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一章 珍珠和鱼目
她的母亲苏蝉,把她托付给自己最信任的人,可是这个道貌岸然的秦梓梁,却和许恒志他们勾结起来,瓜分了他们家的财产远走高飞,把她一手送进了狼窝里,懵懂无知,把仇人当亲人地过了一辈子。
她说过,这件事里的每一个人,她都不会轻易放过!
可惜秦梓梁因为离开a市的时间太久,已经音讯全无,警察抓捕起来难度很大。现在许恒志能够提供的,仅仅也只是一个已经停机的电话号码而已。如果秦梓梁看到了a市这场铺天盖地的新闻,肯定会把自己隐匿起来躲避风声的,这样一来,抓捕的难度又增加了一些。
白苏荷觉得很是郁闷,白家老爷子更郁闷。他只是想逼迫白苏荷跟他回白家而已,没想到在这件事情上倒是弄巧成拙了。
而秦梓梁一天不能归案,白成安这个案子就不能完全地结案,还不知要拖上多久。
白家老爷子决定自己要亲自在a市坐镇,直到这件案子彻底了结,那几个丧尽天良的人得到报应为止。
他要亲眼看着他们死!
白老爷子这样的决定一出,远在临海市的三个人,就坐不住了。
a市的机场出口处,一行三人特别引人注目。
一对中年夫妇和一个正值青春的妙龄少女,三个人步履匆匆,满身名牌堆砌出来的气质卓然硬是让来来往往的人多看了他们几眼。
“爸爸,才五百多里路而已。我们为什么不能自己开车过来啊,非要坐飞机,这么不方便!”
在坐进机场外的出租车里之后,坐在后排的少女忍不住抱怨出声。
前排的男人回头看了她一眼,嘴边露出宠溺的微笑,耐心地出声哄劝:“悠悠你就不要再抱怨了,爸爸不是跟你说了嘛,我们自己开车过来,你爷爷就会提前知道的,我们要给你爷爷一个惊喜。当然就不能自己开车过来了。”
他名下的豪车不在少数。但是一有动静,白老爷子很快就会知道的。他可不想再受制于人了,还不如这样悄悄过来,先看看情况再说。
女孩子瘪了瘪嘴。还是有些不满意地嘟囔道:“那又怎么样。我根本不想来好不好。我这几天才跟林家哥哥熟悉了点,这下可好,等我回去了。林家哥哥肯定就会不记得我了的!”
坐在她身边看起来年近四十的女人安抚地拍了拍她的手,笑了起来:“你也太小看你林家哥哥了,他看起来可不是那么笨的人,怎么会这么快就忘记我们家悠悠这么漂亮可爱的女孩子呢,我们很快就会回去的,别担心!”
女孩子这才低下头怏怏地拿着手机发短信,不再说话了。但是她身边的女人却渐渐凝重了表情。
这个孩子,真是长不大,她还没有意识到,自己一家人以后的生活将要发生什么变化。
当这个世界上没有珍珠的时候,别人或许会拿鱼眼睛当一回事儿,一旦真正的珍珠出现了,他们这些鱼眼珠子,又算是哪个旮旯里的东西?
出租车路过一个书报亭的时候,中年男人示意司机停一下,然后下车买了近一个星期时间里的所有报纸。
白老爷子还在因为白苏荷一再拒绝跟他一起吃顿饭感觉苦恼,就听见房间的门被敲响了。
他继续看着手里的报纸,眼睛也没抬一下,一直站在他身后的助理兼司机小田就已经走过去开门去了。
“爷爷!”一道带着青春活力的清脆声音从门口瞬间传来,白老爷子的心陡然颤了颤,惊喜地看向门口。
“苏苏……”看清楚飞奔进来的女孩子,白老爷子的笑容一下子僵住了,到了嘴边的话硬生生转了个弯:“悠悠?你怎么来了?”
笑眯眯的女孩子像是压根儿没听到白老爷子开始说出口的那个名字,巧笑嫣然地扑过来搂住了白老爷子的脖子,亲昵地抱怨着:“爷爷,你有没有想我啊,怎么这么久都不回去,悠悠都想你了呢!”
“呵呵!”白老爷子干笑了两声,才彻底回过神来,抬手按住搂着自己脖子撒娇的女孩子,继续问她:“你一个人来的吗,就这么想念爷爷啊?”
“那当然,爷爷不在,我吃饭都不香呢!”女孩子继续卖乖讨巧,听得白老爷子一阵舒心。
人就是这样的,即使明知道这个搂着自己脖子的丫头在夸大其词,却被这样的甜言蜜语哄得不由自主地高兴,白老爷子眼底闪过一丝黯然,要是白苏荷那个丫头能跟他这样亲近,他会更高兴的。
他拍了拍女孩子柔软的手臂,也笑眯眯的:“你这个小马屁精,就知道说这些好听话!”
然后看向了门口,不出意料地看到自己现在的儿子媳妇正双双走了进来。
“爸爸!”两个人走到白老爷子身前,神情严肃恭谨地问了声好。
白老爷子骨子里是一个很严肃的人,就算他们叫了他这么多年爸爸,也不敢在他面前有丝毫的放肆,倒是他们的这个女儿,看起来没大没小,没规没距的,白老爷子却从来不加以苛责。所以他们这次来,才坚持要带上女儿,眼下的情况,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是一场孙女的战争。
“成远啊,你们怎么过来也不说一声啊,没开车过来啊?”白老爷子对于这种超出自己掌控的事情,心里很是不愉快。
白成远赶紧陪起了笑脸解释起来:“我们也是着急爸爸你这么久还没回去,心里担心,觉得开车过来太慢,就直接坐飞机过来了。”
白老爷子点点头,不置可否。
搂着他脖子的女孩看见自己爸妈严肃的脸色。也慢慢地放下了搂着白老爷子的手,扶着白老爷子坐了下来。
白老爷子坐回刚才的位置上,看着眼前的报纸,脸色慢慢就低落了下来。
“成远,你看看,你大哥的事情……唉,我可怜的成安啊!”
白老爷子一句话没说完,就伸手捂住了眼睛,发出一声哀伤的感叹。
这声感叹像是一块大石头,沉甸甸地压在了刚刚进来的这三个人心上。让他们有一种喘不上气来的错觉。
白成远拿起白老爷子面前的报纸。看了起来。
其实这些内容他刚才在车上已经看完了,现在重温一遍,他心里还是忍不住冷哼。
他路上坐在车里把自己买的报纸匆匆浏览了一遍,果不其然看到了关于大哥白成安这件案子铺天盖地的报道。白苏荷果然如他所想是个心机深重的女孩子。这不是明摆着在用舆论造势。想要回归白家吗?也不想想。当初她的父亲白成安扬言脱离白家的时候,是何等的无情无义?现在白成安死了,她就想要回去继承一切。有这么便宜的事情吗?
“唯一继承人”,“正牌千金大小姐”,这些字眼看得他心里的愤怒一阵高过一阵。
这么多年了,白成安就像是一座压在他头顶的大山,无论他怎么努力,怎么在白老爷子面前屈尽孝道,白老爷子嘴里最经常翻来覆去念叨的三个字,还是“白成安”!
现在好了,白成安的结果水落石出了,又冒出来一个白苏荷!人还没见到呢,就对他这么多年的苦心经营有了致命性的威胁!
白成远捏着报纸的手直泛青筋,白成安,白苏荷,都是一样的挡路鬼!
白老爷子却对此一无所觉,缓了缓心绪才有抬起头继续说道:“现在你大哥的事情一时半会儿还没法了结,我要在这里再等等,还有,成安唯一留下的那个女儿,白苏荷,她也跟我犯拧,不肯跟我回白家,你们说,我该怎么办才好……她要是有悠悠一半乖巧,那该多好!”
白成远的目光“唰”地一下子就看向了白老爷子,手里的报纸抖了抖:“爸爸,她怎么会不想回白家?不会是欲擒故纵吧,不然,不然这些报道怎么解释?”
这样目的明显的动作,以精明著称的白老爷子会察觉不出来?这怎么可能?
白老爷子锐利的眼神在白成远身上转了一圈,最后落到那份报纸上,有些不满:“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怎么能这么说她?这些报道,是我找人放出来的消息,为的就是让她不得不回白家,你觉得,这些都是她做的?”
白老爷子的语气不怒自威,听进三个人耳中,都是心头一震,白成远的嘴里更是苦涩难言。
这到底是亲孙女,就是不一样啊。一向信奉家丑不外扬,最不爱和媒体记者打交道的白老爷子,为了让白苏荷跟他回白家,竟然这么煞费苦心!
白苏荷不想回白家,那就不要回好了,她要是回到了白家,自己又算什么,自己的女儿白悠悠又算得了什么?!
“哼,不管你们是过来干什么的,最好都不要动什么歪心思,她是我白季霆唯一的亲孙女,她是必须回白家的,你们以前怎么样,以后还怎么样,我不会因为她对你们有什么改变,别白费力气给我出什么幺蛾子!”
白老爷子人老成精,从短短的几句话里,已然看出自己这个义子的心思了,无非就是怕白苏荷回了白家以后,他竹篮打水一场空,什么都没有了。目前他并没有想过要让白苏荷继承白家的一切,毕竟白苏荷是个女孩子,继承一切也没那么简单的。白成远这么多年的付出他心里是清楚的,但是白成远要是真的想早早蹦出来挑衅他的威严,对白苏荷不利,那也别怪他不客气!
白老爷子这明晃晃的警告三个人都听得明白,白成远和妻子都唯唯诺诺地应了,只有白悠悠抱着手肘站在一边,不以为然。
爸妈怕这个老头子,她可不怕。她早就看出来了,这老头子重男轻女的思想非常严重,爸妈这么大年纪了还不死心想要生个弟弟出来,为的什么,还不是白家到现在还没确定的继承权吗?她对自己的斤两掂得清清楚楚,白老爷子怎么也不会把白家的产业全部交到她手里的,她唯一的出路,就是给自己找个门当户对的好老公,然后带着白老爷子给她的嫁妆嫁出去。
现在冒出来的这个白苏荷,回不回白家,她真的不在意,她就不相信,白老爷子会把全部的家产交到这么一个卑微的可怜虫手里?痴人说梦呢?
至于白老爷子的宠爱,呵呵,白老爷子对她有过真心的宠爱吗?她在他面前就像是一个逗乐的小丑,闲来无事博一笑而已。
白成远虽然被白老爷子的话说得一阵心惊,但是也有些安心,看来所谓的“唯一继承人”只是空穴来风,这样就好,这样就好……
白苏荷抽空给阿兰打去了那十万块钱,就开始思考一件事,阿兰自己消停了,那么卫燕呢?她还会不会出来蹦跶,和自己作对?
她却不知道,自己还在发愁的阶段,人家林海就已经付诸了实际行动。
当林海那辆拉风的奥迪轿车停在卫燕家巷子口的时候,引起了一阵小小的轰动。
而随着林海昂贵的真皮皮鞋踏过巷子里的污水横流走到卫燕家门口的时候,周围的议论声更大了些。
“看,是去卫家的!”
“啧啧,这不会就是卫家那个燕燕找的高富帅吧?”
“有这个可能,你是不知道,卫燕这姑娘眼光可太高了,我给她介绍了好几个对象,她连见都不带见的,人家明显就想找个有钱人的嘛,也不看看,自己有没有那个命!这年头的女孩子,稍微长得好点儿就做梦攀高枝儿……”
叽叽喳喳的杂音传进林海的耳朵里,带着几分羡慕嫉妒的刻薄。
林海忍着这里让他严重受不了的环境,皱着眉考虑,自己要不要把原来的计策改一下,用用美男计?哦,不,应该是富男计?
根据资料显示,卫燕原来苦恋的是白苏荷的前男友许峻,现在许家出了事,也没见卫燕去许峻面前蹦跶,看来这所谓的真心还有待商榷。
只要这人没什么真心,只想着荣华富贵,那就什么都好办。不像白苏荷,目空一切的做派,让他想起来就头疼。
怀抱着这样的想法,林海在敲响了这个小院子破旧的大门之后,努力挤出了满脸真诚的笑容。(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二章 我对你念念不忘
来开门的人是卫燕的妈妈。
她近来对女儿的表现不是一点的不满意,而是非常的不满意。
怎么说也是二十好几大学毕业的人了,却还是天天赖在家里,工作也没好好找一个,男朋友也没好好谈一个。原来她没毕业的时候自己还能在邻居之间夸夸口,说说自己的女儿多么有出息,上的是重点大学等等,可是现在女儿毕业了,自己反倒没脸和那群闲着就喜欢东家长西家短的婆娘们唠嗑了。
因为人家一逮着她就开始打听,你们家燕燕有没有男朋友啦,我给介绍一个啦。
但是卫燕从来就没有听从她的意愿去相过亲,一来二去的,邻居之间的闲话就传了出来,说她是想借着自己长得漂亮攀高枝儿啊什么的。
要卫燕的妈妈来说,女孩子长得漂亮,真的存了这个心思也算不得什么,但是你卫燕现在要事业没事业,要姻缘没姻缘,还这么高傲地端着架子,到底是想干什么啊?真以为这年代的高富帅是满地跑啊?她心里就一直存了一些对女儿恨铁不成钢,又是忧虑,又是责怪的意思。
所以当她站在自家大门里面听到外面那些就是故意让人听见的刻薄话的时候,心里那股无名之火更是马上就窜了起来,导致了她在打开门的一瞬间就大着嗓门指桑骂槐地冲着自己听到的那些闲言碎语回敬过去了:“一个个整天都是吃饱了撑的整天乱窜乱嚼别人家的事儿,有空多看看自己家的人有多成器——你谁啊?”
林海面对这个突发状况的时候眉头那一点轻微的褶皱很快就被刻意挤出来的笑容重新覆盖了。他眼神清亮,笑容明朗,映得卫燕妈妈的眼睛直晃。
“阿姨好,我是燕燕的朋友,燕燕在家吗?”
卫燕妈妈这才看清楚门外站着的人,正正好就是她在心里念叨的“高富帅”真人版,她有些不相信地揉了揉眼睛,却接收到了眼前这位高富帅背后站着的那些邻居毫无顾忌的火辣目光——那目光里带着毫不掩饰的嫉妒和幸灾乐祸,卫燕妈妈顿时有些后悔,早知道。她也不会在这个时候跟这些见不得他人好的邻居斗气啊!
只是眼前这个气质卓然的男人和他脸上丝毫不受她影响的笑容让她很快意识到。这可不是胡思乱想的好时候,燕燕能有这样的朋友,不管是什么关系,总归她热情对待是不会有错的吧?以前燕燕总说她有着多么有钱的朋友。但是也没见谁出现过。这是头一位啊!
她脸上常年混迹市井的凶悍之气一扫而光。换上了面对买菜的客人时才会有的真诚笑容,让开路邀请林海进门:“在的,您请进。请进!”
“阿姨客气了!”林海微微欠身,笑容不减地进了门。
林海这个人,当他真的收敛心性要讨一个人欢心的时候,还是非常到位的。他满身的贵气,却没有丝毫的骄矜,笑容亲切,有礼有节,卫燕妈妈无限欢喜地去喊卫燕:“燕燕,你朋友来找你了,快出来!”
卫燕这几天因为许峻的事情,受到的打击简直可以称得上比许峻本人还要大——至少,她是真的没法接受许家一夜之间一无所有的事实,这证明了她的眼光和十几年的执着是一件多么可笑的事情。
而她本来已经因为这件事情郁闷得要吐血了,偏偏自己的表姐阿兰又莫名其妙地跟爸妈告辞说是回什么老家了,攀诬白苏荷的事情又算了泡了汤了。阿兰不在,自己一个人能起什么作用?要是硬撑着出面搞不好还会被宝乐宫那群人发现自己是报案的人,对她打击报复呢。
所以这些天她一直忍受着爸妈的碎碎念缩在家里平复受创的心灵,现在听到自己老妈难得一听的欢声笑语,心里更是烦躁,这肯定又是哪家的大婶给她介绍对象了,看她不去相亲,干脆直接杀到家里来了!
卫燕对自己身边这些她认为庸俗不堪的邻居早就受够了,她志不在此,也不怕得罪她们,直接就踩着凉拖鞋披头散发地冲出了自己的房间:“还有完没完了,我不想见就是不想见……”
但是她尖利的声音在看见林海的一刹那戛然而止。
不说林海通身刻意的华贵装扮,单说林海的相貌和从小培养起来的上层社会气质,就让卫燕心里有了些数……这人,看起来不像是要来相亲的吧?
“你,你是?”卫燕狰狞的表情瞬间消失不见,微微歪着脑袋瞪着大眼睛的困惑模样像是完全变了一个人,犹如最纯真的天真少女。
林海微微一笑,心里忍不住吐槽,是谁收集的资料啊,是瞎了么?眼前的女孩子根本就不是资料中说的,温婉可人,善解人意,而是和她妈妈一样的类型啊!
吐槽完了,林海还是按照原计划做了一下自我介绍:“你好,卫小姐,我是林海,上次在你的同学聚会上我们见过一面的——当然,你可能不记得我了,但是我,对你一直念念不忘。这次冒昧来访,实在是因为这么久没看见你了,就忍不住向你同学打听了你家的住址,你不会怪我吧?”
林海把这样深情款款的话说得面不该色,真挚无比,甚至连眼神也看不出丝毫的破绽,让人一眼望去,温如春水,柔若秋波,不由得就会相信他这温柔坦荡的情意。
卫燕不是十几岁怀春的少女,这些年向她明里暗里表达爱慕之心的人更是数不胜数,但是她此时面对着这样一个深情款款的男人,也不由得有些心神摇动。
不过卫燕终究不愧是上辈子能把白苏荷掌握于股掌之中的人,她很快就稳住了心神。一边迅速地打量眼前的男人,一边开口询问:“你说的是哪次的同学聚会?我怎么对你一点印象都没有?”
还是有些头脑的。看到自己的美男计并没有起到把女孩子迷得晕晕乎乎的效果,林海有些小小的沮丧,话说最近是怎么了嘛,一个两个的,都不把他这么帅的人放在眼里,难道是他的个人魅力下降了?
还好他来这里是做足了功课的,他很快地报上他需要的资料:“就是上次你的同学陈晓媛组织的那次聚会,我还记得那天你穿了一袭白色的裙子,在我眼里就像下凡的仙女一样清纯漂亮。”
陈晓媛。是卫燕为数不多努力交好的同学之一。那个女生并没有什么过人之处。唯一的优点就是家里特别有钱,所以她组织的聚会卫燕一般还是会赏脸去去的。
林海说话的功夫,已经足够卫燕对他这一身的穿戴行头做出精准的评估了。西装是名牌的,腕表是镶钻的。就连他脖子上那根颜色不打眼的领带。也是要上千块钱的。
况且。是在陈晓媛的聚会上看见她的……卫燕的眼神陡然变得明亮而热切。陈晓媛的家境在那里摆着,能去参加聚会的人,除了她认识的同学。其他受邀的人,绝对是非富即贵的。
林海一看见卫燕这样似曾相识的眼神,蓦然开怀,忍不住在心里仰天狂笑!
果然,女人么,不是看脸,就是看钱,除了白苏荷那个死脑筋,无一例外!
卫燕不禁有些意动,她对许峻十几年的感情是做不了假的,但是初衷却还是为了嫁进豪门。现在许峻已经一无所有了,却又出现了这样一个高富帅对她情有独钟,而且这个男人看起来比许峻更加优雅高贵,财力比许家往昔更胜一筹。这说不定,就是上天对她的补偿,让她失去了许峻这个目标,却让她时来运转有了更好的选择?
卫燕在心里权衡再三,最终还是敌不过来自心底的诱惑,接受了男人带她出去吃饭散心的邀请。
就这样吧,许峻这个人,终究是在许家败落的一刹那,就应该成为过去了。如果她还放不下,还是不能狠心斩断自己的情意,她哪里还会有美好的未来?
当她在妈妈满含喜悦和紧张的目光中,在邻居艳羡夹杂着嫉妒的议论里坐进林海的车子的时候,她摸了一下车里精美的坐垫,从心底发出一声感叹。
林海的脸上一直都挂着得体的笑容,直到卫燕坐进车子里,优雅地冲他开始微笑之后,他的眼睛里,才露出了些许嘲讽的光芒。
这一天姚斌的心理诊室又接了林海一单活儿。
业务是他已经假装做过的,消除去客人脑海中关于林乐的所有记忆。当然,这次还包括了林海的。
上次白苏荷所表现出来的状态是假的,但是这次,他必须动真格的。姚斌深深叹了口气,把依旧是昏迷不醒的女孩子推进了那个小房间,拿起了针管。
林乐究竟如何了?他非常想知道,但是他却要克制着自己千万不要去问林海。不要问,白苏荷一定不会放弃林乐的,一定会有水落石出的那天的。
这天卫燕回家的时候,是一个人走回来的。
卫家的燕燕被一个开着名车的帅气男人接走了,这是这条脏乱差的巷子里很多人有目共睹的事实,这条消息很快在巷子里所有的人家造成了轰动,男女老少都纷纷挤在巷子口等着那个男人送卫燕回来的时候好好研究一下。
但是卫燕孤零零一个人踩着夕阳的余晖出现在巷子口的时候,却让所有观望的人大失所望。他们抻长了脖子使劲往卫燕背后瞅,看到的却还是尘土飞扬的老旧路面。
卫燕并不知道自己出现的时候,几乎挤满这条巷子的邻居,和他们眼中兴奋复杂的眼神是怎么回事。
她最直觉的反应就是巷子里是不是哪家又出了什么事?是有老人过世了,还是哪家的孩子又被打了?还是有人被抓了?
直到她在邻居怪异的目光里踏进家门,都没想明白这是怎么回事。
“妈,外面出什么事情了?”卫燕迎头撞上目光炙热看着她的老妈,就随口问了一句。
卫燕的妈妈往她身后看了看,脸上有着明显的失望。她也没有在女儿面前按捺自己脾气的习惯,拦住她劈头就问:“那个带你走的林先生呢?”
卫燕停下了脚步:“林先生,什么林先生?”
卫燕妈妈的眼睛里瞬间透出了浓浓的不满,声音也高了八度:“就是今天那个跑来说对你念念不忘,接你出去吃饭的高富帅啊!叫什么林海的,他没有送你回来?”
卫燕被自己老妈这么一说,也觉得脑子混混沌沌的,似乎有个人目光如水地望着她来着的,可是等她仔细再想的时候,却又什么都想不起来,什么高富帅,什么林海,她听都没听过!
“妈你是不是搞错了,我只是出去见了个朋友,哪里来的高富帅啊?您平时整天念叨我,叫我不要心比天高,现在可好,您自己就开始发烧做梦了?”
卫燕甩甩头,对妈妈这种质疑的语气十分不满,她这是什么意思?是在嘲讽她还是又想借机教育她?是,她是想找个高富帅,但是许峻已经不符合条件了,她总得找到新的目标才行吧?
卫燕的表情实在过于平静了,王素敏的眼角跳了跳,很快就确定自己的女儿肯定是被人家给骗了,偏偏还死要面子不肯承认,她想也没想地手指头就直接戳上了卫燕的脑门:“是你自己被人家耍了不好意思承认的吧,啊?早跟你说过,叫你不要心比天高,小心以后命比纸薄,你就是不听!这下可好,我还以为是什么好人呢,你被他带走整条巷子的人都看见的,你还给我充什么无辜!看看以后谁还会给你说亲事!”
这到底是不是亲妈啊,怎么说话就不能别这么戳人心窝子啊?卫燕无可奈何地捂上了自己的耳朵,逃也似地冲进了自己的小屋子,狠狠地甩上了门,才算是稍微隔绝了外面不断传来的数落谩骂。
想教育她就直说,还非要找这么蹩脚的由头,外加扯上整条巷子的人,有这个必要吗?卫燕摇摇头,再也无力去深想,只觉得脑袋昏昏沉沉的,雷得不行,一头扎在床上很快就睡着了,完全没顾得上去怀疑什么。
而巷子里关于这件事的传说,很快就被别的八卦压了下去,卫燕一向看不上周围的这些人的,平时见了面也不说话,所以这些人对于她的议论,她竟然从头到尾连个风声都没听到,这是后话了。(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三章 这是我的家
发生在卫燕身上的这件事就这样风平浪静地过去了,林海对此很是沾沾自喜,得意非凡。
他一点都不在意那天有多少人看见了他去卫燕家里。不是一个阶层的人,他跟那些人之间,可能终其一生,也就只会碰这么一次面,只要他以后不出现在卫燕的面前,那基本上就是万无一失的。
只是这样的洋洋自得他必须得压抑在自己心底,不能去白苏荷面前好好显摆显摆,没办法,谁让白苏荷也把林乐忘了个精光呢。
在卫燕的脑海里,已经再也不记得林乐这个人了,只会记得是自己找了这家心理诊室,恢复一下自己的情绪。
白苏荷也和白老爷子一样意识到了秦梓梁一天不能归案,这个案子就一天结不了,干脆也就不再天天盯着警局那边,她不相信在白老爷子和林海的双重盯梢之下,许恒志和樊永平还能翻出什么风浪来。
而且,就算案子结了,她也不会跟着白老爷子会临海市,所有,以前怎么过日子,以后还是要怎么过的。
重新找份工作的事情也被她和葛羽当做了最要紧的日程。
有了宝乐宫那样待遇优厚的工作珠玉在前,葛羽对工作的挑剔程度也上了几个台阶。两个人出去转悠了几个人才市场,都没发现有合适的工作。
从人才市场晃出来,白苏荷尽力遏制了自己心里的沮丧,带着葛羽去了一个地方。
“葛羽。从前那样的好工作,我们是回不去了,那次是你找了关系我们才能进去的,现在,可没有那么好的事情了,所以,我们得现实一点,标准稍稍降一下下,早点开始重新赚钱。你得明白,我需要钱。我需要很多很多的钱。”
白苏荷指着她们不远处的一栋大宅对葛羽说。
她带葛羽来的这个地方。是a市北区一片环境优美的住宅区,不同于一般的小区,这里基本上都是有钱人购置的私产,一栋栋大宅遥相呼应。错落有致。形成了一个可以俯览a市的富人区。
白苏荷所指的那栋大宅占地面积在这片建筑群中大概只属于中等。但是它的大气恢弘和精美程度不输周边的任何一家。
白色的房屋掩映在浓郁的树木中,就算是秋天也给人生机勃勃的印象,从她们站的这个地方看过去。门口的门卫都看得清清楚楚。
门卫对于这两个出现在大宅不远处的女孩子生出了些许警惕,但是她们并没有向着大宅多走一步,他也就没有采取任何措施,只是机警地看着她们,时刻戒备。
“这是哪里啊?”葛羽不明白这栋宅子和白苏荷跟她说的话有什么关系。
白苏荷抬起头,看向那栋宅子的目光里带着无限的眷恋和恍惚。
“这是我的家。”
葛羽怔住了,白苏荷的身世,她已经都知道了:“这里,难道是……”
白苏荷转过头看着葛羽惊疑不定的眼神,翘起嘴角笑了笑:“没错,这里就是曾经的苏家大宅。”
在她失去记忆的那些年,她也会时不时地迷迷糊糊想起一点模糊的记忆碎片,大部分的场景,都是这样的一栋大房子,感觉特别温馨。
但她在姚斌的心理诊室想起所有过往的时候,脑子里关于这个地方所有的模糊碎片瞬间都完整无缺了。
她在这里度过的那些最幸福的日子里,有外公外婆,有爸爸妈妈,她就是一个众人宠爱的小公主,日复一日做着世上最美好的梦,梦里只有阳光,温暖,散发着香气的花园,和飞舞的蝴蝶。
但是美梦结束之后,就是暗无天日的噩梦,一梦几十年。
等她跨越两世的悲凄,重生回来,打碎一切的谎言和阴谋,重新站在这里的时候,这里早就已经不是苏家了。
这里现在归谁所有她不知道,但是她知道,她如果想要再把这里买回来,需要很多很多的钱。
许家和樊家被查封的财产,和当年比起来,已经是天差地别。两家人都不是做生意的料子,这些年来坐吃山空,肆意挥霍,真正能拿回来的财产对于想要重新买回这座大宅的钱财数目来说,根本就是杯水车薪,不值一提。
更何况,这还是在物价飞涨,货币贬值的十四年后。
“小白,其实,你没必要这样的,你是白家货真价实的大小姐,白家想买下这栋宅子,应该不是什么问题吧?”
葛羽觉得白苏荷现在的身价,已经是个超级小富婆了,甚至白苏荷愿意和她一起出来重新找工作,都让她觉得庆幸不已,白苏荷现在这样为钱发愁的模样又是何必呢?谁不知道白家最不缺的就是钱啊!
白苏荷惊愕地看着葛羽:“你难道希望我跟着白家的人走?”
这之间有关系吗?葛羽连忙否认:“我哪有啊?”
白苏荷的笑容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那我就绝对不能花白家的一分钱。我不愿意跟他回去做白家的大小姐,也就没有任何的权利去花他的钱,我是苏家的人,我要用自己的力量来拿回这里。”
“小白,你可真有勇气!”葛羽忍不住赞叹,可是……“你知道这栋宅子现在得多少钱吗?你要挣多久才能把它重新买回来啊?再说现在住在这里的人愿不愿意卖还是个问题呢!”
白苏荷心里眼里升腾起来的火苗并没有因为葛羽泼的这瓢凉水有所冷却。她的眼神依旧认真而明亮:“这些问题我现在想也没用,我现在只有好好赚钱这一条路可以走了,葛羽,我真的不能再耽误了,我一定要成为会计行业里最出色的精英。赚最多的钱!从明天起,我们找工作就别那么挑了吧?”
葛羽忍不住翻白眼:“合着你是在这儿等着我啊?我原本也是想着以你现在的身份,工资低了你别不愿意干,既然你都不在意,我也无所谓,那我们明天再去看看吧,今晚也顺便打电话找找我们以前的同学,看看有没有合适的工作介绍给我们。”
“嗯,你也真是想多了,白家的那些钱。真的和我一毛钱关系都没有。我还是以前的我,只不过人生目标转换了一下而已。”白苏荷幽幽的声音在秋风中传来。
葛羽一直吊着的心终于落了下来,就忍不住开始八卦:“那你以前的人生目标是什么,现在又是什么啊?”
白苏荷有些怅惘地回忆着。
“以前的人生目标就是弄明白自己身上所有的谜团。为我的父母讨回公道。现在么。就是赚好多好多的钱,钱和权,总归是最好的东西……而我最开始的人生理想。葛羽你是知道的……”
晚风中的声音渐渐低落了下去。
葛羽沉默了。是的,那个一心一意只想着许峻,对许家人卑微和忍耐得让她都觉得愤怒的白苏荷,最高的人生理想恐怕就是能和许峻在一起。
那样甜蜜单纯的爱情,那样如胶似膝的四年,最后却变成了飞灰,成了白苏荷人生中一道想起来就会痛的伤口,至于什么时候能够痊愈,真的是只有天知道。
从前,葛羽还希冀过白苏荷能爽快地甩掉许峻,最不济,还可以和林乐在一起,可是现在,连林乐,也消失不见了。白苏荷身边她曾经羡慕过的一切,什么都没剩下了。
葛羽不由得有些心里发堵,伸出手去,寻到了白苏荷骨节纤细的双手,紧紧握住,无力地想要安慰她:“小白,你别伤心,你还有我呢,我会一直在的。”
白苏荷没有像葛羽想象中一样伤心落泪,而是背对夕阳冲她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来:“我知道,我知道的,葛羽,我现在才知道,我的生命里不仅仅是只有爱情的,得之我幸,不得我命,我会好好的。”
“小白!”
太阳落山前爆发的金色光芒尤其刺眼,却像是给眼前这个柔弱纤细的女孩子镀上了一道金边,看起来有一种悲壮的美感。葛羽觉得眼睛一阵酸痛,忍不住上前抱住白苏荷声音哽咽。
那是多少年的倾慕爱恋啊,谁又愿意这样轻飘飘地说出这句“得之我幸,不得我命”呢?
她一直以为自己是个坚强的人,白苏荷是个软弱的人,可是事实好像恰恰相反。
她以为软弱的人,其实柔韧如丝,这么接踵而至的打击和折磨都没有摧毁她的信念,只有自己,还困守在十七岁那一年的夏日,不肯走出来。
白苏荷明白葛羽为什么忽然这么多愁善感,虽然葛羽的大学生活堪称寂寞,葛羽就像是一个无情无欲的女神,在众人眼中高高在上,但是葛羽的内心深处,应该是有一个谁也不曾看见的伤痕,阻挡了她对爱情所有的热情。
“葛羽,我们都要好好地过下去,过得幸福,过得美好,才不枉这一辈子几十年,我们能这样平平凡凡地活着,是一件多么值得珍惜的事情,那些远去的过往,只是过客,不能就让它们占据我们的一辈子吧?”白苏荷喃喃开导着葛羽。
葛羽点着头,却有悄无声息的眼泪融进白苏荷的发顶。
陆钟其,你不过是个过客,你有什么资格占据我这一辈子的时光?
我一定会好好活下去,一定会有站在你面前灿烂幸福的那天!
白苏荷嘴边挂着微笑,心里那些漫上来的疼痛却没有以前那么刻骨铭心了。
她在说服葛羽,其实何尝不是在说服自己呢?
有的时候,她一想起许峻,一想起这个自己最开始讨厌的要命,后来却真真切切爱上的人,就恨不得赶紧死去,回到前世那种混混沌沌的日子,那样只是一心一意仰望许峻,什么都不用多想的日子。
可是,她的这一世,又是多么难得。
老天给了她一次特别的优待,给了她这样重新再来的机会,让她知道自己到底是谁,让她的父母冤情大白,就算是残忍地斩断了她的爱情,她又有什么可抱怨的呢?
她说的“得之我幸,不得我命”并不只是安慰自己和葛羽,而是她已然明白,她和许峻之间,已经彻底没有了在一起的命了。
我没有很多很多的感情了,那我就要很多很多的钱,我要把我的家找回来,我要住在这里,继续做着我最甜美的梦。
许恒志和樊永平的死刑判决已经下来了,许家的财产全数被查封,许家的佣人已经全部遣散,各奔前程。只有李月这个曾经的女主人,还浑浑噩噩住在精神病医院,浑然不知外界发生的这一切。
许峻每一次去看她的时候,都会温声细语地和她说上好长一段话,半点不会提起外面的风起云涌。
“许峻,你什么时候带妈妈回去啊,我老是住在这里,你爸爸会担心的。”李月不肯接许峻剥好递过去的桔子,像个小孩子一样闹起了别扭。
许峻顿了一顿,又把桔瓣往前递了递,塞进李月的手里,才一如既往温柔地笑了起来。
“妈,这里不好吗?我不是跟你说了,我爸他最近有事,不在家,我们回去也看不到人的。”
“怎么会?”李月瞪大了眼睛,像个小女孩一样抱怨起来:“你爸他去哪里都会带着我的,他不会离村子太远的,你别骗我!”
许峻流畅地顺着她的话接了下去:“我没有骗你,我爸说他去城里给我们买新衣服,你要在这里乖乖地,他回来了就来接你。”
李月还是很不愉快,但是也没有再提出什么疑问,怏怏不乐地吃起了桔子。
许峻出了病房,才站在门口看着乖乖吃桔子的李月,抹了抹脸上的泪水。
李月最近在医院住,治疗效果很明显,暴躁的时间越来越少,但是这样迷迷糊糊分不清年月的情况却是越来越多了。
她总记得他们还住在村里,许恒志对她还是疼爱有加,百依百顺,后来发生的一切,她想起来的时间越来越少了。
“要不,我们还是对她说实话,试试刺激疗法吧。”李月的主治医师面露不忍地看着眼睛红红的许峻,提出了这个建议。(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四章 负担
许峻摇摇头:“不用了,这样就挺好的。”
与其让她面对着许恒志即将死去,许家一无所有的现实,还不如让她这样平静地活在自己的世界里。
那些来自方方面面的压力和负担,他一个人扛起来就好。
人的一生中,做过的事情大致可以分为两种,一种是不后悔,一种是后悔。
对于亲手把自己的父亲送上死路这件事,许峻从前是不后悔的。他想遵守自己多年前的本心,给白苏荷一个公道,想要保住母亲的命,可是由此引发的种种后果,都是他从来没想过的。
事情的真相以一个迅雷不及掩耳的姿彻底暴露,很多事情他从未想过。
他知道自己家的财产是白苏荷的,他知道自己的父亲得确有过想要对白苏荷下手的想法,但是他从没想过曾经的许恒志会那样丧心病狂,也没想过白苏荷会有这样的身世,最最没有想过的,就是他似乎还有一个自己都不曾了解过的从前。
白苏荷那天决然离去的背影还那么清晰,时时想起就像是在嘲笑的他的自作多情——你瞧,你为她众叛亲离,付出一切,她却彻底离你而去。
这些天他除了要来照顾李月,还要时不时去接济自己的那个私生女妹妹,就连许志娟母子三人也是找上门来,要求他对她们以后的生活负责。
世态炎凉,人情冷暖。许峻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体会得这么深刻。每一次遇到难以接受的事情,他都会以为这就是自己这辈子最难过的日子了,可是现实总会告诉他,来自生活的打击一次更比一次沉重。
“许峻,你简直就是个愚不可及的蠢货,我还以为白苏荷会被你感动呢,结果你看看你自己,落得了什么好处?我告诉你,是你把我们害到这个境地的,你必须养着我们!”
这是樊琪琪的原话。
曾经亲切慈祥的姑姑。早就变成了狰狞的模样。曾经亲昵无间的表妹,也对他恨之入骨。她们那样恶狠狠地看着他,就像看着夙世的仇人,只有还不太懂事的表弟樊康康抓着他的衣角闹着要吃好吃的。
许峻这才傻了眼。有些渐渐明白。自己那个自以为绝不会后悔的举动。原来并没有给他带来任何的轻松和幸福,带给他的,只有越来越暗淡无光的生活。
从前在大学里的时候。许峻也曾经经济独立过,那个时候虽然赚的不多,但是毕竟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现在的他,除了面对各方心理上的折磨,经济上窘迫也更加明显。
李月在精神病院的开销是一笔巨大的费用,那个照顾她的保姆每个月的工资也是高得离谱,再加上许宝婷时不时的小病小痛,许志娟母子三人的房租生活费,这一切加起来,几乎要把他压垮。以前他们生活优渥的时候,他能对着樊家的人痛陈他们的罪恶,可是现在,他们落到这个境地,他反而对许志娟母子三人心软了,甚至会觉得愧疚。这种愧疚让他默默地接受了这三个人的指责和依赖。
许峻再也没有了随时想请假就请假的潇洒生活,甚至连老板王大头也对他不再客气,那个精明的生意人现在对他的态度无一不是在表达着一个意思:有本事你辞职啊,你敢么!他笃定了许峻不敢,一个忽然之间一无所有的年轻人,还有一个疯癫住院的母亲,他敢随便辞去这份工资算是挺高的工作吗?
王大头突然转变的嘴脸又给许峻上了一课,一个人,你把自己身后所有的退路都毁去了,谁又会像从前一样容忍你呢?
许峻只好强忍着身边这突然改变的一切,更努力地工作,以求赚多一点的钱,用来支撑自己肩上突然多出来的这些重担。
那个清高不已,视金钱如粪土的热血少年,如今终于尝到了一分钱难倒英雄汉的真正含义,身心俱疲,心力交瘁之下,他在短短的时间里就消瘦了下去。
从前的清瘦,风姿卓然,已然变成了憔悴潦倒。
这天许宝婷又被妈妈送到了许峻这里。
许峻一开始只是发了一回善心,并不准备承认这个妹妹,但是许宝婷人小鬼大,时不时地就会打电话向他求助,每次他想着许恒志最后对他的要求,也只能咬着牙去看许宝婷。
阿琴一开始还对他感激不尽,毕恭毕敬,但是后来知道他已经彻底和白苏荷分开,许家财产再也不可能要回来一分钱之后,态度就变得冷冰冰的,也越来越多地开始把许宝婷往他身边一送就是一天,他因为带着自己的妹妹上班,被公司的同事笑话个不停。
他工作之余,瞟几眼在一边乖乖坐着抱着一个毛绒公仔玩耍的许宝婷,只能无奈地叹口气。
这个妹妹除了是许恒志和李月感情破裂有外遇的直接证据之外,其实也没什么错。
三岁多的孩子,和他一样经历了身边的种种变故,硬生生地变成了一个看起来特别早熟懂事的女孩。她没有同年龄孩子的活泼好动,只是乖乖地坐在他旁边的椅子上,睁着一双黑亮的大眼睛看着他忙碌不停。
许峻拿起桌子上的杯子,去饮水机旁倒了一杯水递给她,语气中有着一丝怜惜:“宝宝,你饿不饿,稍等一会儿,我这点忙完就带你去吃饭。”
因为想要多赚钱,加班就成了许峻最常做的事情了。左右现在白苏荷已经不需要他的保护了,李月在医院也有人看着,他这样把自己的时间和精力都放在工作上,也算是一种转移心底伤痛的方式。
许宝婷乖乖地点点头,没有抗议。也没有不耐烦,乖巧得让许峻都觉得不忍。
许宝婷把许峻的心软看得清楚,朝他笑了笑,低下头喝水了。
她现在也没有别的办法了,只能庆幸自己还有一个这样心软的哥哥,不然的话,她又能怎么办呢?
上辈子没名没分,但好歹衣食无忧,生活优越,这辈子算是完了。父亲眼见着就要死了。母亲根本不能指望,幸好许峻还活着。可是,许家的钱真的是一分都拿不回来了吗?
于是许峻带着她下班的时候,她想来想去还是试探着问了一句:“哥哥。小荷姐姐还是不能原谅你吗?”
许峻的心里顿时一抽。牵着她的手不由地就加重了力道。
“哥哥。疼……”许宝婷小声地抗议。
许峻赶紧松开了手,却不知道要怎么回答她,甚至不敢低头去看她天真无邪的眸子。
他要怎么跟一个三岁的孩子说明白。他是真的被白苏荷甩了,并且,他自认为他并没有做错什么。
“哥哥,要不,我们再去找小荷姐姐说说吧,我知道她其实是喜欢你的。”许宝婷实在是顾不得自己会不会被许峻发现什么异常了,直接提出了这个要求。
她喜欢他吗?许峻怔怔地出神,也没察觉出一个三岁多的孩子说出这样的话有什么问题。
他从前确实是这样想的,他们一起长大,青梅竹马,大学四年同甘共苦,他就算拿着一枚假戒指,她也毫不犹豫愿意嫁给他。
可是白苏荷决绝离去的样子时时在他眼前晃动,他除了心中满满的苦涩,哪里还有半点奢望?
许峻的犹豫让许宝婷又是气结,又是着急。
这都是怎么了嘛,上辈子爱得死去活来的两个人,这辈子怎么就全变了呢?白苏荷竟然甩了许峻,许峻也没有那样愿意为白苏荷去死的勇气了。他们要是不能在一起,她以后的生活还有什么希望?
她暗暗下定了决心,摇了摇许峻的手:“哥哥,我们去找小荷姐姐吧,她肯定只是一时对爸爸做的事生气,不会真的离开你的!”
许峻已然绝望的心,被许宝婷这样的童言童语一撩拨,却出现了一丝动摇。
白苏荷说过,除了他,她没有爱上过别人。
这么多年的感情,难道只有他一个人放不下吗?他不甘心!
许峻弯腰抱起了许宝婷,眼神中重新燃起了火焰:“好,我先送你回去,然后就去找她。”
这已经是极好的了。许宝婷这么想着也就没再问为什么不带她去,很显然,她去了就是一只尴尬不已的电灯泡吧。
白苏荷和葛羽已经在人才市场又浪费了一天的时间,却还是没什么收获。想起那些招聘人员有些怪异的目光,白苏荷隐隐觉得,这和之前媒体对于她的事情纷纷扬扬的报道可能脱不开关系。就像葛羽这样了解她的人,之前也会觉得她已经是白家大小姐,是不需要出来找工作的。那么那些人会不会也有这样的想法,觉得她不会是要好好工作的?
很多人都希望自己一举成名天下知,但她这样的出名,对她来说绝对不是好事。她从来都习惯了默默在人群中生活,现在却要面对这样被人彻底揭开**的事情,她对白老爷子那并不存在的好感度,直接就向着负数奔去了。
她有些郁闷,但是却不气馁。只不过一段新闻而已,对于别人来说,只会是茶余饭后的闲言材料而已,她就不相信这件事会一直这么炒下去,没有平息的那天。人们都是健忘的,迟早总会有更为震撼夺人眼球的新闻来把这件事压下去的吧。
白苏荷睡在床上抱着被子翻来覆去睡不着,手机在这个时候恰恰就响了起来。
似乎久违了的声线传了过来:“小荷,你最近还好吗?”
白苏荷听着这个陪伴她一路长大的声音,对自己接了这个电话的举动,不知道是该后悔还是该庆幸。
他明明就是自己仇人的儿子,明明就是自己小时候那么讨厌的人,可是他的声音一出现,还是会像一根柔韧的丝线,密密地缠绕在自己心上,怎么都不得解脱。
她甚至不知道,她对于这个声音,究竟是抗拒,还是期待……
得不到她的回答,许峻反而横了心一鼓作气把要说的话说了出来:“小荷,我想见你。你见我一面好不好,就见一面好不好?我就在你家门口。”
还是一贯的温柔口吻和小心翼翼的恳求。她却不能像从前那样给予一点点的回应!
白苏荷忍不住抬手捂住了自己的嘴,用力挂掉了电话。
她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就会说出原谅的话,她怕自己做不到说的那样绝情绝义。
不要去想,不要去思考,不要去见他!
白苏荷用被子蒙住自己的头,努力地放空脑子里繁杂的念头。
眼前一片漆黑。
可是漆黑中却有血色在蔓延,那是上辈子许峻倒在血泊中全身上下最醒目的颜色。那样鲜艳却刺目的颜色,猝不及防地从记忆里跳了出来。
许峻,许峻!
白苏荷猛地掀开了被子,跳下床赤脚跑到窗前。
楼下昏黄的路灯下,孤零零地站着一个人。
那样瘦高的影子,在空旷的马路上拖得长长的,正在仰着头仰望她的这个方向。
暗夜里她看不清楚他的轮廓,但是她能感受到那道视线里所有的痛苦和哀愁。
窗外有深秋的寒风呼啸,所有的感官都在告诉白苏荷那个孑然独立的身影有多么萧瑟和孤独。
白苏荷最终没忍住,转身就向门外冲去,向着楼下的那个身影飞奔而去,带着她曾经心怀的希望和执着。
许峻看到了白苏荷那个黑暗的窗口,那里没有亮着灯,但是他还是不愿意走开。
白苏荷挂了他的电话,说明她连一句话都不想和他再讲。
她是有多么讨厌他啊。
可是他站在这个熟悉的地方,却完全挪不动脚步。
他害怕自己这一走,满心的思念和痛苦,再也无处安放。
我爱你,我爱你你知道吗?就算你亲口说出你讨厌我,就算你漠视我所有的付出,我还是没办法把你从我心里挖出来你知道吗?
许峻一动不动地站着,觉得心都要碎了。
可是楼道口却忽然出现了一个身影。
许峻的呼吸都要停止了,紧紧地盯着那个向他飞奔而来的身影。
一头漆黑的长发在夜风中纠缠飞舞,白色的睡裙随着她的脚步飘拂不定,纤细的双脚什么都没穿,却跑得那样坚定。
那个人,不是他的小荷,又是谁?(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五章 你该死心了吧?
一个带着夜风微凉的身体扑进他的怀里,给他已然黑暗的世界带来了全部的光明。
曾经的不甘,愤怒,哀伤和痛苦,都在这样的一个瞬间被全部消弭。他就知道他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他就知道怀里这个人还是爱着他的,巨大的喜悦夹杂着劫后余生一般的幸福感冲击着他的心脏,让他什么都说不出来,却不由得热泪盈眶。
白苏荷和许峻紧紧相拥着,却是头脑一片茫然。
刚才那一瞬间,她什么都没有想,就这样冲了下来,把自己之前的种种决定,都抛诸脑后,把自己从前的百般厌憎,都彻底推翻。
那一刻,她只想要来到他的身边,来到这个上辈子为她而死,如今孤寂寥落的男人身边。
可是以后呢?以后该怎么办呢?
那些冲昏了她头脑的热血在许峻的怀抱里却是一点点冷了下去,白苏荷只看着许峻的眼泪一滴滴落下来,滴在她的脸上,却也是什么都说不出来。
两个人在暗夜中各自心潮起伏相顾无言,不远处的一辆隐在夜色里的黑色轿车中,却响起了一个带着笑意的声音:“看见了吗,你该死心了吧?”
完全陷入黑暗中的另一个人只是一眨也不眨地盯着那路灯下相拥的两个人,没有接话。
从他这个方向看过去,那两个人是那么甜蜜与般配。那样美好的爱情啊……
他觉得心里有个地方像是被针扎一般微微地疼了一下,很快就过去了。但是他也不想再往那个方向看上一眼。
“走吧。”他沉沉说道。
驾驶座上的男人发出一声低笑,不知道是在笑他的口不对心,还是在笑他的无可奈何。
车子缓缓开动了,他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只看到娇小的女孩子被高大的男孩子抱起离地,一双莹白如玉的脚丫子,在夜风中晃来晃去,仿佛泛着柔和的光。
他回过头,看着前方的茫茫夜色,忽然说了一句:“她没有穿鞋。”
那该是多么深刻的爱恋。多么急切的心情。才会在这样的天气,写字都来不及穿就冲出门来。
可是,这样不会觉得冷吗?那个抱着她的人会不会发现她是赤着脚的?
前面开车的人也没什么觉得奇怪的,简单的“哦”了一声。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暗夜中的车来去匆匆。根本没有引起路灯下那两个人的注意。
白苏荷被许峻这样抱起来。才觉得脚底板凉飕飕的,一股冷风顺着光裸的双腿蔓延她的全身。
“许峻,我要回去了。”
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原本理得清清楚楚的情感,现在被她这样的冲动再一次搅得乱成一团。她就又像一只鸵鸟一样想要从他身边逃开,缩回自己的壳里去,不想在这里面对着他不知道该说什么。
许峻激动的心情却还没有冷却。
在他们曾经甜甜蜜蜜的日子里,这样的一个拥抱最正常不过,可是他曾经失去过,他已经懂得这样的一个拥抱有多么珍贵。他不愿这么快就放手,他害怕一松手,就会发现白苏荷从没出现过,这个拥抱只是他自己的臆想而已。
白苏荷从许峻的无动于衷和炽热的眼神里明白了自己的错误。
她不该的,她不该这样已经决定和他彻底分开,却又这样重新给了他希望。
这分明就不是希望,是要让两个人再尝一次噬心之痛的毒蛇。
“我要走了。”
白苏荷这一次不是征询,而是直接的行动。
她错了,她后悔了。
她从许峻怀里挣脱出来,跳到地上,转头就向回跑去。
许峻只怔了片刻,一点也没有犹豫地几步跟了上去将她一把从背后抱住。
“小荷,你为什么要走,你为什么不跟我说说话?”
“你知道你说你讨厌我的时候,我的心里有多痛吗?可是今天你下来见我,就说明你说的那些都是假的,你还是喜欢我的,你是喜欢我的!”
“既然你来了,我就不许你再走,你不能走!”
白苏荷被许峻死死地抱着,眼前一片黑暗,更显得许峻喷洒在她脖颈间的气息炙热灼人。
“我没有,我没有喜欢你,我从来都不喜欢你……”她喃喃自语,好像这样就能让自己坚定自己的信念。
隔着血海深仇的两个人,怎么还有资格喜欢!
许峻却完全不理会她无力的辩驳,他这段时间以来的煎熬和心力交瘁,让他已然迷乱,他只想要把怀里这个人留下来,他像个孩子一样霸道地宣布着自己的心意:“我不管,我不管你怎么想,只要你来了,我就不会再放你走!”
“许峻!”
白苏荷忽然一声凄厉的大喊,在夜色中传出很远,在睡梦中蓦然听见的人都不由得心里一抖,再侧耳细听,却没了声响。
许峻絮絮叨叨的表白也被这样凄厉的呼喊打断,抱着白苏荷的双臂都有些瑟瑟发抖。
不,他不想放开!
“许峻,你到底明不明白,你的父亲杀了我的父母,我们之间,只有仇恨,没有爱情,你到底明不明白?”
仇恨吗?她只是因为仇恨吗?
许峻觉得茫然:“为什么有仇恨就不能有爱情?罗密欧和朱丽叶不也隔着深仇大恨吗,可是他们还是愿意死都要在一起啊……我已经把我的父亲送进了监狱,我已经替你报了仇,这样还不够吗?”
“我没有他们那样没心没肺……许峻,你想一想,如果我们以后还在一起,我看见你。就会立刻记起我父母的惨死,我想起来,我就会痛苦……我不能这样和你在一起,我不愿意和你在一起!”
许峻呆住了,不是不爱了,不是不喜欢了,只是不能,只是不愿意。
“为什么你要这样想,我已经为你报了仇了……
“呵,真是好笑。我长这么大还是头一次看到这么不要脸的人。这仇是你报的吗?”
许峻一句话未完,就听见两人身后一声嗤笑,和毫不客气的质问。
白苏荷一听这个声音身体就僵了一下,许峻也有些心惊地回头看去。
路灯倾泻而下的光芒里。长身玉立地站着一个男人。有些模糊不清的眉眼透着不怀好意的冰冷笑意。
看到他们两个都注意到他了。那人才慢步走了过来,看也不看许峻,只对着白苏荷冷笑:“要是你的仇都是他报的。那我辛辛苦苦给你收集证据,把一切真相都双手捧到你面前又算得了什么?”
白苏荷张了张嘴,想要反驳他,却忽然间不知道该怎么说。他,他说的也没错,许峻报案的初衷并不是为了她,这个人也确实给了她全部的真相,可是,她就是觉得他说的这话哪里不对劲……
“你……”许峻认真地打量了几眼这个突然出现的男人,有些想不起来他是谁。
男人质问完了白苏荷,这才转身看向许峻,眼中的轻蔑就算是在暗夜里也一览无余:“你把你的父亲送进监狱是为了保你母亲的命,那是你的事情,别这么迫不及待地想抢了我的功劳!”
这样的话,好熟悉。许峻皱了皱眉,脑子里灵光一现,很快想起来这人是谁了。
就是他!就是那天在心理医生那里递给白苏荷资料,并且挑拨离间的那个人!
看到许峻眼中的恍然,林海邪邪一笑:“想起来了?想起来了就赶紧给老子松手!”
他毫无预兆地一拳挥向没有任何防备的许峻,许峻一个闪身,下意识地抬起手要挡,他却是虚晃一拳,另一只手敏捷地把白苏荷从他怀里拉了出来,往自己怀里一捞,搂着她得意而嚣张地看着许峻反应过来气急败坏的脸!
“林海!”电光火石之间就被从许峻怀里拉过来,困在了林海怀里的白苏荷比许峻还要气急败坏,这个人渣,又想干什么?
许峻不防之间被他夺走了白苏荷,被他这样的姿态一激,胸口就升腾起了愤怒:“你想干什么?”
“我干什么?”林海扭头瞥了一眼白苏荷,神色间说不尽的暧昧缠绵,看向许峻的时候却成了凌厉的指责:“我倒是要问问你想干什么!抱着别人的女朋友你都不觉得脸红吗?”
“你胡说什么!”白苏荷立刻被林海这毫无来由的话气得红了脸,死命地推拒捶打着林海的肩膀。
林海却对她的反抗并不在意,一把将她拦腰抱起,惹得她一声惊呼,这才低低笑道:“乖,别胡闹,你没穿鞋子,地上凉。”
许峻愣住了:“别人的女朋友?”
林海点头:“不然呢?我会那么好心无偿地帮助白苏荷去收集证据,东奔西跑?我的脑子又没坏掉,当然是要有好处才会去做那些事啊,你说是不是,苏苏?”
他温情脉脉地看向白苏荷,笑了笑,又加上了一句:“至于这个仇人的儿子,苏苏,你觉得想怎么办?不如这个我也替你办了?”
白苏荷也愣住了,林海的眼里闪动着戏谑的光芒,但她却明白了另一层意思。
他这是要她……
白苏荷不用去看许峻也知道许峻此时肯定是在看着她,要听她怎么说的。
她痴痴地看着林海光芒闪动的双眼,眼角迅速地滑落了一行清泪。
她什么也没说,一头扎在了林海胸前,再也不肯抬起头来。
这一幕看在许峻眼里,许峻的心仿佛瞬间被人摘走了,觉得眼前的一切,都是那么让他心里空荡荡没有一点着落。
今晚他从地狱回到了天堂,现在是要被打回原形,重新忍受日复一日的折磨吗?
为什么这么残忍,为什么他们要对他这么残忍?
“好了,地上凉,你也别走路了,我送你上去。”林海低头温言软语地对白苏荷说着,展示着自己对于女朋友的无微不至,温柔贴心。至于白苏荷没穿鞋子这件事是谁发现的……呵呵,他向来是夺人功劳而丝毫也不会觉得脸红的。
“小荷!”许峻不甘心地喊了一声。
但是没有人回答他,也没有人看他一眼。好像之前那个飞奔下来,投进他怀抱的女孩子,真的只是一个幻影。
直至林海抱着白苏荷的身影消失不见,直至楼梯上沉稳的脚步声消失不见,传来关门的声响,许峻都站在原地动弹不得。
他这算是什么?他是一个小丑吗,跑来这里寻找自己全心以待的爱情,却被人这样戏弄?
那不是口口声声说过除了他没爱过别人的白苏荷吗,为什么会呆在别人怀里对他不理不睬?
收集证据,别人的女朋友,仇人之子……这些字眼来来回回在许峻耳边回响,他仿佛看到了一条线,难怪这个案子会那么快就挖出了真相,原来她,那么早就已经跟别人在一起,开始想办法对付许家了!
白苏荷,白苏荷!许峻第一次觉得,曾经温柔善良的那个小荷,有了另一张面孔。
难怪她对他狠心绝情,难怪她对他不屑一顾,原来她真的,已经不是从前的小荷了……
那你为什么还要出现在我面前,来招惹绝望的我?我对你来说,只是对你追逐不休的一个玩偶吗?
许峻的脸渐渐充满了阴戾之气,再次的绝望,和满心的不甘,填塞了他心底的每一个角落。
林海到了门口还是抱着白苏荷,他原本是打算直接把她扔到地上去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看看她光光的脚丫子,他就觉得那地上一定还是很凉的。
“开门!”他说得很不耐烦,之前的温柔已经彻底没了踪影。
“戏演完了,放我下来。”白苏荷推了推他坚实的臂膀。
林海一挑眉:“你觉得真的完了吗?不怕你的前男友忽然跑上来纠缠你?”
白苏荷心里一阵剧痛,却还是强行忍住了,她不知道自己是要哭还是要笑:“他……不会了。”
那个对她情深不悔的许峻,再也不会有了吧。
她自己亲手毁了这一切。
林海对白苏荷的哀痛并没有半分的同情,劈头砸下来八个字:“优柔寡断,愚不可及!”
白苏荷没有反驳。
“你是不是没有带钥匙?”林海低头看着她,忽然间发现白苏荷这身狼狈的形象,披头散发,睡裙,光脚,满脸哀伤,胸前衣内的风光却隐隐可见。(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六章 都忘了吧
林海忽然觉得脸有些红,但是偏偏没有君子地挪开自己的视线,反而继续教育着白苏荷:“你能明白我是在帮你,就行了。你想想,不管是以你白家大小姐的身份,还是以你白成安女儿的身份,你们都再也没有可能在一起了。白老爷子不会允许,你自己的良心,也不会允许!”
“许峻他,从此以后就只是一个杀人犯的儿子,你的仇人了。当断不断,反受其乱,想必你现在已经懂得了。”
林海这一番话正中白苏荷的心思,她忍不住泪盈于睫:“我懂了,我真的懂了……”
正因为懂得,才会这样承认了林海所说的“别人的女朋友”。
“那个,你没带钥匙,我们怎么进去?要不,你去我那里住一夜?”林海咳了一声,有些不自在。
他的话音还没落,门就“哐当”一声大开了,葛羽正站在门口对他怒目而视。
“我不是人吗?我不会来开门吗?你这个不坏好意的家伙!人渣,眼睛往哪儿瞄呢?”
白苏荷这才抬起头,正好对上林海没来及挪开的视线,她随即一想,就明白了葛羽的意思,这个混蛋,竟敢胡乱看!
白苏荷趁着林海被葛羽骂得一个失神的功夫,猛地一推,从他怀里跳了出来,狼狈地向葛羽冲过去,被葛羽一把护在身后。
“流氓,混蛋,快滚!”葛羽吐字清晰,干脆利落。护着白苏荷的姿势活脱脱就是老母鸡护着自己的幼仔。
她被白苏荷那一声凄厉的“许峻”惊醒,从窗口看见了楼下的白苏荷和许峻,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直接冲下楼去,毕竟这是白苏荷自己的事情,她也不能事事插手,管得太宽。
后来影影绰绰看到另一个人影出现,她才着了慌,忙着换了身衣服出来,就听见门口林海在说话。
这个混蛋,从根本上就不是个好人。现在还想这样不怀好意地把小白骗走?
林海被葛羽骂的次数多了。脸皮的厚度也是蹭蹭往上涨的,看到葛羽这个愤怒的模样,他也不痛不痒,反而做出一副风流浪荡子的姿态来。若无其事地反问着:“我怎么流氓了?哦往哪儿瞄了。你倒是说个清楚啊!”
“你!”葛羽气得说不出话来。真真是没有见过这么无耻的人!
白苏荷也是又气又羞,她怎么都没发现,林海是这样一个坏得彻头彻尾的胚子!
她们两个的生气羞窘落在林海眼里。让林海露出了一个得胜般的笑容来。
他也就是想要恶心恶心这两个老是跟他对着干的死丫头,要不然就是白苏荷那还没什么规模的飞机场,他才没兴趣去多加研究呢!
“滚!”
葛羽被他的笑容彻底恶心到了,“哐”地一声甩上了门,和白苏荷一起消失在他的眼前。
剩下自己一个人了,林海才颇感无趣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慢慢朝楼下走着。
白苏荷这个二百五,他要是不突发奇想非要回来这一趟,她要怎么收场?
女人啊,就是头发长,见识短,最容易被这些情情爱爱的东西束缚住手脚,完全忘记了,还有白家那个广阔的天地等着她去驰骋。明知道两个人再也没有未来了,还这么任性,那许峻就有那么好吗?
就算这两个人之间没什么阻隔,他也不认为许峻是个好男人。白苏荷在这么冷的天气里,穿的那么少,光着脚丫子,他注意到了吗?他有想过白苏荷会不会感冒,会不会被冻着吗?这个男人,还是有些自私的,为了自己的心意,可以完全不考虑白苏荷的感受。况且他自己落到今天这一步,也不都是自找的吗?做事幼稚不动脑子,把自己身边的事情都搞得一团糟,现在又能怨得了谁?
这样的人,怎么配得上白苏荷?
不知不觉间,林海已经开始设身处地地为当初这个他丝毫看不起的女孩子考虑起来了,但是他自己却没意识到这一点,只是转眼想到自己还有一个最大的麻烦要解决,不禁又加快了脚步。
说起来白苏荷和许峻的这次见面也不算是毫无意义,至少,帮了他一个大忙,让那个人能心无挂碍地离去,也算是功德一件吧。
林海的一个小念头,很快就成了真。
白苏荷穿着睡裙,赤着脚去外面跑了一圈,再加上心神激荡,满心伤痛,很快就免疫力下降,感冒了。此时正抱着葛羽给她冲的感冒冲剂,裹着被子不停地打喷嚏。
葛羽一把拉上白苏荷房间窗户的窗帘,用力过猛的动作根本不足以宣泄她心中的愤怒,她忍了又忍,还是忍无可忍,对着白苏荷炮轰起来:“你到底在想什么啊,就这么伶伶俐俐地跑了出去?外面是深秋的夜晚啊,不是夏天啊妹妹!你就算再喜欢许峻,也不能急成这样吧?**呢,你穿了没有?活该你被林海那个混蛋占便宜!”
白苏荷的脑袋都要缩到被子里去了,但还是打起精神用开始发闷的声音嘀咕了几句:“我知道错了,我不喜欢许峻,以后都不会再喜欢了……”
虽然她的声音很低,但是葛羽听得一清二楚。
满腔的怒火忽然就被浇得一干二净,连点火星子都没剩下。
白苏荷说她以后都不会再喜欢许峻了。
她没有哭,没有歇斯底里,没有抱怨,没有伤心欲绝,偏偏却是这样的平静,才让葛羽觉得心里难受。
就像她这么多年想起陆钟其,都会无所谓地笑笑。
从开始的刻骨铭心,到后来的淡然视之,这中间要经历多少疼痛。忍受多少煎熬,才能这样做出一副“我再也不在乎了”的模样?
小白,我们都忘了吧,忘记那些再也回不去的过往。
姚斌看到深更半夜出现在自己家里的林海的时候,眼皮子不受控制地跳了跳。
是左眼皮。
姚斌心里纳闷,是不是自己神经出现问题,眼皮子跳错了?人家都说左眼跳财右眼跳灾,可是林海每次来找他基本上都没什么好事好吧?
直到姚斌看到沉默不言坐在自己面前的那个人的时候,才差点忍不住老泪纵横,这。果然算是天大的好事啊!
林海对姚斌眼泪汪汪的模样很有意见:“你这什么意思啊?”
姚斌心里一凛。迅速回过神来,那差点喊出口的一个名字被他吞了回去,随后神情夸张地解释道:“我这是激动啊,第三次了。你终于是给我带过来一个清醒的人了!”
林海笑得意味深长:“就是因为清醒。才麻烦呢。这一次。会很难。”
姚斌愕然,然后接过林海手里的一张纸。
“这是所有的要求。去工作吧,出来了我可是要查验的。”
姚斌很配合:“老规矩。我懂。”
林海这才拍了拍坐着的那人的肩膀:“二弟,你去吧。虽然我不知道今天你怎么会突然跑了回来,但是现在你也真的,该死心了,你说呢?”
坐在椅子上的男人回头冷冷地看了他一眼,一言不发地起身跟着姚斌进去了,一副心如死灰的样子。
林海有些不屑地笑了笑,把爱情当饭吃的男人,能有什么出息!
一墙之隔的室内,姚斌看着眼前神情阴郁的男人,狠狠地抹了一把眼睛:“你跟那人什么关系?”
躺椅上的男人伸展了腰部躺好,眼神无奈:“你这是怎么了?哭什么?”
“他们都说你死了!”姚斌强大的心理素质此刻完全不起作用,大悲大喜之下语气愤愤。
躺椅上的人却并不动容,只是闭上了眼睛,嘴角露出一抹没有丝毫笑意的笑容来:“死了么?也对,从此以后,我就真的死了。”
白苏荷又和葛羽在各个愿意面试她们的公司之间奔波了一整天,但是结果还是一无所获。
“小白,这件事不太对。”两人也没心思回家做饭,干脆就在外面吃饭,葛羽咀嚼着嘴里的面条,忽然冒出这么一句话里。
但是白苏荷吃饭的动作一点都没有减慢,她耷拉着脑袋,神情怏怏:“我也知道不对啊,这简直是用脚趾甲盖想都能想得出来的。”
葛羽听了这话就是一脸的嫌弃:“咦,小白你真恶心,人家吃饭呢,说什么脚指甲盖,闭嘴!吃饭!”
白苏荷机械地吞咽着嘴里的东西,思绪却是飘到了今天被拒绝的所有瞬间。
“对不起,白小姐,我们不能录用您。”
“对不起白小姐,您不符合我们的标准。”
“那个,白小姐,您要是在我们公司上班,能不能帮我们引见一下您家老爷子?”
拒绝,试探,拉拢……但就是没人愿意正正经经给她一份安身立命的工作。而她白苏荷不蠢也不笨,哪里还不明白,这都是白老爷子刻意造势的结果?
只是这样就想让她屈服,未免也太小瞧她了吧?
她绝对不要离开a市,她还有葛羽要陪伴,还有林乐的下落要追寻,还有苏家的大宅要买回来……她要做的事情还多着呢!
想想这些,白苏荷满身的疲惫沮丧都去掉了一大半,有些黯淡的眼睛瞬间又迸发出了明亮的光彩,散发着昂扬的斗志!
“小白,你吃慢点,小心噎着!”对面的白苏荷忽然之间加快了吃饭速度,整一个狼吞虎咽的架势,葛羽赶紧提醒了一句。
她却只得到了一句嘴里夹着饭含含糊糊的回答:“不吃饱,哪有力气做事情……”
“吃吧吃吧,没人跟你抢!”
葛羽倒了杯水推过去,也埋头吃饭。
饭店外面,一个穿着纯白色长大衣,过膝长靴的女孩子正站在那里,目不转睛地盯着埋头猛吃的白苏荷,然后发出了一阵低低的笑声。
“爸爸,你看见了没,就是这样一个没品位,没教养的普通女孩子,值得你和妈妈如临大敌吗?”
白悠悠转头看向她身后的中年男人,巧笑倩兮,远远看去,正是一个美丽的女孩子正在无意间展示着自己最美好的青春年华,和店里那个正在埋头吃饭毫无形象的女孩子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她身后的中年男人不赞同地摇摇头:“悠悠,你还是不明白。”
“所谓品位,所谓教养,在一个人需要不停努力才能让自己有饭吃有衣穿,有地方可住的时候,就是空谈,你所谓的品位,教养,都是用大把大把的金钱堆砌打造出来的。”
他看着那个很平凡但却焕发着生机勃勃的女孩子,对自己的女儿进行教育:“你要知道,你比她,只是多了十几年富贵的生活而已,其他,你什么优势都没有。而她,只要能过上几天你这样的日子,就会比你更为引人注目,光华耀眼,不为别的,只为她是白成安唯一的女儿,而白成安,是你爷爷唯一的儿子。”
“我们,终究什么都不是,我实在是害怕,我这么多年的努力,都是为这个女孩子做了嫁衣裳。”
白悠悠却不赞同父亲的话:“爸爸,你是不是想太多了,就算你是为她做嫁衣裳,她这样的人,撑得起这么重的嫁衣裳吗?以爷爷的为人,他会把整个白家给白苏荷做嫁衣裳吗?”
白成安深深地叹气,说出了自己最终的忧虑:“你爷爷当然不会把整个白家给她做嫁衣裳,可是万一,你爷爷根本不会让她出嫁,要让她招赘在家,生下的子嗣依旧姓白,继承这一切呢?悠悠,那个时候,我们一家三口依旧这样寄人篱下,仰人鼻息,看人脸色过日子吗?你愿意吗?”
“什么?”白悠悠脸色大变,第一次感觉到事情的严重性:“这怎么可能?爸爸你不是开玩笑的吧?”
话说到了这里,白成远也不得不跟女儿吐露实情了:“很早以前,我曾经跟你爷爷开过玩笑,说我愧对他,没能给他添个孙子,你知道你爷爷怎么说的吗?”
“怎么说的?”白悠悠的眉目间再也没有了刚才的漫不经心。
“你爷爷说,这有什么,大不了将来让悠悠找个女婿回来,生个胖小子,我们白家照样后继有人。”(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七章 没人敢要她
“爷爷竟然说过这样的话?”白悠悠一声失态的惊呼之后赶忙捂住了自己的嘴。
老头子不是最重男轻女的吗?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她此刻的震惊无以伦比。
她有些烦躁地喃喃自语:“这怎么可能……林家哥哥那样的人,他怎么会愿意……我可不愿意招赘……”
“悠悠,你糊涂!”
白成远听清楚女儿在说什么之后,忍不住厉喝出声!
这是不是就是烂泥扶不上墙?她到底知不知道她最先该忧虑的是什么?!
白成远从前觉得自己这个女儿虽然有些骄纵,但总体还是聪明伶俐的,但是这一刻他深深怀疑自己一直引以为傲的女儿实际上是个草包!
“你难道不应该先担心你爷爷以后会不会把这样的想法转移到白苏荷身上吗?你现在担心这些有的没的太早了!”
白悠悠无措地看着忽然大发雷霆的父亲,有些委屈地嘟起了嘴。
白成远一看她这个样子就知道自己的话她还是没听进去,也没听明白,有心好好教训她一场,却怕惊动饭店里面的白苏荷,只能一把拉起女儿,匆匆走到一个无人的角落,劈头就呵斥她:“你还不愿意,就怕以后你想要招赘在家都没这个资格!”
白悠悠还是不说话。
她最近新认识的那个人,长相俊美,家世显赫,那是怎么也不可能去别人家当上门女婿的。白家的钱财什么的,对人家根本就没用。
虽然认识不久。但是她的一颗芳心全都已经落在那个人身上了,要是爸爸真的有这个想法,那她跟那个人之间,还有什么希望可言?
白成远哪里还看不出自己女儿的心思,冷笑了起来:“你还在做梦呢?还指望着老爷子能给你出大笔的嫁妆让你风风光光嫁进林家去?醒醒吧,再不想办法,你爷爷一旦将白苏荷接回白家,有了自己的亲孙女延续子嗣,还有我们什么事儿?你又算得了什么,还想拿到一分钱的嫁妆?”
其实以他对白家老爷子的了解。要真是走到了那一步。白家老爷子也不是刻薄寡恩的人,不会真的一分钱不给就将他们扫地出门,但他要是不把事情说得严重些,自己这个满脑子都是天真想法的女儿。根本就不会意识到他们面对得问题到底有多严重!
他要的也不是白苏荷回归白家后白老爷子赏给他的一点残羹剩饭。他要的是他这些年辛辛苦苦。当牛做马应得的报酬——整个的白家!
果然,白悠悠听了父亲这样声色俱厉的威胁,才终于懂得了白成远的最终意思。爸爸这是在说。如果白苏荷回了白家,他们就会一无所有了是吧?
她俏丽的脸庞顿时变得煞白。
她虽然从小锦衣玉食,富贵乡中长大,但也不是不知道钱财这个东西的分量的。
她刚才还在鄙视白苏荷没有品位,没有教养,可是如果真的白苏荷回了白家,爸爸所说的事情成真的话,她就算再有品位,再有教养,以后也别想再过现在这样的日子!林家呢,更不会接受一个毫无根基的儿媳妇的!而白苏荷,试问,谁在无忧无虑的富贵乡里浸染上几年,还会没有品位没有教养呢?
白悠悠的眼中闪现过几丝怨恨,这个忽然之间冒出来的白苏荷,就是她通往幸福人生道路上最大的拦路石,一个不好,还可能毁掉她的全部!
她之前的漫不经心全部收了回来,看向白成远:“爸爸,那你想怎么做?”
白苏荷吃饱了饭,还一不小心打了个嗝,这才擦擦嘴巴和葛羽一起晃晃悠悠往回走。
“葛羽,要不这样吧,这几天,你自己先去找工作吧,先不要管我了。我跟你一起,是会拖累了你的。”
白苏荷慢慢地说出了自己这个考虑好的决定。
虽然她特别喜欢什么都跟葛羽一起行动,但是事实摆在她面前,她跟葛羽一起去找工作,只能让葛羽也跟着继续失业。
葛羽长相好,气质佳,业务能力强,放到哪儿都是人才,可是人家一流露出只要葛羽不要她的意思,葛羽马上就会扭头就走,压根儿不再多考虑,就像当初两个人一起去宝乐宫应聘的时候一样。
白苏荷对此非常非常感动,可是感动并不代表她就要自私地拖着葛羽的后腿。
葛羽撇了撇嘴,摇头。开玩笑,她是那样扔下朋友不管的人吗?
“没事儿,找不到工作就找不到吧,我们就趁这段时间好好休息一下也不错啊,至于钱么,你别担心,不是还有宝乐宫那个人渣给我们的钱吗,既然还不回去,那就心安理得地用吧!”这话葛羽说到后来,有些咬牙切齿的味道。
为了还那十万块钱,她去了宝乐宫不下五次,回回都被无情地拒之门外,弄得她好像不是来还钱的,而是来讨债的似的,太欺负人了!
既然还不回去,那就花吧!
白苏荷对此也是一清二楚的,看到葛羽情绪不太对,就机智地闭了嘴,不说话了。
葛羽既然是这么想的,那就依了她吧。她虽然很想多赚钱,但是一口也吃不成个胖子啊,眼下,也只能被迫游手好闲一段时间了。
两个人回了家,卸了妆,洗了脸,都四仰八叉地躺在沙发上动也不想动。
没办法,穿了一天的高跟鞋,两个人都有些吃不消。
所以敲门声响起的时候,谁也不想动一下。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伸出手:“剪刀石头布,谁输了谁去!”
“剪刀!”
“石头!”
“白苏荷你赖皮,谁让你出得那么晚的?!”葛羽愤怒地大叫。
白苏荷手舞足蹈:“哈哈。快去吧,认赌服输哦!”
葛羽非常不愉快地往门口走去,一打开门,立刻就沉了脸,想要重新把门关上。
“小羽,你别这样,你听我说!”
门外的人眼疾手快地挡住了门,急急地恳求。
葛羽不为所动,狠狠地甩上了门。
“啪”地一声闷响,铁门和皮肉相撞的沉闷声音传来。葛羽心里一惊。急忙往后退了一步,门随即弹开了。
“陆钟其,你到底想干什么?”
门外的男人正握着被门夹到的手腕满脸痛苦地看着葛羽,眼神中却透出一种毫不退缩的倔强光芒来。
葛羽看着他迅速泛青的手腕。心里一阵没来由的心疼。但是看到他这样仿佛故作可怜的模样。又忍不住咆哮出声,声音里带着她自己都说不清的虚张声势。
白苏荷早被门口的响声惊动了,也不再懒惰。麻利地从沙发上爬了起来,冲到了门口。
“小羽,你不要这样,我只是来看看你最近怎么样的!”
门口的男人对葛羽的抗拒十分苦恼。
白苏荷瞅了瞅这个看起来十分可怜的男人,再看看横眉怒目暴怒中的葛羽,哪还不明白,这两人恐怕不是简单的舅舅和外甥女那么简单吧?
“葛羽,消消气,让舅舅进来慢慢说……”白苏荷眼神流转间,就笑嘻嘻地拉着葛羽往里面退了几步,让着门外的人进来。
一听见这声“舅舅”,陆钟其的脸上就像是被一坨烂泥巴砸中一样,脸色要多难看就有多难看。
葛羽原本正为白苏荷的举动气恼呢,一看见陆钟其突变的脸色,也就反应了过来,心中一声冷笑,原本满腔的怒气倒是消下去不少。
舅舅……这样也不错,人家上次都说了是舅舅了,自己这个样子岂不是显得格外自作多情?
葛羽冷静下来之后也没那么热血上头不理智了,也就干脆大大方方出声邀请他进来:“舅舅,刚才不好意思啊,请进吧!”
这一声清脆的“舅舅”不比刚才白苏荷的那一声“舅舅”,不是砸在陆钟其的脸上,而是直接砸在了他的心上,他一直以来的理智冷静差点被砸得四分五裂。
舅舅,舅舅!特么的他恨死这个称呼了!
他真的好想像六年前的那个夏夜,肆无忌惮地痛哭一场,可是,他再也不能了。
此刻葛羽相邀,不管是真诚的欢迎还是暗藏的拒绝,他都非要进去不可。他控制不住自己的脚步。
“说吧,你来做什么?”
葛羽一点形象都没有地翘着二郎腿,冷冷地问坐在她对面凳子上的男人。
白苏荷很有眼力见儿地给他们两人一人倒了一杯茶,就悄悄地缩回卧室扒着门缝儿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了。
这个可恶的家伙溜得比兔子都快!葛羽心里暗骂一声,却还是稳稳地端着,直直地盯着对面男人的眼睛,气势上一点都不见弱势。
陆钟其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这样和葛羽对视了。
她还是那样一双带着潋滟光彩的大眼睛,眉毛皱起来的时候英气勃发,有着倾城倾国的资本,却带着如冰如霜的外壳。
可是,她已经长大了。
那个夏天清澈如水的翦水瞳仁如今冷冷地看着他,带着沉沉的抗拒和疏离。即使她盛开之后的容颜比那个时候更为美丽动人,却已经离他这么远。
陆钟其恍惚了一下,转开头去,心口的位置一阵悸痛,他半个字都说不出来。
葛羽见到他转开头不敢和她对视,心里更是冷意盎然。
原来也不过如此。
她一直在逃避,一直困在那段记忆里走不出来,现在看来,如果鼓起勇气,忍着心痛直视这个人,其实,也没什么,至少觉得想要逃避的人不再是她了。
“说吧,什么事情,没事的话你可以走了。”
陆钟其听出了葛羽的不耐烦。他抬起头来,心里的悸痛减了几分。不管怎么样,她肯这样跟他坐下来说话,已经是个很不错的改变了。
“小羽,那个时候我真的不知道……”
“我不想听废话,要么说事儿,要么滚。”
葛羽一听他的这个话头就立刻打断了。现在说这个还有任何的意义吗?他的解释她多年前不想听,现在更不想听。
这世上,有些事可以强求,有些事,连一贯不肯认输的她也清楚明白地知道,是属于永永远远的不可能。
陆钟其再次沉默了。他想解释的,可是从来就没成功地说完过。
其实他自己何尝不知道,任何的解释在这样悲哀的命运面前都是苍白无力的。
他知道的。
陆钟其看着自己掌心的纹路,乱七八糟,据说这样的掌纹代表着一辈子乱如麻。
果然是乱得很。
他最终在葛羽再次发话之前努力做出一个舅舅正常的关切模样:“我其实是想看看你最近工作找得怎么样了,生活费还有没有,你有什么事情都不肯跟大姐说,我怕你……”
“我的事不用你来管,我有的是钱。”葛羽尖锐的声音再次打断了陆钟其的话。
陆钟其忍不住苦笑起来,好像自从那年之后,他在葛羽面前就没能好好地把话说完过。他都能感觉到自己说话时候满嘴的苦涩:“你是说方豹给你的那十万?那个钱你用着也可以,我帮你还十万给方豹吧。”
“你凭什么帮我还钱给方豹啊?这钱你管的着吗?我跟方豹你情我愿,这是他给我的青春损失费,你懂吗?”
透过门缝偷看的白苏荷顿时头大如斗,葛羽这是干什么,故意曲解这钱的来历?还是想要挑衅陆钟其?
陆钟其脸色铁青:“你情我愿?葛羽,你是不是疯了?你知不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
“我知道啊,难不成我就不能有个我喜欢的人了?我就是喜欢他啊,这事儿跟你有关系吗?”
葛羽这话就像刀子扎在陆钟其的心头,他瞬间觉得自己的心都在飙血。
他深吸了口气,平缓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努力挤出一个笑容来:“怎么就和我没关系了,你别忘了,你刚才还叫我舅舅不是?”
生平第一次这么快被自己说过的话打嘴,葛羽的感觉特别恶劣。
舅舅!他就这么想当她的舅舅?葛羽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就算是舅舅也不能干涉我谈恋爱!”
“是,我是不能干涉,但是你想让我告诉大姐,你跟别人要了十万的青春损失费?”陆钟其稳住了心绪,也很快恢复了自己一贯的强势。
说起自己的妈妈,葛羽瞬间气结:“你……无耻,卑鄙!”
陆钟其终于露出一个笑容来,语气变得舒缓随意:“这个……你随便骂。反正这钱我帮你还定了,你卡里的十万块,你随便花,算是舅舅给你的零花钱。另外,你工作的事儿,交给我好了,只是你那个室友白苏荷,就不要再到处撞墙了,现在的a市,没人敢动她,但是,也绝对没人敢要她的。”(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八章 你爷爷知道吗
“为什么?”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躲在卧室门背后的白苏荷也不遮遮掩掩了,大步冲了过来,惊怒交加地和葛羽一起看向了陆钟其。
陆钟其对白苏荷的印象还是不错的,也不太忍心葛羽这个最好的朋友一直这样被蒙在鼓里四处碰壁。更何况这样的随口一提对他来说,也不会带来任何的麻烦。
“你爷爷想让你回白家去,而你拒绝了对吗?”虽然是疑问句,但是陆钟其的语气很是笃定。
白苏荷愕然:“你怎么知道?”
她自问并没有拿着大喇叭满世界去宣布这件事情,怎么好像人人都知道似的。
“这个事情,只要是a市有点头脸的人,都知道。”陆钟其说得很坦白。
“怎么会这样?”
她有那么大脸让a市的高端人士都来注意她么?
“这就是你为什么一直找不到工作的原因。”陆钟其双手交叉,跟她说出了实情:“并不是所有拒绝你的人觉得你不够优秀,而是因为林海和你爷爷,已经对a市大大小小的公司做了双重施压,等你在a市走投无路的时候,你就只有乖乖地跟着你爷爷回临海去了。”
“白苏荷,其实我劝你,还是回白家去吧,你现在就是白家对外公开的大小姐,你回去不回去,你在别人眼里都没有什么差别,你何必呢?”
白苏荷怔怔地在葛羽身边坐下来,说不出话来。
别人是不知道这其中的差别。但是她自己知道,死去的外公外婆知道。她不能,就这样妥协,然后把那些陈年旧事轻轻放过,忘得一干二净。
“如果我坚持不回去呢?”白苏荷抬起头看向陆钟其。
他能得到这样的消息,看来也是a市的高端人士,非富即贵。
那么他作为一个旁观者,是不是已经把她未来的路看得一清二楚?
陆钟其不顾葛羽的怒目而视,还是坚持说出了自己的意见:“那你就只有流落街头一条路可以走。除非你不呆在a市,但是我并不觉得你去了其他地方能躲开林海和你爷爷的影响力。”
白苏荷颓然地低下了头。没有再问。
她以为那些新闻报道只会是一时对她造成影响。没想到背后还有这样的手段。
呵呵,十几年前就已经放弃了的孙女,现在对他来说就这么重要吗?
还有林海,他只是一个和她做了交易的外人而已。她对他只有厌恶和痛恨。他又来凑什么热闹?
白苏荷越想越是憋屈生气。干脆起身拿了包换鞋往外走,到了门口才想起来跟两个人告别:“你们慢慢聊,我出去一趟。”
“小白。等等我!”葛羽也赶忙起身,白苏荷要是走了,留下她和陆钟其两个人大眼瞪小眼,那怎么行?
白苏荷脚步不停地出了门,回头笑笑,笑容里说不尽的狡诈:“你跟着我干什么,你好好陪陪你舅舅!”
说完白苏荷身影一闪,人就消失在了门外,只剩下门背后贴的贴画上面的小熊笑眯眯地看着葛羽。
“混账!”葛羽忍不住咬牙切齿。
但是坐在原地没动弹的陆钟其,拿起面前的水杯,悠悠地喝了一口水,觉得心情真不错。
就算明明知道没有任何的希望了,但是能和这个女孩子共度一段时光,那也是好的吧?
白苏荷拿着包出了门,才觉得自己实在不知道该往哪里去。
她茫然四顾,暗夜茫茫,街上稀少的行人步履匆匆,谁也没多看她一眼。她除了这个租住的家,竟然没地方可去。
她走出来的刹那,是想要打电话给林海或者白家老爷子质问一番的,可是几阵冷风吹过,她的头脑渐渐清醒。
那两个人根本不会被她的几句质问就打动的。他们在用出这样的手段的时候,就已经忽略掉了她所有的感受。
她在那两个人眼里,还只是一个无权无势,无依无靠的孤女而已,他们想怎么做就怎么做,根本不用顾忌她的抗拒。
她这辈子这么努力,这么辛苦地挣扎着,跟自己上辈子的命运轨迹拼命地对着干,到头来,还是一样憋屈的下场吗?如果是这样,那她一切的努力还有什么意义?重生以来,一直充满斗志,坚定不移的她,这个时候,忽然觉得前所未有的疲惫。没有人在意她,没有人告诉她该怎么办。
许峻,已经决裂,林乐,已经离去,葛羽,也无能无力。
她沿着街边一直走,一开始是满脑子的胡思乱想,但是渐渐走着,她就发现有些不对劲。
她几次回过头去,都看见一辆白色的轿车一直在不远不近地跟着她。
平时看过的种种抢劫凶杀案顿时浮上心头,白苏荷觉得毛骨悚然。
她有些后悔自己这么晚一个人跑出来,不由自主地就加快了脚步往回走,跟那辆车错身而过的时候,甚至还跑了起来。
但是她刚刚跑过那辆车,就听见身后一个清脆的声音传来:“白苏荷,你等等!”
天啊,人家还知道她的名字!白苏荷觉得更害怕了,下意识地就觉得会不会是受到那些报道的影响,有人觉得她现在是有钱人家的大小姐,想要绑架她进行勒索了?
有没有搞错啊,她在白家老爷子眼里不值钱的好吧?
没到最后一刻,绝对不能放弃,白苏荷头也没回地拔腿狂奔起来!
后边的人也是紧追不舍:“白苏荷,你站住,我有话跟你说!”
白苏荷才不理她呢,但是。但是这声音怎么是个女孩子啊?
恐惧之下,白苏荷还是保留了该死的好奇心,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身后没有想象中的凶恶歹徒,也没有人多势众的追赶,只有一个穿着高跟鞋的女孩子,追得上气不接下气。
纳尼?这是什么节奏?白苏荷的脚步放慢了。就一个娇弱的女孩子,她就没那么怕了。
白苏荷慢了下来,后面那个追得要死要活的人才得以追上了白苏荷,一把撑住腰,开始大喘气。指着白苏荷说不出话来。
“你。你谁啊?你追我干什么?”
白苏荷更进一步确定了这女孩子弱不禁风,那仅存的一点害怕也消失得无影无踪了,就转过身面对她,脸上净是好奇。
大喘气的女孩子。此时心里的所有感受。只有两个字:苦逼!
白悠悠做了好长时间的准备了。至少从白苏荷吃完饭走出她的视线那一刻就开始做各种思想准备了。
在她的计划里,白苏荷应该看到她开得这辆价值二十万的车就立刻停下脚步,看到她满身的名牌和良好的气质就应该面露惶恐。欣羡嫉妒,可是,可是结果,怎么会这样?
没有惶恐,没有羡慕嫉妒,甚至都没有正眼看她一眼,就开始百米赛跑,让她形象全无,什么气质什么优雅瞬间荡然无存!
白苏荷真不愧是一路被当成孤女长大的,身体素质就是吃苦耐劳,自己这样养尊处优的千金小姐怎么追的上她这样的野蛮女?
白悠悠在心里讽刺着白苏荷,脸上却还是尽量露出淑女的微笑,一排整齐的小米牙若隐若现。她努力站直了腰,对白苏荷伸出手去:“你好,我是白悠悠,我应该叫你……姐姐是吧?”
“姐姐?”白苏荷没有要和一个陌生人握手的意思。尽管这是个看起来人畜无害的美丽女生,但是坏人脸上可没写着字不是?“不好意思,我没有妹妹的。”
白悠悠的手尴尬地停在半空中,心里把白苏荷的没教养和不识趣又臭骂了一通,才耐着性子解释了一遍:“我是白悠悠,我爸爸白成远,是你的叔叔。”
这句话白苏荷还是听得懂的。
虽然白老爷子没有重点跟她说过白家现在的人口状况,但是她还是知道白老爷子在白成安失踪之后收了一个义子的,眼前这个女孩子,恐怕就是林海口中所说的堂妹了。
原来她叫白悠悠,真是个好名字。这是白苏荷此刻唯一的感想。其余的,她也想不出来,她绝对不会认为人家是来劝她回白家去的。
不过人家找上门来,肯定也不光是要做个自我介绍的,白苏荷没心情和她多纠缠,也就开门见山地说了:“嗯,我知道了。然后呢?”
“然后……”白悠悠重复了一下这两个字,才醒悟过来,白苏荷怎么是这个反应啊?她不应该接着问白家的情况吗?
很可惜,白悠悠的想法只是她一个人的,作为白苏荷来说,除此以外,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白家老爷子她都不想认,更何况这个压根儿没有任何情分和血缘的所谓堂妹。
“我听爷爷说,你不肯回白家?”白悠悠等不到白苏荷的下文,只好出言试探。
虽然爷爷一再说是白苏荷不愿意回白家,但是她和父亲白成远都是绝对不会相信的。
试问一个一无所有的孤女,突然间得知自己是一个巨大财团的继承人,是商业巨擎白家的千金小姐,怎么会不费尽心思要回到白家去,怎么会不愿意回去拿回自己的地位?
他们一家三口商议的结果,是白苏荷十有**是在拿乔,想要造势,逼迫白老爷子把整个白家都交给她。
而一旦让白苏荷得逞,那可就真的像父亲说的那样,她想在家招赘都没那个资格了!
所以她才决定亲自出马,来搞定白苏荷。
只是万万没想到,白苏荷居然这么淡定,也不主动打听白家的情况。
白苏荷微微一笑:“是啊,我不愿意回去,你们放心好了,白家是你们的,与我无关。”
“你真是这么想的?”白悠悠满目狐疑,随即眼珠子一转,换了口风:“其实你不回去也好,爷爷他老人家现在也是心痛伯伯的遭遇,对你一时怜悯,实际上,他一直都当做没有你这个人的,不然你早就该被找到了,你说是吧?”
白苏荷沉默。
这真是个聪明的女孩子,或者说,这就是最现实的情况。
白老爷子以前确实是不在意她的,这女孩子的字字句句直指她心中所想。
看来,想要她回白家,也只是白老爷子看在他死去的独生子的面子上引发的一时之念而已。就譬如,现在这个跟她没有丝毫血缘关系的女孩子都可以这么直白地对她说出这样的话一样。
“这样吧,姐姐,就算你以后不回白家,你毕竟也是爷爷的亲孙女,我想着,我也不能眼看着你像以前那样生活下去,这里有二百万,你拿着,买个房子什么的,够你安安稳稳地过上几年了,几年以后,爷爷肯定也就不再强求这件事了,你觉得怎么样?”白悠悠从白苏荷的沉默里找到了合她心意的情绪,就觉得机不可失,咬咬牙从包里拿出了先前填好的支票。
只要白苏荷接了这笔钱,那么她就别想再回白家了,爷爷那里,她自然能够应付过去。
白苏荷看着眼前女孩子手里那张她从来没见过的纸张,哦,这就是支票吧,原谅她一直是个贫民。
“我拿了这笔钱,有什么额外的要求吗?”白苏荷的视线从那张支票上移开,看着白悠悠黑葡萄一样的双眼。
白悠悠一怔,心里暗喜,果然是没见过钱的土包子,二百万就让她心动了!
“没有什么要求,就是想着,有了这二百万,你以后都不用再回白家了。”白悠悠说得笑眯眯的,话里的意思却是一点不温和。
白苏荷蓦然笑了。
这算什么,是要拿着白家的钱来砸她,让她为了这二百万赶紧放弃白家那数以亿计的庞大财产吗?她怎么都不知道自己的面目落在别人眼里是这么的愚不可及?
“别不好意思,拿着吧!”白悠悠也笑了,把支票往白苏荷手里塞去,瞬间有一种胜券在握的畅快感。
但是白苏荷并没有接她的支票,只是从自己的包里拿出了手机,第一次主动拨通了白家老爷子的电话号码:“喂,白老先生,你们白家的千金大小姐白悠悠正站在我面前,给我二百万,要我放弃回白家,这事儿您知道吗?”
电话那边还没反应过来,白悠悠的脸就白了,她直指白苏荷:“你!”
白苏荷冷冷一笑:“你这么财大气粗拿钱砸人,你爷爷知道吗?”(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九章 我还是那句话
a市这条灯火通明的主街上,满世界的琉璃华彩之下,白苏荷眉目肃然,脸带嘲弄地看着眼前变了脸色的女孩子。
“白苏荷,你,你怎么能这么不要脸?”白悠悠万万没想到白苏荷竟然会直接打电话给白老爷子说这件事,这样不留余地,这样不懂得迂回转弯!
“我这就叫不要脸了?你拿着这二百万来砸我又算是什么?”白苏荷毫不示弱。
说罢她也不再看白悠悠扭曲的面孔,专心地和电话那边的白老爷子说起话来。
“白老先生,我早就说过,我并没有回去白家的意思,您没有必要一边迫于无奈要我回白家,一边让人私底下这样来跟我交涉,您放心好了,我是不会妄想您的任何财产的。”
电话那边传来急切的解释声音:“苏苏,这事儿我真的不知道,你听我说……”
白老爷子想说什么白苏荷根本不在乎,她只是想要让他这件事,并不是要得到一个没什么意义的解释。所以她根本就没有再往下听,直接挂断了电话。
她心里非常清楚,白悠悠做这样的事情,白老爷子未必知道。
可是她心里还是止不住地恼恨异常,怒火滔天!
她从没有想过要回白家,也没想过要和什么叔叔堂妹争家产,她只想保守着父母和外公外婆留下的记忆平平静静地过下去。
可是偏偏树欲静而风不止,白老爷子想要她回去的心思一起。白成安一家就坐不住了。
是啊,本来是大好的江山,谁愿意被别人凑上来分走一大块?
只是,这都关她什么事?她就要这么被动地被这几个人算计来算计去?
白悠悠这样施舍的语气,这样轻视的态度,对她造不成大的伤害,却像是要强迫她咽下一只苍蝇一般让人恶心!而她白苏荷,凭什么要忍气吞声咽下这口气?既然他们不让她好过,她也不会任人摆布,干脆把事情捅开了说。让白老爷子和他的义子孙女什么的。自己去闹吧!
白悠悠心中的怒火却是比白苏荷更盛,因为她不仅仅是愤怒,她还感到了羞辱和恐惧。
这样一个没爸没妈,一路看人眼色长大的孤女。凭什么就这样耍了她?她从小在白家要风得风。要雨得雨。除了白老爷子谁也没有违逆过她的心意,偏偏对上这个什么都不是的白苏荷,这样硬生生打了她的脸!
更重要的是。白苏荷竟然有胆子直接把这件事告诉白老爷子,她看不到自己手里拿的二百万吗,她长这么大见过这么多钱吗?白悠悠脑子里混乱不堪,在她的观念里,什么东西都是用钱可以解决的,白苏荷一路穷苦长大,她怎么能拒绝得了这二百万?
难道说她的确是想要回白家的,所以看不上这二百万?
白悠悠似乎瞬间明悟了,看向白苏荷的眼神尽是轻蔑:“原来你还是贪心,想要做白家的继承人,却还偏偏要装清高,说什么自己不想回去,你把我们当傻瓜吗?”
“非要说我把你当傻瓜,那也是你自己凑上来自找的!”白苏荷本来就心情恶劣,对白家的人一肚子气,偏偏白悠悠还找上门来让她不爽,那就别怪她不客气!她是绝对不会委委屈屈地吃了这个哑巴亏的!
白悠悠气得直跺脚:“白苏荷,你少得意,爷爷一定不会相信你的,你给我等着!“
白苏荷无所谓:“爱信不信,别再跟着我!”
白苏荷一向习惯穿平底鞋,加快了脚步很快就走远了。白悠悠却是穿着华美却不方便走路的高跟鞋,想追追不上,想骂人白苏荷却根本不理她。
她看着白苏荷远去的背影,恨恨地跺了跺脚,转身回到了车上。
“爸爸,你看看她,一个根本不识抬举的贱人!”白悠悠第一次说出这么粗俗的话,实在是愤怒充斥了整个头脑。
驾驶座上戴着墨镜的男人脸色也不比白悠悠好看多少,他也没想到,白苏荷不仅不接受这二百万,还敢直接跟老爷子告状。
他接触的人,形形色色,哪个不是一个眼神就能彼此心领神会,哪有这样直愣愣的二百五?
“悠悠,看来白苏荷这个人也不好对付啊,我原本想着,就算她不接这钱,也不敢直接去跟老爷子说的,没想到……倒是我们小看她了,以后的事,恐怕会更棘手的!”
白成远心里泛起一股深深的忧虑。这种忧虑的情绪很快地传染给了白悠悠,她一想到这件事是自己亲自出面来办的,还被白苏荷当场告到老爷子那里,心里就忍不住发慌。
“爸爸,怎么办,爷爷现在知道了,他会不会……”
他们都不是正经的白家人,是去是留,是死是活,就在白老爷子一念之间而已。
白成远眼神阴郁,他也在考虑这件事会引发的后果,但是,他想想自己这么多年为白氏集团做牛做马,也有了一些自己的人手的,以白老爷子的为人,断然不会为了这么一桩小事情就对他下狠手的。
或者说,在他眼中,白苏荷还没有这个分量。
“别担心,你爷爷他,还没有老糊涂呢。”
他拍了拍女儿的手,安慰着惶恐不安的女儿。
白苏荷满心的郁气,因为遇到白悠悠这个送上门来的出气筒,摆了白悠悠一道之后,就消散得差不多了。于是她就脚步轻快地回了家。
她走的时候家里是两个人,回来的时候却只剩下葛羽一个人呆呆地坐在沙发上,陆钟其早就不见踪影了。
葛羽很显然和她的这个舅舅关系很不好,白苏荷原本也是不打算问起陆钟其的。但是她想想陆钟其的告诫,还是戳了戳葛羽,小心翼翼地问她:“葛羽,你舅舅,是做什么的?”
她和葛羽相处了四年,都没发现葛羽有什么非富即贵的背景,可是,这个陆钟其却是一副财大气粗,高深莫测的样子。
葛羽摇摇头:“我不知道他是做什么的。我跟他不亲近,很多年不见他了。我也不清楚。”
说完葛羽却又冷笑了一声:“但我知道。他的父亲是我们这个省的政要人物,跺跺脚,全省都要抖三抖,不过。这跟我。是没有关系的……”
白苏荷恍然。原来陆钟其是个官二代啊。
可是,他的父亲不就是葛羽的外公吗?为什么葛羽提起来自己的外公却是这样的语气呢?
不过白苏荷也知道有些事情,不能非要跟人家刨根问底。尤其是葛羽不想说的时候。
“葛羽,你明天去找工作吧,先不要管我了。”
陆钟其的告诫已经打碎了白苏荷最后的幻想,她知道自己不把白老爷子搞定,还真是不行。这个时候,她就不能再用蛮力,而是应该智取了。
葛羽张了张嘴想要反对,不知道为什么又闭上了嘴,最后诺诺地答应了。
白苏荷也没觉得有什么异常,起身拖着葛羽去睡觉了,这一天,真累。
白苏荷知道经过自己昨晚上毫不掩饰的告状,白老爷子可能还会找她谈话的,但是她没想到会是这样的阵仗。
中午时分,白老爷子就带着白成远一家三口,外加一个多管闲事成习惯的林海,浩浩荡荡一行无人来到了她租住的地方。
葛羽出去继续找工作了,只有她一个人在家。
她估量了一下自己的武力值,再看看面前的五个人,默默地让开了路,让她们进门了。
白老爷子毫不客气地坐在了沙发中央,白成远和他妻子也挨着白老爷子坐下了,只有三个年轻人还站着。
白苏荷站着是因为她觉得气闷,不想坐,白悠悠不坐,则是因为挑剔。
没错,她实在是看不上白苏荷这个贫民窟一样的出租房,更是觉得这组老旧的沙发上说不定有什么脏东西,她坐上去一定会膈应的。
至于林海,白苏荷站着,他下意识地也就站着了。
“苏苏,坐下来,我们慢慢说。”白老爷子环顾了一圈四周,指了指对面的椅子,对白苏荷说。
白苏荷直截了当地拒绝:“不必了,有什么话你们赶紧说,我还没吃午饭,要赶着出门的。”
说完她想了想自己刚刚吃完的泡面,嗯,应该是没吃饱,得再出去吃点是吧?
白老爷子一张皱纹密布的老脸上顿时堆起讨好的笑容来:“原来是这样啊,那苏苏我们现在先去吃饭,找个饭店大家边吃边聊,我们刚好也没吃饭呢。”
白悠悠气恼地翻了个白眼。
看看这心偏得,合着之前他们吃的午饭全都是空气?白苏荷也不知道拽个什么劲,这么个破地方,以为她喜欢多呆一秒呢!
白苏荷脸颊抽了抽,表情十分僵硬:“不用,我又不饿了……你们到底有什么事,直说吧。”
或许是跟葛羽相处的久了,她开始特别欣赏葛羽对于闲杂人等的态度,比如她对陆钟其说的那句“要么说事儿,要么滚”。
只不过她的对面到底是三个长辈,她措辞没那么激烈罢了。
白成远呵呵一笑先开了口:“苏苏啊,我是你叔叔,第一次见面,想跟你好好聊聊……”
“昨晚的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白老爷子却无视白成远的寒暄,直接开口打断了他的打哈哈。
他来这里,就是想跟白苏荷解释一下昨晚的事情的。
“她回去没跟你说?”白苏荷瞥了一眼白悠悠。
要是白老爷子选择相信白悠悠,她就不打算开口说话了,不然就都是废话。
白老爷子紧紧盯着白苏荷,脸上的神情非常严肃:“我要听你说。”
白苏荷挑了挑眉毛,看到白悠悠逐渐变得精彩的表情,觉得啼笑皆非,她昨晚在电话里说得不够清楚?也罢,既然白老爷子要求证,那就再说一遍,看看某人回去是怎么交代的。
“昨晚这位白小姐来找我,要给我两百万,说是让我买个房子什么的,以后呢,就不用回白家了。我觉得,身为白家人,她的说法和白老爷子您一直以来的表现不太一样,以免发生不必要的误会,我就及时跟您汇报了一下,就这样。”
白苏荷说得十分简单,事实上也就是这么简单。
只是白悠悠瞬间就不淡定了,气冲冲地逼近白苏荷,语气饱含质问和指责:“白苏荷你怎么能这样颠倒黑白!不是你跟我要的二百万吗,是你说的你要二百万就不回白家了,我是可怜你,才想着先代替爷爷给你二百万零用,你竟然反咬一口!”
纳尼?
白苏荷眨巴着眼睛看着怒气冲冲,貌似比窦娥还冤的白悠悠,觉得真是大开了眼界。
果然不愧是白家走出来的人,“颠倒黑白”这四个字,用得理直气壮。她就知道,这位千金能干出拿钱砸她的事情来,就肯定不会是多么老实的人。
林海饶有兴味地看着这说法不一的两个女孩子,等着看白苏荷怎么反应。会不会委屈地大哭一场?要是真哭了,他要不要安慰安慰她?哎呀,这真是个让人纠结的事情。
但是没用林海纠结太久,白苏荷就用一连串的问句把白悠悠问得倒退了好几步。
“那行,你告诉我,是你先来找的我还是我先找的你?是你未卜先知知道我要二百万提前准备好了支票,还是你准备了这张二百万的支票来砸我?你今年多大,在白家掌多大的权,我回不回白家你能说了算?我说要二百万就不回白家了,你就给我二百万,是不是说明你压根儿就是不希望我回白家的?我还是那句话,你这个意思,你爷爷知道吗?”
白苏荷气势汹汹连珠炮一样的问题把白悠悠问得直发晕,这个白苏荷,不是说沉默寡言的吗?怎么从昨晚到现在,她就没有看出白苏荷有一点点沉默寡言的表现呢?
白成远本来被白老爷子当众打断话语就已经很是不愉快了,此时看到这个白苏荷果然很棘手,眉头就不自觉地拧了起来。
“是,是你先找的我……是你要二百万的……你……”白悠悠勉强回答了两个问题,就再也忍不住回过头眼泪汪汪地就扑过去伏在了白老爷子的膝上:“爷爷,她胡搅蛮缠!你相信我,我说的才是真的!”
林海“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真是没想到,先忍不住要哭的竟然是白家这个草包!(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章 这真是个傻子
林海这格外不合时宜的笑声听在白悠悠的耳朵里格外刺耳,让她瞬间怒火中烧,她忍着想骂人的冲动,抬起头眼睛红红地看向林海:“林海哥哥你笑什么?”
昨晚她回去先发制人,跟白老爷子说了那么多,他都没有明确表示他的想法,现在还要来跟白苏荷对质,她已经够倒霉了,林海怎么还能嘲笑她?
“没,我没笑什么,你们继续说。”林海忙忍住了笑,恢复了严肃的面目。他是想支持白苏荷的,可是也没必要得罪骄纵的白悠悠。
白老爷子低头看着依旧伏在自己膝头的白悠悠,心里默默叹了口气。
这么多年,白成远替他勤勤恳恳做事,白悠悠是他身边唯一一个承欢膝下的孙辈,他知道他们的不容易和时时的惶恐,但是他从没想过,他们会真的做出这样的事。
他们不希望白苏荷回去,不希望有人取代他们。这些他都懂,可是,白苏荷毕竟是他的亲孙女啊。现在他们都能这样对他的警告置若罔闻,那么将来呢?
至于这件事情两人说的谁真谁假,他心里想都不用想都认定是白悠悠在说谎。
因为白苏荷是真的不愿意回白家,他感觉得出来。一个彻底不把白家放在眼里心里的人,又何必大费周折去生这样的事端呢?更何况,白苏荷从来就没有见过白悠悠,她怎么会去找白悠悠呢?
他知道这件事情的背后少不了白成远的身影,可是他只是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他只想要白苏荷回去白家,陪伴在他身边,并不是要在白家引起内乱,引发动荡。
这些年,白成远的影响力,也是不容小视的,即使将来他真的要把整个白家交给白苏荷,也不会现在就打草惊蛇,让白成远多想。
短暂的沉吟之后,白老爷子伸出手抚上了白悠悠的发顶。
“悠悠啊。这件事情。是你任性了。”
虽然没有明说你错了,但白老爷子就是这个意思。
白悠悠身体一僵,难以置信地看着白老爷子。
是了,其实这也不是什么想不到的事情。老头子今天劳师动众把他们全都带着来见白苏荷。不早就说明了他还是不相信她么?
那些努力装出来的亲昵撒娇。也不由地施展不开了。
果然人家才是亲的呢。爸爸说得对,刚开始心就偏成这样,以后。他们还不都得看白苏荷的脸色?
“苏苏,悠悠她也是想让你早点回白家,才会急了点,做事不妥当,你别往心里去。你们两个啊,真是的,悠悠,去给你姐姐道个歉,以后还是一家人,你要尊重你姐姐。”
白老爷子仿佛忘记了白苏荷那一句句的质问,只是推了推白悠悠,和稀泥一般就把这件事定性成了两个女孩子之间的小误会。
白悠悠吸了吸鼻子,这会儿心里是真委屈了,为什么要叫她去道歉,她长这么大,跟谁道过歉啊?
她扭着脸不愿意动。
白苏荷也不乐意,她也觉得委屈。
这就是她在这个世上唯一的血肉至亲。
就这样任由白悠悠拿钱砸了她,把她的尊严踩在脚底踩,却毫无苛责,这样轻飘飘地大事化小,小事化无了。
白苏荷觉得心痛,她再也不想看到眼前这一个个让她烦心的人了。
如果从来不曾有过亲人的出现,她也许还不会有什么触动,偏偏是这样以亲人的面目出现,却只带给她伤害的行为,才让她觉得难以接受。
看来她选择不回白家,是正确的。她一个人也能活得很好,何必要去仰人鼻息,看人脸色,只为了白家那些她并不在意的财产?
“既然白老爷子你这么觉得,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你们请吧,我想一个人静静。”
白苏荷走过去打开门,对客厅里那群面露惊愕的人下了逐客令。
“哼,走就走,我还不愿意待在这里呢!”
生平第一次,有父母在场,有白老爷子在场,却还是没能占到上风,这让白悠悠再也无法忍受了,一马当先像阵风一样冲出了打开着的门,很快就消失在门口。
趁着白苏荷恃宠而骄,不懂得退让的空档,还是赶紧走吧,再不走,难道非要等着被老头子强迫着跟白苏荷道歉吗?她这样一走了之,看老头子能把她怎么样,反正是白苏荷先出声赶人的!白悠悠抱着自己的小心思离开了,全完没想过威严受到挑战的白老爷子会怎么想。
白老爷子确实很生气。
白苏荷的反应他并不意外,他认识的白苏荷,就是一个倔强不懂得妥协为何物的人。对他的处置做出这样的反应他根本不意外。
他意外的是白悠悠。这个他从小宠到大的孩子,终究还是太过任性骄纵了。做错了事情,别人给了台阶,却不知道下,还想耍小孩子脾气。
养不教,父之过。白老爷子恼怒地看向了身边张口欲唤白悠悠的白成远两口子,强横地指责起了他们:“成远,你们两个人是怎么教悠悠的?我说过了让你们不要动什么歪心思,现在这件事你们怎么解释?”
白成远暗恨老爷子偏心,不像以前那么相信他们,却也只能唯唯诺诺解释:“这次是悠悠任性了,我们回头批评她……”
“好了,以后苏苏的事情你们不要再插手了,今天你们三个就给我回临海去。临海的事情一大堆,你们全走了,那边谁来管?以后别让我再发现有类似的事情!”
白老爷子打断了白成远这无力的解释,直接作出了指示。
白老爷子最看不上白成远这副满腹小心思却还装作老实人的样子。当初他挑中他做自己的义子,也是考虑到这个人憨厚老实,好掌控,却没想到时间长了才发现这个出身贫寒的义子竟然还有满肚子的小算计。
他想要白家稳定,但不并不意味着他就要做一个瞎子聋子,真的任由白成远一家在他眼皮子地下乱蹦跶,动手脚。
人越老越想找回自己的血脉,虽然是个女孩子,也聊胜于无,所以他可以和稀泥容忍了白悠悠。也可以这样不留情面。直接把白成远驱逐出这件事的范围,不给他插手的机会。
白苏荷不出声,只是淡漠地看着白老爷子在她的家里教育子孙,不发一言。
白老爷子看着完全无动于衷的白苏荷。不知道是该失望还是该难过。
这个孩子。对于白家。是真真正正没有归属感啊。
他只能把一肚子的气全部撒在白成远身上:“你们还不快走,立刻给我回临海去,别让我在a市再看见你们!”
白成远还是唯唯诺诺的样子。急忙应声:“是,是,我们马上就动身回临海。”
说完看了一眼白苏荷,说了句“早些跟你爷爷回来”,就拉着自己从头到尾一句话也没说的妻子离开了。
白苏荷不置可否,只是冷眼看他们离去。
出了门的白成远,脸上的恭敬唯诺立刻就不见了。
他沉着脸一言不发脚下不停地一气走出了上百米,才恨恨地对身后急急追上来的妻子发怒:“你看看,我哪里是他的儿子,我根本就是他的仆人!”
白成远的妻子王慧玲人虽然叫慧玲,但人本身既不聪慧也不伶俐,她跟白成远是贫贱夫妻,后来一朝发迹,很多事情她看得到,却不是太懂。
就比如她知道白苏荷回白家会对他们有太大的影响,却不懂为什么丈夫会忽然间愤怒成这样。以前白老爷子对白成远也是动辄责骂,比这难听百倍的话都骂过,也没见白成远气成这个样子啊。
想来想去,她也只好安慰白成远:“以前爸爸不也是这样的脾气吗,你都知道的,何必生气……”
白成远知道自己这个老婆心地单纯,只好耐着性子跟她分析:“你懂什么,以前他对我发脾气,看在别人眼里那是真把我当儿子,不好就教,随他骂骂没什么。现在不同,当着白苏荷的面儿他就这么对我,白苏荷以后还能把我这个叔叔放在眼里吗?更何况还有林海在场,传回临海去,别人会怎么想?林海这个人,奸猾得很,没有好处的事情才不会做,你看他这段时间跑前跑后地对白苏荷献殷勤,心里肯定是偏着白苏荷的,今天一看老爷子这样的态度,还不得对白苏荷死心塌地啊?白苏荷这还没回白家呢,这要是真回去了,白家还有我的立足之地吗?”
王慧玲被老公的话说得一愣一愣的,心里也有些暗暗后悔不该任由女儿先去找白苏荷,这下可好,他们都得回临海了,什么也阻挡不了了。
白成远也没指望自己的妻子能给自己出什么好主意,看她不说话,又愤愤地抱怨了一场,只能心不甘情不愿地领着妻子女儿回临海去了。
此时的屋子里,终于只剩下白老爷子和白苏荷面对面,尴尬地沉默着。林海就像个隐形人一样,窝在沙发里一声不吭,也不走。
白老爷子咳了两声,清了清嗓子,才再度开口:“苏苏啊,你这个叔叔和堂妹呢,虽然做事冲动了些,但是真的没什么坏心思。他们也影响不到你,你跟我回白家去,只有他们捧着你,让着你的,这样的委屈,我一定不会让你再受的。”
白苏荷摇摇头:“白老先生,我说过很多次了,我不会回去的。我在这里过得很好,你不用再多说。”
白老爷子难掩失望地看着白苏荷,眼神黯淡:“苏苏,你真的不要爷爷了吗?”
人老了,也越来越重视骨肉亲情,才有着强大的执念,想要把自己唯一的血肉至亲带到身边来,可是这孩子,怎么就不愿意体谅他一下下呢?
白苏荷声音冷清:“是你在十几年前就不要我了的。这么多年我都是一个人,以后,也还想一个人。”
“您走吧,我不想再被人打扰。还有,如果您真的想让我过得好,就撤了您背后的动作吧,如果有一天我因为找不到工作流落街头,那么端盘子洗碗的活儿我也会去干,我相信这个您总不能都干涉的到吧?”
白老爷子怔在当场,她怎么这么快就知道了?是谁告诉她的?
他无奈地叹息:“苏苏,爷爷既然找到了你,就不会让你再那么辛苦的,我暂时不会离开a市的,你再好好想想,如果有什么要求,我一定会做到的。”
在别人看来,这个手掌风云的老人这样放低姿态已经是很不容易了,但是对于白苏荷来讲,完全没有任何意义。
这个老人,除了和她有血缘上的牵扯,其他的,都只剩下怨恨和隔阂。
白老爷子颓然地走了,留下林海还赖着不肯走。
“白苏荷,你到底是怎么想的,白家那么大一笔财产,你真的愿意以后便宜了你那个和你没有一点关系的叔叔?”
白苏荷转眼看了一眼这个自己同样没有好感的人,语气幽幽儿嘲弄:“我要那么多钱干什么?有了那些钱我的外公外婆就能活过来吗?有了那些钱我的爸爸妈妈就能再回来吗?不可能了,既然这样,我为什么要屈就我自己,去面对那些天天算计我的人?”
林海顿时觉得说不出话来。
他第一次知道,还真的有人,会为了一些情感,舍弃滔天的富贵的。
这真是个傻子。他想。
李月最近已经挪到了普通病房。作为一个不再具有攻击性的精神病人,院方对她的控制也没那么严了。
许峻也能日渐安心,尽管李月还是脑子不清楚,但是能这样平静地过下去,就已经很不错了。
可是这天许峻接到医院的电话的时候,心里忽然就有了不详的预感。医生的语气很急,电话那边还传来李月尖锐地呼喊着他名字的哭喊声。
来不及问清到底是怎么回事,许峻就朝着医院飞奔而去。
一进医院大厅,就看到一群医生护士团团围在一起,中间传来李月凄厉的大叫声:“许峻!许峻!你出来!”
许峻心神一震,赶忙拨开人群挤了进去。
只看见李月怀里死死地抱着什么东西,正在不停地挣扎,想要挣脱旁边两个想要带走她的护士。(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一章 先要了我的命
一看见许峻,状若疯狂的李月双眼骤然亮了起来,忽然就一把推开了那两个护士,扑到了许峻的怀里。
“许峻,你终于来了,快带妈妈走,他们都是坏人,带妈妈走!”
许峻看着李月脸上像孩子一样惊惧害怕的表情,心如刀绞。
不是已经好转了吗,怎么又会变成这样的?他一边安慰伏在她怀里瑟瑟发抖的李月,一边疑惑地看向了团团围着的医生:“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医生也很无奈:“我们也不知道啊,只是忽然间听到她在这边尖叫,我们赶过来的时候,她就这样了,不许别人靠近,也不肯离开,我们才通知你的。”
医生一边跟许峻解释,心里也觉得他们也算是倒霉了。要是在病房,李月这样的情况打上一针镇定剂,就什么都解决了,偏偏这是人来人往的大厅,要是被别人看见,传出去于医院名声不好,所以才会任由李月现在还待在这里引人注目。
这时候负责照顾李月的保姆吴阿姨也匆匆忙忙赶了回来。
她离得老远就听见了李月的尖叫,心里直打突,明明她走的时候李月是在病房的啊!
“许先生,我就去打了个饭,回来就不见你母亲了,真是……对不住……”她又急又慌地向许峻解释着,直到看见许峻并不带责怪之意的眼神,心中才稍稍安定了下来。
许峻现在经济状况并不好,还花着大价钱请她来照顾李月。她是知道的,这万一李月出了什么岔子,她可怎么交代啊!
许峻也没有再说什么,反而开口安慰起来他们:“没关系的,我妈妈她到底还是有些不正常的,偶尔也还是……不好意思,给你们添麻烦了!”
自家的情况自己知道,以后李月还是要待在这里的,他也不想去得罪这些人。
医生和保姆都不约而同地松了一口气,纷纷簇拥着许峻和李月回了病房。刚刚还一团乱的大厅很快恢复了平时的秩序。
许峻带着李月回了病房。才注意到李月话里死死抱着的那个东西,好像是什么纸张。
“妈,这是什么,你拿给我看看好不好?”许峻小心翼翼地哄着神情紧张的李月。
李月抬起头认认真真地看了许峻几秒钟。才确信这是自己的儿子。但是她的神情却越发焦躁了。一把就将怀里抱着的东西朝着许峻劈头砸了过来:“你看,你看看你做的好事!”
许峻眼疾手快地抓住了李月扔过来的东西,仔细看了起来。
这是一份过期的报纸。是医院大厅放在那里供人等待时阅览的,上面大幅的篇章报道着关于许恒志杀人案的前前后后,事无巨细地说了个明明白白。
许峻心底一沉,算是知道了李月忽然间变得这么激动的原因了。
虽然李月疯了,但是为了以防万一,他还是特意跟医生保姆都交代过了,不能让李月知道许家发生的种种。也没有人吃饱了撑得敢告诉李月这些事,就害怕刺激到她。
可纸里终究包不住火,还是让李月知道了。
李月是怎么从病房走到大厅去的,又是怎么注意到这份报纸的,许峻通通都不想再去追究了,他只是额头渗冷汗,心里迅速地思量着这件事要怎么解决。
“许峻,你为什么就这么想要了你爸的命?你怎么能这么做?你还不如先要了我的命!”
李月的心里有一团火在烧,她激动地挥舞着手臂在许峻身上一下下捶打着,嘶喊着。她脑子有些乱,但是她很清楚地知道,绝对不能让阿恒死了,他不能死!
“妈,我爸他杀了人,杀人偿命,我们没有办法的……”许峻扶着李月忍受着她的发脾气,无奈地劝说着。
他也不知道要怎么说才好,报纸上白纸黑字,李月即使疯了也还是识字的,他骗不过去的,但是他也不想告诉李月,他把许恒志送进监狱的初衷,是因为许恒志想杀了李月。
这对于深爱许恒志的李月,或许会是一个更大的打击。
李月捶打着许峻的动作停了下来:“杀,杀人了?”
“对,他杀了人,杀了白苏荷的父母,所以他必须偿命!”许峻见状提高了音量对李月再次强调。
李月狂乱的眼神忽然平静了下来,她低下头去看着被许峻丢到地上的报纸,表情渐渐有些不敢置信:“不,不可能的,你怎么会知道,你怎么会知道的?”
但是她很快地抬起头看着许峻,苦苦哀求:“许峻,既然是你去告发你爸爸的,你就去把你爸爸救出来,我们没有杀人,我们没有杀他们,是他们自己死掉的,你去把你爸爸救出来!”
许峻就知道李月会这么要求,可是真的……
“晚了……”
“怎么会晚呢?”李月喃喃自语着,眼神一阵迷乱一阵清明的,好像在努力地想着什么事情。李月不说话了,许峻也大气都不敢出一下。
但是很快李月尖利的叫骂声就传遍了整个病房:“白苏荷,是白苏荷那个小贱人!你是为了她!她就是想要我们家的财产,贱人!”
李月对着许峻恶狠狠地喊着,双眼赤红,眼神却格外清醒。
“我就知道你是为了那个小妖精,你去告诉她,把你爸爸放出来,不然我掐死她,你去跟她说!”
李月的爆发太突然,许峻甚至都来不及阻止,就看见门口已经挤满了闻声过来看热闹的人。
许峻觉得似乎有无数道火辣辣的目光胶着在自己的脸上,他的脸皮滚烫滚烫的。他知道那些含满好奇甚至是幸灾乐祸的眼神里暗含的意思。自己是一个忘恩负义的白眼狼,为了一个女人弄得自己家破人亡。
他没有再去拦着李月,任由她骂着自己,踢打着自己,沉默不语。
李月一句句地骂着,语言粗俗不堪,无一例外都是指向白苏荷。
许峻默默地听着,恍然间觉得,好像李月从来就没有发疯过。她还是那个对白苏荷刻薄相待,恨不得踩到脚底去的人。还是那个把许恒志看得比命还重的中年妇女。
“许峻。我不管你想要为那小妖精做什么,你都得去找她,让她把你爸爸放出来,不然。不然我就死给你看!”
或许是看许峻表情冷漠不为所动。李月心里一急。就随手抓了个东西在手里对着自己。
许峻只觉得眼前一道寒光闪过,李月手里的水果刀就支在了她自己的脖子下面。
“妈!”许峻一声大喊,带着几许惊恐。
旁边一个床位的家属慌慌张张地想要上前。却又迟迟疑疑,最后看向许峻,欲哭无泪地解释着:“我,我只是削了个水果,没来的及收起来……”
精神病医院的病房里,是不准出现任何尖锐的器具的,所有的窗子都是做了防盗栏的,为的就是防止病人神志不清造成伤害,可是没想到,事情就会这么巧……
这要是闹出了人命,可怎么办啊!刚刚还在兴致盎然地看热闹的病人家属,哭丧着脸看着许峻,心里像猫抓了一样慌。
许峻看着李月决绝的样子,心里止不住想要大哭一场,却又觉得可笑。
白苏荷觉得,他报案只是为了他的母亲,李月却觉得,他只是为了白苏荷。事实上,他就是这样一个两面不讨好的角色啊,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那样做到底是为了谁!
病房里的母子俩僵持着,病房再次被李月惊动的医生护士心脏也跟着一抽一抽的,这要是真出了人命,那医院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啊!
“许峻,你就松松口,先答应了吧!”终于有医生顶不住压力跟许峻小声地喊道。
这件轰动全城的案子他们都听说了,李月的要求基本不可能实现,但是一个精神病人么,跟她较劲干什么,还不如先答应了,把那刀子哄下来再说。
许峻咬了咬牙,知道除了答应,自己其实没有别的路可走。
但是李月的脑子此时格外清晰,她福至心灵地就听懂了医生言语间想要糊弄她的意思,忽然间就把刀子往自己脖子上送了送,像是感觉不到疼痛一样再次对许峻大喊起来:“许峻,你别想着答应了我再反悔,不然我现在就死,跟你爸一起死!”
许峻的瞳孔缩了一下,他真的有种错觉,自己的母亲,还是那么精明,还是那么强势,从来就没有疯过。
但是他看着她脖子上那道开始往外流血的口子,最终嘴唇还是动了动。
“我答应你。”他听见自己说。
水果刀砰然落地,发出清脆的响声。
医生护士一拥而上,李月很快就平静地昏睡了过去。他们之前实在是疏忽大意了,看着许峻来了想着该没事了,这次可必须得确保李月能安静下来别惹事儿了。
那个吓得脸色苍白的病人家属趁乱赶紧捡起了自己的水果刀,严严实实藏好,免得待会儿他们想起来追究。
个人忙个人的,只有许峻站在原地,觉得有大山一般的压力背负在自己身上。
他明明知道即使他没走出那一步,那个叫林海的人还是会把一切的资料都送进白苏荷手中。可是,他现在想起来这些事的时候,也还总是抱着一丝幻想,想着如果那时候自己还没有报案,白苏荷会不会看在他的面子上把这件事捂下来,会不会为了他,妥协退让一次?
现在好了,他不光是想想了,李月已经拿着刀子逼他去亲自验证一番,那样的幻想会不会变成现实。
卫燕最近有些恍恍惚惚的。她总觉得自己像是忘了什么东西,可是仔细想想,又什么都没想出不对劲来。
她关上电视,看了看黑暗低矮的屋子,再扫了几眼四周陈旧的摆设,忍不住缩在家里的旧沙发上叹息。
看来自己是在家里待久了,都快待出毛病来了。
许峻一无所有了,她却还没找到下一个目标。
其实想起许峻,她还是很忧伤的,她喜欢了他那么多年,他却为了白苏荷失去一切。她有些愤恨许峻的没脑子,也有些后悔自己当初没能坚持跟白苏荷打好关系。
那个时候,白苏荷就是自己接近许峻的一个工具,甚至一直就是自己心里最大的敌人,谁能想得到她会有现在这样的好命呢?真是让人从心里觉得不服气啊,偏偏还没办法报复回去!
所以当晃晃悠悠回家的卫鹏在她身边坐下,提起“白苏荷”这三个字的时候,她心里烦躁得恨不得一脚把卫鹏给踢出去。
“燕燕啊,你跟白苏荷,还有联系吗?”卫鹏原话是这么说的。
虽然他的态度是犹犹豫豫的,但是卫燕的脾气一点都没有犹豫,跳起来就指着卫鹏的鼻子开骂:“你提她干什么?怎么,叫你做一场戏,你倒还真的这么多年对人家念念不忘啦?你也不去对着镜子照照你自己,现在配得上人家么?”
卫鹏被卫燕这通无缘无故的嘲讽气得不知道要说什么好,他不就是问一句么,她这么激动做什么?
“哼,没有联系就算了,你这么激动何必呢?你自己没本事没早点搞定许峻就算了,还想拦着我不成?”卫鹏最终愤愤不平地嘀咕着。
卫燕瞪大了眼睛像是看一个异想天开的疯子一样看着卫鹏失声叫了出来:“你做梦呢?你可别跟我说你真的要去追白苏荷,你,你忘了那一年白苏荷给你的那一耳光和你背的处分了?还是忘了那年我们大学门口许峻对动的手了?”
看到自己的妹妹这样激烈的反应,卫鹏一点都不意外。其实就连他自己对自己忽然冒出来的这个想法都觉得有些疯狂和不可思议。
白苏荷和许峻两个人给他的羞辱是那么深刻,他这一辈子都不会忘,他是要记恨一辈子的,但是今时不同往日,他曾经满心的仇恨耻辱,在他看到报纸上关于白苏荷身世的种种剖析之后,忽然就弱了下去。
那个时候,要是他脸皮厚一些,再坚持一下下,是不是现在他就是白氏唯一继承人的男朋友甚至是老公了?(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二章 你喜欢那个人渣?
“我当然没忘,可是燕燕,你想想你那个时候为什么要费尽心思地接近许峻?就算许峻再怎么对你不好,再怎么看不上你,你想过放手吗?”
卫鹏的眼睛里闪动着让人心惊的亮光。想起白苏荷,他的记忆里只有一个寡淡的身影,连相貌都记得不是很清楚,可是一想到这个形容寡淡的女孩子如今手中握着惊天的财富,他的心还是忍不住地火热了起来。
从前卫燕求而不得的许家,和白家比起来,能算是什么东西?
“烈女怕缠郎,你一个女孩子都能为了自己的目标豁出去,我一个男人,怕什么?”
卫燕最听不得这样的话了,忍不住激动地反驳起来:“胡说,你胡说!许峻什么时候对我不好,看不上我了?明明是我现在看不上他了!”
卫鹏罕见地好脾气了一回,没有跟这个从小到大都不对盘的妹妹拌嘴,只是摆了摆手,还是笑嘻嘻的:“好好好,是我妹妹看不上他,咱们不说他了,现在是说我跟白苏荷。”
卫燕上上下下地打量了几眼卫鹏,嘴角隐约泛着轻蔑:“你?”
“对,我。”卫鹏郑重点头。
卫燕的神色也凝重起来。
眼前的哥哥已经不再是高中时那副一心以颓废艺术家造型为榜样的哥哥了,他现在理了干净利落的发型,金边眼镜,皮肤也白了很多,穿衣风格也正常了很多。乍一看上去,也算是一个相貌不错的年轻人。
她在心中衡量起来。白苏荷这个人,喜欢的,是许峻那样的……
“燕燕,你犹豫什么,不能有一个有钱的男朋友,有一个有钱的嫂嫂不也很不错吗?”
卫燕的眼神充满挑衅:“我犹豫不犹豫,能决定你的事情不成?”
“那当然,我想追的上白苏荷,没有妹妹你的出谋划策。可不行啊。”
他知道。自己的妹妹表面天真无害,其实满肚子坏水。那时候才十几岁,就能想出让他去坏白苏荷名声的主意,现在嘛。应该更厉害才对。
卫燕恨恨地瞪了卫鹏一眼。
天大的好事自己没捞到。最后还得想办法便宜自己这个不成器的哥哥。真是不甘心啊。
可是这样也好,至少,肥水不流外人田。
“我口渴了。”卫燕说得漫不经心。
但是卫鹏听懂了。赶紧小跑着去给卫燕倒了一杯水,双手奉上:“燕燕,喝水。”
“呵……”卫燕嗤笑一声。长这么大,她是头一次从自己哥哥这里享受到这种待遇,可真是不容易。
眯着眼睛喝了几口水,卫燕悠悠地开口了:“既然你这么诚心,那我就帮你分析分析。”
“嗯嗯,我听着呢。”不管卫燕端着多大的架子,卫鹏都竖起耳朵仔细听她说话。
“哥,你得知道,白苏荷和以前不一样了,我们不能再像那个时候一样,直接往前冲了,不然那就是你自己把脸凑上去让人家打。”
这话说得不客气,卫鹏的脸有些青青白白的,可他还是忍了。
卫燕对卫鹏这样吃瘪却不敢言语的脸色满意极了,心情舒畅地继续说了下去:“所以,这一次,我们干脆就釜底抽薪,干脆,让她没法去打你的脸,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卫鹏立刻就笑了起来,眼巴巴地看着卫燕:“你有什么好主意?”
“你能给我什么?”卫燕昂起头,忽然严肃地说。
卫鹏一怔,咬咬牙。
“等白家归我了,你有什么要求我都答应!”
“这可是你说的哦!”卫燕笑吟吟地,此时眼前的人,不是她的哥哥,只是一个愿意和她做交易,赌一把的人。
不过,只要能离开这个让人厌恶的环境,和谁做交易不一样呢?况且,也只是出几个主意的事。成了,共享富贵,不成,那就不干她什么事了。
卫鹏心情也十分好。
其实真心喜欢一个人的时候,作为一个男人,可以勇敢地追上去,表白心迹,一往无前,他都是知道的。可偏偏他对那个要去追的人没有真心,那么他所冒的风险就要有人一起来承担。
并且这个人已经不是当年无依无靠的孤女,而是一个背后有着强大背景的富家千金。或许人家一个不高兴,他就会比现在还惨。
现在好了,成了,什么都是他说了算,不成,还有出主意的人顶着。这样,真好。
a市最大的报社在这天下去接到了一个神秘的电话,说有重大新闻要向他们爆料。
接电话的是报社里一个小编辑,他在报社里呆的时间也不短了,什么翻天覆地的大新闻 没见过,原本只是想要敷衍几句的,但是当他听到电话那边说出了一个人名的时候,他还是耐着性子听了听。
他这一听下去的结果就是报社立刻出动进行了一场专访,专访的内容第二天就见诸报端,还是一个大大的头条。
许峻走进办公室的时候,觉得周围的同事看着他的眼神有些怪怪的,而他走过的地方,还能听见别人的窃窃私语。
只是声音刻意压低,始终都没听明白。
直到老板王大头把一份报纸放到他面前的时候,他才脑袋如同被人砸了一锤一样轰然作响,半天无法言语。
王大头看着自己这个得力手下,眼神中透出不折不扣的怜悯。低叹一声,任凭许峻一个人如同被定格了一样蓦然发怔,悄悄地走了出去带上了门。
真是个可怜的人哪,王大头不禁感慨。总得让他早点明白,别稀里糊涂地被人嘲笑了。
许峻死死地盯着那张报纸。眼眸深处积聚的怒火几乎都能把报纸上的照片燃烧起来。
“不,不!”
许峻狠狠地一拳锤在办公桌上,发出沉闷的声响,喉咙里发出犹如困兽一样的怒吼呜咽。
为什么呢?为什么她连卫鹏这样的垃圾都能看得上,却就是不肯给自己一点点希望呢?
先是林海,再是卫鹏,一个个在她身边围绕来去,只有自己这个陪她一起长大,为她付出了一切的人没有半点可能,得不到她的一个笑脸?!
许峻不由地想起自己深埋心底的这个人。眉目清秀。浅笑嫣然,可是,为什么她会变成这样?难道自己的家破人亡就一点都不能触动她吗?
李月拿刀支在脖子下面威逼他去找白苏荷时候的嘶喊还在耳边回绕。
终究,我是要走到你的面前。亲自向你问一问。你的心。是黑是白,是用石头做的,还是用钢铁做的?
与此同时。一份和许峻桌子上一模一样的报纸被林海重重地拍在了白苏荷家的茶几上。
“白苏荷看不出来啊,你的情史这么丰富呢!”
林海冷笑着看着茫然不知所措的白苏荷,心里不知道为什么觉得恨极了。
装,你继续装,看你能装到什么时候!
白苏荷看着暴怒的林海,恍然间就像是看到了曾经的林乐。那个时时对她恨铁不成钢出言讽刺却又百般护着她的男人。
可是眼前这人,明明就是林海啊,和她有着不可调和的恩怨的林海啊。
白苏荷定了定神,忽然就熄了要骂回去的心思,伸手拿起茶几上的报纸。
林海恨恨地盯着白苏荷的一举一动,心里又是愤怒,又是心酸。他都说不清为了什么。
但是白苏荷脸上的表情变化着实精彩。
先是睁大了黑亮的眸子露出无限的惊愕,然后是快速的阅读,慢慢地脸上浮现出了绝望悲哀的神情来。她的手都在颤抖,不知道是气得还是怕得。
她生什么气,她又是怕什么?有本事招惹这么多男人,就要有本事承受被揭出来的一天啊!
就在林海以为她要大声为自己争辩的时候,她却一直沉默着,最后无论是表情,还是眼神,都归于一片平静。就好像这件事对她一点影响都没有,这些报道里面说的人根本就不是她一样。
这女人怎么还是这么能装?
林海愤愤不平地敲着桌面:“白苏荷,你喜欢这个人渣?”
白苏荷古井无波的眼神终于瞟向他:“你怎么知道这就是个人渣?”
林海一挺身,倒仰在白苏荷家破旧的沙发上,大笑出声:“你果然喜欢这个人渣!我怎么知道,我当然知道,我看到这张照片的第一时间我就去查了!”
“据说纠缠过很多有钱人家的女生,无所事事,还整天做梦要当艺术家,但我万万没想到,你还真的跟这个人渣有过一腿!”
“白苏荷,你对得起许峻,你对得起……你对得起吗?”林海猛地坐起身,咬牙切齿却最终还是把差点说出口的那个名字吞了回去。
但是面前的女孩子只是皱了皱秀气的眉毛,疑惑地看向他:“这跟你有关系吗?你为许峻抱不平?”
“谁会为许峻抱不平啊,我是为的……我为的他!”
“他是谁啊?”白苏荷的表情就像一个好奇宝宝。
林海目眦欲裂地瞪着白苏荷,那个名字哽在喉咙里,堵得他嗓子眼儿发疼,还得自己强行咽下去!
白苏荷微微一笑,盯着林海的眼睛一眨也不眨。
你想说的是林乐吗?你想说我对不起林乐是吧?
可是你有胆子说吗?你有脸说吗?亲自把林乐从我脑海里抹去的人,你敢说出这句话吗?
白苏荷目光平静,林海目光汹涌,两个人的目光相撞,就像是一场无声的较量。
像是彼此心知肚明,又好像什么都不知道。
冷静,冷静。我不能说,我不能替他问上一问。林海一点点压制着自己满心叫嚣的愤怒,真想再加上一句,你对得起我吗?
可是林海最后却像是败下阵来,颓然低下头去,在那份报纸上戳了戳:“这个你打算怎么办?”
白苏荷看了一眼那张原本在记忆里已经模糊的脸,嘴角弯了弯:“不怎么办。”
有什么好害怕的,有什么好紧张的?
她刚才第一眼看到这张脸,心里猛然涌起的心酸和绝望,愤怒,种种情绪夹杂,道不尽的是上辈子的冤屈悲愤。她好像又回到了卫燕向她揭开真相的那个天桥上,面对着下面的茫茫人海,满心的愤怒悲哀,被逼到绝路。
其实这张报纸上说的也没有大错。
她是曾经和这个男人交往多年,并且对他死心塌地。
她是曾经对他百依百顺,替他孝顺父母,养活全家。
她是曾经想要跟他结婚,这样交代掉自己的一辈子。
可是,那是上辈子的白苏荷,那是那个懦弱愚蠢的白苏荷,不是现在无所畏惧的这个白苏荷。
所以,他凭什么还想像上辈子那样利用她,欺骗她,伤害她?
所以她很快就冷静下来。
她气什么,她怕什么?
如果再为这个男人生一丝一毫的气,那都是高看了这个男人。
如果再因为这个男人有一丝一毫的害怕,那都是贬低了这一世的自己。
也不知道他是哪里来的信心,觉得自己会哑巴吃黄连,吞下这枚不属于自己的苦果?他长有嘴巴,他会说,会胡编乱造,她就没长嘴巴,不会说话吗?
只是她所说的不怎么办却让一向七窍玲珑心的林海再次误会了:“你的意思是这事情你就这么认了?承认这个人是你的未婚夫了?”
白苏荷终于表明了自己的态度:“不,我不会认。”
“这本来就不是什么难办的事情,你看,就连认识我不久的你都不相信这件事,其他的人又怎么会相信?”
“他敢去爆料,我就不敢去剖白吗?已经到了这个尽人皆知的地步,我还怕什么?两个人的说法同样摊在阳光下的时候,总有一个是假的。既然我的说法不会是假的,我还怕什么?”
“可是你知道不知道,一旦被人泼上污水,你怎么洗,都有人不相信你是清白的!”
林海简直没法儿相信这女人的脑子构造是什么,太简单了!
白苏荷再次疑惑地看向他,带着质疑:“那你的意思是说,我没做过的事情,别人捏造出来了然后我连辩白都不可以?还是说,那些最终都不相信我的人,跟我有什么关系?”
“其实我知道,说白了,相信我的人,我不说都会相信,不相信我的人,我说了也是白说。只是,我非要这样做而已。”
我非要光明正大地把这个人打落谷底不可。
上辈子我死了,没来得及做的事情,这辈子一定要去做。
一定。(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三章 我不肯
林海不知道还要说什么才能劝动眼前这个天真的女孩子。
你以为这世上的事情就是这样你说我一句,我还你一句,辩白辩白就行了吗?那还要警察干什么?不过他反而从这样简单的话语里,得到了一种坚信的力量,坚信报纸上的这些,都是那个人渣在胡扯。
“这件事,看你爷爷怎么处理吧。”林海最终放弃了继续劝说。
是啊,有人家正经的爷爷在那里立着,他这个不相干的人多什么事?
但是白苏荷一本正经地点了点头:“你说得对,这些事情最开始就是他闹得这样大的,现在,他肯定是要出力的。”
人人都想出名,出名又有什么好呢?人家歌星影星出名还能赚到钱,她呢?
她白苏荷出的这个名,除了让别人往她身上泼污水更方便,还有什么用呢?
唯一的用处,大概就是那个往她身上泼污水的人也要人人皆知了吧。
屋子里沉默了下来。
白苏荷继续回厨房去看自己熬的粥,林海也还是赖在沙发上不肯走。
真是奇怪,以前要是这样的沙发他踩在脚下都会嫌破,现在倒好,竟然一点心理障碍都没有地就这么坐着躺着依依不舍。
林海打了个寒噤,自己这是怎么了?
白苏荷把粥盛出来的时候,林海瞪大了眼睛。
“我的呢?”
白苏荷莫名其妙地看着他:“你?你不是得去高档餐厅吃吗?”
想起那个被这个人恶心地饭都没吃着的早晨,白苏荷又加了一句:“我这个大米谁知道有没有过期。掺假什么的,水也不干净,不敢污了您的尊口。哦,对了,我这个咸菜也可能用了什么工业盐,要把您毒死了就不好了。”
说完她就低头吃饭。
什么都没放的白粥,配着一碟咸菜,吃的津津有味,时不时还有纯正的米香飘进林海的鼻孔,刺激着他的肠胃。
自作孽。不可活啊!
林海摸了摸自己空荡荡的肚子。忽然间觉得好饿,一瞬间后悔死了自己曾经说出那么多无聊的话。
林海努力地挪开视线不去看这个一勺粥几根咸菜吃的自得其乐没心没肺的人。
老子也是人,老子也会饿啊!林海在心底恶狠狠地咆哮着,却又为自己被一碗粥馋成这样感到无地自容。
他林海什么好东西没吃过。不就一碗白粥吗。还不知道是不是过期的米。肮脏的自来水……可是,特么的怎么就这么香?
林海觉得自己的口水分泌系统都旺盛了很多,真丢人。
忍来忍去。林海发现自己实在是忍不住了,干脆腾地一下起身,冲进厨房,自己拿了个碗,自发地盛了一碗白粥,拿了双筷子,赌气一样地坐到了白苏荷对面,二话不说开始大口大口吃起来。
白苏荷被他这一连串的动作惊呆了,停下了吃饭的动作,愣愣地看着他风卷残云一般地一碗又一碗吃完了锅里所有剩下的粥。
直到林海抹抹嘴,打了个嗝,带着满脸吃饱了的惬意舒出一口气以后,白苏荷才扶了扶自己快要惊掉的下巴。
这人没疯吧?
看着白苏荷吃惊错愕的样子,林海得胜似地笑笑:“你做的饭,也不难吃嘛。”
白苏荷低头瞧了瞧自己碗里剩下的粥,什么食欲都没了。
“我可告诉你,你自己要吃的,真的中毒了什么的,别找我……真是像猪一样啊,要是葛羽在家,说不定都得饿肚子了……”
白苏荷一边收拾走碗筷,一边嘀嘀咕咕。可惜葛羽今天又去面试了,不然的话,非要把这个家伙赶出去不可。
林海的脸都青了,这话说得,让他刚被温热的食物熨帖过得肠胃都觉得一抽一抽的。
以后再也不要和这个没见识没修养的女人一起吃饭了!
白苏荷拧开水龙头开始哗啦哗啦地洗碗,然后就听见外面的门被人敲得“砰砰”响。她还没来得及擦手,就听见林海走过去开门的脚步声。
她顿了一下继续洗碗。
“你……你怎么在这里?白苏荷呢?”她听见门口的人问,声音里带着惊怒交加的质问。
白苏荷手一抖,手里的碗差点没砸进洗碗池里去。
白苏荷呢?
她是第一次听到这个人用这样似乎带着无限恨意的语气说出她的名字啊。
许峻是怀着满心的愤怒过来的。
他想过要怎么说,要怎么问问白苏荷这是什么意思,是怎么回事,但是一看到开门的这个人,他准备好的话,全部都忘得一干二净。
他只记得那天晚上,这个人说,你抱着别人的女朋友都不觉得脸红吗?
别人的女朋友!
愤怒到了极致,竟然就是升腾而起的恨意。
林海看看许峻阴沉沉像是要吃了他一样的脸色,轻蔑一笑:“你找她做什么?”
看看,看看。这才多久啊,当初那个阳光俊朗的男孩子,就变成了这样一个全身洋溢着阴沉恼恨的人。
这才是真正的自作孽,不可活啊!
林海轻蔑的眼神就像是一根火柴,“轰”地一声点燃了许峻脑子里积聚了这么久的愤怒和恨意,他扑过去一拳砸向林海的脸:“滚开!白苏荷呢,你叫她出来,你给我滚!”
林海早就看出了许峻的濒临疯狂,敏捷地闪开了。
许峻挥舞的拳头落了下去,却又生生地停住了。
差一点,差一点就打到她身上了。
要打人的人和躲开的人都心有余悸地呆住了。
只有林海身后那个露出来的人表情不变,只是看着自己眼前的拳头。眼神呆滞。
这就是我要付出的代价吗?
这就是我想要逆天而行,重新来过这辈子要付出的代价吗?
曾经最爱的人,曾经可以为了我而死的人,这样恨我,这样恨我!
白苏荷觉得自己疤痕遍布的心彻底碎裂,那些碎末流进血管,她的全身都在刺痛着,僵硬着。
一遍遍的噬心之苦,原来就是我改变了这一切需要付出的代价。
时间仿佛静止了。白苏荷不说话,不动。他们两个也不敢动。不敢说话。
就怕一出声,这个女孩子就要泪流成河,就要心碎而死。
可是最终先开口说话的,还是这个他们觉得一定会觉得悲伤的女孩子。
“你找我什么事。说吧?”
平静的声音略带冷然。但是已经比他们想象中的好了太多。
没有眼泪。没有指责,只有漠然的表情。
许峻的手缓缓地放了下来。尽管才举了几秒钟,但是他却觉得好累。有一种这手都不是自己的了的错觉。
我不是想要对你动手,我不是想要对付你,我……
他多想为自己辩解几句。
可是他竟然什么也说不出来。
他这才发现,白苏荷还系着粉色的围裙,手上还有没擦干的水滴,衬着她那张清秀温和的脸,就像是他曾经梦想过的样子。
他梦想过和她结婚,和她一生一世,梦想过这个女孩子因为他变成一个贤妻良母,就如此刻。
可是,现在这个贤妻良母一样的女孩子,系着围裙,温婉柔和,却是在为他人洗手做羹汤!
那一抹愧疚忽然消失不见,被重新占据了他整颗心的愤怒代替了。
“我来问问你,卫鹏的事是怎么回事?”
“你都能这样对他,为什么不肯这样对我!”
那张她最熟悉的脸上,再也没有了少年人的温润,只有质问和阴戾。
白苏荷恍惚觉得,要是上辈子的许峻站在这里问她,她一定会惭愧地无地自容。
可是,这辈子的许峻什么也没说,就已经做了选择。
他不相信她。他竟然相信了一群陌生人的话。
那么……
“这是我的私事。”
白苏荷如此说。
许峻气红了眼,你的私事,你的私事就是骗了我这么多年,毁了我的家,毁了我?玩弄了我的感情?
“那么,白苏荷你肯不肯为了我退让一次,停止你的指控,让我的父亲回到我的身边?你肯不肯?”
话音一落,林海和白苏荷都呆住了。
这人,怎么能这么当真地不要脸?林海是这样想的。
他果然还是提出这个要求了。白苏荷是这么想的。
我肯不肯?不,你应该问我能不能!你应该问我死去的父母能不能!
白苏荷多想问问这个人。
可是,她最终没问,缓慢而坚定地摇了摇头。
“我不肯。”
我不能为了我的爱情而这样冷血无耻,我不能让我这辈子走了一半的路变成一场笑话。
“哈哈哈哈,你果然不肯!我就知道,白苏荷,其实你就是一个无情无义的人,你就是一个冷血的人!”
“你心里只有你的父母,你怎么不想想我的父母,你怎么不想想我们家怎么把你养大,你怎么不想想我这么多年是怎么对你的!”
“你要是真的爱我,你就不会这么对我,这么对我全家!”
……
许峻红着眼睛大吼大叫。
这个冷静地说出“我不肯”三个字的女孩子太陌生了。他的小荷,心软善良,怎么会是这样无情无义的人,怎么会是这样换了一个又一个男人的人!
白苏荷也觉得眼前的人陌生。
这是许峻吗?这是那个说过会给她一个交代的许峻吗?
“这是什么道理?”白苏荷忽然大声喊道。
打断了许峻倾泻的愤怒和不甘。
温和的女孩子突然往前走了几步,站在许峻面前,说出的话如同利剑直指人心:“难道说你的父亲杀了我的父母,用夺来的钱财把我养大,我就应该感恩戴德?难道说杀了人,被杀的人不肯原谅就是无情无义?你的父亲只是最有应得,你就这样来为难我,那我的父母被杀,我又该去为难谁?我不肯原谅你们就是我的错,我不肯心软就是冷血?许峻,你告诉我哪有这样的道理?”
“我的父母被杀害,我被人欺瞒哄骗,肆意践踏,现在我不能原谅他,就是错的?”
“不,如果我真的为了你让步,如果我真的为了爱情忘记我父母的血海深仇,那才是真正的冷血无耻,无情无义!杀人偿命,天经地义,你凭什么来指责我?”
“许峻,我告诉你,我不肯,我绝对不肯,你死了这条心吧!”
许峻不由地后退了一步。他像是听到了最可怕的事情。
她说她没有错。她说她不肯。
为什么她的心里眼里没有一点他的位置,为什么会这样?!
他被她这样决然的话语砸得心头发痛,然后心里有个什么地方坍塌了。
其实自己为什么一开始那么无所顾忌地就把父亲的事情抖出来呢?是不是自己心里还是有着最后一点倚仗,想着她总会心软,总不会真的要了父亲的命的……所以,就算她再怎么绝情,再怎么远离,他都总还是放任事情的发展,一直没有来跟她说过呢?
是不是自己的潜意识里就是这样想的,她一定会原谅的,会心软的,她最后一定不会让父亲死的?
所以自己才会对于父亲的事情一直是冷眼旁观,无所谓的?反正到最后她会心软的嘛,毕竟她是在许家的长大的嘛。自己是不是这么想的?
可是,杀人偿命,天经地义。这是人人都懂得的道理。
许峻顿时觉得浑身冰凉,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父亲,真的要死了吗?他真的非死不可吗?
最后一次见到许恒志的时候,许恒志说的那些话忽然浮现在他的心头。父亲早就知道,白苏荷是不可能真的爱他的,对吧?
许峻浑浑噩噩地想着心事,有人走到他的身后他都一无所知。
白老爷子看看这三个相对而站的人,觉得这样的气氛僵硬而诡异。
但是这不关他的事,他是来找苏苏的。
“苏苏,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怎么会和这个小子有来往,他真的是你的未婚夫啊?”白老爷子挥动着手里的报纸,对白苏荷说着。
不是他一把年纪不知道镇定,而是这样的消息传出去,人家会把白家笑话死的。
白家的千金大小姐花心而多情,最后还钟情于一个混混儿。这就是丑闻!
白苏荷看了看激动的老人,丝毫没有犹豫,转身狠狠推了一把林海,把他猝不及防地推出门外,什么也没说,“嘭”地一声关上了门。
他们都不相信她,还有什么好说的。
真正相信她的人,是不会来问她真假的。(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四章 我姓白
林海一个趔趄从门里面跌了出来,差点没扑到许峻身上。
他连忙挥舞了几下手臂站稳了身子,总算是没有把许峻撞到,也没有把旁边的白老爷子撞倒。
安全着陆。
林海深深地舒了一口气。然后他看着呆呆怔怔的许峻就非常不顺眼。
于是就一把推了上去:“说你不要脸,你可真是不要脸,你怎么有脸跑来对她说出这样的话?”
许峻被林海这带着迁怒的一推,才慢慢地回魂了。
他是说了,他什么都说了。
然后,所有的希望都破灭了。整个人都好像空了。
林海看他不吭声,更是火大:“你倒是想得挺美,照你这样的想法,杀了人,娶了人家女儿,结个亲家,就什么事都没有了,人命就一笔勾销了?”
“这是有其父必有其子,一样的不要脸,一样的丧心病狂!”
从来没有人这样指着鼻子骂过他,而他也一直以为,自己和父亲许恒志是绝对不一样的。
原来,其实都是一样的人吗?
许峻没有办法再呆下去了。再呆下去他觉得自己一定会崩溃。
李月的要求他做不到了。许恒志的要求他也做不到了。
他也已经一无所有了。
这可笑的爱情,可笑的爱情啊。
看着这个年轻人蹒跚离去的背影,白老爷子心情复杂。
他当然认识这个人,他当然知道这个人和白苏荷是什么关系。
可是那又如何。什么都改变不了。他还是自己杀子仇人的儿子,还是自己的眼中钉肉中刺,能够放过他就已经是自己大发慈悲了!至于自己的孙女,那就更是想都不要想了。
他看了看自己手中的报纸,他宁可让苏苏和报纸上这个人渣在一起,也绝不会允许她和许峻在一起!
然后他看向林海的目光里就透出了热切,更何况,还有这个林家的贵公子。
白老爷子就对着林海露出了慈爱而抱歉的笑容:“真是让你见笑了,这报纸上绝对是胡说八道的,肯定是造谣!我们家苏苏呢。这是在和我赌气呢。”
林海摇摇头。神情凝重:“不,她不是在赌气,她是在生气。”
其实当他站稳的那一刻,发现他和门外的这两个人站在了一起的时候。他就知道白苏荷是在生气。
她一定是在想。你们三个有什么不一样?
你们都是毫不迟疑先相信了报纸上的胡言乱语。都是来质问我的,你们有什么不一样?
林海心里有那么一点怅然,如果是那个人呢。如果是白苏荷曾经不愿意放弃的那个人呢,他会是什么反应?
“这简直就是放屁!”
林海所想的那个人对着同样的一份报纸爆出了这样一句粗口。
他亲眼目睹了白苏荷和许峻经历的四年,他亲眼看到白苏荷对许峻深深的情意,并且他了解这个他放在心上的人,她绝对不会是这篇胡说八道的报导里面那个花心滥情的样子。
从始至终,她的世界里,最重要的人都是许峻。
就连真相被揭露出来,他还能亲眼看到他们在暗夜的灯光下甜蜜相拥。
“我不回临海了,我要在这里亲眼看着。”
他的话让身后收拾行李的佣人身子一顿:“二少爷,您要亲眼看着什么?”
眼神中杀气腾腾的年轻人也怔住了,他,他忘了,他应该是不记得白苏荷是谁的才对。他应该对眼前这一切无动于衷才对!
僵硬的动作很快连贯起来,他抓起面前的报纸狠狠地揉成一团扔进垃圾桶,回过身笑得风轻云淡:“没什么,我要等着大哥一起回去,亲眼看看他想做点什么。”
“哦,那,那你跟大少爷说一声吧。”
收拾行李的佣人松了一口气,暂停了手头装行李的动作。
面前的年轻人狭长的桃花眼里闪动着笑意:“你放心,我多说几句好话,大哥一定会答应的。”
无论如何,我不能就这样走了,我已经离开了她一次,我不能再这样看着她陷入困境,自己离去。
自从做完了报社的专访,卫鹏就和卫燕一起窝在家里,心情忐忑地等待着接下来的发展。
“燕燕,你说,白苏荷会不会妥协啊?”卫鹏不知怎么的,回到家以后,总是会时不时想起,当年白苏荷给他的那一巴掌。
其实时间久远,那一巴掌的威力和带来的后果,在他心里刻下的痕迹已经很浅淡了,所以他才毫不犹豫地听从了卫燕的建议,说出了那些话。可是从昨晚到现在,他却连觉都睡不好,一直在做着乱七八糟的梦,翻来覆去都在想这件事。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第一次撒这么大的谎,心情太紧张了。
相对于他的忐忑,卫燕倒是胸有成竹:“卫鹏你能不能有点出息?这么瞻前顾后,能成什么事?你放心,现在又不是在学校,谁会听她哭诉扮可怜,谁会管她啊,只要人人都知道你是白家未来的女婿,三人成虎,就算是她不想承认,说的人多了,时间长了,她也得捏着鼻子认了,更何况,咱们不还得去见白家老爷子吗,有了他的支持,那就好办多了。”
“可是我们上哪儿去见白老爷子啊?”卫鹏觉得卫燕纯粹是在异想天开。
卫燕白了他一眼:“要是以前么,还真的是见不着,现在么,很快你就能见到的。”
是的,作为一个注重商业形象的掌权人,作为一个爱护孙女心切的爷爷,白老爷子于情于理都要先把这个胡乱说话的小子揪出来再说。
林海从看到这张报纸开始就已经调查清楚了,轻而易举地就把卫鹏家的地址拿到了手。
很快。他和白老爷子两个人就上门了。
此时卫燕家的这条巷子里还没有什么动静。
这里的人都是汲汲营营忙碌生计的市井小民,也没有政要人物时刻关心国家大事的情怀,所以也没人去花钱买一份对自己来说没什么用处的报纸,更没有人知道,卫家大儿子将要掀起的波澜。事实上,巷子里的人每当自家有了什么能够登上报纸的长脸的事儿,都是主动去跟别人炫耀,别人才会注意到这些。
林海是第二次来到这里了,这是他之前不曾想过的。他看了看四周无人的巷子,对此刻的环境还是满意的。
上次他像只大猩猩一样被人围观。真的是够了。
而当他看到这个地址的时候。一下子就明白了卫鹏为什么要这么无知无畏地要跟白苏荷过不去。
有一个卫燕那样的妹妹,再有一个这样的哥哥也就不会让人吃惊了。
还是这样污水横流的巷子,还是这样破败颓唐的小院,住在这里的人。如果有一丝改变命运。凤凰腾达的可能。都会紧紧抓住的吧?
可是他们到底知不知道,这样的可能,是应该要用自己的努力换来的。而不是这样下三滥坑蒙拐骗的手段?
林海再也没有了上次的彬彬有礼,直接攥起拳头砸门。
惊天动地的砸门声传进屋子里,卫鹏如同被火烫一样一下子从沙发上跳了起来。
“怎么办,燕燕,怎么办?”
“你怕什么,一惊一乍!去开门!”卫燕恨铁不成钢地看着面带惊恐的卫鹏,怒斥道。
这个哥哥真是太不成器了,扶不起的阿斗!
只是,这敲门声,不,这砸门声是怎么回事?
卫鹏很想说妹妹你去吧,但是他在卫燕凌厉的眼神里还是没敢说出来,战战兢兢地去开门了。
出现在他眼前的,是跟这样粗暴的砸门声并不相符的两个人。
一个是须发皆白的老年人,一个是神情倨傲阴沉的年轻男人。唯一相同的是,他们身上散发出来的气势都很足。
“你们,你们是……”卫鹏在两人审视的目光下忽然间说话都有些结巴。
他因为想要找一个有钱的女朋友,接触过的有钱人也不少,但是很少有人只是这样冷冷地看着他就让他觉得手足无措。
“我姓白。”年老的男人说了三个字。
姓白,姓白!
卫鹏一刹全身的血都往头顶涌去,他是,白苏荷的爷爷?
虽然卫燕说很快就能见到的,可是这也,这也太快了!
卫鹏双手都在微微地颤抖,手心里湿漉漉地。他竭力地告诉自己一定要镇定,镇定!
天大的富贵就在眼前,一定要紧紧抓住,只要抓住了这个机会,自己就再也不是卫家的穷小子了,而是巨富白家的女婿了!
自己就能做人上人,就能一心一意去学习美术,就能实现自己的梦想!
这是想一想都让人觉得眩晕的事情!
好在卫鹏虽然激动万分,但是还没彻底忘记自己该做什么。
“请进,爷爷您请进!”
林海顿时就黑了脸,爷爷也是你能叫的?!
白老爷子皱起了眉头:“年轻人,慎言。”
但他心里却越发没了底。如果报纸上说的都是假的,那这个卫鹏怎么张口就叫爷爷?这下,可不大好办啊!
卫鹏一边躬身让开路,一边觑着白老爷子的脸色。
没有发怒,也看不出来生气。
卫鹏顿时觉得腰杆都硬了几分。
还是妹妹说得对。是他的孙女喜欢上了自己,凭什么自己要慌里慌张?自己就应该理直气壮,对,就是这样!
白老爷子和林海不客气地往里走,一边走一边四下打量。
卫鹏的眼中也没有了刚才的恐慌谦卑,手心里出的冷汗也逐渐褪去。这种事情,总是女方吃亏的吧,怪不得他们亲自上门,肯定是要害怕的。
想到这里,卫鹏的头终于高高地扬了起来。
他不该害怕的,害怕的人可不应该是他。
门口短短时间内发生的一切,卫燕已经透过窗子玻璃看到了。
她咬紧了嘴唇,果然,他们主动找过来了。看来这样的绯闻对于白氏,也不是完全没有杀伤力嘛。她微微有些得意。
白老爷子年纪大了,虽然对这里的环境不适应,但是还是在卫燕殷勤的招呼中坐了下来。
林海却是瞥了一眼那比白苏荷屋子里还要破旧的沙发,根本没有要坐下来的意思,倨傲地站在那里,冷沉着一张脸,让屋子里的气氛凭空肃杀了起来。
但是再肃杀的气氛也阻挡不了卫燕呆呆看着林海的目光。
这个人,好熟悉,她好像在哪里见过……卫燕不知道自己此时的眼神落在别人眼里就是一个标准的花痴。
卫鹏心里暗暗着急,这种时候,燕燕怎么能犯花痴呢,就算看上了这人,也要等这件事情过去了再说啊!
“咳咳!”卫鹏只好咳了几声。
卫燕一个激灵,觉得脑子里有短暂的空白。
她想不起来这个人是谁,但总觉得有一个类似的人跟她说过什么。
只是这人的眼神含满煞气,让她不敢直视,也没有心思再多想什么。
“你就是卫鹏?”白老爷子貌似和蔼地开口询问,打破了一室沉默。
不等卫鹏张口回答,白老爷子下一句就成了质问:“你为什么要这样诬陷我们家白苏荷?”
“诬陷?”卫鹏心里只是微微地跳了一下,因为有心理准备,他很快就委屈起来:“爷爷,这怎么能是诬陷呢?我和小荷两情相悦,已经很多年了,这些年,我还给她花了不少钱,她这是不想承认吗?”
他低下头一脸悲愤和沮丧:“她说过,怕爷爷您反对,果然是……我知道我家穷,但是,我对她是真心的!”
真让人恶心!林海觉得浑身难受。他还是第一次被一个人渣恶心到。
“你们什么时候认识的?”白老爷子不置可否,继续问问题。
“我们是高中同学,那时候,我喜欢她,向她表白,被她打了一巴掌,还背了个处分,但是,我还是喜欢她,后来,她也慢慢地喜欢上我了,还说,喜欢我这种为她不顾一切的勇气。”
卫鹏半真半假地说着,好像那时候他真的只是一个春心萌动的热血少年。他那一年和白苏荷一起大出风头的事情,是瞒不过去的,卫燕说让他干脆就坦白地承认了,反而让人摸不清真假。
白老爷子沉默了。林海拿到的资料里,确实是有这么一回事儿。
卫鹏越发笃定了。他不怕,尽管问吧,问吧。(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五章 帮两个忙
卫鹏觉得自己胸有成竹。
人的一生,如果能够同样的错误犯两次,那一定是个不折不扣的蠢货。卫燕是这么说的。
所以他们从报社做完专访以后,就做了万全的准备。白苏荷的生日,年龄,血型,属相,等等等等基本资料,他已经背得滚瓜烂熟,再也不会犯当年这种低级的错误了。
白老爷子的沉默犹豫看进林海眼里,他止不住从心底升起一阵悲哀。
难怪她会这么生气,难怪她会谁也不想见。
见这些人做什么?
见这个所谓的亲爷爷干什么?
他问都没问白苏荷,就来到这里听这个小子胡说八道,完全没有想过其实他可以毫不犹豫去相信自己的亲孙女。
对,就是胡说八道,这小子一定是在胡说八道!白苏荷怎么会喜欢这样的人?!
想到拿到的资料里关于这个人的种种“事迹”,只能用卑劣两个字来形容。
就算他能把白苏荷的基本情况说的清清楚楚又如何,自己也能啊,这些最基本的资料谁不知道?
可是白老爷子还是在絮絮叨叨地询问着,似乎很感兴趣的样子。
这特么的都叫什么事儿?!林海也不想插言,干脆走出门去,想了想,拨通了白苏荷的电话。
“白苏荷,你爷爷,好像相信了这个卫鹏的话,怎么办?”
那边似乎有一声短暂的叹息,很快就没了。
“不怎么办。他既然相信,那他就相信吧,我该怎么做还是怎么做。”
“不过,我想请你帮两个忙。”
林海的心狂跳起来。
帮两个忙,帮忙!
哎呦,这个死倔死倔一直把他视为仇人的二百五,竟然会说请你帮两个忙!太不容易了!
他站直身体,放眼望去,破败的小院子里盈满深秋灿烂的金光,这个早晨。格外美好。
“好。你说。”
白老爷子和卫鹏的一番以问答为主的对话完了之后,白老爷子就起身离去了。出乎林海意料,白老爷子什么也没表示。说他相信了吧,他还是对卫鹏没什么好脸色。笑容都没有一个。说他不相信吧。他却关切地问了这么多。
直到两个人走出了狭长的巷子。出来送他们的卫家兄妹都回去之后,白老爷子才回头望了一眼他们身后又脏又乱的路,喃喃自语:“这次……难缠……”
“白老爷子。您说什么?”
林海没听清楚。
白老爷子坐进车里,扶着额头休息片刻,才缓缓的开口:“我是说,这个人很难缠。”
“您不是相信他了吗?”林海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白老爷子手里的拐棍差点没把彻底戳个洞出来:“我怎么会相信这个满嘴都是鬼扯的人!”
白老爷子吹胡子瞪眼地怒视着林海,这小子怎么想的,他怎么会放着自己的亲孙女不相信,去相信一个鬼话连篇的陌生人!
林海更疑惑了:“那您跟他说那么多干什么,我以为,您是来谈判的。”
“谈判?跟这样的人有什么谈判的必要?我要真给他开个条件出来才是落人话柄呢!我只是,想先来给苏苏探探底,看这个人好不好对付。”
林海这才想起来,眼前这个老人,并不是脑袋糊涂不清楚的人,而是纵横商海几十年,经历过无数大风大浪的白氏最高掌权人。
“现在看来,这个人却是不好对付。这样的人,虽然不起眼,但是胡乱攀咬的本事,可真是不低。”白老爷子再次感叹。
他想要从这样一问一答的对话里找出破绽,但是卫鹏的所有回答,无一不说明,他在决定作出这种事的时候,也是做足了功课的。
看来还是要回去从长记忆了。
“林海啊,你帮爷爷个忙行不行?”
林海心头一动,从善如流:“爷爷您说,我肯定帮您做到。”
白老爷子眯起眼睛笑了,这才是他看中的人呢。
等听完了白老爷子的要求,林海惊愕地睁大了眼睛。
真不愧是爷孙俩,想法竟然是一模一样……
看着白老爷子的车离去,卫鹏心情极好,觉得道路上因此弥漫起来的尘土都飞舞地格外可爱。
白老爷子的态度,让他心里的石头安稳地落了地。
什么都问了,什么都对上了。
就不相信你还有怀疑。
卫燕倒是没觉得多意外,这本来就是他们计划好的。她只是看着那个陪同白老爷子一起来的男人离去,有一种怅然若失的感觉在心中弥漫。
好像这个人,原本应该是眼光紧紧追随她的,可是,他连多看她一眼都不曾。
她对自己的外貌是有信心的,可是第一次遇到这样一个对她彻底视若无睹的人。
这个人是谁,他怎么会连看也不看她?
卫燕不知道,如果她早起去卖菜的妈妈在家,就一定能给她解开这个疑惑的。
回到熟悉的屋子里,卫鹏瘫在沙发上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好紧张啊,终于算是过关了……”
卫燕却瞟着沾沾自喜的哥哥似笑非笑:“真是没想到,你还有这样做戏的天赋……”
卫鹏舒展的身子却忽然间绷直了:“不是,是……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我刚才竟然觉得,我说的就是真的……”
那种诡异的感觉忽然又冒了出来。
就在刚刚,他一个接一个回答白老爷子的问题的时候,他恍惚间觉得,自己说的,好像都是真的。
自己嘴里说出的每一个字,都是真的。就好像昨晚那些凌乱的梦一样,逼真的可怕。
——她真的喜欢你吗?
——真的,她还说过要和我结婚。
——她真的不在意你家这样的条件吗?
——不在意,她说愿意挣钱给我花,还愿意供养我的父母,爷爷,她对我实在太好,我不能失去她!
——你这样无所事事她知道吗?
——知道,她说会全力支持我继续学美术,相信我会有成功的一天。
好像真的有那么一个傻乎乎的女孩子。不在意他被别人嘲笑的梦想。不在意他穷困的家庭,花钱供养他的全家,替他孝顺父母,对他百依百顺。低眉敛目。温柔体贴。可是他不喜欢这个人。一点都不喜欢,他一定要甩了她,一定要找一个漂亮的女孩子!
最关键的是。那个傻乎乎的女孩子,似乎和他记忆里那张寡淡无趣,完全不符合他审美观的脸重合了。
那张脸,属于白苏荷。
这见鬼的感觉,这些见鬼的梦!
卫鹏猛地坐了起来,后背沁出了冰凉冰凉的汗。
“燕燕!”
他大声地喊道。这不是真的,这些肯定不是真的!
这些只是他们想好的说辞啊!
“哥,你鬼叫什么啊!”卫燕又不由自主地想到了那个看起来俊美不凡的男人,刚刚觉得自己的脑子里一缕线索,还没来得及抓住就被卫鹏的这声叫喊打断了,她气恼地等着卫鹏,无名火在心头直窜。
这声“哥”叫的真是不情不愿,可是一想到自己这个一事无成的哥哥很有可能真的飞黄腾达,她心里的不甘又只能强行压下去。
都怪白苏荷,都怪她!好好的非要查什么真相,非要把许家整垮,害的她所有的算计一场空!等着吧,等她做了自己的嫂子,成了卫家的媳妇,看她怎么收拾她!
卫燕在心里发着狠,狠厉的目光看得卫鹏一阵心悸。
“没……没什么,我,我就是刚才太紧张了……”
卫鹏的嘴唇颤了颤,什么都没敢说出来。
眼前漂亮可人却表情狰狞的妹妹,破旧熟悉的房间,无一不在真真切切提醒着他他刚才的恍惚都只是一场梦,那肯定不是真的,绝对不是真的!
他又颓然地躺了回去,已经湿透的后背凉意袭来,让他觉得全身都不自在起来。
镇定,不要被几个莫名其妙的梦扰了思绪,他是要有大富贵的人,不要再东想西想了。卫鹏无力地把手搭在了自己的额头上,看向了卫燕:“燕燕,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卫燕修长的眉毛竖了起来:“怎么办?等着吧,看白苏荷怎么辩解。”
“苏苏,你真的要去和卫鹏对质?”白老爷子和林海一起,再次来到了白苏荷家里。
白苏荷说的不怎么办,就是压根儿没打算理会卫鹏这个人。
“当然不会。我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我也知道他这么做是为什么,所以,我没什么好和他说的。”
我只是要让他身败名裂,再也抬不起头来。
我只是要替上辈子的自己找回一个公道,彻底解决掉这个恶心了自己两辈子的人。
所以……
“我会去起诉a市日报,然后,你们帮我重新找一家报社,我会宣布一件事情。”
白老爷子的胡子都开始抖了:“苏苏,你是想……”
你是不是想告诉所有的人,你不会再回白家了?我能让所有的人认定你是必定要回白家的,你就能跟我反着来?
“你简直是胡闹!”
这简直就是铁了心的要断了他所有的念想啊!
“我没有胡闹。”白苏荷神情平静,一点都不害怕白老爷子被气出个好歹来。
“我是要让这个污蔑我的人,来做出一个选择。您唯一要做的,就是配合我。”
我要让所有的人都看清那个人的真面目,我不会让上辈子的憋屈再次重演。
天源大酒店的二楼会议厅,被人租用了。
一大早,大批得到消息的记者就往这边赶来,二楼的走廊里,顿时热闹非凡,人声鼎沸。
“你们得到消息没,白家要起诉日报那边了,要告他们诽谤!”
“这就叫活该,谁让他们没看清风向就胡乱报导,难怪今天我没看到日报的记者来,想他们也是没那么厚的脸皮!”
“这白家的动作也真快,昨天才出的这事儿,今天就开发布会了!”
“这也不算快,不过白家这次有林家帮忙,应该是十拿九稳要日报的人好看了!想想他们平时那趾高气昂的样子,真是解气!”
俗话说,同行是冤家,对于这次的倒霉鬼a市日报,a市的其他同行议论起来一点也不积口德。
等到众人纷纷攘攘进入了会议厅,也渐渐地都安静了下来。
会议厅前方的台前,坐着三个人。
白苏荷坐在正中央,对记者咔嚓咔嚓响个不停的相机坦然面对,毫无他们想象中的畏惧不安。
白老爷子和林海一左一右,坐在白苏荷身边,眼神一扫,环顾了一下面前的记者,确保他们想要通知到的各家媒体准时到场。
九点整,发布会正式开始。
在林海率先发言,表示了自己对白家明确的支持以后,白老爷子接着发言。
“昨天a市日报,针对我们白氏进行了虚假的报导,对我的孙女白苏荷和我们白氏的形象都造成了巨大的伤害。我们已经将此事委托给律师,将会对a市日报的不实报导和污蔑诽谤追究法律责任。”
“今天我们要在此对这件事进行澄清,我的孙女白苏荷的所有发言,都全权代表我的个人意见。”
电视前的卫鹏心里一声“咯噔”,慌忙看向卫燕:“燕燕,他们竟然要告我们!”
卫燕也皱起了眉头,他们怎么敢,白苏荷真的是不要脸不要皮不怕别人议论了?
但是随即一想,她又镇定下来:“怕什么,要告的不是我们,是a市日报!我到要看看,这种事情,她要怎么说清楚,要怎么辩解,要怎么证明你们两个人没有任何关系!”
这个世界上的事情,捕风捉影是常态,男女之间的事情,是越抹越黑的,也不知道白家的人是不是昏了头,只是白老爷子的态度,和昨天的不太一样啊……
白老爷子的话说完,现场有一阵子的嘈杂,但是随着白苏荷静静的凝视,现场还是很快安静了下来,人们都朝着台上端庄静坐的女孩子看过去。
清秀的眉眼,白皙的皮肤,高高扎起的马尾。这是一个青春洋溢,却也再普通不过的女孩子。
只是这女孩的命,是在是说不清是好,还是坏。
白家寻回失踪多年的千金大小姐,这些记者都不陌生,许恒志杀人案,他们也不陌生。只是这两件事,前半段是天堂,后半段就是地狱。
而现在,这个经历坎坷的女孩子,还要面对这样的麻烦。
她到底是一个洁身自好的好女孩,还是一个花心滥情的浪荡女?
他们都很想知道这个答案。(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