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下矿坑
“我说丫头，”站在灰土岭的外缘，斑鸠拦住了闷头就要往里面闯的小虫，“你有秘密不肯告诉我，我不是不能够理解你有苦衷，但你总得先跟我说说，咱们来灰土岭是要找什么吧？”
“灰土岭在毁于大火之前，曾经一直向新帝国提供煤矿。”
“所以呢？”
“所以我们不是恰好路过这边吗，顺道过来看看。”
“顺道？你知道这里地下的火还在烧着呢吧？”
“知道啊。”
小虫回答得很轻松，斑鸠不禁一时语塞。
“走吧，”小虫对斑鸠打了个响指，“别婆婆妈妈的跟个黄花大闺女似的，亏你长那么大个子。”
“虽然最终目的地是绿洲，可沿途还有很多能跟自由之翼或者新帝国扯上关系的地方，像这样的地方我们都不要放过，兴许运气好了，能有意外收获也说不定。”
斑鸠抓耳挠腮了一阵，最后还是决定全听小虫的吧，于是他和小虫两人踩着满地薄薄的灰色尘埃，向着神秘诡异的灰土岭缓缓前进。
……
这里的天空仿佛在下着雪。
灰土岭上以前有个规模挺大的小镇，在附近矿井中工作的人都居住在镇上，为了应对其实势力的窥伺，当地不仅组建了自己的民兵部队，还向新帝国纳了投名状，以供应煤矿为代价，换取了新帝国的保护。
所谓的保护，指的是新帝国专门派出一支军队驻扎在这里，与装备精灵的新帝**队想必，灰土岭周边的几股势力压根上不了台面，因此灰土岭的这一举措不能说不机智。
后来也不知道怎么了，这边的煤矿井接连发生了好几次事故，最后更是由突如其来的大火将整个灰土岭跟点燃了，整个小镇内竟无一人幸存，活下来的都是当时由于各种原因而不在镇上的。
连新帝国驻扎在这里的军队都遭受了严重的损失，差点陪葬。
有小道消息说，那场大火并不是天灾，而是**，——灰土岭周边的势力眼红这里靠煤矿跟新帝国搭上了线，便联合起来，悄悄用一把火将灰土岭烧成了废墟。
当然了，这仅仅是小道消息。
……
小镇的废墟遗址依在，斑鸠行走在这些仅剩断壁残垣的房屋，不禁毛骨悚然，他知道这些房子里以前都是住过人的，不仅如此，其主人很可能就被活活烧死在里面。
说到这里，斑鸠又想起另一个和灰土岭有关的“小道消息”，据说有人在大火熄灭后来到这里，可奇怪的是，那些人并没有在小镇的废墟中找到哪怕一具遗骸。
所有居民都仿佛是人间蒸发了。
从那以后，再也没有人愿意接近灰土岭了，因为这个地方四处透着股诡异的气息，还传闻闹鬼，这么多年来，除了两年前有一群不怕死的流民想在这里重新建立聚居点以外，方圆百里哪有人烟。
然而那群流民进入灰土岭就再也没有消息传出来过，没人知道他们是不是还活着。
“嘶……”
斑鸠越想越吓人，忍不住吸了口凉气，浑身起满了鸡皮疙瘩。
……
穿过小镇的废墟遗址，小虫领着斑鸠来到了巨大的矿坑边缘，——这就是曾为新帝国提供了大量煤炭资源的灰土岭矿坑了。
矿坑内的种种设施都在那场大火中被烧成了灰烬，眼前便仅剩下一个光秃秃的椭圆形大坑，有点难看，更散发着略带燥热的焦灼气息，呼吸得幅度稍微大一些，都会觉得鼻腔干得厉害。
“咱们下去吧。”
小虫说着话就想找路下去。
“别、别、别着急，”斑鸠一激动，说话都有点哆嗦，“你确定真的要下到矿坑里去吗？”
“当然了。”
斑鸠也不知道小虫哪来那么大的好奇心，他见小虫态度坚定，又已经被小虫说过“婆婆妈妈”了，咬了咬牙，斑鸠将小虫往后拽了拽，故作豪迈地说道：
“跟在我后面，我先下去。”
矿坑壁不算陡峭，坡度还是比较缓的，斑鸠顺着矿坑壁一路往下滑，这里以前应该有专门供工人下到坑底的道路，现在却没了，斑鸠只能选择这种冒险的方式。
等斑鸠滑到坑底的时候身上已经沾满了灰尘，他用力地拍打着自己的衣服，像在拍打一个面粉口袋。
“好多入口都塌了。”
小虫也滑到了坑底，她边拍打衣服边观察着四周，只见不仅矿坑的底部有入口，在矿坑壁上也有许多入口，但那些入口大部分都塌了，就算没塌的，他俩也没有办法上去。
这时候，斑鸠才猛地想起来一件事。
“咱们怎么回去？”
对啊，他们俩能够顺着矿坑壁滑了下来，可怎么上去呢。
“到时候再看吧。”
小虫满不在乎地回了一句，随即大大咧咧地在坑底晃悠起来，她略微数了数，矿坑底部大约有十几个入口，除了完全塌方的，还有三个入口可以进。
三选一，不太好选。
“那就选这个吧，反正里面都是相通的。”
既然小虫表现出了天不怕地不怕的胆气，斑鸠身为一个大老爷们儿，自然也不能落在了她的后面，随手一指，斑鸠就为他们二人挑了个入口。
“成。”
小虫没有反对，他们两个并着肩，走进顶端还依稀可见“注意安全”四个褪色红字的矿道入口。
这里阴暗却不潮湿，能够感觉到空气是流通的，斑鸠打着手电走在前面，小虫手里拿着另外一只手电跟在后头。
矿道很狭窄，每往前走一阵都会看到用来支撑的木头架子，走了大概十几分钟，斑鸠光顾着用手电去照前面的路了，走着走着，他忽然一个趔趄，差点被脚底下的东西给绊倒在地。
“怎么了？”
小虫关切地问道。
“没事，就是被个什么东西绊了一下……哎？这里怎么有个罐头？”
斑鸠蹲下身来，他起先还以为自己是石头的，没想到不是石头，而是一个豆子罐头，里面的豆子被人吃光了，就剩下个空空的罐子扔在这里。
“是那群流民？”
小虫捡起罐子看了看，斑鸠却站起身，说道：
“前面还有！”
第32章 十八号矿道
前方的矿道豁然开朗，斑鸠也不知道这地方原先是做什么的，总之这里被人为地开阔出一片近百平方的空地，空地中歪七倒八着有大大小小十几顶帐篷，中间摆满了杂物，看样子有人在这里居住过。
“这里以前应该是存放工具的，”小虫显然比斑鸠见识更多一些，“墙壁上还有木头烧成的灰烬痕迹，那是摆放工具的架子，你看那边，不是还有个矿工锄吗。”
拥有鹰眼的小虫果然观察力很强，斑鸠顺着她手指的地方望去，只见在一顶帐篷跟墙壁之间的地面上，果然有一坨黑乎乎的东西，乍一看觉得没什么，可看得时间长了就会发现，它还保留着矿工锄锄头部分的基本轮廓。
很显然，那是一柄在火灾中“幸免于难”的矿工锄，只是时间太长，它已经被灰尘给覆盖住了。
看完了矿工锄，斑鸠和小虫的注意力又回到了这些帐篷上。
帐篷也落满了灰，却没有那柄矿工锄那么夸张，时间上这与那个关于流民的传言还是相当符合的，——据说一年多以前，当地一股势力被其他势力瓦解，其豢养的奴隶趁着战乱逃了出来，无处扎根的他们便选择了灰土岭作为栖身之所。
现在看来，这个决定似乎不怎么明智。
“他们人都去哪了？”
斑鸠在杂物堆中翻找着，食物倒是找到了一些，此外还有枪支弹药一类的东西，起先他还挺高兴，后来想想这些东西搬出去还不够费劲的，于是斑鸠只得放下了手中的活计，去小虫那边看看情况。
小虫蹲在那里，膝盖上摊着一个从帐篷里找到的笔记本，她正借着手电筒的光亮去看笔记本的内容呢。
“这是什么？”
斑鸠蹲在了小虫的旁边。
“一本日记。”
小虫将手电筒换到左手，又挪了挪身子，以方便斑鸠把脑袋凑过来。
……
“今天，我们终于抵达了灰土岭，这里和传闻中一样诡异，但是我们还能怎么样呢，前些日子碰到的捕奴团抓走了我们十多个人，天呐，我真的不想再回去做奴隶了。”
“灰土岭附近没有木材用来搭建房屋，扎克说我们可以住进矿道中，这个想法很不错，只是每天爬矿坑要花费很长时间，大家在讨论重修坑壁上的环形道路，因为我们决定生活在这里。”
“工程量很大，还好我们逃难时携带了足够的食物，能够支撑很长一段时间，可补充清水是个棘手的问题，最近的水源来回一趟需要大概四个小时，这大大拖延了工程进度。”
……
“往后看，找点关键内容的。”
斑鸠是个急性子，他受不了这种流水账似的日记，连声催促着小虫往后翻，小虫白了他一眼，说道：
“你着急可以去再找一本日记看啊，这本是我找到的，我想怎么看就怎么看。”
小虫说是这样说，手底下还是连往后翻了好几页。
……
“又有人加入了我们的营地，我们开始考虑扩大一下营地规模，这里的矿道结构十分复杂，没有地图的话很容易迷失在里面，所以还有许多准备工作在等着我们。”
“对了，扎克问我愿不愿意做他的女朋友，我脑子里很乱，所以请他给我一点时间想想清楚。”
……
小虫和斑鸠同时用余光瞟了一眼对方，他俩不约而同地点点头，决定就从这里开始看起，然而日记接下来的内容，却跟男女感情没有一丁点关系了。
……
“十八号矿道发生了恐怖的塌方，柯特与几个新来的被困在了里面，我们花了三天的时间重新挖开了矿道，唯独没有找到柯特的尸体。”
“扎克封死了十八号矿道，并且不允许任何人再接近那里，我知道他和柯特的关系很好，这件事给他的打击很大，看来我只有再找时间和他说感情方面的事了。”
“又有人神秘失踪，这已经是一个星期之内的第三次了，矿道深处偶尔会传来奇怪的声音，每个人都很紧张。”
“为了安抚大家的紧张情绪，扎克决定带人去矿道深处寻找奇怪声音的来源，他不让我跟着，我只能默默为他祈祷。”
“扎克没有回来。”
“扎克没有回来。”
“……”
“半个月过去了，扎克还是没有回来，我觉得自己再也没有机会对他说那句话了。”
……
斑鸠跟小虫两个人看得面面相觑，这本日记写到这里便戛然而止，小虫翻尽了笔记本后面的每一页，全都是空白。
缓缓将笔记本合上，小虫半天没能说出来一句话，日记中记载了太多的信息，她需要时间来理解。
“要不……咱们回去吧。”
身处在黑暗的环境当中，斑鸠实在是提不起自己的胆气，当他听小虫读到“奇怪的声音”那一段时，斑鸠差一点就要钻进小虫的怀里去了。
“你想不想去十八号矿道看看？”
小虫不怕鬼，也不怕黑，从这方面来说，她的胆子要比斑鸠大多了。
“我还没疯呢，不去。”
斑鸠搓着两手，不知是由于这里的环境还是那本诡异的日记，他觉得浑身发冷，仿佛有个冰冷的眼神在黑暗中向这边窥伺。
“你不去我去。”
小虫将日记放回那顶帐篷中，拿着手电，抬腿便往深邃漆黑的矿道中走了过去。
斑鸠看着小虫的背影是大摇其头，看着看着，他那种被人窥伺的感觉莫名更加强烈了，打了个激灵，斑鸠快步去追前面的小虫，同时还不忘大声喊道：
“等等我！”
……
在这条矿道的一条岔路上，小虫用手电照到了其顶部写着的“18”两个数字，正如日记中所说的，十八号矿道已经被人用石头彻底堵死了，没有攻击，她根本不可能徒手挖开那些石头。
“你满意了吧，十八号矿道咱们已经看过了，现在能回去了？”
斑鸠紧贴小虫站在她旁边，他比小虫高了一个脑袋还多，这会儿却傍着小虫，两眼警惕地打量着四周的黑暗，似是在提防随时可能从黑暗中朝他扑来的黑影。
“没错，十八号矿道咱们的确是看了。”
小虫的话让斑鸠高兴了一秒钟，仅仅是一秒，因为小虫接下来又对他说道：
“但我还想去矿道的更深处看看。”
第33章 循声者
漆黑的矿道幽深曲折，岔路口还特别多，有的路口上挂着标有数字的牌子，有的则连个牌子都没有，斑鸠跟着小虫往矿道的深处走着，越走越觉得心慌。
这里也太黑了。
不仅是黑，随着向矿道深处的前进，矿道中的温度也在逐渐升高，还好深处的矿道已不像刚进来时那样狭窄，否则在高温、狭窄又黑暗的环境之中，斑鸠是一刻也待不下去。
“我说，咱们差不多就回去吧。
斑鸠也不记得这是自己第几次对小虫说这样的话了，他一路上逮着机会就重复一遍，可小虫倒好，干脆跟没听见似的，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对斑鸠的提议置若罔闻。
走着走着，正当斑鸠准备再唠叨小虫一次的时候，小虫忽然转过身，对紧跟在自己身后的斑鸠说道：“难道你不感觉奇怪吗？”
“奇怪什么？”
斑鸠是满脑袋的雾水，不清楚小虫在问什么。
“为什么他们唯独没有找到柯特的尸体，日记中记载的‘奇怪声音’究竟是什么，扎克回来了没有，营地中的其他人又到哪里去了……这么多的疑问，你就不感觉奇怪吗？”
小虫说了一连串的问题，斑鸠不是不好奇，只是相比较于好新奇心来说，他对于黑暗的恐惧更甚。
但他总不能直接跟小虫说自己怕黑吧，所以他摇摇头，说道：
“不奇怪。”
“胆小鬼。”
小虫冲着斑鸠做了个鬼脸，不再理他。
……
“嘘。”
两个人又向前走了几分钟，前面的小虫突然间拧灭了手电筒，随着她一个噤声的手势，斑鸠也赶忙关上了自己的手电筒，屏住呼吸，凑到小虫耳边低声问道：
“怎么了？”
“嘘。”
小虫还是不说话，她示意斑鸠不要乱动，然后在黑暗中向一侧的墙壁缓步走了过去，耳朵紧紧贴在墙壁上，小虫像是在听着墙壁另外一侧的动静。
斑鸠没有小虫那样的“鹰眼”，他在黑暗中什么都看不见，伸着双手在前面摸索着，斑鸠好不容易跟到了小虫的旁边，他也学着小虫的样子将耳朵贴在墙壁上。
却什么都没有听见。
“你这……”
斑鸠本打算说“你这又是在发什么神经”，小虫一只手早已捂住了斑鸠的嘴巴，她保持着这个动作，耳朵仍在仔细聆听，半晌以后，她用手将斑鸠的脑袋扯到自己面前，用唇语跟斑鸠说道：
“墙后面有人。”
斑鸠幅度剧烈地咽了口唾沫，黑暗环境下他的神经已经紧绷到极限，再紧张一点的话，说不定他的神经都要被绷断了。
小虫做了个“跟我来”的手势，顺着矿道一侧的墙壁，两个人一前一后地挪动着，没挪出几步，一条黑漆漆的岔路就出现在了他们的面前。
斑鸠伸手拽住了要往里进的小虫，拼命摇头，小虫哪管他这么多，一把打落了斑鸠的手，弯着腰就钻进了岔路当中，斑鸠既担心她出意外，又害怕自己一个人待着，于是只好硬着头皮继续跟在了小虫的后头。
墙后面真的有人。
进入到了岔路当中，斑鸠瞬间清楚地听见深处有脚步声传来，很轻很轻，却非常容易分辨，是有个人在慢慢地走着，偶尔有地上的碎石会被那双脚踢动，发出更琐碎的动静。
近了、近了、近了。
小虫已经躲在了一个转角的边缘处，正探着脑袋向里面看，斑鸠提着脚步来到了她的身后，也把脑袋探了出去。
脚步声越来越清晰，斑鸠甚至能隐约看到一个摇晃的人影在前方的黑暗中踽踽而行，对方背对着这边，向岔路的更深处晃荡着，丝毫没有察觉到身后的斑鸠和小虫。
这里真的还有活人吗？
斑鸠对此十分怀疑，要知道那群流民居住在这里已经是将近两年前的事情了，从入口处的营地就能够看出来，那地方好久没有人居住，破落得不成样子，哪里像是还住着人的模样。
再往前，就是更多年前灰土岭小镇上的居民了，难道有矿工从那场大火中幸存下来，并且一直存活到了现在？
斑鸠不信，他是一点都不信。
难道……
斑鸠心中隐隐冒出了个答案，他的神情渐渐谨慎起来，谁知他刚一移动身体想拍小虫的肩膀，右脚就碰到了一颗小小的石头子，发出了一声微乎其微的动静。
那颗小小石子仿佛是被丢进了平静的湖面，虽然没有产生太大动静，却还是令湖面泛起了一圈圈的涟漪。
岔路深处的脚步声停了下来。
小虫嗔怪地回头看了斑鸠一眼，斑鸠自己也非常自责，他不停地跟小虫打着手势，询问接下来该怎么办，小虫手指竖在唇边，让他保持安静，现在只能期盼对方注意到这阵涟漪了。
借着小虫回头的机会，斑鸠趁机动了动上下嘴唇，一声不发地问道：
“看清楚是什么东西了吗？”
小虫一字一顿地用唇语说道：
“循声者。”
斑鸠又咽了口唾沫，这次的幅度比上次还要剧烈，几乎要把他的喉结都给冲进肚子里。
……
城市废墟中生活着一种肤色苍白的人形怪物，它们以前是人类，后来收到了辐射的影响才变成了那副鬼样子，可是荒野中还有许多像它们一样因辐射而变异的生物，比如小虫和斑鸠前一阵才在胡杨镇中打过照面的，那种叫做“游荡者”的怪物。
游荡者的体型跟人形怪物差不多，都与人类相似，区别在于游荡者的块头更大，能长到四五米的高度，皮肤也坚逾钢铁，外加一条长着骨刺的长尾巴，十足的怪物模样。
此外，游荡者还不像人形怪物那样惧怕阳光，只能在夜里外出觅食。游荡者拥有非常敏锐的视觉，所以它们才能够在荒野中四处游荡，三五成群地袭击人类聚居点。
除了游荡者，还有一种被称为“循声者”的人形怪物，相比起前面二者来说，循声者十分少见，它们不仅惧怕阳光，基本上属于“见光死”，斑鸠以前从来没有碰见过循声者，仅仅听人说起过。
那么，这条矿道中怎么会有个循声者呢？
第34章 前后包夹
没人知道这个循声者是怎么跑到这条矿道里来的，斑鸠隐隐觉得营地众人的消失可能与此有关，但目前出现在他和小虫面前的线索太少，彼此间根本串联不到一起去。
“啪嗒、啪嗒、啪嗒……”
静谧且黑暗的岔路深处，循声者的脚步声再度响了起来，不过这次听那动静，对方好像是在向着斑鸠这边走过来。
这个发现让斑鸠的一颗小心脏都提到了嗓子眼儿。
循声者仍旧在向这边走着，它每迈出一步，斑鸠跟小虫两人就忍不住哆嗦一下，倒不是说一个循声者让他俩束手无策，而是这个循声者出现得太没有道理，令他俩不知所措。
不论是在斑鸠还是小虫的认知当中，循声者都不应该出现在灰土岭这种地方，因为这里依然属于法外之地的腹地，像循声者、游荡者这样的怪物更应该出现在偏远地带。
偏远地带之外叫做“荒芜之地”，那里才是这些怪物们的天堂。
斑鸠怎么想也想不明白这个循声者是从哪来的，他听人说起过，循声者相比起普通的人形怪物，体型更大一些，力量也会更强，可它们完完全全丧失了视力，脸上长着恶心的肉芽，——那些是仿佛触角样的东西，对空气震动非常敏感。
循声者的名字也由此而来，它们生活在法外之地更偏远的地方，碰到它们的人对其超绝的听力印象深刻，此外便是它们一接触阳光就会失去生命的特点了，这就是斑鸠对循声者的了解。
“怎么办？”
斑鸠看着小虫，小虫也在看着他，两个人大眼瞪小眼，谁都拿不定主意了，最后还是斑鸠往下压了压手，示意暂且静观其变。
……
万幸，那只循声者走到一半便停在了那里，没有掉头回去，也没有继续向前，否则它仅需要再往前走个十几步，便能跟转角处的斑鸠和小虫来个近距离亲密接触了。
斑鸠的心脏在狂跳，他此时只希望自己的心跳不要那么激烈，毕竟循声者的听觉出众，要是被它听见了自己的心跳该怎么办。可他越是这么紧张，心脏便跳得越快。
小虫的心脏也在砰砰直跳，她给斑鸠打了两个手势，意思是万一待会不得不解决掉这只循声者，务必要悄悄地做，不要发出太大声音，这里未必仅有一直循声者，如果把其他的循声者也给吸引过来，那才是大大的不妙。
斑鸠点头表示明白，他已经做好了进入狂怒状态的准备，——无论是人形怪物也好，循声者也好，还是庞大的游荡者，它们的生理结构跟人类其实大差不多，拧断了脖子就会致其死亡。
当然了，游荡者数米高的体型，想要拧断它的脖子有点不太可能。
斑鸠正在那摩拳擦掌呢，突然间，他觉察到身前的小虫剧烈得颤抖了一下，刚准备问小虫这是怎么了，就见小虫机械地转过脑袋，满眼惊愕之色地望着身后的黑暗。
“啪嗒、啪嗒、啪嗒……”
另一只循声者。
如果说区区一只循声者斑鸠还是有把握悄悄解决的，那么两只循声者对于斑鸠来说，几乎不可能再悄悄解决，更别提这是两只前后包夹的循声者了，斑鸠摊了摊手，表示自己没办法了。
“它们还没发现我们。”
小虫对斑鸠动了动双唇，现在她连动嘴唇的动作幅度都不敢太大，生怕惊动了一前一后两只循声者。
从后面走来的循声者很快就走到了距离斑鸠跟小虫不足十米的地方，它跟前面那只循声者一样，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的，如此之近的距离，甚至连斑鸠都能看清楚它脸上的那些肉芽了。
真够恶心的。
身高大约在两米开外，体格的确比普通的人形怪物要强壮一些，没有游荡者那样长有骨刺的尾巴，躯体更接近人类，然而它们的脑袋很奇葩，尤其是脸，长满了蜗牛触角样的肉芽。
真正让斑鸠惊讶得话都说不出来一句的是，他发现这只循声者居然还穿着衣服，——尽管那些已经变成了挂在它身上的破布条，可斑鸠还是能够瞧出来，那是一件衣服。
这是怎么一回事？斑鸠觉得自己的脑子有点不够用了。
两只循声者相距差不多二十来米，其中一只忽然动了动“脸”上的椭圆形口器，发出一阵奇怪的叫声。
作为回应，另外一只也动了动自己的口器，露出了里面环形排布的三角形利齿，以及生满了倒刺的舌头，——这一点倒是和游荡者很像，它们的嘴部结构也是如此。
局面变得越来越诡异：两只循声者在交谈着，被夹在它俩之间的斑鸠和小虫大气都不敢喘一口，尽管听不懂它们说的是什么，却不敢打断。
循声者交谈了差不多能有一分钟，斑鸠和小虫也就听了一分钟的“外语”，最终它们交谈完了，便转过身去各自离开，一只消失在了前方的黑暗中，一只消失在了后方的黑暗中。
“啪嗒。”
这不是循声者的脚步声，而是斑鸠脑门上的一滴汗珠终于落在了坚硬的矿道地面上。
“它们走了？”
等到再也听不见循声者的脚步声，斑鸠才敢小心翼翼地问出这么一句话来，他抹了抹自己脸上的汗，也不顾会不会有石子儿硌屁股，就这么坐在了地上。
“你看见它们是穿衣服的了吗？”
小虫的表情并不比斑鸠轻松到哪里去，不过她更关心的显然是那只循声者身上的破布条。
“怎么了，不许人家保护自己的**啊。”
斑鸠本想借助这句俏皮话来缓和一下紧张的气氛，谁知这句话说出口以后，连他自己都不觉得哪里好笑，就更别提小虫了。
小虫绷着脸，面色肃然地看着斑鸠。
斑鸠讪讪一笑，他觉得还是自己比较明智，早就让小虫不要再继续往矿道深处前进了，虽然在这里碰见了两只循声者，却好在没出什么事，那么现在自己再提出离开这里，想必小虫肯定会一百个答应。
可惜小虫并不是斑鸠能够猜透的姑娘，她猛地站起身，斑鸠问了句“你干嘛”，小虫严肃地回答道：
“我要把这里发生的事情调查清楚。”
第35章 小虫的猜测
尽管小虫下定决心要将灰土岭背后的真相调查清楚，可斑鸠最终还是成功说服她暂时离开了矿坑。
“咱们身边连件趁手的家伙都没有，万一待会再碰到循声者，或者别的什么更难缠的怪物，怎么办？”
小虫一想斑鸠说得在理，便只得打消了继续深入的念头，跟着斑鸠退出了矿坑。
目前他们二人还仅仅是处于矿坑的入口附近，尚未真正进入迷宫般的矿坑深处，所以从岔路走回相对宽阔的主矿道，斑鸠和小虫用了与来时差不多的时间，退回了矿坑的入口。
在路过营地的时候，小虫顺手将之前的那本日记又拿了过来，她说自己只是借用一下，上一次读得不仔细，也许有十分重要的内容被漏掉了，反正出去以后是要修整的，自己可以趁着修整的时间再看一遍日记。
……
重新回到矿坑底部，斑鸠发现这里的确有重修环形公路的痕迹，想必是这个营地中的那些人所为，他们本想长久定局在这里，结果环形向上的公路才修了两三圈，他们就不知道到哪里去了。
出矿道时外面的天色已然擦黑，等他俩好不容易从矿坑底下爬上来以后，月亮都已经挂在了天上，找到停在灰土岭小镇废墟外面的改装皮卡，这又花了他们两个十几分钟的时间。
即便在白天时，小镇废墟总都散发着一股难以言状的诡异气息，晚上经过那里就更添几分恐怖，那种感觉，跟在矿道中与循声者近距离接触比起来，有过之而无不及。
匆匆填饱了肚皮，斑鸠坐在驾驶座上打盹，小虫则躺在后排的座位上翻看日记，蓦地，她将日记丢在了一旁，坐起了身。
“你说……那两个循声者到底是从哪来的？”
小虫两手搭在前排的两个车座之间，斑鸠睁开眼，回头看了看她，随即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也弄不清楚。
“你看见那个循声者身上穿的衣服了吗，”小虫接着说道，“会不会是那个营地里的人变成了循声者？”
斑鸠沉默不语。
“你倒是说句话啊，”小虫推了推半天没说话的斑鸠，“你就没有想过这种可能吗？”
见斑鸠还是跟个哑巴似的不说话，小虫干脆不再理他，躺回了座位上开始自言自语起来：
“这里以前是新帝国的势力范围，还驻扎着新帝国的军队，后来毁于一场蹊跷的大火，整个灰土岭从此变成了无人区，很久后有一群人试图在这里定居，结果他们在复杂的矿道中遇见了许多奇怪的事情，最后全部变成了恐怖的循声者……”
小虫说着自己的猜测，结果把自己吓出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那么他们到底在矿道中遇见了什么呢，”小虫翘着二郎腿，手指不停在眼前画着圆圈，“到底遇见了什么呢……”
“可是我听说，那些怪物是受到辐射影响而产生的，核子战争距离现在已经过去了一百多年，近几十年来，都没听说过哪里有人类再变异成了那种怪物的例子，你那样猜测，很不靠谱。”
斑鸠终于说话了。
“靠不靠谱不是你说了算的，”小虫用手指戳了戳斑鸠，“反正我觉得这件事很可疑，而且我相信那个营地里的人都变成了循声者，否则你怎么解释循声者为什么会出现在矿道当中？”
既然说起了循声者，小虫不禁回想起在胡杨镇碰到的游荡者，她做了个恍然大悟的样子，对斑鸠说道：
“还记得咱们之前碰到的游荡者吗，当时我还特别纳闷，觉得游荡者不应该出现在胡杨镇那种地方，现在想一想，那些游荡者很可能也是从这里走出去的，它们同样来自灰土岭。”
“灰土岭跟胡杨镇之间的距离谈不上多近，却也算不上多远，游荡者完全有可能游荡到那里……这么一说就合理了。”
“呀。”
小虫猛然间又想到了什么，她越过副驾驶座位，伸手将皮卡内的灯给关上了，暗淡的月光下她眨巴着眼睛观察四周，小声对斑鸠说道：
“那我们得要小心了，现在是晚上，循声者很可能离开矿坑到外面来觅食。”
从一只循声者身上的破布条，小虫将她和斑鸠近期遇见的所有事情都给串联到了一起，还捎带着对灰土岭这边的种种古怪做出了大胆猜测，遗憾的是她目前并没有任何证据，能够证明自己的猜测。
……
万籁俱寂。
斑鸠不是脑子转不过弯来，事实上他原先的想法和小虫差不多，但他被小虫的猜测给吓着了，或者说是被“可能的真相”给吓着了。
如果真如小虫猜测的那样，那么灰土岭矿坑中一定存在着什么东西，能够令人类产生变异，变成循声者、游荡者那样的怪物，而不管那样东西是什么，它都跟新帝国有着甩不脱的关系。
太惊人了。
斑鸠对新帝国的印象不多，仅停留在“新帝国的实力相当雄厚”这种层面上，他知道在新帝国的面前，法外之地绑在一块儿都未必够看，那么在新帝国面前，自己和小虫这两个小人物又算得上什么呢。
兴许小虫不是小人物，可自己的的确确是个小人物，既然是小人物，那么一旦被卷进这样的大阴谋中，下场往往是很悲惨的。
很明显，新帝国在灰土岭藏有不为人知的阴谋，斑鸠甚至开始想象，当年的那场大火很可能是为了掩盖证据的。
越是深入地去思考，斑鸠就越觉得这种事情自己不要掺和的好，他还年轻，他还不想死。
……
“你还记得咱俩第一次相遇后不久，我就偷偷在你的蜥蜴肉里面下了药，然后把你独自丢在荒漠里的事情吗？”
沉默了半晌，小虫突然对斑鸠提起了这件事，——这才过去了多久，斑鸠怎么可能忘记。
“那是不想让你跟我扯上太多关系，受到我的牵连，没想到咱俩还是挺有缘分的，后来居然又碰到了一起。”
“我身上的确有着不能告诉你的秘密，新帝国和自由之翼都在因这个秘密追捕我。我呢，又不是一个肯老实安分的人，喜欢做些作死的事情，比如这次，意外发现了新帝国的一个阴谋，我就一定要追查到底。”
“如果你想要就此离开，我也不会怪你。”
小虫看着斑鸠，很认真地说道。
第36章 制定计划
斑鸠莫名地笑了。
“其实我这人好奇心也挺大的。”
小虫也跟着笑了起来，她已经知道了斑鸠的意思，刚刚在将这些话告诉斑鸠的时候，她的的确确提心吊胆了一小下下，生怕自己话音落地，斑鸠就会打开车门就此离去。
好在斑鸠最后说了，他这个人好奇心也挺大的。
“嘘。”
小虫刚要拍拍斑鸠的肩膀以示亲昵，她眼角余光一瞟，顿时瞟见了车窗外面的黑暗中有个模模糊糊的黑影，正在小镇废墟内晃晃悠悠地走着，即便隔着老远，小虫还是看清了那是一个循声者。
她毕竟拥有着一双“鹰眼”，不仅动态及周边视觉出众，到了晚上也不会像斑鸠一样什么都看不清楚，——小虫的夜视能力同样很强。
两个人安静地坐在皮卡内，幸亏小虫提前将皮卡内的灯给关上了，因为循声者虽然几乎没有视力，它们脸上的触角却依旧能够感受到光，并且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一旦接触到了强烈的光，那些触角就会萎缩，导致循声者的死亡。
所以循声者才有“见光死”这种说法，只要暴露在了阳光之下，那么循声者立马就会死得透透的，怕光程度比普通的人形怪物还要夸张。
那只循声者晃荡着在觅食，忽的像是觉察到了什么动静，身子一弓，随即快速向着一个方向狂奔过去，消失在了黑暗当中，——它大概是寻觅到了猎物的踪迹。
怪不得灰土岭附近不仅没有人，甚至连只耗子也见不到，有循声者跟游荡者这种恐怖的捕食者存在，任何生物都巴不得离这里远远的。
……
一夜的时间很快过去，斑鸠和小虫两个人轮换着睡了一会，等到清晨太阳升起的时刻，他俩才不用再担心循声者，想必它们这时候都回到了黑漆漆的矿道内了吧。
吃了点东西，两个人开始接下来该做些什么。
首先，探索灰土岭矿坑是肯定的事情，要想弄清楚这里曾经发生了什么，就一定要前往矿坑的深处，找到令那群流民变成怪物的原因，揭开隐藏在黑暗中的真相。
其次，最好再找找新帝国在矿坑中留下的痕迹，所谓“凡走过必留下痕迹”，哪怕当年的东西大部分都在那场大火中成为了灰烬，但是小虫认为，那里一定还留有某些未被完全销毁的东西。
很可能就是那种东西，成为了变成怪物的原因。
最后，摆在他俩面前的是如何进入矿坑的深处，没有地图，很容易就会在错综复杂的矿道中迷路，更别提还要面对在矿道中闲逛的循声者，碰到了它们，逃是逃不掉的，只能想办法干掉它们。
这就让小虫变得没用了起来，——她最擅长的是枪械，可在矿道内开枪的话，巨大的枪声势必会将其他的循声者吸引过来，所以不到万不得已的情况下，她最好不要开枪。
因此小虫仅仅带了一只突击步枪以防万一，弹夹也带了几个，此外还有一柄手枪聊胜于无。
作为接下来行动的主力，斑鸠自然而然地承担起了“主要输出点”的重担，他跟刘海龙学过几招近身格斗，再加上他进入狂怒状态后爆炸性的力量与敏捷提升，从背后突袭循声者还是有很大胜算的。
不过斑鸠也带了一柄砍刀与一柄匕首来防身。
本来小虫是要带泡芙小姐一起过去的，在老鼠城的时候，斑鸠曾让人给她弄了个专门装泡芙小姐子弹带的大包，可惜装满子弹后太沉，在矿道中又需要尽量轻装以减少发出不必要的动静，所以她就没办法带了。
总而言之，斑鸠跟小虫两个人做好了万全的准备，时间还是上午，他们又随身携带了差不多能够吃两天的食物与清水，都装在斑鸠背后的背包里，做完了这些，他俩终于再度踏进了灰土岭。
……
这一次不像是上一次，之前他俩并不知道矿道里竟然还存在着循声者那样的怪物，并没有带任何武器，心情是放松的。再来这里，两个人已是全副武装，心情也更加紧张。
小虫昨天晚上并不是白白重读了日记，她根据日记中的记载，在日记主人的帐篷里翻找到了一份简易地图，将日记放回帐篷当中，小虫冲着帐篷微微欠了欠身。
“进去吧。”
斑鸠右手拿着砍刀、左手拿着手电站在那里，小虫手里捧着地图，跟在他的身后。
……
这份地图画得很潦草，在斑鸠看来就是一对杂乱无章的线条罢了，小虫却看得津津有味，很快二人又来到了被堵住的十八号矿道跟前，小虫对照着地图，对斑鸠说道：
“日记说十八号矿道塌方后没有找到柯特的尸体，我怀疑他并没有被砸死，而是想要从其他路逃出来，结果在寻找到路的时候迷失在了矿道深处。”
“也正是在他失踪后不久，矿道深处才有奇怪的声音传出来，之后接着发生了更多奇怪的事情，所以我猜测那个柯特，是第一个变成了循声者的人。”
“巧合的是，十八号矿道和昨天咱们遇见循声者的那个岔路，在四个路口后是相通的，这边被堵住了，咱们可以从那条岔路绕到十八号矿道，去看看到底是什么让柯特变成了循声者。”
不得不说，小虫在事前准备方面比斑鸠要强出不少，她以前说自己不喜欢想太长远，却不代表她不擅长这么做，而斑鸠也说自己不喜欢想太长远，他则是动不了这个脑子。
同样一句话，这其中的差别还是挺大的。
总而言之，小虫给他俩的行动制定了一下大致的行动计划，令他俩不至于跟个没头苍蝇似的在矿道中乱转，斑鸠觉得小虫说的很有道理，他点点头，表明自己接受这个计划。
斑鸠握着砍刀保持警惕，小虫捧着地图找寻道路，两个人很快就来到了昨天的那个岔路口，小虫伸手往里面指了指，又摆了摆手，示意没有发现循声者，可以进入。
为了避免发出声音惊动循声者，从现在开始，小虫和斑鸠之间的交流就全靠眼神跟手势来完成了。
第37章 双杀
顺着那条岔路往前又走了两个路口，一路上都是平平静静的，没有发生任何意外，斑鸠和小虫都庆幸自己运气不错，没像昨天似的，才一进来就被两只循声者给来个前后包夹。
然而在第三个路口，他俩终于遇到了拦路虎。
一只循声者隐藏在前方路口的黑暗当中，悄无声息地面对着墙壁，要不是小虫的眼神超乎寻常得好，斑鸠就算走过这只循声者的身边都未必能发现到它。
“好险。”
斑鸠惊出了一身冷汗，幸亏小虫拽住了自己，否则他还真就没有发现这只循声者，指了指那只循声者，斑鸠是在问该如何处置它。
小虫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
斑鸠点头，他将砍刀递到了小虫的手上，自己则是拽出了插在腿上的匕首，反手握住，蹑手蹑脚地便向那只循声者接近了过去。
循声者对于声音非常敏感，斑鸠不得不提着自己的脚步，他甚至连呼吸的节奏都放慢了，仿佛一个无声的幽灵，是向前“飘”过去的。
现在是上午，经过一夜捕猎的循声者处于睡眠的状态，——它面对着冰冷的墙壁，身体微微佝偻地站在那里，这就算是睡觉了。
睡眠状态下的循声者听觉没有平时那么敏锐，斑鸠在接近它以后又刻意屏住了呼吸，所以眼看着斑鸠再往前走两步，便可以将匕首插进循声者后脑中时，这只循声者依旧没有觉察到什么。
并非每一只循声者都有将近两米的身高，昨天碰到的那只属于例外，这只背对着斑鸠的循声者个头矮了不少，仅有一米七左右，因此斑鸠想了一想，自己还是不要用匕首好了，他可以轻易扭断对方的脖子。
“咕噜噜。”
斑鸠刚要动手，更深处的黑暗中突然响起了一阵奇怪的动静，——出乎斑鸠的预料，这里还有另外一只循声者存在。
伸出去的两条胳膊僵在了半空当中，斑鸠差点被吓尿了裤子，他这时候动也不敢动弹一下，更别说回头看看了。
好在这只循声者没有回应对方的意思，它仅仅是动了动身子，然后继续站在那里睡觉。
黑暗中的另外一只循声者出现了。
这里是个十字路口，那只循声者是从旁边一个矿道中走出来的，它每往前走两步，便会停下来发出一阵奇怪的“咕噜”声，一直走到了十字路口的中间，它才彻底站住不动。
斑鸠听不懂循声者的语言，他却能够听得出来，那只循声者在跟自己面前的这只说着什么东西，然而后者明显并不想搭理那只循声者，始终不回应对方的叫声。
“真是热脸贴了冷屁股，还不赶紧滚蛋。”
斑鸠在心里暗暗骂了那只循声者一句，人家都不想搭理你了，你还杵在那里跟个傻帽儿似的瞎叫唤，没看到人家要睡觉吗，这么不识趣，活该人家不跟你说话。
或许那只循声者也意识到了对方确实不想理会自己，便晃着身体返回了自己来时的那个矿道，斑鸠小心翼翼地回头看了一眼，他居然能够从那只循声者走路的动作中，感觉到一股失落的味道。
以前斑鸠只当这些怪物是怪物而已，没想到这些怪物也有“情绪”这种东西存在，看样子它们的智力应该不低。
等到另外一只半路杀出来的循声者走远了以后，斑鸠僵住的双手重新向前伸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他双手抱住了面前那只循声者的脑袋，上下一交错，只听“嘎巴”一声闷响，这只循声者的颈椎就被斑鸠给扭断了。
斑鸠抱着这只循声者的尸体，尽量轻地将其放在了地上。
近距离观察着循声者，斑鸠发现它们是存在性别特征的，比如脚下的这一只，它就拥有着很明显的雌性特征。
这么想来，刚刚那只应该是雄性了？
甩了甩头，斑鸠将自己脑子里的胡思乱想都给甩了出去，他现在才没有时间关心这两只循声者是雄是雌呢。
确定了周围再没有危险，斑鸠朝小虫应该存在的方向打了个手势，谁知他定睛一瞧，小虫正在拼命地向他招着手，还指指点点的。
这丫头搞什么鬼？
斑鸠被小虫的举动给弄糊涂了，他已经将“面壁思过”的循声者给杀死了，另外一只也哪里来回哪里去了，小虫为什么不过来，她到底想要表达什么。
心头一凉，斑鸠忽然间意识到小虫是在给自己提醒，黑暗中一定有什么自己没察觉到的危险在接近，小虫比自己的眼神好使，她能够看到自己看不见的东西。
是一团黑影。
尽管斑鸠已经让自己放下那具循声者尸体的动作足够轻了，可对于听觉敏锐的循声者来说，那点点动静便足以引起它们的注意，——先前那只循声者确实离开了，可它在听到这边的动静以后，又折返了回来。
黑暗中，循声者那圆形的口器张了开来，露出里面锋利的牙齿以及长着倒刺的舌头，如同变色龙捕食一般，循声者的舌头跟安了弹簧一样从它的嘴巴里弹出，径直甩向了斑鸠的脖子。
斑鸠的砍刀在小虫那里，现在他手中就一柄匕首而已，斑鸠知道自己必须尽快解决掉这只循声者，不然矿道中其他的循声者一定会被战斗的声音吸引过来，那时就完蛋了。
进入狂怒状态，肾上腺素的作用令斑鸠眼中的世界都变慢了起来，他将匕首当做了飞镖，一下子将循声者飞来的长舌钉回了它的嘴巴里，不等对方发出吃痛的吼声，斑鸠两步跨到循声者的面前，两只手扼住了对方的喉咙。
“嗬嗬、嗬、嗬嗬……”
循声者嗓子里传出一阵奇怪的动静，它由于疼痛而凶性大发，挥舞着双爪就要给斑鸠来个开膛破肚，可斑鸠压根不会给它这个机会，——扼住循声者喉咙的双手加大力度，竟就这样生生将循声者的颈椎骨给折断了。
循声者双爪无力地在斑鸠身上划了两下，仅仅在他的衣服上留下了几道划痕，然后那双爪子就垂了下去，于是这里又多了一具循声者的尸体。
斑鸠喘着粗气，几秒钟后才松开了自己的双手，任凭对方的尸体滑落在了脚边。
第38章 即将发现的真相
从斑鸠觉察到另外一只循声者向自己扑来，到他用双手将其的颈椎骨这段，这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快到让人反应不过来。
退出了狂怒状态，斑鸠看了看自己被划出几道破口的衣服，——还不错，自己的反应够快、出手够狠，破的仅仅是衣服而已，否则被划开的很可能就好似自己的肚皮了。
小虫快步跑到了斑鸠的身边，用唇语问道：
“你没有受伤吧？”
斑鸠故作豪迈地一摆手，回道：
“怎么可能。”
……
斑鸠和小虫都知道，继续深入矿道的话还会碰到更多的循声者，现在只是个小小的插曲而已，不过这并不能影响到他俩前进的决心，尤其是小虫，这丫头明摆着是跟新帝国杠上了。
穿过了四个路口，他俩终于来到了入口被封住的十八号矿道。
不知是不是曾经发生过塌方并砸死人的缘故，这条矿道比其他的矿道要阴冷许多，斑鸠不时摸摸自己的后脖颈，他老觉得有什么东西在黑暗中注视着自己。
别忘了，斑鸠最怕的就是鬼。
他跟循声者战斗时不会表现出一丝一毫的惧意，面对着游荡者也是同样如此，但斑鸠就是会怕鬼，正如一些人有恐高症一样，斑鸠只要身处黑暗当中，就会情不自禁地想到鬼，然后害怕起来。
小虫拿着手电，尝试着过去扒拉了两下封堵住十八号矿道的石块，看能不能找到些什么，结果当然是什么都没有找到，她对此也不感到有多意外，将地图拿到斑鸠的面前，小虫伸手在上面比划了一下。
她的意思，是说咱们可以顺着十八号矿道向深处走了。
……
往深处走了没几步，他们二人便感觉到矿道内的温度在显著升高，先前的那种阴冷感一扫而空，想必这里已经很接近还在燃烧着的地下煤矿了吧。
小虫一边向前走，一边用笔在简易地图上写写画画，因为这份地图仅仅记录了矿道入口那一部分的情况，小虫则想要把后面的矿道都给标注上去，因为离开这里时很可能用得到。
斑鸠也不心急，他知道小虫不是在浪费时间，矿道深处肯定会跟个迷宫似的，要是没有地图在手的话，就算自己和她最终找出了隐藏在深处的真相，恐怕也没有办法离开，会被活活困死在这里。
趁着小虫在那画地图的空当，斑鸠打着手电，仔细观察周围的情况，他几乎每隔一段就能在墙壁上看见一个紧紧握着的黑色拳头，小虫告诉他那是新帝国的标记。
“矿车？”
又往前走了一段，斑鸠在旁边一条矿道中发现了段锈迹斑斑的铁轨，以及铁轨旁的废弃矿车，那个矿车已经破得不成样子，几个轱辘都不知道去哪了，歪倒在铁轨的旁边。
手电的灯光顺着铁轨一路向前，斑鸠踮着脚尖像这条矿道深处张望，就是这么一眼，吓得斑鸠赶紧将手电给拧灭了，并且缩回了脑袋，——这条矿道里竟然有七八个人形怪物。
是经常出现在城市废墟里的那种。
斑鸠的小心肝都快被吓裂了，他哪里能想到自己随随便便挑了个矿道往里张望，便正好挑到一条有那么多人形怪物的，幸亏现在是白天，那些人形怪物跟循声者一样处于睡眠状态，否则他刚刚就真的闯祸了。
悄悄退出了矿道，斑鸠找到了还在那里绘制着地图的小虫，附在她的耳边，低声将自己刚才看见的情况告诉了她。
“没什么奇怪的，”小虫说道，“看见了循声者的时候，我已经猜到这里还会有那种人形怪物了。”
斑鸠不明白她是怎么猜到的。
“我们可以把人形怪物堪称是那些怪物的基础品种，因为它们的数量最多，那么循声者和游荡者就是稀有品种，具有着特殊的能力。”
“它们都是营地中流民变的，那么最多的当然是人形怪物了，要是这里没有人形怪物而全是循声者或者游荡者，那才叫奇怪。”
斑鸠稍微一琢磨，小虫分析得很有道理，只是不知道黑暗中到底还隐藏着多少怪物。
……
意外的“发现”让斑鸠更加谨慎起来，他哪里还敢再乱跑，亦步亦趋地跟着小虫，两个人顺着十八号矿道一路向前，小虫突然不走了，她让斑鸠保持安静，然后竖起了耳朵。
斑鸠握紧了砍刀，做好了随时战斗的准备，他以为小虫觉察到了附近有怪物呢，谁知并非如此，因为小虫对他说道：
“你听，是不是有水声。”
斑鸠仔细聆听了一阵，果然听到了“滴答、滴答”的水声。
“这边。”
小虫领着斑鸠钻进了侧面的一条矿道，没走出多远，他俩便来到了一处小水洼跟前。水洼不大，抬腿就能够迈过去，可是小虫的注意力却被这个水洼跟吸引住了。
她蹲下身，用笔尖蘸了一滴水出来，迎着手电的光芒，那滴水顿时闪烁出晶莹翠绿的光芒。
“从上面滴下来的。”
斑鸠打着手电在照旁边的墙壁，只见几道细细的水线将墙壁分割成了好几部分，顺着这些水流的痕迹往上一瞧，手电的光芒最终落在了矿道的顶部。
“滴答。”
一滴水从上而下，落在了这个小水洼里。
“上面？”
小虫站起了身，她忽然想明白了什么，忍不住低呼一声：
“上面！”
斑鸠不知道小虫想明白的是什么，但他知道小虫的这声低呼惊醒了黑暗中的那些怪物，已经有一声接一声的低吼从各处响了起来。
“快走快走。”
吼声此起彼伏，斑鸠拉着小虫便向来时的方向狂奔，刚跑到这条矿道与十八号矿道的相交处，迎面就碰上了一只张牙舞爪的人形怪物。
斑鸠手起刀落，一刀砍下了对方的脑袋。
然而更多的人形怪物从矿道中钻了出来，它们吼叫着、奔跑着，想要将斑鸠和小虫撕成碎片再吞进肚里。
不光光是人形怪物，更深处的矿道中还有数只循声者正向这边冲来，它们听到了人形怪物的声音，也想要分一杯羹。
一时间，整个灰土岭矿坑都被怪物们的吼声给充斥了，情况对斑鸠跟小虫两人而言，已经危急到了极点。
第39章 崩塌
“快走！”
面对着来势汹汹的一群人形怪物以及循声者，斑鸠和小虫此时除了逃跑以外，哪里有跟它们正面硬拼的可能，那等于是找死。
幸亏小虫一路走来，始终没忘记绘制十八号矿道的大致路况，在这种匆忙逃命的情况下真是帮了大忙，她一边用子弹给冲到近前的人形怪物点名，一边和斑鸠一齐快速向来路撤退。
前有猛虎、后有饿狼。
原本寂静无声的灰土岭矿坑已然完全炸了锅，有几只人形怪物出现在了斑鸠他俩撤退的路线上，也不知它们先前藏在了哪里，总之这会儿全部现了身。
斑鸠手拿砍刀在前面开路，小虫则负责用枪拖延追击而来的大批人形怪物，他俩配合的不可谓不默契，但架不住人形怪物太猛、太多，趁着小虫换弹夹的一个空隙，有只从后面追上来的人形怪物嚎叫着，朝着小虫就是一个飞扑。
“啪。”
小虫一枪托将它探到脸前的脑袋给砸在了地上，拉动枪栓，退后两步便用刚换好的子弹在它脑袋上开了几个透气孔。
不管是人形怪物也好，还是循声者也罢，它们的生命力太顽强了，只有破坏了它们的脑组织，才能对它们造成致命伤，子弹打在其他部位那是屁用没用，小虫即便枪法再好，也很难在这种混乱的情况下枪枪爆头。
眼见着后面大批怪物追至近前，小虫左手从腰上摘下了一枚手榴弹，咬开保险用的拉环，抡开左臂将其丢进了那群怪物当中。
“轰！”
爆炸的火光点亮了矿道一个瞬间，随即就是猛烈的气浪冲击，矿道虽然不是笔直笔直的，却没什么能够当做遮蔽的地方，小虫当时也没考虑到距离远近的问题，她就是看哪里怪物多便往哪里丢的。
手榴弹的弹片都被那些怪物挨了，有几只离得最近的当时被气浪掀飞了起来，小虫只觉得自己胸口一闷、眼前一黑，整个人都被气浪往后带出了两三米远，跟个滚地葫芦似的滚到了斑鸠的脚边。
“你没事吧？”
矿道内极为拢音，前面在跟几只人形怪物纠缠的斑鸠被突如其来的爆炸声吓了一跳，他挥刀逼退了人形怪物，尽管自己的耳朵嗡嗡直响，斑鸠却还是想着先查看一下小虫的状况。
张着嘴大声吼着，斑鸠耳朵因冲击而暂时听不见，所以他也不知道小虫听明白自己吼的是什么了没有。
花了几秒钟的时间，小虫才缓缓地睁开了自己的眼睛，她的鼻子里流出血来，耳朵中同样如此，神智也没有完全恢复清醒。
不知怎的，矿道中突然变得安静了下来。
怪物们不再吼叫了，被斑鸠逼退的几只人形怪物浑身哆嗦着，缓缓地向后退着，此情此景让斑鸠看得非常纳闷，——难道它们是被自己陡然冒出的王霸之气给震慑住了？
当然不是这样。
“咔擦。”
矿道墙壁上突兀地出现了一道裂痕，下一秒，那道裂痕便快速地在墙壁上游走蔓延起来，短短两次呼吸的时间，整个十八号矿道的墙壁就跟爬满了蜘蛛网似的，密密麻麻的满是裂痕。
被手榴弹掀翻在地的人形怪物们纷纷爬了起来，它们的注意力全被那些裂痕吸引了，蓦地，整条矿道剧烈地颤抖了一下，于是所有的人形怪物都跟疯了一样，如潮水般向着矿道深处退了回去。
十八号矿道本就发生过一次塌方，原因很可能在于很久之前的那场大火，迄今为止，那场大火还在矿坑的下面熊熊燃烧着，可想而知当时的火势多大。
火焰让十八号矿道乃至整个矿坑的结构都变得十分脆弱，这里寂静了多年，直到被小虫用一枚手榴弹打破了平静，本就脆弱的结构被压上了最后一根稻草，因此再也承受不住，就此崩塌。
无数碎石从矿道的顶部落了下来，预示着更大规模的塌方已经近在眼前，斑鸠哪还有时间等小虫恢复清醒，他一把将小虫扛到了肩上，丢掉了砍刀跟小虫的枪，甩开两条腿，拼了命地向来时的方向狂奔。
斑鸠可不想被活埋在矿道里，那种死法怎么想都不会好受的。
仿佛地震一样，矿道内的一切都在剧烈地颤抖着，斑鸠深一脚、浅一脚地艰难前行，害怕落下的石块会砸中小虫，他便改为将小虫抱在怀里，弓着身子，仗着自己皮糙肉厚，给小虫当了人肉盾牌。
“轰隆隆”的响声不绝于耳，斑鸠知道自己身后的矿道正在发生着崩塌，他甚至能够感觉到块块巨石砸在地上引发的震动，但他不想也不敢回头望上一眼，因为他怕自己多看一眼，就会被吓得两腿发软，再也没力气往外跑。
不仅是斑鸠身后的矿道在崩塌，他身边以及身前的矿道也都开始垮塌下来，大大小小的碎石擦着他的脑袋、肩膀、胳膊落在地上，烟尘四起，呛得斑鸠不停地咳嗽。
矿道顶部落下的碎石越来越多、越来越大，两侧的墙壁也在向着中间挤压，捎带着崩落更多的石块，斑鸠使出了吃奶的力气，终于在被挤成肉饼之前闯出了十八号矿道，逃到了连接入口主矿道的那条岔路上。
他前脚刚从十八号矿道中逃出来，整条十八号矿道就彻底崩塌了。
然而崩塌还在继续，这里的状况甚至比十八号矿道还要糟糕，斑鸠稍微瞅了一眼便进入了狂怒状态，为最后的冲刺咬紧牙关。
“把我放下来。”
他怀里的小虫忽然说了句什么，斑鸠听见了，也听懂了，但他对小虫的回应就是简单粗暴的两个字：
“放屁。”
尽管小虫的分量不重，却终究是拖慢了斑鸠的速度，他一个人凭借狂怒状态后的提升，逃出去的把握绝对更大，小虫觉得是自己一个劲要调查这里，现在又拖累了斑鸠，她不想让斑鸠跟自己一起死在这里。
斑鸠说完那两个字后便不再说话，撒开腿便是猛跑，任凭小虫如何挣扎，他都不管不顾的，眼看着穿过了那片废弃的营地，出口就在眼前，一块巨大的石头突然从顶部落了下来。
如果继续向前，斑鸠很可能会被那块巨石给砸成肉酱；如果他停下脚步，那么很可能再也没有逃出这里的机会。
斑鸠没有哪怕一秒钟的迟疑，他放声吼着，赌上了自己的性命。
第40章 隐藏于废墟中的真相
真的就差了一点。
那块巨大的落石几乎擦着斑鸠的脚底板，砸在了矿道的中间，就此将矿坑的入口与外面的世界隔绝开来，斑鸠将小虫抱在怀里，后背让满地棱角锋利的碎石划出一道道血口，最终“滑”出了矿道。
“轰！”
烟尘弥漫，斑鸠来不及感到庆幸，他抱起小虫便跑，等跑到了矿坑中央的位置，斑鸠才敢回过头去，看看身后的状况。
灰土岭矿坑完了，全完了。
十八号矿道的垮塌发生了连锁反应，导致迷宫样的矿道网络一条接一条崩塌，这里各条矿道的主体结构早被那场大火给烧得濒临瓦解，用作支撑的架子也都尽数支离破碎，一旦有了开头，所有的一切立马分崩离析起来，再也停不住。
整个矿坑塌了半边，斑鸠边看边往后退，这样“轰轰隆隆”了差不多十几分钟，世界才终于重新回归平静，斑鸠紧绷的神经一松，背靠着一块大石的身体瞬间软了下来。
在这种毁天灭地似的灾难面前，斑鸠当然受到了极大的惊吓，他知道刚才哪怕有一点点意外，自己这时候都不会完好无缺地坐在这里，而是被活埋在了矿道当中。
可惜劫后余生的幸存感并不能冲淡他受到的惊吓，瞪着双眼，斑鸠的眼神直愣愣的，也不知他什么时候才能回过神来。
……
约莫一个多小时以后，斑鸠和小虫回到了他们那辆改装皮卡附近，小虫胡乱擦了擦自己脸上已经凝固的鼻血，找来块纱布跟一瓶酒精，便替斑鸠处理他后背上的伤势。
斑鸠坐在皮卡旁的一个树桩子上发呆，小虫蹲在边上，先用酒精给镊子消了消毒，然后小心翼翼地用镊子夹出嵌进斑鸠皮肤里的碎石子。
为了逃出生天，斑鸠当时奔跑的势头太猛，尽管他处于狂怒状态，皮肤比正常情况下还要坚韧一些，在倒地后还是被石块锋利的边缘划出了道道伤口，不深，处理起来却很麻烦。
小虫每夹出一粒，她的眉头便皱得更深了一些，斑鸠却跟个没事人一样，望着天空出着神，仿佛小虫正在处理的不是他的伤口。
……
满头大汗的小虫擦了擦自己的额头，她已经将斑鸠伤口里的最后一块碎石子给取出来了，并且再三检查过的确没有残留，这才对斑鸠说了句：
“忍着点。”
酒精浇在斑鸠的伤口处，斑鸠总算是有反应了，——疼得他吸吸溜溜的一阵躲闪。
又用纱布将伤口包扎好，小虫满意地点点头，她这时候才去找了些清水，洗干净了自己脸上的血，坐在了斑鸠的旁边。
她走路的时候有点一瘸一拐的，估计是脚扭着了。
……
现在的时间是黄昏，他来是一大早进入灰土岭矿坑的，走的时候还带了食物跟清水，那些全在混乱中丢到不知道哪里去了，那时候斑鸠光顾着带小虫逃命，别说吃的东西，就连武器都扔了。
不过他俩并不觉得饿，只是觉得很累，很疲倦。
“还好，咱俩没有被埋在里面。”
许久没有说话的斑鸠冒出了这么一句，他说完话后还捎带着长出了一口气。
小虫侧过脸看他，表情没什么变化，也不知道她的小脑袋瓜子里在想些什么东西。
斑鸠出完了气，又补充了一句：
“可惜的是，咱俩不能再找出隐藏在灰土岭背后的真相了。”
这一次小虫笑了，她坐得离斑鸠又近了一些，故作神秘地说道：
“不一定哦。”
“怎么，你不会还想再挖回那里去吧，”斑鸠震惊地看着小虫，“别说手头上没工具，就算你给我找来铁锹什么的，光凭咱们两个人，想重新挖通完全塌方的矿道得花多长时间去？”
小虫干脆蹲在了斑鸠的面前，两个人四目相对着，小虫对他说道：
“因为我已经猜到是怎么一回事了。”
“咱俩光想着去矿道里寻找能够让人变成怪物的东西，却忽略了一个事实，——灰土岭矿坑终究是用来挖掘煤矿的，那才是这个矿坑存在的主要目的。即便新帝国在这里拥有一处隐藏设施，那么为了安全起见，也不可能将其建设在矿坑当中。”
“直到最后看见了渗透进矿道中的绿色液体，我才突然想明白，那个神秘设施一定处在矿坑的上方，还记得咱们在矿坑底部仰头看时，在矿坑壁上看到的那些崩塌的入口吗，其中一处绝对是隐藏设施的入口。”
斑鸠越想越觉得小虫说得有道理，可整个灰土岭矿坑都塌了，很难再找到支持小虫这种推测的证据。
“压根就不会有什么证据留给我们，”小虫斩钉截铁地说道，“所有的一切都被新帝国销毁过了，即便咱们一开始便想到这层，从上面的入口去寻找隐藏设施，也绝对是无功而返。”
“那场大火的目的便是如此。”
据小虫猜测，很多年前新帝国在这里进行着不为人知的研究，设施就建造在矿坑的上方，周围驻扎着军队，对外说是保护灰土岭，实际上保护的是那处研究设施。
后来研究设施中发生了变故，令附近的水源受到了污染，镇上的居民一夕之间全部变成了怪物，新帝**队对此进行了大清洗，为了掩盖这一真相，不仅销毁了研究设施，还用一把火将整个灰土岭烧成了灰烬。
数年之后，一批无家可归的流民来到这里，十八号矿道的塌方令矿山内被污染的水源再次流了出来，被困矿道中的柯特因焦渴难耐，喝了从矿坑壁上渗下来的水，变成了恐怖的怪物。
当然了，这些都只是小虫的猜测而已，至于曾经发生在灰土岭与那些流民身上的真相究竟是怎样，除非当事人复活并亲口讲述，否则外人无人得知，仅能根据掌握的信息进行推测，最大程度地还原真相。
既然无法百分之百地还原真相，那么真实的故事也许完全是另外一个版本也说不定。
……
“新帝国在这里做的到底是什么研究？”
好不容易从震惊中恢复过来，斑鸠最想问小虫的就是这个问题。
“我怎么知道，”小虫白了斑鸠一眼，“这里什么都没了，你就知道张着嘴问我，难道让我去问那些石头不成？”
第41章 糖果城
法外之地里夜晚是冰冷的，荒漠化严重的土地留不住太阳的温度，因此昼夜间的温差极大，坐在改装皮卡内的斑鸠摇上玻璃，背靠着座位闭目养神，小虫则在另外一边扒着窗户，望着外面的夜色出神。
这里已经不属于灰土岭的范围了，毕竟他俩的最终目的地是绿洲，这两天于灰土岭中发生的事情，对他们俩来说就是个小小插曲。
睡不着的斑鸠睁开眼，见小虫还在望着窗外，便开口问道：
“怎么着，还想着灰土岭的事情呢？”
尽管过去了三天，小虫却仍旧对灰土岭念念不忘，她对那里曾经可能发生过的事情做出了很多猜想，可惜那些都仅仅是猜想而已，她已不可能再从灰土岭的废墟中找到任何证据。
小虫回头看着斑鸠，可怜巴巴地点了点头。
“哎呀你不要纠缠那些了好不好。”
斑鸠知道小虫这两天吃不下、睡不好，还故意做出这副样子来让自己答应她的一个请求，斑鸠实在是受不了了，只得说道：
“好了好了，我答应你就是了，下次咱们再经过类似灰土岭的地方，我一定再陪你去调查，绝对不会劝你绕道。”
“拉钩。”
一听斑鸠终于答应了自己的请求，小虫兴高采烈地扑到斑鸠旁边，伸出了自己的小拇指。
斑鸠迟迟没有动作，这次一个灰土岭就让他和小虫弄的灰头土脸，面对人形怪物与循声者时，那种令人窒息的危机感给斑鸠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更别提他俩还差点被活埋在矿坑当中了，斑鸠是真的不想再体验那种感觉。
但小虫对调查新帝国的那点破事似乎格外感兴趣，斑鸠看着她写满“求求你”三个字的脸，一声叹息，——算了算了，犟不过她。
“呐，拉了钩以后可不许反悔了，”小虫嘻嘻笑着从座位下面将加拉哈德送给她的那份地图拿了出来，“你看，这里、这里、这里，还有这里跟这里，你都得陪着我去调查清楚。”
斑鸠两眼一翻，恨不能抬手抽自己几个大嘴巴子。
……
“调查的事情急不得，”斑鸠对小虫说道，“咱们总得要一步一步来吧，出来有一阵子了，清水什么的也该补给一下，你先看看附近有没有能弄到清水的地方。”
小虫在地图上找到了她和斑鸠目前的位置，在周边扫了一圈，最后用手一指：“这里怎么样，糖果城。”
“糖果城？”
法外之地其实很大，斑鸠以前也就在老鼠城势力范围的周边晃荡过，因为他也不是个傻子，那些地方即便出了事，只要报出汉尼拔的名头多少管点用，要是距离老鼠城太远，别人未必会给汉尼拔这个面子。
所以斑鸠没有去过糖果城，只听说这是属于“秃鹫城堡”势力下的一个小城市，规模不小。
秃鹫城堡，是能够和狼窝、老鼠城比肩的庞大势力，在法外之地属于庞然大物的那种存在，一般人最好不要招惹他们。
但斑鸠是一般人吗？他当然是一般人，而小虫却不是，她对于秃鹫城堡好像并没有多少畏惧，竟然一下子就把主意打到了归秃鹫城堡罩着的糖果城上，这份胆量，让斑鸠不得不竖起自己的大拇指。
“你真是不怕死！”
斑鸠对小虫的评价就这么一句。
“年轻人不要那么胆小怕事嘛，”小虫老气横秋地说道，又故作成熟地拍了拍斑鸠的肩膀，“要敢打敢拼，撑死胆儿大的、饿死胆儿小的，你胆子这么小，以后不要说是跟我混的了。”
斑鸠被她的模样逗乐了，拍着双手，斑鸠说道：“那成，咱们下一站就锁定糖果城了，等到了那里，我得好好看看你有什么手段，更得要看看你的胆子有多大。”
突然间，小虫的表情变得严肃了起来。
斑鸠还以为自己哪句话没好，惹得小虫生气了呢，于是他也跟着收敛了自己的笑容，伸了伸脖子，斑鸠试探地问小虫道：
“你怎么了？”
“我想起来自己还没谢过你呢。”
小虫说得郑重，斑鸠听得糊涂。
“谢我什么？”
“谢你在灰土岭矿坑里的时候没有把我丢下。”
“你还记着这事呢？”
斑鸠大咧咧地回了一句，片刻后他发现小虫还是保持着严肃的表情，便接着对小虫说道：
“其实没什么大不了的，你个小丫头分量那么轻，说句实话，我一只手都能把你给提出来，所以怎么说呢，这事就让它过去吧。”
“好。”
小虫又恢复了笑容，她前一刻还郑重其事呢，下一刻便如此爽快地让这件事过去了，斑鸠本以为她还会说两句感谢的话，没想到小虫的确不是他能够琢磨得透的。
“你不再说点什么了？”
斑鸠等着小虫感谢自己呢，谁知小虫眨巴了两下眼睛，装作没听懂的样子回道：
“说什么？”
“说你谢谢我啊！”
“你不是说这件事过去了吗？”
“对啊，但是你还没有谢我啊！”
“我发现了，你这人不仅胆子小，心眼也小，前面还说什么这件事过去了，现在又要让我谢谢你，你到底要闹哪样？”
“好好好，你不谢就不谢吧，那下次再碰到这样的事情，你可别怪我到时候自己跑路了。”
“你敢！”
……
糖果城近郊处生长着一片规模庞大的仙人掌田，最高能长到二十多米夸张高度，远远望去，仿佛是来到了巨人王国。
这些仙人掌不仅为糖果城里的居民提供了食物，还能够为他们提供甘甜的饮料，再加上开花时节出产的仙人掌蜜，由此制成的糖果便是糖果城名称的由来。
掌控糖果城的是一个叫做卡尔文的白人男子，他是“独眼秃鹫”的手下，独眼秃鹫就是秃鹫城堡的老大，他尤其喜欢产自糖果城的甜食，偶尔还会亲自来这边尝个新鲜。
和老鼠城一样，进入糖果城的各个交通要道也都有全副武装的战士把守，他们三五成群地站在路卡附近，领头的手里捧着杯装的仙人掌汁，注视着来来往往进出糖果城的车辆。
其中一辆，就是载着斑鸠和小虫的改装皮卡。
第42章 智力问答
法外之地没有通用流通的货币，大家都习惯了以物易物，当然了，如果嫌成天背着大包东西跟人交换不方便，那还可以偷、还可以抢啊，有智商的就去骗，反正弄到东西的手段太多了，“换”是最蠢的。
斑鸠和小虫对此表示深深认同，他俩来糖果城就没安好心，或者说没打算跟城中的那些地头蛇交换东西，他们是来“顺”东西的。
食物啦、清水啦，最好能再“顺”点武器弹药什么的，虽然枪械之类的东西不能吃，却可以在以后没办法“顺”的情况下跟别人交换，因此总体来说，他俩还是挺会过日子的，至少谋算的很长远。
似乎法外之地的每个城镇都有着差不多的建筑风格，唯一的区别就是规模大小而已，斑鸠和小虫经过了简单的盘问便顺利通过了路卡，代价是几盒罐头。
在他俩看来，罐头什么的迟早能够赚回来，眼下最重要的是进入糖果城内，如果在路卡处就被人拦下来，那就太蠢了，——有投入才有回报，斑鸠跟小虫都明白这个道理。
……
畅通无阻地来到了城内，斑鸠还像以前一样找到了公共的停车场所，下了车，他刚准备过去跟小虫商量商量接下来该怎么做的时候，斑鸠远远瞅见了一个小男孩，急匆匆的从街道的另一边跑到了停车场，钻进了其中一辆车的车盘下面。
“怎么了？”
小虫走到斑鸠的身边，顺着他的目光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个所以然，便疑惑地问道。
斑鸠用手指了指那辆车，小虫仔细一瞧，顿时瞧见了车底的那个小男孩，——黄种人，头发很乱，十一二岁的模样，身上的衣服也是脏了吧唧的，跟个泥猴儿似的。
不一会儿，远处的一个小巷内冲出来几个手持武器的彪形大汉来，他们四处张望着，像是在寻找着什么人。周围的行人纷纷躲避，有躲闪不及的便会被那几个大汉围住，瞪眼横眉地询问着什么。
很快，一众大汉把街道上的行人都给吓跑了，附近便只剩下了看热闹的斑鸠和小虫，其中一个长着一身肥膘的白人大汉来到了他俩的面前，手中钢管晃来晃去，对着斑鸠问道：
“你看到一个小孩了吗？”
目光跳过这个大汉的肩膀，斑鸠能够看到依旧趴在车底的那个小孩，对方看着斑鸠、斑鸠也在看着他，半晌，斑鸠回了对方一句：
“没看见。”
小男孩松了一口气。
“没看见？”
白人大汉却不打算就这么放过斑鸠，他掂量着手里的钢管，向斑鸠追问道：“没看见你为什么犹豫这么长时间？”
“被您吓到了，”斑鸠说得很诚恳，就跟真事儿一样，“你们这么多人，又是这幅架势，我这人胆子比较小，一紧张就说不出话来。”
听斑鸠说自己胆子小，旁边的小虫很想笑，她却明白这时候最好不要笑，以免引起什么不必要的误会，毕竟他俩还有正事要干呢。
白人大汉眯起了双眼，还是不打算走。
“当！”
他手中的钢管猛地砸中了另外一辆车的引擎盖，白人大汉凶神恶煞地向前逼近一步，居高临下地对斑鸠说道：
“我再问你最后一遍，有没有看到一个小孩？”
这边的动静将街道另一边的其余几个大汉都给吸引了过来，他们将斑鸠和小虫二人团团围住，就跟一堵墙似的，连太阳都被他们给挡住了。
“我真的没有看见什么小孩，”斑鸠发挥了影帝级的表演水平，惊慌失措的样子可以写进教科书了，“我就是个从外地来这边倒卖蜜糖的小商人，不想惹麻烦。”
斑鸠想得很清楚，他总得为自己来糖果城编个理由吧，没人会莫名其妙地出现在这个地方，恰好这个时节，城外田中的仙人掌快要开花了，许多人会来这里换取蜜糖，再去别的城镇换取其他东西，赚取其中的差价。
“是吗，”白人大汉再次往前走了一步，他浓密的胸毛都快触碰到斑鸠的身体了，“那你跟我说说，咱们这里的仙人掌蜜糖通常是个什么价位啊？”
斑鸠忽然觉得有点后悔，因为他怎么可能知道狗屁仙人掌蜜糖通常该卖什么价位，他又没有做过这门生意。
眼看着要被对方识破自己的谎言，斑鸠眼珠子“骨碌碌”一转，顿时计上心来，就听他说道：“我这小本买卖也是今年刚刚打算开张，还在起步阶段呢。”
这段话一说完，连斑鸠自己都忍不住为自己喝一声彩，——这就叫做机智！
“哼。”
白人大汉冷笑一声，他一手抓住了斑鸠的衣领，将斑鸠提到了自己的面前，说道：“糖果城内的所有蜜糖生意都归我们家老板管，你不是说你想在这里进点蜜糖吗，那你告诉我，我们家老板叫什么名字，如果你真是来做这份生意的，不可能叫不出他的名字。”
“这个……”
斑鸠被问得哑口无言，白人大汉微微弯腰，他的鼻尖微微抵着斑鸠的鼻尖，说道：“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那个小男孩在哪。”
“卡尔文，”小虫从后面站了出来，她迎向那个白人大汉的目光，回答了对方的问题，“你们家老板叫卡尔文，对不对。”
白人大汉放开了揪住斑鸠的手，捎带着还搡了斑鸠一把，他恶狠狠地盯着小虫，又看了看斑鸠，最后指着小虫说道：
“你们在城里给我小心些，别让我逮到问题。”
说完话，白人大汉便领着其余的壮汉离开了这里，临走前，他还不忘多看了斑鸠跟小虫两眼，将他俩的长相记在了脑海当中。
“呼。”
斑鸠晃了晃自己的膀子，他侧过脸看向小虫，问道：
“你怎么知道他们老板是卡尔文的？”
“真是受不了你，”小虫给了斑鸠一个鄙视的眼神外加手势，“人家都说得那么清楚了，他们的老板控制着糖果城内所有的蜜糖生意，糖果城最出名的不就是这个吗，卡尔文就是因为控制了蜜糖生意，才能成为糖果城老大的。”
“猪脑子，这么简单的问题都答不上来。”
小虫是这么评价斑鸠的。
斑鸠恍然大悟地点点头，要说脑袋瓜子，那还是小虫更灵活，他正要夸一夸小虫，猛然间想到自己还有一件事没做呢。
第43章 车底的阿杜
当斑鸠抓住那个小男孩的时候，对方已经从车底下钻了出来，正闷着头往一条小巷里面窜呢。
从后面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斑鸠将他从小巷里拽了出来，小男孩不知所措地看着五大三粗的斑鸠，脚底下还在往后蹭着，直到他的后背抵到了坚实的墙壁再也无路可退，小男孩才停了下来，吞了吞口水。
“你干、干什么。”
小男孩憋了半天，总算是憋出了一句话。
斑鸠抱着膀子看着他，脸上挂着不那么友善的笑容，伸出左手给对方来了个“壁咚”，斑鸠将脸凑到了小男孩的面前，说道：
“这么急着走？”
小男孩有点拿不准面前这个大高个儿的意思，他看了看自己脸庞那只有力的臂膀，又看了看满脸坏笑的斑鸠，整个人恨不能钻进墙缝里以此脱身。
事实上斑鸠对他并没有恶意，不然刚才也不会跟那几个彪形大汉斗智斗勇了，他知道自己对糖果城不熟，想从这里弄点东西，首先得要找到对这里熟悉的人帮帮忙，那么不用多说，就是面前这个小男孩了。
不过在开始办正事之前，斑鸠觉得逗逗小朋友还是很有意思的。
果不其然，这位小朋友被斑鸠吓得缩在墙角里动也不敢动弹，斑鸠本来还打算再多吓唬他两句，谁知一个巴掌忽然拍在了他的后腰上。
“吓唬小朋友？这么好玩的事为什么不叫上我。”
小虫从后面走了上来，她一开始没弄清楚斑鸠一惊一乍是干什么，怎么说着说着话，一转脸就看不到人了，等她看明白斑鸠是跑来捉弄个小朋友以后，立马过来凑个热闹。
斑鸠收回了自己的胳膊，对小虫说道：
“谁吓唬他了，我是看他走的这么匆忙，想要问问他还有什么急事没有，如果有的话就送他一程，而且刚才咱们已经帮过他一次了，他还没跟咱说声谢谢呢。”
小虫抬手将人高马大的斑鸠推开，她站在小男孩的面前，说道：“我说小朋友，你好像的确没说谢谢。”
斑鸠块头一米八，小虫的身高还不足一米六，这个小男孩站直了似乎比小虫还高一丢丢，被斑鸠叫“小朋友”也就算了，此时被小虫叫做“小朋友”，他脖子一梗，颇有点不服气的味道。
“揍他。”
小虫一挥手，站在她后面的斑鸠当即把两个拳头捏得嘎嘣直响，又是扭脖子又是踢腿的，这下小男孩算是看明白了局势，脖子往后一缩，连声说道：
“谢谢、谢谢谢谢……”
“我们也不是喜欢欺负人的那种人，尤其是对于小朋友，”小虫嘴上这么说着，她的表情、语气跟行为则压根不是这样，“他叫斑鸠，我叫小虫，我跟他是从外面来的，想要跟你打听点事情。”
“首先呢，你得告诉我你叫什么。”
说完了最后一句话，小虫也伸出了自己的胳膊，学着斑鸠的模样给对方来了个“壁咚”，她个子虽小，气势却比斑鸠还足，吓得小男孩身子一颤，胳膊上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阿阿阿阿杜。”
小男孩哆哆嗦嗦的样子，像是脱得精光出现在了荒漠的夜里，说话时上下牙齿都在打架。
“阿阿阿阿杜？”小虫故意开起了对方的玩笑，“你这个名字倒是很奇怪，谁给你取的？”
“是阿杜。”
名叫阿杜的小男孩甚至都不敢再看小虫的眼睛，他宁愿自己是被那个叫做斑鸠的大个子堵在墙角，也不愿意是个小虫。
“原来叫阿杜，”斑鸠恍然大悟地点点头，“怪不得他喜欢往车底下钻呢。”
斑鸠这句话意外地戳中了小虫的笑点，小虫哈哈大笑，边笑还一边拍打着斑鸠，也不知道这丫头哪来那么大的力气，斑鸠那比普通人坚韧许多的皮肤都承受不住，——他的胳膊上被小虫排出了一溜指头印。
“好了，不闹了，”小虫正色说道，“那么这位阿杜小朋友，看在我们之前帮了你一次的份上，能不能回答我几个简单的问题呢？”
阿杜知道小虫看似在用询问的语气问自己，实际上自己并没有选择的权利，摆在他面前的仅有一个选项而已，于是阿福只得回了一个字：
“能。”
“不错，”小虫给了他一个赞许的眼神，“首先请你告诉我，糖果城的物资仓库在什么地方。”
阿杜花了三秒钟便想明白了小虫问这个问题的含义，毕竟没有人会闲的没事去打听一个城镇的物资仓库在哪里，一般问这种问题的，多半就是奔着那里去的。
“你、你们要去抢物资仓库？”
“不不不，说‘抢’就太过分了，”小虫晃了晃自己的指头，“我们只是想过去参观一下，参观你懂不懂？”
“懂。”
阿杜忙不迭地点着头。
“城北有一座制糖工厂，物资仓库就在制糖工厂里面，卡尔文把大部分的手下都安排在了那里，每时每刻都有人巡逻，普通人根本接近不了那个地方。”
听完了阿杜的回答，小虫默默地将这些都记在了心里，片刻后她重新抬起了眼帘，对阿杜说道：
“第一个问题回答得不错，那么还有第二个问题，同时也是最后一个问题，我想要问问你，你说的是真的吗，想清楚再回答。”
阿杜嘴巴张了张，他的眼神微有闪烁，但下一刻便恢复了镇定，一口咬定自己说的都是真的，绝对没有半句谎言。
“既然如此，那我就相信你好了，你走吧。”
小虫挥挥手，阿杜如蒙大赦，头也不回地就钻进了巷道当中，瘦小的身影很快就消失不见了。
等到阿杜走后，斑鸠问小虫：“你真的相信他？”
“你以为我跟你一样傻？”小虫当然看清楚阿杜刚才眼神的轻微变化了，“不过制糖工厂对糖果城来说的确相当重要，可以说是卡尔文的命根子，如果物资仓库真的被放在了制糖工厂里，也不算什么奇怪的事情。”
“说谎话通常都要真真假假地掺和在一起，那个叫阿杜的小朋友确实没有跟咱们完全说实话，并不代表他说的每一句都是假话，总而言之，我们可以先去那什么制糖工厂看看，你觉得呢？”
“你说了算呗，”斑鸠摊摊手，“大姐头说话，我听着就行。”
第44章 初探制糖厂
糖果城北。
由于作为整个糖果城命脉的制糖厂就坐落在这里，所以卡尔文在这边安排了许多手下，不光是制糖厂内，就连制糖厂附近的街道上，他都布置了人手来往巡逻，一旦发现有情况，大批驻扎在制糖厂内的武装护卫队便会倾巢而出。
因此路过这里的居民都小心翼翼的，以免哪里惹得那些狗腿子将注意力放在自己身上，——制糖厂附近的护卫队经常以此敲诈勒索行人，这让大家都离他们那些人远远的，见到了都绕着道走。
制糖厂与周围的建筑用一道高墙隔开，斑鸠和小虫两个人神色自如地顺着高墙走了两圈，初步摸清了这个制糖厂的规模，还有周边护卫队的巡逻规律。
趁着前面几个拎着铁棍的护卫队成员走远，背靠墙壁假装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小虫招了招手，街道另外一边的斑鸠回应她个眼神，然后和小虫一道缩进了一个不那么显然的墙角。
小虫先踩着斑鸠的肩膀爬上了高墙，她脑袋探过高墙向里面张望了一下，等确认了没有人注意到这边以后，这才迅速地翻到了高墙的另一边。
吹了声口哨，小虫示意斑鸠可以爬过来了。
片刻之后，斑鸠也从墙上跳了下来，他蹲在小虫的身边，两眼警惕地打量着周围的情况，——这里堆满了杂物，像什么木头箱子、麻布口袋之类的，还有辆少了一个轮子的平板车。
看样子这地方是堆放杂物的。
“那边就是制糖厂。”
小虫抬手往远处指了一指，斑鸠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果然看见了一座以木材为主体搭建而成的建筑物，距离那么远，斑鸠依然能够听见从那边传来的嘈杂声音，以及来回走动的人群。
“滴滴。”
一辆满载着货物的大型卡车出现在了他俩的视野当中，正向着制糖厂缓缓驶去，透过防水布掀起的一角，斑鸠看见那些货物就是糖果城用来制糖的仙人掌，想到此处，他不禁咂了咂嘴。
“你说……咱们找机会弄点糖吃好不好？”
斑鸠看着小虫，说出了自己此时此刻最真实的想法。
“倒也不是不可以，”小虫稍微思考了片刻，“不过还是先别急着节外生枝，找到物资仓库才是重中之重，食物跟清水补充完了，再去想办法弄糖。”
说完话，小虫忍不住舔了舔自己的嘴唇，——她也是很想吃糖的。
……
两个人一路潜行，来到了距离制糖厂几十米开外的地方，他俩并不想给尚未谋面的卡尔文制造太多的麻烦，所以选择了绕开制糖厂，直接去找物资仓库。
整个制糖厂园区还是很大的，除了核心的制糖厂以外还有不少建筑存在，斑鸠跟小虫一面躲避往来巡逻的护卫队员，一面寻找可能存在于这些建筑当中的物资仓库，然而他俩把整个园区都走遍了，也没有找到目标。
“那小兔崽子还真敢骗咱们。”
斑鸠跟小虫此时躲在一个真正的杂货仓库里，这地方分为两层，一层到处是摆放得整整齐齐的木桶，二层则摆放着成捆成捆的干草，斑鸠坐在一堆干草上，已经在想着自己下次碰到那个叫阿杜的小男孩时，自己得让他知道知道说谎的代价。
小虫趴在旁边的窗口，观察着外面的动静。
“嘘，”小虫朝着斑鸠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下面有人经过，你先少说两句吧。”
尽管已经找了一圈而毫无收获，可小虫还是有点不甘心，她的意思是先在这个杂货仓库里休息休息，等恢复了体力以后再找找，说不定他们漏过了什么也说不定。
斑鸠轻手轻脚地凑到了小虫的身边，也露出两个眼睛向外张望。
在杂货仓库外面的道路上，有两个身上携带枪支的护卫队成员恰好经过这里，他俩一边走一边随口扯着闲篇，一点都没有认真巡逻的模样。
“出工不出力，”斑鸠对着那俩货一阵指指点点，“这要是在我们老鼠城，像他俩这样的早就给赶出去了，还想混饭吃？”
小虫搡了斑鸠一把，说好的保持安静呢，斑鸠却满不在乎地一笑，继续说道：“没关系，反正他们也听不见。”
……
“哎哟！”
眼瞅着那两个护卫队成员就要从杂货仓库前经过，其中一个突然捂住了自己的脑袋，等他再把手摊开的时候，可以明显看到他手心里的那一滩血迹。
“谁干的！谁干的！”
脑袋被人用石子砸个大包的护卫队成员气急败坏地喊着，他的同伴疑惑不解地四处看着，不明白好端端的，这是从哪飞来的石头子儿呢？
小虫看了看斑鸠，意思是问他“是不是你砸的”，斑鸠满脸无辜地摆着手，悄声说道：“怎么可能是我干的，我就是想要砸他，手边也没有现成的石头啊！”
这真是奇了怪了，杂货仓库里就斑鸠和小虫两个人，总不可能是外面那俩护卫队成员自己干的吧，哪有人自己拿石头砸自己的？
除非还有第五个人。
小虫开启了自己的鹰眼，她那敏锐到变态的周边视觉，很快便觉察到杂货仓库边上的一个草丛抖动了两下，——不用多说，搞恶作剧的那人肯定就藏在那里。
但她并没有急着去揪出那人，因为外面的两个护卫队成员转了一圈没发现凶手，已经决定要进杂货仓库里搜查一番了。
脑袋挨了一下的大兄弟还在流着血，他却顾不上同伴先包扎一下的劝告，恶狠狠地一脚踹开杂货仓库的大门，举着冲锋枪，对着满满当当的木桶开始逐个检查起来。
“出来！你给我出来！”
这位大兄弟抬脚踹翻了几个木桶，未就此作罢，推开还在劝他包扎的同伴，就这么满脸是血地寻找着砸破自己脑袋的凶手。
二楼的斑鸠和小虫面面相觑。
眼瞅着一楼检查完就会上来检查二楼，斑鸠跟小虫蹑手蹑脚地躲在一堆干草后面，将嘴巴凑到了斑鸠的耳边，小虫轻声对他说道：
“你猜我刚才在外面看到谁了。”
“谁？”
“那个叫阿杜的小朋友。”
第45章 不太顺利的行动
“阿杜？”
斑鸠被小虫给搞糊涂了，阿杜为什么会出现在制糖厂里，他不是应该老老实实待在车底的嘛？
“嘘，”小虫指着楼梯说道，“先把下面那两个给解决掉了再说。”
……
搜完了一楼，护卫队的两个大兄弟自然而然地来到了二楼，折腾了这么长的时间，脑袋挨了石子的那位总算是不再流血了，他脸上的血迹也凝固了大半，看起来十分地吓人。
“嗨。”
他俩刚一踏上二层的台阶，猛然间便见到个小姑娘从一堆干草后面冒了出来，还不等他俩稍作反应，旁边早有个黑影冲到面前，两拳分别打在他们俩的下巴上，一秒钟都不要，他俩便纷纷两眼一翻，歪倒在了地上。
迅雷不及掩耳。
斑鸠甩了甩自己的拳头，顺便退出了狂怒状态，他对于自己的力量相当有信心，又是击中了对方的下巴，就算这两块料恢复了清醒，脑震荡也会让他们晕上好几天。
“咱们得赶紧离开这里了。”
斑鸠说得没错，像他们这样担任巡逻任务的护卫队，一定会有一个按时间打卡制度，也就是说，只要他们在规定的时间内没有消息传回，那就代表他们出了意外。
因此，在制糖厂园区寻找物资仓库的行动算是失败了，要不了多长时间，护卫队其他成员就会顺着这俩货的巡逻路线，找到这里。
“别忘了还有件事，”小虫说道，“抓住那个阿杜。”
斑鸠把两个拳头在胸前一对撞，回道：
“那是当然。”
……
亲眼看着那两个护卫队成员走进了杂货仓库，躲在草丛里的阿杜暗暗捏了捏拳头，他只希望这边闹出足够大的动静，谁知都过去了这么久，里面还是没有一点点声音传出来。
阿杜意识到，自己的计划很可能要泡汤了。
“怎么样，看戏看得还爽吗？”
突然之间，斑鸠和小虫两个人如幽灵一般，出现在了阿杜的身后。
不愧是常年混迹于糖果城的少年郎，阿杜在听到斑鸠开口说话的同一时刻，便转身向着身后撒出了一把辣椒粉，然后头也不回地窜出了草丛，跟只猴子一样攀上高墙，“嗖嗖嗖”两下便跳过了墙去。
猝不及防之下，斑鸠被阿杜的那把辣椒粉给撒了个正着，呛得他鼻涕眼泪一个劲儿往外冒，连眼睛都睁不开了，蹲在那里动弹不得。
由于个子比较矮，站得又比较靠后，小虫等于是逃过一劫。
“给我抓住那个小兔崽子！”
斑鸠勉强睁开了一只眼睛，抬手指着阿杜逃跑的方向，小虫本想帮斑鸠处理一下脸上的辣椒粉，见斑鸠说得咬牙切齿，明显已是恨极了阿杜，于是她拍拍斑鸠的肩膀，去追已经翻墙而去的阿杜了。
“阿嚏、阿嚏、阿嚏……”
斑鸠不停地打着鼻涕，几分钟后他的状况稍微缓解了一些，只见他两只眼睛红得像烂桃子，仅能睁开一条小缝，而且他就连鼻头都是红的，两行混杂着辣椒粉的鼻涕还挂在那里。
“这个小兔崽子，别让我抓到你！”
斑鸠气得嗓子都哑了，——或者说是被辣椒粉呛的。
……
凭借着对糖果城内街道的熟悉，阿杜穿梭于行人之间而毫无阻碍，可任凭他如何努力，也始终甩不脱在后面追着他的那个姑娘，好几次阿杜都以为自己已经将其甩脱，结果很快他就会发现对方又追了上来。
她是怎么在茫茫人海中锁定自己的？
阿杜想不明白这个问题，也没有时间好好去想明白，为了将那个姑娘甩脱，阿杜只得去钻那些更狭窄的小巷，这一次，他好像赌对了，对方终于没有再追上来。
暗暗得意的阿杜没往前走出两步，便发现自己又错了。
小虫向来不以身体素质为强项，可那也分跟谁比，跟斑鸠那样随时可以进入狂怒状态的变态当然没办法比，但要说跟阿杜这个半大孩子比，她还是很有底气的。
再加上鹰眼，小虫完全没有理由会把阿杜给跟丢。
瞅见了堵住自己前路的小虫，阿杜慌慌张张地就想往来路上退，他刚往后退出没两步，便一头撞在了斑鸠的怀里。
缓缓抬起头，阿杜看着斑鸠那张在辣椒粉和愤怒双重作用下而扭曲的脸，说不出话来，吓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小朋友，我很生气。”
斑鸠的表情很镇定，然而配上他的脸却有一种特殊的惊悚效果，蹲在了阿杜的面前，此时的斑鸠就像是一座即将喷发的火山，仅仅是离他近了一些，炽热的温度便足以让阿杜浑身汗水直冒。
后背刺刺挠挠的，阿杜也不敢伸手去挠一挠，因为他怕自己的手一有动作，便会引起面前这个“怪物”的大手跟着动作。
“你、你想干什么……”
阿杜的声音在颤抖着，斑鸠突然神经质地两手抓住了他的肩膀，大声吼道：
“我想干什么？你居然还敢问我想干什么？应该问这句话的应该是我吧！你个小兔崽子到底想干什么！我惹你了？你为什么二话不说就往我脸上撒辣椒粉？”
“还是那么辣的！”
斑鸠已经找不到言语来形容自己内心的愤怒了，只要理智稍微失控一些，他就会将阿杜当成手撕鸡一样，从中间给撕成两半。
阿杜想要从斑鸠铁钳般的一双大手中挣脱，奈何他怎么挣扎都挣扎不脱，一股绝望的情绪油然而生，他回过头，望向了走到近前的小虫。
女性往往比男性更容易流露出同情心，阿杜知道小虫作着十分另类的装扮，却仍旧是个姑娘，如果自己表现得可怜一些的话，兴许她能够把自己从这个“怪物”手中救下。
可惜阿杜想错了，小虫不但没有表现出任何的同情心，还幸灾乐祸地在那笑着，见阿杜眼巴巴地望着自己，小虫对斑鸠说道：
“他还敢看我？斑鸠，你先把他的脑袋给我拧下来当皮球踢。”
阿杜再怎么说都还是个孩子，他吓都要吓死了，哪里还能看出小虫是在开玩笑，阿杜还以为斑鸠真的要把自己的脑袋给拧下来，他甚至都闭上了眼睛，不敢再看。
看着阿杜被吓成了这样，小虫捉弄他捉弄得够了，斑鸠也差不多发泄尽了自己的愤怒，就在他俩打算结束对阿杜的戏弄之时，有个声音从巷尾传了过来。
“住手，放开那个男孩！”
一个满脸正义之色的白人青年站在那里，——像个白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