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随着数十支火枪冒出的青烟,许进臣眼睛闭上了,但是,他却没有感觉子弹入肉的炙热和疼痛,于是,他睁开眼睛,正好看到挡在他前面的一个小个子兵士倒下,这个兵士已经死的通透了,许进臣不知道是故意还是巧合,他认识这个少年,曾经是军官俱乐部的服务人员,带着自己的弟弟在南亚谋生,围城期间请求加入自己的营,他和他的弟弟都快要饿死了,许进臣没有答应他的要求,不过给了他大约十斤粮,那时候,他的兵士都有不错的外快,对于配发的口粮不怎么感兴趣。
“也许是故意的吧。”许进臣默哀了几秒钟,然后继续冲向前方,这支莫卧尔火枪兵明显被特别关照,他们放弃肉搏,退入后方的刀盾兵中。
四十几个士兵冲锋路上被打倒七八个,其它人很快与莫卧尔士兵短兵相接,刺杀声响成一片,也许都知道身临绝境,进臣旅的每一个士兵都不再顾惜自己的生命,他们凶悍地不断刺倒挡在前面的敌人,自己也被砍的伤痕累累。
许进臣的右手中弹,只能用左手作战,加上失血过多,每次砍击软弱无力,反而被盾牌撞退了好几步,甚至差点摔倒,身上也被砍了好几刀,拉出数道口子,鲜血淋漓,不过,完全亡命状态的他终于逮住机会,佩剑成功滑过盾牌贴上一个莫卧尔士兵的脖颈,然后,随着一个轻巧的划拉,锋利的刀口切断这名士兵的颈后动脉,鲜血狂飙,随着他的身体前倾,喷了许进臣满脸满身。
在鲜血的刺激下,许进臣全身处于极端的兴奋中,很快,他的佩剑割断了另一个士兵的喉管,这个士兵摔倒在地,手臂高举上天,全身抖动了许久才最后断气。
几个士兵紧紧围绕在许进臣身边,帮他挡开围攻的敌人,许进臣jīng力不济,行动缓慢,但是,他的佩剑却制造了可怕的杀伤,他只需要抬手就可以将剑刃滑过盾牌的拦截,然后轻轻划拉,就可以结束一个士兵的生命。
“真是一把好剑啊。”许进臣有些头晕目眩,将佩剑交给身边的旗官,“你替我继续杀敌。”说完这些话,他终于不能在支持自己的体重,坐倒在地,眼睛也在满脸流淌的血水中缓缓闭上了。
接受佩剑的旗官先是愣神,然后眼睛里闪现着异样的光芒,许进臣是无心的,他甚至已经看不清身边的人,但是,残存的明军士兵都知道授剑的含义,这是权利的移交。
战场之上的知遇之恩,临终的遗命,让旗官高举龙旗,高呼“为旅帅报仇”的口号,将佩剑舞的像风车一样地杀入莫卧尔人群中。
莫卧尓士兵作战很少有协同,因为担心被自己人击伤,他们不能不为每个士兵留出一定的作战空间,而不像明军那样,数个人作为一个整体相互配合,每个士兵负责一个曲面。扛旗的旗官本来就是个大力士,锋利而趁手的佩剑在他的手里发挥了意想不到的作用,挡在他前面的莫卧尔士兵纷纷被他一剑劈翻,龙旗飘扬竟如入无人之境。
不仅莫卧尔人,就连残存明军也目瞪口呆,从来不显山水的旗官这个时候居然变成了万人敌。在他的鼓舞下,剩下的二十几名士兵紧紧跟在他的后面,他们也不再管彼此间的配合,冲刺的速度不断加快,阻挡在他们前面的莫卧尔士兵要么被枪托砸飞,要么被当即刺死,虽然他们中有些人也会因为出手不及反而被对方砍倒,但装备上的优势,让他们抗打击能力远远高于装备简陋的莫卧尔人。
“这是明军?”悠闲骑在马上观战的三王子透过望远镜看到残存明军的突击,忍不住喃喃自语,“居然普通的兵士都有蒙古勇士的身手!”
阿尔贾留下的部将是个莽夫,眼见明军旗官显露出的好身手,仿佛一下子回到了以前的战斗,他就是这样地勇猛作战才获得今rì身份地位的。所以,他不顾部将的反对,亲自策马上前,决定与明军的旗官单挑,在他看来,这个旗官大概就是明军的将军了。
旗官连续杀了十几人,已经手脚酸软,停下来喘气,慑于他刚表现出来的强横,莫卧尔士兵只是包围他,没有主动进攻。其它士兵此时也因为拼力搏杀耗尽气力,再次两三人一组结阵防御。
战斗已经接近尾声,指挥*死,队列被打散,支持进臣旅的残存兵士继续作战的信念是他们身为天朝上国的荣耀,以及为指挥官殉难的信念。万里之外杀死自己同甘共苦的同胞,他们当初完全情绪化了,等冷静下来,这些参与蒙奇屠杀的兵士多少都带着点忐忑和内疚,但是,这个长官还是宽厚地接纳了他们,私下里,他们都认为是长官替他们背下了所有的罪责,心中暗自感激涕零的,现在,能够原谅和袒护他们的长官也死去了,他们也有了一心求死的决心,没有人准备投降。
尽管付出了上万人的代价,但是,四王子看见大局已定,还是有些得意,阿尔贾领着上万人的预备队回援,一时血气上冲的明军碰到硬骨头,就像吹胀的气泡,刹那间破灭,如果不是赵思远及时聚拢两三百老兵在战场上游走救援,近千冒失的新兵大概就要被反扑的莫卧尔军一口吞掉。但能够得到及时救援的毕竟是少数,现在,聚拢在赵思远身边的兵士已经不足六百人了,勉强依靠那些随地丢弃的障碍物顽抗。
三王子暗自叹息一声,谦卑地承认四王子的胜利,并宣誓效忠于他,四王子得意洋洋,有了三王子的效忠,他掌控的领土和军队超过了全国的三分之二,加上父皇的近卫(御林)军已经被打垮,莫卧尔皇帝的宝座已经离他不远了。
“就让你得意一时吧,看你怎么跟那些总督们对抗。”三王子很清楚那些总督的实力,一旦莫卧尔发生篡位,那些早有dú lì之心的总督借机脱离莫卧尔的统治,哪怕老四的军队再多,能够争取或者镇压的也不会有多少。那些投靠他的总督,如果不能争取到更多的权利,他们也不会再服从莫卧尔的统治。他控制的的德干行省,下辖的土邦无数,少数几个土邦联合体,就连他也不敢轻易招惹,只能小心安抚,如果让四王子上位,这个冒失的家伙不用三个月就会搅的全国大乱,到时候,就让他的军队疲于奔命吧。
战局已定,莫卧尔人也松懈了下来,火把燃烧的劈啪声在夜空中格外响亮。旗官身边只有两个士兵,三个人靠在一起,静静等待最后生命一刻的来临。
“就这样结束吧。”旗官撑起身体,举起手中的将军佩剑,“有幸在最后一刻使用将军的剑!”
“我会接过你的剑继续战斗。”一个士兵喘息着说。
“还有我!”另一个士兵已经扔掉刺刀卷曲的火枪,从地上捡起一把弯刀,“我的刀法不错,砍死三个鞑子了。”
“我杀了七个。”
“我记不清了。”
“重新计数吧。”
“好!”
三个人说完,分开朝着包围他们的莫卧尔士兵冲过去。
P.S有些拖了。。。再晚再发。
第十二章
旗官砍翻第二个士兵的时候,莫卧尔士兵已经让开道路,让他们的将军站在了最前面。
“我要和你打!”莫卧尔的将军说。
旗官没有听懂他说的话,后面有个士兵用孟加拉语再说了一遍。
旗官有些不屑地看了这个临时翻译一眼,他肯定这个士兵是投降的孟加拉士兵,并且还加入了莫卧尔的军队。
“赌注是什么?”
“如果你赢了我——”将军正要下注,转而想,这里的事情他做不了主,只好说,“除非你投降,否则我不可能放过你。”
旗官听了这句话有些好笑,这个莫卧尔将军太坦率了吧,“如果我赢了你,希望你能帮我收敛一具尸体,厚葬。”
莫卧尔将军想了想,觉得既然眼前这个人是明军的指挥官,那么,收敛的尸体大概就不是什么重要人物了,这支明军虽然jīng锐,但毕竟是支小部队,不会有大人物的,一具尸体他应该能做主,同意了。
旗官转身走了十几步就发现了靠在堆积的尸体上的许进臣,他费尽力气杀了十几个人,冲过的距离也不过如此。
莫卧尔将军努力辨认了许进臣的服饰,发现只是一件普通的军衣(明军的作战服大同小异,东方人打仗没有西方人浪漫,穿的越华丽死的越快),至于将军服内在的防护,火光下是看不清晰的。
“就算你败了,我也帮你收敛。”确定只是个普通士兵以后,莫卧尔将军给出了自己的承诺。
旗官留恋地看着手上的龙旗,如果让龙旗落在莫卧尔的手上,那是帝国的耻辱,但是,现在没有办法毁掉龙旗了。他本来希望以龙旗为赌注,但是,莫卧尔从来没有缴获过龙旗,大概这面旗帜他们是不可能放弃的。
“来吧。”旗官用眼角余光发现身边已经没有站着的明军士兵了,大概全部战死,心中再没有留恋。
莫卧尔将军使用的是一把蒙古马刀,这种刀宽背薄刃,骑马冲锋劈砍力度极大,曾经出现过一刀劈断明军枪管的事情,刀柄掠向刀刃方向弯曲,有利于旗手掌控,激烈的重装中也很难脱手,端的是飞马杀人的利器,不过,这种刀的分量相对较轻,没有马速的帮助,步战的劈砍能力并不怎么样。
旗官称为官只是对龙旗的尊重,实际上没有半点权利,旗官受的最多训练是耐力,扛旗并不是轻松的事情,因为旗帜在战场上往往成为双方争夺的焦点,明军旗官的装甲是钢制板甲。莫卧尔人很难看到明军的旗官,因为明军营队是不设旗官的,只有旅级(三到五个营)以上单位才有龙旗,出动龙旗往往意味着明军的大举进攻,大多情况下,明军只是若干辅助部队配合一个营出击。
没有多余的动作,战斗开始,莫卧尔将军毫不犹豫地一刀劈过去,速度迅捷。
条件反shè的,旗官仓促举刀迎上去,两刀相交,砸出了一溜火花,傍边几个莫卧尔军官齐吼“好刀!”
旗官早已报定必死之心,架开第一刀以后马上发起抢攻,没有刀法不要紧,只要砍的够快就行了。
莫卧尔将军连连格挡了十几刀,被震的手都麻了,心中暗自吃惊,如果不是马刀,恐怕手中的刀早被震飞了。
“这个家伙乱砍一气,明显没有受过刀术训练。”旁边的军官们再看向旗官,心中明显有些轻视。
身在局中的莫卧尔将军则暗暗叫苦,明军将军的指挥刀结合了藏刀和rì本刀的风格(这两种刀代表着唐刀的两个发展方向),钢材虽然不如莫卧尔将军的乌兹钢(又名大马士革钢,镔铁,大概产于乌兹别克),但更先进的锻造工艺下,也不比他的大马士革刀差,加上马刀本来就不适合步战,武器上他已落入下风;旗官完全抱着拼命的架势,而莫卧尔将军的邀战本身已是多余,明军已经落败,哪怕他用一条胳膊换“明军指挥官”的xìng命,对他来说也是很吃亏的事情,心理上也落了下风;如果不是他的百战经验,以及他刀法的确出众,他恐怕就要yīn沟里面翻船了。
旗官连续追砍了五六分钟之久,不懂换气的他终于疲乏,出刀的速度和力度越来越低,莫卧尔将军也终于长嘘一口气,再打下去,他也要支持不下去了。两个同样jīng通刀术的人,对战中虽然有各自的换气频率,但随着战斗的进行,双方会慢慢协调适应,越打感觉会越酣畅淋漓,但碰到一个胡砍一气的对手,换气也就没了章法,感觉就会憋气,束手束脚,不舒服,很气闷。
“干,这个家伙根本就是个废材,浪费老子时间。”莫卧尔将军趁着旗官出刀用力过猛,脚步虚浮之机一个蹬腿将他踹倒,很有些不屑地还刀归鞘。他身边的几个亲兵马上跑过去,将旗官绑起来。
“问问他们是否投降。”莫卧尔将军击败旗官,虽然嘴里不满,但心里抹蜜一样的甜,明军再强又怎么了,他们的指挥官还不是被我的马刀轻易打败了?进臣旅零星的战斗还在持续,莫卧尔人没有了拼斗的决心,战斗就缓和下来了,反正他们已经稳cāo胜券。
“他们不会投降。”被问的千夫长急忙回答。
“为什么?”
“因为劝降的人都被他们shè杀了。”
莫卧尔将军点点头,这些明军官兵还真够刚烈的,“那就把他们都杀了。”
“这个,还是等大汗决定吧。”千夫长小心说。
“王子不喜欢明国人。”
“还有那具尸体。”千夫长眼看将军要走,不得不提醒一番。
“交给你好了。”
千夫长愤愤不平地看着将军离去,“大概他也不在意那个承诺吧。”千夫长想想,决定省下棺材钱,“你们,就你们两个,把那具尸体扔恒河里去。”他对两个伊斯兰士兵招过来,下达命令。“恒河可是条圣河,算是厚葬吧。”
两个士兵觉得倒霉透顶,这里距离恒河有二三十里地,并且还要穿过明军控制的区域,辛苦而危险。“算了,就近点,扔一边的卡玛兹河好了,反正也是恒河的支流。”两个士兵很快拿定主意,反正千夫长只是随便找的他们,过后肯定记不得他们了。
“他的护甲不错,不如我们扒了它吧。”一个士兵眼红许进臣的皮甲,他们都知道明军的皮甲质量上乘。
“那你要吧。”另外一个士兵讽刺道,“你有胆量穿上吗?”
缴获的明军装备不多,大多数都分配给千夫长以上军官了,少量被一些贵族私下收藏,普通兵士拥有明军皮甲,被发现了肯定会被处死。
既然搜刮战利品也不能,两个人也懒得观察这个全身是血的人,抬着尚未苏醒的许进臣到了河边,喊着号子,“一,二,三!”
噗通,许进臣就被扔进河里了。
P.S昨晚断网了,只好早上发,接下来是个三线情节,但愿能处理好,前面有个小伏笔,有猜到情节走向的吗?
第十三章
肖楚联得到消息,知道其它三个旅陷入困境,已经是第二天的临晨,出击部队彻夜未归并未引起统帅部的重视,他们都忙着组织蒙奇军民渡河。
得知三个旅正与数万莫卧尔军交战,蒙奇的军政高层脸sè灰白,他们的第一直觉就是明军遭逢了埋伏。经过紧急协商,统帅部不得不以整顿渡河秩序为由,从移民中再次征召三千人编入军队,他们不敢泄露明军主力陷入困境的消息——
不过,细心的移民从紧急配发的武器看出端倪:这些临时征募的士兵恐怕不是为了维持秩序,而是为了未来的战斗。
楚旅士兵还没有从激战后的疲劳恢复,但是,事情紧急之下,肖楚联还是顾不了许多,除了行动不便的伤员,他征集了全部兵卒,并将部分临时征召的移民武装编入后军当中。
为了生存,统帅部拿出了最高的效率,在天亮的时候,大约三千名士兵已经整装待发,其中近两千人手持各类杂牌武器,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内重新武装这么多人,有赖于明国的移民法规定:帝国移民(青壮年)必须自备武器并接受免费的军事训练。蒙奇在被围攻以前有帝**民五万余人,枪支多达三万余支,大多数都是移民的私枪。当然,除了极少数私枪拥有相较制式武器更好的xìng能外,大多数都是土制或者批量制造下的劣质货,明**械所生产的武器,明军拥有优先购买(挑选)权。火枪的后勤维护保养不易,即使是明军正规军,火枪兵的比例也没有超过三分之二,殖民军的比例甚至低于二分之一,让移民自备武器也是减少军事开支的重要手段,在南亚,维持一支火枪的成本大约需要一亩良田的出产,毕竟火枪的易损部件以及最好的火yao(粒状火yao),还得依靠帝国的供应。
莫卧尔军经过一天激战,七万士兵轮番上阵,伤亡近两万人,惨重的损失下,尽管他们已经占据了绝对优势,但不论是莫卧尔王子还是将领士兵,对于被包围的近千明军没有了战斗的yu望,他们只是远远地包围了事。此刻,明军士气低落到了极点,莫卧尔人都相信,明军的覆灭只是迟早的事情。三王子已经写好捷报并送往沙迦汗的临时行营,他的所有亲信部下都喜气洋洋,莫卧尔之前虽然也挫败过明军,但从来没有取得这样的胜利,哪怕本塞拉斯战役,虽然它的价值远远高于这次的战役,但也没有取得这样好的战绩,以两万人的损伤全歼五千明军——特别是缴获的那面龙旗,足以让四王子的军队赢得莫卧尔帝国“第一军”的称号!
明军,特别是被歼灭的进臣旅八百名士兵,表现出的素质足以让莫卧尔人相信,他们这次歼灭的是明军的jīng锐,即使是他们最保守的估计,这次也至少消灭了蒙奇明军一半的实力!他们毫不怀疑地相信,有了这场胜利,蒙奇明军的覆灭已经是时间问题!蒙奇明军是明国侵入南亚的主力,一旦这支军队被全歼,莫卧尔帝国独霸南亚的rì子就指rì可待了。
莫卧尔人有完全的理由相信,不论是后来的进臣旅还是徐旅,都是为了增援赵思远的军队而来,蒙奇明军能够抽调出这么多人已经是极限,现在蒙奇不可能再派出新的援军了。让他们产生这个错觉的原因是,他们已经习惯了明军作战的条理xìng,并且他们相信,如果蒙奇城还有上万士兵,以明军的战斗力根本不需要困守孤城。
肖楚联因为这没有经受队列训练的士兵太多,所以,早在相聚四五公里的时候就开始整队,放弃行军速度更快突击能力更强的纵队,将三千人分成上百个横队,展开成纵横大约为300*100的逐层梯队前进。
在十点钟鲜红的太阳映照下,远远看过去,但见肖楚联的军队如树林一样地踩着朝阳推进,当莫卧尔的将领们透过望远镜发现明军的火枪兵占据七成以上的时候,恐慌迅速蔓延。
三王子的骑兵还没有离开,在得到明军到来消息的第一时间,他的骑兵就做好了出击的准备,但明军推进的声势太过骇人,让三王子在最后时刻犹豫了,他不希望自己的军队作为炮灰倒在试探的道路上。
四王子本来打算要求三王子出击,转而又觉得,更获得对方的效忠就驱使他的部下做炮灰,不利于以后的和平共处,他的骑兵经过一个晚上的休整,差不多也可以勉强作战,所以,在经过短暂的考虑以后,他率先派出了自己的两千骑兵。同时,他安排自己的部将做好出击的准备,减去战损过于严重,以及监护明军残兵的兵队,他大约还可以集结三万余人。他相信这支军队足够拖住新来明军数个小时,到时候,莫卧尔皇帝的先锋部队也将赶到了,他相信父汗接到他的信以后会尽快调兵返回,洗刷前天晚上败逃的耻辱。
远远地看见莫卧尔骑兵出现,肖楚联将军队停下来,“稳住!生或者死,都在各位的手上了!”
莫卧尔骑兵发起冲刺的时候,明军后排的整队还没有完成,两千骑冲锋掀起的烟尘和声势,让很多没有上过战场的人吓破了胆,他们也许曾当街杀人,曾经面不改sè地拔枪与数个流氓土著对峙,但匹夫之勇和军阵之中面对千军万马的勇气并不一样,这也是为什么,再勇悍的流氓地痞也敌不过初步训练的普通兵士的原因。
排在最前面的明军虽然也是新兵,但不久创下楚旅辉煌的他们,骄傲和荣誉让他们身心膨胀,他们中相当一部分仍然使用长矛,因为他们在上次的战斗中发现,长矛比火枪更安全,他们朴素的想法大约相当于后世苏沃诺夫的名言(刺刀是好汉,子弹是笨蛋)。慌张的士兵在战场上往往很难打出有价值的一枪,反而会因为短兵相接刺刀不如长矛灵活,白白浪费生命。
莫卧尔骑兵吃惊地发现明军隔着老远向他们打枪,明军士兵慌张的sāo动让他们兴奋了,他们开始相信军中已经流传开的传言:明军jīng锐已经被消灭。
“他们大概就是传说中的辅助部队——一些二番仔而已。”
然后,莫卧尔骑兵毫无保留地加快马速,再然后,他们撞上了最前面被荣誉冲昏头脑狂热而顽固的长矛手,整齐的队列冲锋成为双方的灾难。接触的瞬间,上百长矛手被撞碎全身肋骨,上百骑兵被长矛刺透战马,步兵和骑兵都在冲击和惯xìng下飞向空中,再落在地上变成一滩血肉。
“杀啊!!”在一时的愣神之后,明军后队刀枪火铳一拥而上,摔下马的莫卧尔骑兵被无数镶嵌铁片的皮靴踩过,活活踩死,还留在马上的人则被无数的长短枪瞄准,不像明军士兵强调排shè的效果,大多移民都有不错的枪法,一阵乒乒乓乓过后,除了遍地无主战马的哀嚎,两千莫卧尔骑兵就这样被三千混乱的明军吞没了。
观战的莫卧尔将领吞了口唾沫,四王子感觉眼前冒金星,两眼发黑,“我的骑兵啊!!”
即使是冲击明军的国防军防线,莫卧尔骑兵也不会出现这样惨重的伤亡,因为双方都有分寸,莫卧尔骑兵会保留马力撤退,国防军则会努力维持战线,绝不允许莫卧尔骑兵突入阵中。
但这次,莫卧尔骑兵轻巧地突入了明军队列当中,以命换命的明军长矛手割裂了骑兵的突击阵势,然后,枪法好的过分的移民把来不急撤离的莫卧尔骑兵全部从马上击落。几分钟时间,地狱一样的漫长,莫卧尔和明军一时都有些发愣。
“整队!!”肖楚联完全不能理解莫卧尔骑兵刚上来就发起决死冲锋,他很恼怒这些新兵,居然在莫卧尔的第一次冲击中被打散了队列,如果莫卧尔还有两外一支骑兵突击,他们就沦落为待宰的猪羊了。
如果对手不是明军,三王子会毫不犹豫地抓住明军重新整队的时机,命令三千骑兵突击,但明军刚才的表现太怪异了,如果说这支明军是jīng锐,他们居然被打散了队形,但如果说他们只是一群散兵游勇,他们又能够在短短几分钟干掉两千骑兵,这个战果,太夸张了。他们的第一感觉是上了明军的当。明军往常的整队非常快,以小队(60人)为单位,明军从横队到纵队,由进攻转防守,由散乱到重新集结,往往都只需要几分钟时间,但是,眼前的明军——他们消灭莫卧尔骑兵之后,花了近二十分钟整队才恢复了最先的队列。
“这是一支什么军队啊——”自认熟悉明军作战习惯的莫卧尔老将们顿时头大如斗,不知道该怎么回应四万字咨询的目光。
第十四章
重新整队完成,肖楚联有些后悔浪费了机会,莫卧尔人刚才被雷霆一击震慑住了,如果他马上发起突击,莫卧尔人一定会陷入混乱,现在,莫卧尔军已经重新稳定下来,大约上万人在营前组成了防线。
“前进!!”没有时间懊悔,肖楚联只能硬着头皮继续推进。
莫卧尔人虽然情绪趋于稳定,但是,两千骑兵瞬间全灭造成的震撼并没有消失,在明军将距离缩短到五百米的时候,有些莫卧尔士兵下意识地后退。
“王子殿下,让军队撤进营垒吧。”阿尔贾劝说四王子接管三王子的骑兵无效,只好建议军队放弃拦截,“我军气势已泄,勉强对抗只会徒增伤亡。”
“就这样放弃?”四王子语气不善,指着被围的明军,赵思远眼见机会失去,不得不领军撤回山丘,山丘上大约还有明军七百余人。
“我们已经重创明军了。”阿尔贾缓慢地说,他希望四王子明白,莫卧尔军昨晚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防守有余,但已经无力进攻更多的敌人了。
但是,四王子明显不希望放弃到手的军功,虽然明军只剩下七百人,但这最后的七百人关系到全歼还是重创,还有山丘上的另外两面龙旗。特别是,莫卧尔从来没有在战场上全歼过明军,如果他这次做到了这一点,他的声望将在莫卧尔中无人可及,有了这样的胜利,无数的莫卧尔将军都会选择效忠他。
“尽你最大的努力,我要消灭他们。”四王子脸sè有些yīn冷,“我们还有四五万人。”
阿尔贾苦笑,即使没有援军,要想全歼山丘上的明军,也并不是容易的事情,山丘虽小,却最利于发挥明军的优势,负隅顽抗下,疲惫不堪的莫卧尔军要想吃掉他们,需要付出的代价难以估计。
莫卧尔军在昨晚的战斗中大多队伍都已经被打残,真正能够整合出来作战的士兵不会超过三万人。虽然昨晚的战斗他们赢得了最后的胜利,但是,战场上的莫卧尔人都知道,恶魔一样的明军有多么可怕,胜利只会让士兵松一口气,绝对不会让他们本来就低迷的士气高涨。
“不用担心,最迟在黄昏以前,我们的援军就会到达,我已经命人通知父汗了。”四王子看阿尔贾丧气的样子,本来想责骂他,转而想想,虽然昨晚付出了巨大牺牲,但取得的战果也是辉煌的,转而和颜悦sè地说,“能够歼灭他们更好,如果不能,拖住他们,让我的大哥分点功劳也没什么。”
阿尔贾很快明白,这不仅是一场战斗,也关系到王子的未来,也是他的未来。
在消灭进臣旅的战斗中立下大功的一千火枪兵被重新集结起来,他们在昨晚的战斗中损失不到三百人。阿尔贾将他们派驻在全军的最前面,鼓励他们为王子殿下,为了他们的父亲,儿子作战,敢于牺牲。这些火枪兵很快明白,这场战斗也许就是他们的最后一战,他们是全军的敢死队,为了王子未来能够君临天下,为了封妻荫子。
阿尔贾别无选择,刚才骑兵的惨败让全军畏惧到了极点,如果没有勇敢的士兵做出牺牲,振奋他们的jīng神,在明军的压力下,他们根本不会用勇气作战,而全军中,能够依靠的也只有这个四王子千辛万苦秘密组建的火枪营。这一千人全部从最忠心的士兵中挑选出来,他们的家庭得到了王子最好的对待,为了凑齐火枪营的武器,四王子支付了万恶的走私商人无数的金银。
也许是紧张所致,明军队列越走越松散,只能勉强看出队列的痕,如果不是莫卧尔骑兵的覆灭太诡异,莫卧尔人绝对会相信眼前明军不堪一击。
莫卧尔火枪兵抱着必死的决心,悲壮地站成两列横队,其他的莫卧尔步兵掉在他们后面上百米的距离。
在双方距离四百米左右的时候,明军队列中开始冒出开枪的烟雾,随着枪声零星的枪声响起,仿佛拉开了全面战斗的序幕,点点枪火在明军中绽放。
“明军在浪费子弹。”知道火枪shè程的莫卧尔人都在想,“难道这支明军连这么浅显的道理都不懂吗?”
但前线对列的莫卧尔火枪兵则不是这样想的,他们几乎是恐惧地向明军张望,很多人举枪又放下,不知道到底该怎么做才好。
明军火枪的发展很快,制式火枪并不是最好的火枪,还有一种试验型的火枪,这是一种线膛枪,shè程超过五百米,jīng度也比滑膛枪高的多。这种枪之所以没有成为明军的制式火枪,是因为这种枪的造价太高,另外就是装填太慢,少量流入军中的线膛枪,也因为其故障率,维护成本等原因,并不受欢迎。最后,这种只能不幸地流入民间市场,被一些极端的火枪爱好者使用和收藏。肖楚联目前率领的这支军队中,这样的线膛火枪至少有三百支,这些持有者也大多因为这种火枪的惊人(相对)jīng准而迷恋枪法,他们将shè击看成是一门艺术,而不是战场上的杀戮手段,甚至建立了shè击俱乐部,定期举行各种shè击比赛之类的活动——大致和更早期大汉民族追求四书五经六艺中的“shè(击)艺(术)”差不多。
眼见身边的朋友将shè击艺术发挥的淋漓尽致,线膛枪手们再也不理会上官的命令,一个个发挥起自己的专长。这些人既然能够买得起昂贵的线膛枪,大多也是有一定身份地位的人,仓促组建的这支军队,相当一部分的队官就算不是他们亲自担任,也是和他们关系密切的朋友或者亲属,普通的移民,强征入伍是不可能担任军官职务的。
肖楚联不知道线膛火枪的存在,他尽力督促身边的士兵前进,但明军队列已经再次混乱,线膛枪手们拒绝继续前进,普通士兵有了停止前进的借口,也一个个停下来,装模作样地朝着莫卧尔人开枪。
莫卧尔火枪兵在三百支线膛火枪的jīng准打击下,悲愤地一个个倒下,他们只能盲目地开枪,希望他们的真主保佑,击中shè程外的敌人。如果是普通的莫卧尔军,遭遇这样一面倒的枪杀时,或许会毫不犹豫地发起冲锋,但这支莫卧尔火枪兵都受过残酷的训练,完全模拟明军的作战方式,他们也没有接到主动出击的命令,只是站成一堵人墙,任人宰割。
看出情况不对的阿尔贾马上命令后面的步兵发起冲锋,但这些步兵眼见最jīng锐的火枪兵都被明军打的惨不忍睹,一个个缩着脖子不敢上前。无奈之下,阿尔贾只能祭出督战队强行驱使。
肖楚联很是悲观地看着自己部队的自行其是,队列已经完全乱了,一些仗着枪法好,或者武器先进的人自顾着打枪,完全不把军队看成一个整体,各行其是,特别是他们自认为击杀了大量莫卧尔人之后,更是不把军规放在眼里,何况他们中很多人都不知道什么叫军规——有钱人太多了。
莫卧尔冷兵器部队发起大规模冲锋的时候,肖楚联顾不上其它了,他坚信,这些乱糟糟的新兵不可能抵御上万人的冲击。他无力在短期内约束这些散兵,只能加紧集合原楚旅的军士,但楚旅中的新兵也很多,他们在发现火枪兵一边倒地击杀莫卧尔火枪兵以后,也一个个忘乎所以,真正响应指挥号召的不到三百人。
肖楚联看着集结在龙旗下的三百士兵,不知道如何是好。
但新兵们的表现让肖楚联无语了,他觉得简直就像一场美丽的梦:莫卧尔军冲上来,然后,此起彼伏的枪声在明军杂乱的阵线中响成一片,成片的莫卧尔士兵倒下,接着,莫卧尔士兵发出恐怖的大叫,cháo水一般地败退,将后面的督战队全部砍死,逃进军营,最后,嚣张的新兵们欢呼着追上去,把败逃的莫卧尔士兵一个个用枪撂倒。
“到底是怎么回事?!”莫卧尔将领见鬼一样地彼此张望。见惯了明军的排shè,他们第一次发现,原来明军还有这样的战术!即使隔着数百米的距离,他们也可以看出这支明军都有不错的枪法,他们中的少部分人,甚至从容地站在箭塔(瞭望台)shè程以外,从容地将上面的弓箭手打下来!
“无组织,无纪律。”肖楚联想不明白,怎么这次他又打赢了,他什么都没做!
跟随在肖楚联身边的一个将官隐隐看出了原因,看向肖楚联的眼光火热地能点亮太阳,“这家伙运气也太好了吧,传说中的福将也不过如此了。”
第十五章
莫卧尔军再次败退,士气低落到极点,以至于没有人再敢主动出战。四王子打算强行调兵,但是,眼看着部下相顾骇然的神sè,知道军队不经过休整是不会再有任何攻击力了。眼望着又在重新整队的明军援兵,他感觉一种浓浓的悲哀,心中嘀咕着,“真主啊,到底是明军太强还是我们太弱?”
阿尔贾看出王子的沮丧,有意安慰说,“昨晚的损耗太大,我军一时之间还不能适应高强度的持续作战。眼前的军队——不过是遇弱则强,如果我军敢于突进,他们的这种阵势,很容易被打垮的。”
“如果这支明军摆出现在的阵势只是因为他们的轻视呢?”四王子炯炯地看着肖楚联的龙旗,“这支军队应该就是击溃父汗的那支。”
“还有——三哥,你不觉得旗帜上的那个字(楚)很像《十面埋伏》楚霸王旗帜上的字吗?”四王子转头对三王子说,语气中带着些微的颤抖。
仔细观察之后,三王子也感觉有股莫名的寒气在身上蔓延,“楚霸王?”
肖楚联眼看着新兵创造的奇迹,眼看着莫卧尔军逃入军营,坚守不出,任凭部分明军士兵在寨墙之外辱骂,挑衅,shè杀,迷惑和喜悦让他无所适从。
“我们去救援他们吧。”统帅部安排的将官轻轻对肖楚联说,这个将官已经完全被肖楚联惊人的好运折服了,下定决心以后跟他混,他相信,“击溃莫卧尔二十万大军”,“救援被困的明军主力”,有了这两个炫目的功劳,肖楚联青云直上已成定局,回到孟加拉以后,被帝国任命为南亚军统领也并不是意外的事情。
“好,我们走吧。”肖楚联有些迷糊地听从建议,大军缓慢地朝着山丘前进。
沿途的莫卧尔军失去了阻拦的勇气,他们在士气如虹的明军面前,cháo水一样地后退,远远地张望。自认必死的赵思远和徐四海亲眼看到肖楚联的军队消灭,击溃莫卧尔的骑兵和步兵,在数万莫卧尔军的威胁下,如入无人之境,心中感慨万千,以至于不能言语。
“许进臣大概战死了吧。”徐四海自然也能够看出肖楚联不过是来的正是时候,真要说功劳,许进臣以八百人的兵力硬撼莫卧尔主力,击杀和重创莫卧尔数万人,才是这场战役的大功臣,不过,谁会记得他呢,被救的士兵高呼着肖楚联的名字,感激涕零。
“他死的真不值。”赵思远想说点什么,最后只有这一句感慨,如果徐四海领军出击果断一点,或者许进臣完全放弃救援山丘上的明军,以进臣旅在包围圈中表现的战斗力,就算不能全身而退,至少也不会全军覆没吧。
会合的明军在莫卧尔军的注视下缓缓离去,不甘心的四王子抽调了大约五千人远远地尾追过去,却被自行其是的明军一阵乱枪再次击溃,冒失的明军甚至发起反攻,击杀了莫卧尔军数百人,三王子的骑兵趁着明军反击的机会发起冲击,杀死了明军散兵大约五百人,不过,这支骑兵心存顾虑,没有勇气冲击明军本队,眼睁睁地看着明军从容离去。
肖楚联在第三次对决中,被三王子的骑兵吓出一身冷汗,对于自己本队的抗骑兵能力,一点信心都没有,他也只能眼看着追击莫卧尔军时跑散的士兵被骑兵追杀,一个个倒在他的眼皮底下。
明军返回蒙奇城时,得到消息的统帅部已经组织了仪仗队在迎接他们,在肖楚联经过倒塌的城墙时,鼓乐齐鸣,仿佛迎接一次伟大的凯旋,一个伟大的将军。
蒙奇军民的渡河很顺利,最先渡河的大约五百人的先遣队在对岸与明海军取得了联系。得知莫卧尔炮台让出两天的“和平”时间,蒙奇加快了渡河速度。赵思远等人回到蒙奇城的时候,城市军民已经渡过去大半,统帅部的一个参谋想出了一个新的办法,放弃了许进臣的便桥,将大量丝绸布料扔进河里。这些布料挂上进臣旅打上的木桩,形成了一道不那么严密的大坝,将更多的河水堵入运河,“大坝”一下,形成了广阔的徒步涉水带,一天之内渡过了上万人。
肖楚联回到城市马上布置防御,因为莫卧尔皇帝已经再次集结军队,在一到两天的时间里,将再次兵临蒙奇城下。细作(间谍)特别提示蒙奇城,说莫卧尔皇帝为了挽回败逃的颜面,这次将军队分成若干个集团,以战功和封地鼓励各集团奋勇杀敌,直到消灭全部明军为止。
“也就是说,莫卧尔皇帝放弃了大兵团逼进和大规模决战,将军事指挥权交给了下属将军和总督,以明军的人头计算各自的功劳,打算用混战消耗明军兵力,直到明军死光死绝为止。”马诗源担心肖楚联不明白,还补充了一句,“莫卧尔军大约分成了六七股,人数从三千到三万不等,沙迦汗放出话说,杀敌最多的王子将继承他的皇位,杀敌最多的将领将成为奥德和孟加拉的总督,并且,他还允许那些王子,将军,总督在各自领地征兵。”
“莫卧尔皇帝将军权下方给将军和总督,难道不怕到时候镇不住局势?”徐四海听到莫卧尔皇帝做出的承诺,忍不住插嘴,“如果是那样的话,即使击败我们,他也什么都得不到。”
“这是一场尊严之战。”赵思远若有所思,“也许,借此机会,沙迦汗还可以解决四个王子的继承权问题。”
肖楚联没有将总督的话听进去,他仔细地回忆,反思这天诡异的胜利,一种莫名的焦躁和兴奋让他心神不属,他好像已经抓到其中领军的诀窍了,明军成熟的步兵cāo典让明军的作战方式有些僵化,但是,现在,继续延续步兵cāo点已经不再现实,因为符合步兵cāo典要求的军人已经不多了。
因为短短几天立下的惊人战功,肖楚联已经成为蒙奇军民的宠儿,官员们把他看成是一座巍峨的靠山,普通民众将他看成是回家的希望和寄托。优秀的将官陨落了,吃了打败仗的赵思远和徐四海不再被军民信任,肖楚联是蒙奇唯一能够依靠的台柱,为了激起民众回家的信心,总督府在宣传肖楚联的战功中不遗余力。
一个近乎神话的英雄。
在蒙奇军民渡河的地三天,莫卧尔的炮台开火了,本来因流水冲击脆弱不堪的木桩,一个个被炮弹激起的水浪掀翻,木桩下的河段,也因为频繁的徒步涉水,造成河床上的泥沙卷空,水位加深。留在蒙奇城中的军民大约还有一万余人,一个个哭泣哀悼,处境凄凉。
绝境中的明军发挥了最大的战斗力,肖楚联用连串的惨胜打破了莫卧尔军的sāo扰,缴获了大量物资,保障了来不及渡河的军民的基本需要;许进臣最先派出的左军成功摧毁了莫卧尔内河舰队在上游的补给站,并缴获了十几条小船,这几条小船成为来不及渡河的蒙奇军民的全部希望;进臣旅残部,在得知许进臣战死的消息以后,主动与统帅部签订了生死约,统帅部保证原谅他们的过错,这支军队用残酷的战斗方式,血洗了对岸数个莫卧尔军事堡垒,甚至一度攻占莫卧尔炮台的外围,阻止炮台的炮击达三天之久,自身伤亡超过七成。
渡河持续了十天之久,完成渡河的蒙奇军民只剩下不到一万五千人,他们每个人都拿着武器,不再有军民之分。
莫卧尔人在明军渡河的同时,也开始朝河对岸增兵,并派出大量武装使者(一个使者带着数十上百兵士),大量占据对岸的城市和乡村,征召兵员,搜集粮草,沙迦汗亲率上万jīng选的士兵挺进孟加拉,威慑孟加拉军队的同时,堵住蒙奇军后撤的道路,莫卧尔皇帝下定决心抓住这次机会将明军逐出南亚,不惜代价。
第十六章
许进臣醒来的时候,身边有数十个土着士兵,他以为自己被俘了,尝试自杀,却被土着兵首领救下来。
“明国只有战死的将军,没有投降的懦夫。”许进臣指着包围他的土着兵,“给我一个痛快,否则他rì必杀光你们。”
“我们——”等许进臣发泄完心中的怨气,土着兵首领小心翼翼地说,“我们是奥德王国的军队,天朝将军请放心,我们一定送你返回您的军队中。”
“你们是奥德军?”许进臣盯着眼前小心翼翼的土着,颇有些怀疑,奥德王国作为“形势上存在的王国”,在明军放弃奥德的那一刻,王国就已经灭亡了,在他看来,这个所谓的王国不可能存在效忠者,没有明军,就没有奥德。
“我是奥德王国法扎巴德的公爵(注)。”土着首领谦恭地介绍自己,“莫卧尔侵入我国,屠戮百姓,处决贵族,犯下——天理难容的罪行,其罪行令人发指,罄竹难书——沙迦汗逆天而行,妄图对抗天朝大军——我天朝大军——”
“好吧,不用再介绍了,说说你们有多少人,还有,你所知道的,关于莫卧尔军和明军的情况。”许进臣很佩服这个贵族能说出一大堆干巴巴的汉语,要知道,在奥德推广汉语还不到两年,不过,他没有兴趣听人卖弄汉语学的好。
“莫卧尔军——”土着首领努力想组织几句话出来,却发现无法表达自己要表达的内容,急出一身冷汗。
“女儿,你来说。”土着首领终于泄气,只好让“更懂汉语”的女儿露面,向明国的将军介绍情况。
许进臣没有听懂土着首领的话,不过,看他狼狈的样子,大致也知道,他的那段干巴巴的话,也是长期酝酿的结果,要不就是请人代劳,然后努力背下来的。
“将军——阁下,我——”进来的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土着少女,粗眼看过去,明国服饰的她很像江南的女子,眉毛细长,柳叶眉,鹅蛋脸,下巴有些尖,柔弱而清秀,不过,和大多土着一样的厚嘴唇破坏了许进臣心中的美感。
“说吧。”许进臣在统帅部的时候,见惯了土着的不同情态,卑微,谦恭,胆怯,麻木,拘谨,偶尔也有羞怯,眼前娇怯的女子,特别是眼神上偶尔流过的一抹大胆,感觉别有一番风味。但他不是个怜香惜玉的人,在他心底有明国的骄傲,所以他并不确定这个女子就是美女——用看猴子的眼光看人,很难说的清这个猴子漂不漂亮。
也许是感觉到了许进臣的冷谈和心底的不屑,少女咬紧了嘴唇,两片嘴唇半含在嘴里,露出倔强的嘴角线条,掩盖了她土着的特征,就这么一刹那,许进臣仿佛看到的是一个明国血统的女孩,一下子拉近了眼前女孩的距离,视线平直而公正了。
“天朝大军已经大部撤离蒙奇城,莫卧尔军多次进攻蒙奇,被留守蒙奇的天朝军打的一败涂地——天朝军为什么要撤退呢,莫卧尔军根本打不过他们。”小女孩明显不明白许进臣的问题真正涉及的内容。
许进臣没有理会小女孩的疑问,这个问题不是三两句能解释清的,在他看来,这些土着永远也不会明白“军势”和“形势”的关系。从小女孩的话虽然没有得到他希望的信息,但引起了他的疑惑。虽然在战斗最后的时刻,他晕过去了,但是,他肯定那场战役将以明军的惨败收场,就算赵思远和徐四海在最后时刻人品爆发,将残军带回蒙奇,明军也大势已去,不说能将莫卧尔军打的一败涂地,能够舍命掩护军民渡河,已经是莫大的成就了。可是,这个少女居然说,留守明军将莫卧尔军打的一败涂地!
“具体情况——”许进臣看向少女,发现她正低头数自己的手指头,很是郁闷地停住问讯,“让你父亲过来,你翻译,我有些事情问他。”
不用少女出去,法扎巴德公爵马上进来了,向少女说了一大通话,少女冷淡地回了几句,然后,法扎巴德扬手要打自己的女儿,眼光扫过许进臣,又无奈地放下,向许进臣说了句“对不起——”以及一些土着语,就再次的走出房间,临出房门的时候,他目露凶光地看了一眼自己的女儿。
“妈的,和这些土着交流真麻烦!”许进臣心里暗骂了一句,他希望从这些人嘴里得到明军和莫卧尔军的最新情况,但似乎这个所谓的公爵,以及他的女儿在安排另外的事情。
“将军,这里距离蒙奇很远,莫卧尔发现了我们,一直在追赶我们。能不能,能不能,你写封信给蒙奇的明军,让他们派兵接应,我们——”少女一边说,一边胆怯地看着许进臣,偶尔眼光瞄向门外。
从少女吞吞吐吐的话中,许进臣总算明白了法扎巴德公爵的意图,以及他的过往。
莫卧尔军刚侵入奥德,见机不妙的公爵大人就丢弃自己的领地,带着全部家产和私兵逃亡,投奔孟加拉的明军。路途中,公爵和他的私兵被sè拉姆公爵强行扣留,就地组织新的防线。莫卧尔为了本塞拉斯战役,集结了全部军队,奥德南部的sè拉姆防线因此避免了战斗。但随后明军战败,莫卧尔控制了奥德北部,甘德瓦尔(奥德以南,紧邻孟加拉,效忠莫卧尔,但不排斥明国)人也撕去友好的面纱,从背后进攻sè拉姆,通往孟加拉的道路完全被切断。
sè拉姆公爵领在莫卧尔和甘德瓦尔的联合进攻下,支持了不到一个月就全部沦陷,莫卧尔人在这里最先推行(婆罗门)贵族灭绝政策,无数贵族被屠戮,妻儿被贩卖为奴。
法扎巴德公爵再次发挥自己野兽一样的直觉,在明军战败消息传来的第一天,他丢弃自己的军队和家人,单身逃亡,并成功混入一座明军驻守的殖民堡垒,躲过了莫卧尔的屠杀。
堡垒中的明军只有一个小队(六十人),在打退莫卧尔军的数次进攻(莫卧尔偏师,以及部分甘德瓦尔军,人数大约三千人)后,无奈放弃堡垒,趁夜撤离,企图与蒙奇明军会合。沿途收留了不少贵族和私兵,人数扩张到两千人,明军熟悉法扎巴德,加上其爵位最高,扶持他成为土着兵的领袖。不久,明军离开土着兵,强行渗入莫卧尔防线,在距离蒙奇城不到十里的地方,被莫卧尔军包围,全部战死。失去明军支持的土着兵顿时成为一盘散沙,兵员流失严重,他们一直游荡在莫卧尔防线的边缘,希望有机会会合蒙奇的明军。莫卧尔军主力忙于围困蒙奇城,扫荡奥德残余的兵力不多,特别是维卡斯堡战役以后,莫卧尔防线上兵力捉襟见肘,围剿奥德残余的兵力就更少了,法扎巴德等一干落魄贵族才得以在这片区域游荡到现在。许进臣见过的村口战斗痕迹,就是这些落难贵族的私兵造成的,他们不得不偶尔进攻莫卧尔的驻兵点,掠夺军需补给。
至于这个名叫米拉莱尔的小女孩,不过是某个落魄贵族的女儿,这个贵族为了保命将女儿送给法扎巴德,法扎巴德发现这个女孩很有明国少女的特征,觉得奇货可居,就认作干女儿,养着备用。
许进臣被扔下河,河水一冲很快清醒,正好水中飘过一段枯死的树干,他死命抱住,最后飘飘荡荡地被搁浅在某个河滩,又正好遇到了这批落难贵族。落难贵族很快认出许进臣的身份,明军将军的皮甲是用犀牛皮做的,普通士兵皮甲则是牛皮,虽然刷了漆以后看上去一样,这些贵族还是能够认出来,因为这关系到他们的富贵。
这些落魄的贵族并不知道蒙奇城的情况,他们只知道,投靠明军是他们活下去的唯一希望,否则他们也不会一直在这一带转悠了。对于明军,哪怕明军战败了,他们还是信任的,毕竟,本塞拉斯之战,明军是以不到四万人对抗二十万人,他们也早就知道明国人口是恐怖的一亿,足够集结上百万千万的军队。明国不会放弃蒙奇的明军,那么,明国援军迟早到来,这也是他们的希望所在。
许进臣听少女吞吞吐吐地将所有她所知道的事情说完,看向少女的目光就不那么纯洁了,因为他已经肯定地知道,这个女孩子不过是法扎巴德用来讨好他的工具。
注:明国在奥德推行爵位制,方便统治。真实历史上,在印度的不同地区,部落制度封建制度并存,加上人种民族的关系,大大小小的“自治zhèng fǔ”非常多,印度的征服者往往只管收税,不干涉各地区势力(世家,家族)在当地的统治权,这些“自治zhèng fǔ”就是殖民时代的“土邦王公”。明国在军事力量的基础上,以土地人口分封爵位,强行推行封建制度,将大的土邦分封为若干贵族自治领,弱化土着的反抗力量。举例说,占西土邦主被授予伯爵(占西伯爵)称号,以下再分封若干子爵领,占西伯爵有权册封下属的子爵,但是无权收回封地,被册封的子爵同时效忠伯爵,国王,和明国,至于他们到底效忠谁,以谁为靠山,就看谁的拳头大了。
P.S电脑中毒了,搜索引擎只能用搜狗,百度,雅虎,谷歌都不能用,尝试安装瑞星卡卡杀毒,装不上去。上次百度封杀所有引擎,重装了一次系统,这次轮到搜狗嚣张了。。。提供搜索引擎服务的公司,莫非都是这么野蛮?
第十七章
“人不风liu枉少年”,在明国,有本事的人勾引几个良家女子,大不了三妻四妾,没本事的人,自然有秦淮河青楼jì院,运气好点,说不定还能来一段“卖油郎独占花魁”。
许进臣少年得志,风liu韵事却毫无经验,少年时代的他钟情胜过多情,守着两个老婆也就快活着过了,何况学院生活并没有那么美好。到他有了花心的心思,想着偷腥寻刺激的年纪,他已经在万里之外的异国土地。南亚这地方,青壮移民高达七成,偶尔碰到一个七八岁的明国小女孩,能让一帮明军士兵追上去看个好半天,万一碰到一个明国女子,多半不是军政高官的妻妾,就是富豪的宠妾。至于土著女子,除了一些爱好“异国情调”,或者“奇幻情调”的人之外,大多数人还是不习惯异族的样貌,在他们看来,这些异族人太像动物了。(这种情调的人把异族女子以耳朵,身高,身段等特征划分为好几种极品,比如jīng灵啊,矮人啊,魔女啊,兽女啊什么的,大概如果异族女子真长出了一条尾巴,他们也不会介意对方是人是妖还是兽的)
以许进臣的参谋地位,自然有商人地主送金送银送女人,但许进臣在军事(战略)上有自己的原则,这些商人地主贿赂参谋,无非是希望统帅部制定的作战计划有利于他们的生意或者zhan有更多的土地。南亚明军存在的价值是推行南亚的殖民计划,但这个预定的“百年殖民计划”,却在贪婪的商人地主的怂恿下,不知不觉变成了“三十年征服计划”,而年限还在不断地缩短,明军的作战计划也越来越冒险。
许进臣从军事上考虑,对商人地主的贿赂深恶痛绝,痛斥南亚明军迟早会毁在他们的贪婪上,这种势不两立的态度,不仅让商人地主不满,更遭到吃的满嘴流油的同僚的集体排斥,结果是,不仅许进臣得不到一丁点好处,反而陷入完全的孤立当中。偶尔,许进臣也会很郁闷地想,我只是希望大家理智一点,并不反对贿赂啊,为什么他们不仅不送东西给我,还要敌视我?
土著少女偶尔抬头,发现许进臣的眼睛越来越亮,亮的像灯泡,心中害怕,但又不敢逃出房子,她的干爹,还有贵族们可能都在门外,如果让这个明国将军不满意,拒绝接纳这些逃亡贵族,她会被活活折磨死的。
在这个时代,明国女子二八年华(十六岁)被认为是最美丽的,同时也被认为是女孩子婚姻的最高年限,就像是鲜花开在最灿烂的时候,过了这个时刻,鲜花就要凋谢了。十六岁还没有嫁出去,如果不是身份地位特殊,头上都要扣上“老姑娘”的头衔,身不由己地任由老弱病残的鳏夫老sè鬼挑选了。
土著少女年纪小点,但看上去和十六七岁的明国少女没什么区别了(注),许进臣毫无愧疚感地将少女拉过来,抱进怀里,估计就是真的发育不全,他也不会在意的。那个年代,大男人打败小男孩是胜之不武,欺负小女孩(不管哪种方式),人们顶多认为个人趣味不符合大众观念罢了,人们都会很宽厚,毕竟个人zì yóu嘛。
米拉莱尔努力忍住,闭着眼睛任由许进臣胡来,直到衣服被剥光了,她除了闭眼和全身颤抖外,没有任何反抗。许进臣的伤没有完全好,帮少女脱衣服几乎用尽了力气,他颇有些怨愤地用力揉搓少女的身体,一面暗自诅咒该死的法扎巴德公爵,派个女人服侍他,也不知道告诉她主动点。
“你扶我起来。”许进臣欣赏了一番眼前的**,失血过多的脸上浮现出一抹cháo红,他感觉自己的伤好的差不多了,尽管仍然很虚弱,但这不影响他对自己的信心,只要这个女孩子不逃跑就行了。
法扎巴德和几个贵族的耳朵紧贴着门洞,偶尔探头看看屋子里的情形,公爵努力讨好过米拉莱尔,接着威胁过她,不过,这个女孩子似乎并不开窍,他有些担心地想,是不是这个女孩子明国的书读多了,以为自己也是明国女子了?南亚的明国女人太少,很自然地得到了军队和移民的万般拥护,以至于很多土著以为明国是女子为尊。
其中有个故事是这样的:一个出身于明国平民家庭的女子,受说书人影响,女扮男装,同村里的几个青年一道,移民南亚,几个青年都进入殖民军。女子身份被识破,军队拒绝接纳,商团或者农场也不需要女子,只能流落街头,依靠总督府的救济度rì(大多移民进入南亚都是赤贫状态,他们一时之间找不到事儿,只能在救济处等待机会,但一般都不会等太久,最不济也可以领着几个土著,做狐假虎威的税务工作者嘛)。一个奥德的王公(亲王)看上了这个明国女子,拿出十万两银子做聘礼。女子经过几个月的流浪rì子,有家难归,虽然奉承她的男人很多,但是,没有一个她看的上的,毕竟大多数移民都是穷光蛋,殖民zhèng fǔ免费分配的土地,不是荒山野岭就是人迹罕至,偶尔还有猎头族出没其间,她已经没有当初的胸怀,认为扛枪与野蛮人打仗是很有意思的事情了。从军的移民,虽然分配有肥沃的土地,但大多处于军事要地,就算三年之后退伍,也随时有可能被迫作战,或者被重新征召,和历史上的屯田士兵差不多,她可是熟知历史的,不上口花花的贫苦士兵的当。
奥德王公奢华的聘礼,特别是女子知道,土著财产继承权里,妻子(正妻)的地位是排在儿子前面的,加上这个王公年纪轻,人长的也不难看,她只是思考了一天便答应了。
女子的爱慕者(包括他们的战友和朋友),数百名明军士兵(得到统帅部默许)主动担任女子婚姻的仪仗队,南亚殖民zhèng fǔ出于政治考虑,主动承担女子的亲属一方。奥德王国王族本来对于这场婚姻还有些许不满,毕竟对方只是个明国的普通女子。但殖民zhèng fǔ出面,加上代表明军的数百名士兵的一路护送,迅速让奥德王国改变了主意,以最隆重的礼节接待了送亲的明**政代表。
平凡的女子拥有了公主和王子一般的婚姻。
这场婚事很快传遍了南亚,不论是明国的势力范围还是莫卧尔的控制地区。虽然免不了嫉妒的冷言冷语,但大多数南亚人都接受了这个事实:在明国眼里,即使是普通的女子,也是他们心目中的公主。
“这个天朝将军真够好sè的,伤成那样还有心思。”一个奥德贵族羡慕地说,自从奥德王公娶了明国女子之后,殖民zhèng fǔ严格控制了异族婚姻,大多明国人都不能忍受文明的女人嫁给蛮族人,所以,土著们只能暗自羡慕那个奥德王公的好运,在明军的支持下,本来毫无继承希望的他注定是奥德王国的下一任国王。娶不到明国女子,找一个像明国女子的少女过瘾也不错啊。
“闭嘴!如果米拉莱尔不能让将军满意,我们都会被莫卧尔人抓住,然后被石头砸死。”法扎巴德愤懑地低吼,他的直觉很不好,天朝将军仿佛有些力不从心,该死的女人却一直没有主动点。
“就算被石头砸死,我也是被大块石头三两下打死了。梵天保佑你吧,让你被小石块砸碎全身骨骼以后还不死。”被呵斥的贵族心中咒骂,法扎巴德极端刻薄,他没有吃饱之前所有人不得吃饭,逃亡的rì子里,只有他还在不断长膘。
许进臣趴在少女的身上,忽然有些意兴阑珊,不想动弹了,他知道自己这辈子的前途已经全部毁掉了,就算能够回到明军当中,他也不会再有领军机会,统帅部看他不顺眼的人太多,以前或许还有仰仗他的地方,但现在,他们已经不需要他了,既然他们还能打败莫卧尔军!蒙奇屠杀毫无疑问会怪责在他的头上,如果撤军路上他能立下大功,统帅部和殖民zhèng fǔ或许会选择xìng遗忘,但既然他连路上立功的机会都没有了,再回到孟加拉,等待他的就是做一个替罪的羔羊,屠杀同胞的罪责,足够掩盖蒙奇城的战略失误,他越为自己争辩,越能吸引帝国的眼光,他们越平安无事,而他的命运,最低也是押解还乡,说不定终身服役,以士兵的身份,或者,被判处死刑?
“也许,我不回去,让他们以为我战死沙场,对我才是更好的选择吧。”许进臣叹息一声,趴在少女软软的身体上,疲惫地入睡了。
“不错的褥子。”长期营养不良,瘦弱以致虚弱的米拉莱尔小女孩在被压晕以前,听到身上的天朝将军低声梦呓。
注:营养越差,身体成熟越早,这是人体的自我保护,原始人大概十岁就成年了,和野兽差不多。往后,书友们如果看到某小说中说穷人的女儿年纪少发育好,给个鄙视的眼神吧,营养不够,又急着早熟,能够将肠胃骨骼发育好就不错了,别指望胸啊,屁股啊之类无关人类生存的审美部位了,有那个营养,人体就不会忙着成熟了。
第十八章
尽管奥德归附明军已有三四年之久,但兵力不足的明军实际控制的地区大多集中在恒河两岸(主要是南岸),以及部分军事敏感区域。恒河北部广袤的土地上,明军有意识地选择淡漠态度,并极力怂恿喜马拉雅诸国对奥德北方的攻掠。
十四十五世纪尼泊尔的大部分地区都处于马拉王朝的统治之下,但马拉王朝延续不到两百年就走向分裂,分裂的尼泊尔无力抵抗西方廓尔喀的入侵,经常遭受西方廓尔喀人的劫掠。
明军进入南亚时候,加德满都国王亲自参见明军统帅,重申天朝宗主国地位(注),并请求明军协助剿灭廓尔喀叛匪。明军统帅不清楚廓尔喀和尼泊尔的关系,也没有兴趣理会“山上的王国”,加上明军不适应喜马拉雅山的气候,只是敷衍了事。深受统帅器重的许进臣建议明军派遣部分乌斯藏(xī zàng)辅助兵进入尼泊尔,并协助加德满都王国统一尼泊尔,作为备用的军事力量威慑莫卧尔北方。许进臣的建议被统帅部采纳,不过,统帅部没有帮助加德满都发展壮大,反而将喜马拉雅山诸国分裂的更加彻底,并成立所谓的喜马拉雅联盟,总部设立于明军控制的报喜城(原甘托克城)。
喜马拉雅联盟占领的奥德领土很少,大多情况下都是劫掠一番就撤离。一方面是明军的压制,另一方面也是喜马拉雅联盟自身矛盾使然。锡金,布丹等国远离奥德,无法有效控制占领的土地,尼泊尔诸国不希望某国一家独大,相互压制,相互排斥,也无法保有占领的土地。
不过,廓尔喀是个例外,廓尔喀拒绝加入喜马拉雅联盟,因为联盟内部是禁止劫掠的,身处贫瘠的西部荒丘,没有劫掠收获,廓尔喀人根本无法生存。明军对于不听话的廓尔喀极度厌恶,督促喜马拉雅联盟剿灭廓尔喀人。廓尔喀本来只是松散的,由多个民族组成的松散联合体,但在喜马拉雅联盟的威胁下,为了生存,松散的联盟联络rì趋紧密,并形成统一国家的雏形,国家的主体便是最勇敢善战的廓尔喀人。
廓尔喀人东进受阻,为了摆脱联盟的打击,被迫南下,软弱的奥德王国完全不是廓尔喀的对手,北方大部沦陷。明军派人jǐng告廓尔喀人,廓尔喀人将使节砍成两段送给明军,表示绝不屈服。大约三个月后,南亚明军接到总督府命令,要求安抚廓尔喀人,但已经太迟了,愤怒的明军集结奥德的全部驻军,大约四个营的兵力,在七八万奥德军的支持下,进攻并屠杀廓尔喀人近十万,双方的仇恨已经无可化解。总督府得知消息,无可奈何地接受了事实(没有廓尔喀雇佣军了),毕竟,南亚明军在南亚拥有完全的军事行动权。
经过这次惨重的损失,廓尔喀在奥德北方的势力所剩无几,但明军撤离之后,他们立刻卷土重来,并在莫卧尔的支持下,发展壮大,加上喜马拉雅联盟的频繁劫掠,奥德北方频频告急,廓尔喀的军队一度距离奥德首都不到一百里。
为了自身安全,奥德不得不出卖更多国家利益换取明军的支持。明军得到自己需要的回报以后,协助奥德训练出一支人数三千人的新军,新军在教官的带领下,曾一个月内击溃廓尔喀军三万人。但这支军队的人数还是太少了,奥德只能小心翼翼地将这支军队留在首都保护国王,不敢派遣他们出战北方。
在明军的授意下,喜马拉雅联盟加强对廓尔喀军队的进攻,堂堂奥德王国的北方领地,竟成为两个敌对国家的战场。
喜马拉雅(诸国)联盟和廓尔喀部落(联盟)在奥德北方的军事实力大致相当,但廓尔喀同仇敌忾,联盟诸国则同床异梦,几番战斗下来,联盟军胜多败少,好在有明军支持,武器装备充足(劫掠收获相当一部分被换成武器),备用兵员也是廓尔喀的十几倍,总体上仍然维持着战略均势。
不论是最先提出渡河计划的周顿平,还是极力促成北方撤退方案的许进臣,或者批准该计划的统帅部,他们都相信,北方的局势短期内是不可能被打破的。
蒙奇军民攻占一座土著小镇,就地休整了一天。
统帅部调整了各部队的分配,肖楚联手上的兵员达到了五千余人,徐四海和赵思远仍然掌管着他们的旅,人员得到一定程度的补充,两个旅加起来大约有三千人。他们分别承担着殿后和先锋任务。进臣旅残部只剩下不到四百人,包括一百多轻重伤员,不过,这支部队在渡河期间表现出的战斗力引起统帅部的高度重视,既然许进臣死了,统帅部也理所当然地收回了这支部队,并直接划归统帅部直接指挥。统帅部因此得到了最好的保护,而进臣旅残部,数十人因为战功被奖励大量土地,他们感激涕零地接受了统帅部的安抚。
失去蒙奇明军的牵制,海军再也不敢逗留,急冲冲地沿河而下,海军统领的命令是:先停留在孟加拉湾。
蒙奇明军尽管对海军的逃离多有怨怼,但海军的确为蒙奇争取了三天的渡河时间,他们也无可奈何,只有极少部分的蒙奇军民搭上海军的船舰,因为海军撤离的太匆忙了。
注:
永乐(朱棣,朱元璋的儿子)十二年,加德满都派使节朝见,永乐皇帝封加德满都国王沙德辛葛为尼泊尔王(注),自此,加德满都王国成为明国眼中的正朔。
永乐十年,明朝也曾册封塞兀丁为孟加拉王,耶巴莱纳为锡兰(斯里兰卡)王。另外,东南亚的暹罗(泰国),真腊(柬埔寨?),占城(越南?),缅甸(当时分很多国家),南洋的苏门答腊,勃泥,吕宋,苏禄等,都曾接受过朱元璋和朱棣的册封,它们都算得上明朝的藩属——在殖民时代,这是重要的法理权。
P.S这章需要统合的资料太多,写了几个小时才一丁点,先发上来,明天补上,保证更新五千字以上。顺便问一句,行军路上的丑恶黑暗面,详细叙述还是简略说明?
第十九章
赵思远不忿肖楚联的青云直上,那场遭遇战,他和徐四海付出了昂贵的代价,许进臣更是把命丢了,付出最大功劳的人被忘记,反而是捡便宜的人功成名就。撤退路上,肖楚联军队的糟糕表现,更是让他打心底愤恨难消,如果那样糟糕的指挥也能被当成战神,那还有没有天理了?
为了争取自己的战功,赵思远伙同徐四海向统帅部施压,统帅部的回答只有一句:败军之将不言其勇。普通民众更是用鄙视的眼光看着他们,言下之意是,老兄,人家拼命将你们救回来,你们不感恩也就罢了,居然还抢人家战功,人无耻也该有个限度吧?!
徐四海瞧不起肖楚联的为人:他为自己争取功劳的时候,着重提到许进臣在那场遭遇战中的顽强,提示统帅部,如果没有进臣旅拼死消耗莫卧尔军的兵力和士气,就肖楚联麾下的那群乌合之众,能够在严阵以待的莫卧尔军面前激起一个泡沫都是他家祖坟冒了青烟!在他看来,肖楚联成为将官是许进臣推荐的,维卡斯堡的战功是沾了许进臣的光,有机会成为明军四大旅帅之一靠的是许进臣的提携,肖楚联应该会为许进臣说句话的,可事实是,肖楚联毫不犹豫地霸占了全部功劳,作为自己进阶的资本!
肖楚联当然不会感激许进臣,如果不是统帅部的临时安排,维卡斯堡就是许进臣给他安排的坟墓;他能够成为四大旅帅,靠的是统帅部的赏识,如果真要说这与许进臣有什么关系,也是统帅部忌惮许进臣功劳过大,有意让他分功而已。所以,这次哪怕明知道自己吞掉了许进臣用命换来的功劳,他也心安理得,大不了回到孟家拉,好好安慰自己的族妹好了。
大概整个明军营地里,只有赵思远,徐四海,以及许进臣的旧部才会为“不幸的”许进臣鸣不平吧。
赵思远从军以前是个放荡的少爷,军中生活让他慢慢学会了节制,不过,经历了有生以来最大的失败,加上蒙奇军民集体鄙视的目光,他放荡的xìng格就再次回来了。徐四海作为难兄难弟,有意安慰赵思远,却扯出了赵思远全部的怨愤。两个人不知不觉地同命相怜起来,一边喝酒一边大骂统帅部的无能瞎眼,肖楚联的无耻。
“这些天,他的领军你也看了吧,就他那样,我一个营顶他十个!”喝醉酒的赵思远愤愤地说,“行军没有队列,作战没有章法,队伍那个乱啊,莫卧尔人都做的比他好!”
徐四海圆睁着双眼,大嘴巴喷着酒气,“熊样!领三千人打莫卧尔五千,也能自个损失七八百,还被莫卧尔追击好几里!让我的一千人出马,也不会打成那个窝囊样!”
“明天老子就离开这些鸟人,到前面吃香喝辣去了,老哥你放心,我给你留着点。他们,老子让他们喝西北风去!”赵思远仗着酒醉,一股脑儿地将隐秘的想法喊了出来,“老子要杀光,抢光,烧光!看他们跟在老子屁股后头吃屁去!”
“对!你老哥做的好!来,干杯!”徐四海醉意朦胧,豪气地说,“干了这杯酒,咱就是一根绳上的蚂蚱,管他个鸟去,俺们死一块儿去。”
两个人被亲兵扶进房屋的时候,同时偷偷睁开眼睛看向对方,两眼对视,两个人先是惊愕,然后心照不宣地露出了一口yīn森森的白牙。
赵思远领军走的很快,他是个没心没肺的人,所有的伤员都被他毫不犹豫地丢给了明军本队。
“前面是个不错的城镇啊。”行军第八天,赵思远的部队逼近一座拥有城墙的小城,沿途的村庄如他所说的,全部被夷为平地。为了带走尽可能多的东西,明军奴役了大量青年男女,这些人扛着尽可能多的物资,只要有一个人倒下,马上有士兵跑过去,将他(她)扛着的东西会被堆在身边人的肩上,然后,士兵会毫不犹豫地用刺刀扎死这个“没用的人”。
赵思远首先派一个土著奴隶送信,要求这个城市马上投降,在得到拒绝的回信后,他兴致高昂地对士兵喊,“又一个快活的城市!冲啊!”
从jīng神上说,军队的战斗力要么来自严酷的纪律,要么来自士兵的yu望(渴望):民族主义,宗教狂热,荣誉勋章是士兵的渴望;财富,权利,女人也是士兵的渴望。在严酷的明军中,是看不到士兵的渴望的,因为士兵被灌输的只有一种理念,服从上级。
赵思远习惯了新兵训练营出来的死板的士兵,很多时候都感觉不到作战的激情了,无非是站在一群列队的士兵们面前,喊一声“为了大明”,或者“为了龙旗的荣耀”,然后就是士兵成排推进,枪声响成一片,地上一片死尸。这几天烧杀抢掠,倒培养出赵思远的激情了,士兵们似乎第一次在他面前表现出“人xìng”的一面,看着士兵们击溃“村民”的反抗,欢呼着冲入村镇,然后是一番鸡飞狗跳的混乱,士兵们爱干嘛干嘛。
“这才是人嘛!!”赵思远每当看到士兵们争着将美女金银送到自己面前,一个个夸耀自己的辉煌,都忍不住赞美一句,只有少数几个人,不忍地看着流血满地,少儿不宜。
赵思远相信,自己现在手上的士兵,战斗力绝对要超过国防军。沿途的村庄太多,他们的对手太弱,他的士兵都是小队分开行动的,很多时候,他发现半个小队(三十人)的士兵居然敢进攻上千人防守的城市!要在以前,他绝对不相信区区一千三百人可以沿途祸害出宽度超过十里的灾难带,但他手下的士兵已经多次刷新这个记录了。
“我们只有两百人,暂时还是不要攻击这个城市吧。”赵思远的下属将官低声说。
“你应该学张发财(另一个下属将官),他这几天据说都赚了几十万两银子了,两百个奴隶帮他扛都不够用。”赵思远指着身后的队伍说,这支庞大的队伍有上万人,还有数百的骡马驴子,甚至还有几头大象!除了扛枪的三四百人,都是奴隶。
“大人,我,我信佛。”将官小心翼翼地说,他没有劝诫的勇气,因为士兵们都很拥护这种做法,也许士兵们都做好发财回国的打算。奴隶并没有拖累行军的速度,因为一个营官提出了不错的建议,每天宿营,处死走在最后面的一百个人。
“信佛?”赵思远语带嘲讽地说,“那么你应该向他们学习,我们这样对待,他们还能忍。”
将官无语,默默看着迫不及待的两百多名士兵欢呼着冲向城墙,仿佛前面是无数的财富女人在等着他们——事实上的确是。
“我们会上军事法庭的。”将官低声说,但没有人理会,“就算不上军事法庭,难道不怕下地狱吗?”
P.S还有一章会很晚。
第二十章
肖楚联自从上次救回赵徐两人,心头一直在考虑那场战斗的细节,他没有经过军事学院的熏陶,加上曾经作为“列”兵与敌人对shè的不快回忆,心底对于队列和排shè是存在排斥心理的,只是见多了莫卧尔军队在排枪面前成排被打倒,才随大流地认为,这种作战方式才是战场上的王道。
临时征集的平民枪手用乱枪全歼莫卧尔骑兵,将上万莫卧尔步兵打的狼狈鼠窜,给肖楚联的震动很大,他想当然地认为,这是一种全新的作战方式,这些rì子里,他除了不断完善心中的构想,就是拿着自己的队伍尝试,渡河受阻的时候,被困蒙奇的军民还有近万人,这近万人就是源源不断的兵力补充。如果在往常时候,肖楚联拿人命做战场试验会被人们顷刻撕成碎片,但在危难的时刻,人们只会追崇不抛弃他们的英雄。尽管肖楚联领军出战每次都伤亡惨重,不过,莫卧尔人也的确被他牢牢地阻挡在蒙奇城外,所以,滞留蒙奇的移民不仅不排斥肖楚联的冷血,反而把他看成是中流砥柱,死里逃生的希望,他们用崇拜的目光看着他们心中的“铁血”将军(冷血和铁血有时候是分不清的)。
恒河南岸的战斗坚定了肖楚联的信心,近十万莫卧尔军被他不到一万的武装移民压制,无法靠近蒙奇城一步,他们取得的战果是如此辉煌,以至于莫卧尔人在连攻数天之后不得不再次放弃进攻,甚至部分莫卧尔军害怕明军发起反攻。后撤了十数里。他的战术很简单:不需要列队,不需要口令,以队为单位,充分利用地形和掩体(比如倒塌的房屋),zì yóushè击。
随着渡河的莫卧尔军增多,徐四海请求支援也越来越频繁,最后,负责殿后的徐四海索xìng将军队紧靠在本队身边,再也不理会统帅部的命令,他说,让他的战败之军对抗士气如虹的莫卧尔军,是让他去送死。
许进臣使不出徐四海这样的无赖招数,大局观念面前,许进臣往往会默默地牺牲自己,尽管他自诩富有反抗jīng神,他不会拿大军的命运和统帅部赌耐心。
徐四海做起来毫不犹豫,因为他知道,追究责任的话,就算他违抗军令,最大的责任也在统帅部,在这样关键时刻,他不妥协,统帅部会马上软弱下来,大帽子只能压死那些责任感泛滥的傻瓜。
统帅部迫于莫卧尔的包围态势,只能将肖楚联派出去。肖楚联急着证明自己的能力,毫不犹豫地接受了这个原本不属于他的任务。
徐四海丢弃自己的职责并不等于不关心战场,他时刻关注着肖楚联的表现,他等着看笑话。肖楚联没有经过军事学院的系统教育,从士兵到将官,他升的太快,统领大军的经验几乎等于零,综合肖楚联在渡河期间的表现,徐四海相信,肖楚联肯定应付不了形势的发展。等肖楚联承受不住局势恶化的压力,他就会向统帅部请辞,然后,就轮到他徐四海接管全军了!
赵思远在前方的毁灭xìng破坏就足够让肖楚联焦头烂额,明军本部为了的大搜更多的补给,不得不绕行更远的道路,不仅行军缓慢,更让军民疲惫不堪。统帅部袒护肖楚联,有意将责任推给前方的赵思远,不过,移民们也不是傻瓜,他们质问统帅部,既然赵思远做的不好,为什么不另外派人接管赵思远的军队?统帅部还能怎么说?让民众知道,将官们拉帮结派,不服从统帅部命令了?
徐四海的无赖行径更让统帅部愤怒,但十个月的围城已经让统帅部名声扫地,威望大跌。根据明**法,执行命令的将官不受惩罚,制定作战策略的统帅部成员,战败之责会让多少统帅部成员成为蒙奇战役的牺牲品?老资历的徐四海肯定也知道,将官将作为军事法庭的重要人证,多少人的xìng命就在将官们的言语之间?
肖楚联延续自己的战术,他将军队分成数股,分散渗透,依托有利地形狙击敌人,保留几支强大的机动部队作为全场策应,狙击部队遇到遇到莫卧尔部队,小则消灭,大则发火箭(蒙奇烟花仓库积压品)联系周边的小队,配合机动部队打包围战。实战中,肖楚联不断调整狙击部队和机动部队的兵力分配,试验最佳的战斗范围,保证聚集部队和机动部队的相互策应支援能力,即使遇到无法匹敌的莫卧尔大军,分队之间也可以通过交替掩护安全撤离(偶尔牺牲几个小分队也没关系)。
但北岸不同于南岸,南岸军民陷入绝境,战斗起来自然能够舍生忘死,在北岸,没有纪律和队列的压制,摆脱了绝望心境,谁愿意跟莫卧尔人玩命?移民们往往都是匆匆打一枪就撤,他们才不管什么交替掩护,只要将同伴甩在后面就安全了!因此,接下来的战斗只能用一触即溃来形容,要不是移民中也存在高风亮节舍己救人的模范人物,恐怕明军就全面溃败了。
肖楚联败的太快太惨,即使是等着看笑话的徐四海都有些不敢相信。莫卧尔军化整为零以后,各总督和将军都憋着劲地抢着立功,奥德和孟加拉,都是南亚繁华之地,能够成为这两个地方的总督,那意味着多大的权势和财富?肖楚联分散的力量根本不足以威慑到将军身先士卒的莫卧尔军,就算移民的好枪法放倒了一大批莫卧尔人,但冷枪造成的威慑远远不及排shè的效果,战场上,如果人少的一方无法压制住攻击方的进攻,就算是一群超人也会被蚂蚁啃掉,何况只是单兵作战能力差不多的敌我双方?如果肖楚联亲临战场,面对成千上万的人冲过来,自己身边只有区区数十人的时候,也会首先想到逃跑吧,生死关头,敢于做英雄的毕竟不多,“时势造英雄”,英雄都是被逼出来的,主动做英雄的都是——
徐四海尽管赖皮,此刻也不得不领军堵上去,对于肖楚联的整军能力,他更不抱任何信心。事实上也是,三天之后,原来的五千明军再汇聚在一起已经不足三千,肖楚联再花了足足五天的时间,才完成三千人的重新编组,这剩下的三千人,也是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
莫卧尔人取得意外的胜利,但出于对明军的忌惮,他们并没有趁胜追击,稳当地吊在明军的后面,几支莫卧尔军队甚至加速行军,企图阻截明军的退路。
徐四海领军左支右挡,勉强维持着明军的活动空间,他委屈得哭出来的心思都有了——即使在这样的环境下,统帅部也没有将更多的军权交给他,只是给了他征兵权,剩下的移民不到一万人,缺胳膊少腿的上千,减去老弱妇孺,再减去不敢得罪的人,能够剩下两千人都是运气!
第二十一章
作为一个突然崛起的将官,肖楚联不能不承受同僚的质疑,何况他所取得的胜利的确存在着很大的偶然xìng,或者说,是他的幸运。他曾经以为自己把握的战斗的脉搏,但北岸的失利将他彻底打醒了,他不是一个天才。
非常时期,人们看待事情很极端,何况肖楚联在北岸的失利几乎导致明军的全线溃败?曾经对他寄予厚望的上下人等看他的眼光不再崇敬,甚至是深深的谴责。
肖楚联是个好强的人,但是,他并不固执和倔强,认清事实的他很快从沮丧中回过神来,虚心学习领军之道。明军军官们不敢相信地看着肖楚联放下英雄的荣誉,将官的尊严,态度谦恭地向他们讨教,本来不屑于肖楚联的幸运(无耻)的人,慢慢地改变他们的观念,孺子可教——
往往就是这样,明明粪土当年万户侯,一旦万户侯真的放下身段折节相交,高傲的人们又会马上转换观念,受宠若惊,认为这是上位者对自己能耐的肯定,尤其是上位者态度谦恭的时候。
除了极少数傲慢之人始终认为沐猴而冠始终是沐猴而冠,大多数军官感动于肖楚联那份虚心求教,不耻下问的气度,认同了肖楚联的身份地位,这些曾经瞧不起肖楚联的人,现在反而为能与肖楚联称兄道弟而受宠若惊。
身份地位明摆着的,不管他人凭什么得到那份尊崇,除非真的淡泊名利,人们心中总是存在那么一份敬畏。
肖楚联在众人的“调教”下快速地成长,不仅如此,有感于他的谦恭态度,很多有经验的军官主动投靠在他的门下。在得到众多拥护者之后,肖楚联有终于恍然大悟。反思在此之前的他尽管身处高位,心态却仍是一个队官,行事诸多顾忌,总是事必躬亲,给他一个军的指挥权,他却始终在队官的位置上转悠。
醒悟过来的肖楚联放弃了求教心态,他完全没有必要知道下级军官的职责,也不需要中下级军官的技能素养,下面的人没做好,他不需要探究其中的缘由,把没做好的军官换掉,或者砍掉他们的脑袋,这是他的权利。
尽管还有些心理障碍,肖楚联小心而坚决地重新任命军官,改组军队,责成各军官约束士兵,执行他的命令。
徐四海终于没能抵挡住莫卧尔军的四面进逼,明军外围被逐步清除,本队暴露在莫卧尔军的炮口之下。
“全军,进攻!”肖楚联集结自己的军队,简洁地下达命令。
徐四海看着肖楚联的军队有条不紊地列队出战,颇有些惊奇地看向肖楚联,“这小子成长的未免太快了!”他记得还在三天前,楚旅(严格地说,已经是军的规模)管理混乱,兵将混在一起,乱作一团,肖楚联一个营队一个营队地整军,忙的焦头烂额却收效甚微,怎么才几天不见,就完全变样了?特别是他看肖楚联的表现,哪还有原来的拘谨小气,倒像一个惯于发号施令的老牌将军,不怒自威,出令如山。
楚旅军容严整地开出驻地,迎向莫卧尔的先锋部队,肖楚联仍然采用自己的战术,以散兵线前头接战,步兵队列后方接应。不同于以往的是,肖楚联这次掌控全军,而不是眼睛盯着某个营队。
一番激战,散兵线顶不住莫卧尔的进攻,向后败退,步兵队列上前接战,莫卧尔军止步于步兵队列的排shè。莫卧尔军组织新的冲锋,冲击明军队列。步兵队列在轮番冲击下散乱,但这次,他们没有被击溃。不再需要士兵的拼死抵抗,肖楚联不断派出预备队支援危险的队列,重整的散兵线也在队列背后,用冷枪打死突前的莫卧尔人。
徐四海在后方用望远镜观察,肖楚联的临场指挥能力仍然糟糕,他的支援部队总是慢上慢上一部半步,全线总处于极端紧张的状态,楚旅经常不得不用刺刀堵截决口,因为莫卧尔军不断突破防线。
“很混乱,不过,他安排的散兵不错。”徐四海简单地评价,他多次发现散兵线及时支援队列,避免了战线崩坏。
“他的火枪使用效率太低,拼刺刀的情况频繁,分配火枪给他简直就是浪费!。”
“唉,看他后方士兵忙乱的样子,简直像没头苍蝇似的。”
观战的徐四海旅的军官们远远观战,一边评头论足,将肖楚联说的惨不忍睹,他们心中也认同徐四海的看法,“这个鸟人,不过仗着一个好老乡的提携,加上一点点幸运,居然爬到老子头上了!”只要想想,围城之前肖楚联只是一个几乎光杆的营官,围城之后肖楚联居然成为明军第一将官,他们就有些心理不平衡,何况肖楚联并没有表现出匹配的能耐!
楚旅的战斗多少改变了徐四海对肖楚联的观感,营官们没有指挥大部队作战经验,不知道战场调度的艰难,徐四海是知道的,肖楚联的表现尽管差强人意,但是对于一个新人来说,他已经进步神速了,尽管反应总是慢上一点,但是,他的后备兵都堵在合适的地方,战线看上去凶险,他还是守住了防线,等莫卧尔军攻势转弱,胜利就是楚旅的了。
“再过一会儿,肖楚联就要打赢自己第一场会战的胜利了吧。”莫卧尔的攻击越来越弱,徐四海知道楚旅已经胜利在望,没有兴趣继续看下去,懒散地下了城墙,回去睡觉去了。
“看肖楚联成长的速度,我大概是没有机会取代他的地位了,真是丢人啊。”徐四海心想。
对于明军来说,两千人击溃三千人算不上胜利,但这是全盛时期的明军,现在明军已经衰弱了,徐四海在连续数天的激战中,也不过击溃了莫卧尔一万余人,击伤莫卧尔军不到两千。肖楚联这次击毙莫卧尔人过一千(包括战后处决的战俘),算得上一场大胜。
对于这场城门外的激战,城内的移民都是高度关注的,这关系到他们的xìng命,如果楚旅战败,他们就要马上离开这个城市,亡命狂奔。
楚旅伤亡了大约四百人,回到城市的时候,移民们夹道欢迎,仿佛迎接他们的英雄,没有人在乎伤亡了,能打赢就是胜利。
“明天,我将全军出击,打破莫卧尔军的围堵,这里,拜托你了!”当晚,肖楚联拜访徐四海,语气坚定。
第二十二章
许进臣再次醒来是在第二天的中午,奥德贵族不敢得罪他,将饭菜准备了一茬又一茬,摆放在桌子上。他身下的女孩不见了,身上盖着的是一床绵软的锦被,不知道这些落难贵族从哪里找来的。
摇摇昏昏yù睡的脑袋,许进臣从床上爬起来,在肮脏的地板上爬行了半米,探出手抓了些糕饼吃起来,“嘿,如果不是围城的rì子锻炼了我的胃,这些东西还真吃不下去!”
“来人!”随着一声大喊,米拉莱尔急忙跑进房间。
“这些东西就是你们吃的?”许进臣指着泥土一样堆积在食盘里的东西,他刚才吃掉了不少,但他忽然想呕吐。
“这些——”少女嗫嚅半天,却没有回答,眼睛望着桌上的东西,闪闪发光。
“吃吧,吃完了,去提醒一下你们的头,他应该知道一个明国将军要吃什么,不要随便敷衍。”
“唔~”少女忙着往嘴里塞东西,含糊地答应了。
许进臣不知道这些东西是什么,就算他不至于**到只吃本土运来的东西,他也绝对不会吃土著的所谓美食,偶尔吃点土著的“粗粮”他倒能接受,穷人吃的东西,往往都是最原始的烹饪,看上去没什么地域区别。每年,从本土运来的食材是最畅销的,不仅移民们急需,部分仰慕明国文化的土著贵族也争相购买,据说,光是酱油进口,孟加拉每年输入明国的银两就高达数百万两,尽管如此,部分移民仍然吃不到本土的调料,因为太昂贵了,能否“打酱油”成为区分移民贫贱的重要标志。
作为落难之人,许进臣是没有资格挑剔自己的食物的,但他很清楚一件事情:他越能让贵族们危难,他越有谈判的筹码,如果他想活下去,只能依靠这些土著的力量,哪怕他们的力量微不足道。
不过,看少女狼吞虎咽的样子,许进臣不得不摇头,露出厌恶的表情,“天啊,这些贵族太没有礼仪了吧?”
少女一口气吃光了许进臣以为能够吃半年的东西,然后,意犹未尽地咋吧咋吧着嘴,眼睛看向许进臣充满了感激。
许进臣转过头,实在看不下去了,一些流质的,也许是nǎi油或者土著的什么古怪调料油沾了土著少女满脸,上面或深或浅地挂着深褐sè,淡黄sè,各种让人呕心的颜sè,想想刚吃下的东西就是少女脸上挂着的东西,他终于忍不住呕吐出来。
少女有些惊慌地掏出脏兮兮的手帕,探手过来帮许进臣擦嘴,把许进臣吓的够呛,一把将她推开了。
“该死!该死!简直是群魔乱舞!”
少女似乎明白过来,下意识地将手帕放在鼻子下闻了闻,却不小心将脸上的东西涂抹上去,脸上的东西也因为手帕的抹擦,不那么均衡地画出道道沟壑。
“滚出去!!”许进臣有种开枪打死眼前人的冲动,他勉强忍住了。
“将军!将军!!”几个贵族急忙跑进房间,看见许进臣正朝着少女大发雷霆,他们露出猥琐,恶心的笑容,其中一个贵族趁机摸了少女一把,然后将她赶了出去。
少女委屈地回头看了看许进臣,不明白这个本来对她好,给东西她吃的天朝将军怎么突然对她发怒了。
“你们希望我带你们与明军会合?”许进臣失去耐心,决定今天将所有的事情解决了,他从来不是一个轻言放弃的人。
贵族们互相看看,然后脸上露出狂喜的表情——法扎巴德公爵没有过来,天朝将军跟他们商量这件事情,是不是意味着将军要罢免公爵的领导地位了?
许进臣不理解贵族们的表情,他是明国人,在明国,如果一个领导者遭到集体厌弃,领袖地位就要不保,不会出现法扎巴德这样,靠着出身地位,哪怕天怒人怨也不会有人反对——等级制度的产物,哪怕一头猪,如果是领主夫人生养的,也是永远的高贵血统,永远的领导者。他的确有避开法扎巴德的意图,因为他需要这支孱弱的土著军队。
问清楚土著军的情况,许进臣耐心地告诉这些贵族,天朝的军队已经渡过恒河,以他们这点力量,根本追不上明军,也不可能通过莫卧尔军控制的区域。
贵族们脸sè瞬间煞白,脸上的表情一点点地绝望下去,仿佛一堵泥墙在纷纷倒塌,很jīng彩的表情。
“不过,你们也不用太担心。”发现自己的语言造成的杀伤太大,许进臣放弃了一点点地引导,“几个月前,蒙奇军已经向孟加拉发布了征集令,孟加拉军队很快就会过来。”
“是孟加拉的军队?”一个贵族冒失地问,贵族们的耳朵都竖起来,如果只是孟加拉王国的军队,当年阿克巴大帝只用了几千人就征服了整个孟加拉。
“当然不是了,是天朝驻孟加拉的军队。”许进臣大概也能猜到贵族们对孟加拉军队不放心,孟加拉是佛教在南亚的最后根据地,并且还是“割肉喂鹰”那种,也许,孟加拉士兵会勇敢地站在战场上引颈就戮,但他们没有勇气对抗敌人。
贵族们长嘘一口气,“是天朝大军吗?全部?”
“如果我军全部动员,孟加拉可以集结五万人。”许进臣骄傲地说。的确有五万人,包括驻守各地的殖民军,以及私属的护卫部队,至于动员令能不能征集三万人,是个问题,殖民军不可能放弃全部据点,移民们也不可能放弃自己的团体利益(注)。
“五万人?”贵族们有些不放心这个数字,像奥德这样的“小”王国,在抵抗莫卧尔入侵期间征召了近百万大军哪,才坚持了不到三个月就亡国了(注)。
许进臣对于土著关心士兵数字习以为常,“这个世界上,没有可以阻挡五万明军的力量。”他傲慢地说,“第二次南亚战争,我们只有三万人,两万人镇守地方,一万人,我们只用了一万人就击败了莫卧尔皇帝亲帅的十万所谓无敌近卫军。”
“是,当然!”奥德贵族们无奈地奉承,心中想,那一万人可是天朝的国防军,整个天朝才十几万(不到三百个营)。
“这里是奥德的土地,你们是贵族,保护领民是你们义不容辞的责任。再看你们现在的可怜样,难道你们只是想投靠天朝,指望天朝养活你们?”许进臣讥笑,然后吼道,“天朝不养废物!!”
贵族们被许进臣的大吼吓坏了,许久没有人说话。
“既然我来到这里了,那么,我给你们一个机会。”许进臣仰着头,藐视众人,“你们的军队将由我接管,我们就在这里作战,等待天朝大军的到来,到时候,我会向天朝推荐你们,荣华富贵,还是成为天朝的国民,有了协助天朝作战的功绩,你们都会得到。”
“可是,这里的莫卧尔军——”贵族们心动了,不过,理智告诉他们,就他们这点人,不要说配合天朝作战,就是自保也不够吧。
“你们尽管放心,莫卧尔军现在忙着防备天朝的反攻,根本无暇顾忌这里。”许进臣保证,然后以高傲的姿态说,“现在,你们的指挥官不是那个窝囊废,而是我,一个天朝的将军!难道你们会怀疑我的能力?!”
“如果你很强,又怎么会被我们救了?”贵族们腹诽,不过,口头上,他们大拍马屁,仿佛许进臣是岳飞再世。
“好了,通知你们的公爵,还有,将你们的士兵集结起来,我要亲自cāo练他们。”
贵族们轰然答应,急急忙忙地出去办事了,哪怕怀疑许进臣的能力,他们也为许进臣语气中的自信感染了,何况他们没有其它的出路。
仅仅从贵族嘴里得到的信息是远远不够的,许进臣第一眼看到他们所谓的是士兵,脑海里就冒出疑问:这是士兵?
眼前的人的确颠覆了他心中的士兵形象:从十二岁到五十岁也就罢了,木棍草叉生锈的武器也没关系,jīng神萎靡,面黄肌瘦他能接受,眼神茫然站成一团没有生机他也能忍受,但是,他们穿的衣服,那是能打仗的么?
穿裤衩的还好,虽然没有防御,起码活动灵活,但是,将长达四五米的布带缠在身上,迎风而立,布带飘飞,这是什么玩意儿?
“那些是贱民,打仗是不能指望他们的。”一个贵族怕许进臣不明白,指着裤衩男说。
“那他们呢?”许进臣指着布带男。
“他们是我们最强的战士,出身惯战的刹帝利种族。”贵族终于将胸脯抬起来,扬眉吐气地说。
许进臣要疯了。
注:
南亚移民的土地分配问题,早期非常宽厚,任何移民都有一百亩土地的无偿分配;后期,随着移民增多,以及大地主集团的介入,可分配土地越来越少;殖民zhèng fǔ为了保持移民的流入,硬xìng规定百亩土地分配权绝不动摇,但无法控制土地分配中的人为cāo作,移民得到的土地越来越贫瘠荒凉,甚至很多移民得到的份地处于野蛮人活动区域,这些野蛮人虽然不像印第安人一样喜欢剥人头皮,却喜欢砍人脑袋当装饰品。
为了对抗野蛮人,移民们要么依附于大地主大商人,要么依附于其它移民家族,部分移民也组成dú lì的移民联合体,决策系统大致相当于长老制度或者共和制度。
不论是地主商人集团还是移民集团,他们在某种程度上都是dú lì的存在,拥有私人武装,有时候也会与周边的土著开战,殖民zhèng fǔ不得不向土著发放明国国旗,证明这些土著是受明国保护的,但这并不能遏制部分利益集团的铤而走险。因为利益关系,殖民zhèng fǔ和各利益集团的关系虽然谈不上恶劣,但也谈不上友好,互相牵制而已。
殖民zhèng fǔ的主要收入是附属地区的朝贡,而不是来自移民的税收,为了维持与莫卧尔长期作战的经费,殖民zhèng fǔ不断加强对附属地区(包括孟加拉王国)的压榨,导致殖民zhèng fǔ控制地区反抗不断,殖民军力量大量损耗在各地的防御上。另一方面,移民(集团)为了得到更多利益,在殖民zhèng fǔ中贿赂安插代理人,影响殖民zhèng fǔ的决策。明军作为移民(集团)和殖民zhèng fǔ的中间力量,同时又受到双方的控制(军饷和兵员),移民(集团),明军,殖民zhèng fǔ,三者因为利益的关系,形成了一个复杂的关系网。
关于奥德百万大军的问题,奥德当时的人口大约是五百万到八百万,理论上是不可能征集百万人的,但是,贵族制度的一个优点体现出来了:贵族们为了保家卫国,将自己领地的农民全部武装起来,虽然垃圾了些,但总能当炮灰。中世纪的欧洲(直到殖民时代),一个王国能够征集十万大军是很恐怖的事情(包括法国),但是,如果把贵族全部动员起来(当然,这是不可能的,贵族只在理论上服从国王,帮国王打仗,国王要掏钱的),入侵者就会明白什么叫人民战争的汪洋大海:中世纪时期,几乎每个稍大的村子都有骑士和城堡!当年蒙古大军进入多瑙河地区,拔都(?)眼见满地的堡垒(贵族骑士修建堡垒除了气派,也为了跟国王叫板),头晕了,只好转向攻打俄罗斯。
奥德王国的贵族武装没能抗住莫卧尔的进攻,主要原因是奥德的封建制度太短暂,贵族还没有形成城堡时代的城堡意识,另外,欧洲中世纪的贵族制度是深入人心的,而奥德王国的贵族的威信还不足以让领地内的人民(家将?侍从?)为他们拼死作战。
第二十三章
“我要忍!”许进臣努力告诉自己,勉强卖出一个和蔼的笑容,“很好,很好,呵呵。”
“你们没有甲胄?”许进臣低声问身边的贵族。
“什么是甲胄?”贵族们茫然。
许进臣估计他们听不懂甲胄这个汉语词汇,远远看见贵族少女在远处站立,向她招手,让她过来。
米拉莱尔自早上被赶出房间,已经心如死灰,一个被主人抛弃的女人,即使是那些贱民士兵看她的眼光都是**裸的。
“帮我问他们,这些,士兵,都是穿成这样打仗的么?”
米拉莱尔有些疑惑地看着许进臣,然后,她趴下来,抓住许进臣的鞋子亲吻,死死不肯离开。
“这是吻踵礼,她希望永远跟随在你身边。”贵族看许进臣不理解,乃至厌恶的表情,小心提醒。
“好吧,你起来,以后帮我翻译。”许进臣懒得理会土著的礼节,只要不符合汉礼,那就不是礼节,顶多算是土著的恶习,纠正土著的恶习,这不是一个将军做的事情。
少女高兴地站起来,似乎有些趾高气扬地向土著贵族问话。过一会儿,少女告诉许进臣,这些士兵是穿着“礼服”接受“阅兵”的,他们有自己的作战服。
“让他们全副武装,半个小时之内做好,没能做到的人,斩首。”许进臣勉强记得土著的惩罚中有挖眼掏心敲碎全身骨头之内,斩首应该不算很重的惩罚。
少女听了他的命令,脸上变了颜sè,因为斩首之人是注定下地狱的,大多数人宁愿掏心拔舌,也不愿意斩首,至少来生有个盼头。她急忙向贵族们传达命令,甚至还用土著语言向土兵吆喝。土兵听了她的话,一窝蜂地朝营地,也就是临时用树枝破布搭起来的窝棚跑去,那些全身布条缠身的人慢些,几个人还被绊倒在地,然后爬起来一溜烟地继续跑,他们住在远处的茅屋中。
“这些家伙的衣服装束有些像乌斯藏的和尚,也许,应该让他们穿少林武僧的衣服。”许进臣心想。
“我们留在这里作战?”法扎巴德气喘吁吁地跑到许进臣面前,他大概刚被人从床上拉起来,兀自睡眼朦胧,太阳升的很高了。
“那,公爵有什么建议?天朝不会为了你们这点兵力冒险,追赶天朝军队吗?你们前面是密密麻麻的莫卧尔人!”
“留在这里,我们迟早会全部死光的,我们原来有两千多人,现在,只有六百多人了!”公爵抗议,虽然他要巴结明国将军,但地位上说,他并不比明国将军低。
“那是因为他们以前不是我指挥的!我参加过南亚的所有战争,喜马拉雅,孟加拉,莫卧尔,廓尔喀,还有那些不知名的部落军;我的部下有天朝军,有倭军,有朝鲜军(注),有蒙古军,有乌斯藏(xī zàng)军,有菩提亚(康巴地区)军。”许进臣一口气数了十几个国家(民族),“世界上只有无能的将军,没有无能的士兵。”他jǐng告法扎巴德。
公爵内心激烈地冲突,他很想干掉眼前的将军,不过,他不确定莫卧尔人会因此原谅他的贵族身份,如果得罪了明国,莫卧尔帝国也拒绝接受他,他就只有死路一条。但是,他不甘心自己的军队被明国将军吞并,事情已经很明显了,这个将军根本无心引领他们和明军会合,他的打算居然是利用他的力量建功立业!
“就你这么点人,能够做什么?!”许进臣看法扎巴德面容扭曲,猜测这个家伙动了歹念,虽然他确定土著不敢伤害一个他,但是,他没必要冒险,“难道你认为明军缺少你这么点人?”
法扎巴德眨眨眼,“既然这样,我们,就拜托你了。”他醒悟过来,堂堂大明帝国还需要他这么点人的协助吗?这个将军如果不是因为意外,才瞧不起他们这点人马。
“将军阁下,能不能说,你,怎么会漂流到这里?”法扎巴德尽管想通了,但是,还是有些犹豫。
“击溃了莫卧尔主力,几乎杀死莫卧尔的皇帝,我带着八百名士兵追击溃败的莫卧尔军,遭遇莫卧尔四王子近十万人包围,杀出重围,和我的军队走散了。”许进臣淡淡地说,有故意误导的意思。
如他所料,听了这番话的土著都露出震惊的表情,太惊人了。
“既然这样,现在天朝军队应该将莫卧尔军逐出奥德王国了才对。”贵族们勇敢地质疑。
“我们人手不够,莫卧尔数十万大军,我们只有几万人,要彻底打垮他们不是容易的事情,我们只能暂时撤退。”许进臣的语气云淡风清,仿佛明军的所有不幸全部不存在。
土著贵族却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这些草包没有几个经历战争的,能够从数字上看出点问题,已经是他们的极限了。
“那天朝是不是会派来——几十万大军?”
“对付莫卧尔不需要更多的军队,从天朝派军,太远了。”许进臣感怀一下,见贵族们迷惑的表情,微笑着解释,“天朝军队要派往这里,路上要走好几年,何况莫卧尔帝国对于天朝来说,不过是微不足道的敌人罢了。”
“微不足道的敌人?”土著们聚拢在一起,如果拥有上百万士兵的莫卧尔帝国也只是天朝的微不足道的敌人,那么,天朝的敌人能是什么样的人?
“天朝的主要敌人在美洲。”许进臣觉得有必要让这些土著知道点常识,否则,这些土著还以为他们的尾巴顶天了,大明帝国之所以强大,还是靠站在他们的尾巴上。
“美洲距离天朝本土很远,最快的船也要走三年(没说三十年是许进臣客气),那是一个遍地黄金的地方,那里的黄金不是论块的,是论斤的。”许进臣努力回忆曾经听到的,关于金山(注)的谣言,至少他是不相信有那么一个地方的,否则,金子早就变废铁了。
一干土著贵族被说的目瞪口呆,神往不已,“如果我也能去美洲该多好啊,遍地金子的地方。”不过,他们是没希望了,因为许进臣告诉他们,只有明国国民才允许前往美洲。
“有那样一个地方,难怪天朝不愿意将大军浪费在南亚了。”贵族们热切地看着许进臣,“那里是由阿修罗(恶魔)看管的么?”
“阿修罗算什么,那里都是恶魔。”许进臣大言不惭,“一个恶魔碾死一百个阿修罗,就像碾死一只蚂蚁。恶魔都是身高十丈,身宽十丈,打个喷嚏就能吹飞一座山。”
“那,那是人能战胜的么?”贵族们眼睛睁得溜圆。
“啊呀,这你们就不知道了。”许进臣模仿说书人的口吻,“知道什么叫多铆蒸钢?”
贵族们摇头,许进臣心里也在摇头,其实他也不知道,不过经常听帝国科学部的人说。
“那知道什么叫多炮塔?”
贵族们再次摇头。
“我知道!”一个女声大声喊,众人回头,米拉莱尔将手举的很高,脸涨的通红,在众人回视下,拘束地将手放回,蹲下,全身缩成一团。
“你说。”许进臣鼓励她,连他都不怎么懂的东西,难道这个土著少女能知道?
“以前有个天朝海军军官跟我说过,他说,南亚海军的战舰都是小型的多炮塔,他,还说,天朝最大的多炮塔战舰,上面有几百门大炮。”
“那就是多炮塔啊。”贵族们纷纷点头,然后将眼光对准许进臣,他们还等着知道什么是多铆蒸钢哪。
“多铆蒸钢就是多炮塔的陆行版。”许进臣很配合地甩出炸弹,反正吹牛不上税,糊弄几个土著算什么啊。
这下子,贵族们彻底无声了,多炮塔战舰爬到岸上来,他们不敢想象那是怎样的情景。这些贵族多半知道些外面新奇的玩意儿,欧洲的洋货,天朝的宝货(宝船运来的货物),经常光怪陆离地让他们惊异,他们无法分辨其中的真实xìng,比如,他们始终不知道天朝商人运来的烟花,孔明灯,风筝,竹蜻蜓是怎么飞起来的;陀螺,不倒翁为什么怎么也不能推dao。
不过,既然是天朝将军亲口告诉他们,而且,他们还知道了有金山,美洲,恶魔这样的存在,他们就很自然地相信了,虽然他们害怕相信。
“如果天朝派来一,一艘多铆蒸钢,几百门大炮下来,几分钟就能把莫卧尔几十万大军轰没了吧。”
“那是当然的,美洲恶魔也挨不住一辆多铆蒸钢。只是恶魔太多了,天朝的多铆蒸钢来不了南亚。”许进臣轻松地说,毫无疑问,他的表情让土著贵族心情沉重,原来,南亚也好,莫卧尔也好,奥德也好,在天朝眼里,不过是根毛啊,自己的贵族身份,在天朝眼里,连根毛都不是!
许进臣成功震慑了众贵族,得意了起来,他以前经常听说帝国小商人用帝国小孩子玩的东西跟土著换金银珠宝,那些欧洲来到家伙也经常用玻璃珠镜子之类的玩意欺骗土著,这下子终于品尝了其中的滋味,“真是爽啊!”
他转头看看低头不语的米拉莱尔,这个小女孩似乎知道不少东西,难不成以前早就和帝国的某人勾搭上了?
注:
1388年高丽国王派都统使李成桂进攻辽东,但他却从鸭绿江边回兵占领首都开城发动政变;1392年,李成桂废黜了亲蒙古帝国的高丽第三十四代王,为了争取明明朝的支持,李成桂派使臣向明朝称臣。明朝皇帝朱元璋取“朝rì鲜明”之意,赐其国号“朝鲜”,史称“李氏朝鲜(李承晚的祖先?)”。“朝鲜”之名由此而来。
“大韩帝国”这个名字,是甲午战争之后,rì本人(也可能是俄罗斯人)赐给他们的。
金山,淘金热(十九世纪中期)时期,华人对美国“圣弗朗西斯科”城的称呼,后为了区别澳大利亚的墨尔本,改称为“旧金山”,墨尔本则为“新金山”。本书中,明帝国的移民到达这里,并于十七世纪掀起淘金热(淘金是体力活,不算技术活),工矿主为了得到更多的监工和苦力,努力怂恿人们(不论国民,公民还是藩民)前往淘金,将金山说成遍地金块的地方。明帝国背后推波助澜,加强对美洲内地的渗透,据说已经与美洲西岸的欧洲移民交火。
美洲取“美丽的洲”的意思,不是欧洲“阿美黎加america”洲的简称。
第二十四章
许进臣在土着当中呆了五天,虽然很多事情仍然不能适应,但他也没有办法,比如,他不可能自己给自己准备吃的,他不会,所以,他只能勉强自己吃土着的食物,还好,这些土着都在他的强烈“建议”下,各自准备了一副筷子,至少不再当着他的面用手抓东西吃。他命令米拉莱尔监督做饭的人——他本来想让女孩子给他做饭,可是米拉莱尔不会,他很有怨念地想,即使是明国公主也要学厨艺(其实是女红)的——每当许进臣想到自己吃的东西是拿手上厕所的人做的,他就忍不住呕吐,这不是“吐啊吐啊就能吐习惯”的问题,只要想到这一点他就反胃。
推广了筷子,卫生纸(注),纠正了奥德贵族的其它他看不惯的恶习,许进臣觉得自己现在都能做文化大使了,他现在多少能明白,为什么帝国那么不遗余力地将汉文化介绍进孟加拉,否则,让移民在这么个地方怎么活啊。
不过,土着们对于许进臣的做法明显是不认同的,他们只是敢怒不敢言,背着许进臣,该怎么做仍然怎么做,只有米拉莱尔忠实地执行许进臣的“文化改造”计划,这让许进臣开始喜爱这个未成年少女了。
借着闲暇,许进臣打算将土兵cāo练一番,不过,在花了两天时间还不能教会他们区分左右脚之后,他理智地放弃了。米拉莱尔建议说,可以将士兵左右脚分别绑上红布带和黄布带,到时候不喊一二一,喊红布带,黄布带,土兵肯定能够做好,让许进臣哭笑不得。
在许进臣看来,这些土兵简直莫名其妙到了极点,总共才六百多名土兵,还要区分出一百多个刹帝利领导者,而在这六百多人上头,是两百多个奥德贵族!许进臣怎么也不明白这支军队以前是怎么打仗的!两百多人(婆罗门贵族)指挥一百多人(刹帝利贵族),再让一百多人指挥五百多人,光是想想就能让他头晕了!
“好了,我也不要求你们其它的了。”就算不能将土兵cāo练起来,许进臣也不能放松对土兵的训练,至少,这可以建立起他的个人权威。“你们听好,插在你们面前的是木桩,现在,用你们手上的木棒敲这个木桩,除非木棒敲断了,否则不许停,听见了没有!!”
为了加强战斗力,许进臣强行将刹帝利单独编成一个分队,任命一个分队长;贱民武装也被他单独编组,任命了四个队长,队长可以任意处置对中的成员。
“你们听着,每隔三天,我会让刹帝利监督你们对战,失败那队的队长将要被处死。”许进臣对贱民们说,他不指望刹帝利为他作战,那帮子人一个比一个能摆谱,让他们敲木桩都敲不好,指望他们打仗,还不如指望莫卧尔人都得瘟疫死掉。所以,他慷慨地将刹帝利小队命名为奥德王国将军队,意指他们都是奥德王国未来的将军,他们平时不用训练,只要讨好那帮子贵族,让他们不干涉贱民的训练就行了,打仗的时候,许进臣打算让他们担任督战队。至于平时让刹帝利敲打敲打贱民的懒骨头,一方面可以督促训练,另一方面也是加强他们的友谊,否则,许进臣怎么控制这些贱民?他不关心贱民的死活,哪怕这些人全死了他也不关心,可是,废物利用也好啊,何况他手上只有这些废物了。
训练只进行了十来天,大约有五十几个贱民被训死或者处死,许进臣暗自赞叹,这些士兵的忍耐力真是让人敬佩,十天训死了十分之一,要搁明帝国,他这个长官还不被士兵哗变生吞了?
不过训练似乎也出效果了,看那些士兵麻木的表情之外那双红通通的眼睛,许进臣猜想他们快要发狂了。他停止训练不仅因为营地里没有吃的东西了,也因为他知道,这帮子处于发狂临界点的人再不给个发泄的机会,就可能将他生吃了,虽然他大多时候都是找米拉莱尔转达命令,动手的都是刹帝利,贱民的脑袋不至于拐弯抹角地想到他的头上,但是,倾巢之下焉有完卵,至少也要担心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啊。
“各位,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我们决定进攻前方的一个村子,不远,只有五十里(贵族中有人嘀咕,五十里还不远?),里面大概有三百个莫卧尔士兵,还有不少的士兵家属(天啊,贵族们低声惊呼),我要求你们在一天之内将这个村子攻下来,财富是你们的,女人是你们的,作为这十天来,你们刻苦训练的奖励。”许进臣顿顿,看土兵的眼睛里开始冒凶光,满意地继续说,“在那里,以婆罗门的名义,湿婆神已经允许你们可以做你们想做的任何事情。我们将随后便倒,湿婆神已经降下神喻,只要你们向他表现了你们的勇敢,那些莫卧尔士兵将不堪一击。”
“现在,你们出发吧,跟着刹帝利的旗帜,那是湿婆神赋予你们的荣耀。”许进臣挥手,十个刹帝利举着一面仓促缝好的旗帜走在最前面,包括引路的一个贱民。
“就这样让他们走了?”贵族们等土兵走远才回过神来,有些绝望地喊起来,“没有他们,我们吃什么?”
“他们将给你们带来美酒,女人,权利,财富,荣誉,尊严,所有你们想要的一切。”许进臣拍拍手,“我们只需要在这里等待消息就行了。”
土兵早上出发,下午三点钟,一个土着兵飞奔着回来报信,“我们已经占领那个村子了,天啊,那些莫卧尔军被我们杀的像一群兔子!”这个土兵是许进臣可以挑选的,他表现出了非常优异的长跑能力——某个早上,许进臣传令让土兵绕村子跑步,直到最后一个士兵倒下为止,这个最后倒下的士兵从此得到特别优待,许进臣允许他吃婆罗门贵族才能吃的东西,他当着所有人的面说,“这个人用行动证明了,他得到了神的宠爱,最接近神的本体,他是梵天的脚趾头在人间的化身,他是首陀罗(注)中的善跑者,他应该得到他应有的地位,哪怕只是神的脚趾,他也有资格和距离神的距离太远的,原本梵天的嘴的化身媲美。”
如果不是畏惧明军,被莫卧尔的种族灭绝吓破了胆,奥德贵族是绝对不会承认首陀罗善跑者的地位的,不过,当此之时,他们也只能选择默认,反正根据婆罗门教义,低种姓可以吃高种姓的东西,高种姓的人才不能吃低种姓的东西。
“神啊!!”奥德贵族听善跑者报告完情况,一个个忍不住匍匐在地,五十里地,三个小时走完全程,两个小时将同等数量的莫卧尔军驻守的村庄打下来,这是他们能够做到的吗?
“好了,我们现在出发,该与他们会合了。”许进臣潇洒地挥手,仿佛一切都在掌握之中,也许只有米拉莱尔知道,等待的时间里,许进臣早就做好了跑路的准备。
“这些土着也并非一无是处,cāo练一番还是能够用的。”许进臣暗自欣喜,他原本以为至少要晚上才能得到消息的,如果凌晨还没有他们的消息,他就会毫不犹豫地偷偷溜走——谁知道那些土着兵是逃跑了,还是被莫卧尔击垮,全部杀了?说不定把这个地方也供出去了。
许进臣训练土兵的方法和明军教练团训练辅兵差不多,只是更残酷一些,这样训练出来的士兵是一群不者不可的禽兽,不过却是最适合弥补明军的不足之处。不过,明军训练辅兵是要借助明军在旁边的血腥镇压,让辅兵时刻保持对教官和明军士兵的恐惧,许进臣这样训练,他不敢肯定这些土兵到时候会是怎样的心态对待训练者,万一被反噬,那可就太糟糕了。即使是被播下恐惧种子的辅兵,明国也要担心反噬问题,挑动辅兵的仇杀,慷慨地将土地赠给服役期满的辅兵,赐予他们国民身份,将他们分散布置,都是明国防范辅助兵的手段。
战斗丝毫没有悬念,被许进臣的训练方式逼出来的土兵,早就进入半疯狂状态,见到村庄的第一眼就仿佛下达“狂化”的指令,一个个睁着大大的,通红的眼珠,嘶吼着扑上去,砸棒子训练更让他们韧xìng十足,也疯狂尽露,往往逮着一个莫卧尔士兵将他砸成一滩肉泥才罢休,莫卧尔士兵完全被吓破了胆子,顾不上其它,急忙领着各自的家人逃跑。他们大多是从阿格拉过来,准备接手奥德统治的文武官员,并不是严格意义上的军人。许进臣不知道这些人的身份,他派出去的侦察兵从没有死干净的当地土着中得到这个消息,想当然地认为村里的莫卧尔人只是流水兵(过路兵),以他的对莫卧尔的了解,莫卧尔小部队多是些杂兵,他赌对了。
许进臣停在村口外,有意让奥德贵族走在前面,辅兵们单独攻占的村子他虽然见得不多,但是,光是曾经见识过的几个,就足以让他很负责任地认为,没有足够心理准备之前,最好还是不要进去。
看奥德贵族们一个个脸sè发青发白,慌慌张张地走进又跑出,他暗自好笑,这些人见识了这帮贱民的血腥残忍之后,是不是以后都会害怕看到贱民?
准备充足,许进臣牵着米拉莱尔的手走进村子,有一个漂亮的少女牵在手上,他很有种满足感,虽然他一点sè心都没有了。他放弃了自暴自弃,但情况太不乐观,他不能依赖土着,这些土着只是因为他的身份而服从他,而他的身份已经不能成为倚仗;他更不可能投靠土着,这有关他最起码的尊严。
米拉莱尔有些好奇地跑在许进臣前面,她很好奇村子里有什么让他们呕吐成那样,尸体,不论是半截的,腐烂的,连她都习以为常了。
脚下踩着一团棕黄sè的东西,米拉莱尔还好奇地用手抓着提起来,“这是什么?”她问许进臣。
许进臣正好看到黄毛的另一面,扭曲的,血孔的,黏糊糊的,红的,黄的,白的,绿的,拉扯着的,一个被砸扁的,头骨碎裂的,半张头皮!
米拉莱尔似乎还不知道自己手上是什么,她的手越举越高,将地上牵连着的散碎的人皮碎肉提了起来。
“哇~”许进臣亡命地逃出村子。
米拉莱尔被许进臣一吓,急忙扔掉手上的东西,然后,似乎意识到刚才拿的是什么,她跟着哇的一声大叫,然后拼命地跑出来。
“以前见过的尸体,哪怕被拉成数节,起码凑起来还是个人样。”贵族们喃喃低语,神思恍惚,“哪怕是用贱民的头盖骨做餐具,至少看上去光洁白皙。”
刚跑到贵族群落的许进臣听了这番话,抱住狂奔回来的米拉莱尔,再也站不住身子。
到底谁是恶魔啊。
注
帝国本土有钱人用绸布,穷人一般用厕筹和茅草(大概是草纸的由来),自从造纸作坊造出卫生纸之后,除了顽固的孔孟之徒认为用纸有辱斯文(文房四宝),卫生纸还是快速流传,并成为外汇的重要来源。据说卫生纸在欧洲很畅销,不过也听说欧洲北方的很多民族从来都是管拉不管擦,已经有几千年的历史,传统观念不那么容易改变,明国商人也没有兴趣花力气培养这个市场。
卫生纸流行大明帝国之后,草纸厕筹的称呼慢慢隐退,至少,有一定身份的人都不会用这两个词。
根据婆罗门教义,首陀罗种姓是创世神梵天用脚趾造(变)的,婆罗门,刹帝利,吠舍种姓对应梵天的嘴,手,腿。
梵天是婆罗门教至尊的主神,但在佛教盛行时期却与吠陀主神因陀罗(帝释天)一起屈尊为佛陀的胁侍,而在印度教盛行时期梵天也经常降格为毗湿奴或湿婆的附庸。
第二十五章
肖楚联的军队出击那天,蒙奇军民集体欢送,躲在人群中的徐四海忽然有些黯然,“一个军人能够享受这样的欢呼和拥戴一次,就是死了也值得了。”
肖楚联表情严肃,对于夹道欢送的民众视若无睹,他的视线越过长长的行军队列,看向远处的雾霭山岚,朝阳在云间若隐若现,几道淡淡的rì光浮现在薄雾般的云彩之上,没有乌云的压抑,也没有万里无云的放纵,有些沉重,有些忧郁,但也有那么一点淡淡的喜悦和放松。
“这里的人都在看着我。”肖楚联忽然想笑,去年这个时候,他领着十几个士兵逃进蒙奇城,哪怕是见惯了连续几天溃散而归的明军,蒙奇人仍然用鄙视和不屑的眼神看着他们。那种不屑的眼神,从他离开石珠镇以来,见识的太多了,他起初还在想,凭什么这些人瞧不起他,但后来,他麻木了。新兵训练营是个磨灭人的意识的地方,这里,教官们骂他们垃圾,废物,渣滓,时刻提醒他们,你们,是士兵,没有自尊,没有尊严,什么都没有的士兵。作战,在战场上,所有人,包括他,像木头一样地随着鼓点和口哨前进,前排倒下,后排填补空缺,他们不需要表情,不需要言语,只需要开枪,按口令开枪就行了。
这个世道就像是一座房子,屋檐高高在上,柱廊是柱廊,垫脚石就是垫脚石,一切,早已注定,除非大厦倒塌,房子再建,也许,有些垫脚石会被搬上屋檐,有些屋檐石会垫在脚底。
“真是疯狂啊。”肖楚联想到自己带出来的十几个族中子弟,只剩下他一个人了,第二次南亚战争后,他们正式获得了自己的土地,当时还有五六个人,除了从军分配的土地,还有战功份地,抚恤份地,加起来,他们拥有了三千多亩地,他们商议将土地合在一起,建一个大庄园,商量着怎么耕作(注),怎么经营,怎样赚钱等等。可是,土地刚刚到手,还来不及收留移民,购买种子和奴隶,新的战争又开始了,他们只能将土地承包给他人经营,扛着枪响应统帅部号召。
“三千多亩地啊。”他想起本塞拉斯战役前收到的信,得到份地之后,他偷偷写信回家,告诉肖家的人,他们这些人出息了,在外面有了大片的土地,可是,肖家人只回了一句话,“你们的事情已经和肖家没有关系了。”他只能偷偷地将这封信烧掉,谁能明白他心底的悲凉?
许进臣早在喜马拉雅山的时候,就从统帅部得到了一个村子,包括村子的土地和全部村民,他们反抗明军,被明军整个贩卖为奴。仗着统帅的宠信,许进臣只花了一百两银子就得到了这个村子,跟随他的许家子弟没有任何军法负担地留下来,帮他管理村庄,还有村外的数千亩山林。
进入南亚以后,即使遭到统帅部的排斥,许进臣的份地也在不断增加,就肖楚联所知,许进臣在孟加拉的庄园有两处,加起来土地山林超过了一万亩,职务之便,他的庄园紧靠孟加拉首府达卡城,拥有私人的码头和马路连接城市和河流运输通道,安全方便,设施完全。石珠镇移民南亚有近百人,全部在他的庄园里面做事,石珠镇只知道有许进臣,没有人知道南亚还有个肖楚联,就连肖家的移民也在给许进臣做事,浑不理会肖楚联的热情邀请。
“为什么?!”越是知道许进臣的事情,肖楚联心底越是难受,“为什么?!”他一直在努力,为什么却没有出头的机会,就连肖家的人也不待见他?
“许进臣死了,我现在发达了,肖家,还会排斥我吗?”肖楚联有些骄傲,有些伤感,“就让我手中的剑证明。”他握紧手上的佩剑。他没有宏伟的理想,他只希望向肖家证明自己存在的价值,他不知道他已经取得的成就,他只希望有一天,当他再次回到孟加拉,他看到的是肖家,石珠镇的人欢迎他,投靠他的笑脸。
莫卧尔军已经没有统一的节奏,十几个军事集团相互纠缠,相互排斥地环绕着明军的临时驻地。他们谁也不愿意率先死磕明军的阵地,但是他们都很有默契地封死了明军的撤离路线,并抓住每一个机会搜集明军士兵的头颅。
“真是一场绝望的战争啊。”主张与明军和睦相处的莫卧尔大王子无奈地呆在自己的营地里,现在,没有人再给明军说话了,最悲观的莫卧尔官员也相信,消灭蒙奇明军只是时间问题,乐观的官员甚至已经在暗地里活动,瓜分孟加拉王国的土地和财富,他们大约都知道明国庄园的富有。
三王子和四王子的军队虽然没有合并一处,但是,他们明显的亲密态度让四王子jǐng惕,即使在恒河北岸,两位王子的军队加起来也比他多,哪怕他是莫卧尔军名以上的统帅,也无法调动两位王子的军队。两位兄弟的态度很直接地表明,他们不会认可他大王子继承莫卧尔皇位的权利。
倒向四王子的文武官员很多,特别是在他取得了卡玛兹河大捷之后,很多中立大臣纷纷放弃立场,倒向四王子,两个王子的联合更让他胆战心惊,莫卧尔帝国从来不排斥王族的争斗,虽然不至于将失败的王子处死,但没收其部众,接管其妻子儿子的事情,却是屡有发生的。对于王子们来说,妻子是巨大的财富,每个莫卧尔皇dì dū有数十个妻子,正是这些妻子背后家族的支持,才能保证莫卧尔皇帝的权势和地位,也是通过这些妻子,维持皇帝和部下的忠诚。
如果大王子想要保住自己的妻子儿子,他别无选择地要击败自己的几个兄弟,迫使他们效忠,或者干脆接管他们的一切。身为大王子,达拉西可本来是稳cāo胜券的,父汗的近卫部队足够压制一切反对的声音,但是,父汗的近卫军被明军打垮,从此再也没有回复过来,莫卧尔的国库已经空了,哪怕父汗将这个京畿交给他,他也无法统合出更强大的力量。
沙迦汗对自己的儿子很公平,每个儿子都有自保的能力,不至于被另一个儿子吞并,同时,近卫军的存在足够保证他们的力量不足与动摇王太子的地位。但这一切都被明军的到来毁灭,二王子失去了封地,大王子失去了最可倚仗的近卫军,他将三王子和四王子派往最危险的前线,希望借助外力牵制他们,维持一个新的全力平衡,但两个王子太强,没过多久就击败了各自的敌人(波斯军,德干土著王国势力),再次将目光转向皇位继承权。反倒是大王子留在首都,没有军功,不受大臣们欢迎。
这真让沙迦汗无奈。
注:
除了极少数保守的移民,大多移民已经放弃了粮食作物,粮食不赚钱。大多移民只保留基本够吃的粮田,然后将剩余的土地种植各类经济作物,大豆,芝麻,甘蔗,甜菜,红薯(地瓜,加工成薯粉),木薯,乃至咖啡,可可,茶田,桑田,药草,花田等等。每到收获集结,商人都会派人宣扬各自的采购价格,然后,各类农作物被运往恒河,在那里装船,运回帝国本土,或者售往世界各地。
P。S居然说TJ了??没这么严重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