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他又来了
这个蓄水库还真够大的。
顺着倾斜向下的通道往深处走，通道两边每隔几步便有一个的小灯提供了一定程度的照明，这样走了大概两分钟左右，斑鸠和小虫便来到了一处金属平台之上。
这里应该就是那个地下蓄水库了，——高高的弧形穹顶，整个建筑的结构就像是一口顶部封闭的深井，他俩正站在深井的中间一段，脚下踩着一截凸出墙壁的坚固金属平台，能够透过脚下的网格缝隙看见最深处的“地下湖”。
从他俩所在的金属平台到“地下湖”的湖面，中间大概有十几米的落差，不算很高，但要摔下去也很难保证毫发无伤。
平台边缘分布着四处“木头井轱辘”，这玩意跟这里周围的环境是要多不搭就有多不搭，你想想在一个到处都是水泥、铁网的地方，凭空冒出来几个粗糙原始的木头货，这感觉能好吗。
不用多说了，这四个“木头井轱辘”便是平时镇上派专人来这里用以取水的，而且也的确像兰戈说的那样，地下蓄水库的水位已经降得很低很低，几乎就快要干涸了。
在金属平台水平线之下的“井壁”上，小虫发现了许多漆黑的孔洞，约莫脸盆大小。
起先她以为是那些漏洞将蓄水库里的水给漏了出去，可再仔细一看，她才发现那些原来是水库的入水口，虽然水流不大，却还有点点滴滴的清水从孔洞中流出，顺着光滑的“井壁”汇入最下方的“地下湖”当中。
……
“那些水是从哪里来的？”
斑鸠也瞧见了作为入水口存在的孔洞，他想不明白的是为什么会有水从里面流出来，虽然现在看孔洞中的水流量不大，但斑鸠可以想到，以前一定有大量的清水从那些孔洞中流出，不然偌大一个“地下湖”又是怎么注满的呢。
“应该是抽取的深层地下水，”小虫思考了片刻，给出了一个自己琢磨出的答案，“咱们没在黄沙镇附近看到有什么地表河流，这边连骆驼刺都不长，没有骆驼刺就意味着没有地下暗河，所以除了抽取深层地下水，我实在是想不到其他的答案了。”
斑鸠恍然，小虫她还真是博闻多识，随便一想就能够想通自己怎么想都想不通的问题，看样子除了不会用“手刀”以外，她也就没什么明显的缺点了。
一想起小虫刚才的那记手刀，斑鸠忍不住又笑出了声。
小虫却完全没注意到斑鸠在那偷偷笑自己，她走到了平台边缘的护栏边上，两手扒住护栏，探着脖子向下面张望，——清澈的水面闪烁着淡蓝色光彩，波光粼粼的样子看起来很美、很舒服，让人情不自禁地想要跳进去洗个澡。
“那么这些水都到哪里去了呢？”
小虫眼睛眨也不眨地望着水面，她知道这些水是黄沙镇居民们赖以生存的东西，自己当然不能真的跳进去洗澡了，但眼看着这个蓄水库里的水已不剩下多少，再不调查清楚的话，黄沙镇就彻底完了。
没有了水，镇上的居民要么搬离小镇，要么活活渴死，相信有理智的人都不会选择后者，然而茫茫荒漠，像这样的地下蓄水库又能有几个，离开了黄沙镇，估计大部分居民都未必能够再找到合适的居所，很可能死在寻找居所的路上。
……
“你们俩还真来了。”
正当小虫望着水面发呆的时候，一个声音从平台尽头的入口处传了过来，斑鸠本能地拔出匕首，等他看清楚来人是谁的时候，挑了挑眉毛，又将匕首给收好了。
黄沙镇治安官兰戈站在那里，脸上写着无可奈何，潜台词则是“你们两个年轻人也太不听话了”。
他本人不愿意招惹黄沙镇镇长那一拨势力，也不愿意眼睁睁看着斑鸠和小虫作死，便劝他们两个趁早离开黄沙镇，没想到他说的话不仅没把斑鸠和小虫吓走，反倒激起了他俩的好奇心，让这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年轻人深夜密探地下蓄水库来了。
“何必要这么做呢，”兰戈语重心长地对斑鸠和小虫说道，“就算你们查出了什么又怎样呢，就凭你们两个能有什么作为，镇长在黄沙镇内的声望还是相当高的，没人会相信他跟这件事有关系。”
“你说错了，我们可不仅仅是两个人，加上你的话就有三个了。”
小虫转过身来，张开两臂靠在了身后的护栏上，她的表情非常轻松，一点也没有害怕自己会掉下去的样子。
“我承认你枪法很好，”兰戈接着说道，“那么你又能同时面对几个对手呢，三个？五个？十个？如果你牵扯到了这件事里面，稍不留意就会成为整个黄沙镇的敌人，到时候会有多少把枪指着你，你能把他们一个不留的全部都给杀死吗？”
兰戈说的其实很有道理，地下蓄水库对于黄沙镇的居民们来说实在是太重要了，那个镇长又是个堪称影帝级的演员，假如他发现斑鸠和小虫没有离开黄沙镇，而是在调查蓄水库的事情，万一他一个屎盆子扣在了这两人的脑袋上，事情就麻烦了。
镇长如此会演，他在小镇居民们之间的声望还挺高，斑鸠跟小虫则纯粹是俩外来客，一旦双方起了冲突，那么居民们有很大可能是会相信镇长而非外人的。
所以说来说去，斑鸠跟小虫干嘛非要来蹚这浑水呢，反正他俩已经弄到了充足的清水，大可以撒手不管，开着改装皮卡重新踏上前往绿洲的道路，而不是在黄沙镇“瞎耽误工夫”。
……
“你帮不帮忙？”
谁知小虫这丫头是任性得可以，斑鸠又胸怀天下，揣着一个“改变世界”的理想，因此兰戈话一说完，小虫就自动忽略了他的那一大段罗里吧嗦的废话，直接进入了正题。
“我不想陪着你俩一起死，”兰戈的脑袋摇得依旧像是拨浪鼓，“更何况还是作死的，我还年轻，我还不想死。”
“那就别挡道啦，大兄弟，我跟她俩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做呢。”
路过兰戈身边的时候，斑鸠笑着拍拍他的肩膀，如是说道。
第77章 引蛇出洞
地下蓄水库内的状况已经调查完毕，这里的水位的确已经降低到了即将枯竭的边缘，那么接下来要弄清楚的就是为什么会这样。
斑鸠和小虫对这个问题都十分好奇，小虫的建议是他们可以去问问别人，至于这个别人，指的当然不是兰戈了，因为他什么都不知道，小虫所说的别人，指的是掌管黄沙镇交易所的那个梅里。
原本斑鸠是提议询问老镇长的，小虫觉得那个老狐狸镇长肯定不是那么容易接近的，相比起来，还是梅里更容易接近一些，而且他很有可能知道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毕竟那个梅里明显是老镇长的左右手，如果他对此一无所知的话，那才叫做有鬼了。
“那咱们就去问问他。”
听完了小虫头头是道的分析，斑鸠当即表明了自己的态度，他俩也不再管还傻站在那里的兰戈，径自离开了地下蓄水库，向着黄沙镇的方向缓缓走去。
“真是两个爱惹麻烦的小兔崽子。”
望着斑鸠和小虫逐渐远去的背影，兰戈气得是直摇头，却没有什么好的办法。
……
黄沙镇的夜晚是冷清的。
萧瑟的夜风吹拂过被炙烤了一天的黄沙路面，毫不留情地带走了沙粒间残留的余温，再加上有不少居民已经搬离了这座小镇，空荡荡的街道两旁，有几间屋子内没有一丝灯光传出，黑洞洞的窗口看起来有些吓人。
两个黑影一闪而过。
斑鸠在前、小虫在后，他们俩如同两个黑色的幽灵一样在房屋间穿来穿去，不一会儿便来到了交易所附近，看着从门缝中透出来的橘色灯光，斑鸠给了小虫一个眼神，让她在这边藏好。
小虫点点头，斑鸠便压低了身子，快步移到了交易所的门前。
“邦邦邦。”
敲响了交易所的木门，斑鸠随即闪身缩到了旁边的小巷之内，听着有一阵沉重的脚步声走到了门边，那人先是隔着门问了声“什么人”，然后就是“吱呀”的开门声传了过来。
大比尔伸头往外面看了看，静悄悄的街道上哪有半个人影，他皱着眉头一歪脑袋，寻思着是不是自己听错了。
“砰。”
木门被重重地关上了。
……
“邦邦邦。”
又是一阵敲门声。
“谁啊！”
这次的大比尔明显气急败坏起来，他确认了不是自己听错，而是有人在故意捣蛋，怒气冲冲地打开了木门，外面街道却还是没有半个人影，只有微风吹过。
强忍着怒气，大比尔再次“砰”的一声将木门关上。
……
“邦邦邦。”
还是一阵敲门声。
一脚踹开木门，大比尔抱着一把散弹枪就冲出了交易所，他拎着散弹枪走到了街道中间，扯着嗓子喊道：
“刚才是哪个王八蛋在敲门，赶紧给我滚出来！”
微风拂过，一团风滚草被从远方吹了过来，刚好滚过大比尔的脚边，大比尔抬脚就想踢开这团风滚草出气，谁知他一脚踢上去，那团风滚草反而滚得更快了，气得他把散弹枪一举，对准无辜的风滚草便是两枪。
“砰砰！”
然而风滚草并没有受到任何影响，依旧快活地向前滚动着，大比尔那两枪除了把谁家的狗吓得汪汪乱叫以外，什么屁用也没有。
“别让我抓到你！”
大比尔恨得牙根都痒痒了，他什么时候被人如此调戏过，黄沙镇居民们平日看到他都绕着道走，现在可好，还有人戏耍到他的头上来了，这叫他如何能不气恼。
气恼归气恼，抓不到他也无可奈何，愤恨地往四周瞧了两眼，大比尔喘着粗气回了交易所当中。
……
“邦邦邦。”
过了半分钟左右，依然是一阵敲门声。
忍无可忍的大比尔领着两个手下闯出了交易所的木门，——他今天不逮到那个故意捣乱的就把自己的名字倒过来写！
刚出门，大比尔还没来得及给自己的两个手下安排搜查的方向，猛然间就听到身后响起一声闷哼，在他转头的那一瞬间，第二声闷哼也响了起来。
因此等大比尔真的转过头时，他的那两个手下已经倒在了地上，而一个浑身黑衣的人影正向他猛扑过来。
大比尔手里还拿着散弹枪，猝不及防之下，他连举枪再扣动扳机的时间都没有，慌里慌张地就想把枪给扔了，跟对方肉搏，但是令他万万没想到的是，对方那人个头不高，出拳的力道怎么这么大。
斑鸠一米八的个头，说“不高”那是相对于身高差不多两米的大比尔而言，就见来势汹汹的斑鸠先是一拳打在了大比尔的腹部，紧跟着错开至大比尔的侧面，挥手便是一记肾击，狠狠打在了大比尔的右后方肾部。
眼前登时一黑，体壮如熊的大比尔遭遇了斑鸠的突然袭击，哼都没哼出一声，就这么软软趴了下去，手中的散弹枪也丢在了一旁。
……
“呼。”
出了一口气，斑鸠也退出了狂怒状态，对付两个小喽喽自然是不需要进入狂怒状态了，但大比尔怎么说也算得上是个“精英怪”，斑鸠要想一击将其击倒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出来吧。”
解决掉了大比尔和他的两个手下，斑鸠冲着不远处的黑暗招了招手，同样穿着一身黑衣的小虫从一个木桶里面钻了出来，她走到了斑鸠旁边，低头看看已经失去意识的三个人，低声说道：
“给我三发子弹，我也可以。”
“开枪有声音的，会惊动到其他人。”
“那就再给我一个消音器。”
“关键是咱们没有消音器。”
看小虫正翻眼瞧着自己，已经有要把脸变黑的趋势，斑鸠赶紧不再跟她纠结于这个无聊的话题，只说：
“办正事要紧。”
窜进了交易所当中，斑鸠随手击倒了另外两个出来查看状况的喽喽，穿过柜台左边的侧门，很轻易地便找到了在目瞪口呆看着自己的梅里。
“没想到吧，我又回来了。”
白人老头梅里乍一见到斑鸠被吓了好大一跳，可他回过神后立马拉开面前的抽屉想要掏枪，斑鸠根本不给他这个机会，上去一把揪住梅里的衣领，轻轻巧巧地将他揪到了自己的面前。
“不要乱动，”斑鸠对抖似筛糠的梅里说道，“我这人脾气不太好，所以你千万不要让我把同样的话说第二遍。”
第78章 没那么简单
黄沙镇交易所内。
白人老头梅里神色慌张地坐在椅子上，他一会儿看看站在自己面前的斑鸠，一会儿看看站在自己旁边的小虫，最后目光落在了斑鸠的身上，颤抖着问道：
“你、你们想要干什么？”
“你说我想要干什么？”
斑鸠拔出匕首，“哆”的一声插在了手边的木头桌子上，锋利的刃口闪烁出刺眼的光芒，吓得梅里大大地吞了一口唾沫，转动脖子的速度变得更快了。
“要水？要食物？还是要枪械弹药？”梅里不住口地说道，“都有都有，只要你们别杀我，这些东西交易所内统统都有，全部都是你们的了，全部！”
斑鸠将自己的脸凑到了梅里的眼前，盯着梅里看了半晌，直到把梅里看得不敢再与自己对视，眼珠子都差点歪到旁边回不来了，斑鸠这才收回了前倾的身子，对梅里说道：
“我要你回答她几个问题。”
“问题？”
梅里似乎没想到这两人大半夜杀回了黄沙镇，居然不是为了清水食物以及强械弹药，而是想要问自己“几个问题”，他脸上的表情先是疑惑，但很快就变成了恍然，随即变成了惊慌失措。
“什、什、什么问题？”
“不着急，你先喘两口气，”斑鸠拔出了匕首，用匕首那冰冷的刃口轻轻拍了拍梅里布满皱纹的老脸，“不过还是那句话，我这人的脾气不太好，她问你的时候你尽量老老实实地回答全了，不然别看你年纪这么大，
我照样能够下得去手。”
说完话，斑鸠便往后退了两步，让小虫走到了梅里的面前。
……
“地下蓄水库的事情，是你们镇长指使你做的吧？”
小虫这句话问得很聪明，她没有直接问“地下蓄水库是怎么回事”，那样会让梅里猜出他俩目前对地下蓄水库中发生的事情毫无头绪，小虫如此一问，便在字里行间中给梅里透露出一个讯息：
地下蓄水库是怎么回事，这个我们已经知道了，现在我们想知道的是镇长跟那件事的关系。
“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可惜梅里这么大的岁数也没有全活在狗的身上，他此时虽然被斑鸠吓得不轻，却还没有完全乱了分寸，面对着小虫颇有技巧的询问，他还勉强保持着冷静。
“你是耳朵不太好使吗？”小虫指了指后边的斑鸠，“他说他的脾气不太好，让你老老实实回答我的问题呢，怎么这才第一个问题，你就跟我装傻充愣的，这让我还怎么继续下去？”
“让他知道知道你脾气有多大。”
小虫一挥手，斑鸠立马操着匕首上来了，一把揪住梅里的后脖颈，斑鸠像提小鸡一样将他从椅子上提了起来，猛地往桌子上一掼，可怜梅里好大的年纪，嘴里牙齿多半都已经不牢固了，让斑鸠这么一折腾，顿时有两颗黄牙带着血丝被崩飞了出去。
还不算完，斑鸠右手将梅里死死地按住，膝盖压着梅里的左边胳膊，左手则将握着的匕首高高举起，作势就要用匕首将梅里的左手手掌给钉在桌子上。
……
“我说！”
交易所内响起了一声杀猪般的嚎叫，斑鸠见梅里这老头到底还是架不住自己的“王霸之气”，收回了匕首，任凭梅里趴在桌子上痛哭流涕。
此时此刻，梅里浑身紧绷的肌肉终于松弛了下来，他整个人都变得软绵绵的，斑鸠用手拎着他的衣领，将他拎回了座位之上。
“说吧。”
小虫趁着刚才的时间也给自己搬了把椅子，坐在了梅里的对面，她翘着二郎腿，有一下没一下地晃着脚尖，看向梅里的眼神中充满了和善，一点都不像是在审问梅里。
“怎么，又不说话了？”见梅里半天没动静，小虫眉头顿时一拧，眼中的和善瞬间消失无踪，“是不是嫌自己牙多，还想来几次‘义务拔牙’才肯开口？”
“不是不是，我说我说，”梅里忙不迭地摆着手，“地下蓄水库的事情我知道，不过并不是镇长做的，而是附近一伙叫‘鼹鼠帮’的土耗子干的！”
“‘鼹鼠帮’？”
小虫和斑鸠都是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她回头看了看斑鸠，斑鸠知道小虫是想让自己验证验证梅里是否在撒谎，于是斑鸠又伸出手去，打算再把梅里按在桌子上试试。
“我说的都是实话！”
谁知梅里学精了，看到斑鸠在往自己这边瞧，他赶忙往后缩了缩，同时连声说自己说的都是实话。
“继续说。”
小虫给斑鸠使了个眼色，叫他别忙着再来硬的了，先听听梅里到底会怎么说，如果能够判断他说的是假话，那到时候再来硬的也不迟。
按照梅里的说法，镇外地下蓄水库的水位之所以会不断下降，全怪常年在黄沙镇及周边几个城镇附近活动的鼹鼠帮。
所谓鼹鼠帮，就是一群喜欢到处挖洞的人罢了，他们的老大曾经挖到过一座掩盖在黄沙之下的大型地下仓库，仓库中数目非常夸张的物资全部归他所有，他也以此发家，招揽了许多人手，就此建立了所谓的鼹鼠帮。
鼹鼠帮那群家伙简直比耗子还能挖地洞，这一带表面上是遍地黄沙，看起来与其他地方没什么区别，实际上地下部分已经被鼹鼠帮给挖得千疮百孔，那隧道是一条挨着一条。
通过这样大规模的挖掘，鼹鼠帮的规模是越来越大，他们的隧道也是越挖越深，在接连挖掘出好几个遗迹之后，如今的鼹鼠帮已是这里最大的一股势力，由于还挖到过军火仓库，他们的武器装备也十分优良，以至于那些土匪强盗都不敢打他们的主意。
或者说，鼹鼠帮自己本身就是一股强盗势力，只是他们不跟地表的人抢资源，他们抢的是地下资源，那些被埋藏在黄沙之下的东西。
……
梅里啰啰嗦嗦说了一大嘟噜串，小虫渐渐听出了一点眉目，斑鸠却仍旧满头雾水，他冲着梅里亮了亮匕首，吓得梅里赶紧加快了进度。
“我们镇外的蓄水库抽取的是深层地下水，那里仅仅是蓄水点，取水点并不在那里，以往没人知道哪里是取水点，因为谁也不能顺着管道钻进去不是，可最近鼹鼠帮那群人挖到了蓄水库的取水点。”
“他们说谁挖到算谁的，所以就关闭了取水点向蓄水库输送清水的管道。”
梅里说完，小虫和斑鸠都没料到竟然会是这样。
第79章 找帮手
梅里的话让斑鸠和小虫都陷入了无与伦比的震惊当中。
他俩本以为是黄沙镇的那个老镇长跟梅里在捣鬼，想要借由蓄水库的事情在黄沙镇内刮地皮，却没想到真正让黄沙镇居民们无水可用的不是镇长，也不是掌管着交易所的梅里，而是一个叫做鼹鼠帮的团伙。
一百多年前的世界大战的确给这个星球带来了巨大的变化，许多遗迹都被掩埋在了地下，尤其是像法外之地这边的荒漠，在有风的日子里，沙丘什么的基本上两三天便会挪个地方，有遗迹被埋在黄沙之下也属于很正常的事情。
那个鼹鼠帮显然就是做这份生意的，他们挖掘被掩埋的遗迹，并以此来壮大自身的势力，从而拥有向地下更深处挖掘的能力，只是他们挖着挖着忽然挖到了黄沙镇的命根子，——地下蓄水库的取水点。
以前黄沙镇的居民们仅仅知道地下蓄水库中有很多水，却很少去想那些水是从哪里来的，也没有人真的深入调查此事，直到鼹鼠帮的人关闭了蓄水库和取水点之间的输送管道，蓄水库中的水位顿时一降再降，已经快要见底了。
照此看来，这一切都是鼹鼠帮造成的。
……
“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不是实话？”
小虫比斑鸠脑子转得快一些，她盯着梅里，尝试捕捉对方脸上的每一丝表情变化，只要察觉到有一丁点的不对，她就会毫不客气地让斑鸠给这条老狐狸一点颜色瞧瞧。
“都是真的！都是真的！”梅里的神情慌慌张张，不似有刻意作伪的痕迹，“我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的，不敢有半句假话！”
小虫跟斑鸠对视了一眼，他们二人都没有从梅里的神情间看出什么破绽，既然如此，那就暂且相信了他的这种说法，于是小虫接着问道：
“鼹鼠帮断了黄沙镇的水源，你们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期间什么都没有做？”
“做了做了，”梅里回忆道，“蓄水库水位下降后不久，鼹鼠帮的人就曾经派人跟镇长接触过，说要想让他们继续供水，必须按月提供相当高的‘水费’，否则免谈。”
按照梅里的说法，黄沙镇的老镇长和鼹鼠帮已经进行了多次商谈，鼹鼠帮认为自己挖到了取水点，那么取水点的所有权就归他们，黄沙镇想要继续用水的话，必须要向鼹鼠帮买。
老镇长的意思则是“要买也可以，价格能不能稍微低一些，”因为鼹鼠帮那些人简直是狮子大开口，即便把黄沙镇居民们的裤腰带勒得紧得不能再紧，也是万万难以支付如此高昂水费的。
双方就这个问题商谈了多次，每一次都讨论不出个什么结果，眼看着黄沙镇蓄水内的水即将用尽，鼹鼠帮的人甚至还提高了价格，令老镇长更加难以接受了。
要真是这样，鼹鼠帮那群人还确实是一群坐地起价的王八蛋。
……
小虫沉默了良久，难道是自己先入为主地将老镇长看成了坏人，所以才会觉得他一举一动都是在演戏，而他事实上是个很会为镇上居民们考虑的合格镇长，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黄沙镇的居民？
一边是阴狠狡诈，一边是心怀全镇，小虫实在是无法判断这两个到底哪一个才是老镇长的真实面目，她现在有点混乱。
“你想什么呢？”见小虫发了半天的呆，斑鸠忍不住用胳膊肘碰了碰她，“这人咱们还审不审了？”
小虫被斑鸠一碰，这才从出神的状态中清醒过来，她将斑鸠拽到了离梅里稍微远一些的位置，压低了声音对斑鸠说道：
“我在想，会不会是咱们看错了那个老镇长，其实他并没有隐藏什么阴谋诡计？”
“你为什么会这么想？”
“难道你没听见梅里刚才说的吗，是鼹鼠帮的人断了地下蓄水库的水源，才导致了黄沙镇的居民们连喝的水都快没有了。”
“鼹鼠帮那群不是好人，但这并不能证明老镇长就是个好人，他们两边可以都是坏人，是你把事情想得太复杂了。”
要论心思的活络程度，斑鸠的确是不如小虫的，可就是他这种喜欢把事情想得简单一些的人，往往能够一眼看穿纷繁复杂，直视事物的本质。
“对啊，”小虫的俩眼珠子又亮了起来，“鼹鼠帮是一群不讲道理、坐地起价的强盗，老镇长也可以是个阴狠狡诈、面善腹黑的角色，这中间并不存在什么冲突。”
小虫很快便从牛角尖里面钻了出来，见此情景，斑鸠便问她道：“那么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做呢，咱们俩该干点啥？”
“从长计议。”
小虫扭头看看里面正向这边张望的梅里，冷声笑了笑。
……
离开了交易所，小虫和斑鸠二人直奔不远处的黄沙镇警察局，在那里找到了还未入睡的兰戈。
“我要你帮我个忙。”
小虫一点不客气地扯了张椅子坐下，斑鸠探着脑袋在警察局里找了一圈，偌大个警察局，居然再没有多余的椅子了。
于是斑鸠只得抱着膀子站在了小虫的身后，看着跟个保镖似的。
“要我帮忙？”兰戈看小虫的眼神像是在看个傻子，“我这收拾收拾东西，明天一早就准备离开这里的人了，你要我帮你个忙？”
“告诉我，鼹鼠帮的老巢在什么地方。”
小虫完全不管兰戈的眼神，她直接说出了自己的疑问。
“你问这个干什么？”
兰戈嘴上说着自己要走了，不会再蹚黄沙镇的浑水，然而他并没有将小虫和斑鸠给赶出去，还是坐在那里琢磨着小虫为什么有此一问。
“这是第一个忙，”小虫自顾自地说道，“第二个忙，你多留心留心镇长那边的消息，明天梅里大概会去找他说明今晚的情况，你最好能够把他们明天说话的内容弄清楚，也许就能弄清楚他们在搞什么鬼。”
兰戈刚要说话，小虫已经站起了身，接着对兰戈说道：
“黄沙镇内的事情交给你调查清楚，我和他去鼹鼠帮那边看看，总之大家兵分两路，做好自己该做的事情。”
小虫话音未落，兰戈也跟着站了起来，他双眼直视着自己面前的小虫和斑鸠，斩钉截铁地说道：
“听清楚了，我不会帮你们。”
第80章 鼹鼠帮
“我不会在黄沙镇待到明天早上，也不会帮你们打听镇长和梅里之间的对话，更不会和你们一起作死，我不想为了那些与我无关的人白白搭上性命，如果你们俩在发疯，请离我远一点，万一以后出了什么事，也请你们不要说认识我。”
兰戈的语气很坚定，就连他的脸上也写满了拒绝，看样子他确实是不再跟斑鸠和小虫扯上关系，可能兰戈现在都开始后悔在他俩刚到黄沙镇的时候帮忙解围了。
早知道他俩会一直缠着自己，自己当初干嘛把他俩从交易所里给救出来，就应该让他俩跟梅里和大比尔拼个你死我活，反正自己已经决定了要离开黄沙镇，为什么还要管那点破事。
兰戈的心中是一千万个后悔，他哪里想到这两个年轻人跟狗皮膏药似的，粘在身上就甩不脱了，偏偏他俩还特别喜欢作死，兰戈可以预见，自己再跟他们纠缠不清的话，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得倒大霉了。
……
“你还没告诉我鼹鼠帮的老巢在哪里呢。”
小虫却跟没听见兰戈前面一大堆话似的，站在那里，等待着兰戈告诉自己去哪里才可以找到鼹鼠帮。
兰戈的表情变得有些奇怪。
他既纳闷于对方为什么一定要缠着自己不放，也无奈于对方把自己的话置之不理的态度，渐渐的，兰戈有些生气了，他往前走了两步，让小虫能够更清楚地听见自己的声音：
“我再说一次，我不会帮你们的。”
“不，你会的。”
小虫那副相当确定的样子彻底激怒了兰戈，他不好对小虫发作，便一脚踹翻了自己身后的办公桌，上面杂七杂八的东西撒了满地，纸片像雪花一样飞到了空中，又缓缓落向了地面。
“出了黄沙镇向东前进五公里左右，那里有一座土丘，在土丘附近就可以找到鼹鼠帮。”
兰戈呼呼地喘着粗气，他在说话时的眼帘始终低垂着，直到说完了最后一个字，兰戈才慢慢抬起自己的眼帘，又气又恼，——也不知道他是在气小虫，还是在恼自己。
“你看，我就说吧，”小虫这句话却不是对兰戈说的，而是扭头看向了身边的斑鸠，“兰戈是一个好人，他会帮咱们俩的。”
说完话，小虫也不管兰戈的表情如何继续变化，拽着斑鸠便离开了遍地狼藉的警察局，临出门时还不忘回头给兰戈留了句话：
“记住了，明天一定要把他们对话的内容打听清楚！”
……
荒漠的夜晚总是清冷的，孤零零的月亮挂在暗蓝色的夜空一角，仅有微薄的月光在静静浣洗着黄沙，令漫漫黄沙的表面被镀上了一层好看的银白，既安静又美丽。
一辆改装皮卡疾驰而过，厚重的车轮碾过了黄沙，也碾碎了黄沙表面的那一层银白。
斑鸠在专心致志地开着车，小虫则在一旁絮絮叨叨地说着话。
“梅里那个老东西说的话里面至少有七分假、三分真，我估摸着跟鼹鼠帮有关的差不多都是真的，但其他的部分几乎就全是假的了，所以我们现在最重要的是弄清楚整件事的来龙去脉，否则连从哪下手不知道。”
小虫说话一向很有道理，分析起局势也是头头是道，斑鸠基本上都是听她把问题分析得透彻了，然后小虫叫自己怎么做，自己便怎么做，偶尔他也能提出些建设性的意见跟建议，——这就是他俩目前的合作状态了。
“你怎么知道兰戈一定会帮我们的？”
斑鸠右手扶着方向盘，左边胳膊肘则搭在了车窗框上，显得很悠闲。
“很简单，”小虫对斑鸠说道，“之前在我和大比尔决斗的时候，他曾经站出来说要替我决斗，当时他分明可以站在旁边当围观群众的，却并没有这么做，因为他知道大比尔厉害，又不知道我比大比尔更厉害，怕我被大比尔给杀了。”
“这说明他本质上是个好人咯？”
斑鸠有点明白小虫为什么会如此笃定了。
“没错，”小虫点点头，“我不是说过了吗，兰戈很像是咱俩刚认识时的你，老是喜欢把自己的善良隐藏在内心深处，其实这也不是没办法理解，毕竟想在法外之地活得长久，就要学会如何隐藏自己的弱点，比如善良。”
斑鸠对此深以为然，汉尼拔也跟他说过差不多的话，大意是说在法外之地，善良就是一个人最大的弱点，很容易被其他人视为破绽而遭受莫名其妙的攻击。
在遇见小虫之前，那时的斑鸠的确跟现在的兰戈是一个样子，都竭尽全力不让别人看穿自己内心的善良，然而有时又会在不经意间流露出来，反倒会把自己给吓一跳。
可是如今的斑鸠不同了，他认识了小虫，一个毫不掩饰自己内心善良的姑娘，待在小虫的身边，斑鸠也渐渐可以正视自己那颗善良的心，不再刻意隐藏。
斑鸠一直没怎么察觉，事实上小虫对他的影响非常之大，不过这一切都是在“润物细无声”之间进行的，所以斑鸠察觉不到也属正常。
……
他们两个又闲聊了几句，四五公里的距离转瞬即至，很快便远远地瞅见了一座土丘，看着土丘下方的一处闪烁着灯火的营地，斑鸠熄了车灯、关了引擎，对小虫说道：
“应该就是那里了。”
兰戈再三说自己不愿意帮助他俩，最终还是把鼹鼠帮的信息告诉了小虫和斑鸠，——鼹鼠帮在这一带有许多个挖掘场，每一个挖掘场都是他们的一个营地，距离黄沙镇四五公里之外的这个，便是地下蓄水库的取水点所在了。
对于鼹鼠帮来说，这个取水点可谓是意义重大，通过初步的发掘，他们已经顺着四通八达的管道，找到了除黄沙镇地下蓄水库之外的另一座蓄水库，并且很有可能在最近几天之内找到第三座。
什么东西在荒漠中最为珍贵，毫无疑问当然是清水资源了，所以鼹鼠帮派出了大量的人手守卫这座“液体金矿”，生怕出现意外状况。
第81章 传奇快枪手
斑鸠和小虫走了，只剩下兰戈一人静静站在遍地狼藉的警察局内，他看着脚边落得到处都是的各种文件，蹲下身，似乎是想要将这些文件归拢归拢捡起来，结果手还没划拉两下，兰戈便再度恼怒起来，恨恨地将手边的东西尽数摔在了地上。
靠着办公桌的边缘缓缓坐下，兰戈侧身望着警察局大门的方向，半晌没有说话。
他不是胆小也不是怕死，而是不想惹麻烦，尤其是再和鼹鼠帮扯上关系，之前迫于无奈，将鼹鼠帮的所在告诉了那两个年轻人，现在兰戈是越想越放心不下，——他终于可以确定了，自己之所以发那么大的火，完全是在生自己的气。
为什么自己不敢面对鼹鼠帮，为什么自己要一再逃避，为什么自己变成了别人眼中的胆小鬼、窝囊废。
一拳捶在了地上，几秒钟之后，兰戈终于从地上站了起来，他抖抖嗖嗖地拉开了办公桌的抽屉，取出角落中一个不知放了多久的小小铁盒，打开锈迹斑斑的盒盖，愣怔着看了好久。
铁盒子里没什么特殊的东西，就是一排摆放整齐的香烟而已，如果硬要说有什么不同之处，——最右边那根香烟并不完整，仅有一小半，看样子是被人抽过的烟头。
取出那根烟头，兰戈将其放在了自己的嘴边，又从乱糟糟的办公桌上摸到了一个打火机，“啪擦啪擦”点着了火，小半截烟头很快便被他给点燃了。
“呼。”
兰戈在吞云吐雾，烟头则一明一灭。
如果兰戈记得没错的话，那根自己当年没有抽完的烟头，放在盒子里已经差不多有好几年的时间了，虽然烟盒始终随身携带，可自从输了那场对决他便彻底戒了烟，同时四处流浪，过着隐姓埋名的生活。
然而这个世界太小了。
兰戈避鼹鼠帮避了这么多年，他不是没想过彻底远离这里，但是故土终归难离，又或许他心中还存在未了的心结，并不愿意就此离开。
所以他内心深处一直以来既担心又渴望的状况，终究还是发生了，那就是重新面对鼹鼠帮，或者说鼹鼠帮中的那个人。
只是不知道这一次，自己究竟做好了准备没有。
充满自嘲意味地笑了一声，兰戈整理着自己骚气的花格衬衫，稳了稳腰间的皮带以及枪套，还尝试性地握了握枪套中的两柄银白色左轮手枪，等到做完了这一切，他才踱着脚步慢悠悠地往门口走去，随手抄起旁边衣帽架上的牛仔帽，扣在了自己的脑袋上。
走出门外，兰戈站在街道正中央吹响了口哨，一匹高大的纯黑骏马自夜色深处奔驰而来，停在了他的身前，就见他动作娴熟地翻身上马，骏马扬起前蹄凌空虚蹬两下，打了个响鼻，便载着兰戈向夜色深处奔驰而去。
“噫哈！”
一声呼啸自远方传来，不禁令人想起曾经闻名于这片荒漠，令人们口口相传的，绰号为“变色龙”的传奇快枪手。
……
黄沙镇的镇长办公室。
按说通常情况下是不会有人在如此深夜造访的，但今天是个例外，因为要见镇长不是别人，正是老镇长最为重视的左膀右臂，——梅里。
尽管换了身衣服还洗了把脸，可梅里的脸上依旧残留着惊慌失措的神情，他坐在办公室外面的椅子上左顾右盼，显得十分不安。
没办法，就算是他梅里想要见镇长也不是说见就能见到的，更何况是在深更半夜，镇长都多大的年纪了，此时早已经上床睡觉了，若不是梅里说有急事要见镇长，恐怕那位老人家也不会从床上再爬起来。
“进来吧。”
在等待了十几分钟之后，梅里终于听到了镇长的声音，他迫不及待地推门而入，人还没进到门内，他的话就已经说了出口：
“镇长，那两个人果然又回来了！”
梅里说话时的表情很激动，镇长听话时的表情就很平静了，他苍老的脸上还泛着惺忪的睡意，听完了梅里的话，老镇长一副“不出我所料”的表情，淡淡说道：
“那你是怎么说的？”
“当然是按照镇长你教的那套说的，”梅里弓着身子走到了镇长的旁边，“一个字都不带差的。”
“很好。”
老镇长夸了梅里一句，梅里点头哈腰地一阵附和，又阿谀谄媚地过去拿起水瓶，给老镇长倒了半杯子清水，端起茶杯润了润嗓子，老镇长接着问梅里道：
“那么他们现在人去哪里了？”
“应该是去找鼹鼠帮了，”放下水瓶，梅里回答道，“不过他们好像也没有全信，有点半信半疑的样子，你看这……”
老镇长摆了摆手，说道：“没关系，只要‘半信半疑’就够了，他们去找鼹鼠帮，鼹鼠帮那群人也不善茬，双方一碰面，肯定要摩擦出点火花的，大概天亮的时候就会有消息从那边传过来了。”
“镇长英明！”
对于老镇长的“算计”，梅里是不服不行，昨天傍晚时镇长就跟他说了，说那两个开着皮卡离开黄沙镇的年轻人未必是真的离开，很可能在晚上折返回来，梅里当时还觉得奇怪，不明白他们既然弄到了清水，为什么还要回黄沙镇。
镇长的意思则是他们得到清水便离开是最好的，那样省得跟这边继续捣乱，若他们回来了，也多半会先去找梅里，于是镇长便教给了梅里一套说辞，专门用来应付那两个年轻人。
把所有的问题都推到鼹鼠帮的身上，丝毫不提老镇长在这件事当中扮演的角色，不管他们俩信不信，接下来都会去找鼹鼠帮的麻烦，而老镇长已经跟鼹鼠帮那边打过了招呼，晚上会有两位不速之客造访，让他们多加准备。
说实话，那两个年轻人还是挺不好对付的，尤其是那个小姑娘，她的枪法可谓是出类拔萃，不过就算她的枪法再好，也不可能跟整个鼹鼠帮为敌，如此一来，就等于是借着鼹鼠帮的手，解决了两个小麻烦。
想到这里，镇长那满是褶子的老脸都舒展开了一些，他十分得意地笑了笑，忽的又想到了什么，便问梅里道：
“那件事筹备得怎么样了？”
“差不多了，”梅里凑到了老镇长的身边，低声说着，“万事俱备，就等您老人家一声令下。”
“很好，那就明天把蓄水库枯竭的消息放出去吧，免得夜长梦多。”
老镇长又端起了茶杯，润了润嗓子。
第82章 埋伏
寂静的夜晚，暗地里风起云涌。
斑鸠和小虫顺着兰戈指出的方向，找到了鼹鼠帮在黄沙镇外的一个挖掘场地，据说这里便是那座地下蓄水库的取水点，蕴含着储量惊人的青水资源，谁掌控了这里，谁就等于掌控了方圆几十公里内的所有城镇。
毕竟对于这些生活在荒漠里的人来说，清水意味着一切，没有水，其他什么都是假的。
为了探明究竟是不是由于鼹鼠帮断开了取水点的蓄水库之间的管道，才导致黄沙镇的居民们无水可用，最后不得不被迫离开故土，斑鸠跟小虫两个人连夜赶到了这里，只为查明真相。
……
“你看哪边灯火通明的，他们这大半夜的还在忙什么呢？”
趴在夜间冰冷的沙子上，斑鸠伸着脑袋远远地向挖掘场那边张望，这里距离挖掘场太远，以斑鸠的眼力基本上什么都瞧不清楚，只能看见哪边闪烁的灯火，所以他在询问旁边的小虫。
小虫站在那里，没有像斑鸠一样趴在地上，也不知道她为什么不怕会被人发现，反正小虫就这么站着，眉头紧锁。
“有点不对劲。”
听到小虫嘴里说着“不对劲”，斑鸠也拍拍膝盖上的沙子站了起来，他往四周扫了一圈，并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怎么了？”
斑鸠是真的不知道小虫在担心什么。
“你看那边的挖掘场，”小虫伸手往前指了一指，“光看见灯亮着，可我到现在还没看见有人在走动，现在虽然是深更半夜，但这么大个地方总不会连个守夜的都没有吧。”
斑鸠心说你光伸手往前指，自己又没有你那样的视力，怎么可能看见数百米之外的挖掘场，但他还是眺望了一下，嘴里说着：“兴许守夜的偷懒去了也说不定，这里如此荒凉，想必平日里也没什么来，守卫放松警惕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但愿如此吧。”
听完了斑鸠的话，小虫点了点头，表情却依旧凝重。
“那……要不然咱们今天晚上就算了吧，”斑鸠提议到，“我也隐隐约约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这八成不是什么好兆头，实在不行，咱们可以先把这件事放放。”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诡异的气氛，小虫最前察觉到了，她右手已经摸向了自己腰间的手枪，斑鸠的反应比她稍慢，此时也已经拔出了匕首，警惕地张望着四周。
结果并没有什么危险发生，或者说还没有显而易见的危险发生。
“什么人，”小虫转过身，猛地将枪口对准了自己的身后，“再往前走我就开枪了。”
小虫的话音刚落，她身后的黑暗中果然走出了一个人，——也不知那人是如何做到的，竟然能够无声无息地走到了距他俩仅有十几步的范围才被发觉，要知道小虫和斑鸠二人从始至终没有放松过，始终保持着一定程度的警惕。
来人看起来三十多岁，肤色很深，看样子是有黑人血统，却又不是那么得纯净，估计是个混血，****的上半身相当精壮，块块肌肉棱角分明，身上仅穿着一条发白的牛仔长裤，赤着脚，卷起的裤脚上还有不少泥巴，屁股后头随意地插着一把左轮枪，一瞧就知道不是什么高端货色。
“这句话应该是我问你们吧，”来人终究没有硬顶着小虫的警告走上前来，他站在原地，款款开口，“你们是什么人，又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呢？”
小虫用枪指着对方却迟迟没有开枪，不是她不想，而是她有种“对方开枪会比我快”的感觉，——即便小虫明明白白地看见对方枪是插在屁股后头的，可她就是会冒出这种感觉，甩都甩不掉。
悄悄给斑鸠使了个眼色，斑鸠当即看懂了小虫那个眼神中的意思，可惜他刚有所动作，对面那人身后的黑暗中又冒出来十多个人，——怪不知道小虫没有发觉他们呢，原来这些人都藏在沙子里了。
抖落干净盖住自己身体的毯子，十多票手持各类枪械的壮汉纷纷从沙子里爬了出来，他们一边用枪指着斑鸠和小虫，一边缓缓向他俩这边包围过来，很快便形成了一个圆形的包围圈。
“好了，把枪放下来吧，”那个混血黑人的这句话不是对他的手下们说的，而是对包围圈中斑鸠跟小虫两个人说的，“现在你们可以告诉我，你们两个到底是什么人了吗？”
这可真是失策中的失策。
下了车以后，小虫光顾着注意远方挖掘场的动静了，完全没想到身边的沙子底下还会埋伏着人，若不是一点心思都没往那方面动，恐怕这些人藏身之地附近的挖掘痕迹，也未必能逃开小虫的眼睛。
但令小虫想不明白的是，种种迹象都表明这次的伏击是有预谋的，也就是说，这些人是在知道今天晚上有人会来的情况下才埋伏在这里，否则正常人哪里会天天把自己埋进沙中。
他们是怎么知道自己跟斑鸠会来的？——这是小虫此时最大的疑问。
难道是兰戈出卖了自己？
小虫略微琢磨了一下这种可能，因为只有兰戈知道她和斑鸠今夜会来找鼹鼠帮，不过很快她就排除了这种可能性，毕竟自己离开了警察局就直奔挖掘场来了，除非兰戈会千里传音，否则他不可能提前将这个消息传到鼹鼠帮的耳朵里。
思来想去得不出个答案，于是小虫便暂且将这个问题压下，她评估了一下目前的局势，简单来说就是一句话，——跑反正是跑不掉了。
“我们俩是无意间路过这里的，”小虫对那人说道，“远远地看见那边有灯光，还以为是碰到了哪个城镇了呢，原本想着找个地方休息休息，不想这里并不是什么城镇，真是太可惜了。”
说谎这种事情对小虫来说可谓是信手拈来，然而对方也不是个傻子，怎么可能如此轻易的便被她随便编的假话骗了过去。
“哈哈哈哈哈，”对方大声笑了，“虽然我们这里不是城镇，可我还是想邀请你们过去做客，怎么样，先放下武器吧，我的客人。”
被十多把枪指着，小虫只得叹了口气，将手枪丢在了脚下，斑鸠也是耸耸肩膀，扔掉了自己的匕首，举手投降。
第83章 鼹鼠帮的萨默
被反绑着双手，斑鸠跟小虫前不久还信誓旦旦要夜闯鼹鼠帮呢，结果才过了没多长时间，他俩便被鼹鼠帮的人给逮了个正着，双双成为了所谓的“客人”，以极不情愿的态度被“请”到了挖掘场“做客”。
斑鸠和小虫都在慢慢腾腾地往前蹭，短短数百米的距离被他俩硬是拖着走了十几分钟还没走出一多半，那些个守卫都露出了不耐烦的神色，领头的混血黑人却没那么多的情绪，他背着双手晃荡着，竟一点也没有催促赶快走的意思。
在“被捕”后，他已经知道了这一男一女两个年轻人的名字，事实上在今晚之前，他就已经知道了会有不速之客，只是这两个人的名字相当奇怪，一个叫斑鸠，一个叫小虫，让他乐了好长时间。
“你们来我这里干什么呢？”
混血黑人非常随意地问出了这个问题。
“我们真的……”
小虫正准备继续把自己前面编织的假话再说一次，她当然知道对方不会被自己骗住，可自己总不能说“我们其实是来捣乱”的吧，落到了人家的手里，还是不要说那些会让对方生气的话。
谁知她刚起了个话头，便听到了一阵马蹄声从远方传来，小虫脑袋刚转过去，却发现那个混血黑人早已经望向了马蹄声传来的方向。
漆黑的夜色，漆黑的骏马，显眼的是马上那人的花格衬衫以及洗得发白的牛仔长裤，要说最引人注意的，还是他腰间的那那两把银白色的左轮手枪。
“兰戈？”
这下连斑鸠都瞧见来的是谁了，见有人骑马而来，这边的十几名守卫纷纷取下了各自的枪械，领头的混血黑人却一扬手，示意他们先不要轻举妄动，然后他看向了斑鸠，问道：
“你们认识他？”
斑鸠点了点头。
“那他是来救你们俩的咯？”
混血黑人脸上的表情变得复杂起来，——既有点期待，又有点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中间还夹杂着些让人分辨不出的神情，总之这些个东西全部混在了一起，最终变成了冷冷的嘲弄。
……
“不关他们俩的事，你把他们俩放了吧。”
翻身下马，兰戈开门见山地表明了自己的来意，令斑鸠和小虫没有想到的是，兰戈在跟那个混血黑人说话的时候，言语中透露着的居然是一种熟悉的感觉，难不成他跟这人互相认识？
“这里可不是你说了算的，”混血黑人摇了摇头，“再者他们是我邀请的‘客人’，都还没有让我尽一尽地主之谊，我怎么好现在就让他们离开呢。”
“你们俩……认识？”
斑鸠疑惑地看向了兰戈，兰戈没有回答他的问题，混血黑人却把头转向了斑鸠这边，说道：
“这段故事说起来那话就长了，正好今天晚上大家都在，时间也有的是，咱们找个地方好好说道说道。”
……
鼹鼠帮的挖掘场。
准确来说这里并不是鼹鼠帮的挖掘场，而是挖掘场旁边的营地，在正中间最大的那顶帐篷里坐着四个人，兰戈和混血黑人隔着篝火相对而坐，斑鸠和小虫则坐在角落的地面上，双手还被绑在身后。
现在，他俩总算知道那个混血黑人就是鼹鼠帮的老大，缺齿鼹了，还有，他的名字叫萨默，——至少兰戈是这么称呼他的。
“你这次回来就为了救他们两个？”
萨默说着话，还往斑鸠跟小虫这边瞅了两眼，听他的言下之意，似乎是认为斑鸠与小虫并不值得兰戈这么做。
“不全是，”就着面前的篝火，兰戈点燃了一支香烟，“我突然有点心血来潮，想要再跟你比划比划。”
“哦？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咱们俩从小到大，你一共输给了我两百二十七次，你还记得咱们一共决斗了多少次吗？”
萨默看着对面吞云吐雾的兰戈，笑着问道。
“我当然记得，一共两百二十七次。”
兰戈的表情没有什么变化，一边的斑鸠和小虫却互视一眼，小虫更是调皮地吐了吐舌头，心说就你这还想跟人比划比划呢，一共决斗了两百二十七次，你就输了两百二十七次，这不等于是一次都没赢过吗。
而且听这个萨默说到了“从小到大”四个字，这等于是回答了斑鸠刚才的猜测，——兰戈和萨默的确是互相认识的，而且还不仅仅是“认识”这么简单，他俩算得上是发小了。
萨默微微一笑，接着对兰戈说道：“那你还记不记得，第两百二十七次的时候，咱们俩的赌约是怎么说的？”
“离开鼹鼠帮，并且戒烟。”
“你记得就好。”
萨默一把将兰戈嘴里叼着的香烟夺了过来，扔进了火堆当中，他似乎很不喜欢看到兰戈抽烟，看着火堆里差不多烧成了灰烬的香烟，萨默的脸色才稍微好看了一些。
篝火“噼里啪啦”地燃烧着，萨默和兰戈两个人都陷入了沉默当中，斑鸠不停地在用眼神跟小虫交流，起先小虫还会回应他两下，后来小虫也不知道在想什么，进入了出神的状态，斑鸠用肩膀碰了碰她，醒过神来的小虫失声叫道：
“怎么了！”
萨默望向了这边，兰戈也在望向这边，斑鸠尴尬地冲着他俩点点头，不好意思地说道：“你们聊，你们聊，我们保证不会再打扰你们了。”
“你想什么呢，”萨默和兰戈刚转回头去，斑鸠便压低了声音责问小虫，“好端端的你发什么呆？”
“我只是突然想明白，到底是谁跟萨默透露了咱们俩会来的消息，”小虫又往斑鸠身边凑了凑，“多半是黄沙镇的那个老狐狸镇长，他应该是早就猜到了我们会返回黄沙镇，这个老东西，还真够狡猾的。”
起先小虫怀疑过是兰戈泄密，可兰戈根本没有“作案时间”，他跟自己几乎就是前后脚抵达了鼹鼠帮的挖掘场，因此有时间作案的也就仅有那个老镇长了。
如此说来，岂不是证明了他和鼹鼠帮有关系？
“猜得不错，小姑娘，”萨默对小虫说道，“你们俩会来的消息的确是他告诉我的。”
小虫愤怒地一瞪眼：
“我就知道是这样！”
第84章 故事的开头
据萨默所说，黄沙镇那个老镇长很久以前就和他们鼹鼠帮勾搭到了一起，双方之间可谓是“合作”的关系。
“合作？”
小虫实在不明白一个是黄沙镇的镇长，一个是鼹鼠帮的老大，这两个人平日里本应该是井水不犯河水，又或者是水火不相容那种，但无论怎么样，他俩也不应该是合作的关系吧。
他俩有什么好合作的？
“当然是合作开发这一个取水点了，”萨默指了指自己的脚下，“这个取水点仅仅是这片遗迹的一部分，包括黄沙镇附近的那个蓄水库，这些都属于一个庞大的‘地下供水网络’。”
“首先是这个取水点，它能够直接抽取清洁干净的深层地下水，并且取水量非常之大，根据我们的初步估算，至少能够同时供应起至少五个地下蓄水库，满足方圆百里内所有城镇的日常用水。”
“稳定的清水资源在这里就等于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金库，既然是我们鼹鼠帮最先发现了这个取水点，那么要想从我们这里买水，就得缴纳一定的‘水费’才行，毕竟天上不会掉馅饼，清水也不会无缘无故地从地里冒出来。”
“挖掘遗迹是需要成本的，修复这个‘地下供水网络’同样需要一定的成本，还有日常运营、维护之类的工作，所以想要一分钱不花就能够享受到甘甜清冽的地下水，这种想法是相当不切实际的。”
“在找到取水点的同时，我就已经派人去找过黄沙镇的镇长了，几次接触下来，他们对于我们鼹鼠帮提出的价格还是比较满意的，表示能够接受，而且为了赢得更多优惠政策，他们还表明会说服附近的其他城镇，让他们也从我们这里买水。”
“早些时候，黄沙镇的镇长托人过来给我传了话，说今天夜里可能会有人来破坏取水点，这不，说的就是你们两个了。”
……
萨默一番话把斑鸠跟小虫都说愣了，因为他们俩在梅里那里听到的可不是这个版本，在梅里的口中，是鼹鼠帮开的价码太高，令黄沙镇方面无法接受，老镇长一气之下拒绝了他们的提议，于是鼹鼠帮就狠心地关闭了输水管道，逼得黄沙镇内不少居民不得不背井离乡。
在梅里的描述中，鼹鼠帮是一群吃人不吐骨头的饿狼，只知道吃别人的肉、喝别人的血；而萨默刚才所说的那些话，则表明了鼹鼠帮并不是梅里说的那样，他们是一群商人，一群打起了贩卖水资源主意的商人。
事实上如果真的像萨默所说，是他们找到了这个取水点，并且正在恢复“地下供水网络”的作用，那么收点“水费”也不是什么不能够接受的事情，正如萨默先前说的那样，“毕竟天上不会掉馅饼”。
所以听到这里，斑鸠跟小虫算是彻底明白了，——那个梅里跟这个萨默之间，必定有一个人在撒谎。
结果显而易见，撒谎的那个人是梅里。
但他为什么要撒谎呢？
斑鸠和小虫陷入了沉默，反而是另一边的萨默与兰戈开始交谈了。
……
“如果是老爹的话，他就不会收什么‘水费’，”兰戈如是对萨默说道，“他一定会让那些需要清水的人免费享用这里的清水，而不是像你一样，做什么事情都要先考虑回报。”
“可惜他已经死了，”萨默的眼神有点灰暗，“我以为你出去闯荡了这么多年，多少能够长点脑子，没想到你变得更蠢了，居然为了救两个不相干的年轻人回来见我，你不知道我一直都很想杀了你吗？”
“没有强大的实力就不要表露出仁慈，法外之地不需要廉价的同情，善良只会成为别人攻击的理由，——当年我就对你说过这样的话，你却始终理解不了。”
“你记得咱俩一共决斗了几次，也记得自己一次没赢过，那么想必你还记得老爹他到底是为什么死的吧，如果不是看在一起长大的份上，当时那一枪我打飞的就不会是你的帽子，而是打爆你的脑袋了。”
“所以趁我没发火之前，赶紧带着那两个小兔崽子滚吧，永远不要再让我见到你。”
说完话，萨默起身就想要离开这里，在掀开帐篷门帘的那一刻，他微微地回过头来，居高临下地望着仍旧坐在那里的兰戈，眼神中充满怨恨。
看得出来，萨默是真的很想杀死兰戈。
……
萨默走了，兰戈呆坐在那里坐了半晌，似乎是陷入了漫漫无边的回忆当中，斑鸠看周围也没什么守卫，就仅仅一个呆滞状态的兰戈而已，于是他进入了狂怒状态，轻而易举地挣断了绑住自己双手的绳子。
活动了两下肩膀，斑鸠又解开了小虫手腕上的绳子，两个人并没有急着离开，——反正萨默临走前说会放他们走了，他们并不着急。
“你跟那个萨默到底是什么关系？”
围坐在帐篷中央的篝火旁边，斑鸠还在疏松着自己的筋骨，小虫则向兰戈问了一个自己比较好奇的问题。
“我和他从小一起长大，曾经是情同手足的兄弟。”
望着面前跳跃着的火焰，兰戈彻底地陷入了回忆当中。
……
鼹鼠帮最初是由一个男人建立的，他身边聚集的都是些在荒漠中无家可归的可怜人，大家居无定所的，很多时候只能通过深深挖个沙坑，再用毯子盖住自己的身体，凭借着沙坑深处还未散尽的余温来度过荒漠上冰冷的夜晚。
后来挖着挖着，鼹鼠帮就挖到了许多被掩埋在黄沙之下的东西，凭借着挖出来的各种各样的物资，鼹鼠帮的规模逐渐扩大，成为了这一带比较知名的势力。
鼹鼠帮中有两个孤儿，大一点的叫萨默，小一点的叫兰戈，他俩很受建立鼹鼠帮的那个男人喜爱，总是喜欢亲切地叫对方“老爹”，那个男人也很喜欢他们俩，将他俩当成了亲生儿子来看待。
然而鼹鼠帮并不是这里唯一的一股势力，鼹鼠帮势力范围的扩大很快就影响到了另外一股势力，那股势力的老大有个很危险的绰号，——沙漠角蝰。
第85章 兰戈的回忆
对于鼹鼠帮这支新近崛起的势力，角蝰帮作为统治这一带许久的老派势力，当然是想要将他们除之而后快，毕竟天无二日、国无二主，一块地盘只能有一个占据统治地位的势力。
可角蝰帮想要除掉鼹鼠帮也不是随便说说就能做到的，起先角蝰帮并没有注意到这支在地底下挖来挖去的土耗子，压根没把他们放在眼里。
直到鼹鼠帮接连挖到了许多遗迹，武器装备与人手数量在短时间内得到了巨大的提示，这时候角蝰帮再想向他们动手，奈何有点力不从心的感觉，所以就这么僵持着，眼看鼹鼠帮越做越大，角蝰帮的日子则越来越难熬。
鼹鼠帮在“老爹”的带领下，始终贯彻着“正能量崛起”路线，他们不偷不抢，不像角蝰帮那样动不动就对周边城镇豪取强夺，因此在当地居民们的眼中，鼹鼠帮的崛起是相当无害的，甚至有许多人认为他们的崛起对当地治安会起到正面效果。
尤其是萨默和兰戈这一对异姓兄弟，他俩从小被“老爹”养大，都非常崇拜这个跟其他人不同的男人，好像在他们两兄弟的记忆中，“老爹”不管在什么情况下都保持着微笑，用他的乐观感染着鼹鼠帮内其他成员，去帮助在这片荒漠中苦苦挣扎的人们。
作为两兄弟中较小的一个，兰戈受到“老爹”的关注可能会比萨默多一些，这让萨默心里总觉得别别扭扭的。
他爱自己的“老爹”，也爱自己的这个“弟弟”，但那么一点点的嫉妒让他总以一副哥哥的身份站在兰戈面前，对兰戈任何的所作所为都要指手画脚一番，无时无刻不在找机会挑兰戈的刺。
为此，两兄弟每次都以决斗来评定谁对谁错，兰戈的天赋确实好，奈何萨默总比他稍胜一筹，那么多次的兄弟对决中，兰戈竟然一次都没有赢过萨默。
或许是因为赌气，或许是为了锻炼自己，在第两百二十六次对决中败给萨默以后，兰戈毅然决然地选择了离开鼹鼠帮，独自外出闯荡，对于他的这个想法，“老爹”表示年轻人出去历练历练是好事，便没加阻拦。
于是当时才十几岁的兰戈便骑上马，以一个牛仔的身份纵横于这片荒漠当中，没几年的时间便打响了自己的名头，——快枪手变色龙。
兰戈的绰号之所以叫做“变色龙”，不是说他能够像变色龙一样不停变换自己身上的颜色，而是说他出枪的速度，快得像变色龙捕食时吐出的舌头那样，从来不给猎物稍作反应的机会。
前一刻还风平浪静，下一刻，猎物可能就已经被一条突如其来的舌头紧紧缠住，成为了变色龙的晚餐，而这一切往往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仅仅一眨眼的功夫。
……
如果故事继续这么发展，那么结局将不再超出人们的预料，——经过了一番历练的兰戈小有所成，回到了鼹鼠帮和萨默再次一决高下，双方不管谁胜谁负都还是兄弟，哈哈一笑便泯尽恩仇，在“老爹”的身边过起了快乐的日子。
然而这并非是故事的真正走向。
……
萨默从“老爹”那里学到了很多手段，兰戈则继承了“老爹”身上的正能量，他外出游历的几年中在各处行侠仗义，而他主要的对手，就是荒漠中死而不僵的角蝰帮。
那时候的角蝰帮在鼹鼠帮的压制下，已经出现了崩溃瓦解的征兆，他们内部早已经分裂成了好几个小部分，哪怕是老大沙漠角蝰亲手杀了好几个之前的心腹，也仍旧收拢不住忍心了。
内部陷入混乱的角蝰帮开始四处作乱，有一次，兰戈为了从一小股角蝰帮势力的手下解救几位无辜平民，冒险追击了对方数日，眼瞅着就要追上那群恶徒，谁知因此陷入了角蝰帮的陷阱当中。
原来角蝰帮的老大，沙漠角蝰见自己已无东山再起的可能，便干脆破罐子破摔，不再去想着收拢旧部，而是把目光放在了一个劲儿跟自己作对的兰戈身上。
据沙漠角蝰所知，兰戈他正是鼹鼠帮“老爹”的儿子，如今角蝰帮是弄不过鼹鼠帮了，可要是能够杀了对方老大的儿子，那么沙漠角蝰心中的怒火还是能够发泄出一些的。
因而，沙漠角蝰便布下埋伏，再故意让自己的手下将兰戈引到包围圈中去，等到兰戈发现情况不对的时候，他已经被沙漠角蝰的手下给重重包围了。
寡不敌众的兰戈几乎就要死在沙漠角蝰的枪下，“老爹”却在这个时候赶来救援，为了救出兰戈，“老爹”冒死冲进重围，尽管最后杀死了罪魁祸首沙漠角蝰，自己却身中数枪，倒在了血泊当中。
临终前，“老爹”告诉兰戈，别看他说让兰戈外出历练是好事，可他始终放心不下，这些年来始终暗中照看着兰戈，他就要死了，但鼹鼠帮还在，“老爹”让兰戈务必和萨默一起将鼹鼠帮经营下去。
闻讯带着大批人手赶来的萨默没能见到“老爹”最后一面，愤怒到极点的萨默将“老爹”的死归在了兰戈的头上，并且向他发出了第两百二十七的决斗邀请。
这是两兄弟最后一次决斗，萨默还是毫无意外地击败了兰戈，不过面对着这位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萨默最终只是打飞了他的帽子，叫他永远不要再回鼹鼠帮。
此外萨默还有另外一个要求，那就是兰戈要从此戒烟，因为“老爹”在活着的时候最不喜欢看兰戈抽烟，他觉得年纪轻轻的兰戈就总是烟不离手，这样对身体不是很好。
……
兰戈离开了鼹鼠帮，再也没有回去，从此他过着隐姓埋名的生活，在荒漠中晃来晃去，像个孤魂野鬼，但他终归还是把烟给戒了。
萨默则将鼹鼠帮发扬光大，彻底粉碎了这一带昔日占据霸主地位的角蝰帮，一个偶然的机会，他挖掘到了黄沙镇外那个蓄水库的取水点，令他没有想到的是，兰戈也被命运安排到了这里，注定与他再次相见。
第86章 谁动了输水管道
兰戈的回忆便到此为止，因为萨默又回来了。
他之前就已经说过要让兰戈带着斑鸠和小虫赶紧离开，萨默本以为自己肯大发慈悲地放他们走已经很难得了，他们一定会迫不及待地离开，谁知过了那么长的时间等他再返回帐篷的时候，那三个人居然还坐在里面。
“你们为什么还不走？”站在帐篷门口的萨默面色冰冷，“再不走的话，说不定过一会我就改变了主意，到时候你们再想走也走不掉了。”
兰戈知道萨默还在怪着自己，事实上他自己也从来没有原谅过自己，否则他也不会变得如此消沉，从昔日闻名荒漠的“快枪手变色龙”堕落成了黄沙镇的治安官，成天得过且过，大家都把他看成胆小鬼、窝囊废。
“我们走吧。”
站起身，兰戈对着斑鸠和小虫歪了歪脑袋，示意他俩可以跟着自己离开了。
“等等，”谁知小虫虽然站起来了，却一点也没有要就此离开这里的意思，“我记得你前面说，黄沙镇的那个镇长对于你们提出的价格是比较满意的，还准备说服其他城镇的人一起到你们这里买水，是这样吗？”
小虫这段话是对着萨默说的。
萨默看看小虫，又看看了兰戈，他的表情正变得越来越不耐烦，似乎兰戈每出现在他视野中一秒钟，他就越接近暴走的边缘。
“我们赶快走吧。”
兰戈给斑鸠使了个眼色，斑鸠上来拽住了小虫的胳膊，生怕她再多耽搁片刻，会彻底引爆萨默心中的那枚定时炸弹。
奈何小虫不是斑鸠想拽就能拽走的。
“可是我和斑鸠曾经亲自去黄沙镇外的地下蓄水库看了，兰戈之前也去那里看过，由于关闭了输水管道，地下蓄水库内的水位已经非常非常之低，几乎就要枯竭，那件事是你做的吗？”
小虫话音落地，不仅是斑鸠停下了拽她的动作，就连兰戈也不再使眼色了，大家都安安静静地站在那里，等待着萨默的回答。
“我从来没让人关闭过任何一条输水管道。”
然而萨默给出的答案大大超出了他们三个人的预料，毕竟无论是兰戈还是小虫，抑或斑鸠，他们都是亲眼目睹过蓄水库内状况的，那里储蓄的清水确实已经濒临彻底枯竭，证明输水管道绝对是被关上了的。
那萨默为什么要否认呢，即便他现在说输水管道是自己下令关闭的，在座的其余三个人也不能把他怎么样，所以小虫的脸上写满了疑惑，萨默也不再急着将他们赶走，而是冲着外面叫了一声。
随即便有个鼹鼠帮的成员过来了，萨默低声对他耳语了几句，后者当即小跑着离开。
“我已经派人去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了，”萨默面色凝重，“等一会就会有消息传回来。”
……
片刻之后，前去查看的那名鼹鼠帮成员便回来了，他站在门外，略显紧张地对萨默说道：
“连接黄沙镇地下蓄水库的那条输水管道，确实已经被关闭了。”
“什么？”萨默脸色一凛，“谁下的命令？”
鼹鼠帮成员心惊胆战地回答道：“不、不知道，应该是有人偷偷做了这件事。”
起先萨默让这名鼹鼠帮成员去查看输水管道的时候，他还没觉得会出什么大事，直到他前往查看时发现输水管道真的被人关闭了，这才意识到发生了多么重大的事件。
在鼹鼠帮中能够发号施令的仅有萨默一人，如果他没有下达关闭输水管道的命令，那么其他任何一个人都不能做这件事情，现在这件事已经发生了，意味着要么是有人违抗了萨默的命令，要么是鼹鼠帮在不知不觉间被人给潜入进来了。
无论是这两种可能性中的哪一种，势必都会点燃萨默的滔天怒火，如今鼹鼠帮中哪有人不知道萨默生起气来有多么可怕，所以这名鼹鼠帮成员才会战战兢兢的，连话都说不利索了。
“通知其他人，进入紧急状态。”
谁知萨默并没有如这名鼹鼠帮成员所料的那样大发雷霆，于是如蒙大赦的他哪还敢多做停留，赶紧甩开步子去传达萨默的命令了。
……
“我不会做这种事情。”
萨默对着帐篷内的其他三个人说完了这句话，然后便无视他们三个，自顾自地坐回了篝火边上，闭目养神。
正如萨默所说，尽管他在“老爹”去世后便接管了整个鼹鼠帮，平日里对其他人严厉是严厉了一些，但终究是保持着本心，用充满善意的心思来对待这个世界。
不过与兰戈之前那种**裸的善意不同，萨默表现更多的是一种含蓄的、有节制的善意，——比如他在挖到了取水点，并且发现了这个取水点足以供应一个巨大的“清水供给网络”之后，没有选择私自独吞，而是将这个消息放了出来，造福附近的所有城镇。
当然了，萨默也不是免费为其他人造福，他是要收去一定水费的，这恰恰是他“有节制善意”的最佳体现。
萨默毕竟是从小由“老爹”抚养长大的，多少次，他亲眼看见那些受苦受难的人在被“老爹”救助后展露的笑容，可以说在他当时尚且年幼的心灵中便埋下了一颗善良的种子。
虽然后来“老爹”因为兰戈泛滥的善良而死在了沙漠蝰蛇的手中，曾一度令萨默怀疑过“老爹”对自己的教导，但有句话叫“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萨默的骨子里就是个好人，他又怎么可能下令关闭那条输水管道呢。
荒漠中的清水就代表着生命，关闭了那条输水管道，就代表着萨默想要活活逼死黄沙镇中的居民，他以前不会那样做，现在不会那样做，未来同样不会那样做。
因此，关闭那条输水管道的想必是另有其人了。
那么到底是谁关闭了输水管道呢，又是揣着什么样的目的做的这种事情，——萨默在思考着这个问题，兰戈在思考着这个问题，小虫也在思考着这个问题。
只有斑鸠不知道大家怎么了，为什么突然间都不说话了，他咂咂嘴，无所事事地找了个角落坐下，心说自己到现在还没吃饭呢……
第87章 老镇长的目的
天还没亮，黄沙镇内已经乱成了一团，就在昨天夜里，一条尚未得到证实的消息令每个黄沙镇居民都再无睡意，一大清早地就聚集到了镇长办公室的外面，人山人海乌泱泱的一大片。
因为他们听说镇长之所以会发布那道“限水令”，是因为城外那座蓄水库中的水不多了，——这里面所说的“不多”，是真正意义上的不多，也就是几乎快要见底了的那种。
这还了得！
清水资源绝对是荒漠中最不可缺少的一样东西，哪怕是没有食物，普通人都能够坚持个几天，但是没有清水，基本上很少有人能撑过三天，因此在得知了蓄水库可能已经枯竭这一消息之后，整个黄沙镇都陷入了恐慌当中。
好在这条消息还没有得到最终的证实，这意味着居民们的心中还可以保留一丝期盼，——他们这么早便聚集在了镇长办公室门口，为的就是让镇长亲口破除那个“恐怖的谣言”。
尽管先前就已经发布的“限水令”使得他们心里没多少底，可该面对的终归要面对，一味的逃避并不能解决任何问题。
……
“是镇长！！”
“镇长出来了！”
“镇长！我们的蓄水库里到底还有水吗？”
……
黄沙镇的老镇长刚露个面，便立即被无数的问题给淹没了，所幸这些问题全部和蓄水库有关，于是老镇长也不用一个一个回答他们，直接对着所有人招了招手，让大家先安静下来。
人群渐渐恢复了平静，不过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老镇长的身上，人们希望着、期盼着、祈祷着，有的人甚至已经闭上了双眼，恨不能连自己的耳朵也给关上。
轮椅上的老镇长酝酿了半晌，最后语气悲痛地说道：
“地下蓄水库里，确实已经没有多少水了。”
老镇长这句话的声音还没有落在地上，离他最近的几个黄沙镇居民已经像失去了控制一样，一边大声喊着“怎么会这样”，一边作势就要往老镇长身边挤。
“砰！”
站在老镇长身后的大比尔掏出腰间的左轮，对着天空就放了一枪，再加上他那巨大的块头和“谁来杀谁”的眼神，差点失控的人群还勉强保持着最低限度的克制与冷静。
“镇长！为什么会这样！”
面对着人群的呼喊，老镇长连连压了几次手，奈何大家都被刚才曝光的消息给吓慌了，以至于每个人都在朝其他人张嘴喊着、伸手推着，就是没人再管老镇长的动作。
“是鼹鼠帮捣的鬼！”还是大比尔的嗓门够大，直接一嗓子就盖过了那么多人嘈杂的声音，“他们切断了向蓄水库供水的管道，并且以此来要挟我们！”
听到了是鼹鼠帮切断了输水管道，群情激奋的黄沙镇居民们立马对那群土耗子破口大骂起来，见此情景，大比尔又在老镇长的授意下火上浇油起来：
“鼹鼠帮不仅拿供应清水的事情要挟咱们黄沙镇，附近的其他几个城镇也被他们给要挟了，镇长之前不愿意将这个消息告诉大家，是怕大家在得知消息后作出什么冲动的事情。”
“镇长想要和鼹鼠帮谈判，让他们不要把事情做那么绝，可惜鼹鼠帮的人是一点活路也不想留给我们，他们知道我们缺水，便干脆把价格越抬越高，简直是要把我们往死路上逼！”
“鼹鼠帮想要逼死我们，难道我们就这样认命吗？不！镇长已经联合了周边的城镇，他们很快就会派人来跟我们汇合，到时候我们就一举干掉鼹鼠帮，夺回属于我们的清水！”
“干掉鼹鼠帮！”
“干掉鼹鼠帮！”
“干掉鼹鼠帮！”
大比尔边喊边挥舞着手臂，黄沙镇居民们的愤怒已经被彻底点燃了，每个人都瞪大了双眼，扯着嗓子，跟着大比尔一起呼喊着要干掉鼹鼠帮，尤其是听说其他城镇也会派出援兵，这就使得居民们原本的顾虑统统打消了。
或许仅仅一个黄沙镇拼不过鼹鼠帮，可再加上其他城镇，这么多的人手，即便他鼹鼠帮的规模再大，也没有办法同时对抗这么多城镇的联盟，夺回清水绝对是手到擒来的事情。
……
天已大亮，黄沙镇的镇长办公室之外，居民们还在喊着口号，周边几个城镇的“先头部队”也来了，他们要先查看一下黄沙镇的那个地下蓄水库是不是真的濒临枯竭，并且顺带着商量一下夺回取水点以后，清水该如何分配。
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别的城镇也不会无缘无故的，仅仅因为满腔热血便来帮你黄沙镇去对抗鼹鼠帮，如果没有点好处，傻子才会冒这么大的风险呢。
老镇长已经向他们允诺，击溃了鼹鼠帮之后，黄沙镇会和其他城镇一起共享地下蓄水库中的青水资源，这对于黄沙镇附近的几个城镇来说，可谓是“无法拒绝的条件”，毕竟他们眼红这块蛋糕已经很久了。
领着其他城镇的数名代表和黄沙镇中的几个居民代表，老镇长和梅里以及大比尔一行人来到了黄沙镇外的地下蓄水库，打开了门，蜂拥而入的人们见水库中的水位果然已经极低，尤其是黄沙镇的居民代表们，他们几乎当场就要操家伙去跟鼹鼠帮的人拼命了。
看完地下蓄水库，也从老镇长这里得到了会共享蓄水库清水的承诺，其他城镇的居民代表们纷纷回去了，他们还有各自的事情要处理；黄沙镇的居民代表则留在蓄水库里，仍旧对鼹鼠帮骂骂咧咧。
站在蓄水库的外面，老镇长接过梅里递来的一杯清水，慢慢地品着，仿佛这些水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甘甜清冽，见老镇长心情大好，梅里便借机说道：
“还是镇长您厉害，咱们自己关闭了输水管道，再把这件事嫁祸给鼹鼠帮，不仅让镇长的那些蠢货要去跟鼹鼠帮拼命，还稍微给点甜头，让其他几个城镇的人也帮着咱们卖命了。”
“干掉了鼹鼠帮，咱们的势力又能够大大增长，到时候想要从咱们这里分蛋糕，恐怕不是这么容易的事情，咱们黄沙镇，从此以后就是这一带最大的势力了！”
“镇长，高！实在是高！”
对于梅里的溜须拍马，老镇长并没有表露出什么情绪，他双眼直视着前方，对梅里说道：
“这些都是其次。”
第88章 讨伐鼹鼠帮联盟
相同的情景一再于这片荒漠中上演，人们总是在为了争夺各种资源而和其他人争斗，多少生离死别都源于此处，可惜的是，很多人都能够看到这一面，却仍旧深陷于这个怪圈当中，无法自拔。
黄沙镇的老镇长欺骗了鼹鼠帮的萨默，表面上说要帮助他游说周边的其他城镇，让他们在鼹鼠帮发掘出整个地下供水网络后，也来向鼹鼠帮买水，然而实际上老镇长早已经趁着鼹鼠帮没有注意，悄悄派人将连接着地下蓄水库的输水管道给关闭了。
没有足够清水使用的黄沙镇居民不得不背井离乡，并将水源枯竭的消息带到了四面八方的城镇当中，最后又由老镇长指出，造成这一切后果的罪魁祸首不是别人，正是鼹鼠帮。
在老镇长的口中，鼹鼠帮是贪婪、残暴、没有人性的，他们为了满足一己私欲，便断绝了黄沙镇居民们赖以生存的清水来源，一时间使得整个黄沙镇的居民们都群情激奋了。
再加上老镇长期间已经向其他城镇的居民表达了自己的态度，那就是只要干掉了鼹鼠帮，那么由鼹鼠帮掌控的取水点便会被黄沙镇拿出来，与其他城镇共享。
面对着如此巨大的吸引力，“讨伐鼹鼠帮联盟”很快就形成了，浩浩荡荡的人马从黄沙镇开拔，目标直指几公里之外的鼹鼠帮挖掘场。
……
几乎在同一时间，这个消息便传到了萨默的耳朵里。
自打知道了输水管道在没经过自己授意的情况下被人关闭，萨默的表情就开始变得凝重起来，他不再纠结于斑鸠和小虫到底是不是真的来破坏取水点的，现在萨默只关心一件事情，那就是黄沙镇的镇长为什么要做这种事情。
如果黄沙镇的镇长再年轻个几十岁，萨默可能就不会惊讶于他有那么大的决心和野心，——即便他真的借助这次机会掀翻了鼹鼠帮，但是他都那么大的年纪了，说句不好听的，他是真没几年好活了，就算坐上了“头把交椅”又能怎么样呢。
兴许两年之后他一嗝屁，机关算尽才打下来的江山便会毫无疑问尽数拱手让人，因此他做这些又有什么意义呢？
所以萨默不明白，一个土都快要迈到头顶的老人，确实是没道理费这么多苦心来跟自己争地盘，——除非他的目的不在于此。
遗憾的是萨默跟老镇长打过的交道总共也没几次，并不能猜出他的真实目的，不过萨默也不用再继续瞎猜，毕竟老镇长的杀招已经奔他来了，到时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想必也会水落石出。
……
“你们走吧。”
得知了“讨伐鼹鼠帮联盟”正在向这个挖掘场移动，萨默还是像之前一样对兰戈等三人说出了这句话，只是前两次他的语气相当强硬，这一次萨默说话软绵绵的，透着一股毫不掩饰的疲惫感。
这个挖掘场并不是鼹鼠帮的根据地，驻扎在这里的人手还不足整个鼹鼠帮的三分之一，这意味着仅凭现在的人手数量，挖掘场很难与声势浩大的“联盟”相抗衡。
事实上，留给萨默的有两个选择，一个是趁着“联盟”还没来，他赶紧带着挖掘场的人手从这里撤离，这样一来，就等于是放弃了取水点，也就等于是放弃了对“地下供水网络”的掌控。
因此，萨默在经过一番思考后做出了另外一个选择，——非常愚蠢地继续待在这里，尝试解决这次危机。
萨默想得很清楚，等到“联盟”真的来了，他会尝试着向对方解释这一切都是个误会，不要被黄沙镇那个老镇长的谎言给欺骗了。
他也知道，一旦“联盟”到来，如果自己的解释没有被对方听进去，那就意味着自己再无退路，除了用武力保卫取水点之外，再也没有其余的选择。
萨默已经向鼹鼠帮其余的几处据点发去了消息，让他们尽快驰援，所以萨默心里还是有一点底的，——哪怕是最坏最坏的那种情况，他也有跟对方拖下去的资本，只要自己的援军来了，那么一切问题都将迎刃而解。
现在就看哪边来的更快了。
……
听萨默又说了一遍让自己走，兰戈当即一言不发地离开了帐篷。
小虫第一个追了出去，萨默回头看了一眼，没说什么，坐在角落里想着自己还没吃饭的斑鸠，他是最后一个反应过来的，见兰戈和小虫都离开了这里，他赶忙从地上爬起来，也跟着去追兰戈。
“喂！你干什么去！”
帐篷外面，小虫冲着兰戈的背影大声嚷嚷着，斑鸠这时才刚刚从帐篷里出来，他望着兰戈远去的方向，以及那匹停在兰戈身前的黑色骏马，喃喃说道：
“那边……那边不是黄沙镇的方向吗？”
黄沙镇的方向，就是“讨伐鼹鼠帮联盟”会来的方向。
“他疯了，”小虫一拍斑鸠的后背，“你快去把他给拦下来！”
斑鸠已经明白兰戈这时要去哪里了，——他分明是想要凭一己之力去面对整个“讨伐鼹鼠帮联盟”，想到此处，斑鸠哪里能眼睁睁看着兰戈过去送死，他甩开步子从后面追上了兰戈，一把将其从马上给拽了下来。
“你真以为自己无敌了？”慢两步赶过来的小虫对兰戈说道，“想当英雄也不是你这么做的，你知道你这种行为叫什么吗，叫白白送死！”
兰戈转身看着斑鸠，斑鸠慢慢将拽着他胳膊的手松了开来，又捎带着往后退了半步，然后兰戈就把目光放在了小虫的身上，说道：“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两边人马打了起来，会有多少人因此而死？”
小虫张了张嘴，不禁无言，她当然知道会有很多很多的人因此而死，毕竟子弹无眼，尤其是这种大规模的火拼，不管是“讨伐鼹鼠帮联盟”还是被讨伐的鼹鼠帮，双方肯定会在这场争斗中损失大批人手。
什么叫“大批人手”呢，就是对“人命”的另外一种称呼。
第89章 以一当千
有些话还是要说清楚的好。
唯一能够避免即将到来这场大战的方式，就是让那些受黄沙镇镇长蒙蔽的普通群众们知道真相，如此一来，想必他们就不会再被那个老镇长当枪使，毕竟没有了拼命的理由，谁还会愿意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呢。
可萨默身为鼹鼠帮的老大，一旦他出现在了“讨伐鼹鼠帮联盟”的面前，估计还不等他把事情的真相公之于众，便会被愤怒的众人给乱枪打死了，所以萨默亲自出面当然是最好的，却会令他陷入极端危险的境地。
于是兰戈义无反顾地骑上马，去面对“讨伐鼹鼠帮联盟”了，——他觉得既然萨默没有办法把话说出来，那么就只好让自己顶上去了，否则谁都不愿意冒险当着众人的面说出真相，大战岂不是无法避免？
兰戈不会坐视两边爆发激烈火拼而不管，他一定要管。
……
不听劝的兰戈撇下无言以对的小虫，骑着马向远方奔驰而去，斑鸠本想要再把他给拽下马来，小虫却对斑鸠摆了摆手，说道：
“他这个人脾气跟你差不多倔，拦是拦不住的。”
“那咱们总不能什么都不做吧，”斑鸠说道，“兰戈他在黄沙镇的时候好歹也试着帮咱们出过头，难道就这样看着他过去送死？黄沙镇里那几个王八蛋可坏着呢，兰戈这样一个人过去面对他们，太危险了。”
“我知道。”
小虫低头沉吟着，她心里明白，兰戈是无论如何都要走这一遭的，自己和斑鸠能拦他一次、两次，但未必能够拦得住他第三次，与其等到兰戈拔枪硬逼着斑鸠放手，还不如现在就放兰戈走，这样自己能多点时间思考一下对策。
无意间瞅到了停在不远处的改装皮卡，小虫猛地想起来后面的车厢里还有那么一件东西，她反复琢磨了一下可能性与危险系数，最后只得硬着头皮决定就这么着吧。
“我有主意了。”
“什么主意？”
“先上车我再跟你说，”小虫边说话边向改装皮卡跑去，“再耽搁耽搁，恐怕就未必能赶上趟了！”
……
茫茫荒漠。
由附近多个城镇组成的“讨伐鼹鼠帮联盟”，正在浩浩荡荡地向鼹鼠帮挖掘场方向前进，他们本就是生活在这一带的居民，对于用枪就跟烧菜做饭一样熟悉，此时聚集在了一起，气势还真是有那么点惊人的。
然而在他们的对面，一个骑着高头大马的牛仔矗立在那里，压低的牛仔帽檐让人看不清楚他的长相，但走在人群最前面的大比尔一眼就瞧出来了，那个不是别人，正是黄沙镇的治安官，兰戈。
他在这里做什么？
大比尔回头望向身后的人群，很快便找到了那个由梅里推着的轮椅，以及坐在轮椅上的老人。
渐渐的，越来越多的人瞧见了挡住去路的兰戈，他们中除了黄沙镇的居民以外，基本上没什么人认识这个胆敢螳臂当车的牛仔，有几个脾气火爆的隔着老远，就已经对着兰戈叫骂开了。
然而在面对着如山如海一样的“讨伐鼹鼠帮联盟”面前，兰戈却并未表现得如往常一样胆小怕事，他翻身跳下了马，顺势摘下了自己的牛仔帽向众人示意，放声说道：
“诸位，我有话要说！”
见众人前行的脚步为之一停，兰戈重新戴回了自己的牛仔帽，准备将自己来时便想好的说辞大声讲出来。
说实话，兰戈以前也算是见过不少的大世面了，可今天面对着这么多人，又是独自一人，他的腿肚子还是有点转筋的，好在兰戈如此紧张的情况下仍旧没有忘词儿，该说的话已经到了他的嘴边。
相信兰戈只要把整件事的真相告诉大家，这场火拼便可以避免了。
……
“别让他说出话。”
人群之中，老镇长悄悄对退到自己身边的大比尔如此吩咐道，点了点头，大比尔撞开了前面几个在等着兰戈说话的人，抢出人群，抬手对准了刚要开口的兰戈就是一枪。
事发突然，即便兰戈始终处于警惕状态也有点避之不及，他在看到了大比尔的同时就已经做好了躲避的准备，却只是勉强地侧了侧身子，左边胳膊还是吃了一颗枪子儿。
“砰！”
枪声响过，兰戈右手捂着左臂半跪在了地上，鲜血顺着他的指缝直往下滴，兰戈竭力保持着克制，没有掏枪还击，因为他明白，不管是不是大比尔先对自己开枪的，一旦自己开枪还击了，那么下一刻就会有更多的子弹射向自己。
对面那么多的人，现在已经被突然开枪的大比尔给刺激到了，自己再对着他们所在的方向开枪，到时候他们那紧绷的神经哪还再绷得住，多半会乱枪齐发，不管三七二十一的先将自己给打死再说。
为了稳住目前的局势，所以兰戈忍着枪伤而没有还击，他把阻止这场火拼看得比自己的性命还重。
可大比尔不会给看个继续开口的机会，扬起持枪的右手，大比尔下一颗子弹瞄准的是兰戈的脑袋。
……
“砰！”
枪声又响，不过兰戈并没有就此倒在血泊当中，他仍然捂着胳膊半跪在那里，此时此刻，众人眼中唯一在动着的东西是一顶帽子，——那是大比尔的帽子。
自由落体运动。
大比尔的那顶牛仔帽先前就被小虫打出了一个小洞，这时候整个帽子的中央部分已经彻底没了，就剩下一圈帽檐在半空中缓缓坠落。
谁开的枪？
当然不是兰戈开的，且不说他有没有开枪的意思，就他此时的状态而言来说，基本上没有这种可能；也不是大比尔旁边的那些人开的，他们都还沉浸在“为什么大比尔要开第一枪”的思考当中，很多人还没有反应过来，大比尔都准备开第二枪了。
难不成是大比尔自己开枪打的自己？
这也是不可能的，除非他神经了。
远处，斑鸠狂奔着向这边赶来，不过他的双手是高高举起的，——看得出来，他是想表达那枪同样不是自己开的。
第90章 兰戈的决意
“别开枪！是我！”
高举着双手的斑鸠正在向这边奔来，场景看上去有点好笑。
面对着这么多的“持枪群众”，斑鸠说不紧张那是不可能的，毕竟对面只要人人都朝他来一枪，那么就算他是什么狂人，也会不可避免地被打成筛子，所以为了救兰戈，斑鸠现在承担的风险相当之大。
但是他总不能见死不救吧，兰戈好歹跟他算是个熟人，而且再加上小虫刚才震慑住大比尔的那一枪，目前场上的局势还是比较稳定的。
没错，先前那一枪就是小虫开的，——此时的小虫正趴在数百米开外的一个土丘之上，两手持着一把跟她身高差不多长的狙击步枪，屏息静气地瞄准着大比尔的脑袋，以防其再度偷袭。
……
当时斑鸠和小虫看着兰戈要走，自知拦他不住的小虫没有选择让斑鸠将兰戈拽下马，她扭头看见了停在那边的改装皮卡，顿时想起之前在糖果城的时候，斑鸠曾经从当地的军火仓库里弄出来一把狙击步枪，送给小虫当做礼物，那把狙击步枪就放在改装皮卡的后车厢里呢。
没什么比头顶悬着一把利剑，更能够让人保持清醒与冷静的了，——在小虫的计划当中，她扮演的就是那柄利剑的角色。
有了小虫在远方震慑妄图行凶的大比尔，斑鸠才敢壮着胆子来到了“讨伐鼹鼠帮联盟”的面前，他走到半跪于地上的兰戈身边，看着不停从兰戈指缝中流出的鲜血，颇为关切地问道：
“你没事吧？”
兰戈摇了摇头，在斑鸠的搀扶下勉强站了起来，他并不在乎自己胳膊上的伤势，看个现在最想要做的，是解除大家的误会，将还未发生的火拼给扼杀在摇篮当中。
……
多亏兰戈始终保持着克制，没有在大比尔向自己开枪时选择还击，因此“讨伐鼹鼠帮联盟”的众人这时候都在看着兰戈，而非用枪指着他，他们中的大多数人还是想要听听兰戈会说些什么东西的。
见兰戈又要开口说话，帽子被打飞的大比尔仍旧不死心，他的这一切动作都被斑鸠看在了眼里，伸手一指旁边地上的牛仔帽，斑鸠开口问大比尔道：
“那个是不是你的？”
大比尔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斑鸠冲着远方打了个响指，就听“砰”的一声枪响，仅剩个帽檐的牛仔帽瞬间被打成了碎片，其先前所处位置的黄沙被子弹溅起来一大片，像有个淘气的孩子往那里丢了个威力不小的炮仗。
“再敢乱动，下一次被打爆的就是你的脑袋了，”斑鸠向大比尔发出了最后警告，“别看我手里没枪，但我随随便便打个响指就行，怎么样，要不要试一试？”
大比尔没有正面回应斑鸠试一试的“邀请”，他用后退两步缩到人群中作为自己无声的回答。
“诸位！”斑鸠大声说道，“兰戈他确实有话要对你们说！”
……
“这一切，都是黄沙镇镇长的阴谋！”
“鼹鼠帮确实挖到了地下蓄水库的取水点，并且很可能就此令一个规模庞大的‘地下供水网络’恢复使用，可鼹鼠帮并未像黄沙镇镇长所说的那样，妄图用清水控制这一片所有的城镇，他们是有将‘地下供水网络’拿出来与诸位共享这一意愿的！”
“所以请大家不要被谎言所蒙蔽，成为了某些人险恶阴谋的受害者，擦亮自己的双眼，认清楚什么才是真相！”
忍着胳膊上的伤势，兰戈在斑鸠的搀扶下慷慨陈词，他简短扼要的发言使得整个“讨伐鼹鼠帮联盟”沸腾了起来，每个人都在叽叽喳喳地说着什么，显然兰戈的那番话已经在他们的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
这件事就是个阴谋？
自己竟然是被人利用了？
原来鼹鼠帮并不是坏人吗？
看兰戈说得言之凿凿的样子，渐渐有人开始相信他所说的内容，再加上很久以前，鼹鼠帮在这一带居民们心中还是比较有正面形象的，尤其是许久之前曾经受到过“老爹”帮助的那些人，他们回忆起那时的鼹鼠帮，的确是以乐于帮助弱小而崛起的。
……
“这只是鼹鼠帮被逼到绝路上找的说辞而已！”
黄沙镇的老镇长坐着轮椅，在众人的目光中来到了队伍的最前方，他身后的梅里低着头只顾推动轮椅，叫人看不清楚他的表情。
“鼹鼠帮知道难以抵挡我们，所以才会说这些屁话，”老镇长环视着四周，接着说道，“如果真是这样，那么他们为什么不早跟各位接触，非要等到这个时候才宣布这些消息，依我看，鼹鼠帮是在给自己找喘口气的机会，才故意说这些话来动摇我们的联盟。”
“老镇长说得对。”
“好像确实是这么一回事。”
“不错不错，这么一想还真是这样。”
人群又交头接耳起来，老镇长看上去很满意这样的效果，他轻蔑地瞥了不远之外的兰戈一眼，眼神中充满了嘲弄的意味，——就你这两下子，根本阻挡不了我们大军前进的步伐。
……
“既然说到了这里，我们就不得不说说这个兰戈，”老镇长看向兰戈的眼神越发不善，“他以前还是我们黄沙镇的治安官，现在却倒向了鼹鼠帮，还处处为着他们说话，当初就是他劝鼹鼠帮的萨默将输水管道关闭，妄图以此来要挟我们黄沙镇的！”
老镇长话音刚落，人群中就爆发出了一阵“杀了他！”“杀了这个叛徒”之类的怒吼声，斑鸠被这副场景吓了一跳，他本能地将受伤的兰戈往自己的身后扯，却忘记了如果局势真的失控，他的身体又能够为兰戈挡几发子弹。
眼看着愤怒的人群就要冲过来将兰戈给撕碎，兰戈本人却显得不慌不乱的，似乎早已经做好了这种心理准备，他绕过将自己挡在身后的斑鸠，往前走了两步，迎着所有人的目光，朗声说道：
“我愿意用我的生命来证明鼹鼠帮的无辜，以及这是一个阴谋。”
说着话，兰戈就用自己糊满了鲜血的右手掏出腰间的银白左轮，将黑漆漆的枪口顶在了自己的太阳穴上，——他居然是想要自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