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糖果城的黎明
斑鸠仅仅睡了半个多小时便醒了过来，趴在桌子上的他抬起脑袋，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又擦了擦嘴角的口水，看到了坐在自己对面的舒尔茨。
舒尔茨还保持着严肃的表情，认真地思考着什么，见睡醒的斑鸠正抬眼看着自己，舒尔茨倒是想挤出个笑容给他呢，结果脸上的肌肉动是动了一下，给出的却是个比哭还难看的苦笑。
其实里屋的小虫也没有睡着。
她晃晃悠悠地走到了斑鸠的旁边，一屁股坐在他旁边的椅子上，双手托着腮，静静地等着舒尔茨说话。
小虫和斑鸠的态度已经表达得很清楚了，——他们俩不会因为行动的失败而匆匆逃离糖果城，更不会眼睁睁看着阿杜和安娜两兄妹死在卡尔文的手中，所以他俩才会留下来。
那么现在就看舒尔茨怎么说了。
“我们很可能会死在这里，”舒尔茨平静地说道，“与明天要面对的卡尔文相比，我们三个人的能量太小了，也没有任何后援，因此我还想最后问你们俩一次，真的要这么做吗？”
“为什么不呢，”小虫反问了卡尔文一句，“倒是你，卡尔文是点名想要弄死你的，为什么你没有选择逃跑，而是仍旧坐在这里，问我们不离开的理由，你这么做的理由又是什么呢？”
“天亮时见不到我，相信卡尔文会毫不犹豫地杀了阿杜和安娜，我怎么能够逃跑呢。”
舒尔茨说得轻轻飘飘，好像根本没把自己的身家性命放在心上。
假如时间往前推那么几个月，当时的斑鸠若是听到舒尔茨这样的几句话，想必他非得要大声笑出来不可，但如今听到这些，斑鸠忽然觉得舒尔茨这个人很……很了不起。
话说回来，尽管跟舒尔茨相处了几天，斑鸠却发现自己对他的了解少得可怜，仅仅知道他是自由之翼的人，至于其他的事情，斑鸠竟一点都不清楚了。
“我很感谢你们决定留下来帮我，”舒尔茨接着说道，“不过有件事情我想要告诉你们，那就是我并不怎么需要你们的帮助，明天我会去救阿杜和安娜的，你们俩不需要太过担心。”
说完话，舒尔茨的脸上又浮现出了先前那副轻松的笑容，一点儿也见不到刚才的紧张与严肃，仿佛坐拥整个糖果城的卡尔文也不被他给放在心上了。
斑鸠和小虫两个是面面相觑，不明白舒尔茨这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还以一种无比自信的口吻说会去救阿杜和安娜，难道他说救便能够救得出来？
……
“你到底是什么人？”
如果没记错的话，这是小虫从在糖果城遇见舒尔茨起，第三次问他这个问题了。
“我是自由之翼的战士。”
一如以往，舒尔茨还是这么回答小虫的。
房间内的气氛虽然有点紧张，却还没到剑拔弩张的程度，小虫偷偷给斑鸠使了个眼色，让他见机行事，斑鸠暗中点了点头，表示自己明白。
“不要紧张，我对你们两个并没有什么恶意，”舒尔茨说道，“我还以为咱们已经是朋友了呢，干嘛说翻脸就翻脸。”
小虫没有说话，斑鸠也没有说话，舒尔茨只好继续说话了。
“我知道杰兰特在找你，他本来是将这件事拜托给我的，但我觉得他那个人虚伪得很恶心，让人浑身直起鸡皮疙瘩，便没有答应他。”
“谁知道这么有缘分，我才到糖果城不久就碰到了你和他，说实话，一开始见到你俩的时候我的确想过把你们给抓回去，毕竟我怎么说也是自由之翼的人，总得听一听上面的命令。”
“可是后来发生的事情让我开始觉得你们俩很有意思，至少比杰兰特要真诚许多，于是我就想，为什么不多观察观察你们呢。”
“然后就到了现在，根据你俩这副表情来看，我还是相当有表演天赋的，看把你俩给吓的，我说过了，对你们俩没有恶意。”
“真的。”
说完话，舒尔茨还摊了摊双手，微微笑了一笑。
……
杰兰特这个名字斑鸠已不是第一次听到，在老鼠城的时候，正是由于杰兰特和伊妮德的造访，才令斑鸠不得不将重伤未愈的小虫冒险转移到城外，幸亏车上的药品充足，小虫的身体又够好，否则那种情况下很容易出现意外。
在遇见了加拉哈德以后，斑鸠又从小虫的口中得知，自由之翼中存在着一个被成为“十二人”的神秘机构，加拉哈德和杰兰特都是其中一员，初步领略了一下加拉哈德的实力以后，斑鸠对杰兰特的实力也有了一个模糊的认识。
那么此时坐在他和小虫面前的这个男人，舒尔茨，他说杰兰特曾经拜托他来法外之地抓小虫，注意这里他说的是“拜托”两个字，能够令“十二人”之一的杰兰特“拜托”他，那么这个舒尔茨绝对不会是个普通人。
斑鸠看向小虫，结果在小虫脸上看到的也是疑惑不解，——这说明舒尔茨并不是“十二人”中的一个，不然小虫绝对会认识他。
这个舒尔茨到底是什么人？
“我是谁并不重要，”舒尔茨对斑鸠和小虫说道，“重要的是我不想抓你们，我知道加拉哈德最近一直在法外之地晃悠，如果我抓了你们，那位暴脾气大叔多半会来找我的麻烦，还是算了吧。”
“当然最主要的原因是你们通过了我的测试，——你们是真的想要去救阿杜和安娜，哪怕明知道自己不敌，哪怕明知道自己可能会死，你们还是做出了这样‘愚蠢’的决定，值得庆幸的是，我喜欢你们这种蠢人。”
“所以我不会把你们抓回自由之翼，怎么说呢，这就算是对你们这份‘愚蠢’的小小奖励吧。”
“那么，再会了。”
……
舒尔茨走了，走得莫名其妙，正如他说的那些话一样让斑鸠和小虫无法理解，他们俩傻乎乎地坐在桌边，直到外面的冷风吹进了房间内，浑身打了个激灵的小虫才想起来过去关门。
外面已是黎明。
第62章 捕手
清晨的糖果城静悄悄。
经过了昨夜的****，城内所有的居民几乎就没有安安稳稳睡上一整夜的，尤其是在听到了那段广播以后，每个人都是提心吊胆的，生怕随时会有一群全副武装的彪形大汉冲到家里，将自己跟拎小鸡子一样抓走。
天刚刚放亮的时候，传递着卡尔文声音的广播又响了起来，通知糖果城的居民们前往制糖厂园区。
于是疑心重重的居民们纷纷走上街头，向着制糖厂园区缓缓地迈动脚步，他们彼此交头接耳着，不知道这是要做什么。
但是很快的，他们就知道了。
制糖厂园区的大门敞开着，卡尔文手下的那支数百人小型军队整整齐齐地站在里面，在小型军队和糖果城居民之间隔着一座木制高台，是连夜搭建而成的，空气中还弥漫着一股新锯木头的独特气味。
那是一个绞刑架。
横着的一根木梁上挂着两个绳套，下面跪着两个孩子，脑袋都用麻袋罩住，不过从他们身上的衣服可以看出来，左边一个是男孩，右边一个是女孩，——女孩的肩膀一抽一抽的，也不知道她哭了多久。
在这两个孩子的旁边，站着一个精赤着上身的白人男子，身上浅黄色的浓重胸毛看起来令人作呕，还有他那满脸的横肉、红糟糟的鼻子以及死鱼样往外凸出的眼球，无一不让人觉得恶心。
他就是即将执行的刽子手了。
糖果城居民们已经猜到了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他们当中不是没有人想要救下那两个可怜的孩子，可他们无能为力，除了眼睁睁看着这两个孩子被绞死之外，一丁点办法也没有。
卡尔文在广播里说了，如果太阳升起以后看不见舒尔茨，那么他就会绞死阿杜和安娜，即便他们两还是孩子又怎么样，这种事情也不是第一次在糖果城里发生了。
不过甭管发生了几次，居民们还是无法习惯这种残忍、野蛮、毫无人性的行为，有些不忍心于此的居民不敢再直视前方，还有人更是低头垂下泪来，人群中响起了压抑着的哭声。
……
舒尔茨来了。
哭泣变成了惊呼，人群为款款而来的舒尔茨让出一条道路，舒尔茨则和平日里一样，面不改色地走到了人群的最前方，在这里，他已经能够看清楚刽子手鼻孔里冒出来的那些鼻毛。
尽管舒尔茨在糖果城里待的时间不长，这些居民们有不少人还是能够叫得出他的名字的，更何况昨天晚上他还带人夺取了军火仓库，差一点推翻卡尔文的统治。
就差那么一点点！
有参与了昨晚行动的居民捏紧了拳头，他们遗憾于行动的功亏一篑，也自责于在听到卡尔文没死的消息后便被吓破了胆，丢掉了好不容易才拿起来的武器，在这两种情绪的交错作用下，有的人渐渐咬紧了牙关、瞪大了双眼。
……
“没想到你还真敢来。”
然而一个声音仿佛是一桶冷水，兜头浇在那些咬着牙、瞪着眼的人的脑袋瓜子上，——浇灭了他们的斗志，也浇熄了他们的希望。
卡尔文，这个掌控了整个糖果城的男人终于现身了。
他戴着一顶橄榄色的贝雷帽，穿着一身干练的迷彩军装，身材高大且魁梧，不苟言笑的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宽脑门、大脸盘、络腮胡，标标准准的白人硬汉。
他看着舒尔茨，舒尔茨也在看着他。
“我为什么不敢来，”舒尔茨说道，“这个世界还没有我不敢去的地方，也没有我不敢见的人。”
舒尔茨的口气很狂妄，以至于很少会笑的卡尔文都微微扬起了嘴角，他用手指了指十几步开外的舒尔茨：
“竟然敢在我的地盘上找事，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
“把他给我抓起来！”
说话的不是卡尔文，而是站在他旁边的一个黑人老头，作着一身管家的打扮，眉毛头发都是花白花白的，佝偻着腰背，正喝令着旁边的几名穿着军装的壮汉。
他就是斯蒂芬，卡尔文身边最会咬人的狗。
有个身高一米九几的黑人大汉迈开脚步，向着比他矮了许多的舒尔茨阔步走去，三两步到了舒尔茨的身前，他上去就是一个擒拿的招式伸向了舒尔茨的肩膀，看样子是要干净利落地将舒尔茨给制服。
从起手的动作能够看得出来，他的确算得上是一个高手，动作毫不拖泥带水又凌厉异常，别说是看上去没什么近身格斗能力的舒尔茨了，就算把狂人斑鸠弄过来，正面硬拼的情况下，他都未必是这个黑人的对手。
可惜的是，这个黑人大汉好像……好像是喝醉了？
他的双手刚一接触到舒尔茨的身体，整个人便莫名其妙软了下来，手也是软的、腿也是软的，最后更是连身子都软了，“噗通”一声歪倒在了舒尔茨的脚边，圆睁着两眼，只能任凭自己浑身的肌肉无意识抽搐。
……
这是什么情况？
在场任何一个人都没有料到局势会朝着这个诡异的方向发展，隐藏在人群中的斑鸠直接张大了嘴巴，下巴都要掉在了地上，他旁边的小虫同样震惊无比。
“捕、捕手？”
小虫好歹是比斑鸠要见多识广的，她知道如今的世界上，不仅有斑鸠那样的“狂人”与自己这样的“鹰眼”，还有许多其他类型的“进化者”，其中一种相当罕见，被人称之为“捕手”。
出于某种原因，捕手能够释放出能量惊人的脑电波，并以此影响到周边生命的神经活动，令其瞬间失去对自己身体的控制。
小虫曾经在加拉哈德那里看到过一份研究“捕手”能力的文献，她隐约记得上面记载了诸如松果体、神经突触、神经递质之类的名词，却依旧搞不懂那是怎样的一个过程。
后来她问过加拉哈德那份文献的来历，加拉哈德说一个偶然的机会，他接触到了自由之翼中叫做“心灵冲击”的神秘计划，那份文件便与这个计划有关，具体情况尚未可知，他一直在对此进行更深入的调查。
现在想来，文件中提到的那个“不知名研究对象”，应该就是眼前这个叫做舒尔茨的男人了。
第63章 自由之翼战士
面对着卡尔文与他背后的那支小型军队，只身一人的舒尔茨并没有表现出任何的惧意，他云淡风轻地站在那里，看向了先前发号施令的黑人老头斯蒂芬。
舒尔茨的眼神让他害怕。
斯蒂芬是卡尔文身边叫得最凶的狗，也是最会咬人的那条，同时他在某种程度上还可以称之为卡尔文的“智囊”，——比如抓捕孤儿来充当制糖厂的苦工，这个主意就出自于斯蒂芬。
在糖果城居民们的眼中，如果说卡尔文能够让他们感到恐惧，那么一说起斯蒂芬的名字，每个人都恨不能活撕了这条老黑狗，他太可恶了，仗着背后有卡尔文撑腰，平日里没少干让人恶心的事情。
今天他的报应终于来了。
指挥一名手下去抓舒尔茨而无果，斯蒂芬看看倒在舒尔茨脚边浑身痉挛的黑人大汉，又看看正盯着自己的舒尔茨，他当即慌慌张张地往旁边侧了侧身子，躲在了另一个黑人大汉的身后。
一声闷哼。
还没弄明白发生了什么的另一个黑人大汉也倒下了，他神情惊惧地看着自己的身体，却发现自己已经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暴走的括约肌让他开始失禁，可他除了眼睁睁看着以外，却无可奈何。
于是斯蒂芬又躲在了新的“挡箭牌”后面。
……
十几条彪形大汉纷纷以一种诡异夸张的方式倒在了地上，中间没有任何一个人做出任何抵抗的动作，他们都没搞清楚怎么回事，紧接着便再也动弹不得了，想要说话也控制不了声带，只能发出“嗬嗬”的奇怪声音。
捕手之所以被称之为捕手，正是由于他们这种瞬间让对手失去抵抗能力的手段，猝不及防又无法躲避，也亏得这个世界上的捕手十分稀少，见过他们的人都没有几个，更别提了解他们进攻方式的人了。
所以舒尔茨的所作所为，在糖果城居民们看来充满了“神秘主义”，他们将舒尔茨当成了“神”一般的存在，——若不是神，又怎么可能光凭一个眼神便令凡人“五体投地”，无力反抗。
“我的天啊！”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他、他真是的人类吗？”
“舒尔茨万岁！”
糖果城居民们渐渐骚动了起来，因卡尔文存在而产生的恐惧情绪很快便消散无踪，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了舒尔茨的身上，谁还有心思去害怕卡尔文。
不仅是糖果城居民，这时候的斯蒂芬也终于崩溃，他瘫坐在了满地浑身抽搐的大汉中间，两眼呆滞无神地看着舒尔茨，身下洇着一片还冒着热气的液体，——舒尔茨没有攻击他，他这完全是被吓得。
……
“你知不知道我是独眼秃鹫手下的人，惹上了糖果城，你在法外之地也就混不下去了。”
不像斯蒂芬一样被吓得尿都甩出来了，卡尔文还保持着冷静，只是他看向舒尔茨的眼神中已经充满了忌惮，他知道什么是“捕手”，也知道一个“捕手”是多么得难缠。
所以卡尔文报出了自己背后的靠山，看能不能稍微令局面留有回旋的余地，别真的撕破了脸皮，那样再想要回头可就难了。
“很有说服力的警告，”舒尔茨对卡尔文说道，“可惜我这个有一点点蠢，就是喜欢干些让自己混不下去的事情。”
舒尔茨话音落地，卡尔文见对方没有丝毫退让的样子，他也不多跟舒尔茨废话，直接一挥手，头也不回地对身边几名全副武装的战士说道：
“杀了他。”
既然已经没有了和解的可能，那么还有什么好说的，能爬到卡尔文这个位置上的人，遇事多半从不会优柔寡断，——反正都已经要动手了，那就干脆先下手为强，打对方一个措手不及。
卡尔文一声令下，拉动枪栓的声音当即响成一片，还有后方的数百名士兵也纷纷做好了战斗的准备，然而舒尔茨只是轻轻抬起了自己的右手，掌心向前，轻飘飘地吐出了两个字：
“冲击。”
“嗡”的一声响，舒尔茨身前的世界仿佛整个儿地颤了一颤，站在他后方人群中的斑鸠顿觉眼前一花，再定睛向前看时，卡尔文身边的十几名战士已然全部倒地，抖成一团、尿了满地。
“这、这还是人？”
斑鸠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夸张的事情，他瞠目结舌地看着正在发生的一切，右手不知不觉间攥紧了旁边小虫的手。
小虫也同样震惊，她以前光知道稀有罕见的“捕手”厉害，却没想到会这么厉害，——仅仅一个眼神、一个动作便可以造成这么离奇的范围性伤害，这真的是人类能够做到的事情吗？
不过更令她吃惊的是斑鸠的动作，她低头看了看斑鸠的手，颇为嫌弃地撇了撇嘴，却最终没有将其甩开。
……
卡尔文毫发无伤地站在原地，但他的脸色已经变得惨白。
谁能料到会有这种事情发生，卡尔文没有想到，他身后的士兵们更没有想到，对于舒尔茨的恐惧迅速在士兵之间滋生、蔓延，这副情景，与昨晚发生在军火仓库那边的简直如出一辙。
“你到底是什么人？”
卡尔文问出了和小虫一样的问题。
“自由之翼战士。”
舒尔茨的回答并没有出乎小虫和斑鸠的预料。
“自由之翼”四个字令卡尔文微微窒息了一个瞬间，他知道那四个字代表着什么，却不知道舒尔茨在说这句话时代表的是他自己，还是整个自由之翼的意志。
假如是后者的话，那么自己再如何挣扎还有什么意义？
卡尔文不知道舒尔茨只是路过这里罢了，又碰巧遇见了几个他很喜欢的小朋友，包括斑鸠和小虫，舒尔茨并没有代表自由之翼，他代表的是他自己，——自由之翼战士。
如小虫先前对斑鸠所说，如今的自由之翼早已不是建立之初的那个样子了，像舒尔茨一样纯粹的“自由之翼战士”也没剩下几个。
起先小虫十分不理解，舒尔茨每次在说这几个字时的自豪感究竟来自哪里，后来他多听舒尔茨说了几次，慢慢想通了舒尔茨的真实心态。
因为在小虫的内心当中，她自己也是一个纯粹的“自由之翼战士”，或许，还可以再加上一个斑鸠。
第64章 离开糖果城
人类在面对未知力量的时候，最先涌现的情绪不是探知，而是源自内心深处的恐惧，接着便会因为趋利避害的天性远远逃开，这些都是难以去控制的，因为已经写在了人类的基因当中。
普通人无法理解为什么舒尔茨轻轻一抬手，卡尔文身边那些个人高马大的士兵立即跟中了风、过了电一样倒在地上不断抽搐，在他们看来，舒尔茨明明什么都没做便能令这么多人失去战斗能力，这就是一种强大的未知力量。
因此，卡尔文身后那支被恐惧笼罩的小型军队完了，——他们本就是在恐惧的压迫下才会为卡尔文卖命，这时候碰见了更令他们恐惧的存在，战斗意志自然土崩瓦解、丧失殆尽。
卡尔文在大声呼喝着，但他的手下再也没人敢向舒尔茨抬起枪口，凡是被舒尔茨眼神扫过的地方，每个人的脑袋都是低垂着的，他们哪里还敢再与舒尔茨进行眼神上的接触。
小型军队处在了崩溃的边缘，糖果城居民们却士气大振，谁让舒尔茨是站在他们这一边的呢，人们呐喊着、欢呼着，甚至已经有人开始叫嚷着要杀死卡尔文了。
一个糖果城居民从舒尔茨身后的人群中冲了出来，他手里握着个瓶口布条被点燃的燃烧瓶，抡圆了臂膀，将其掷在了还在大呼小叫的卡尔文身边，“砰”的一声巨响，一团烈焰冲天而起。
接着有第二个、第三个、第四个人冲了出来，越来越多的人从舒尔茨身边冲了过去，目标直指前方不远处的卡尔文，见此情景，卡尔文的那支小型军队没有做出任何的抵抗，当即四散而逃、溃不成军。
不甘心束手就擒的卡尔文从腰间拔出手枪，想要对着人群射击，还不等他打开手枪的保险，便已经气势汹汹的糖果城居民给扑倒在地，局势乱成一团，再也看不见卡尔文被他们给怎么样了。
舒尔茨则径直走向了绞刑架，他施施然地踩着木头台阶走了上去，站在阿杜和安娜背后的那个白人大汉瞪着死鱼眼看他，——他倒不是真有胆子去瞪舒尔茨，只是他这人的眼睛天生如此，看谁都是这样。
手忙脚乱地，白人大汉一面继续“瞪”着舒尔茨，一面取下了罩在阿杜和安娜脑袋上的麻袋，还帮他们兄妹俩解开了绑住手腕的麻绳。
“请、请、请……”
担任刽子手的白人大汉弯腰伸手，满脸谄媚地让到了一旁，好方便舒尔茨跟这两个孩子说话。
……
“我们走吧。”
人群远处，小虫跟斑鸠碰了碰拳头，糖果城的居民们终于推翻了卡尔文的统治，虽说这里面也有他俩的功劳，可无论小虫还是斑鸠，都不太喜欢被人围观，即便是被人当成英雄来围观。
当然还有更重要的一个原因，——他俩得趁着这股乱劲给自己弄点补给，相信在帮了糖果城居民们这么大的一个帮以后，从他们这里“顺”点食物清水一类的东西也不算过分。
就当是给糖果城居民们打了两天的工吧，这会儿他俩启程离开，顺手带走点报酬应该是无可厚非的事情。
……
“喂！”
绞刑架上，紧紧抱着舒尔茨大腿的的阿杜抬起头，看见了已经走远的斑鸠和小虫，他松开了自己的双手，跑到了绞刑架的边缘，大声喊了那么一嗓子。
斑鸠回过身，小虫则是侧着脑袋。
“谢谢你们！”
阿杜用力挥舞着自己的双臂，安娜也站到了他的身边向斑鸠和小虫道别，舒尔茨站在他俩的身后，背着双手，静静看着那两个年轻人。
斑鸠象征性地挥了挥手，小虫笑着摇摇头，迎着初升的朝阳，他俩就此重新踏上了前往绿洲的漫漫长路。
……
现在是小虫在开车。
驾驶室内放着嘈杂的朋克式死亡摇滚，偏偏小虫还听得特别起劲，小脑袋瓜子一点一点的，满头酒红色莫西干疯狂得甩来甩去，让人不禁担心她会一时兴起，将方向盘都给扯下来。
“我说你能不能消停消停。”
后座上，盖着个毯子的斑鸠用枕头压在脑袋上也无济于事，他胳膊肘支着身子，有气无力地向小虫抱怨道。
“不能。”
小虫的回答简短又直接。
斑鸠被她那两个字噎得难受，嘴巴张了两下也没有说出什么话来，他眉头越皱越厉害，最后直接从后座上坐了起来，伸手将音乐，——或者说是噪音给关掉了。
不再乱甩的头发垂在小虫的面前，遮挡住了她的大半张脸，让人看不清楚她的表情，但根据她剧烈起伏的胸膛可以判断得出，斑鸠的这一举动将会引发非常非常不和谐的后果。
“你给我打开。”
小虫冷冰冰地说道。
“我不开。”
斑鸠梗着脖子，后脊梁处有点冒汗。
“你给我打开。”
小虫的声音更加冰冷了。
“我不开。”
斑鸠吞了吞口水，忽然觉得也许是自己太冒失了。
“你，给我打开。”
小虫刻意让自己的语速变得极为缓慢。
“我……我去后面车厢睡觉去。”
斑鸠本来还想再硬气两个回合，看能不能改变小虫的主意，但他在看见了小虫已趋近暴走边缘之后，当即认为自己完全没必要去冒那个险，大不了不在驾驶室内待着呗，反正还有后车厢可以去呢。
于是斑鸠躺在后车厢里跟物资相伴，小虫则独霸整个驾驶室，听着仍然依稀可辨的噪音，斑鸠心想那是什么破玩意，吵吵闹闹的，小虫这丫头怎么会喜欢那种东西。
“兴许她真的是个疯子。”
脑袋枕在一大包压缩饼干上的斑鸠翘着二郎腿，也就只有在脑袋里，他才敢稍微“诋毁”小虫两句出出气，不过这些他与小虫之间的小插曲，确实令漫长的旅途显得不那么无聊，——不知道怎么回事，自打离开了糖果城，小虫总是给自己找不痛快。
“还是说她终于来大姨妈了？”
斑鸠差点被自己突然冒出的这个想法给吓出尿来，他惊慌失措地爬起了身，紧张地往四周看了看，生怕小虫会从哪里猛地冒出来似的。
不过斑鸠越想越觉得自己猜得没错，小虫说她是十九岁，只比自己小了一岁，但她那副搓衣板身材可一点不像发育过的样子，说不定她体质比较特殊，现在才开始发育呢。
“嘿嘿嘿嘿。”
想到这里，斑鸠不禁发出一阵充满恶意与复仇快感的贼笑，——他也就只能用这种可怜的方式对小虫实行“反击”了。
第65章 黄沙镇
他俩的目的地绿洲在法外之地西北方向，几乎要横穿整个法外之地才能到达那里，所以斑鸠和小虫也不太着急，毕竟距离太远，急也急不来，干脆把心给放宽了，反正迟早会到那个地方的。
离开糖果城已经半个多月了，改装皮卡内携带的清水已然不多，小虫在地图上找了找，最终在附近找到了一个叫做黄沙镇的小地方，可惜黄沙镇不在路线之内，需要改道前往。
所以等他们俩到达黄沙镇时已是三天之后，清水在一天之前已经全部喝光，整整一天一夜没有喝过水，下车时斑鸠嗓子干得都要喷出火来，他徒劳地用舌头舔着嘴唇，却发现自己的舌头比嘴唇也好不到哪去，表面干得像是砂纸。
小虫的状况比他要好得多了，原因很简单，她有水果罐头可以吃。
……
黄沙镇的规模不大，这里的建筑是典型的西部风格，包括这里的居民也都是满身的牛仔气息，斑鸠和小虫刚一到这里便忍不住四处乱看，只不过小虫在看那些人穿的衣服，斑鸠则是想看看哪里能喝到水。
“哇，你看那个人脖子上的牛仔领巾，是不是很帅，要不等会我给你弄顶牛仔帽吧，不行不行，你这长相不适合装扮成牛仔。”
斑鸠斜着眼看了小虫半天，小虫这才将目光收了回来，连声说道：
“好了好了，咱们先去找人换点清水，看看你，明明跟个小孩子似的还说自己不喜欢吃甜食，水果罐头多好吃，你偏偏不吃。”
斑鸠闷不吭声地从后车厢里取出来一个背包，里面装着不少食物，接下来他就要用这些东西去跟镇上的居民换取清水。
黄沙镇无愧于这个名字，小镇的街道上都满是黄沙，脚踩在上面会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这里似乎很少有外人会来，因此行人们在发现了斑鸠和小虫这两个外来者后，纷纷驻足观看，还有人在远远地指指点点，让人很不舒服。
……
好在黄沙镇小是小了一点，镇上却还是有一个可以提供“交换”业务的地方，经一位好心居民的指点，斑鸠跟小虫来到了一座由木头搭建的建筑，推开门，斑鸠背着背包当先走了进去。
迎面是半人多高的木制柜台，柜台后面站着个戴眼镜的白人老头，身子显得有些臃肿，小脑袋小眼睛，整个人都给人一种“缩起来”的感觉，但是斑鸠一下便从他的那双小眼睛中瞧出了狡诈与市侩。
斑鸠以前经常跟小眼睛的人打交道，比如刘海龙，所以他知道如何从对方那双小眼睛中看出门道。
“换水。”
斑鸠将背包往柜台上一放，驾轻就熟地说道。
独自闯荡了法外之地那么多年，他早已不是第一次用食物去和人交换清水，正式的或者非正式的场合，他都经历了不止一次，这会儿自然表现地很随意。
白人老头的动作同样相当娴熟，他拉开了背包的拉链，几秒钟便点清了里面的东西，抬起眼，白人老头给出了自己的报价：
“你们俩，五天。”
斑鸠回头看了小虫一眼，“两个人五天量的水”，说实话这个价格有些低了，但附近只有黄沙镇这么一个地方能够补充清水，因此他需要询问一下小虫的意见。
“十天。”
小虫走到了柜台前，伸出了十根手指。
白人老头并没有被小虫的这句话给吓到，做生意本来就是漫天要价、坐地还钱的勾当，他掌管这家交易所这么多年了，大大小小什么场面没见过。
“顶多六天。”
白人老头固执地摇了摇头。
“那么大个背包，里面的食物够三个成年人吃一个星期了，你就给我们报六天清水的价？”小虫向前倾着身子，语气咄咄逼人，“你们做生意这么黑心，以后谁还敢跟你们打交道？”
“在荒漠里，清水比食物更重要。”
白人老头的态度稳如泰山，他用手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仿佛吃定了这两个年轻人。
“八天。”
小虫咬咬牙，给出了自己的最终报价。
白人老头看看站在一旁半天没有说话的斑鸠，知道这两人中当家做主的是这个小姑娘，见小虫右手已经抓住了背包，做好了离开这里的准备，他权衡了一下，最终点了点头。
八天的清水换这么多的食物，这波不亏。
……
“行啊你。”
趁着白人老头再次清点背包内食物的空当，斑鸠悄悄给小虫竖了个大拇指，小虫自豪地一昂脑袋，脸上写满了“也不看看我是谁”，她见白人老头已经清点完毕，便开口说道：
“我们的车停在外面，车上有装清水的桶。”
白人老头也不回应小虫的话，他自顾自地将装满食物的背包收到了柜台下面，又顺势取出八个装满清水的玻璃瓶子，放在了柜台上。
小虫的眉头紧紧皱着，斑鸠也瞬间收敛了笑容。
“怎么个意思？”
小虫拦住了要发飙暴走的斑鸠，上半身趴在柜台上，一只手托着自己的下巴，笑着说道：“老爷爷，你这个玩笑开得有些过分了。”
谁知这个白人老头根本不为所动，他面不改色心不跳地说道：
“这就是你们两人八天分量的清水。”
好吧，这下小虫确认他不是在开玩笑了。
一拳锤在实木的柜台上，八个玻璃瓶被震得歪倒成一片，有两个直接滚落到地上摔碎了，清水流了满地，斑鸠却看也没有多看一眼。
“这是八天分量的清水？”斑鸠歪着脑袋，“您老人家要是突然糊涂了，那我不怪你，可以给你个重新来过的机会，所以请你好好考虑一下，八天分量的清水到底应该有多少。”
“现在你们只剩下六天的了。”
白人老头的话已经彻底激怒了斑鸠，黑吃黑的事情他也见过，却没想到有天会被人吃到自己的头上，一把揪住了白人老头的衣领，斑鸠几乎要将他从柜台后面提了起来。
这边刚有些动静，柜台两边的侧门便打了开来，从中窜出七八个打手模样的壮汉，其中一人的块头尤其巨大，那胳膊甚至比斑鸠的腰杆子都要粗上两圈。
气氛变得紧张无比，斑鸠已经做好了战斗的准备，就在这个时候，他身后的交易所大门开了，一个三十岁上下的男人走了进来。
第66章 治安官兰戈
深棕色的牛仔帽、骚气的花格衬衫、洗得发白的牛仔裤以及后跟带有马刺的马靴，进门这人浑身的装扮透着一股浓浓的牛仔气息，包括他的长相也是如此。
尤其是他那略显粗糙的皮肤，给人一种风吹日晒的感觉。
胸前一个金色五角星形状的徽章，腰间皮带的枪套中插着两柄银色左轮手枪，摘下帽子拿在手中，他对屋内的众人说道：
“请各位保持克制，有什么问题可以向我说明。”
小虫回头看了看这位半路杀出的“牛仔”，她拍了拍斑鸠的胳膊，示意让他先把那个白人老头放下来，斑鸠气呼呼地往前一搡，顿时将白人老头给推得后退连连，幸亏被旁边一个大汉给扶住了，不然这位老人家怕是免不了要摔倒在地。
“首先请允许我做一下自我介绍，我叫兰戈，是黄沙镇的治安官，也就是这里的警长。”
原来这位叫做兰戈的牛仔是黄沙镇的治安官，怪不得他胸前要佩戴那个徽章呢。
治安官？
斑鸠和小虫彼此互视了一眼，在小虫一路淘换来的那些漫画当中，斑鸠对“治安官”这三个字还是有所了解的，但令他想不通的是，这玩意不应该是仅仅存在于漫画里的吗。
世界上还真有治安官这回事？
“那么请问你们两位外来者，”治安官对斑鸠和小虫说道，“你们为什么要来黄沙镇呢，又是怎么跟梅里起了冲突，如果不介意的话，我很愿意听一听这里面的故事。”
“啊？”
斑鸠被弄糊涂了，这个什么治安官怎么是用这么古怪的语气说话的，他这人是不是脑子有问题？
说到了脑子有问题这方面，斑鸠不禁回想起了之前碰到的舒尔茨，第一次见面时，他给人留下的印象也是“脑子有问题”，但后来事实证明，舒尔茨绝对拥有吊打他和小虫两人的能力。
所以斑鸠决定，暂时不把自己嘴边的那句“你脑子有病吧”说出来，他选择再观察观察状况，兴许这又是第二个“舒尔茨”呢。
“尊敬的治安官大人，他们就是两个小流氓罢了，”名叫梅里的白人老头突然换成了和兰戈相同的说话语气，“我已经按照事先的约定向他们提供了清水，可他们却忽然变了卦，还想要在这里闹事。”
“噗。”
斑鸠一个没忍住就笑出了声，他心想这个镇上的该不会都是这种怪胎吧，哪有人是这么说话的，这是要给我笑死啊。
听见了斑鸠的笑声，治安官兰戈的表情显得有些不悦，谨慎心细的小虫用胳膊肘捣了捣斑鸠的腰眼，斑鸠停下了暗笑，颇为委屈地说道：
“他们也笑了啊！”
小虫回头一看，梅里身旁的几个大汉果然也在捂着嘴偷笑，她两眼微微一眯，觉得这里的局势更加让人猜不透了。
越是猜不透才越要谨小慎微，小虫不像斑鸠那样没有脑子，她起先以为是掌管交易所的梅里和治安官兰戈里应外合，否则怎么会这边才刚刚出了事情，他便赶来了？
不过现在看来，这个兰戈和梅里未必是一伙的，不然梅里的手下又怎么会在神情间充满了对兰戈的嘲讽，那么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
小虫的心思一直在动，梅里却还记着斑鸠推了自己一把呢，他给自己的手下使了个眼色，那几名大汉立马摩拳擦掌起来，见状，斑鸠也跟着摆好了架势，——反正他谁来都不惧，要打就打呗。
“我说你们二位，请跟我走一趟吧，”兰戈突然冒出这么一句，“等回去录完了你们两的口供，我会再把梅里也叫来，梅里，待会记得来我这里录口供。”
“是的，治安官大人。”
梅里话音落地，他旁边的几个大汉又哈哈大笑了起来，兰戈对此却置若罔闻，做了个“请”的手势，示意斑鸠和小虫可以跟着他去录口供了。
低头看着脚边已经差不多全部渗进地面的清水，还有两个破碎的玻璃瓶子，斑鸠怎么可能如此轻易地离开这里，还去录什么狗屁口供，他一对拳头捏得“嘎嘣”直响，正准备把梅里那个老家伙揪出来痛揍一顿，小虫的手已经拽住了他的胳膊。
“走。”
斩钉截铁地，小虫对着斑鸠如是说道。
斑鸠纳闷地看着她，清水没有弄到也就算了，装满食物的背包也被那个梅里收到了柜台的下面，这总得要拿回来吧，所以斑鸠不明白小虫这是怎么了，东西都还没拿回来，到底为什么要走？
突然，她看见小虫眨了眨眼睛，——他和小虫约好了，以后万一碰到什么十分危急又不方便言明的情况，就用眨眼来当中暗号，不管当时的局面怎样，只要小虫发出了暗号，那斑鸠就得按照她说的做。
斑鸠的脑子没小虫好使，因此听她的准没错。
于是斑鸠一把将柜台上歪倒着的六个玻璃瓶子揽到怀里，愤恨地瞪了梅里与他那些手下一眼，跟着小虫离开了这家交易所。
看着那三个渐渐走远的身影，梅里的手下们顿时笑得前仰后合，块头最大的那位更是捂着肚子在地上打着滚，至于梅里本人，他则满脸愚弄地笑着，轻声说了一句：
“真是个白痴。”
……
黄沙镇的警察局也是个木头建筑，但是与交易所相比起来，首先面积就小得多，仅有里外两间屋子；其次是装饰，警察局内基本上就没什么装饰，墙面都是光秃秃的；最后是整洁程度，毫无疑问，再次是交易所以巨大优势胜出。
“坐吧。”
这一张乱七八糟摆着许多东西的便是兰戈警长的办工桌了，他双腿搭在桌子上，小虫坐在了他的对面，斑鸠则抱着膀子站在一旁，还是一点也没有要录口供的觉悟。
“年轻人不要那么大的火气，”兰戈对斑鸠说道，“看看你这位同伴多么机智，想必你还不知道当时有多少杆枪暗中指着你吧，一旦你稍有动作，那些人就会当场把你扫成马蜂窝。”
坐在椅子上的兰戈恢复了正常说话的语气，他看着斑鸠，脸上浮现出一副“幸亏我救了你们”的神情。
第67章 暴躁的斑鸠
对于兰戈警长的“帮助”，斑鸠显得有些不领情。
他不知道这个满嘴胡言乱语，强行装出一股牛仔范儿的治安官大人究竟要怎样，明明是交易所里那个叫梅里的白人老头吞了他的背包，为什么兰戈要将自己和小虫带回来录口供，该录口供的明明是梅里。
在斑鸠的眼里，兰戈这可不叫做“帮助”。
“那么，我们什么时候开始录口供？”
坐在椅子上的小虫明显想得比斑鸠多了一些，她双手交叠在胸前的桌面上，十分认真地向兰戈警长问道。
“其实不需要录什么口供，”兰戈说道，“你们已经可以走了。”
斑鸠满脸不解地看着这个打扮浮夸的牛仔，——先前是你要把我们带回来录口供的，现在又说不需要录口供，这不是耍我呢吗？
因此暴脾气的斑鸠有点生气，他觉得这件事绝对不能就这样揭过去，兰戈必须要给自己一个说法。
见斑鸠瞪着两眼盯着自己，兰戈把自己的两条腿从桌上抽下，然后语重心长地对斑鸠说道：“我已经救过你们一次了，你们要是知趣的话就早点离开黄沙镇，真把梅里那帮人惹急了眼，我下次也未必能够帮得到你们俩了。”
原来这个兰戈是和稀泥的角色。
“趁着还没有被他们给盯上，你们赶紧离开吧，”兰戈继续在和斑鸠说着话，“那群恶霸在黄沙镇横行很久了，尤其喜欢欺负像你们俩这样的外来客，别怪我没提醒你们，早离开早好。”
斑鸠本就因兰戈和稀泥的态度而有点看不起他，这下子更是让他这两句话给说得有点生气，颇有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你不是这里的治安官吗，”斑鸠说道，“知道他们是恶霸还不做些什么，就光会在这里和稀泥？真不知道这个镇上的人发了什么神经，会选你做治安官。”
从漫画书里，斑鸠知道治安官通常是当地居民共同选出来的，也知道治安官的主要任务便是维持当地秩序的，更知道打击邪恶也是治安官义不容辞的责任。
可惜兰戈这个治安官当得太窝囊，在明智梅里那群人为非作歹的情况下，不想办法解决掉他们也就算了，居然还劝受欺负的人忍气吞声，这样还当什么治安官？
“因为我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兰戈的声音显得有些无奈，“你们又不清楚这个镇子的情况，站着说话当然不腰疼。”
“那就跟我们说说呗。”
沉默许久的小虫这时候终于插了句话。
……
“算了，跟你们说又有什么用，总之我还是那句话，能不惹麻烦就不要惹麻烦，需要清水的话我这里还有一些，虽然不多，却足够让你们支撑几天的了。”
兰戈觉得斑鸠和小虫毕竟是外人，他们未必好插手黄沙镇的事，再者说了，仅凭他们两个人再加上自己，区区三个人在梅里那一大票手下面前还是显得单薄，更何况黄沙镇的情况远非这么简单，与其让他们跟自己一起蹚浑水，还不如让他俩直接离开这里呢。
能不惹麻烦就不要惹麻烦，——这是兰戈的生存心得。
既然兰戈都如此说了，斑鸠和小虫也就没有了继续追问下去的理由，于是斑鸠便回去将改装皮卡开过来，用车上的水桶来盛装兰戈送给他俩的清水，而小虫则留在这里等候。
……
离开了黄沙镇警察局，斑鸠异常郁闷地走在黄沙铺就的街道上，两边的行人已不会再对他这个外来者投入过多的注意力，斑鸠也乐得没人老是盯着看自己，他晃着膀子，很快便来到了停放改装皮卡的地方。
那些人围着自己的车在干嘛呢？
斑鸠看得清清楚楚，几个穿着各异的流氓货色正聚集在他的改装皮卡附近，其中一个好像还在试图撬开皮卡后车厢的锁，幸亏他来得刚好，不然车里面的东西非得被这些王八蛋给偷走了。
“喂！”斑鸠大喝一声，“你们干什么呢！”
斑鸠快步走上前去，一个高大的身影却挡住了他的去路，斑鸠缓缓地抬起头，看见了一张透着彪悍气息的白人脸庞，他忽然发觉这张脸有点熟悉，却又不是那么熟悉，仔细回想了一下，原来是刚才在交易所的时候碰见过一张与这差不多的脸。
当时斑鸠一把揪住了白人老头梅里的衣领，梅里的一群手下顿时从侧门冲了出来，其中一个胳膊比自己腰杆子都粗的壮汉，他和现在自己面前这人长得非常像。
大概是双胞胎吧。
斑鸠稍微琢磨了一下便将这件事放在了一边，因为那边还有人在撬着自己车厢的锁呢，他可不想后面几天既没有水喝，也没有东西吃。
谁知这个大个子就是想挡斑鸠的路，——斑鸠往左、他也往左，斑鸠往右、他也往右，因为他的身材和他那个双胞胎兄弟差不多，因此斑鸠还真被他给挡住了。
这下斑鸠明白了，敢情这个大个子跟那些人是一伙的。
“起开。”
斑鸠不再徒劳得想要从对方身边过去，他站在原地，表情显得有些不耐烦。
大个子没有说话，但他那充满挑衅意味的笑容已经表明了一切，斑鸠深深吸了一口气，往后退了一步。
“我让你起开！”
后脚掌猛地蹬地，拉开距离的斑鸠得到了更好的发力空间，他嘴里大声吼着，右拳“砰”地一声捶在了大个子的胸前，直接将大个子挑衅的笑容给打僵在了脸上。
狂人的力量都是相当夸张的，斑鸠也不例外，即便他这一拳不是在狂怒状态下打出的，却仍然带着摧枯拉朽的力量，如同一枚出膛的炮弹。
在交易所里被梅里占了个大便宜，差点发飙的斑鸠本就压了一肚子的邪火，之后又被和稀泥的兰戈弄得更加火大，这还不算完，也不知道从哪跑来的一伙流氓这么不开眼，竟然打起了斑鸠那辆改装皮卡的主意，还刚好让斑鸠碰上。
这一刻的斑鸠已经差不多处于暴走的边缘了，所以毫无疑问的，那个挡他去路的大个子被他一拳击飞，像个滚地葫芦一样在地上滚出了至少七八米的距离。
所有人都在看着斑鸠，只有一种表情，——震惊。
第68章 打了小的来了大的
黄沙镇的人都知道梅里手下有两名金牌打手，他们是双胞胎，都叫做比尔，哥哥叫做大比尔，弟弟叫做小比尔，但不管是大是小，这两兄弟的块头都比普通人大上一圈，属于分分钟一屁股坐死你的那种。
大比尔平日里都跟在梅里的身边，充当他的头号保镖，小比尔则喜欢带领着其他混混在黄沙镇为非作歹，所以相比较他的哥哥来说，小比尔的恶名更盛。
被斑鸠一拳打飞的那个就是小比尔。
小比尔只是比他哥哥晚出生那么几分钟而已，块头甚至隐隐比他哥哥还要大一些，在黄沙镇里横行惯了，从来都是他揍别人，哪有人敢朝他比划拳头，可谁叫他碰上的是斑鸠呢，斑鸠管他是大比尔还是小比尔，反正谁惹到了他，他就揍谁。
亲眼见到斑鸠一拳打飞小比尔的居民们终于从震惊中恢复了过来，他们交头接耳，对着不远处的斑鸠一阵指指点点，斑鸠隐隐约约听到那些人嘴巴里都在说着诸如“他完了”之类的话。
不就是个小混混吗，揍谁不是揍，
斑鸠自己却没有太把这当回事，谁让这个大个子是跟那些小混混一伙的呢，他们在那撬自己车门的锁，自己揍他们一顿都是轻的，要是搁在老鼠城附近，恐怕早就有人冲过来把他们手都给剁了。
没办法，毕竟这里不是老鼠城，斑鸠不能仗着食人鼠的名头做太过分的事情，他觉得自己还是收敛一点好了，不要把事情闹得太大。
“叫你起开你不起开，非得要让我动拳头。”
斑鸠无可奈何地摇摇头，在被他一拳打飞之后，原先那些正在撬锁的小混混们赶紧停下了手中的活计，忙不迭地过去查看大个子的状况，此时见斑鸠正向他们走过去，吓得他们也顾不上大个子了，一个个缩着脖子就往后退。
大个子捂着肚子在地上打着滚，斑鸠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心惊胆战的那一窝小混混，不耐烦地说道：
“赶快滚远点，记得下次长点眼色，不是什么人都是你们能够招惹得起的，趁我还没发火，带着这块料滚蛋吧。”
“你、你等着，大比尔不会放过你的！”
谁知斑鸠话音刚落，那群混混中的一个还敢朝他放狠话，斑鸠有点意外地向说话那人看去，——是个干瘦干瘦的小黄毛。
“大比尔？”斑鸠一个眼神吓退了其他的小混混，上去一把掐住了小黄毛的脖子，“大比尔又是哪根葱，你信不信我一只手就能捏死你？”
这还真不是斑鸠吹牛，他一米八的身高虽不算太高大，但在一个一米七左右，瘦得跟只小瘦鸡似的混混面前，他的确有能力一只手便把对方给捏死。
小黄毛终于不敢再放任何狠话了，他感受着扼住自己喉咙的那双手越来越用力，连忙用眼神向斑鸠求饶。
挥手把小黄毛甩到一边，斑鸠顺带着朝他啐了一口，这种欺软怕硬的货色他从来不放在眼里，欺负欺负普通人就算了，要是遇见了硬茬子，这些人都能吓得尿了裤子。
真是一群废物。
斑鸠也算是个经历过大风大浪的男人了，骤然来到黄沙镇这样的小地方，碰见的又都是渣滓样的几个小角色，他不由轻叹没有挑战性。
回想前一阵，当时斑鸠的对手是统治糖果城的卡尔文，人家身边还有一支小型军队呢，尽管最后是舒尔茨用超乎想象的手段击溃了小型军队的战斗意志，从而兵不血刃地干掉了卡尔文，可斑鸠也帮了不小的忙。
从应付士兵和训练有素的守卫，到应付几个地痞流氓小混混，斑鸠觉得这落差也太大了，没什么意思。
想到这里，斑鸠便不再和这几个人多做纠缠，他想着的是过去把改装皮卡开到兰戈那边，装上他愿意送给自己的清水，然后就离开黄沙镇，这破地方太小，不值得耽误太长时间。
……
“你、你给我等着！”
正准备掏出钥匙打开车门的斑鸠听到身后有人在说话，于是他转过头去，看看这又是哪个不开眼的，——被打倒在地的小比尔捂着肚子，挣扎着从地上爬了起来，他死死地瞪着斑鸠，眼眶都几乎要被瞪裂了。
“好好好，我等着，”斑鸠的语气十分敷衍，“你都这副德行了还装什么嘴硬，我就在这里等着你了，你能怎么样，过来打我一拳？”
本来斑鸠寻思着找个出气筒出出气也就算了，没想到这个出气筒还敢叫自己等着，那就等着呗，斑鸠倒想要看看对方能折腾出多大的浪花来。
小比尔被斑鸠傲慢的态度气得鼻息越来越粗重，他长这么大就没吃过这样的亏，擦了擦嘴角，小比尔怒吼着向斑鸠冲了过来，那模样，像极了一头因受伤而变得疯狂的棕熊。
斑鸠笑了，特别轻蔑的那种。
打架不是凭个子大就能决定胜负的，如果真是纯粹的比谁个子大，那打架还打个屁的架，直接上磅秤不就得了，所以别看小比尔冲得勇猛、叫得吓人，其实一点章法都没有。
斑鸠从容不迫地将钥匙放回口袋里收好，然后双掌在身前一拍，随即拉开了架势，朝着小比尔对冲了过去。
进入狂怒状态后的斑鸠无论力量还是速度，都不是小比尔这种普通人可以比拟的，——拦腰将小比尔抱离地面，斑鸠像个推土机一样推着小比尔一路向前，最后撞在了路边木头房子的墙壁上。
木板墙被撞出个大洞，玻璃被撞成了粉碎，窗框都掉下来半边，整个房子都变得摇摇欲坠。
轻松地拍了拍手，斑鸠低头望着面前倒地不起的小比尔，先前压抑了半天的火气这下子算是全出尽了，若不是为了出气，他又何必在这一群垃圾的身上浪费时间。
“还要不要我等着了？”
斑鸠的心情变得异常的好，他蹲下身来，随手捡起一块木片，用它轻轻拍了拍小比尔满是灰尘的脸颊。
……
“大哥！就是那个人打了你弟弟！”
不远处，几分钟前差点被斑鸠一只手掐死的那个小黄毛回来了，身后还跟着一票大汉，领头的那个斑鸠认识，在梅里的交易所里见过。
第69章 黄沙镇的镇长
站起身，斑鸠的眼中并无任何畏惧。
他本来就是个不能吃亏的人，脾气也是一点就着，在交易所里被梅里黑吃黑的时候斑鸠便想发飙了，结果被小虫给劝了下来，憋了一肚子火的他刚出门，碰见了个跟大比尔长得很像的小比尔，若不是因为这副长相，斑鸠也未必会下那么狠的手，连狂怒状态都使出来了。
没错，斑鸠就是有点想找事。
因此大比尔来得正好，来得正合他意，在解决掉了大比尔以后，斑鸠还打算杀会交易所，再给那个叫做梅里的白人老头一些颜色看看，好让他们这些人知道，自己不是好惹的。
不过斑鸠这时候忽然想起来，大比尔与他身边的那些壮汉都是随身带着枪的，自己空着两手估计不好应付，而小虫又不在这里，这下子有点麻烦了。
说小虫，小虫这边就到了。
她和兰戈两个人急匆匆地从远处跑了过来，等看清楚了斑鸠脚边还倒着个人的时候，兰戈当即原地站住了，小虫则一直跑到了斑鸠的身边，低声责怪斑鸠道：
“你搞什么东西，出来的时候不是跟你说了吗，黄沙镇小是小了点，内部的局势却复杂得很，让你不要惹事，你怎么又惹事了？”
“是他先惹我的，”斑鸠梗着脖子说道，“再者说了，凭什么那个兰戈叫咱们忍咱们就必须要忍，我看交易所那帮人中也没几个硬茬子，待会你瞧我的，看我怎么把那家交易所给闹翻了天。”
小虫一巴掌拍在斑鸠的后脖颈上，怒道：“我拜托你动动脑子好吗，那个梅里为什么这么肆无忌惮，兰戈他一个治安官又为什么这么窝囊，很明显是梅里背后有人，他那几个手下是不足为惧，但你有多大的本事，能跟控制着整个小镇的势力作对？”
话不说不透、理不说不明，让小虫这么一番教育，斑鸠这才明白她为什么会接受兰戈忍气吞声的建议，——敢情小虫是觉得梅里那个糟老头子有靠山，他俩对这里又人生地不熟的，凡事自然是低调点得好。
“那你为什么不早跟我说？”
斑鸠的语气里带这些后悔了。
“我哪想到你这么没脑子！”
小虫气不打一处来，扬起巴掌就又想拍斑鸠的脖子，斑鸠见状早闪到了一边，气得小虫俩眼一瞪，说道：
“你这会儿倒是机灵了！”
……
斑鸠和小虫在这边絮絮叨叨说个不停，那边大比尔在一众手下的簇拥下已经走到了近前，大比尔抱着两个膀子，恶狠狠地看着那两个年轻的外来者，怒火几乎要从他的眼睛中喷出来。
小比尔是他的亲弟弟，从小到大自己总是宠着他，哪怕他犯了再大的错也没有训斥过他，更别说动手打他了，虽然这也导致了小比尔成天跟群混混搅和在一起，但谁让他是自己的弟弟呢。
今天倒好，居然有人敢打自己的弟弟，还把他打得瘫在地上爬不起来了，这让一贯将弟弟当成宝贝疙瘩的大比尔如何不生气，如何不愤怒。
“大家都先冷静一下，”治安官兰戈拦住了想要拔枪的大比尔，“这里是公共场合，不要闹得太过分。”
兰戈知道大比尔对那两个人，尤其是斑鸠动了杀心，他的确是个喜欢和稀泥的角色，可眼下的情况压根不允许他再继续和稀泥了，否则很可能发生两边当街火拼的状况。
“滚一边去，”大比尔冷冷地对兰戈说道，显然他并没有把这个治安官放在眼里，“平时给你点脸就算了，你现在最好不要惹我，别以为镇长让你当个治安官，自己就真的算是个人了。”
大比尔说话是一点面子也没有给兰戈留，饶是兰戈这样的厚脸皮也难免觉得尴尬，他眼角几不可查地颤抖了两下，却最终还是忍住了。
……
“你们这些年轻人，又在背后说我什么呢？”
围观群众闪开处，一个坐在轮椅上的老人缓缓出现在了众人眼前，掌管交易所的梅里走在他的后面，推着轮椅。
“镇长。”
见到了镇长，大比尔当即退到了一旁，恭敬得像个孙子，兰戈在摘下自己的牛仔帽示意后也退到了一边。
也不知道这个镇长多大年纪了，反正他脑袋上的每一根毛发虽然都是花白的，但他脸上的老人斑却相当显眼，让他看起来像是一百多岁的苍老模样，再加上他说话时有气无力的样子，真让人怀疑他会不会下一刻就这么去了。
“这里发生什么事了，”镇长环顾一圈问道，“怎么折腾出了这么大的动静？”
大比尔走到了镇长的身边，弯腰说道：“是两个外来者，他们先是大闹了镇上的交易所，然后又当街打了我的弟弟，也就是可爱的小比尔，我正准备问问他们是怎么回事呢。”
“外来者？”
老镇长睁着昏花的双眼，花了许久的功夫才看见了斑鸠和小虫，摇着轮椅来到了他俩的面前，镇长平视着小虫问道：
“就是你们两个吗？”
斑鸠比小虫高出了一整个脑袋，镇长只能平视小虫，他要是想跟斑鸠对视的话还得昂着脑袋，那对于他一个老人家来说还是非常费劲的。
“是我们俩，”小虫说道，“不过他胡说，分明是那个梅里克扣了应该支付给我们的清水，而且我们也没有大闹交易所，治安官兰戈叫我们跟着去录口供，我们也老老实实地去了，至于外面发生的冲突，我这位同伴说得很清楚，也是他们想要撬开我们车锁偷东西在先的。”
小虫这一番话说得是有条有理、义正言辞，任谁听她说完以后都会觉得是交易所方面欺负人，她只是一个无辜的受害者罢了。
“是像她说的这样吗？”
镇长回头看着不远处的梅里，梅里则开口说道：
“自从镇上的清水资源越来越稀少以后，每位居民每天的饮水量都是按照最低标准来算的，他们两个从外面来的并不清楚这个原因，当时并没有给我解释的机会，我本来是打算去治安官那边详细说明的，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离开了警察局，还在这里跟镇上的居民打架斗殴。”
梅里三言两语就把交易所的责任推了个干净，还捎带着污了治安官兰戈一把，更把小比尔和斑鸠之间的冲突说成是“打架斗殴”，可见他颠倒是非黑白的本事真的算是炉火纯青了。
第70章 牛仔间的决斗
小虫和梅里各执一词，双方一副“我这么做很有道理”的样子，年纪一大把的老镇长看看小虫，又看看梅里，说道：
“多给他们一些清水。”
“可是……”
梅里刚说出两个字，后面的话就被镇长抬起的手给挡了回去，他话是不说了，身子却站在那里一动未动，似乎非常的不服气。
“那他们打了我弟弟的事情又该怎么算！”大比尔这时候从人堆里冒了出来，“小比尔他总不能白白被人打成这样吧，我不管，我无论如何都得要个说法才行。”
说完话，大比尔还抽空跟梅里交换了个眼神。
听完了大比尔的话，又确实看见了地上的小比尔还在哼哼唧唧的，老镇长转头在小虫和斑鸠的身上扫了一圈，最后落在了斑鸠的身上，表情显得十分为难。
斑鸠这种就属于吃软不吃硬，别人要是跟他来硬的，那他绝对比你还硬，但别人要是跟他来软的，他说什么也不好再表现出强硬的态度。
听老镇长前面说话是要梅里让步，把欠自己的那些清水都给补上，这在斑鸠的眼中才叫做“帮忙”，此时老镇长为难地看着自己，斑鸠反倒不知道该怎么做了。
“这里不是盛行牛仔风吗，那我们就用决斗来解决问题吧。”
斑鸠刚准备开口说点软乎话，他旁边的小虫便一把将他拽到了旁边，斑鸠看着小虫的背影直纳闷，心说先前小虫比谁都不愿意把事情闹大，怎么这会儿又主动提出来跟人决斗了？
“不好吧……”斑鸠低声对小虫说了一句，“人家都已经让步了，你不是说见好就收的吗。”
“这些人分明就是一伙的，也就能骗骗你这种白痴。”
小虫同样压低声音回答了斑鸠的问题，她的眼睛里揉不得沙子，刚开始的时候还没看明白，也跟斑鸠一样认为老镇长是个过来调停双方的，可她看着看着算是看明白了，这老东西和梅里以及这一群地痞流氓，八成都是一丘之貉。
身为黄沙镇的镇长，他就算再老眼昏花，也不会不清楚梅里和大小比尔两兄弟都是些什么货色，怪不知道治安官兰戈都不敢大声说话，任凭大比尔这个地痞流氓对其百般嘲讽，原来他们这伙人的背后站着的是黄沙镇的镇长。
也只有黄沙镇的镇长才有这个本事，换做其他人未必拥有这个能量，有镇长罩着，他们在黄沙镇里横行无忌就不是什么难以理解的事情了。
看不出来，这老东西的演技还挺不错的，不过正如小虫刚才说的，这点小把戏只能骗骗斑鸠这样的白痴，稍微分析分析小镇上的局势，便能够轻易得知黄沙镇镇长扮演的是个怎样的角色。
当然还有一个原因她没有来得及跟斑鸠说，那就是她又打算“多管闲事”了。
……
小虫提出了双方决斗的意见，大比尔正愁着自己没机会杀死他俩呢，咧着嘴发出一阵残忍的笑声，大比尔开口说道：“没问题，让那个打了我弟弟的混蛋准备好，待会我可不会手下留情的。”
“这样也好，枪和子弹是最公平的，”老镇长悠悠说道，“但是我要求你们双方下手务必注意分寸，不要闹出了人命。”
包括黄沙镇居民们的所有人在内，听了老镇长的话都会觉得他是一个温和又宽容的老者，斑鸠依旧不明白小虫为什么说他和那些人是一伙的，居民们则纷纷点着头，认为老镇长这样安排很合理。
小虫不禁为这些人的愚蠢感到悲哀。
“要跟你决斗的是我，”小虫对大比尔说道，“他只是我的后援团、拉拉队，专门呐喊助威用的。”
斑鸠有点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论枪法他的确不是小虫的对手，事实上他可能都不是任何一个正常人的对手，因为他的枪法相当不正常，简直差到了诡异的程度。
然而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个小丫头说成了后援团，还拉拉队，斑鸠这个大老爷们儿也不是轻易就能够接受的。
“无所谓，”没想到大比尔的接受能力这么强，他耸了耸肩膀，“如果是你的话，那我们很可能要进行第二回合了。”
看他的言下之意，似乎是今天必须要在斑鸠身上开两个透明窟窿了，小虫很欣赏他的自信，却更想要看看大比尔等下目瞪口呆的神情，于是她说道：
“行。”
……
“等等！”
又有人从人堆中冒了出来，治安官兰戈突然走出了人群，他来到了小虫的身边，对着大比尔遥遥说道：
“我可以替他们跟你决斗。”
小虫猜到了大比尔会咬着斑鸠不放，也猜到了虚伪的老镇长不会阻拦这场决斗，但她唯独没想到兰戈这个时候会站出来，——自己跟他又不是很熟，他为什么要替自己挺身而出，怎么不继续和稀泥了？
“兰戈，你不要多事。”
大比尔看向兰戈的眼神阴沉无比，不仅是大比尔，老镇长也在用同样的眼神看着兰戈，兰戈起先还会试图回避一下老镇长的目光，后来则干脆无视了。
“多谢你的好意，”小虫抬手将兰戈推到了一旁，“我自己能够解决他。”
兰戈还要再说些什么，小虫已经迈开步子朝大比尔走了过去，她几步走到了大比尔面前，两个人身高相差悬殊，小虫依旧没有露半点怯色，昂着脑袋，仿佛已经赢定了这个比自己又高又壮的大比尔。
牛仔间的决斗规则很简单，双方拉开距离，可以是二十步，也可以是五十步，还可以是一百步，总之这方面没有具体要求，看两边自己要求。
站好位置后才是真正的决斗环节，在这里面有个说法，叫“先掏枪者虽胜尤败，后掏枪者虽败犹荣”。
意思是决斗开始后先掏枪的一方，无论最后有没有击杀对手，从气度上来说都已经算是落败了，而选择后掏枪的一方，即便中枪倒下也会享有荣誉。
所以这样的对决考验的不仅仅是枪法，还有一个人的气度与心理承受能力，很多人往往会为了所谓的“荣誉”而宁愿后手掏枪被人打死，斑鸠不是小虫，不知道她打算如何应对接下来的这场对决。
第71章 合
黄沙镇中央的街道上。
围观群众们躲在两边的建筑后面，将宽阔的街道让给了即将决斗的小虫和大比尔，为了让这场决斗显得更加正式一些，小虫特意把兰戈的牛仔帽借来戴在头上，又顺手扯下了他的红色牛仔领巾，围在自己的脖子上。
还别说，这真是人靠衣服马靠鞍，小虫在这么一番装扮之后，浑身上下的朋克气息为之一变，整个人都在散发着一股牛仔特有的皮革味道，只不过她的个子太小，兰戈的帽子又太大，看上去有点好笑。
为了让小虫更像牛仔一些，兰戈还把自己腰间的皮带取下来交到了小虫的手上，连带着上面的两柄银色左轮枪，如此一来，谁还敢说现在的小虫不像个牛仔？
她就是个牛仔。
按照双方之间的约定，小虫和大比尔的决斗距离为三十步，空空荡荡的街道上，他俩隔着三十步的距离远远对立着，此时正好是中午，大大的太阳高高悬在黄沙镇的上空，把每个人的心情都炙烤得有些焦躁。
斑鸠也不知道从哪弄来块手帕，有一下没一下地擦着自己脑门上的汗珠，不时还把手里攥着的玻璃瓶举到嘴边，“咕嘟咕嘟”喝两口清水，眼角余光一瞟，忽然看见了老镇长和交易所的梅里在那边窃窃私语。
看来还是小虫这丫头眼睛毒，那个老镇长确实是影帝级的，——斑鸠在心里暗暗思忖到。
……
小虫其实是个很奇怪的姑娘。
她日常言行举止中总是给人一种“不太正常”的感觉，瘦小的身子、苍白的脸庞、显眼的雀斑、夸张的打扮，她就像是一个活脱脱的小疯子，再加上她那头酒红色的莫西干短发，让她看上去仿佛是截正熊熊燃烧着的蜡烛头。
蛮横、暴烈、不讲道理，这就是小虫给斑鸠的第一印象。
但是与小虫相处得久了，斑鸠又能隐隐约约看到她性格中所隐藏的，那一丝丝和普通女孩子没什么区别的地方，比如她的善良、天真和不易察觉的公主梦，——斑鸠曾亲眼看见小虫偷偷学着漫画中女主角的样子，摆出了故作娇羞的姿态。
那天晚上斑鸠被吓得整整一夜没敢合眼，还以为会发生什么不得了的事情呢。
或许正是由于小虫性格上的复杂与不稳定，才会让斑鸠觉得她是一个疯子，所以通常来说，斑鸠能不惹她就尽量不去惹她，毕竟跟疯子是没什么道理可说的，实在不行，斑鸠也只能打碎牙往肚子里咽。
不过一旦接受了这种设定，斑鸠倒觉得小虫率真得很可爱，至少与险恶的人心相比起来，斑鸠更乐于接受疯癫的小虫，只是斑鸠不知道小虫现在是在发什么疯，待会找个机会得问问她为什么要这样做。
……
决斗已经持续好几分钟了。
无论是小虫还是大比尔，他俩目前为止都还没有做出任何动作，——大比尔静静地站在那里，双手自然地垂在身体两侧，小虫则要比他更为自信，两条胳膊是抱在胸前的。
微风卷起街道上的黄沙，带向了远方。
日头在不停地偏移，围观的群众们也有些耐不住性子了，可牛仔间的决斗本就如此，谁先掏枪谁就在气度上落了下风，如果不是为了荣誉，那么双方可以直接操家伙火拼呗，什么阴的狠的都往对方身上招呼，何必要弄个什么决斗出来。
决斗就应该是光明正大的，双方有什么恩恩怨怨都可以用枪和子弹来解决，因为枪和子弹是最公平的，不会因为你长得好看就能比别人多吃两颗枪子儿，也不会因为你长得丑就活该被人一枪撂倒。
但决斗也是漫长无聊的，高手对决更是如此。
……
眼瞅着都快十几分钟过去了，太阳顶在脑袋上暴晒的滋味可不怎么好受，在两旁围观的黄沙镇居民们叫苦不迭，有人干脆躲进人群里面大声起哄，以期赶快结束这场决斗。
大比尔的脑袋上渐渐冒出了汗珠，他的后背已满是热汗，将衣服黏糊糊地贴在身上，尽管很痒，他却不能伸手去挠挠或者怎样，这让大比尔感到非常难熬。
出乎大比尔的预料，不远处那个小姑娘的耐性竟然如此之好，被晒了这么长时间还能够稳如泰山，她脚边的沙地都出现了被汗水打湿的痕迹，可她仍旧稳稳当当地站着，两臂依旧抱在胸前。
“不行了，自己不能再等下去了。”
一滴汗珠顺着大比尔的鼻尖滴在了地上，他知道自己再这么耗下去，等会拔枪出手的动作便未必能够流畅自如了，长时间保持静立不动，他身上的肌肉已经酸疼无比，真要再拖一会儿，他开枪的准头甚至都会受到影响。
大比尔的确是个无赖，但他也是个牛仔，他对于“决斗的荣誉”这点看得还是比较重的，以前跟人决斗，大比尔从来没有抢先出手，因为他对自己的枪法有着相当强的自信，每次都是等被人先出手，然后自己再后手反击，赢得决斗的同时更赢得了荣誉。
不然光凭着块头大，他又怎么可能令整个黄沙镇的人都畏惧呢，大比尔真正让人畏惧的是他的出枪速度和准头。
然而大比尔这次碰到的是小虫，一个把各种枪械当玩具的姑娘。
……
相比于荣誉，大比尔更看重的是自己的性命，因此在觉察到自己的状态出现下滑趋势的那一刻，他垂在身体两侧的手就已经摸向了枪套，接下来只要给他一秒，不，半秒，他就能够用自己的这两柄左轮枪，把对面那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小丫头给打成筛子。
在干掉了她以后，自己还要向她的同伴发出决斗邀请，等把他们两个都给打死，这样才算是为自己的弟弟报了仇。
大比尔这样想着，似乎已经看见了对方被自己击倒的情形，他觉得自己的出枪速度所向无敌，这一次又是破例抢先出手，如此一来，试问谁还能够挡得住自己？
“砰！”
一声枪响过后，小虫的身体并没有像大比尔预料的那样软软倒下，反倒是大比尔的牛仔帽被击飞到了半空，正飘飘晃晃地向着地面缓缓落了下来。
大大的牛仔帽下，小虫慢慢地抬起了头，嘴角扬起，小小的脸上挂着一股疯狂意味十足的笑容。
第72章 合
谁能想到这场对决会以这种结局来结束？
围观的黄沙镇居民们都看呆了，他们当然知道大比尔的枪法多么出类拔萃，他在黄沙镇跟人决斗已不知多少次，几乎每次都是他以后手掏枪射击并取得胜利作作为结果，从来都赢得毫无悬念。
再加上他块头又大，不用枪都能轻易捏吧死那些普通人，因此很少有人愿意招惹到他。
在这场决斗还没有开始的时候，居民们没有一个认为大比尔会落败，他们都以为大比尔还会像以前一样轻而易举地击败对手，然而令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是，大比尔败了，还是以那么一种近乎耻辱的方式。
先手出招却被人一枪打落了牛仔帽，这说明对方不仅有自信能够取得胜利，甚至在取胜的同时做到了手下留情，仅仅是打飞了牛仔帽而已。
相对于在间不容发之际击飞帽子来说，瞄准躯干或者脑袋开枪要更简单一些，所以小虫开枪打飞了大比尔的牛仔帽的这一举动，简直就是**裸的羞辱，毫不留情。
更关键的是小虫出枪的动作太快了，以至于在场的诸位没有一个看见她有所动作，若不是大比尔脚边牛仔帽上还有个冒着烟的孔洞，恐怕围观群众们会以为是风把他的帽子给吹掉的。
她真的出枪了吗？
且不说没人看见小虫拔枪的动作，就连她是什么时候收枪的都没有人看见，她是如何在众人来不及反应的那么一点点时间内，完成了将枪拔出枪套、扣动扳机、将枪收回枪套的这一系列动作。
对了，小虫还一直保持着两臂抱在胸前的姿势，这代表着她要想拔枪还得先把胳膊放下来，收枪之后也得重新抬起胳膊，——她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看着两条胳膊仍然抱在胸前的小虫，围观群众们面面相觑，从震惊中恢复过来的他们，很快便三三两两地交头接耳起来，但还不等这些人探讨出个所以然，大比尔又动了。
他不甘心，很不甘心。
横行黄沙镇这么多年，大比尔在周边几个小镇上也是有些名气的，谁都知道他是黄沙镇第一快枪手，附近少有人能达到他这个水平，敢说胜过他的人就更少了，那么这个小丫头究竟是从哪里冒出来，出枪动作竟然快得连大比尔看都看不清楚？
大比尔不相信有人会拥有这么夸张的实力，所以他认为自己没输，一定是对方在作弊。
想想自己被人一枪打掉牛仔帽的耻辱，再加上弟弟被人痛揍得要卧床休息几个月，大比尔两只眼睛瞬间就红了，此时的他哪里还管什么决斗不决斗的事情，双手伸进了枪套之中，两个拇指已经按在了左轮枪的击锤之上，放声吼叫着，像是一头发了狂的公牛。
“砰砰砰砰……”
可怜大比尔拔枪的动作都没有完成，小虫已经举起两柄银白色的左轮枪，毫无间歇地向着他射出了整整十一发子弹，携带着高温与强大动能的弹头正呼啸着向他飞来。
这一刻，大比尔觉得周遭的时间已经停止，他瞪大的双眼中甚至能够看清楚子弹缓缓飞来的轨迹，以及后面那条透明的空气通道。
太快了，真的是太快了！
要不是小虫连开十一枪，恐怕大比尔这一次还是不敢相信小虫的出枪速度居然这么快，他都没看见小虫是如何动作的，小虫的两条胳膊便已经伸直了，那两柄左轮手枪也出现在了她的手中。
她到底是怎么做到的？——这是现在大比尔脑子里唯一想着的问题。
十一发子弹擦过大比尔的耳畔、脖子、肩膀以及手肘两侧，还有一发以刁钻的角度从大比尔的胯下横穿而过，却没有一发是真的打中了大比尔身体的。
这是小虫第二次手下留情。
如果她想，她当然可以将这十一发子弹全部打进大比尔的身体，到时候甭管大比尔块头多大，身上都得被开出十一个透明窟窿，那放血的速度是要多快有多快，估计都不用一分钟，大比尔就会死在自己的血泊里。
可小虫没有这么做，因为她知道这里是黄沙镇，大比尔后面站着的是梅里，而梅里后面站着的是那个老镇长，——局势如此之复杂，心思灵敏如小虫才不会乱开杀戒，那样就没有任何回旋的余地了。
……
“她、她真的击败了大比尔？”
“我的天，这是什么情况！”
“这小丫头片子怎么这么厉害！”
围观人群彻底被小虫惊人的枪法给折服了，虽然黄沙镇的居民都害怕大比尔，小虫的表现却足以让他们暂时忽略大比尔而交口称赞，——击败大比尔也就算了，她既是后手出枪，又故意枪枪避开了大比尔的身体，这水平比大比尔要高到不知道哪里去了。
无论从何种方面来看，大比尔都已经完完全全地输给了小虫。
……
“开什么玩笑！”
大比尔已经彻头彻尾的疯了，他嘴角唾沫星子直往外喷，大家都以为这场决斗到此为止了，却没想到这时候大比尔猛地用右手拔出了腰间的左轮，黑漆漆的枪口直直地指向不远处的小虫。
对于大比尔的这种行为，饶是畏惧于他的黄沙镇居民们也忍不住为之唾弃：别人好心好意地给你留了一条狗命，你大比尔输都输了，还想要趁机偷袭？
这也太不要脸了吧！
一瞬间，有人在心里将大比尔骂了一千八百多遍，有人则想要发出声音让那个小丫头警惕，更有人惊讶地捂住了自己的嘴巴，似乎已经看到了那个枪法超神的小丫头血溅当场的情形。
……
众所周知，一柄左轮枪通常来说仅能装载六发子弹，少数特殊枪型忽略不计，也就是说小虫除了一开始打飞大比尔牛仔帽的那发子弹，后面十一发便是她手中两柄左轮的全部弹药了。
现在总共十二发子弹尽数消耗，面对着丧失理智的大比尔，小虫总不可能像斑鸠一样，把自己的手枪当成消耗性投掷道具去砸对方吧。
而且就算她用砸的，又怎么可能快过大比尔的子弹，所以在场的诸人无不为她捏了把冷汗，尤其是斑鸠，他紧张得以至于把手里的玻璃瓶都给捏碎了，鲜血顺着他的指缝直往下流，他自己却浑然不觉。
第73章 合
在看见大比尔准备偷袭的一瞬间，斑鸠便已经进入了狂怒状态，他想着冲上去阻止丧心病狂的大比尔，却发现无论自己如何努力，好像都无法赶在大比尔开枪之前冲过去阻止他。
难道就这么完了？
斑鸠只怪自己一时疏忽大意，没有始终将注意力放在大比尔的身上，现在完蛋了，大比尔的枪都快举了起来了，自己再做什么都已是无用，小虫如果真的就这样死了，斑鸠恐怕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
拥有鹰眼的小虫明显比斑鸠更能够注意到周边的状况，几乎就在大比尔将手摸向腰间左轮的同一时刻，她便从口袋里抓出了几枚子弹，向着身前随意一撒，随即抖开左轮的弹仓，六枚子弹瞬间被她兜进了弹仓之内，其余几枚则“哗啦啦”落在了地上。
压下击锤，小虫在一刹那间便完成了所有的准备动作，她最后还不忘用嘴巴比了个“嘭”的嘴型，于是再一次的，她以后手出招的姿态抢在大比尔之前扣动了扳机。
“当！”
小虫这一枪是照着大比尔右手所持的左轮枪而去的，子弹打在了左轮的侧面，巨大的冲击力令大比尔再也握不住自己的左轮，不仅是左轮脱手而出，他的右手食指还被带掉了一块皮肉。
左手捂住不停颤抖的右手手腕，大比尔眼中的疯狂之色尽数退去，转而变成了深深的畏惧，此时的小虫在他眼中哪里还是个小丫头片子，分明就是个比魔鬼还恐怖的存在。
击中大比尔左轮的那枚跳弹“嗖”的一声被崩向了一旁，恰好击穿了旁边一扇窗户上悬挂着的风铃，“叮铃铃”一阵轻响，这场一波三折的决斗终于算是彻底结束了。
……
“呼。”
小虫学着牛仔的模样吹了吹并没有青烟冒出的枪口，花式旋转着将左轮插回自己腰间的枪套，她摘下了自己的牛仔帽，甩了甩莫西干短发，喜滋滋地给了斑鸠一个笑容。
围观人群爆发出了惊天动地的欢呼。
尽管大比尔一而再、再而三地做出了卑鄙无耻的行为，小虫却仍旧凭借着自己超乎卓越的枪法取得了最终的胜利，而且每次都是让大比尔先出招，自己后手应对，这份实力、这份自信、这份从容，令每个黄沙镇居民都不得不为之倾倒。
她真的是太强了！
有几位高大健壮的居民冲过来将小虫扛在了肩膀上，小虫则兴高采烈地挥舞着自己的牛仔帽，——或者说是兰戈的牛仔帽，她一边挥舞还一边对斑鸠喊道：
“大声告诉我，你叫我什么？”
所有人都在看着斑鸠，斑鸠悄悄将自己被玻璃扎伤的右手甩了甩，又背在了身后，这才笑着用不太情愿的语气回了小虫三个字：
“大姐头。”
……
“大姐头！”
“大姐头！”
“大姐头！”
欢呼着的人群将小虫高高抛了起来，小虫笑得十分开心，她任凭这些人将自己抛来抛去，知道他们是因为见识到了“真正的高手”才会如此兴奋。
那么这个“真正的高手”是谁呢，当然是自己啦，难不成还会是那个卑鄙无耻的大比尔？
对于大小比尔这横行黄沙镇的一对兄弟，镇上的居民们是敢怒而不敢言，不是没有人跟镇长反应过，可镇长对此事似乎从不肯尽心去管，总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实在推拖不得便叫居民们去找治安官。
治安官兰戈一副窝窝囊囊的样子，偏偏又喜欢说大话，早已经成为了居民之间的笑柄，找他管个蛋用。
长此以往下来，居民们对此都颇有怨言。
好在今天黄沙镇来了两个外乡人，他们一个痛揍了小比尔，让他下不了床，一个击败了大比尔，令其颜面扫地，这让被两兄弟欺负惯了的居民们狠狠出了一口恶气，别说是把小虫举起来了，他们都恨不能小虫给捧到天上去。
……
居民们闹得够了才把小虫给放了下来，站回了斑鸠的身边，小虫那苍白的小脸变得红扑扑的，鼻梁上的雀斑都比平时明显了一些，却让她看起来更健康，更有活力了。
昂着下巴，小虫在等着斑鸠夸夸自己。
“还是你的枪法好，”斑鸠知道小虫这是什么意思，“我服，我对你是一百个服，行了吧。”
“识趣。”
小虫拍了拍斑鸠的肩膀，给了他一个肯定的眼神。
……
不远处，大比尔像头斗败了的公牛，耷拉着脑袋，在梅里的一阵吩咐后便和几个混混一起，将他那受了重伤的弟弟架向了交易所那边，老镇长则转着轮椅，慢慢地向着这边移了过来。
“果然是后生可畏，”老镇长对小虫说道，“现在决斗也结束了，梅里，你赶紧把应该给他们的清水准备好，作为决斗获胜的奖励，再额外给他们加三成。”
“是。”
这一次掌管交易所的梅里没有再表达出任何异议，他恭恭敬敬地低着头，将老镇长的每一个字都听进了心里去。
“那么请恕我等下不能送你们离开了，”老镇长接着说道，“镇上还有很多事情等着我去办，领到了充足的清水之后你们就可以走了。”
说完这句话，老镇长也不给小虫或者斑鸠说话的机会，便让梅里推着自己的轮椅转身离去，临走前，他给了这俩年轻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
决斗结束了，围观人群也逐渐散去，现在还留在这里的就一个治安官兰戈，他上上下下地打量着小虫，表情显得相当怪异。
“谢谢你的枪，”小虫将枪套连同皮带都取下来交还给了兰戈，“那两柄手枪保养得很好，感觉得出来，你也是个用枪的高手。”
小虫的夸奖让兰戈有些意外，不知他是没想到小虫会夸自己，还是没想到小虫说自己是个高手，将枪套收好，见小虫正将牛仔帽也递给自己，兰戈便说道：
“这个帽子就送给你好了，既是见面礼，也是送别礼。”
“我不要，帽子太大，我戴起来相当不舒服，”小虫摇了摇头，“而且我也没说要走啊，至少在解决了这里的问题之前，我和斑鸠是绝对不会离开的，对吧斑鸠。”
“啊？”
斑鸠则是满脑袋的雾水，不知道小虫在说什么。
第74章 爱管闲事二人组
当斑鸠在外面将小比尔狠狠一顿痛揍的时候，留在警察局里的小虫从兰戈这里了解到，——黄沙镇最近正面临着史无前例的“清水危机”。
为什么这么说呢，因为在黄沙镇不远处的一个土丘边上，存在着一个储量相当之大的地下蓄水库，正因如此，早期的黄沙镇居民们才会选择聚居于此，毕竟在法外之地这片茫茫荒漠，还有什么是比充足的清水资源更宝贵的呢。
但是前不久发生了一件可怕的事情，那就是蓄水库内的水位出现了大幅度的下降，以往从来没有发生过这样的状况，目前这个消息还没有告知全部的村民，仅由镇长发布了一条“限制日常用水”的公告。
身为黄沙镇的治安官，兰戈自然有责任去调查清楚蓄水库内的水位为什么会出现大幅度的下降，可每次他跟镇长提起此事，镇长都会找各种各样的理由进行推脱，仿佛在刻意阻挠兰戈进行调查。
这让兰戈不禁觉得这一切的背后隐藏着什么阴谋，不过他本来就不是黄沙镇的居民，兰戈也是一个外来者，他是受聘于镇长才会当这个治安官的，既然镇长不让他查，那么他也就没什么好纠结的了。
大不了撂挑子走人呗，只要别惹到什么麻烦就行。——这便是兰戈的真实想法。
自打限制用水的公告下发以后，黄沙镇居民们本就难过的生活变得更加苦不堪言起来，越来越多的人选择离开这里，去投靠在附近城镇生活的亲戚，凡是留在黄沙镇的，大多是些难离故土的人。
后来那道“限水令”渐渐引起了镇上居民们的怀疑，有人开始要求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更有甚者想要查看蓄水库的状况，但同时掌管着交易所和蓄水库的梅里可不会轻易让步，他手下的大小比尔兄弟一出面，哪还有人敢闹事。
每过一日，蓄水库内的水位就会下降一些，如今已经差不多快要见底了，兰戈原本寻思着再当几天的班，收拾妥当了便离开这鬼地方，谁知今天碰见了远道而来的斑鸠和小虫，还闹出了这么大的事情。
之所以会将这些东西告诉小虫，不是说兰戈想要做点什么，而是他想让小虫知道，黄沙镇就是个烂摊子，后面的“水”深得很，千万不要陷到这个泥潭当中来，否则进来容易，脱身可就难了。
然而他的这些话并没有起到预期的效果，不仅如此，还让小虫坚定了要管一管闲事的念头，——其实也不是小虫自己想要这么做，她还记着斑鸠的理想呢，只不过她还没来得及把整个儿来龙去脉跟斑鸠讲清楚，便先帮着斑鸠做出了决定。
……
“怎么着，你管不管啊？”
小虫看着斑鸠，如此向他问道。
“那就管呗。”
斑鸠无所谓地摊了摊手，自从经历了糖果城那些事情以后，他就给自己找了一个理想，或者说是目标，——改变这个世界。
事实上斑鸠并不知道自己该如何改变这个世界，也不知道自己想要把这个世界改变成什么样子，还是小虫一次偶然的机会跟他说了句话，让斑鸠把那句话当成了自己践行理想的方式。
“看什么不舒服就改什么，至于改成什么样子才算对，你不要想着怎么样叫对，你就想着改成自己看着舒服的样子就行了。”
小虫这番话说起来有点拗口，听起来有点别扭，但斑鸠觉得她算是说到自己的心坎上去了，那自己就按照她说的这么做。
比如在糖果城的时候，斑鸠看卡尔文把一大群孤儿抓回去做苦工，他觉得这件事自己看得不舒服，便努力推翻了卡尔文对糖果城的统治，让那些孤儿不用再没日没夜地辛苦劳作，这样子他看着就舒服了。
再比如现在，黄沙镇的居民们本应依靠地下蓄水库快快乐乐地生活，结果蓄水库里突然快没水了，还明显散发着一股阴谋的味道，这让斑鸠看得很不舒服，他就必须要管一管了。
所以说还是小虫了解他的心思。
……
斑鸠跟小虫两个人的对话把兰戈都听愣了，他怔怔地看了看斑鸠，又傻傻地看了看小虫，最后语带惊讶地对他们两人说道：
“你俩是不是没听清楚，我说这件事背后很可能藏着一个阴谋，阴谋你们懂吗，会死人的那种。”
“没有阴谋我们还不管了呢，”小虫将牛仔帽丢回给了兰戈，“而且就是要会死人的那种，不然岂不是一点意思都没有了？”
说罢，小虫还冲着斑鸠咧着嘴笑了一笑，斑鸠撇撇嘴，低声说道：
“她是个疯子。”
反正兰戈是理解不了这两个年轻人的想法，他并非胆小，只是不想随便惹麻烦，更不想卷进会出人命的麻烦当中，这一点倒和以前的斑鸠非常相像。
……
“喂！”
小虫叫住了转身欲走的兰戈，说道：
“你倒是把那个地下蓄水库的大致方位告诉我们再走啊，要不然你给我们带个路？”
兰戈把脑袋摇成了拨浪鼓，他抬手给小虫指明了方向，然后头也不回地向着警察局那边走去，似乎一点都不想再和他们俩牵扯上关系。
“我们现在去哪？”
斑鸠估摸了一下时间，交易所那边的清水应该是准备好了，小虫和他想的一样，先把改装皮卡开过去装上清水，然后假意离开黄沙镇，等到天色完全黑下来以后再去地下蓄水库那边看看情况。
毕竟老镇长临走时的意思很明显，他不希望再在黄沙镇看到斑鸠或者是小虫，他表面上没有说明，却每一字每一句都在透露着这个信息。
……
“愚蠢！”
交易所柜台后面的房间之内，老镇长把桌子拍得“啪啪”直响，他吹胡子瞪眼地看着面前的梅里和大比尔，至于其他的小喽喽，早就吓得缩在墙角瑟瑟发抖，哪里还敢再靠近过来。
“我跟你们说了不要节外生枝、不要节外生枝，你们是没长耳朵还是没长脑子，这件事要是出了什么纰漏，你们都吃不了兜着走。”
此时的老镇长已经从轮椅上站了起来，他气势汹汹的样子，眼中哪还有半点昏花之态。
第75章 蓄水库
黄沙镇居民们原先的生活还是相当富足的，因为小镇附近有一处地下蓄水库，使得镇上居民不用再为荒漠中最为匮乏的水资源而担心，毕竟地下蓄水库属于每一位居民，大家都有权利使用蓄水库内的水资源。
不过蓄水库里的水也不是源源不绝的，前一阵就突然出现了即将干涸的征兆，镇长将这个消息隐瞒了下来，只是向居民们发出了一道限制日常用水的公告，不得已，居民们唯有跟交易所方面“贷款清水”，否则日子还过不过了。
日常发放的清水越来越少，“贷款清水”所要支付给交易所的利息却越来越多，不堪重负的小镇居民们有的选择了离开，但大部分难离故土的还在这里苦苦挣扎，徒劳地祈祷。
事实的确如兰戈所说的那样，曾有镇民对“限水令”提出了质疑，并要求开放地下蓄水库给居民们，让大家看看蓄水库内到底还有没有水，可惜勤劳朴实的小镇居民不是地痞流氓的对手，在有几个人“意外失踪”以后，再也没有人做如此要求了。
于是日子继续日趋难熬，更多的人离开了黄沙镇。
……
直到斑鸠和小虫来到了这里。
他俩的好奇心和胆子一样大，小虫综合了从各个方面获得的信息，认为黄沙镇那个蓄水库不会莫名其妙地没水了，这背后肯定隐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阴谋，既然如此，她还是很有兴趣曝光真相的。
斑鸠同样如此，“改变世界”并不是嘴皮子一动就能够完成的，斑鸠也不是那种说完话就算了的人，他既然说了要“改变这个世界”，那么就一定会为之努力，——黄沙镇是这个世界的一部分，因此斑鸠不能对这里的事情不闻不问。
通过黄沙镇的治安官兰戈，斑鸠和小虫认定了这场阴谋不仅和交易所的梅里有关，说不定还和黄沙镇的镇长也有关系，小虫更是认为那个蓄水库里的水并没有枯竭，一切都是老镇长的阴谋罢了。
贪图财富的老镇长伙同奸商梅里，一方面说要限制日常用水，一方面提高“贷款清水”的利息，像刮地皮一样狠狠地从黄沙镇居民们的身上刮油水，——这就是小虫目前的猜测。
至于老镇长为什么要刻意向居民们隐瞒蓄水库水源枯竭的事情，小虫则认为那正是他“影帝水准”的体现，——先假意为了“稳定”而隐瞒此事，然后再挑个时间表明自己的“良苦用心”，让居民们对他心怀感激，从而更加稳固他的镇长之位。
“那条老狐狸确实算得上奸诈，不过斑鸠你不用担心，他那套演技在我这双眼睛面前可不好使，咱们今天晚上就去揭穿他的丑陋嘴脸！”——这是小虫的原话。
……
载着足够两人喝个十几二十天的清水，斑鸠跟小虫却没有真的离开了黄沙镇，由斑鸠驾驶着改装皮卡驶离了黄沙镇以后，很快便兜个圈子绕到了另外一边，那里边是早些时候兰戈所说的地下蓄水库。
远远地将改装皮卡停在安全距离，斑鸠身上带了柄匕首，小虫则带了两把手枪，两个人就这样趁着夜色向地下蓄水库悄悄咪咪地摸了过去。
蓄水库的主体部分全部建在地下，要想进入其中，首先要通过一段倾斜向下的通道，若非如此，也不可能在白天温度奇高的荒漠中储蓄清水，因为这里是一百多年前遗留至今的“遗迹”，所以入口处的钢铁大门早已不知所踪，取而代之的是木头门。
钢筋水泥浇筑成的建筑，再配上木质大门，这样的组合显得相当的突兀，也很好笑。
两个挎着微型冲锋枪的小混混蹲在大门两边，一个靠着身后的墙壁闭目养神，一个在那划拉着面前的沙子，无所事事。
事实上他们确实也应该是无所事事的，每日限定的清水是在中午时分领取的，现在是午夜，镇上的居民们哪还有往这边来的，他们的任务是防止一些荒漠中的动物去蓄水库里饮水。
谁知今天晚上来的是斑鸠和小虫这两个大活人。
给小虫打了个噤声的手势，斑鸠轻手轻脚地摸到了划拉沙子的那个守卫身边，一只手捂住了他的嘴巴，斑鸠另一只手揪着他的头发往墙上猛地一撞，“咚”的一声轻响之后，这名守卫便就此昏了过去。
“你干什么呢……”
另外一边闭目养神的守卫迷迷糊糊地咕哝了一句，他正要转头看看那边是怎么了，身后一道蓦地黑影窜出，小虫抬手便是一记凶狠的手刀砍在了那人的脖子后面。
“嗷！”
然而守卫完全没有像小虫预料的那样，被自己一记手刀给砍晕过去，而是捂着脖子发出了吃痛的喊声，稍微一停顿，守卫取下了自己肩膀上斜挎着的微冲，他回身就想给小虫来一梭子弹尝尝。
“啪！”
来自斑鸠的一记手刀击在了他的脑后，这名守卫顿时两眼一翻，毫无悬念地晕了过去。
……
地下蓄水库宽阔的入口之前倒着两名守卫，斑鸠强忍着笑意看向了小虫，小虫则在一旁反复比划着自己的手刀，心说大家都是用手刀，怎么斑鸠能砍晕别人，自己就只能把别人看得嗷嗷乱叫呢？
“因为你没找准位置。”
斑鸠强忍着自己的笑意，尽力没让自己笑出声来。
“你厉害行了吧，”小虫不服气地噘着嘴，“我就是想试试而已，也没想真的砍晕他，再说了，我随便一发子弹都能够解决的事情，这有什么大不了的？”
“好好好，咱们赶紧办正事吧。”
斑鸠本没有嘲笑小虫的意思，但她的举动真的是太好笑了，尤其是当小虫死撑着嘴硬的时候，耳朵尖子都红了，一想到这里，斑鸠顿时再也忍耐不住，“噗嗤”一声笑出声来。
他这么一笑，小虫当即更加脸红了。
“我让你笑！”
哈哈大笑的斑鸠在前面跑，恼羞成怒的小虫紧赶两步追了上来，飞起一脚就踹在了斑鸠的屁股上，——早些时候他俩就打听清楚了，地下蓄水库仅有两名在门口的守卫，不然他俩也不会如此放肆地在这里打打闹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