在我面前!”
白苏荷掷地有声地说完自己的决定,就拉着葛羽跳下了车。
上辈子的白苏荷,是跟父亲白成安一样从骨子里天真到死的人。但是这辈子的白苏荷。又怎么能看不出这人的心机?
他对她做的种种,说明一开始他也是不知道她的身世的,但是后来有了这样的一个意外发现,这个人就干脆利用这样的发现火速联系了白家。卖给了白家这样一个天大的人情。现在还想把她送到白家人面前去。让白家人和她都对他感恩戴德!
这样如同狐狸一样狡猾的人,白苏荷绝不相信他的心里有什么正义可言,他又有什么资格来决定她的未来。有什么资格来指责她无情无义?
白苏荷和葛羽的背影渐渐消失在街道上,男人却坐在车里憋屈得不知道说什么好。
他真的想不通,这世上怎么还有这样的人?她为什么不想见到白家人?就因为白家曾经整垮了苏家吗?那都是多少年前的旧事了!如今只要她肯温顺乖巧地去叫白家老头子一声爷爷,她就是白家唯一的继承人,正儿八经的白家大小姐,白家所有的一切都会是她的!而自己,也能得到白家的感恩,白家就会欠了自己一个天大的人情!
现在可好,白家是欠了自己的人情,但是人家满怀希望地来了,白苏荷却是这副死态度,白家人不高兴了,这份人情的分量就会大打折扣!
他想来想去,也只能一拳锤在方向盘上,忍了这口气,发动车子追着白苏荷和葛羽去了。今年一定是流年不利,总是会遇到这种非常欠揍但他还不得不捏着鼻子忍下去的人!
白苏荷和葛羽走了没多久,就听见身后的汽车鸣笛声。回头一看,是她们刚从上面下来不到十分钟的那辆车。
车窗摇了下来,一张帅气的脸从车窗里伸了出来:“好了,两位大小姐,上车吧,我送你们去警局!”
完了这人还十分闷骚地捋了捋额前的头发,露出牙齿送上一个他自认为迷人的微笑:“对了,现在正式跟你们认识一下,我叫林海。”
林海?
白苏荷和葛羽一起摇摇头:“不认识,没听说过!”
林海闷骚的笑容瞬间就跨了下来,他就知道,这两个孤陋寡闻的死女人肯定会这么说的!
“上车,少废话!”
车窗又摇了上去,白苏荷跟葛羽对视一眼,同时点点头,又一起上车了。
利用人者,人恒利用之,以前是他利用她,以后的事情嘛,她就好好利用一下他好了。
有了林海这号人的插手,再加上详细得不能再详细的证据,警察的出动速度不是一般的快,最先查封的地方,就是许宅,但是许家现在也基本没人了,许恒志已经被抓了,李月现在有精神病,许峻又不是嫌疑人,查封不查封意义不大,于是全体人马又集体扑向樊家。
樊永平的日常生活只有三样事情,吃饭,睡觉,泡妞。
当警察闯入樊家大门的时候,樊永平依旧不知道流连在哪个温柔乡里没回来呢,樊琪琪和樊康康看见破门而入的警察的时候,都吓得尖叫起来,被他们的叫声从客厅惊动出来的许志娟,看到眼前这些穿着制服的人,也是眼前一黑,整个人都慌了。她心头雪亮,肯定是大哥出事了!
“樊永平呢?”警察们端着枪,四处查找,查找无果之后就对许志娟进行询问。
许志娟把女儿和儿子护在身后,整个人都在哆嗦,可是她对樊永平的行踪从来都没有掌握过,这会儿也是支支吾吾说不出个所以然来。警察也不多跟她废话,通知她要查封她们的房子和全部财产之后,就干脆守在这里等着樊永平回来,顺便防止她们给樊永平通风报信。
许志娟拉着同样哆哆嗦嗦的女儿,抱着已经因为害怕开始嚎啕大哭的儿子,躲在屋子的角落里开始迅速地转动脑筋,要怎么样才能保住一部分财产。
当年的事情,她是后来才知道的,所以说,要死也肯定是樊永平那个混蛋去死,她们母子三人至少是不会有事的,但是从此以后,她们就会一无所有了,是彻彻底底的什么都没了!想到这个,许志娟就觉得眼前乌云罩顶,人生简直是没有任何的希望了。
十四年了,这十四年,靠着自己大哥分给他们的财产,她虽然过得没有大嫂那样奢侈富贵,但是过的也是从前想都不敢想的有钱日子,可是现在要是财产被全部查封,她又要回去过着那样穷苦的日子了!任谁过了十几年这样优渥的日子,再去过乡下的苦日子,都会不甘心的!
许志娟盯着自己梳妆台上摆着的各种名贵首饰,再想想家中保险箱里面的现金和银行卡,觉得自己的心都在滴血!
“妈,这到底是怎么了,他们到底要干什么?是谁让他们来抓我爸爸的?”
樊琪琪看着占据自己家的这些人,只能忍住了抽噎,压低了声音问许志娟。
许志娟和许恒志一样,第一个想到的人,就是白苏荷。
“一定是白苏荷,一定是白苏荷那个小贱人!”许志娟咬牙切齿地咒骂着,却没看见樊琪琪看向门口的眼神忽然之间发了直。
“白苏荷……妈,白苏荷来了……”
什么?许志娟这才仰头看向樊琪琪指着的方向,她们的眼前正站着一个身穿米色风衣的女孩子,正睁着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看着她们,没有说话,但是那种带着寒意的眼神却让她们毛骨悚然。
她们母女两人抱着樊康康坐在地上,犹如惊弓之鸟,缩成一团,白苏荷就站在她们面前,居高临下,静静地看着她们,脸上虽然没有一点胜利者的得意,但却很显然再也不是从前那个寄人篱下任她们欺负辱骂的孤女了。
“白苏荷,你脑子是不是有病?你还有脸来我们家,这些人,是不是你找来的,我舅舅怎么会养出了你这个白眼狼!”樊琪琪扫了一眼四周,放低了声音恶狠狠地咒骂着白苏荷,她一看到这个她欺负了十几年的可怜虫居然这样看着她们,全身的血都往头顶涌去,心里的恼怒终究是战胜了恐惧,让她恨不得像小时候一样把白苏荷踹倒在地上,狠狠地踩上几脚!
但是白苏荷的回答却让她的狰狞的眉眼瞬间凝固:“樊琪琪,我脑子有没有病,你不是最清楚吗?你躲在那辆拖拉机后面的箱子里的时候,不就看得清清楚楚了吗?”(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九章 谁用了香水?
白苏荷眼神幽深,眉目安然,但是樊琪琪却在白苏荷的注视下像是被人揭穿了心底最深的隐秘一样,满脸的凶恶如潮水般退了个干干净净,浑身哆嗦着往许志娟身后缩去。
“不,不,我什么都没看见,我没看见!”樊琪琪一边在白苏荷冷然的视线里拼命躲闪着,一边尖利地叫喊起来。
“安静!”樊琪琪的声音把站满他们家的警察都惊动了过来,立马喝止了她的尖叫。
许志娟不知道女儿是怎么了会被白苏荷吓成这样,但是她也从心底害怕这些警察,连忙一把捂住了樊琪琪的嘴,也不管女儿如何挣扎,都不敢松开。
等到警察的视线挪开了,许志娟才气愤地瞪向白苏荷,眼底有着昭然若揭的恨意:“白苏荷,你到底想干什么,你有没有良心,许家把你养大,你怎么能这样?你到底对我女儿做了什么?”
白苏荷两手一摊,垂下眼眸看着色厉内荏的许志娟,对她的话半点也不认同:“我能对你女儿做什么,不过是她自己心虚罢了!”
“我大哥呢,你把我大哥怎么样了?他怎么会养出了你这个白眼狼!”想想自家现在的状况,许志娟都能想象到许家的样子,大哥一定是出事了!自己在这个世界上最大的依靠就是大哥了,可是现在却都……许志娟一阵悲从中来。
“我是白眼狼?”白苏荷觉得自己是听到了最大的笑话,忽然俯下身蹲下来。凑近许志娟反问道:“你竟然还有脸说我是白眼狼?当年是谁害了我的父母,是谁瓜分了我们家得财产?你既然知道许恒志现在出事了,那你肯定就知道当年的事情,既然这样,你好好想想,到底谁是白眼狼?!”
许志娟瞪着眼睛看着近在咫尺,却眼冒寒光的白苏荷,心里一个“咯噔”,是了,她是打算坚决否认自己知道当年的事情的。现在。不能让白苏荷从她嘴里套出话来!
许志娟牙关咬的“咯咯”响,强逼着自己低下了头,不敢再和白苏荷说什么,护着樊琪琪又往墙角缩了缩。
白苏荷站起身。看着她们畏缩恐惧的样子。却一点解气的感觉都没有。
这两个人。当年都是知道真相的,却还能理直气壮地欺凌她十几年,现在还能反咬一口说她是白眼狼。这样的人,没有任何做人的底线,却很可能在享受了十几年的富贵之后不会得到任何的惩处,这让她如何能够心甘!
她的父母那样凄惨地死去,蒙冤埋于地下,她上辈子受尽她们欺凌,黯然逝去,她们却还能够好好的活着,她怎么能够解恨!
不,就算这两个人最后得不到惩罚,她也一定不会放过她们!
白苏荷眼神如刀地最后看了一眼许志娟和樊琪琪,决定先让她们的心里痛上一痛。
“知道吗,真正摧毁你们的,不是我,是许峻呢,许峻亲手把许恒志送进了监狱呢。你们好好待着吧,相信要不了多久,你们两家人,就可以团聚了。”
许志娟顿时连害怕都顾不得了,失声叫了出来:“许峻?怎么可能是许峻?”
白苏荷却连一个眼神都没有了,径直转身,出了樊家的门。
身后又传来了警察的呵斥声,和许志娟樊琪琪的哭泣声,但是白苏荷却觉得,这些,远远都不够,远远不够。
是谁说,这世上的人要以德报怨来着?上辈子的白苏荷一直以为这是一个真理,所以不计较,不怨恨,什么都能原谅,什么都能忍受,活得像个可笑的白莲圣母一样。
可是这辈子的白苏荷,只想问一句,以德报怨,何以报德?
我拿恩德来给你,你拿什么来给我?
白成安和苏蝉拿恩德来给你们,你们拿什么来回报他们?
害了他们的性命,夺了他们的财产,把他们的女儿踩到尘埃里!
如果这就是你们的报答方式,那么你们每一个人,都不配得到任何的原谅,都不配得到任何的宽恕!
她一定要睁大眼睛看着,看着害过她们的人,一个个,都去下地狱!
曾经温柔如水的女孩子,站在秋风萧瑟的大街上,忍了许久的眼泪猝不及防地掉了下来。
溃堤的眼泪就像一个引子,极度的愤怒过后,无法可解的悲伤抽去了白苏荷全部的力气。
她蹲在街角,抱住自己的双臂痛哭起来。从她想起来的那一刻,她就想这样痛痛快快地哭一场了,为自己冤死的父母,为上辈子消逝的自己,好好的哭一场。
可是许峻的出现让她强行凝固了那些悲伤,她一直忍一直忍,直到此时她一个人站在这人海茫茫,才无可奈何地面对这种无法可解的悲伤!
有什么用呢,即使这些人都去死,即使他们全部都去下地狱,那两个她最亲爱的人,还是不会回来,永远都不会回来了!
她失去的一切,永远都不会回来了!
当她在那张柔软的躺椅上醒来的时候,贯穿她整颗心的,就是巨大的悲伤。
她好像回到了失去记忆前的最后一刻。
有人在她耳边说,让我不要斩草除根也可以,除非她忘了这一切!
另一个人说,好,我来想办法。
再往前的记忆,是她躺在拖拉机巨大的轮胎前面,连张开嘴说句话,抬起手动一下的力气都没有。
她眼睁睁地看着爸爸倒在血泊里,半边身子血肉模糊,距离她只有不到两米的距离。妈妈也倒在旁边,双眼紧闭,看都没有再看她一眼。
她不能说话,不能动。只好抬头看着头顶的天空。可惜天空,灰蒙蒙的连一点颜色都没有。哦,对了,他们出来前,才下了一场雨,爸爸说,我带你们出去散散心,呼吸一下新鲜空气吧。
可是新鲜的空气在哪里呢,萦绕在她鼻端的,只有鲜血的气息。和泥土的腥味。
她的眼珠子转动得越来越费劲了。但她还是想多看一眼,或许多看一眼就能看到爸爸妈妈站起来,一切还像他们刚出来的时候一样,三个人手牵着手。爸爸笑眯眯地。一会儿说蝉蝉你看这朵花。一会儿又叫苏苏你赶紧回来。
但是她期盼的这一幕却没有出现,她的视线对上了一双惊慌失措的眼睛。
一个比她略小的小女孩,正趴在拖拉机斗子里的一个大木箱里。只露出了半个头,一双惊恐的眼睛直直地看着她。
她认得她,她叫樊琪琪,是许峻的表妹。
那时候她心里模模糊糊地想,坏了,这个樊琪琪一定是会笑话她的。她躺在泥水里,身上漂亮的棉衣肯定都弄脏了,就像她最开始见到的樊琪琪一样脏兮兮的,樊琪琪肯定要笑话她的。
她不喜欢樊琪琪,因为樊琪琪总是趁着大人们不注意,就抢她手里的玩具,拽她头上的蝴蝶结,就连爸爸给她买的珍珠项链,都被她扯断了。最可恶的是她总是伙同许峻来欺负她。
许峻年纪比她大,虽然没抢她东西,但是老是揪她头发,用脚绊倒她,她也不喜欢。最最要紧的是,许峻想要他们全家死呢,她亲耳听到的,还没来得及告诉爸爸妈妈呢。
她不喜欢樊琪琪,也不喜欢许峻,他们两个都不好。但是村里的小石头,她挺喜欢的。小石头老实,才不会欺负她呢。
她躺在地上,忍受着全身骨头好像被打断一样的疼痛,脑子里漫无边际胡思乱想着。最后实在是没力气,听到有人在喊,快,出车祸了,快来人!
爸爸妈妈一定会有救的,她想,然后就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这一睡,就结束了她唯一幸福过的童年。
“小荷,小荷……”好像又有人在叫她,就像是她八岁的那个清晨,醒来之后发现大脑一片空白,凑到她眼前的那个男孩子叫她的声音。
白苏荷抬起头,泪水涟涟地看着眼前出现的人。
“小荷,我终于找到你了!”
许峻迅速蹲下身来把白苏荷抱在了怀里,但是白苏荷只愣怔了短短的一霎那,就猛然推开许峻站了起来。
“你走,我不想见到你!”许家的人和樊家的人,她都恨不得他们去死,只有眼前这个人,让她不知道要怎么好。
追寻着白苏荷的脚步而来的许峻,在看见白苏荷哭泣的时候,心里是不可言说的痛,白苏荷对他的冷漠和坚决刹那都被冲散,他知道他还是爱着这个女孩,不管这个女孩怎么对他。
“小荷,我知道你现在心情不好,你想怎么对付许家,想怎么对付樊家都行,我知道我们是罪有应得,但是你不要生我的气好不好,我真的,没有说过那样的话!我没有!”
被自己最喜欢的人冤枉,许峻心里难受的眼眶都发涨,有种想要大喊几声,大哭一场的冲动。他一路都在拼命地想这件事,可是他真的不记得自己说过这样的话,他没有说过!
自从白苏荷冲出那家心理诊所,他也毫不犹豫地跟了出来,就连那个莫名其妙的心理医生喊着让他有空来一趟,他都完全没听进去。那个地方,他是再也不会去了,甚至在他心底深处,他隐约地对那个心理医生有一种恨意,都是那个人,都是那个人让小荷想起了一切!
如果小荷没有像想起从前,又怎么会对他那样无情!如果小荷永远都想不起来,他的小荷,就不会对他说出那样的话!
白苏荷却是忽然冷笑了起来,来不及擦去的眼泪还挂在长长的睫毛上,映出那笑容里无限的讽刺:“许峻,你真的一点都想不起来吗?明明失忆的人是我不是你啊!你说了那样的话,然后我们就全部死在你们的手里,更可笑的是,我明明那么讨厌你,最终却会喜欢上你!我错了,原来我从来都没有喜欢过你,我讨厌你,我最讨厌的人就是你!”
白苏荷每一句说出口的话,都像是冬天的冰凌,一根根扎进许峻的心里,痛且冷。
“你说什么?你讨厌我?”许峻难以置信。
更让他难以置信的是,随着白苏荷的痛诉,他脑子里一晃,似乎真的有个人在他耳边说过,说,我讨厌你,我一点都不喜欢你,不许你靠近我!
那是谁呢,谁会对他说着这样的话呢?
“我就是讨厌你,我从来都没有喜欢过你!我这辈子都不会跟你在一起!”白苏荷哭着对他喊出这句话,就再也不给他开口说话的机会,像一只蹁跹的蝴蝶一样转身跑远,起伏的衣摆在他的眼里划出一道道弧线,渐渐消失。
他喜欢了这么多年的人,他愿意为她付出一切的人,最后跟他说,我从来就没有喜欢过你。
所以,就算我背弃了我的家人,违逆了我的父亲,到最后一无所有,都打动不了你吗?
许峻一个人站在街头,曾经义无反顾,只想要那人微微一笑的热血情怀,终于渐渐冷透。
你明明曾经是那么喜欢我的,可为什么,你想起了一段记忆,就抛弃了我?你为了你死去再也不会活过来的双亲,就这样抛弃了我?
那么我为你失去了一切,又算什么?我十几年在你身边不离不弃,又算得了什么?
你凭什么这么对我?
许峻的双眼渐渐红了起来,他这才真的开始正视,原来是会有这么一天,白苏荷再也不喜欢他了。
那个他以为永远不会离开他,对他百依百顺,他能牢牢掌握在手中的白苏荷,原来已经不喜欢他了……
许峻颓然地发现,自己现在,已经无家可归了。白苏荷说这一切可笑,那么他就不可笑吗?亲自动手,劳心劳力,让自己落得这样的下场,他就不可笑吗?!
许峻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公司的,这是他现在唯一一个可以落脚的地方了。
但是一推开办公室的门,他就开始打喷嚏,一个接一个,震得他都有脑震荡的趋势了。
“谁,谁用了香水?”许峻吼了一声。
他从来到这个公司,就跟同时说了他这个毛病,一般用了浓烈香水的人,都会自动离他三米之外。
窗前有一个人转过身来,亭亭玉立的身姿瞬间僵硬,笑吟吟的脸,也被这声怒吼吓得一丝儿也不见了。
她,她是用了香水,可是,这有什么问题吗?(未完待续。)
第二百章 只有我才是真心爱你的
窗前站着的人,是卫燕。
她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来见许峻,精心描画过的妆容,新拉直过的头发,新出的名牌opium香水,这一切都无懈可击。自从她跟许峻说过了白苏荷的种种疑点,就一直在等着许峻和白苏荷反目的消息。可惜,这不是在学校的时候,她跟许峻终究不再是一个圈子里的人,想要得到什么消息相比从前难了不是一点半点。
时间久了,她耐性再好也沉不住气了,实在是等不下去了才终于下定决心来找许峻。
人的幸福是掌握在自己手里的,想要得到就要主动去努力争取,她一直坚信这一点。所以她才下了大功夫,以自己最完美的姿态来见许峻。
可是,许峻看都没看她一眼就开始狂打喷嚏,并且不顾以往一贯的温雅风度这样对她怒吼,让她瞬间傻了眼,她做错了什么吗,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卫燕并不知道人在主动争取幸福的同时还要做到一点,那就是对想要争取的对象多一点了解,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啊!许峻对香味过敏这么重要的一个信息,她竟然一无所知。
所以她还以为许峻只是普通的不舒服,完全忽略了许峻为什么会吼着谁用了香水,反而娉娉婷婷地向许峻走了过去,伸手去扶许峻:“许峻,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比刚才浓烈数倍的香水味再次袭来,许峻几乎要窒息了。他再也无法忍受地一把挥开了卫燕细白娇嫩的双手,转身就扶着门框冲了出去。
卫燕的手尴尬地被打到一边,来自许峻这个动作的羞辱让她屈辱的泪水迅速盈满了眼眶。许峻怎么可以这样,她到底哪里做错了。以前他再不待见她,至少也会听她把话说完,现在就这么讨厌她吗?不过即使再怎么觉得难堪,卫燕也不是坐以待毙的人,她很快擦干了眼泪,重整旗鼓追了出去。
许峻刚刚逃离了那种致命的气息的包围,还没把气儿喘匀。就又看见了卫燕的身影。他不是瞎子。当然看见了自己的办公室里刚才就只有卫燕一个人,那阵久违的香水味是从哪里来的,简直是想都不用想。此时见到卫燕又朝他奔了过来,心头浮起的第一个念头就是:要命!
“别过来。离我远点!”
许峻挥着手阻止卫燕的靠近。那种如临大敌的样子简直就像一个响亮的耳光扇在了卫燕的脸上。尤其是现在不比刚才在许峻的办公室里,这是绿叶之星的公司走廊,标准的公共场合。众目睽睽之下!甚至很多坐在格子间的工作人员一抬头都能看到这一幕,很多原本就喜欢八卦的人更是离开了座位走了过来,面带关切地开始对许峻表示同事间的深厚友谊。
“许峻,是我哪里做得不好吗,你,你这是怎么了嘛!”卫燕最终只能跺跺脚以撒娇似的口吻掩饰自己的尴尬。
许峻捏着鼻子,眉头皱得几乎能夹死苍蝇了,他对待卫燕从来是不会有任何的拐弯抹角的:“我受不了你身上的气味,你离我远点!”
什么?卫燕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姣美莹白的脸颊迅速涨的通红,许峻这是什么意思?她身上的味道是香水味,不是狐臭味,许峻他怎么能这样!就算不待见她也要找个好点的理由吧?
但是许峻身边的人已经露出了了然的表情来,原来,是许峻的老毛病又犯了嘛!
从许峻来到公司的第一天,老板王大头就对许峻表现出了极端的重视。而对于许峻这个对香味过敏的毛病,也是特别地做出了规定,公司内不许用气味浓烈的化妆品,如果情况特殊,要保持离许峻三米远的距离之内。
公司的同事不管男女,都对这个规定没有异议,因为谁也忘不了有一次一个不了解情况的新人因为用了香水,害的许峻打了一天的喷嚏,被王大头骂了个狗血淋头的情景。没办法,谁让这个公司现在还是要靠许峻这样的技术大拿撑着呢,得罪谁也别得罪他啊!
也有好心的人看到卫燕这样一个娇滴滴的大美女被许峻打击得都要哭了的样子觉得不忍心,走过去把卫燕拉得再远点,很是同情地劝她:“这位美女,你也别难过,许峻,许峻他对香味过敏,你不知道啊?”
“啊?”卫燕傻眼了,她是真的不知道啊!
她苦恋许峻多年不假,但是能靠近许峻的次数实在是少的怜,她哪里会知道!不知道为什么,卫燕一想到自己对许峻的不了解,心里又暗暗地恨了一把白苏荷。枉她从前还觉得那是朵小白花,原来心机也这么重!她肯定是故意没有告诉她的!
殊不知学生时代,本来浓妆艳抹就是明令禁止的,许峻在学校又格外注意,压根儿就没机会病情发作,白苏荷是疯了才会到处对人说许峻有这个毛病啊?
这个时候,不仅仅是卫燕想起了白苏荷,许峻也在不停的打喷嚏过程中想起了白苏荷。
白苏荷也是一个女孩子,也有过爱美之心,但是为了许峻,她从来都拒绝自己的身上带有一点香味,唯恐伤害到她身边的许峻。
许峻捂着发痛的鼻子心里阵阵刀割般的痛楚,白苏荷也曾是那么爱他,那么把他视为一切,可是……往事不堪回首!
等许峻好不容易平静下来了,因为心里由此引发的难过,对卫燕的态度莫名地就更加恶劣,他看着她的眼神都充满了厌恶:“是谁允许你进我办公室的?”
卫燕被许峻这样的眼神看得心都要碎了,嫣红的唇瓣都被自己咬得发白。她一脸凄楚地想要靠近许峻,却又不敢:“许峻,我真不是故意的,白苏荷,白苏荷她从来没跟我说过你对香味过敏啊!”
听到她提起白苏荷,许峻恶劣的心情简直是火上浇油,他直接打发卫燕走人:“她又凭什么要告诉你?你赶紧走!”
卫燕不知道是哪里错了,就算,就算她无意中犯了许峻的忌讳,许峻也不能这样毫无风度地赶她走吧?这哪里还是从前那个风度翩翩。温文尔雅的许峻。他的脾气,怎么变得这么暴躁?
心里塞满了疑团的卫燕,觉得许峻的性格变成这样,只可能跟一个人有关。那就是白苏荷!
这真是一件挺可悲的事情。她最了解许峻的一件事。就是许峻深爱白苏荷!
卫燕压下了自己心里涌上来的悲哀,愤怒等等五味陈杂的心情,迅速想出了可以吸引许峻注意力的方法:“许峻。我来找你,是想跟你说白苏荷的事情!”
看到许峻明显一怔,卫燕暗叹自己赌对了,连忙做出保证:“你放心,我会离你远一点的,我以后再也不用香水了,我们出去说好不好?”
许峻直觉地想告诉她,自己不想听她胡说八道,但是转瞬间,他就发现自己因为她的话做出了妥协,脚下不受控制地大步向外走去。
卫燕这才再次镇定下来,踩着高跟鞋小碎步跟了出去。
等两个人走得看不见人影了,刚才围观了这一事件的人们这才哄然做声,议论纷纷起来。
“这女的长得真漂亮,不过许峻应该不会看上她吧,不是说许峻有个青梅竹马的女朋友吗?”有人这样说。
有人立马反驳:“哎呀呀,一看你就是个消息不灵通的,许峻那个女朋友啊,和他订婚当天都闹崩了,前不久已经分手了,据说是想争夺许家财产的,你想想,那都是什么人啊,我看啊,还是这个有戏!”
结果又有人插话了:“胡说,许峻亲口跟我说那是造谣!不然你看看许峻这样的白金级单身汉,这么久咱们公司里里外外多少狂风浪蝶往他身上扑啊,他有多看一眼么?”
“就是就是!”
众说纷纭,许峻的同事们,很快就分成了两派,一派力挺许峻前女友白苏荷,一派力挺这个新杀出来的美女,争辩得好不热闹。
只有许峻和卫燕两个人,遥遥相对,周围一片诡异的安静。
“你想要说什么,说吧。”许峻面对着公司门口的一排梧桐树,面无表情地开口,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是在跟空气沟通。
卫燕看着自己深爱的这个男人离自己这么远,站在梧桐树下的身影透着寂寥孤单,心里忍不住就想靠近他,但是还没迈步,就想起了自己这满身的香水味,顿时把那瓶昂贵的名牌香水恨了个透!她为了买那瓶opium香水,不仅花光了自己的积蓄,还偷偷拿了妈妈两百块钱,结果,就得了这么个下场!她回去一定要把那瓶香水给砸了!
许峻见她不说话,怀疑她又是在耍什么花招,阴郁的目光终于看向了她:“你到底想说什么?要是没什么说的,我就不奉陪了。”
“我,我是想问问你,你有没有去查过,白苏荷到底是不是被……”
卫燕赶紧给自己找了个由头出来,但是下面的话她没敢说。就算是青天白日的,“孤魂野鬼”这四个字还是让她深深害怕。
她还是想说白苏荷被附身了吗?许峻微微地叹了口气,要是那样或许都比现在好。
如果白苏荷真的是被什么附了身,那么他还能跟自己说,那个从小一起长大的女孩还是喜欢他的,那个女孩是身不由己的。
可现在的状况,明显就不是这样的。白苏荷真的是因为想起了从前,铁了心要抛弃他了。
许峻也不知道自己以后该怎么办,怎样才能挽回白苏荷决然的心,这个时候,他是前所未有的迷茫。
但是他也不想再听到卫燕这样说白苏荷,这个女人,从学生时代就开始给白苏荷造谣,直到现在也还是不停歇。
卫燕得不到许峻的任何回答,心里也拿不准许峻到底是个什么意思,就试探着再次开口:“许峻,你已经确定了是不是?”
许峻抬眼看着卫燕。
论外貌,论心计,卫燕都是远胜白苏荷许多的,可是这样的人,他偏偏是不喜欢的。喜欢的人得不到,不喜欢的又这样用尽手段。都是何苦呢。
因为真正尝到了对心爱的人求而不得的痛苦,许峻忽然之间,对卫燕,也没那么苛刻了。他甚至不知不觉地缓和了语气:“卫燕,以后,不要再说小荷的坏话了,她或许是跟从前不同了,但是,她没有任何问题,她就是白苏荷,没有问题。你的心思,其实我全部都知道,可是,对不起,我不喜欢你。”
卫燕的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
原来他一直都是知道的,都是清楚的。可是他现在却这样温和地跟她说,对不起,我不喜欢你。
我知道你不喜欢我啊,我一直都知道,可是我爱你啊。
卫燕从年少的时候,因为想要改变自己将来的处境开始喜欢上许峻,到后来,喜欢许峻变成一种执念,她用了许多手段,也尝尽了心碎和痛楚。唯独没有想过放弃。所以,许峻现在这样轻飘飘的拒绝,她如何能接受?
许峻第一次对她有些许温柔,说出的却是这样让她伤心的话!
卫燕多想朝着许峻飞奔过去,告诉他自己就是喜欢他,就是不想放弃,可是她满身的香水味,如何能走到许峻的面前?
她只能站在离许峻远远地地方开始自己的第一次告白:“许峻,你为什么就不能喜欢我呢?只有我才是真心爱你的,白苏荷已经不爱你了,她和林乐已经在一起了,你为什么还是不喜欢我呢?”
“你说什么?”许峻像是没听明白。
卫燕擦了一把自己的眼泪,激动地大喊出声:“白苏荷已经跟林乐在一起了,真的!”
她表姐已经回来有一段时间了,林乐入狱的事情也是她亲眼看见的,她就不相信,白苏荷还有什么倚仗能要挟她!况且,她这也不算是冤枉白苏荷,他们两个狗男女,肯定是早就勾结在一起了!对,就是这样!
卫燕毫无压力地给自己心口开河的话找到了现实依据,却在下一刻发现许峻弯起嘴角笑了起来。
“卫燕,你是不是还不知道,林乐已经死了?”
卫燕只觉得大脑“嗡”地一声,什么,谁死了?林乐死了?
她刚刚诬陷的这个人,竟然死了?(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一章 许恒志这个骗子
“你说,你说谁死了?”
卫燕觉得许峻说的话非常不可思议。林乐那样一个让她从骨子里觉得害怕的人,怎么会这么轻易就死了?虽然她亲眼看见林乐被带走,虽然表姐阿兰每天都在家里咬牙切齿地诅咒林乐不得好死,可是,她从来也没想过林乐突然间就死了!
这,她刚刚还信誓旦旦地说白苏荷和林乐在一起了,这下可怎么是好?
从来说谎不打草稿的卫燕第一次面对自己的谎言瞬间被揭穿的窘状,而且这个揭穿的人还是许峻——虽然许峻不曾明晃晃地跟她说你在说谎,但是许峻这样的问话就已经说明了一切!
“这样的话就不要再说了,以后,也不要再来找我。”许峻虽然十分讨厌林乐,但是也不想让死去的人被人拿来当成污蔑白苏荷的筏子。
他总还记着,那次白苏荷说的,除了你我就没有爱过别人。他真的是相信那句话的。
卫燕瞬间懊恼起来,林乐怎么就死了呢,他这一死,白苏荷还不得死心塌地跟着许峻么?但是卫燕很快又觉得矛盾,林乐死了,自己也就算是解脱了,没了林乐在背后支持,她就不相信白苏荷又真的能把她怎么样?
许峻把卫燕的种种神情都看进了眼里,刚刚那一刹那的温柔很快地就收了起来。不管这个女孩子有多么喜欢他,他还是没办法对她产生任何的好感。
趁着卫燕因为他抛出来的这个消息受到严重的冲击无法及时反应,许峻很干脆地转身走掉了。
当初他听到林乐的死讯的时候。亲眼看见白苏荷伏在林乐坟前哭到晕厥过去的时候,也是这样难以置信的反应,也是这样心情激荡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就让卫燕慢慢自己消化这个消息吧,他再也不想看到她了。
白苏荷是抛弃了他,但那并不代表着他就要转头来喜欢这个内心黑暗的女孩子。曾经喜欢过白苏荷那样内心纯粹的人,这样的卫燕,又怎么能入眼?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等到卫燕纠结完了,才发现许峻早就不见了踪影。
高大的梧桐树到了秋风落叶的时节,就不停地往下落着满身的叶子。这些枯枝败叶落在卫燕的身上。她半点伤春悲秋的心思都没有。只有满腔的恼恨,白苏荷,她不就是运气好了点吗,不就是比她早几年认识许峻吗。不就是寄人篱下赖在许峻家里近水楼台先得月吗。却这样迷了许峻的心窍。让他的眼里半点都看不到自己!
再次铩羽而归没有讨到半点好处的卫燕是舍不得把爱而不得的怨气加在许峻身上的,只是习惯性地把白苏荷再次恨得要死,都是这个一无所有偏偏还不懂事的白苏荷的错。她为什么就不能善解人意一点,早早地把许峻让出来呢?
回家的路上卫燕觉得自己必须做点什么才能发泄掉自己满心的怒气,她很快就想起了这段时间一直在自己家里白吃白喝的表姐阿兰。
说真心话,她是一万个瞧不上以前做特殊行业的表姐的,跟她那样的人来往都让她觉得膈应。但是之前想要利用她传播关于白苏荷的谣言,不得不奉承她,后来则是想用她来对付林乐,不然她可是不会冒着被宝乐宫报复的危险去管什么闲事帮她报警呢。
好在她做得隐秘,应该不会有人知道是她报的警。阿兰被救回来之后,她是不同意她住在自己家的,偏偏爸妈还非要瞎好心收留她,也不怕被别人知道了会说闲话。万一将来许峻爸妈知道了自己有过这么一个表姐,那许峻那个看起来就很难缠的妈妈还不知道要怎么挑剔呢。想到这个,卫燕的心情更烦躁了,要她说,表姐这样的人,最后能嫁给一个老光棍做老婆也就算不错了,还非要回来做什么?真是让人想起来就头疼。
现在她也没办法把这个可能会给他们家抹黑的表姐赶走,干脆就让她发挥一下余热,去给白苏荷添点堵好了。
卫燕想给白苏荷添堵的想法还没实施,隔天a市各大媒体报刊的头条就把卫燕全部的美梦碾压的碎的不能再碎了。
“白家继承人失踪谜案大揭秘”,“落难孤女翻身变凤凰!”
一条条的新闻尽管视角和着重点不太一样,但是都在表述着一个事件,许家一夜之间变成了谋财害命的杀人凶手,白苏荷草鸡变凤凰,成了货真价实的白家继承人之女!
这世上再多的词语都表述不了卫燕看到这些对她来讲像是荒谬的怪谈一样的新闻时的心情。
这怎么可能呢,她一心想要去做女主人的许家顷刻间一无所有了,她从来看不上并且痛恨着的白苏荷竟然成了白家千金!卫燕不甘心地关上了电视,冲到外面买了好几份报纸回来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才面色灰败地接受了这个事实。
难怪,只是山沟沟里出来的许家能够一夜暴富,难怪许峻订婚当天会闹出那样的风波来!卫燕呆呆地想着。
可是最初的震惊过后,卫燕还是几乎把一口银牙都咬碎了,凭什么呢,凭什么这个一无是处的白苏荷,会有这样的好命?许峻的爱,大把的财富,良好的出身,她现在全都有了!
想到许峻,卫燕灰败的脸更白了,许峻这个人,是她从前心心念念一直想要得到的,是她这么多年的梦,可是,可是现在的许峻,已经一无所有了是吧?
这么多年对许峻的执着让卫燕有一种立刻拿起电话去安慰许峻的冲动,但是卫燕很快就冷静了下来,许峻已经一无所有了。她,她还要再继续下去吗?
卫燕又看了看那份报纸,唉,许峻大概也不会失落的,他一手把这件事捅了出来,一定是为了白苏荷吧,他们,还是能在一起的!
卫燕心烦意乱地缩回了自己的手,从前对许峻那颗火热的心不知不觉就冷了下去。
这个时候,不仅仅是卫燕看到了这些新闻。住在她家的阿兰自然随后也看到了。她想到昨天卫燕回来跟她说的计划。被解救回来之后胆子变得格外小的她立刻就进了卫燕的房间跟她说这件事情了。
阿兰靠在门边看着脸色阴沉的卫燕,余光也瞟到了桌子上散落的报纸,那大大的标题想要不引人注目都难,她到了嘴边的话就迟疑了一下。表妹的心情明显很不好呢。
她并不知道卫燕这么多年对许峻的费尽心机。但还是知道卫燕对白苏荷的厌恶和痛恨是不在她之下的。不然也不会一次次地想要对白苏荷不利了。
可是,今非昔比,她们再怎么想要报复白苏荷。现在也要掂量掂量了。
“燕燕,我们昨天说的事情,怕是不行了吧?”她试探着问了一句,表妹的脾气古怪她是知道的。
卫燕抬起头看着眼前缩手缩脚的阿兰,那种厌恶之感更加强烈,她皱起了眉头没好气地反问她:“你什么意思?是不是眼看着白苏荷那个贱人现在风光了就怕了她了?你以前对付她的时候怎么不害怕?不行,昨天说好的事情照做!”
“燕燕!”阿兰有些不情愿。
她最开始针对白苏荷的时候,根本就没想到会那样激怒林乐,再后来……说来说去,自己之前因为诋毁白苏荷落得那样的下场,跟她卫燕也是脱不了关系的,但是自己被救回来之后,她不但对自己的态度大变,还是这样想把自己当枪使,真以为自己傻吗?
卫燕却是一点都不想退缩,就算现在不是为了许峻,她也绝对不愿意眼看着白苏荷好过,不给白苏荷找点麻烦,她心里的这口气就永远顺不了!
卫燕细细的眉毛扬了起来,不同于平时的温婉,此时充满了戾气,对着阿兰就开始呵斥:“你还想不想在我家继续住下去了?再说我这也是为了你好,现在林乐都已经死了,你怕什么?”
“你说什么,林乐死了?”阿兰听到这个消息的震惊程度和卫燕昨天是一样一样的。
卫燕瞪着她:“我昨天没跟你说吗?”
阿兰面色复杂地摇摇头:“你没说……”
卫燕仔细想了想,好像自己还真的没跟她说,可那又有什么关系,现在不也知道了吗?
卫燕不耐烦地打断了阿兰的纠缠:“反正这件事必须做,你听我的就行了!”
至于阿兰会有什么样的下场,那就不是她关心的事情了。
阿兰只能忍了气回自己暂住的那个小房间去了。
她在表姨家住着,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可是,她的愁苦谁又知道呢?林乐是死了,可是,白苏荷有了更强横的靠山,那就是白家,她们还要这么不开眼地往上撞吗?她已经够惨了,真的不想更惨了……
还有林乐,他竟然就这样死了。
林乐是阿兰的人生中见过长得最好看的男人,曾经是她灰暗的生活里唯一的亮色。可是后来,林乐那样毫不留情地把她卖掉了,虽然知道这件事是豹子最终下的命令,她还是结结实实恨上了林乐。
当她在那个小山村里受尽折磨的时候,她也曾想过,如果她有一天能够回来,一定要让林乐也受尽折磨,不得好死。但是现在,关于她的案子还没有任何的结果,林乐竟然就死了!她真的说不清,自己心底是失望多一些,还是难过更多一些。
毕竟,她这辈子最光明绮丽的梦,和最凄惨难堪的遭遇,都和这个人有关。
林乐就这样死了,她却还得活下去。曾经受到过那样的折磨,被救回来之后她反而更惜命,她必须得想想办法,她不愿意再因为一时之气落到更凄惨的境地去。
整个a市,不仅仅是这两个人因为铺天盖地的新闻有所触动,凡是认识许家人和白苏荷的人,都是跌碎了一地的眼球。
从前大家都知道许恒志是个难得的大好人,收养了朋友的遗孤,现在真相被揭露出来,从前赞誉过许恒志的人都恨不得能把自己说过的话收回来。
而从前没把白苏荷当过一回事儿的人,也纷纷打起了小九九,准备赶快去想办法和白苏荷拉拉关系。
金池小区63栋的一家住户家里,也因为这件事摔碎了n个茶杯。
“许恒志这个骗子!”
阿琴披散着头发坐在客厅里面对着一地的碎玻璃渣子哭得十分伤心,边哭边骂,吓得三岁多的女儿都远远地躲到了墙角去。
“妈妈,别哭了,没用的!”小女孩像个小大人一样劝了一句。
但是招来的,是自己母亲更大的哭骂声:“我能不哭吗,许恒志这个骗子,把咱们娘俩骗的好惨!老娘跟了他五年了,五年了啊,除了这套房子,有什么,什么都没有!就落下你这么一个私生女,以后咱们可怎么活啊!”
许恒志被突然带走,她就觉得不对了,跑去警局人家一问不是家属也不给她见人,跑去许家,更是连个人影都没有,今天可好,不用她跑了,一股脑知道得清清楚楚了!
许恒志这个杀千刀的,这个骗子,这个人渣!阿琴完全没有了平时的贤良温婉模样了,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伤心里,也没有什么心思去管墙角的女儿会不会被自己吓到了。
许宝婷站在墙角,无奈地瞥了眼哭得要死不活的母亲,只能掰着自己白白胖胖的手指头冥思苦想,努力想办法了。
唉,好不容易活过来了,还这么不顺。上辈子她可是到死都没听说一点风声的,白苏荷这个倒霉蛋也是早早就死了,哪来现在这么多波折啊。
现在白苏荷是风光了,可是自己就更倒霉了。还是私生女,还是啥都没有。
唯一能放心的一点就是许恒志被抓了,自己大概也不会在八年后被他和自己这个不着调的母亲给推倒在许家门前死掉了。
可是,这到底是哪里不对了嘛,自己那个便宜哥哥怎么会这么蠢,吃错药了吧竟然把自己的父亲给告了?一个疯疯癫癫的李月真的值得他那么做吗?不会是,为了那个白苏荷吧?
oh mygod!许宝婷真想一头撞死,再死一次!她怎么会有个这么能作的哥哥呀!(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二章 我去见他
许宝婷被自己的猜测打击得斗志全无。
还说什么锦绣前程,以后跟着自己这个骨子里都散发着自私气息的母亲,她能保证自己不被饿死就不错了,还谈什么前程?
这案子闹得这么大,许恒志是不可能再有翻身的日子了,以后的日子,谁来供她们母女吃喝,谁来管她户籍和上学的问题。
许宝婷非常明白,现在自己的状况,还不如上辈子呢,上辈子至少还有许恒志养着她们吧?这辈子,难道要靠自己出身风尘,除了卖笑什么也不会的母亲去重操旧业?
许宝婷很快就否定了自己的这个想法。上辈子她被人看不起,私生女是一方面,母亲的出身也是个硬伤,这辈子她可绝对不想雪上加霜。她的大眼睛骨碌骨碌地转了几下,想起来一个问题,许峻这么把许家整垮了,他以后又该怎么生活下去呢,许家的那么大一笔财产,他真的就舍得?
许宝婷歪着脑袋想着许峻这在她看来纯属脑子进水的举动,再想想白苏荷对许峻的一往情深,忽然之间像是脑子开了窍,一下子就想通了。
白苏荷那么喜欢许峻,上辈子许峻死了之后,她在许峻的灵堂上被李月那么一推就给推死了,很多人都说是她自己伤心太过的。这么一个为了许峻的死都不想活下去的人,就算许家跟她有这种不共戴天的大仇,她也不会太过于怪罪许峻吧?更何况这件事本来就是许峻一手捅出来的。白苏荷肯定会跟许峻继续在一起的,那以后他们要是结婚了,这笔家产,是姓白还是姓许,有区别吗?
许宝婷这才觉得,不是许峻的脑子进了水,是自己的脑子进了水。瞧瞧,许峻这算盘打得,这样一来,他该撒的气也撒了。许家的财产自己这个妹妹更是一分也别想得到了!
可是。他既然在自己这里挂上了哥哥的名儿,两个人也终归是有着割不断的血脉联系在,那么有些事情,就不可能让许峻这么如意了!
许宝婷稚气的小脸上闪过一丝坚决。不再迟疑地走向了自己的妈妈。
“妈妈。爸爸不在。我们去找哥哥吧?”
阿琴止了哭声,迷惑地看着自己的女儿,觉得她这话没头没脑的。什么哥哥?
许宝婷如果能够光明正大地翻个白眼,她一定会好好给自己这个胸大无脑的母亲几个鄙视的眼神,就这反应能力,上辈子还老是想着进许家的门?除了装柔弱,扮可怜,您还会动动脑子吗?
许宝婷也不跟她浪费口舌,直接指着报纸上白苏荷的照片,对阿琴奶声奶气地诱导着:“妈妈,你看,这不是哥哥的女朋友吗?她有钱,哥哥就有钱,哥哥有钱了,我们不就也有钱了吗?”
阿琴愣愣地怔住了。
女儿说得也对,许恒志是进去了,但是许家不还有个许峻么,不管怎么说,宝宝都是他货真价实的妹妹,他怎么也得管不是?
阿琴好不容易想通了这其中的关联,立刻就打起了精神来,一把抱起许宝婷在她脸上“吧唧”地亲了一口:“还是宝宝脑子好使,我们这就找哥哥去!”
许宝婷眯起了大眼睛笑了起来,还好,母亲虽然不聪明,但好在听话。
可是出门的时候,阿琴抱着怀里的女儿,忽然想起不久前的一件事。
许宝婷跟许恒志说,是小朋友笑她的,可是许宝婷根本没有接触过什么小朋友!那时候她心里觉得怪异得很,但是后来打了个岔就给忘了,现在想想,这个女儿,似乎真的是有些不同寻常了,不然的话,一个三岁多的孩子跟她说出这番话,到底是无意的,还是真的……
阿琴低头看了看怀里毫无所觉的女儿,心里有些抖抖索索的,一阵秋风袭来,她忍不住打了个喷嚏,差点把怀里的女儿掉到地上去,她赶紧一把抓紧了女儿。
但是怀里的女儿突然间却发出了一阵尖叫:“啊!你是不是又想摔死我啊?”
阿琴想要抚慰女儿的手就僵在了那里,什么叫做又想摔死我?
“宝宝,你说什么?”阿琴的嘴唇都白了。
许宝婷的脸色也跟着白了。
糟了,说漏嘴了!
但是这也怪不得她啊,谁让刚刚那差点甩出去的感觉让她一瞬间就想起了自己上辈子死前的那种感觉!也是这样摔出去,失重感之后,就牢牢地钉在了那排铁栅栏上,死得不能再死了!
“呜呜……妈妈,宝宝好害怕!”许宝婷当机立断,肉肉的小手立刻抓住了阿琴的前襟,开始大哭起来。
阿琴最受不了女儿的哭声了,被她的哭声一打扰,只好赶紧抱着她开始哄,哪里还记得自己刚刚想问什么来着。
等到两个人直奔向许峻公司的时候,许宝婷才悄悄地擦了一把额头的汗,小脸上露出几许后怕来。
哎,还是上辈子活得时间短啊,说话一不小心就会漏了陷,以后可得千万谨慎,谨慎啊!
a市的人,对于白家和许家的这场豪门恩怨,茶余饭后都会津津乐道上一阵子,这件事彻底被传的沸沸扬扬。
而事情的当事人白苏荷,却对这种状况出离愤怒,正在指着林海的鼻子质问:“是不是你找的记者?”
长相俊美的男人两手一摊,语气十分无辜:“怎么会是我找的记者,我躲他们都来不及!好了,看在你心情不好的份儿上,我也实话跟你说了吧,这事情是你爷爷干的。”
“我爷爷?”白苏荷瞪大了眼睛,她还没打算认这个爷爷好吧?
林海立刻对着她摆手:“你也别做出这副不想承认的样子,不管你认不认。他都是你板上钉钉的爷爷——说起来,这事儿也怨你,昨晚你爷爷就到了a市,但是你说你不想见,你爷爷就已经知道你的态度了。姜还是老的辣啊,你爷爷当机立断,立马就找了媒体记者,直接宣布找到了白氏的唯一继承人,这样一来,你觉得你认不认。还有什么意义?全世界的人都该知道他是你爷爷了。”
白苏荷沉默了下来。确实。她是不想见到那个从没见过面的爷爷的,但是现在这个局势,已经不是她能控制的了。
她对于自己昨晚拒绝见的那个人有了新的认识,这是一个真正的商人。时机的把握。做事的手段。都是她无法望其项背的。她不肯认他,好,他干脆就昭告天下。她被推上了风口浪尖,又怎么能不随波逐流?到了这个地步,她见不见,有什么区别吗?那倒不如去见见这个一手整垮了苏家,逼死了外公外婆的人。
在他的眼里,真的有过自己的位置么?白苏荷叹了一口气,对一直在对她进行游说的林海松了口:“好,我去见他。”
林海的脸上露出了狐狸般的笑容,很好,这个任务,他又圆满完成了。这次被派出来,事情都还是顺利的,要解决的事情解决了,还顺手卖给了白家一个天大的人情,等他回去,老头子应该就再也说不出什么来了吧?
既然做了这个决定,白苏荷也不矫情,跟着林海直接去了白家老爷子下榻的天源大酒店。
白家老爷子自从接到林海的电话,就一直沉思不语。
这是他在这世上唯一的一个后代了,成安唯一的一点骨血了。可惜,可惜是个女孩子啊,要是个男孩子……唉,终究是成安去得太早了。
五星级酒店房间的门被推开的时候,他的胡子明显的动了动,但是他多年大风大浪的经历终究是让他没有挪动一下自己的身体,仍旧稳如泰山一般坐在沙发上,等着门口的人走到自己面前来。
门口站着白苏荷和林海。
林海他认得,林家难得的一个青年才俊,这几天为了他们家的事,也算是跑前跑后,出力不小。
另一个女孩子,他一眼望去,几乎就怔住了。
如果时间倒流二十多年,如果她的眉宇间没有那么多的戒备,他几乎都要认为,这是自己那个从来都没承认过的儿媳妇,苏蝉。
他见过苏蝉几面,那是一个称得上大家闺秀的女子,容貌秀丽却不张扬,微微一笑间,都散发着温和从容。
如果不是后来苏家的那些要求,他对这个儿媳妇其实是没什么意见的。但是谁能想得到,最后……不管他有没有意见,那个温婉柔和的女子,终究是陪着他的成安长眠地下了。
想起往事,白家老爷子冷硬的眉宇间硬是挤出了一丝温和之意来,他对着门口招招手,语气惆怅:“苏苏,过来。”
白苏荷站在这个门口的时候,是有一股气在支撑着她的。她对自己的爷爷做的事,不管是当年,还是现在,都是不认同的。她已经做好了和他争辩的准备,那种剑拔弩张的紧张气息充盈着她身体的每一个细胞。她甚至想过,他见了她,第一句话会不会责问她问什么不想见他。
可是,那个端坐于沙发上,发丝胡须皆是银白的老人,说的第一句话,却是,苏苏,过来。
这就像是她心底最柔软的琴弦,被这个面色冷峻却语气低落的老人轻轻一拨,就乱了音调,泄了气势,她所有的戒备和抗拒都化成了鼻腔里浓浓的酸楚。
她已经十四年没有听到过这句话了。
幼时的她,总喜欢趁着大人不注意随便乱跑,但是每次爸爸妈妈找到她,第一句话都是,苏苏,过来。尽管他们满心焦急惊怒,恨不得把她提过去狠狠打一顿,却又都是强忍了下去,唯恐把她吓着。
那么前方的这个老人,是不是也是满心焦急惊怒,却强忍着不想把她吓跑?
之前想好的那些要理论的言辞和满身的敌意,忽然间就褪了个干净,白苏荷抬脚走了过去,似乎觉得,就为这一句难得的“苏苏”,她也要走过去。
别人都叫她小荷,谁又知道,其实她叫苏苏。曾经承载了白成安和苏蝉无限爱恋的两个字,苏苏。
她在老人面前站定。林海很识趣地没有跟过来,而是悄悄带上了门留在了门外,把这方空间留给这别扭的爷孙俩。
“你坐吧。”老人上下打量她的眼神中透露着难以察觉的热切,似乎是在她的脸上寻找着什么痕迹。
她长得像母亲多一些,想必他会很遗憾吧。白苏荷也不无遗憾地想着,自己并没有跟爸爸削似的地方。
但是一个有心的父亲,总能在别人察觉不到的地方找到自己儿子的痕迹。
他眯起眼睛看着不卑不亢坐在他对面坐下来的女孩,看得出自己那一声“苏苏”让她软化了不少。
或许是因为这个空间的密闭,或许是因为太久不曾有过这样激荡的情绪,他还是没忍住叹息出声:“你,长得像你母亲,其实,内里像你的父亲……他也是像你这样,对认准的事情倔得很,偏偏有时候又心软,天真得像个孩子……”
白苏荷心底一阵凄然,是啊,都是一样的天真,果然是像得很呢。
“可怜我的成安,那么年轻,竟然就……我们这么多年没找到他,总还抱有一点希望,想着他肯定又是任性不想回家躲到哪个我们找不到的地方去了……没想到,没想到,我连再见他一面都不能够!”
刚刚还在白苏荷脸上逡巡的目光忽然间就黯淡了下去,老人冷凝的眉宇间,也泛出了绝望的暗色,锐利精明的眼睛里,瞬间带上了星星点点的泪光。
白苏荷的眼睛,也被雾气蒙了个严实,凝聚成苦涩的眼泪。
两个从无交集的人,似乎忽然间因为同一个血脉相连的人,拉近了彼此的距离,因为有着同样的悲伤,这一刻的心绪有了共鸣。
她失去了父亲,他失去了儿子。
“苏苏,回到我的身边来吧,回到爷爷的身边来,好吗?”
老人的胡须微颤,最终还是说出了自己的请求。
但是他这样的请求,也在一瞬间把白苏荷从那种深切的悲伤氛围里拉了出来,她凛然想起,自己来见他,也是有许多话想问的。(未完待续。)
ps: 今天小年,作为已婚人士,玖晴忙得不要不要的,大家必须多支持啊!
第二百零三章 你根本没有找过我
“现在,我还没有做好思想准备,我并不想回白家去。”白苏荷缓缓地摇摇头,不出所料地从对面老人陡然间锐利如鹰隼的一双利眼里看到了不悦。
但是心情不愉快的白家老爷子还是抑制住了自己的情绪,锐利的眼神似乎能够直指人心。
他斟酌了一下措辞:“昨天我就到了a市,但是你不愿意来见我,我就知道,你心里,肯定还是在怪我,你对我,对白家,都像你母亲一样,有心结。”
“可是,这能怪我么?要不是他们提出那样的条件,你爸爸怎么会跑到这个城市来,怎么会最后客死异乡?!”
到底是年纪大了,再怎么沉稳了一辈子的人,想起这一生中最深的痛,他的手都无法控制地挥舞了起来。
白苏荷惊愕地看着他从冷静庄重秒变成这样愤怒激昂的样子,心里的愤怒也像山洪一样爆发了:“那您的意思是说,我的外公外婆就是死得活该了,苏家的败落就是应该的了?”
“难道不应该吗!”年近古稀的老人愤怒地敲着大理石的茶几桌面:“商场如战场,胜败之事很正常,他们既然有胆量哄得我儿子离开白家,就要有胆量承担这个后果!他们死了算什么,我的儿子都死了,他也死了!他们就算是死了,也抵不上我的儿子!”
仿佛是压抑了十几年的悲苦,顷刻间全部爆发,白家老爷子咆哮过后。神情绝望。
但是白苏荷也很绝望。
原来刚刚那一刹那的亲情,都是假的。这个人,只在乎他的儿子,其他的人,都算的了什么?自己这个他想要认回的孙女,又算得了什么?她还用再问什么吗,这个人,从来不觉得他自己有任何的错。
白苏荷理也没理他的勃然大怒,只是镇定地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了一张纸,轻轻地拍在了冰冷的桌面上。一句话出口就立刻让对面的人冷静了下来。
“所以。你只找了你的儿子,没有找过我的母亲苏蝉,也没有找过我。”
老人的瞳孔缩了一缩,死死盯住了桌子上的那张纸。
纸张有些泛黄。昭示着岁月的痕迹。但是上面的黑白照片和文字。很清楚地显示出这是一张寻人启事。
白苏荷把它往对面推了推。有些自嘲地笑了起来。
“从我想起来那一刻,我就一直在想,为什么这十四年来。不仅是我失去了记忆,竟然也从来没人来找过我,也没人认出我是白成安和苏蝉的女儿——毕竟他们当初也算是a市的名人,就算那时他们觉得我们这样的家庭,安全是第一位的,没有让太多人见到我,但是他们的亲戚朋友总归是见过我的,为什么偏偏就这么巧,这十四年,竟然没有一个人发现我的存在!”
白苏荷看向对面忽然间有些闪躲,神情不自然起来的人,自问自答的话里不由地带上了一丝难过:“因为,你根本就没有找过我。”
“你只是铺天盖地地寻找你的儿子白成安,至于同样下落不明的苏蝉和白苏荷,你根本不闻不问,从未放在心上。苏家的故人里,没见过我的人,自然是不知道,但是见过我的人,恐怕就算是再见,也未必知道我的处境。我就这样被许家人养大,什么都不知道,浑浑噩噩地生活着。”
“现在,你来了,你要我回去,凭什么呢?十四年前,你已经放弃了我的母亲和我,那现在,你就当我也已经在那场谋害中,死了吧。你已经有了义子,听说还有了孙女,我回去不回去,都是没有差别的。”
这张寻人启事是林海给她弄来的。一起放在那袋资料里。她翻了好几遍,都没找到关于母亲和她的寻人启事,最后还是林海吞吞吐吐地跟她说,当年,白家人找的,只有一个白成安。
林海说,也不知道白家人是怎么想的,明明失踪了三个人,偏偏只找一个,能顺利找到才是有鬼,要是早说是三个人一起失踪的,说不定当年线索还会多一些。
白家人是怎么想的,现在她终于知道了。
白家人,想要的只是白成安,苏蝉和白苏荷这对母女,他们并不想要,甚至,还对她们带了恨意的。
所以,老天干脆也就睁只眼闭只眼,让他们一找就找到了现在。
白家老爷子刚才还强硬的气势,瞬间就弱了下来。
这件事说起来,总归是件亏心事。那个时候,他被愤怒冲昏了头,恨不得苏蝉和白苏荷永远不见才好,所以找人的时候干脆就提也没提她们。
只是在后来漫长的岁月里,找回白成安的希望越来越渺茫,他才越来越多地想到这个唯一的孙辈,直至现在想把她带回临海市去。
可惜,还是被她知道了这件事。他很快意识到,将来的很长一段时间,白苏荷怕是不会转变态度的。
白苏荷不会为了白家的钱财向他低头的,不然的话昨晚就该欢天喜地来见他了。
他无奈地扶着额头不去看白苏荷冷冷的眼睛。良久之后,他脸上的皱纹才抖了抖,开始了微弱的辩解:“苏苏,那个时候,是我疏忽了……”
“不管是疏忽也好,还是有意也好,对我来说,都不重要了。我这就走了,您,多保重。”
白苏荷来见他,也只是想亲口问一问,他可曾愧疚?现在看来,不需要再问了。
一个从来没觉得自己有错的人,你怎么能指望他会觉得愧疚?
白苏荷站起来,没有丝毫的拖泥带水,大步地朝着门口走了出去。
直到开门关门的声音结束,白家老爷子才放下了自己的手。死死盯着桌子上的那张寻人启事,神情间瞬间苍老了不止十岁。
这一辈子,除了钱,自己到底还剩下什么了?
林海对房间里的对话,是一句也没听到的,但是白苏荷有些失神的模样和充斥全身的冷然之意,他还是懂得的。
看了看白苏荷身后,没有白家老爷子的身影。
林海有些急了:“你们没有好好说说话?”
白苏荷不语,用沉默代替了所有的回答。
林海心里一阵郁闷,这又是什么状况?怎么见了面这位姑奶奶更不高兴了?
“我真的搞不懂。你这是在拿什么乔。白苏荷你要明白,我现在能鞍前马后为你效劳,那是看在白家的面子上,你为什么就不能跟你爷爷握手言欢呢?这样不是皆大欢喜吗?”
白苏荷停下脚步。侧头看着林海。
林海给她的印象并不好。但是他不失为一个坦诚的人。至少他一直很明白地让她知道。在他林海的眼里,权势,大过一切。他也是因为权势,才会多看她几眼。
可是,这样的人,她终究还是没法有好感。
“林海,你不用看在白家的面子上再为我做什么,如果你已经达到了你的目的,那你可以走了。我和白家握手言欢,你不用指望了。”
林海并不诧异白苏荷能说出这样的话,基本上,从白苏荷的嘴里,他就没听过什么好话。他也不想违背自己拿可高傲的心留在这里像个不收费的佣人一样帮白苏荷做这做那啊,但是老头子已经发了话,他能怎么样?这个人情没拿到手,还是多等等吧,忍忍,忍忍就好了,以后等白苏荷回了白家,他再想办法把这口气出了!
林海拉了拉袖子,掩饰了一下自己手背上暴起的青筋,微微一笑,不再说什么,但还是跟上了白苏荷的步伐。
白苏荷坐在林海的车里,心里默默盘算着今天的行程。
案子基本已经有了定论,接下来,她需要去起回父母的尸骨然后去火化,把他们葬到外公外婆的身边。
白苏荷有些疲惫地看了看忽然脾气变得很好的林海,还是觉得无法全心依靠他。她不由地想起了林乐,要是林乐在,就好了。
那个人一定会陪着她的。
“那我们现在就去镇坪?人手什么的我都已经准备好了,就在当地派出所等着呢。”
罢了,这个人也还是能用的。如果不是他对她所做的事实在称不上美好,她也会发自内心地佩服这个人的办事能力的。白苏荷无声地点点头,摸了摸身边放着的骨灰盒,心里说不出是个什么滋味。
爸爸妈妈,我来接你们回家了。
镇坪乡派出所的人已经在等候了,不出白苏荷所料,她再次见到了上次接待她和林乐的两个民警,赵升和周于民。
比起上次,两人的态度更加热情了,但是却绝口没有提起林乐,只是和她寒暄了几句,就领着人准备跟他们走。
白苏荷暗暗瞥了一眼表情看不出丝毫端倪的林海,心中冷笑。这个人对林乐的抹杀,真是无处不在,彻彻底底啊。
镇坪派出所离白苏荷父母的坟地还有很长的一段距离,路上周于民就跟白苏荷聊起了一件事情。
“白小姐啊,你有一次来的时候,听说是在老刘头家歇了一晚是吧?”周于民的语气带着有些神神叨叨的意味。
白苏荷有些诧异:“对啊,这个你们也知道?”
周于民笑得很得意:“这是当然,说起来,老刘头这件事,是经我们手办的,也算的上协助办案了。”
白苏荷心里一沉,不说话,专注地听着周于民继续往下说。
果然,周于民一点关子都不卖,竹筒倒豆子一般把这件事说了个清清楚楚。
“白小姐你是不知道,这个老刘头啊,狡猾着呢,当年你父母的事情,他是最早看出不对劲的,他发现了那辆拖拉机上面的血迹,就怀疑你父母的死跟樊永平脱不了关系,但是呢,他没跟我们及时汇报,反而还威胁了樊永平一把,拿了不少钱,把这件事掩了下来。这次按照樊永平的交代,我们去逮捕他,他还死不承认,最后见了樊永平的供词,才算是老实了,真是没想到,那么一个看起来地地道道的人,这心眼子也是九曲十八弯的!”
“原来如此……”
白苏荷忽然想起了那个月夜,她和林乐出现在刘家门前时,那个被老陈称作刘哥的人像是见了鬼一样的神情。现在想来,他那不仅仅是把她误认成她母亲的惊恐,还有当年做了亏心事的害怕。
车里的几个人你一句我一句地闲聊着,白苏荷沉默地把目光投向了外面的风景。
已经入了深秋了,上次来这里时的郁郁葱葱,都已经不复存在了,到处都是枯枝断草的衰败肃杀。
这世上的人也和这树木一样,转个眼,就面目全非了。
就像最初的许恒志,给白成安的印象是一个值得交往的朋友,可是结果呢?
许恒志向他们举起了屠刀,夺走了他们的一切。
白苏荷不得不说,许恒志,把这件伤天害理的事做得也算是严密了。
得手之后,就立刻跟镇坪这个地方划清了一切界限。把她养在身边,硬生生把她养成了一个没脑子的白痴。
在属于许家的记忆里,她是没有朋友的。寒假也好,暑假也好,还是周末也好,她是从来没有出去玩过的,因为李月总会教训她说女孩子就要有女孩子的样儿,不能太野了。以至于上大学之前,她甚至没能走出过a市的南区。
现在看来,他们真是用心良苦。把她拘禁在那一个小小的范围里,曾经认识她的人见到她的几率就大大减小了,因为她们苏家,原本活动的范围,在北区的居多。
白成安对他们什么都不了解,但是他们对白成安一家,了解的透透的。
白苏荷终于知道了什么是血的教训。人果然是不能太天真啊,太天真,是会要命的。
所以她白苏荷的今生,是绝对不会再天真下去了。
如果说夏季的时候,白成安和苏蝉的坟墓周围,还不是那么寂寞,那么现在这个季节,任谁看见了光秃秃的山上那座孤零零的坟茔,都会眼角发酸的。
白苏荷在看见这一幕的时候,热泪一刹那就奔涌而出。
真的是太痛苦了,太痛苦了。
像是对她上辈子浑浑噩噩的惩罚,这辈子的她格外清醒,也格外痛苦。(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四章 你放过我们吧
上天把所有残酷的真相,全部摆在她的面前,剥夺了她曾经仅有过的幸福和欢乐。
爸爸妈妈的离去,结束了她作为千金大小姐的优渥生活,而现在真相的揭开,结束了她前世今生唯一的爱情。
白苏荷伏在这荒野中的孤坟前,无声地痛哭起来,眼泪一颗颗落在坟前,融进泥土。
没有人去劝她,也没有人去打扰她。
过来帮忙的人都是知道这件事的前因后果的,看到这个命运坎坷的女孩子哭成这样,谁也不觉得意外,是谁摊上这样的命都得好好地哭一哭。
坏脾气的林海也忍住了自己的不耐烦,静静等候白苏荷发泄完她心中的悲恸。但是这里埋的,毕竟不是他的父母,他等了一会儿,还是过去拍了拍白苏荷的肩膀:“别哭了,差不多行了,这么多人等着呢。”
白苏荷身体一僵,缓缓地抬起头看了一眼林海。
林海有些不自在:“你看我干什么?白苏荷,我告诉你啊,赶紧的把这件事情办好,咱们回去还有别的事儿呢!”
他已经在a市盘桓了好几天了,真的想早点回去过自己花花公子的生活了。
白苏荷失神地看着眼前的坟堆,终于从地上站了起来,拿出带来的香烛开始祭拜。
爸爸妈妈,我们就要回家了,你们高兴吗?
祭拜过后,坟堆很快地就被挖开了。
带来的人都是壮劳力,你一锨我一锹地动作很快。但是挖着挖着,就有人“哎呀”地惊呼了一声。
白苏荷心里一突,赶忙奔过去,站在坟边上往下看。
那个惊呼出声地人就面色愧疚地看向白苏荷。
被挖开的坟堆下面,露出了两副棺材板,但是其中一副棺材的盖子上,有一个明显是刚刚才戳出来的洞。
白苏荷顿时面沉如水。
那人就更加不安起来,他们来干这件带着些晦气的事儿,其实都是说好了价钱的,现在这样子。自己的工钱会不会泡了汤啊?
他赶紧解释:“白小姐。我真不是故意的,我是想把上面的土往旁边刮刮,没想到一下就……”
人家是来起父母的尸骨的,棺材却被自己戳了个洞。这事儿……唉。那人觉得手里的铁锹都像是有千斤重。
白苏荷摇摇头。忽然往前走了一步,在几个人没来得及出口的阻拦里,跳下了棺材旁边挖出的土坑。
这个土坑原本是为了起棺材方便的。但是现在白苏荷站在里面,就刚好和棺材贴了个严严实实。
几个山里的汉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从心底对白苏荷改了印象。
这姑娘看着柔柔弱弱的,倒也真是有胆量。
白苏荷站在坑里,伸出手抚摸着身前的棺木,潸然泪下。
这不是那个人的错,这样薄薄一层木板的棺材,在地下埋了十来年之后,如何能不像块豆腐一样,一戳就透?她知道棺材埋在地下十几年,是要损坏的,但是这样简薄的棺材,这样潦草的埋葬,如何能让她不从心底感觉悲怒?!
五千万啊,他们拿了他们家五千万啊,却连副好一点的棺材都没有给他们买!
警察最后从樊永平的供词里得出的结论,是他们当年拿了白成安全部的财产,总额不下五千万,而并非是李月说的五百万。那么多的钱,他们却连一副好棺木的钱都舍不得!
生前死后,她的父母从许家得到唯一的回报,就是一副薄棺,埋身荒野!这就是他们唯一得到的回报!
白苏荷内心的仇恨再一次被手里这软软的腐朽感觉激发到了最顶点!
她一定要许恒志去死,要他们都去下地狱!
落后一步奔过来的林海,正站在白苏荷刚才站过的地方,看着下面那出现了一个大洞的棺材盖子,暗暗地叹气。
白苏荷非要买两个骨灰盒放在他的车上,他打心眼儿里是极其不满意的,谁没事愿意把自己的豪车变成拉骨灰盒的灵车啊,但是他拗不过这两天已经被打击的思维有些混乱的白苏荷,只好妥协。现在一看,得,这棺材是运不回去了,原定的回到市里再进行火化,那是不可能了。
“白苏荷,你看,我们要不要就地火化?”林海提出了一个比较中肯的建议,他真的不想拉着一堆白骨回去啊!
白苏荷仰起头,看着上方这个正探着身子跟她出主意的人。这是一个冷静到甚至有些冷酷的人,时时监督着她不停地往前走,不停地做接下来的事,连一点悲伤的时间都不想给她。
但是这样也好,这个时候,一个冷酷的人,总比一个会跳下来跟她抱头痛哭的人好。
这是她一个人的爸爸妈妈,她一个人来悲伤就好。
白苏荷答应了林海的提议。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在哪里火葬,已经不是什么问题了。她向边上的人伸出手:“给我一把铁锹。”
坟边子上还有些不安的男人赶紧把自己手里的家伙递了过去。
白苏荷二话不说抡起铁锹就把两副棺材的盖子劈开了。
然后在一圈男人倒抽冷气的声音中向林海喊了一声:“去,给我拿个袋子!”
林海下意识地蹲下来看了看白苏荷的表情。坟坑里眉目冷静,满脸毅然的人,真的是刚才那个伏在地上痛苦的女孩子吗?
原来这世上不是只有他一个人变脸变得快啊!
林海很快拿来了袋子,也知道了白苏荷要做什么。
被揭开的棺材里,露出两具高度**,只剩下白骨的尸体。
那种瞬间散发开来的尸体气味并不好闻。几个男人都纷纷往后退了几步。
只有白苏荷面不改色地开始低头专心地把两具骨殖小心翼翼地往袋子里装进去。
没有离开的人还有林海。一向有着严重洁癖的他像是没有闻到身边弥漫的恶臭味一样,呆呆地看着坟坑里忙碌着的白苏荷。
他得到的资料显示,下面的这个女孩子,并不是一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人,可是现在这个他一个手刀就能打倒的女孩子却像一个勇士一样,没有口罩,没有手套,这样专心致志地捡拾着棺材里森森的白骨,就像是在捡拾珍贵的宝物一样。
林海说不清自己心里是个什么感受,只觉得心口像是有潮汐涌动一样。起起伏伏。往日里对白苏荷的那种轻视和不屑一顾,也似乎正在慢慢淡去。
他真的了解了白苏荷对她父母的感情。
他也不去打扰她,很快就回过神,转身去招呼那些跟他一样震惊的男人们收拾火葬要用的东西了。
那些男人心里是真的震惊的。
父母下葬之后。如果要迁移。需要捡拾骸骨的话。一般都是男人来做的,而且都是要武装好了才肯去做,哪里有人像这个姑娘一样。这样地,不知道害怕啊!
他们心里想什么白苏荷不知道,但白苏荷确实是不害怕的。这是她的父母,是她身体血肉的来源。她怕什么?她有什么好怕的,有什么不能忍受的?
记忆里的爸爸妈妈,音容笑貌,都还那么鲜活,但是手里这一根根散发着腐臭味道的白骨,却让她彻底绝望。再也回不来了,他们再也不会回来,温柔地摸着她的头,叫她苏苏了。他们再也不能活过来了。
等到白家老爷子赶到这个地方的时候,白成安和苏蝉的遗骨已经化成两盒细灰了。
“你,你……你为什么不等我来?”他的胡子都在发抖,就晚了一步啊,他就连儿子最后一面都见不上!
白苏荷目光冷然:“等你来了你也还是见不上。”
如果眼前这个老人亲自看到那种棺材一戳即透,曾经的大活人变成可怖的骸骨的场景,他是会更受不了的。
白老爷子抱着自己儿子的骨灰盒,忍不住老泪纵横。他没有再说话,因为他生气过后,已经能够了解白苏荷话里的意思了。
“成安,成安啊,你怎么忍心,让我这白发人送黑发人啊!”
再怎么保养得当,也是风烛残年的老人了,白老爷子嘶哑的哭声伴着秋风在荒凉的山间回荡,惹得在场的人都是眼睛一阵酸热。
白苏荷仰头看天,把涌上来的泪水用力眨回去。白发人送黑发人么,不是的,这根本就是送也没能送最后一程。
白苏荷回去的时候,是坐的白家老爷子的车。
林海是个鬼灵精的人,既然白苏荷的正牌爷爷来了,他是怎么也要用尽一切机会让他们多相处相处培养感情的,一句“你当我这是灵车啊”就把白苏荷噎的只能转身上了白老爷子的车。
“苏苏,你爸妈的骨灰,我带回临海去吧,葬在我们白家的祖坟里,你也跟着我回去吧。”白老爷子抱着儿子的骨灰,旧事重提。
从前他是不想承认苏蝉和白苏荷的,但是现在亲手抱着儿子的骨灰,看着坐在自己身边黯然神伤的孙女,他的内心还是涌起了对这个唯一后代的感情。
白苏荷还是一贯的否决态度:“不,我想我妈妈一定更喜欢葬在苏家的坟地里。”
父亲白成安当初是想回临海的,才会发生后来的这一列悲剧,所以白苏荷并不想替他做决定,让他留在a市。但是自己的母亲苏蝉,一定是想留在这里,陪着外公外婆的吧,就像她也想一辈子留在他们身边一样。
“那你跟我回临海吧?”白老爷子其实更关心的是白苏荷的归属问题。
白苏荷沉默以对。
她的立场,无法改变。
如果是一个陌生人,她说不定也已经把白老爷子列入了要复仇的对象里,但这是她血缘上的爷爷,她这样的态度,已经是最大的退步了。
白老爷子只能叹气,这个孩子,真是和他的成安一模一样,死心眼一个。
白成安和苏蝉的骨灰盒最终先暂时安放在殡仪馆里,白老爷子和白苏荷都要着手进行下一步了。
因为许恒志的这个案子牵涉到的受害人是白家这个商业巨擎的继承人,再加上林海所代表的林家的插手,就算这个案子已经基本上水落石出没什么难度了,a市公安局的气氛也是前所未有的紧张。
但是白苏荷和白老爷子一起走进公安局的时候,却被大门口的两个人迎头拦住了。
“小荷!”一个中年妇女差一点一头扑到她的身上来,白苏荷被迫后退了几步。
扑了个空的中年妇女差点扑倒在地上,那个站在中年妇女身后的青年赶忙扶了她一把,才让她站稳了。
“小荷,我求求你了,你放过我们吧!”那个中年妇女一看没抓住白苏荷,立刻就靠在那个青年的身上嚎啕大哭起来。
白苏荷这才仔细打量眼前这突然出现的两个人,中年妇女头发蓬乱,皮肤黧黑,青年看起来一副憨厚老实的样子,只是看着中年妇女哭天抢地,自己并不吭声。
关键是,这两个人都看起来有些隐隐的眼熟。
白苏荷皱眉想了想,一想起来这两个人是谁,她的神色立刻就冷了下来。
放过她们还是放过那个收了许恒志的钱隐瞒了真相的人?
眼前的这两个人,正是老刘头的老婆和儿子。她曾经心存感激的刘家大娘和小石头。
她曾经在那个月夜,和林乐一起坐在他们家昏黄的灯光下,试图找到一点父母留下的痕迹,她曾经为他们动情的回忆而感到,曾经觉得他们让她觉得温暖。
可是,周于民跟她说的关于老刘头的事情,却让她像吃了苍蝇一样恶心。或许那个她觉得温馨的夜晚,人家也在想尽办法防备她呢。真真假假的一番话下来,她什么都没发现。
“小荷,你……你让我爹回来吧!他真的什么也没干哪!”刘石头看到白苏荷无动于衷的样子,终于涨红着脸鼓起勇气说出来自己的要求。
“什么也没干?是啊,如果你爹真的只是发现了不对劲却没有说,那就不算什么伤天害理的错,我没有权利去怪他,可他为什么要去胁迫许恒志拿那些钱呢?心存了恶意,就应该接受这样的结果。”白苏荷一点都不想手下留情。
她说过,她不会放过任何一个人。这件事情里的所有人,都别想说自己是无辜的!(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五章 投胎是个技术活
白苏荷这样斩钉截铁的拒绝让小石头的脸色更进一步变成了猪肝色。
他就知道不会顺利的,他记忆里的白苏荷,是个骄傲得像个小公主一样的女孩,根本不会听他的。更何况自家老爹做的这事儿得确是见不得人,自己都觉得他过分,更别说死了父母的白苏荷。
偏偏自家老娘不认为这是个问题,觉得那天见到的白苏荷看起来软弱好说话,应该会答应的,只要他们对着她好好地哭一哭,求一求,他爹就一定会没事的。
老刘头的老婆一看白苏荷是这个回答,知道自己这是走了眼了,也干脆就拼着撕破脸来说话,挣脱了儿子的手,再次扑向了白苏荷!
但是可惜的是这次她依旧没能成功,白家老爷子上前一步挡在了白苏荷的面前。
老刘头的老婆总往白苏荷这边扑,打得无非就是白苏荷一个女孩子,不敢真的和她撕打的主意罢了,她就不信白苏荷能在这里跟她一样撒泼!但是面对这个突然冒出来的老人,她还是没敢真的扑上去,要知道这可是个老头啊,万一被她撕打出个三长两短,她可负不起这责!再说这老头的眼神怪渗人的,恶狠狠地盯着她,神鬼怕恶人,这是到哪儿都通用的!
“白苏荷,你爸妈死了是许家人干的事儿,跟我们有什么关系?你凭什么抓我们家老刘头?你不能这么黑了心肝哪,你好歹积点德吧!”
想来想去。她还是决定柿子捡软的捏,绕过老头又朝着白苏荷叫嚷起来。
“你就是刘旺财的妻子?”白苏荷没来的及说什么,白家老爷子就怒了。
出身良好的他这辈子见过的泼妇并不多,而眼前的这个颠倒黑白的女人真真是称得上“泼妇”这两个字!
“你,你又是谁啊?”她不识字,只知道白苏荷的父母是许家老大和他妹夫合伙害的,但并不知道白苏荷到底是个什么出身,自然也不知道眼前这愤怒不已的老头是谁。
白老爷子什么也不说了,就冲着这女人这样诅咒他唯一的孙女,他都不会放过她!什么叫黑了心肝?什么叫积点德?这是在说他儿子媳妇死光了是因为他们白家没积德吗?!
既然白家老爷子出头了。白苏荷也不多说话。她满心的愤怒眼前这女人是肯定理解不了的。她也无需她理解!
他们挡在她面前要求她放过他们,谁又来放过她?谁又来放过她死去的爸妈?!
她的丈夫仅仅是被抓了起来,最多判上个几年,他们就这样来为难她。她的爸爸妈妈都那样的惨死了。她又该去为难谁?
天理昭昭。报应不爽,凡是在这件事里掺了一脚的人,都不要想着脱离关系!
刘石头失望地看着不管怎样。一点心软的迹象都没有的白苏荷,突然之间觉得白苏荷的脸上,有一种让他害怕的煞气。
那种暗藏着疯狂报复的煞气。
他呆了一呆,有些心惊肉跳,就赶紧把自己的老娘往回拖。
从后面车上下来的林海一看这阵势,拿出电话按下一串号码就是一阵怒吼:“你们特么的怎么办事的?什么人都放门口骚扰别人?守门的呢?是瞎了还是聋了?”
林海的威力再一次得到了完美的验证,几个人拉扯这么一会儿都没人管,林海一通怒吼之后,没出三十秒,公安局门口就跑出了几个警察,迅速地往这边而来。
林海瞪了一眼白苏荷:“你们不会到里边再下车啊,活该!”
白苏荷气得干瞪眼,你以为谁都是你这位大爷啊,能大摇大摆地把车直接开进去啊?
老刘头的老婆再怎么强悍,也被几个警察很快地带走了,罪名么,当然就是最简单的妨害公共秩序了。
刘石头也紧跟着去了,公安局门口很快恢复了安静。
白老爷子余怒未消,手里的拐杖把青砖地面戳得梆梆作响:“欺人太甚,欺人太甚!我白季霆的孙女,还要受这种闲气!”
“白老爷子您息怒,息怒,这次是我们一时没注意,下不为例,下不为例!”留下的那个警察冷汗连连。
林海他们惹不起,眼前这老爷子他们貌似也不怎么能惹得起,谁能想到,这两个人的面前,也敢有人撒野啊!
他完全没想起来,对于老刘头一家来说,常年住在偏僻的乡下,他们又怎么能知道这些被他们笼统称为“有钱人”的人谁是谁呢?
白老爷子最后在林海的哄劝下走进了公安局,白苏荷站在原地,为白老爷子的那句“我白季霆的孙女,还要受这种闲气”冷笑不已。
这点闲气算什么,你的孙女前世今生两辈子受的气比这多多了!一个在十几年前就决定抛弃她,对她的失踪根本不放在心上的人,现在说这种话,不觉得好笑吗?甚至现在她能为自己的父母沉冤昭雪,也是因为林海的插手,不然呢,她一样还是要和从前一样,卑微地寻找着真相,四处受着各种各样的气!
白苏荷抬头看了看头顶没什么变化的蓝天白云,心头掠过一阵悲哀。
能不悲哀吗,原来现在的自己,心里充满了仇恨和怨气,这样的白苏荷,又能比上辈子那个蠢死的白苏荷好上多少呢?
绿野之星网络公司的大门口,一对母女还在呆呆地站着,眼看太阳就要西斜了,她们却丝毫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公司门口看了她们大半天的保安看了看那个小女孩又累又困的样子,实在是忍不住了,再次走过去劝告她们:“你们还是走吧,我说过了。许峻这几天真的不会来上班了,你应该也知道,他们家出了事儿,他真的请假了!”
阿琴呆呆地看着那个开始有人不断走出来的大门口,直到最后一个人走完,门口的保安落了锁,对着她们无奈地摇摇头走掉了,她才真的相信,许峻是真的不在这里的。
她知道许家已经被查封了,许峻肯定不会呆在那个家里。但是她真的不知道。除了许恒志提起过的这个许峻的单位,她在哪里还能找到许峻。
从前,许峻在她眼里就是冤家对头,就是她和女儿获得财产的最大阻力。现在却成了她和女儿唯一的救星。她实在是不大相信那个保安的话。打心底里是认为许峻是刻意不见她们的,原因无他,要是她和许峻的立场倒过来。她是绝对不会理睬许峻的!
许宝婷也很焦躁。
不都说重生的人是应该一切尽掌手中的吗?不应该是一切以我为中心,所向披靡心想事成的吗?为什么放在她身上做点什么都这么难呢?
“妈妈,我饿了……”她脑子一乱,属于这具幼童身体的本能反应就出来了,她扛不住只能弱弱地跟自己目光呆滞的母亲说了一声。
她其实一直都是不喜欢自己母亲这样的性格的。没有主见,没有头脑,就像一株菟丝花,一点自我生存的能力都没有,偏偏还老是心比天高。
就像现在,她自己不吃饭,也就忘了才三岁多的自己要不要吃饭,忘了此路不通就赶紧找别的路。
阿琴低头看了女儿一眼。平时粉雕玉琢的小女儿此时看在她眼里,就像一个超级大的累赘。她心中一股无名火起,想也没想地伸出手指狠狠地朝着女儿的脑袋上就戳了过去:“吃吃吃,你就知道吃!我们很快就要没饭吃了你知道吗!都是你,都是因为你,现在我连走都走不了,带着你这个拖油瓶谁会要我啊!”
许宝婷忍着脑袋上被戳过的地方传过来的那一股股剧痛,瞪大了眼睛看着自己的母亲,她,她竟然这么快就想着要跟别人了?爸爸进了进去监狱才几天啊!
许宝婷抬起胖乎乎的小手,捂着钝痛钝痛的地方,终于发现自己的母亲还有一个缺点,自私凉薄!是不是在她的生命里,唯一一个养着她自己的办法就是靠男人养着啊?!自己也是她十月怀胎生下来的亲生女儿啊,这才几天啊,她就嫌弃她拖累她了!
阿琴也没有要去研究女儿心思的想法,她只是叉着腰,呼哧呼哧地喘着气,这一天的疲累饥饿和焦躁委屈积聚在一起,全部都在此时爆发了出来!而她唯一的出气筒,就是自己的女儿!
可是女儿懂什么,她的满腔郁闷这个拖油瓶又能理解多少?
她不甘心,不甘心啊!
她辛辛苦苦,在许恒志面前扮演着贤淑懂事,善解人意的情人,憋屈了这么几年,为他生孩子,结果呢,结果除了一套房子,什么都没有!
她从来不知道要怎么去工作,怎么去赚钱,除了卖笑以外,她真的没有别的生存技能!
许宝婷不说话,也没哭,冷眼看着自己的母亲表情狂乱地抱怨着,深深觉得投胎是个技术活。她可能就是投胎的时候技术不好吧,居然摊上这样的一对爸妈,害了她一辈子还不够,这辈子预计会比上辈子更惨!
再看看人家白苏荷,出生就是小公主,千娇百宠的,就算中间这十几年受了点委屈吧,但人家这眼看着就是拥有巨额财富的白家继承人了,这差距,是得有多大?
阿琴情绪激动地数落着,咒骂着,抱怨着,来来回回地不停在许宝婷面前走来走去。
许宝婷静静地在她们站着的花坛边儿上坐了下来,托着腮冷冷地看着陷入迷乱的母亲,开始认认真真的思考,自己以后的路,到底该怎么走。
许恒志她是想也不用想的,这么大的案子,许恒志除了死,不可能会有别的结局。而许恒志从某个方面来说,也算是上辈子让她死去的杀人凶手了,她对这个父亲的真情实感,早就在死去的时候就完全结束了。
而面前的这个女人,她已然发现,自己这个自私凉薄的母亲,不一定会像上辈子一样,陪伴着她长大了。或许有一天,她早晨睁开眼,就会发现母亲已经不知所踪,自己成了被人抛弃的私生女,不,那时候自己会连私生女也不如的。
到时候她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很可能就是许峻了。
秋季的夜晚,已经比夏天那会儿来得早了些,a市华灯初上的时候,千万盏璀璨的光华一瞬间盛开,耀人眼目,路灯下坐着的许宝婷,却觉得自己的人生,更加黑暗了。
可是她真的不甘心这样黑暗的人生,她必须为自己找到一线光明。
不知道转了多久,阿琴终于平静了下来。她这才想起来自己的女儿。小小的人儿乖乖地坐在那里睁着漆黑的大眼睛看着她,她满心的烦躁和怒气发泄过后被女儿这么一看,就莫名地心虚了起来。她蹲下身拉起坐在花坛边上的女儿,一言不发地抱起她向附近的餐馆走去。
许恒志都已经完蛋了,她还天天洗手作羹汤地装给谁看?
许宝婷安静地吃完了饭,觉得自己的小肚子没那么难受了,才想着要怎么跟母亲说自己的打算。
唉,毕竟还是年龄太小了啊,做什么都不方便!
“妈妈,我知道哥哥的电话号码。”
许宝婷想了想,说道。
上辈子她最嫉妒,最痛恨的人,就是许峻,没有之一。
羡慕嫉妒恨的同时,她也牢牢记住了许恒志每一次对于许峻的夸奖,牢牢记住了许峻的电话号码,只希望老天保佑,这辈子许峻还是那个号码。
阿琴的筷子一下子就停在了嘴边,她利声叫了起来,说不出是喜是嗔:“那你怎么不早说!你早说了我们也不会白白在那里站上一天了!”
许宝婷不吭声。她要努力地装成一个正常的三岁多孩子,她容易么她!
阿琴也无心吃饭了,立刻就按照许宝婷报出的电话号码拨了过去。
“许峻,你,你在哪里?”
阿琴突然发现,要让自己忽然间和蔼地跟许峻拉关系套近乎,真是一件挺不容易的事儿。
许峻的声音却一点波动都没有:“你是哪位?”
“我……我是……”阿琴犯了难,这要怎么解释自己的身份?她总不能说,我是你爸的情人啊什么什么的吧?
许宝婷忽闪了一下大眼睛,从脸色难看的母亲手里拿过了手机,奶声奶气地开了口:“哥哥,我是宝宝。”(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六章 苦肉计
电话那端立刻沉默了下来。
宝宝?宝宝是谁?许峻这几天被各种事情塞得满满的想要爆开的脑子一阵迷糊。
“哥哥,你在哪里啊,宝宝发烧了,要死了,你快来呀!”电话里的声音小小的,有些微弱,甚至还带着隐约的哭腔。
哥哥?这个称呼像是一道闪电,瞬间照亮了许峻混沌的脑海,他的牙根儿咬了起来,原来是她!那个配合她母亲在自己家大闹的便宜妹妹!
许峻最恨的人是许恒志,其次就是这对母女!
虽说李月的发疯和许恒志给她吃的药有关系,但是追根究底,这对母女也是罪魁祸首!
许峻直觉地就要挂掉电话,他不想见到这两个人。
可是电话里的小女孩抽泣的声音越来越大,许峻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问了一句:“你们在哪里?”
“我,我们在路边……妈妈没钱带我去医院,我好害怕,哥哥,我就你一个亲人了,哥哥……”小女孩的声音可怜兮兮的,许峻的脑子不知怎么的就想起年幼时的白苏荷,也是这样可怜兮兮地叫他哥哥。
“哪个路边?我,算了,我马上过去。”
许宝婷报上地址之后挂了电话,得意地看着自己目瞪口呆的母亲。
阿琴确实没想到,原来自己的这个三岁多的女儿,竟然说谎话都不用打草稿的,是谁说小孩子最诚实,是绝对不会说谎的?
“宝宝。可是你没有发烧啊!”许峻要是来了,一看会不会被拆穿?
许宝婷却没理会跟不上自己思维的母亲,转头就向着卫生间走去,阿琴赶紧跟了上去。
许宝婷的个子还太矮,根本够不着洗手池,她就示意阿琴:“妈,拿我们喝水的杯子过来,接杯凉水给我!”
“你要凉水干什么啊?你想喝水我给你倒开水!”阿琴不解,但是许宝婷那漆黑的眼珠子盯着她看了一眼,她不知怎么地就说不出话来照做了。
许宝婷结果母亲手里的杯子。什么也没说。杯子举过头顶,猛地一倒,冰凉的水就顺着她的头发满头满脸地倾泻而下。
“宝宝!”
阿琴觉得这样的情景怪异极了,为什么。为什么今天她总是觉得这个女儿怪怪的?
许宝婷满不在乎的撇了撇嘴。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跟她解释,有些古怪地嘀咕着:“这样不知道行不行,我还是再去吹吹风的好。”
阿琴还是没听明白。但是许宝婷也不会再解释给她听。顶着满头满脸的水走出了卫生间,就向着餐馆外面走去。
阿琴弄不明白她要做什么,又气又慌地结了账,追着她小小的身影出去了。
许宝婷正站在路边的树下面,路灯的光芒透过树枝上稀疏的枯叶,在她身上洒下斑驳的暗影,散发出一种神秘诡异的气息。
阿琴愣住了,这,这是自己的女儿吗?这是一个懵懂的孩童吗?
怎么,她感觉自己面对的,是一个冷静理智的成年人啊?
许宝婷已经脱下了自己那件粉红色带有小兔子图案的外衣,只剩下里面一件薄薄的儿童棉衫,小小的身躯在寒冷的夜风中瑟瑟发抖。再加上她湿漉漉的头发和脖颈,看起来分外可怜。
原本粉嘟嘟的小脸,现在也是一阵青一阵白的,但她还是咬紧了牙关,紧紧绷着小脸忍耐着。
等待着。
阿琴急忙冲过去想要给她把衣服穿好,但是许宝婷扭了一下身子躲开了。
阿琴实在是被她这莫名其妙的举动激怒了,一把拉过她大声责备起来:“宝宝你这是干什么,你这样会生病的,你要是着了凉,发烧生病,我哪里有钱……”
“着凉……发烧?”阿琴手下一顿,被自己的话吓着了。
女儿这是,要演苦肉计?阿琴不敢相信地看着许宝婷,这孩子才三岁多啊,她怎么能想到这些?真是见了鬼了!
许宝婷这才嘲讽地朝阿琴笑了笑,真是一个笨蛋。
她既然跟许峻说了自己发烧了,那怎么也是要弄出一场病来的,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吃点小小的苦头又算得了什么?
她对别人不了解,但是对许峻实在是太了解了。上辈子能喜欢白苏荷那样懦弱白痴的人,就说明许峻是个心软的人。他表面上风度翩翩温文尔雅,其实内里和许恒志没什么两样,喜欢的都是可怜兮兮的小白花。
就如同许恒志这样心狠手辣的人,不也被自己这个胸大无脑的母亲迷得七荤八素吗?
作为一个许峻根本不可能待见的妹妹,自己能坐的,也只能是示弱了,她就不相信,许峻见到她惨成这样,会真的铁石心肠无动于衷!
只要他心软,只要他管了她,那她就绝对不会再让自己失去这个依靠!
其实许峻挂了电话就为自己的话后悔了。
他正陪在李月的身边,晚上就回公司的宿舍住。他除了照顾好李月,满心都是白苏荷离他而去的背影,别的人,他根本不想管。
更何况是这样的一个妹妹。
可是当他下定决心做一次言而无信的人,不去看她之后,他却又坐立不安。
这,这个宝宝,和他真的是有着血缘关系的啊。她要是真的发了烧,没钱看病,他却置之不理,是不是太狠了?
许峻心里经历了一番天人交战,最后只能跟自己说,只是去看看,看看就走。如果是小荷在这里,小荷也一定会去的。小荷那么善良的人,她一定也希望自己是善良的。
许峻的车因为没有停在许家,并没有被算进查封的财产里面去。他开着车向着许宝婷说的那个地方而去。
因为许峻的犹豫磨蹭,反而为许宝婷争取了宝贵的时间,于是在许峻下车的那一刻,他看到的,就是一个满脸通红,发着高烧的小女孩。
阿琴在看见许峻出现的一刹那,不知道是因为一天的烦躁之后目的达成,还是真的心疼女儿,眼泪哗啦哗啦就流了下来,根本不用再去酝酿什么感情来挤出眼泪了。
“许峻。许峻。你妹妹她发烧了,我,我没钱带她去医院……呜呜呜……”
阿琴哭得十分可怜,但是许峻一看见她这个故作可怜的样子就觉得心里腻味。干脆不理她直接接过她怀里的小女孩。
软软的小身躯有些昏迷不醒地躺在许峻的臂弯里。小脸烧的通红。呼吸急促,鼻翼快速地抽动着,不时咳嗽两声。而且,她的头发还湿哒哒的。
许峻感觉了小女孩身上的潮湿,有些不虞地看向阿琴:“这是怎么回事?”
阿琴哭得更凄惨了:“我……你爸爸走了,我没钱,我们来你的公司找你,但是没人理我们,后来……后来,宝宝就被人泼了一头的水,这么冷的天,就生病了……呜呜呜,你爸爸不在了,谁都欺负我们……”
这是她和女儿商量好的说辞,女儿说这样说可能会博得许峻更多的同情。
许峻的眉头不禁皱了起来。许恒志进去了,却留下了这一对麻烦。
“哥哥……”烧的迷迷糊糊的小女孩在呓语,许峻的心里被这声哥哥搅得更加烦乱。
算了,就帮她们这一次吧。许峻把怀里的孩子重新交给了阿琴:“走吧,我送你们去医院。”
许峻在前面开着车,后座上的阿琴搂着许宝婷,时不时抽泣两声,显得很是担忧。
许峻听在耳中,不由得心软了几分。不管这女人怎么可恶,孩子总是无辜的,这个妹妹,其实比自己还要倒霉,都是摊上了许恒志这样的爹,而自己好歹是长大了,能够自力更生了,她却还要跟着这么一个不着调的母亲。
而他同情的对象许宝婷,已经悄然地睁开了眼睛,看着许峻的身影,微微一笑。
许峻还是那个样子么,心软。她刚才看到许峻开着这辆车过来的时候,心里的激动和高兴足以让她就算不是发烧也会满脸通红。
许峻还是能开着好车,说带自己去医院就毫不犹豫地去!
这说明什么?这说明他和白苏荷并没有因为这些被翻出来的事情翻脸,说明他还是保有着原来的财力!她就知道白苏荷肯定还是会和许峻在一起的!
这一步,总算是走对了,接下来,该怎么办呢?
因为先是着凉,后是吹风,许宝婷的感冒发烧是结结实实,货真价实的。
医生围着许宝婷忙忙碌碌,许峻也没有丝毫的疑心。只有阿琴悄悄松了一口气。
幸亏许峻及时,不然的话要是宝宝病的重了,她拿什么给她看病?
可恨许恒志那个大骗子,她跟了他这么几年,他对她却没有什么真心,平时对她,真是够吝啬。
想买东西,可以,刷卡,想出去吃喝玩乐,可以,刷卡。
别人看来,她生活富裕,只有她自己知道,她能动用的现金,少得可怜!
还好她之前也买了一些金银珠宝之类的收着,实际上也不算一无所有。但是现在情况成了这样,她可不愿意现在就变卖这些东西,这可是她最后的退路了。
以后的日子还长,她不能就这样把自己的一辈子交待在这个女儿身上吧?
因为案子已经算是真相大白了,白苏荷和白家老爷子去公安局,主要就是后续的处理事件了,而这些事情因为林海的存在,变得格外简单。
对于许恒志和樊永平这两个主谋的处理意见,白苏荷和白老爷子异口同声都是坚持要求判死刑。
他们不需要任何的经济赔偿,因为许家和樊家所有的财产,原本就是他们的。他们只希望这两个杀人犯罪有应得,以命偿命。白家老爷子自不必说,他有多爱自己的儿子,就有多恨这两个杀人凶手,就算把他们千刀万剐都难消他心头只恨。
而白苏荷,也没有丝毫心软的打算。
办案人员原本是有顾忌的,因为不管前因后果,白苏荷在许家长大,还和许家的独生子有过很深的感情,这是不争的事实。
许恒志一再要求许峻来见他,为的就是想要求情,后来干脆就说白苏荷是他们家的儿媳妇,和审讯的警察胡搅蛮缠。樊永平更过分,根本就不相信白苏荷敢要了他们的命。
“她一个女孩子,这是想翻天吗?真的不怕许峻跟她彻底翻脸?”樊永平原话是这么说的。
在他的眼里,女人嘛,就是赔钱货,男人就是天,许峻差点成了白苏荷的男人,许峻说什么白苏荷还能不听?他根本就不相信许峻真的是想要许恒志的命,也不相信白苏荷真的舍得下许峻,他们之前说分手,肯定是商量好了威胁家里的。
就拿他自己来说,他能过上逍遥似神仙的日子,不都靠的是大舅哥吗,但是他在外面花天酒地,许志娟这个老婆又敢多说一个字吗?
以前他被许恒志的神神叨叨吓得不轻,但是现在都到了这个地步,他还真就不信了,白苏荷一个女人,敢不听许峻的话!
所以他的态度比许恒志还强横,弄的办案人员心里也很忐忑,毕竟这世上为了爱情舍弃父母的女孩子不在少数,更何况这还是死了十几年的父母!
现在好了,白苏荷这样斩钉截铁的诉求,让他们心里总算有了点底。
“对了,还有,他们现在一致要求见许峻,给不给见啊?”办案的警察觉得这个也征求一下白苏荷的意见比较好。
白老爷子不置可否,只要能让他们死,他是无所谓的。
白苏荷考虑了一下,点点头:“让他们见吧,反正见了也不会改变什么。”
许峻是无辜的,她知道。只不过自己心里的坎儿,终究是成了一个死结,不会再有打开的那天了。
除了警察局,白苏荷拒绝了白老爷子一起吃饭的提议,由林海送回家了。
这几天她到处奔忙,家里只剩下葛羽,她每次回去都要面对葛羽幽怨而有些落寞的眼神,现在差不多该尘埃落定了,她总要回去跟葛羽做一个完整的交待。
这是这个世上对她最真诚的女孩子,她不想因为这些事情让葛羽对她产生隔膜。
只是当她打开门的时候,似乎听到客厅里有男人的说话声。
“小羽,你别再任性了,你找不到工作为什么不跟我说?”
声音温柔,略有些责备,但是不失宠溺。
但是葛羽明显很激动,反驳的声音有些欲盖弥彰的味道:“我凭什么跟你说,你谁啊你!”(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七章 你们都要抛弃我
“你说我是谁,你难道不知道我是谁吗?”
这有些无奈的反问都问得跟绕口令似的,白苏荷放慢了动作,怀着一颗八卦之心准备听一下墙角。
“我就是不知道你是谁,我认识的陆钟其早就死了,死了!”
葛羽生气的时候说话会非常不客气,可是从来没有这样歇斯底里带着悲怆。
这会不会就是葛羽心底深深埋藏的一个故事呢?至少,她跟葛羽几乎天天厮混在一起,都没听到过关于“陆钟其”这三个字的任何风声。葛羽从来没有讲过她的感情经历,也从来没有接受任何一个追求者的示爱,最明显的一段,也就是和方豹之间的那点小暧昧。
其实白苏荷最喜欢葛羽的,就是葛羽干脆利落的性格特点,只要是她对追求她的人不感兴趣,她从来都是直截了当拒绝,并且用各种手段打击得那个追求者再也不敢出现在她面前。从来不会含含糊糊地给别人什么错误的暗示或者希望,绝不会一边拒绝别人,一边心安理得地享受着别人的殷勤相待,所以葛羽这么一个国色天香的大美女,身边竟然没有什么狂蜂浪蝶围绕,不知情的人,总会以为葛羽眼界太高气场太强才会让人望而生畏的。
只有离葛羽最近的白苏荷知道,葛羽这样有着强大原则的女孩子,如今是多么难得。
这男人不知道是谁,但是很显然。对葛羽的态度纵容宠溺居多,这不,葛羽都说出这样的话了,这男人还是好声好气地跟她说话:“小羽,这么多年了,你怎么还是……唉,现在我只要求你把我当成舅舅,都不行么?”
正蹑手蹑手准备撤退给他们留点空间的白苏荷,一听见这男人后面的这句话,踮起的脚尖瞬间就僵硬成了石头。舅舅?
这。这不是她想象的那种关系啊?
白苏荷拍了拍胸口,安抚了一下自己激动的小心脏,有些犯了难。
她要不要进去啊?她要是进去了,葛羽会不会生气啊。毕竟。谁都不愿意别人看见自己和家人吵架吧?
白苏荷下定决心。就悄悄地把关上的门打开准备溜之大吉。
但是客厅里忽然出现的沉默让这一声轻微的开门声变得格外响亮。
“谁?”
是葛羽的声音。随着清脆的高跟鞋声音走近,白苏荷无奈地缩回了自己准备跨出去的脚,回过头满来堆笑地看向走出来的人。
“葛羽。你,你在家啊?”白苏荷先发制人。
葛羽看了看她开门的姿势,再看看她不自在的心虚表现,一张俏脸立刻就红透了,指着白苏荷有些恼怒:“你,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这家伙这儿偷听多久了?她怎么一点响动都没听见?
白苏荷有些不好意思:“刚回来,刚回来,我什么都没听见!”
葛羽看她这样子就知道这家伙说得不是实话,但现在也不是追究的时候,她恨恨地点了白苏荷一指头:“笨蛋,说个谎话都不会!你这是此地无银三百两知道吗?”
白苏荷也不辩驳,只是不住地点头。
“小羽,这是你朋友?”葛羽的身后出现了一道身影,一开口说话,白苏荷就发现葛羽的身体僵了一下。
至于么,这是她舅舅啊,她怎么这个反应?噢,对了,他们刚才还吵架来着!亲人多珍贵啊,这可不好啊!
白苏荷拍拍脑袋,从挡在她面前的葛羽身侧探出头去,对那个男人招呼道:“舅舅好,我是白苏荷,是葛羽的好朋友,也是她的同居室友!”
男人的脸色也和葛羽一样发僵了,他还很年轻好不好,其实,他也不喜欢被人喊舅舅好吧?
白苏荷这才发现这男人的长相年纪,实在是很难和“葛羽的舅舅”这个称谓沾上边。
男人挺年轻的,最多也就比她们大个四五岁的样子,一眼看去给人的直觉就是一个气质卓然的青年才俊,五官明朗,带着一种年轻人所没有的稳重。
葛羽听到这声“舅舅”哪里还不知道白苏荷的确是听到他们说的话了,这家伙真是的,添什么乱,谁要认这个舅舅啊!
“小白,你什么都不知道,就给我闭嘴!”葛羽一把将笑得像只狐狸一样的白苏荷拉到自己身后,指着已经打开的门,对那个男人冷冷地下了逐客令:“门在这边,好走不送!”
看起来很稳重的男人苦笑了一下,想说点什么,却最终点点头。但是他往外走了几步,又回转身对着白苏荷露齿一笑,递上了一张名片:“你好,我是陆钟其,小羽,就拜托你多多照顾了。”
葛羽看也不看他,只是盯着白苏荷。
白苏荷在葛羽虎视眈眈的目光下强作镇定地接过了这张名片,还干笑了几声:“应该的,应该的!”
“白苏荷!”
这三个字几乎是从葛羽牙缝里挤出来的,白苏荷一阵头皮发麻。
男人还是好脾气地笑笑,转身走了,顺便还替她们关上了门。
葛羽气得要命,在门关上的刹那一脚就踢了上去!
“嘶……”
这声音不是葛羽发出的,是白苏荷替葛羽疼的。这个冲动的傻姑娘,这是怎么了嘛,用自己的脚尖去单挑防盗门,难道不疼吗?
葛羽疼不疼白苏荷暂时不知道,因为她紧接着就看见大颗大颗的泪滴顺着葛羽如白玉一般无瑕的脸庞流了下来。
“葛羽……”白苏荷呆住了,觉得自己是不是做错什么了?
她手足无措地去拉住了葛羽的手,并且赶紧扔掉了自己手里的那张名片去擦葛羽的泪水:“葛羽。是我不好,我不该接她的名片,我错了,你别哭了行吗?”
葛羽一直就像一个美丽的女汉子一样,很少哭的,可是现在,葛羽却哭了。
这事情,后果很严重。愧疚的白苏荷想要把葛羽拉回客厅去好好安抚一番。
但是穿着长风衣高跟鞋美艳无匹的葛羽下一刻就像一个孩子一样一屁股坐到地上大哭起来:“混蛋,他就是个混蛋!”
白苏荷傻眼了,画风转变太快。她得好好想想。葛羽忽然间像个被欺负的小女孩一样大哭着骂自己的舅舅是混蛋,这是个什么情况?这是几个意思?
葛羽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形象全无,还边哭边诉:“你们都是混蛋。都欺负我!白苏荷。你说。你是不是变成千金大小姐了,想要离开我了?你们都要抛弃我,你们都是混蛋!”
葛羽忽然间从小女孩变成弃妇的口吻。白苏荷倒是一下子就懂了。
“谁说的,谁说我要抛弃你啊?谁说我要离开你啊?”白苏荷知道葛羽看到那些报道肯定会有所思有所想,但是天地良心,她哪里想过要离开葛羽,离开a市啊?
“刚才那混蛋说的,他跟我说你是白家唯一的继承人,你是一定会回去的!”葛羽抱着白苏荷哭得特别凄惨:“你要是走了,我就一个人待在a市了,你这还不是抛弃我?”
白苏荷的脸色沉了下来,陆钟其?这人她从来都不认识,没招过没惹过的,为什么要忽然跑来跟葛羽说这个?白家老爷子的招数倒还真是管用,那么一通铺天盖地的报道之后,是个人都知道她和白家的关系了!
“葛羽,你听我说,我是不会去临海市的,以前我怎么过日子的,以后还是怎么过,你别听那混蛋胡说八道!”
“为什么啊?你亲爷爷来接你,你都不去啊?”这下轮到葛羽不解了。
白苏荷点点头:“不去。葛羽,那个混蛋到底是谁,他,他怎么欺负你了?”
她可没忽略,葛羽哭天喊地地说了,你们都要抛弃我,你们都是混蛋,这信息量可就太大了!
葛羽一下子就蔫了,眼神闪烁了几下,忽然爆发出一阵大喊:“啊啊啊!我的脚!”
白苏荷立刻就跳了起来,低头看向葛羽的脚。
葛羽的高跟鞋尖上有一个向里凹的小坑。
白苏荷嘴角抽了抽,这么坚硬的皮鞋,都成了这个德行,葛羽的脚,怕是不能安然无恙吧?
她蹲下来脱下了葛羽的鞋子。
一双白嫩的脚丫子的脚趾尖,乌青一片,还好没流血。
“你呀!”这回伸出手去点人脑袋的是白苏荷。
葛羽“嘶嘶”地吸着冷气,看起来分外地疼,委委屈屈地抱怨:“我哪里知道,这门这么硬啊……”
我去!白苏荷什么也不想说了,这大小姐,自己去踢门还嫌门太硬……
关于陆钟其的事情,白苏荷最终没有再问。不是她不好奇,而是她看出了葛羽并不想说。
每个人都有自己心底埋藏最深的秘密,有些可以说,有些永远都不能说。就像她最大的秘密,也是不会跟葛羽说的。
再要好的朋友,也需要有自己的**和空间,不然就会让人觉得窒息。这是她上辈子事事都听卫燕调遣的时候,一个同事跟她说过的话。
那个时候她没有棱角,被人搓扁揉圆也没有什么感觉。可是葛羽不一样,这辈子的白苏荷也不一样。上辈子的白苏荷总是想要依赖别人,尤其是在友情上,觉得万分不想失去卫燕这个朋友。可是这辈子的白苏荷,几乎成了葛羽的依靠。
白苏荷低头认真地给葛羽的脚趾上着药,想到大大咧咧的葛羽居然像个小女人一样依赖她的陪伴,她就微微地笑起来。
一大早,林海就出现在了白苏荷的门前。
“我是来接你去和你爷爷吃饭的。”林海对门里面的白苏荷说。
白苏荷不待见他,门儿都不让他进,但这并不影响他要帮助他们爷孙俩培养感情的决心。
白苏荷觉得烦不胜烦:“我可以拒绝吗?”
林海耸耸肩:“可以,但是白老爷子会亲自过来。”
白苏荷气结,这是要赶鸭子上架,来横的吗?
葛羽一听见林海的声音,整个人都不好了,她也很讨厌这个人!
“小荷,他来干什么?”葛羽凶巴巴地看着林海。
林海看见美女来了,笑得很绅士:“我来接她去跟她也有吃饭啊?你要不要一起去?”
葛羽的脸色有几分忐忑:“那她爷爷要把她带走吗?”
虽然白苏荷说了不会走,但是那毕竟是她爷爷啊!
林海眼珠子都不带转的信口开河:“那是当然,她当然要回白家去。”
“林海你是不是活够了?”白苏荷拿出了当初怒吼林乐的气势。
这人真是专业欠揍五十年,在自己眼皮子地下就敢胡说八道,挑拨离间。
昨晚她好不容易才打消了葛羽的怀疑,这家伙就来拆台了。
葛羽在林海和白苏荷之间看来看去,总归还是相信白苏荷,推了一把白苏荷,把她的包顺便扔了出来:“那你去吧,好好吃个饭,说清楚。”
“嘭”地一声,白苏荷和林海一起被关在门外了。
林海嘿嘿一笑:“白苏荷,我怎么听着葛羽的口气,你不像是要去和你爷爷吃饭,倒像是要去和老情人吃饭呢,看看这酸得!”
白苏荷一把就把包抡在了林海的脑袋上:“怎么说话呢你,怎么说话呢?”
葛羽和她一样,都在a市无依无靠的,两个人在一起呆了这么多年,冷不丁说一个要走,那是想想都会红了眼圈的事情。这个世界上,并不是只有爱情害怕分离,友情也害怕分离,也会衍生出许许多多的舍不得。
但是像林海这样的混账,那是必定不会理解的。
这下可好,除了跟着林海走,她还真的进不去了。
林海载着她到了约好的地方,却迟迟没见人。
白老爷子的电话,随后打来,中途有事,要迟上一会儿,让她稍等。
白苏荷百无聊赖地坐在包厢里玩手机,贪吃蛇的游戏还没玩上几分钟,一个突然打进来的陌生电话就让她一下子按下去没收回来给接听了。
“白苏荷,我是阿兰。”
“阿兰?”白苏荷眼前立刻出现了一个清傲如兰却又风情万种的身影来。
“对,我想见你,想跟你说一件事,跟你有关的。”阿兰清冷如昔的声音里带着一种暗暗的执拗。
白苏荷只用了几秒钟来考虑,就点了头:“好。”(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八章 漏网之鱼
白苏荷一边等待着阿兰的到来,一边迅速思索阿兰找她会是什么事情。
林乐的失踪和阿兰有着最直接的关系,但是这个世界上她最无法怪罪的人,偏偏就是阿兰。
不管阿兰曾经怎样地针对她,不管阿兰曾经对她做过什么,阿兰最后的下场,都太过残忍。被卖到偏僻贫穷的山村里给老光棍做媳妇,遭受惨无人道的囚禁和虐待,对于任何一个女人来说,都是永生无法摆脱的噩梦。
所以白苏荷从来没想过要林乐无罪开释,她只是想要尽量地减轻林乐的罪责,只是结果……这算不算是报应呢?
那么阿兰要见她,会说些什么呢?
白苏荷想不出,也不再白白耗费脑力,只是做了几个深呼吸,静静地等待着。
包厢的门开了,走进来一个素面朝天,衣着朴素的女人,隐隐的带着熟悉。
白苏荷的瞳孔一缩,有些吃惊:“你是……”
这还是那个阿兰吗?那个虽然职业不光彩但是永远妆容得体,骄傲张扬的俏佳人?随即白苏荷又有些恍然,任谁经历了那样的事情,短时间内都无法回到当初的光彩照人的,是她大惊小怪了。
“白苏荷,我是阿兰。”似乎是看出了白苏荷的惊讶,走进来的女人很是平静地说着。
白苏荷站了起来指了指自己对面的位置:“我,我知道。你坐吧。”
阿兰并没有坐下来,只是有些紧张地看着白苏荷,神情里是掩饰不住地拘谨和无措。
白苏荷觉得心里一阵难受,那段非人的折磨终究是把阿兰的一身傲气和精神都磋磨得几乎什么都不剩了。
“你找我有什么事情?”阿兰不肯坐下来,白苏荷也只好陪她站着,她心里暗暗下定决心,但凡阿兰提出什么要求,她一定尽量满足,就当是为林乐赎罪吧。
阿兰有些讨好地看着白苏荷,语气里带着让白苏荷心中恻然的卑微:“白苏荷。我来找你。是因为我表妹想要对付你,她一直逼着我来找你,按照她说的去做,我……我不愿意。我就自己来找你了。你相信我。我不会再跟你作对的,我只是想过平静的生活!但是我如果不按照她说的去做,她就要把我赶出她家!”
“你表妹?卫燕?”记得葛羽说过阿兰和卫燕是表姐妹的关系。白苏荷有些烦恼:“你现在住在她家里?她又想做什么?”
阿兰咬了咬嘴唇,下定了决心,既然都到这里来了,也就没有退路了,是死是活,就看白苏荷怎么想了,她不得不赌一把了!
“她想让我挑个人多的时候找你大闹一场,索要赔偿金,最好是,能让大家都认为我被拐卖,是你指使林乐的……我不想这样的,我知道林乐做的事情都和你没有关系,那是宝乐宫的规矩,从前是我对不住你,你相信我,我再也不敢和你作对了!我从那个地方回来以后,宝乐宫回不去了,我也不敢露面,没有地方可去,就只好投奔了她们家,但那毕竟不是我的家,你也知道,卫燕的为人……白苏荷,我没有过多的要求,我只想要一笔能够离开这个地方安家的钱……我不多要,我只要十万,我知道你现在是白家的千金大小姐了,十万对你来说一点都不多,白苏荷,我拿了钱就会走,真的!”
说到“那个地方”的时候,阿兰还忍不住瑟缩了一下,但她还是硬撑着把自己要说的话全部说了出来,之后,听天由命吧,就看白苏荷会不会心软了!
白苏荷心里又是愧疚,又是气恼。
愧疚是因为阿兰这个人彻底因为她自身所遭受的一切变成了这个样子,气恼的是卫燕这个人无论什么时候,都能最快地找到往她身上泼脏水的方法!她白苏荷现在在a市这么“有名”,要是别人真的以为阿兰被拐卖是她指使林乐做的,那她可真的就要遗臭万年了。
至于阿兰要的十万块,白苏荷想了想自己那微薄的财力,记起了林乐交给她的那张银行卡。虽然那张卡的户主莫名其妙地变成了她的名字,但是那笔钱她也没想过要动。只是现在,阿兰提出的这个要求,她无法拒绝,这是她该得的赔偿。既然是要为林乐赎罪,那就只能不得已动用林乐留下来的这笔钱了。
白苏荷看了看楚楚可怜的阿兰,就点了点头准备答应她:“我知道你的遭遇,这十万块,我可以给你……不过,林乐是谁?”
“什么?”阿兰还没顾得上欢喜就睁大了眼睛,震惊地抬起头对上了白苏荷的眼睛。
白苏荷黑白分明的眸子带着阿兰无法理解的迷惑:“我不记得林乐这个人啊,你是不是记错了?”
“你不记得林乐了?!”阿兰嘴里发苦,不知道自己心里是个什么滋味,白苏荷,竟然不记得林乐了?
“我不记得,我从来就没认识过一个叫林乐的人啊……算了,我就当做了一回好事吧,你也怪可怜的!你给我留个卡号,我之后把钱打给你,你找个地方安安稳稳地过日子吧!”
阿兰从白苏荷的话里嗅出了一股施舍的味道。
这算是怎么回事?要是放在从前,阿兰绝对会指着白苏荷的鼻子问个清楚,可是现在,阿兰却不敢再去计较这些。既然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了,那就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了。
只是她是真的不记得林乐了,还是……阿兰心里冷笑,卫燕虽然心思恶毒,但确实是眼光独到,看得准,就要飞黄腾达的白苏荷,怎么会愿意让人知道她曾经和一个心狠手辣的社会渣滓有过深切的来往?
阿兰带着白苏荷的承诺走出了包厢,在包厢门口差点撞到一个男人。她也顾不上在意,脚步匆匆地离开了。直到走出了餐厅,她的脚步才慢了下来。
她回头看着格调奢华的餐厅,脑子里回旋着白苏荷那句“林乐是谁”,眼泪缓缓地流了下来。
她是该哭呢,还是该笑呢?
林乐,这是不是报应呢?你瞧,你糟蹋我的心意,毁了我的人生,然后你喜欢的这个人。就这样遗忘了你!就算你为她做了这么多事。就算你最后死在监狱里,她还是忘了你!
哈哈,她忘了你!
可是,可是一想到林乐这个人就这样死了。她还是觉得心里有个地方那么痛!林乐。林乐!
这是她真心爱慕期待过的男子啊!
可这世上。不都是真心最容易被辜负的吗,她的真心,林乐的真心。都算得了什么,在白苏荷这个飞上枝头变凤凰的千金大小姐眼里,都算得了什么呢?
阿兰擦了擦眼泪,她再也不想见到白苏荷了,再也不想见到这个无情无义的女人了。
包厢门外的脚步声渐渐离去了,白苏荷站在包厢的窗口,凝视着餐厅门口泪流满面的阿兰,忍不住湿了眼眶。
她恨林海这个该死的男人!
为什么要让她忘记林乐?他凭什么让她忘记林乐?他凭什么这样控制着她生活里的每一个角落?
她其实除了愿意给阿兰那十万块钱,她还想代替林乐跟阿兰说一声“对不起”,可是,包厢门外的脚步声提醒了她,她应该对阿兰说的,只能是“林乐是谁”。
一个把林乐忘记得彻彻底底的人,怎么能不对阿兰的这番话产生应有的疑问呢?
林海,你给我等着。总有一天,我一定要把你和林乐之间的一切弄个水落石出!
白苏荷在包厢里黯然神伤,被她恨得咬牙切齿的林海站在餐厅的一楼大厅,也是脸色阴沉得要下雨。
特么的!亏他还洋洋得意自己把这件事情处理得天衣无缝呢,原来还藏着这么大两只漏网之鱼!
他把林乐在这个城市所有的痕迹都抹去了,但也只限于主要的关节,并没有详细到每一只小鱼小虾,那是用脚趾头想也不可能的事情。诸如葛羽许峻之类原本就不希望白苏荷记着林乐的人,他也不需要费心去处理,但是像这个阿兰,像想要借着林乐再次兴风作浪的卫燕,那就绝对不能放过!
阿兰是受害人,现在白苏荷掏了这十万块的赔偿金,她以后应该不会再出现了,如果她胆敢再出现,那么他有的是办法让她永远消失!
那个卫燕,则是阿兰这个案子的报案人。可笑她还自以为是地以为没人发现呢,只要有心去查,有能力去查,又怎么会查不出来是谁报的案呢?
跟林乐作对,跟白苏荷作对,都不要紧,要紧的是,现在竟然还想跟她作对,简直是做梦!
白苏荷又等了将近半个小时,才把白家老爷子等来了。
跟着白家老爷子走进来的林海脸色正常,看不出半点端倪,但是白苏荷心里还是憋着一股气,愣是让他感觉到了白苏荷的杀气腾腾。
但是他丝毫不惧,还故意地对白苏荷眨了眨眼睛,脸上的笑容落在白老爷子的眼里就变了味道。
白老爷子眼风一扫,就呵呵一笑:“小海啊,你也坐,这段时间多亏你了,坐下来一起吃个饭吧,就当是一家人一样!”
白苏荷急了:“谁跟他一家人啊,不许坐!”
白老爷子这几次看到的白苏荷,都是表情冷冷,沉着冷静的模样,哪里有过这样的小儿女姿态,他立刻就会错了意,把白苏荷的愤恨看成了对林海无拘无束的小脾气。
这也正常嘛,任哪个女孩子整天面对着林海这样长相出身都没得挑,却还为她鞍前马后事事操劳的青年才俊,都不会无动于衷的,白家和苏家联姻嘛,呵呵,想想也是一段佳话啊!白老爷子一瞬间脑子里的思路就延展出十万八千里去了。
越想他就越觉得林海这小子靠谱,老脸上的笑容更是盛开得如同一朵灿烂的菊花,看得林海一阵受宠若惊。
临海市谁不知道,白家老爷子白季霆是个有名的老狐狸,他这段时间为白家做的事也不少了,也没得过他一句亲热话,今天不知道是为了什么,忽然间对他这么热情客气?林海不懂白老爷子的心思,但这也不妨碍他顺杆子爬,从善如流地就坐了下来。
白苏荷的抗议被这两个人华丽丽地无视,更是气上加气,这都什么人呢,听不听得懂她的话啊?
白苏荷转身拿起包就向门口走去,惹得两个互相笑呵呵的人同时追问:“苏苏(白苏荷)你干什么去?”
白苏荷回过头看着一老一少的两个人,冷笑一声:“我出去吃饭,你们才是爷孙俩,你们慢慢吃好了!”
白老爷子大喜,苏苏这是觉得自己对林海太好了,吃醋了?她准备认自己这个爷爷了?
林海却是一阵头大。
按说白苏荷从小是以孤女的身份长大的,她到底是从哪里来的这些标准的千金大小姐脾气的?难道说她八岁以前的记忆就能影响这么深远?她在自己面前怎么一点都不知道战战兢兢,畏惧害怕一下下呢?
白苏荷说完就摔门而去。要是平时,她不会这么干这么没风度的事情的,但是阿兰来她眼前晃了这么一圈,让她认识到自己在林海的面前多么憋屈,自己的一切还是攥在人家手心儿里呢,她满心的愤怒就没地方发泄!
“苏苏!”白老爷子就要起身去追。
林海连忙站了出来:“白老爷子,您先吃,我去追她!”
白苏荷这个人哦,还是要高度关注的,她就像一个麻烦体,身边特别容易出幺蛾子,刚刚他要是不在,哪里又能知道还有阿兰和卫燕这两条漏网之鱼呢?
白老爷子又一次会错了意,起身的动作就缓了一缓,冲着林海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就打了个哈哈:“哎呦,人老了,这腿脚都不利索了,年轻人跑得快,追不上喽……哎,你快去追啊!”
林海一愣一愣的,不知道白老爷子这样话中有话,一反常态的表现是个什么意思?
但他也顾不得多想了,再不追,白苏荷这头犟驴就不知要飞奔到哪里去了,也就急急忙忙出了门。
包厢里只剩下白老爷子一个人,摩挲着手里还没放下的拐杖,有些松弛的眼皮子底下,眼睛里精光四射,不知道又在盘算着什么。(未完待续。)
ps: 我是一边看着春节联欢晚会,一边码的字,希望每一位看文的亲都能够感受到我最真诚的祝福,祝大家新年快乐,万事如意!2015年就这样在大家的陪伴下度过了,希望2016年我们还能一起前进,不离不弃!爱你们哦!
第二百零九章 还让不让人吃饭了
白苏荷已经路过了九家早点摊,即将奔赴第十家,却还一口饭没吃上,一口水没喝着。
她眼睁睁地看着热气腾腾的包子从眼前消失,浓稠香甜的小米粥进了别人的肚子,眼泪都要下来了,肠胃都在发出“骨碌骨碌”的声音强烈抗议了。
是她不想吃吗?是人家不愿意卖给她吗?no!
只是因为她的身后跟了一只聒噪的乌鸦!
她在第一家摊上要了两根油条,一碗豆浆,还没进嘴呢,身后就传来林海非常令人讨厌偏偏还奇大无比的声音:“哎哎,别吃!这里的东西能吃吗?这路边摊上的油条都是含铝的,豆浆都是加了料的,不准吃!”
摊子上吃的正香的人顿时都停止了咀嚼,抬起头愣愣地看着那个说这话的人,真是一口饭含在嘴里,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
正在舀豆浆的摊主二话不说拎着勺子就冲着白苏荷过来了:“你谁啊,你干嘛的,捣乱的吧?你这是污蔑,污蔑!”
白苏荷看着脸红脖子粗的摊主,真的好想说一句,我身后这个二百五和我真的没关系啊!但是林海的动作太迅速了,根本就看也不看那个摊主,扔下五块钱,就拉起白苏荷,生拉硬拽地把她弄走了!
“林海,你这个混蛋,你放开我!”白苏荷要气死了,摊主肯定以为他们是合伙来坏人家生意的,她在这家摊儿上吃了不是一天两天了。谁要他来多事?!
“我告诉你,我是为了你好,这路边摊的东西,都是致癌的!”林海一脸我是为了你好的模样,语气里是满满的嫌弃:“你要吃,刚刚那家餐厅里面有的是,干净还安全,我们回去吃吧,这种地方,以后别再来了!”
平民就是平民。再怎么也变不成千金大小姐。这吃饭也太不讲究了吧?
“放开!”白苏荷用尽全力甩开了林海的手。
是,这地方是脏乱差,但是她作为一个无权无势无钱的三无小老百姓,有资格嫌弃这里的饭吗?有资格天天去那样的高档餐厅花上几十块钱吃两根油条。喝一碗豆浆吗?
夏虫不可语冰。跟这人沟通不了是硬伤!
“你要吃自己回去吃吧。我看着你们两个就吃不下饭,吃下去了也会消化不良!我还告诉你,我就喜欢在这种地方吃怎么了?您高贵。您讲究,那您就赶紧移步回去吧,免得这地方脏了您的贵脚!”
白苏荷讥诮地冲他发了一通火,转身继续往前走。
林海皱了皱眉毛,无奈地跟了上去。哼,这也学会骂人不带脏字了嘛,不过就这生活习惯,以后回到白家怎么做好一个大小姐,怎么跟白家现在那个冒牌货打擂台?
“白苏荷,放那儿,不准吃!这个鸭蛋据说蛋黄是加了色素的!”
“嘿,你干嘛呢,这饼子用的地沟油!”
“啊,你要吃包子?我可告诉你,这包子韭菜有毒,猪肉有病,你确定要吃?”
“鸡爪子?哎呀,这个最恶心了,鸡脚上有脚气!”
“呕……”旁边的人吐倒了一大片。
……
在整条街早点摊儿上全体摊主的杀人目光凌迟下,白苏荷逃出了小吃街。她终于知道了食欲全无,偏偏饿的胃发痛是一种多么让人抓狂的感觉了。
试问身后跟着这么一个专业扫人兴致的扫把星,哪个人还能没心没肺地快快乐乐吃个早餐?
“还让不让人吃饭了,还让不让人吃饭了?!”白苏荷发出了愤怒的咆哮。
她真的欲哭无泪啊,这到底是打哪儿来的这个恶魔,这么折磨她,连顿早饭都不让人吃了?有毒,致癌,她两辈子加起来吃了几十年的路边摊也没什么死掉啊!
林海带着阴谋得逞的得意笑容,看着暴怒中的白苏荷,慢悠悠地还是那句话:“我们回去吃,你看如何?”
如何?不如何!白苏荷气极:“我就是饿死,也不会回去吃饭,林海,你就死心吧,我是不可能跟他回去的,你也不用再做无用功!他到底给了你多少好处,你这样对我不依不饶?”
林海对白苏荷的话心知肚明,可是他偏偏就是这么一个做事要求尽善尽美,面对挫折迎难而上的人。如果说从前白苏荷回不回白家和他没什么关系,那么从现在开始,他会把这当成他和白苏荷之间的一场较量。
不为其他,只为在这个一无是处的白苏荷身上,他的优越感,他那不可撼动的自尊心,太受打击了。
作为政要世家林家的长孙,他从来都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一切顺遂从无波折。可是眼前这个不知好歹的小白花,一而再再而三地挑衅他的尊严,那么,就要付出相应的代价。白苏荷她不想回白家去是吗,那他就偏偏要把她丢到白家那个富贵窝里去,让她学会妥协,让她知道她自己其实就像一只蝼蚁,让她终有一天低下她的头,匍匐在他脚下,承认她自己的卑微如尘埃。
怀抱着这样有些扭曲变态的心思,林海风度良好地笑了笑:“好处?你觉得你们白家能给我什么好处?我只不过是一个热心肠的人,想要看到失散多年的爷孙俩重归于好,团团圆圆而已,走吧,跟我回去。”
白苏荷最讨厌这样一副嘴脸的林海。
就好像一只穷凶极恶的恶狼,偏偏披着一张羊皮想要伪装成一只温顺乖巧的羊。
虚伪,恶心,小人。白苏荷迈开腿往家的方向走过去。
不吃了,难不成不吃这顿早饭她能饿死不成?她就不信了!她要回家,要回去喝葛羽煮的白粥。要吃葛羽买的包子!
林海锲而不舍地跟上了白苏荷,忘记了自己是开着车过来的,也忘记了白家老爷子还一个人在餐厅等着他们。
许恒志在监狱里闹腾很久了,审讯过程他是极度的不配合,问及他的要求,只有一个,那就是要见许峻。
这也算不得多么过分的要求,毕竟那是他亲儿子。办案人员在得到了白苏荷和白家老爷子的首肯之后,就通知了许峻。
再次见到许恒志,他并没有像上次一样愤怒吼叫。这让许峻有些意外。
许恒志的脸色看起来也还好。只是整个人比在外面的时候要阴沉了许多。情绪也还算平静,想到办案人员说的许恒志非常不配合,许峻有些闹不明白许恒志想要怎么样。
他为什么不肯配合呢?还是想着要翻身,还是想着要出去吗?但是事情发展到了这个地步。就算自己愿意撤诉。也不可能善了了。
如果只是小荷。可能还有办法让许恒志翻盘,但是现在,小荷背后站着白家老爷子和一个莫名出现的强势男人。他知道许恒志是没有任何的希望了。
更何况,他为什么要让许恒志翻盘?这样一个无情无义想要害死结发妻子的人,他为什么要让他翻盘?
许峻不说话,等着许恒志提出要求。
但是许恒志也不说话,只是默默地看着许峻,眼神古怪。两个人沉默了好半天之后,许恒志才忽然笑了出来。
“呵呵,真好笑……”
许峻觉得毛骨悚然:“你笑什么?”
许恒志不说话,只是一直盯着许峻,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几近癫狂。
“你到底在笑什么?”许峻的心在许恒志诡异的笑声里紧紧揪了起来。
许恒志发现了许峻眼里的慌张,这才渐渐止住了笑声。
“我笑我自己啊,为了儿子的一句话,双手沾满鲜血,恶事做尽,到头来,被我的儿子亲手送进这里,然后你坐在我的对面,一身正义,大义灭亲……你说好笑不好笑?”
许峻,那个时候,你说,要是他们全家都死了,他们的东西是不是都是我们的啊?
白苏荷的话像是一道闪电,瞬间从许峻的脑海里劈闪而出,合着许恒志的笑语,击得许峻脑子一阵发蒙。
不可能,不可能,他很认真地回想过,他没有说过这样的话,没有说过!
许恒志看到许峻这样的反应,有些意外,却依然惆怅。
“你想不起来的。你其实和白苏荷一样,很多事情你都想不起来的。”
和白苏荷一样?什么一样?
许峻眼角直跳:“你什么意思?”
许恒志却往后靠在了椅子上,似乎是说出了这几句话,心头轻松了不少,有一种惬意的神情在他疲惫沉郁的脸上浮现。
他没再看许峻,而是仰头看着头顶的天花板,眼神悠远,似乎看到了许多年前,自己那个自卑偏执的儿子。
“许峻,我可能是错了,真的错了。”他这样感叹着。
许峻有些茫然:“你本来就错了……”
“不不,你没明白我的意思……我不是说我现在错了。事情到了这一步,我没有别的选择,只能尽力一搏,男人么,无毒不丈夫,我没有错。我是说,我好多年前就错了。”
许峻不敢再接话,甚至希望许恒志什么也不要再说了,他真的,什么都不想听了。
可是许恒志怎么会放过他呢?他找自己的儿子来,就是想要结束他单纯无知的生活的,他凭什么要放过他?
许峻亲手把自己送进了这里,他怎么能放过自己这个好儿子呢?
要享福一起享,要痛苦一起痛苦,这才是真正的父子嘛。许恒志弯了弯嘴角。
“儿子,你不记得的,很多年前,你可不是这个样子的。长大后的你,就像是一直在阳光下长大的小孩,没有经历过风雨,没有经历过伤心,这么优秀,这么明朗。我每一次看到你,都会觉得骄傲,觉得我当年的选择是没有错的。可是现在,我在这里吃着牢饭,失去自由,连上个厕所都有人看着,我真的觉得,后悔了。”
说到“后悔”二字,一阵伤感袭来上心头,许恒志皱纹密布的眼角忍不住渗出了一丝光亮的液体。他是想让这个唯一的儿子也来分担他的痛苦,可是真的说起这些,更痛苦的人好像还是他。
许峻看着忽然间神情苍老的许恒志,想要阻止他说下去的想法瞬间消散了。
许恒志戴着手铐的双手覆在脸上,默默地抹去了那几滴眼泪,这才接着说下去。
“我还记得我把白成安一家人带到咱们家的时候,你看着他们目瞪口呆的样子。你从小就胆子小,咱们家也穷。你没穿过什么好衣服,没见过什么好东西,也没见过真正的城里人。你盯着光鲜亮丽的他们看了好久,然后就一个人跑了,天黑了都没回来。我跟你妈妈急坏了,到处找你,后来在房背后的草垛子里找到了你,你说,要是他们全家都死了,他们的东西是不是都是我们的啊?”
“许峻,那个时候你才九岁啊,我们怎么想都没想到你会说出这样的话。”
许峻呆住了,这怎么可能呢,他怎么可能真的说过这种话?
“你在骗我的对不对,你骗我的!”许峻拒绝相信,哀声低吼。
许恒志低下头看着许峻,目光带着复杂的怜悯。
“你当然可以觉得我是在骗你,可惜你妈妈现在也疯了,不然,你可以问问她。至于你为什么不记得了,我会告诉你的。你让我按着顺序慢慢说吧,时间久远,我都有些记不起来了。”
许恒志说得很慢,似乎是在努力回忆。
“你知道的,你妈妈是一个很好强的人,很少跟人示弱,但是那天晚上,她抱着你哭了一夜。从前她和我一样,都没觉得我们过的日子有什么问题。祖祖辈辈都是这样土里刨食过日子的啊,一代一代的,也活得好好的。可是,才九岁的你说出那样的话,还是让她特别伤心。”
“她怨我没本事,没让你过上好日子,你才会眼馋人家的东西眼馋成这样。那时候的你,特别不爱说话,还特别偏执,不敢跟村里的孩子一起玩,又会哭着说大家讨厌你,性格别扭极了。”
“那时候的白苏荷,也是个讨厌的小姑娘,骄傲得跟什么似的,你每次跟她说话,她都不理你,你自己偷偷哭,哭完了又去招惹她,揪她辫子,藏她的鞋子,还把她推到泥堆里去。其实那个时候,你就那么喜欢她啊,可是她就是讨厌你。”(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章 那个白痴
许恒志平淡的叙述里带着缥缈的回忆气息,却在许峻的心里激起了惊涛骇浪,把他的最后一点希望拍打得粉碎。
为什么他们都说他说过那样的话,可是他却完全不记得,一点印象都没有?
为什么他说白苏荷讨厌他,可是他满脑子记得的只有白苏荷软软甜甜叫他哥哥的孺慕眼神?
到底是他们在说谎,还是自己的记忆出了问题?
许峻额头的冷汗涔涔而下,脑子里犹如一团乱麻。
“她没有讨厌过我,她一直都是喜欢我的,她最喜欢的人就是我……”许峻喃喃自语。
但是许恒志却“哈“地一声笑了出来。
“她是喜欢你,她最喜欢的人也是你,但是,这只是后来。她失去了记忆,谁都不记得,在一个完全陌生的世界里,没有一点安全感。你对她好,她就把你当成救命稻草,当然最喜欢的人就是你……可是,许峻,我说的是之前,是白苏荷还是个骄傲的小公主,你还是个自卑别扭的农村孩子时候的事情。”
“因为你的那句话,你妈妈哭了一夜,第二天就立刻逼着我想办法跟着白成安他们去赚钱,说再也不要过这样的日子了,再也不要看到自己的孩子变成这样了。说实在的,我也是这么想的。可是,许峻,你可能没办法想象那个时候,一个农民,想要快速致富,是一件多么困难的事情。如果我继续种地。那么我就是再种上一百年,我们家也不可能像白成安那么有钱,你也不可能让白苏荷正眼看上你一眼。”
“我就跟白成安提出了想要跟着他走的想法。然后,你知道那个白痴是怎么做的吗?”许恒志仿佛想到了什么笑话,脸上浮现出一种奇怪的笑容:“那个白痴,竟然跟我说,‘你们这里不是挺好的吗,山清水秀的,我走了就不会再回到a市了,你还是好好过自己的日子吧’。然后。他提出给我买一台拖拉机。”
许恒志看了一眼认认真真听故事的许峻,嗤笑一声:“看,这就是虚伪的白家人,说什么把我当朋友。结果呢。还不是提到赚钱就想把我甩得远远的?我才不稀罕什么拖拉机呢。把他买的拖拉机让你姑夫开走了,我要的,是他白成安的全部家产。全部生活!”
“你看,就因为你的一句话,我都可以为你做到这个程度,把他们有的全部夺过来给你,把那个不喜欢你的白苏荷留下来陪你,我为你做了这么多,你是怎么对我的呢?许峻,如果有一天你能想得起来过去,你会不会觉得,你畜生不如?我为了你成了杀人犯,我得到的就是这样的下场吗?”
许峻看着许恒志脸上变得狰狞的轮廓,和他眼神里的阴鸷狠厉,缓缓地摇了摇头:“不,你不是为了我……你只是为了你自己,你不是为了我!如果你真的只是为了我,你怎么会那么反对我和白苏荷在一起,你又怎么会在外面找情人,生下私生女,你又怎么会这样狠毒地想要了我妈的命?你是为了你自己,你做这一切,只是因为你心里的贪婪,是你想要过上富贵的日子,才会不择手段谋财害命!”
“你是想让我对你觉得愧疚,然后想办法救你出去对吗?你不是为了我!”
许峻的矢口否认对于许恒志来说,不是什么猜不到的事情。就像白苏荷,如果是从前,有人跟她说,你曾经最讨厌的人就是许峻,她也一定不肯相信的吧?
许恒志眼前似乎浮现出了几年前白苏荷刚开始和他作对的时候,倔强的小姑娘站在他面前,怎么也不肯做出保证说不会和许峻有超出兄妹的感情。白苏荷,后来是真的喜欢许峻的吧。
那么,他是不是从那个时候起就错了?
“许峻,你相信也好,你不相信也好,我心里明白,我确实是为了你。不然,我从一开始,就会高高兴兴让你和白苏荷在一起,如你所愿——但是,我做不到。我害怕白苏荷留在我们家发现她的身世,这是很重要的一个原因,但是最初我反对你们的初衷,是因为我心里明明知道,她根本就不喜欢你!她那样讨厌你,又怎么会失去了一段记忆就死心塌地爱上你?我觉得这样的可能太小了。我不愿意,不愿意时时看着她在我眼前晃来晃去提醒我那些不堪的过去,更不愿意我的儿子有一天因为她心碎,许峻,我这难道不是为了你吗?”
“至于你说的找情人,生私生女,要你妈妈的命,关于这些,我只能说,形势所迫,身不由己。许峻,你还没有结婚,没有过和一个人相处几十年的经历,你就不会懂得,什么是同患难易,同富贵难。你的妈妈,是我这辈子唯一深爱过的女人,在那些贫穷的岁月里,是我生命里除了你之外唯一的光彩。可是,后来我们得到了这笔意外之财,你妈妈就变了。从前的体贴,变成了漠然,从前的深爱,变成了斤斤计较,整个人都充满了唯她独尊的强势。我觉得特别疲惫的时候,恰好就遇到了阿琴,她就像你妈妈年轻时候一样,全心全意都放在我身上,并且还没有你妈妈那样大的脾气,后来……我就掌控不了了。为了你那个妹妹,我想和你妈妈离婚,但是你妈妈威胁我,我只能想办法除去她,其实,我也很痛苦……我并不想要她死,我甚至想过,只要她像现在这个样子,就可以,我可以不让她去死,但是,许峻,你想多了,你就这样冲动地把我送进了这里!”
“许峻,你可真是个蠢货!”
许峻耐心地听完了许恒志所有的解释,却对此全然否认:“不。你说的都是假的,一定是假的……至少,你从来就不知道我妈有多么爱你……你从来不知道,你所做的一切,伤害她有多深,你自己变了心,却要把这一切怪到她的身上……”
许峻转开头,想起了那个阳光直照的中午,李月惊慌地说,皮肤不好了你爸就不喜欢了。
她那么爱这个人。这个人却早为自己的种种找好了借口。
“好了。你解释完了,其他的,我也不想再听了,你只需要告诉我。你要见我。到底是为了什么。和我的记忆,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找你来……”许恒志沉默了一刹那。他原本是想要让儿子觉得痛苦,让他想办法把他弄出去的。可是现在。他觉得自己还是预计错误了。
他深深地叹了口气,似乎是认命了一般:“我找你来,主要就是想要跟你说两件事。”
“你说,我听着呢。”
“第一件事,就是你以后,再也不要见白苏荷这个人了。许峻,她是不会真心喜欢你的,你千万要记住。我这次,估计是死定了,不过这也没什么,从做了这件事开始到现在,我是有这个心理准备的,享了这十几年的福,我是比白成安那个白痴和他老婆划算多了。只是留下你和你妈妈,有些放心不下。以后,你要照顾好自己,别那么单纯,照顾好你妈妈——说来也是好笑,我把白成安杀了,你却长成了和他一模一样天真单纯的性格,真是报应。你和白苏荷,这辈子是不可能的了,你死了这条心,再也别见她了,好好过自己的日子吧。”
许峻不做声,任凭许恒志打着“人之将死,其言也善”的感情牌,静静等着他说第二件事。
“第二件事,就是你那个妹妹。我知道你讨厌她的母亲,也不喜欢她,可她确实和你有着这世上最亲近的血缘关系。我走了以后,你一定要帮我多多照顾她,让她平安长大,就是你对我最好的报答了。”
“这两件事,你能答应我么?如果你不答应,我会死不瞑目的。”
许恒志看着许峻的目光里带着沧桑和恳求。
可是许峻迟迟没办法说出“我答应”三个字。
照应那个便宜妹妹,这并不难,他已经在做了。难的是第一件事。
他怎么能放弃白苏荷呢?尽管他的心已经被伤的支离破碎,可是真的要做到再也不见她,再也不和她有任何的关系,他还是想也不愿意去想!
“许峻,你答应我!”许恒志忽然激动地向许峻扑过来,虽然隔着中间的障碍没有真的抓住许峻,那带着几分凄厉的声音还是把一个濒死的人心里的绝望和执念表达得清清楚楚。
许峻表情茫然而痛苦,最终也只是回答他:“我会照顾好妈妈和妹妹。”
许恒志的瞳孔缩了又缩,最后也只能无力地坐回了椅子上,看着许峻绝望地笑了起来。
他还是舍不得,这个没出息的蠢货,还是舍不得!
如果他能舍得跟白苏荷决裂,他还会有一点点希望寄托在他身上,指望他能把自己救出去,可是他却舍不得,又怎么会愿意为了在他眼中罪有应得的自己去和白苏荷对抗?
该死的白苏荷,当初就不应该留下这么一个祸患!
万念俱灰的许恒志挥挥手,打发许峻离开:“算了,你走吧,等我死了记得来给我收尸,逢年过节上柱香!走吧!”
许峻面对强势的许恒志的时候,满心都是要他恶有恶报的决心,但是现在真的发现自己的父亲要面对死亡,他的心里却不可抑制地难受起来。
“爸……”许峻握紧了拳头,他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错了?
许恒志已经站起身来准备回牢房了,听到许峻的呼唤,回过头来看了他一眼,露出了一个多年前许峻很熟悉的慈爱笑容:“回去吧,儿子,不用再说什么了……还有,你的记忆,其实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是秦梓梁帮白苏荷洗去记忆的时候,一并对你动的手脚。你如果真的想知道,等秦梓梁被捕了,你可以去问问他。回去吧,我走了。”
许恒志跟着看守的警察渐渐走远了,有些佝偻的背影落在许峻眼中蓦然刺痛了他的眼睛。
很多年前,许恒志也是意气风发的啊。许峻忍不住热泪模糊了眼睛。
许峻离开以后,许恒志很痛快地就全部交待了,只剩下不甘心的樊永平还在跳脚,怎么都不肯相信许恒志会这么做。
“假的,一定是假的,你们诓我的!我不信许峻会由着白苏荷要了我们的命,我不相信!”
樊永平大喊大叫着,直到办案人员把详尽的不能再详尽的审讯结果甩在他的面前,他才真的傻了眼,崩溃了一般嚎啕大哭起来。
“许恒志,你这个王八蛋,当初是你要我跟你一起做的这件事啊,现在却要老子跟你一起抵命,你这个王八蛋!你们许家这帮王八蛋!同志,这事儿真的不是我要干的,是许恒志一个人拿的主意,不是我啊!”
从前他最得意的事情就是娶了许家的许志娟,跟着自己的大舅哥许恒志发了大财,过上了有钱人的日子,现在他最后悔的事情,就是跟这一家扫把星倒霉蛋沾上了边!
儿子是个蠢货,是个没良心的小兔崽子,老子是个老王八蛋,把他拉下水,许家没一个好人!
“你当初杀人拿钱的时候,怎么没想想还有这一天?”办案人员冷冷地看着他发疯,讥讽了一句。
有好处的时候,跑得比谁都快,承担责任的时候,比谁都甩得干净,这种人他见得多了,也不想想自己恶事做尽,现在还能甩得脱不能!
许恒志的供词,不仅仅彻底击垮了樊永平的心理防线,也让办案人员拿到了关于秦梓梁的第一手资料,和秦梓梁的具体去向。
白苏荷很快也知道了这些消息,提起秦梓梁,她从心里产生的痛恨和对许恒志樊永平的痛恨又是不一样的。
谋财害命的人固然可恨,但是从情感上来说,秦梓梁这样背信弃义,为虎作伥的人,更是可恨!
她想起了这个人,也就记起了那年和林乐一起摆地摊的时候,在南区公园遇见的那个怪大叔。他当时那样的表现,何尝不是因为心虚?(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