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6章 二次元与三次元
小虫的心情是又兴奋又紧张。
以前不管是什么事情都由加拉哈德做主，虽然小虫得到了十分全面的保护，却也让她自觉相当没有“自由”，这种感觉很不好，尤其是当小虫的年龄在增长，她越来越想要脱离加拉哈德的掌控，自己做一些事情。
比如应对这次被人跟踪的“小小危机”。
小虫心里面并没有太把这当回事，因为她并不认为自己的真实身份已经泄露了，——这地方如此偏僻，新帝国怎么可能还在这里布置眼线，还偏偏让自己给碰到了。
按照小虫的想法，一定是自己刚才在换取物资的时候不小心露了富，让对方瞧出来自己身上挺有油水的，把自己给当成了大肥羊，在后面鬼鬼祟祟尾随着自己的那个人多半是想抢点钱财。
由于之前有加拉哈德在身边罩着，小虫可是亲眼见过那些小毛贼是如何被加拉哈德给狠狠修理的，——胖揍一顿都是小事，以加拉哈德的火爆脾气，不打断对方一条胳膊或者一条腿，那都不叫修理。
所以小虫也就自然而然地没把这些小毛贼当成一回事，她前不久才跟加拉哈德大吵了一架，心里想着既然加拉哈德都能够做到，自己就算比不上加拉哈德，应该也足以应付了。
打定了主意的小虫暗自点了点头，她悄无声息地往后瞅了一眼，发现这个“尾随者”看起来也不像是个老手，一点都不会隐藏自己贼眉鼠眼的模样，他这个样子，一眼就能瞧出来不是什么正经人了。
不过，这样的家伙正好可以给自己拿来练练手。
……
艾尔登的目光始终没有从小虫的身上移开，他确实不是个擅长隐匿跟踪的人，但艾尔登心里也不怎么虚，他心中想着这个小镇怎么说都是自己的主场，万一要要是风头不对，自己随时可以叫来支援。
这么一想，艾尔登的胆气又壮了许多。
刚才艾尔登已经注意到了，前面的那个小丫头大概是觉察到了自己在跟踪她，还偷偷地往自己这边瞅了一眼，这一切都被艾尔登给看在眼里，于是他索性也不再躲躲闪闪的，直接摆明了自己是在跟踪。
这下可好，小虫在前面不紧不慢地走着，艾尔登在后面不紧不慢地跟着，两个人就这样一前一后晃进了一条小巷当中，——这是跟踪剧情的标准桥段，被跟踪者与跟踪者将要在这里做个了结。
说来也算是个巧合，小虫喜欢看漫画，艾尔登也喜欢看漫画，别看他都快将近三十岁了，但谁让他成天没什么事干呢，只好用看漫画来消磨时间了。
所以他俩对这部分的剧情都不算陌生，而且心里还都隐隐期盼着这样一场存在于漫画中的对决赶快到来。
……
走进了小巷的深处，小虫像烂俗的剧情那样发现这里果然是条走不通的死胡同，她快速地向着左右看了一下，身后已经渐渐传来艾尔登的脚步声了，小虫便一闪身躲在了暗处。
“吧嗒、吧嗒、吧嗒……”
这是鞋底与石头地面接触时所发出的声音，黑暗中的小虫情不自禁地扬起了嘴角，——看来这个跟踪者还真的是个菜鸟，连“千万不要跟着主角进小巷”这条漫画准则都不知道。
一般来说，最先进小巷的都是漫画中的“主角”，后跟着进来的往往都是坏人，在主角光环的照耀下，当坏人走进小巷，正吃惊于主角的消失不见之时，主角则总是会莫名其妙地就出现在了坏人的身后，并配以一个嘲讽意味十足的笑容。
隐约看见个人影走到了自己的前方，小虫心说就是现在，她一把掏出了随身携带的手枪，纵身跳出了藏身处，举枪指住了前方那个惊慌失措的人影，故意用一副轻蔑地语气说道：
“找什么呢，你是不是在找……恩？你是什么人？”
出乎小虫的预料，此时正站在小巷尽头处的并不是自己先前注意到的跟踪者，而是一名浑身颤抖着的中年妇女，她哆哆嗦嗦地看着小虫，似乎是在畏惧着什么东西。
“坏了！”
小虫心里“咯噔”了一下，她本以为自己可以轻轻松松地解决掉这个跟踪者，却没料到对方和自己一样熟知“漫画套路”，——透过中年妇女眼睛的反光，小虫能够看见自己身后的小巷入口处，已经有个人用枪指住了自己的后背。
……
“别、别伤害我……”
中年妇女的双唇颤抖着，好不容易才挤出了这么一句话，几乎就在她开口说话的同一时间，站在小巷入口的艾尔登毫不犹豫地扣动了扳机，瞄准的正是十几步开外的小虫。
不过艾尔登并没有照着小虫要害打，他是想要打小虫右边肩膀，虽然艾尔登的枪法不怎么样，可这点距离也不算太远，艾尔登自忖是不会打偏的。
当然不能把小虫给打死了，艾尔登还指着拿小虫去领巨额悬赏金呢。
千钧一发之际，提前有所警觉的小虫猛地一侧身，总算是勉强躲过了艾尔登的偷袭一枪，——子弹没有打中小虫，却擦着小虫肩膀上的皮肤，命中了那名中年妇女的腹部。
双手捂着鲜血横流的小腹，中年妇女缓缓地瘫倒在了地上，她的嘴里还在小声地说着什么，可惜声音太低，已经听不清楚了。
眼看着中年妇女双眼中生命的神采在迅速流逝，从未与死亡近距离接触过的小虫，生平第一次感觉到了死亡是何等得冰冷与残酷，她毕竟还是个小姑娘，眼睁睁看着一条生命就此逝去，内心自然是受到了极大震撼。
漫画终归是漫画，与现实隔了整整一个次元。
……
艾尔登又不是傻子，他怎么可能不知道“千万不要跟着主角进小巷”这条准则，所以艾尔登才会用枪指着那名中年妇女，叫她先进去给自己蹚雷，艾尔登自己则在入口处来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只是艾尔登没想到那个螳螂的身手这么灵活，连子弹都能躲得过去，自己这只黄雀的头一击，居然没有得手，——这让艾尔登不禁起了疑惑，难道对方真是漫画里的那种人物不成？
第407章 真正的黄雀
近距离的亲身体验让小虫对“死亡”两个字有了一个新的认识，以前她有加拉哈德在身边照顾，新帝国或者自由之翼的人也都由加拉哈德去打发，所以小虫从来不知道“死亡”带给人的，居然是程度如此夸张的一种冰冷，一种几乎要将自己骨头给冻碎的冰冷。
虽然面前这个中年妇女并不是自己杀的，却终究是因自己而死，——此时的小虫甚至忘记了刚才开枪的那人还在自己身后，她只是瞪着眼睛，默默地看着地上渐渐汇聚成了一滩的血泊，浑身颤抖。
原来这才是真正的“死亡”，跟漫画里的完全不同。
……
其实艾尔登也没有想到被自己打中的会是那名中年妇女，但在这方面艾尔登跟小虫又不太一样，别看他浑身都散发着一股“怂”气，实际上当初为了成功加入搜捕团，艾尔登这个孬货手里也是有两条人命的。
很多事情都是这样，最难的便是第一次，所以杀过人的艾尔登并没有像小虫那样愣住，他还保持着表面上的平静，可第一枪没有得手使得艾尔登显得有些焦躁，看来即便是有过经验，杀人这种事情也会对艾尔登产生一定的心理冲击。
愤恨地往旁边啐了一口，艾尔登重新抬起了右手，将枪口再次指向了还是背对着自己的小虫，他倒想要看看这个小姑娘究竟有多大的本领，看她还能不能躲过自己的第二枪。
以小虫目前的状态来看，别说是躲闪了，她到现在都还没有正式地往后看艾尔登一眼呢，小虫的目光始终无法从面前的那具尸体上移开，——结果一分多钟过去了，艾尔登却依然没有开枪。
不是艾尔登突然间醒悟了或者怎样，他之所以不开枪，是因为有个女人不知怎的就站在了他的身侧，还十分亲昵地将右边胳膊搭在了自己的左边肩膀上，而且艾尔登不用转头也知道，她在看着自己。
那是两道如同匕首样锋利的目光，让人不敢与其对视——没错，像是匕首一般，轻而易举地便刺穿了艾尔登的心理防线，让他差点两腿一软就瘫在了地上。
鼓足了十八分的勇气，艾尔登这才敢微微转动了眼珠，在与对方的目光有了短暂的接触之后，艾尔登觉得对方的目光根本就是两颗白森森的毒牙，而搭着他肩膀的这个女人分明就是一条吐着蛇信的毒蛇，只要自己稍微有所动作，下一刻，她的毒牙就会毫不留情地扎进自己的喉管之内。
艾尔登不想死，所以他尽量让自己浑身上下的每一根毛发都保持着静止状态，对，就是每一根毛发。
“哟，好久不见呐。”
她这句话是对小虫说的。
……
满头半长卷发被紧紧束在了脑后，略深的肤色透露出她具备着一部分的黑人血统，一身相对随意的装扮再配上轻松的神情，她就是自由之翼内有名的“黑珍珠”，——伊妮德。
自从希姆莱成为自由之翼的领袖之后，始终没有放弃过对于小虫和加拉哈德两个人的追捕，由于加拉哈德的实力在那里摆着呢，小喽喽什么的根本就不顶用，所以伊妮德与她的搭档杰兰特便被希姆莱派了出来。
虽然他们两个是搭档，可是杰兰特和伊妮德对于小虫跟加拉哈德两个人的态度却截然不同，——之前的几次接触当中，杰兰特一直抱着“尽可能沟通”的态度，不赞成将加拉哈德给逼得彻底站在自由之翼的对立面。
尽管擅自脱离了自由之翼，又带走了希姆莱指明要的小虫，加拉哈德却并没有对因此而追捕他的自由之翼成员痛下杀手，总是给对方一个教训就行了。
杰兰特认为这事还有回旋的余地，再者说了，如果要真论起来的话，加拉哈德还是杰兰特的前辈，别人不知道加拉哈德的实力，杰兰特心里清楚得很，一旦动了真格的，他绝对不可能是加拉哈德的对手。
伊妮德就不这么想了，她觉得就算加拉哈德的实力强劲又能怎样，自己身后站着的可是整个自由之翼，他加拉哈德的能耐再大，难不成还能够跟整个自由之翼作对不成？
要不是有杰兰特在旁边拦着，伊妮德早就要跟加拉哈德比划比划了。
为了追查小虫和加拉哈德的踪迹，杰兰特跟伊妮德二人已经深入新帝国内部不少时间了，前两天的时候，伊妮德建议返回自由之翼汇报一下最近的情况，杰兰特觉得这样也好，本来他是想让伊妮德回去的，但伊妮德不肯，杰兰特只好亲自跑这一趟了。
杰兰特前脚刚走，伊妮德后脚就直奔着位于新帝国边境的这座小镇来了，其实早在数天之前，伊妮德就收到了线报，说发现了小虫的踪迹，而且加拉哈德不知为什么，这一次并没有跟在小虫的身边。
伊妮德吧杰兰特支走就是为了不让他给自己添乱，在伊妮德的眼力，杰兰特这个人什么都好，只是有时候会太过于天真了一些，——加拉哈德明显是铁了心要跟自由之翼对着干，自己身为自由之翼的人，为组织扫清障碍才是正确的，其余的都是扯淡。
一路沿着小虫走过的路线，伊妮德连天加夜地追至这座边境小镇，她发现这边的情况跟线报差不多，加拉哈德还真的不在这里，这简直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
……
小虫认得出伊妮德的声音，几乎在伊妮德开口说话的同时，小虫便浑身剧烈地打了个颤，随即从对于“死亡”的震惊中清醒过来，慢慢腾腾地转过头，——我的天，真的是伊妮德。
本来小虫以为自己这次出走是悄无声息的，应该不会有太多人注意到自己，谁知自己才刚刚出门没两天，新帝国也好、自由之翼也罢，这两方面竟然都发现了自己的行踪，没想到他们对自己这么下心思。
实际上见到了伊妮德，小虫的心里也不怎么慌，然而当她四下里一张望之后，小虫的脸色登时就变了。
伊妮德知道她在找谁，冷冷一笑，伊妮德对着小虫说道：
“别找了，他现在估计已经到自由之翼的基地了。”
第408章 个体户与大集团
之前小虫也曾经和杰兰特接触过，她知道杰兰特跟伊妮德之间存在着分歧，所以小虫在看到伊妮德的第一时间就想要去找杰兰特，结果小虫把脑袋转了一圈，并没有在附近发现杰兰特的影子。
“别找了，他现在估计已经到自由之翼的基地了。”
伊妮德的话犹如兜头一盆凉水，“哗啦”一声浇在了小虫的脑袋上，如果真如伊妮德所说的这样，杰兰特并没有在这边，那对于小虫而言无疑是一个坏消息。
没有杰兰特，天知道伊妮德会怎么做。
“你也不要太害怕，”伊妮德朝着小虫轻轻一笑，“我不会把你怎么样的，当然前提是你得听话才行，你要是听话呢，咱们就安安稳稳地一起回自由之翼，你要是不听话呢，哈哈哈，我会想办法让你听话的。”
伊妮德肤色是深了一些，她的五官却长得十分好看，再加上一部分的黑人血统，使得她的身材看起来着实火辣，是真正的细腰大长腿，绝对当得起“黑珍珠”这三个字。
只是在小虫看来，伊妮德的笑容甚至比刚才自己亲眼目睹的“死亡”还要来得更冰冷一些，“早知道就不离家出走了。”——小虫这时候终于感觉到有点后悔了。
小虫被伊妮德给吓住了，始终被伊妮德搭着肩膀的艾尔登同样是心惊胆战，虽然艾尔登不知道伊妮德究竟是什么人，但光凭伊妮德刚才的那种眼神，艾尔登就知道她不是什么好惹的硬茬儿。
情不自禁地吞了吞口水，艾尔登强行在自己的脸上挤出了一丝笑意。
“哦？你想要说什么？”
伊妮德仿佛是这时候才发现了艾尔登的存在，她笑着将自己的胳膊从艾尔登的肩膀上移了开来，艾尔登顿时如释重负，几不可查地动了动自己的肩膀，艾尔登觉得先前好像是有座山压在上面一样。
“你、您是赏金猎人吗？”
艾尔登一面谄媚地笑着，一面微微地往后退了两步，与伊妮德拉开了一点点的距离。
所谓的“赏金猎人”，并不是什么正规的组织，就是一群靠着领取悬赏金生活的人罢了，他们经常游荡在新帝国的地界之内，寻找那些被新帝国悬赏的通缉犯，用他们的脑袋去换取悬赏金。
艾尔登还以为伊妮德是一名靠着悬赏金吃饭的赏金猎人呢，他心说估计也就只有那些成天琢磨别人脑袋的杀进猎人，才会拥有如此犀利的目光吧，好家伙，一个眼神差点把自己给吓尿了。
“哈哈哈哈，赏金猎人？”伊妮德被艾尔登的问题给逗乐了，“真要说起来的话，我跟赏金猎人倒也能扯得上一点关系，——确实有许多赏金猎人想要我的这颗脑袋呢。”
艾尔登一时间没有听明白伊妮德说的是什么意思，或许是伊妮德一笑再笑，让艾尔登对她产生了错误的印象，觉得这个爱笑的大美人还挺和蔼可亲的，兴许是自己的桃花运要来了？
这么一想，艾尔登是越看伊妮德觉得她越好看，就算是把这个小镇上所有女人的颜值都加在一起，也还顶不上伊妮德的一半。
“搜捕团的团长是我哥们儿，如果你有兴趣的话，我可以让你加入咱们搜捕团。”
按照艾尔登的心思，搜捕团怎么着也算是背靠住了新帝国这棵大树，同样是靠新帝国发布的悬赏过活，赏金猎人与搜捕团相比起来，就像是干小买卖的个体户与大集团之间的区别，哪有人不想要后者呢。
所以艾尔登才会这么说，他想着要是把你给介绍进来了，怎么着也得给自己尝点甜头吧，至于他究竟有没有这个本事兑现，艾尔登暂时管不了这么多了，先许个大愿再说。
听完了艾尔登的话，伊妮德也笑得差不多了，她上上下下地将艾尔登又重新打量了一遍，艾尔登则顺势挺了挺腰板，——因为他发现自己好像还没有对方高，这有点令他的自尊心受损了。
“搜捕团？”伊妮德的语气中透着惊讶，“没看出来，敢情你还是搜捕团的人。”
艾尔登以为伊妮德是被搜捕团的名头给震住了，实际上伊妮德心里想的压根不是这样，她是自由之翼的人，甭管私底下怎么样，明面上自由之翼跟新帝国永远是水火不容的态势。
谁都知道搜捕团是新帝国养来看门的狗，由于童年时期的一段记忆，伊妮德对于新帝国以及新帝国的狗，统统没有好感，而且不光光是没有好感这么简单，伊妮德最憎恨的便是这些人了。
不是厌恶，就是憎恨。
……
艾尔登这边还在想着好事呢，他没注意到伊妮德的表情已经渐渐冷了下来，仍在自说自话着，说自己跟搜捕团团长的关系怎么怎么铁，两个人是怎么怎么一起玩到大的，只要自己开了口，保证没问题。
“那个女人跟你有什么仇吗？”
伊妮德抬手向前一指，小虫下意识地就躲到了一旁，她回头往后看了一眼，原来伊妮德不是在指自己，她指的是躺在地上的那名腹部被子弹打穿了的中年妇女。
艾尔登嘴巴张了张，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伊妮德的问题。
“所以你为什么要杀死她呢？”
面对着伊妮德的问题，艾尔登“啊”了半天也没能“啊”出一句囫囵话来，他就跟舌头打了结一样，不得不借助手势来表达自己的意思，——可惜他的双手也有点不听使唤了，比比划划的，屁用没有。
“杀人偿命、欠债还钱。”
这是伊妮德对艾尔登说的最后一句话。
眼见着伊妮德的眼中又放出了那种直刺心房的目光，而且犀利程度比先前更盛，艾尔登知道面前的这个女人已经对自己动了杀心，他毫不犹豫地举起了右手，想要一枪打死这个让自己骨头发寒的女人。
虽然前面说了这么多的话，艾尔登一直没有对伊妮德放松警惕过，他手里始终是握着手枪的，但当艾尔登举起了自己的右手之后，他猛然发现自己右手里的枪怎么没了。
不仅是枪，自己的右手呢？怎么自己的小半条胳膊也没了？——艾尔登想不明白这个问题，当然了，他也没有办法去想了，因为他的脑袋也已经没了。
第409章 丑八怪
艾尔登就这样死了。
可能连他自己也没有想到，面前这个长得如此漂亮的女人，杀起人来居然连眼睛都不眨一下，事实上伊妮德脾气确实是暴躁了一些，却并不是什么杀人魔王，简单来说，她只是单纯地憎恨与新帝国有关的人罢了，尤其是新帝国的那些狗腿子。
童年的经历对一个人往往会有很深远的影响，很多时候即便伤口愈合了，可终究还是会留下抹不去的疤痕。
解决掉了碍眼的艾尔登，伊妮德重新看向了小虫，她并没有急着朝惊慌失措的小虫那边走去，站在了原地，伊妮德粗略地将小虫给打量一遍，发现这丫头倒是长大了。
从小虫还是个孩子的时候，自由之翼内就一直有人在追捕小虫和加拉哈德，后来换上了伊妮德和杰兰特两个人出马，因此这么算起来的话，伊妮德也称得上是看着小虫长大的。
伊妮德记得自己第一次以追捕者的身份见到小虫的时候，她还是一脸的稚嫩，懵懵懂懂地依偎在加拉哈德的身边，似乎弄不懂这个以前不太熟悉的漂亮阿姨，为什么突然间非要抓自己回自由之翼。
一转眼就过去了数年的时间，中间伊妮德和杰兰特又断断续续地找到过小虫与加拉哈德几次，杰兰特总是用非常温和的方式在反复劝说着加拉哈德，伊妮德的注意力则全放在了小虫的身上。
虽然看着还是挺稚嫩的，但伊妮德觉得小虫已经渐渐有出落成大姑娘的趋势了，——小虫的那双眼睛是伊妮德最讨厌的，因为和另一个叫做娜塔莉亚的女人很像。
一想到这里，伊妮德就对小虫再也提不起半点的怜悯之情，她竖起了三个手指头，对小虫说道：“我给你三秒钟的时间做出选择，是安安静静地跟我走呢，还是吃点苦头什么的，选择权在你手里。”
“一。”
“二。”
“三。”
伊妮德很快便数完了三个数字，小虫则仍旧站在那里一动未动，见此情景，伊妮德没有感觉到意外或者怎样，她轻轻一笑：“哼，小孩子都是这么不知好歹。”
说完话，伊妮德冷笑着缓步向前走去，在她的眼里，小虫不过是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罢了，没有了加拉哈德的保护，她根本不可能在这个世界里继续生存下去。
太弱了，伊妮德摇了摇头，她甚至能清楚地感觉到小虫身上所散发出的“弱者的气息”，像小虫这样的对手，伊妮德很久以前就提不起任何的兴趣了。
“砰！”
一发子弹打在了伊妮德身前的地面上，跳着弹向了旁边的墙壁，同时还崩飞了数块石屑。
“再往前走一步，下一发子弹就会射在你的身上。”
尽管是已经用双手握住了枪，小虫却还是无法阻止枪口在颤抖，因为正不可抑制地颤抖的并不是枪，而是她的身体。
小虫当然知道自己绝对不是伊妮德的对手，自己跟她的实力相差着十万八千里呢，但蝼蚁尚且偷生，小虫对自己的这条小命还是相当看重的，她可不想要被伊妮德给抓回自由之翼。
所以害怕归害怕，小虫还是要鼓起勇气，为自己而战。
……
“哈哈哈哈……”
伊妮德仿佛是听到了一个无比可笑的笑话，她前仰后合地笑着，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旁边艾尔登的无头尸体，鲜血早已经流了满地，艾尔登的脑袋则孤零零地歪倒在旁边，瞪大的双眼就像是在对伊妮德的笑声做出回应。
小虫被伊妮德笑得浑身发毛，她情不自禁地往后退着，一直退到了巷尾的墙壁上，退得不能再退了才停下，——背靠着冰冷的墙壁，小虫的身体哆嗦的更厉害了。
现在还没有到晚上，巷口附近来来往往也是有一些行人的，他们自然听见了从小巷里面传出来的笑声，但他们更听见了之前传出的枪响，所以即便伊妮德笑得这么大声，却仍然没有人过来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
来往的行人都假装没听到任何动静，没人想跟“麻烦”两个字扯上关系。
足足笑了半晌，伊妮德总算是笑够了，看样子她是实打实地在笑，以至于肤色较深的脸颊都红扑扑的，看着还有点可爱。
“不知死活。”
伊妮德收敛了笑容，随即弯腰从地上捡起了一块小石子，在手里面掂量了两下，只听“嗖”的一声，那块石子便“啪”的一下打在了小虫的手背上，疼得她浑身剧烈一颤，脑门上当时就见了汗。
“恩？”
眯了眯眼睛，伊妮德的表情是前所未有的严肃，她扔块小石子过去就是想给小虫提个醒，让她知道知道双方的实力差距，等于是在向小虫下最后通牒。
本来伊妮德以为自己可以轻轻松松打掉小虫手里的枪，结果她打是打中了，却没能打掉小虫的枪，这让伊妮德感觉很不开心。
“这丫头脾气还挺倔，明明骨头都快被自己打断了，还偏要在那里死撑着，看来自己得给她点更深刻的教训了。”——伊妮德心里这般想着，顺手又从旁边捡起了两三块稍大一些的石子。
“何必呢，”伊妮德对小虫说道，“乖乖地跟我走不就好了吗，我还以为你是个聪明的孩子呢，没想到这么死心眼，我看你是不想要你的那只手了吧？”
伊妮德不是在唬小虫，别看小虫还在紧紧地握着枪，实际上她的右手手背已经皮开肉绽了，火辣辣的剧痛让小虫皱紧了眉头，不过这份剧痛同时也让小虫已不像刚开始那样害怕。
至少，小虫不再发抖了。
抿着双唇，凭借着疼痛从而克服了自身恐惧的小虫静静看着不远处的伊妮德，嘴角一挑，模仿着伊妮德先前跟自己说话时的语气对她说道：
“想抓我？不妨过来试试，别以为动动嘴皮子就能够让我跟你走，动嘴皮子谁不会，还是说你除了会动嘴皮子以外，就再也没有其他的本事了呢？”
稍微停顿了一下，小虫又补充了三个字：
“丑八怪。”
伊妮德显然是被小虫最后的三个字给刺激到了，她右手猛地一用力，瞬间便将两块石子给攥成了粉末，——从来没有人敢这么说伊妮德，从来没有。
第410章 监护人
伊妮德很生气，不，准确说来她甚至快要被气炸了。
从小到大，从来没有人用“丑八怪”三个字形容过伊妮德，伊妮德也没有想过有一天自己会被人用这三个字来称呼，她本来讨厌小虫的那双眼睛，现在，伊妮德确定自己讨厌的是小虫整个人了。
“我给你一个道歉的机会。”
伊妮德的目光十分冰冷，小虫却不为所动。
“啪！”
一枚小石子再次砸在了小虫的手背上，而且还是相同的位置，如果说刚才那次伊妮德只是用了两成的力气，那么这一次，伊妮德足足用上了将近一半的力气，疼得小虫当时就再也无法握住手枪，只是用另外一只手紧紧地捂着自己的右手手背。
在实力绝对碾压自己的伊妮德面前，小虫手里有没有枪都基本上没什么区别，且不说小虫能不能开枪打中伊妮德，她甚至都没有勇气去尝试一下，这不是说小虫胆小，实在是伊妮德给她的压力太大了。
“道歉。”
说话的同时，伊妮德又掂量起了另外一块小石子，她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如果小虫不为刚才的那三个字道歉的话，自己就会一直砸到小虫道歉为止。
伊妮德并不觉得小虫的骨头会比自己手里的石子硬，她相信小虫总会屈服的，只是早晚而已，——然而小虫还是没有任何表示。
“啪！”
一枚石子砸在了小虫捂住右手的左手背上，顿时将小虫的左手也给砸得血肉模糊，双手的鲜血都在顺着手指头“滴滴答答”地直往下淌，小虫知道自己躲不过，便干脆不再遮遮掩掩，直接挺直了腰板站在那里。
伊妮德是真的生气了。
石子如疾风骤雨一般朝着小虫砸来，小虫则像是在风雨中飘摇不定的一片浮萍，根本没有任何抵抗的能力，只能任由伊妮德发泄着她心中的怒火，短短数秒钟的时间，小虫便被伊妮德砸得遍体鳞伤，连站都快要站不住了。
若不是后背靠着一堵墙比，小虫早就瘫倒在了地上。
不过尽管有墙壁的支撑，小虫还是深深地佝偻着身体，仅仅是凭借着意志力才勉强站着，她的两条胳膊上到处都是青紫色的淤痕，浑身上下许多伤口都在缓缓地往外渗着血。
虽然这些伤都远不足以致命，看起来却是触目惊心。
慢慢地抬起了脑袋，小虫的脑门上也挨了伊妮德一下子，鼓起了一个不小的疙瘩，但不管怎样，小虫终究是还站在那里。
“看样子你是不打算跟我道歉了？”
伊妮德轻轻飘飘地往前晃了两步，她看着小虫这副狼狈的样子，满心的怒气总算是稍稍平复了一些，伊妮德其实并没有想要了小虫的性命，毕竟上头说了，一定要抓活的。
可是再一看小虫还敢瞪自己，伊妮德心里的怒火登时“噌”的一下又窜起来了，她快步走到了小虫的面前，本想抬手给小虫一耳光，结果手都扬了起来，最后却还是没有这么做。
小虫则吓得紧紧闭上了双眼，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着。
伸手挑起了小虫的下巴，伊妮德又轻轻拍了拍小虫的脸颊，她忽然间莫名其妙地笑了起来，说道：“既然怕成了这样，刚才又何必要逞能呢，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向我道歉。”
“她不需要。”
伊妮德惊愕地回过身，——有个男人站在巷口，初升的新月将他的影子拖得老长，被月光映照得清晰无比的，是一张伊妮德此时此刻最不想要见到的脸。
黄种人，头发微卷、脸型瘦长，沧桑的脸上隐约透着一股淡淡的猥琐气息，穿着一身与他的年纪并不相符的修身衣服，皮鞋擦得铮亮，怎么看都是一个不太正经，而且穿衣品味也值得商榷的中年男人。
“加拉哈德大叔！”
小虫惊喜地大叫了一声，与此同时，两行眼泪也不争气地流了出来。
……
作为小虫父亲的挚友，加拉哈德现在就相当于小虫的“监护人”，小虫的那股子倔脾气确实让加拉哈德很头疼，前一阵的争吵更是让加拉哈德气得说出“我再也不要管你了”的话。
但说归说，那些都仅仅是加拉哈德的气话而已，他怎么可能真的不管小虫的死活，这么多年以来，加拉哈德早就把小虫给当成了自己的女儿，世界上又哪有真的跟女儿生气的父亲呢。
所以在和小虫大吵了一架之后，加拉哈德说不管小虫了，任由小虫离家出走，他以为小虫这个丫头就是说说罢了，气消了也就好了，结果没想到小虫是真的离家出走了。
这下子加拉哈德再也坐不住了。
加拉哈德本想追上小虫并把小虫给带回去，不过他又有点拉不下这个脸来，左思右想，加拉哈德决定先在暗地里看看情况，也许小虫过两天就自己醒悟了呢。
谁知小虫这一走就走到了边境小镇。
由于加拉哈德刻意隐藏了自己的行踪，即便他跟着小虫跟了一路，自由之翼的那些眼线也没有注意到加拉哈德的存在，并且还把这个消息汇报给了伊妮德，殊不知加拉哈德始终没有离小虫太远，一直在暗中观察着小虫呢。
直到现在，伊妮德已经把小虫给折腾得够惨了，加拉哈德认为小虫差不多也受到了教训，自己该现身了。
加拉哈德的出现瞬间让伊妮德的一颗心凉到了底，正如小虫知道自己不是伊妮德的对手一样，伊妮德也清楚加拉哈德可以轻松地击败自己，因此加拉哈德往那一站，伊妮德只好从小虫的身边退开了。
“我说你这下手还挺重的，”加拉哈德径自朝着小虫走了过来，经过伊妮德身边的时候看了她一眼，“你看看你这么大的人了，对一个孩子至于下这么重的手吗？”
伊妮德偏了偏脑袋，没敢开口去呛加拉哈德，——也就是加拉哈德敢这样说她了，要是换做旁人，伊妮德非得要撕了对方的嘴不可。
“回去吧，”加拉哈德对伊妮德说道，“你要再不走，待会我可就要改主意了，我现在是看在杰兰特的面子上才压着火呢，千万别让我把这话说第二遍。”
第411章 小虫的野心
伊妮德走了，走得相当狼狈，因为她最后还是没有选择直接把这口气给咽下，而是选择了跟加拉哈德伸伸手，——这么一伸手，伊妮德清楚地认识到，自己跟加拉哈德实力上的差距差得不是一星半点。
以前伊妮德还很不服气加拉哈德，觉得杰兰特完全没有必要对加拉哈德如此忌惮，但是在经过了这件事以后，伊妮德总算是明白了，自己差加拉哈德差得太多。
于是她就被加拉哈德毫不留情地给击败了，不过正如加拉哈德前面所说的那样，他还是给了杰兰特一个面子，只是击败了伊妮德而已，并没有让伊妮德把她的那条命给留下来。
总而言之，伊妮德走了。
……
夜色渐浓，小镇上的居民们虽然仍不知道巷子里发生过了什么事情，可大家早都已经形成了共识，——反正那地方不是自己能去的，最好连热闹也不要过去看。
小巷里躺着两具冰冷的尸体，一具是腹部中枪身亡的中年妇女，一具则是被伊妮德削掉了脑袋的艾尔登，除了这两具死尸之外，还有另外两个大活人在沉默地对视着。
加拉哈德静静地注视着背靠墙壁的小虫，他的眼中有诸多情愫一闪而过，有心疼、有责怪，还有一点点未消的怒气，只是当这些东西都纷纷闪过之后，加拉哈德的眼神突然坚定了下来。
也许，昔日那个成天依偎在自己身边的小丫头真的长大了。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她的个子渐渐长高，眉眼间的稚气也越来越淡了，而且还故作叛逆地有了这么一身打扮，但不管小虫之前怎么变化，加拉哈德都没有在意，或者说是不曾留意。
直到今天看着遍体鳞伤的小虫，加拉哈德才终于意识到，她不知不觉间已经有了自己的想法，并且为自己的想法吃了一些苦头，这是好事，却也是加拉哈德一直以来都在担心着的事。
看来，是时候做出一些决定了。
……
小虫一开始的确是在跟加拉哈德对视着，她的目光中充满了倔强，可脑袋上的那个包实在是太疼了，这使得小虫并不能再继续装下去了，——赶紧低垂了眼帘，小虫伸手摸了摸自己脑袋上的包，实际上也是为了避开加拉哈德的视线。
自己又闯祸了。
从小到大，小虫已经不记得这是自己第几次闯祸了，每次都是加拉哈德给她善后，以前是这样，现在还是这样，自己真的是一点长进也没有。
小虫拍拍屁股站直了身子，并没有再与加拉哈德进行任何眼神上的交流，她灰溜溜地走在了前面，打算跟着加拉哈德回家，然而加拉哈德却站在原地，一动未动。
眼瞅着小虫走到了巷口，她发现加拉哈德并没有跟上来，因此便回头张望了一下，只见加拉哈德笔直地站在那里，冲着小虫微微一笑，说道：
“以后的路就要靠你自己了。”
小虫不太明白加拉哈德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去吧，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吧，”加拉哈德接对小虫着说道，“我已经没什么好再教给你的了，你很聪明，学会了很多东西，现在你最需要的就是经历与磨练，而这恰恰是你留在我身边时学习不到的。”
“所以，如果你想去绿洲的话，那就去绿洲吧，我相信一路上你会学到更多的东西，这才是真正的成长。”
“再见了，丫头，记得照顾好自己。”
离别时的晚风最擅长的便是将灰尘吹进人的眼睛里，就连加拉哈德这样的高手也逃脱不开，他转身时的背影虽然潇洒，却还是被小虫看见了偷擦眼角的动作，至于小虫，她倒比加拉哈德“坦诚”得多了，直接流出了两行热泪。
在边境小镇与加拉哈德道别，之后小虫便只身一人来到了法外之地，新帝国与自由之翼对她的追捕则仍在继续，作为新帝国安插在法外之地中的爪牙之一，狼窝奉命追踪小虫。
雅各布是狼窝首领跛脚狼的心腹，他亲自率领着一支车队，从新帝国的边境线开始追起，一路追着小虫追到了骨头镇附近，逼得小虫躲进了一座城市废墟之中，也就是在那里，小虫第一次遇见了同样逃命逃到这里的斑鸠，这才有了后面的故事。
……
其实小虫并不是想要对斑鸠隐瞒这些，纯粹是她始终没有逮到机会跟斑鸠说起，斑鸠以为小虫是刻意瞒着自己，实际上并非如此，在听小虫将此前的经历大致诉说了一遍以后，斑鸠知道是自己多心了，应该给小虫一个把话说完、说清楚的机会。。
“那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呢？”
近处的篝火在“噼里啪啦”地燃烧着，远处有只小沙蜥趁着夜色想要外出捕食，它似乎是对这边的篝火，以及围坐在篝火旁边的两个人很感兴趣，静静地站在小沙丘上，不住地向这边打量。
“我嘛？最初的时候是想去绿洲，找找那封信到底是谁寄给我的，但是后来我仔细想了一想，人家既然故意没有留下名字，目的肯定就是不想让我知道他的真实身份，所以找人就算了吧。”
“但是，”小虫接着说道，“人我可以不找，信里面的内容我却无论如何都得确认一下，因此绿洲总归是要去的，而且有了这一路的经历，我觉得不管信的内容是真是假，我都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自由之翼在希姆莱的手中，慢慢变成新帝国养的狗。”
“毕竟我父亲曾经是自由之翼的领袖，毕竟还有很多人怀揣着对自由之翼的憧憬，毕竟我也算是自由之翼的一份子。”
说到最后，小虫“啪擦”一声折断了根柴火，将之投进了熊熊的篝火当中，以此来表达自己的决心。
“我已经掌握了希姆莱与新帝国相勾结的证据，”小虫越说情绪便越激动，“相信可以用这些证据来说服绿洲里的那些老家伙，他们肯定也不愿意看到自由之翼变成如今这个样子，如果有了他们的帮助，我想我一定能够把自由之翼从希姆莱的手中夺回来。”
第412章 居民巡逻队
根据小虫在地下研究所内获取到的信息，其中一部分提到了希姆莱的名字，大致意思是说当时自由之翼的“心灵冲击”计划取得了一定成果，而希姆莱则将成果提供给了新帝国。
在希姆莱的帮助下，新帝国当时正在进行的“末日天启”计划往前埋进了一大步，——具体是怎么一回事，小虫无法从信息所透露的只言片语中了解更多，但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那就是希姆莱早就和新帝国勾结在了一起。
据小虫所知，之前的那座地下研究所早在很多年前就废弃了，如果是这么算下来的话，希姆莱很可能在跟小虫的父亲，以及加拉哈德一同加入自由之翼后不久，便跟新帝国搅和在了一起。
也许后来希姆莱篡权成为自由之翼的领袖，背后就有新帝国的影子，不过小虫目前手上掌握的信息不算太多，仅仅能够证明希姆莱和新帝国是撇不开关系的，至于其他，暂时还只能用推测的。
正所谓“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小虫认为与其在这里做各种各样的猜想，还不如去亲自验证，反正她和斑鸠距离绿洲已经没有多远了，相信很多事情都可以在那里找到答案。
……
当斑鸠和小虫两个人抵达绿洲的时候，时间刚好是正午。
所谓的“绿洲”，地处于法外之地与荒芜之地的边界，如果从这里再继续向北走的话，用不了三天，就能抵达怪物遍地的荒芜之地，因此偶尔也会有实验体出现在绿洲附近，造成一定的影响。
贫瘠、荒凉、危险，这就是绿洲最具有代表性的三个标签，除了这三个之外，绿洲最能吸引人的地方恐怕就在于它的与世无争了，——不管是新帝国还是自由之翼，即便是法外之地内的势力，都很少与绿洲方面存在摩擦，生活在绿洲里的人们不用为了生存而与其他人类争斗。
在这里，他们的主要斗争对象是恶劣的自然环境。
由于土地贫瘠，绿洲的单位粮食产量很低，因此居民们不得不想尽一切办法去扩大耕地规模，好在这座城是建立在曾经的一座城市废墟上的，废墟中有大大小小数十口水井，所以并不需要为清水资源担心。
有了充足的灌溉用水，这样哪怕土地贫瘠一些，居民们也总能勉强填饱肚皮，过着远离纷争的生活。
为了保护城外的耕地，不仅是抵抗军，当地的居民也自发组建了一支巡逻队，每天来来回回地在周边巡视，一旦发现了有从荒芜之地中流窜过来的怪物，便会立马向其他的同伴发出信号。
居民所组建的巡逻队足可以应付各种实力较弱的实验体，如果要是碰到了一些比较难缠的实验体，居民巡逻队就会向装备更加精良的抵抗军方面求援。
因此抵抗军在绿洲居民们的眼中是相当可靠的，居民也与抵抗军相处得十分融洽，双方算得上是“和谐相处”的典型代表了。
……
斑鸠和小虫都是第一次来到绿洲，以前他俩只听说过“绿洲”这两个字，大家都把“绿洲”描述得跟世外桃源似的，对此，斑鸠是不怎么相信的，他觉得世界上怎么可能会有人与人完全和谐相处的地方。
“乌托邦”。——这就是斑鸠对于“绿洲”的最初印象，美好却不切实际。
自打能够看见不远处的那些断壁残垣之后，斑鸠就放慢了车速，载着小虫缓缓地向前行驶，他知道在这种地方千万不能乱来，否则别正事还没干呢就先惹出一堆麻烦，那多不合适。
道路两旁生长着许多庄稼，也不知道小虫在看些什么，她就是在望着那些庄稼发呆，斑鸠抽空看了小虫两眼，他不用想也能大概猜到小虫的心思，——小虫的心里应该很忐忑吧。
很多年前，小虫就被告知她的父亲已经死了，那时候状况太混乱，加拉哈德拼了命才将小虫从自由之翼中带了出来，小虫当时并没有机会去确认自己的父亲到底死没死，她只能默默地接受了这个事实。
然而多年以后，突然一封信交到了她的手中，信上面说小虫的父亲还活着，换谁在这种情况下都会觉得难以接受，尤其是当小虫在经历了种种磨难，终于来到了能够验证她父亲生死的绿洲时，斑鸠很能理解小虫心情的忐忑。
……
“停下！”
道路的正中央，五六个穿着各式衣服的人站在了那里，最前面有个人在打着停车的手势，这些人身前横放着两道路栅，看样子他们就是绿洲里的居民巡逻队了。
斑鸠从容不迫地将改装皮卡停在了路栅之前，他打开车门，纵身从车上跳了下去，回头看看驾驶室内的小虫，她还在望着车窗外发着呆。
“你们是什么人？”
巡逻队中走出了一个中年男人，看起来三十岁出头，典型的黄种人长相，身材格外壮硕，上半身穿着件橄榄色的无袖坎肩，下半身穿着一条迷彩长裤，身后背着枪，浑身散发着一股彪悍的气息。
虽然块头看起来彪悍，他的表情却跟“凶神恶煞”完全沾不上边，笑眯眯的，看起来是个很好说话的角色。
“我姓高，高翔，是居民巡逻队的队长。”
还不等斑鸠做个自我介绍，对面的“高队长”就已经自报了家门，斑鸠微微仰头看着这个比自己高了大半个脑袋的肌肉壮汉，心说这人的态度还挺不错的。
“斑鸠，我们是从法外之地来的。”
名叫高翔的巡逻队长一开始没明白“斑鸠”原来是个人名，等他意识到面前这个小伙子的名字就叫“斑鸠”以后，高队长登时露出了恍然大悟地神情，随即满脸歉意地对斑鸠说道：
“真是不好意思，不过你的名字确实挺特殊的。”
于是他们两个人之间的对话就在这种良好的气氛下继续进行着，斑鸠本来没打算跟对方说实话，他心里想的是能不能编点瞎话糊弄过去，但听着高队长爽朗的笑声，斑鸠忽然张不开嘴了。
“我们是自由之翼的人，来找抵抗军的首领。”
小虫不知什么时候从车上下来了，她这句话一说话，高翔高队长就不由得将注意力放在了她的身上。
第413章 恶魔之女
“你是？”
其实高翔早就注意到了从皮卡上下来的小虫，他没想到这个看起来年纪不大的小姑娘，口气居然会这么大，一上来就点名要找抵抗军的首领，有什么话不能跟自己这个巡逻队长说了？
“我叫小虫。”
小虫的话一出口，高翔的神情出现了一个非常明显的凝滞，——他曾经听过这个名字，但那已经是很久很久之前的事情了，久到当时的高翔还只是一名自由之翼的普通战士，十几岁的他对“自由”两个字充满了美好的期冀。
可是后来自由之翼因为内部分歧而分裂成了两部分，那时候的高翔还很年轻，他并不知道上头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才会闹成这样，可自由之翼内两派的矛盾太大，远不是他一个无名小卒有办法调和的，所以高翔最后只得追随引导他进入自由之翼的前辈，来到了遥远的绿洲。
一晃好多年，昔日的年轻人已经变成了中年人，不成想自己今天会在绿洲的门口碰到个名叫“小虫”的姑娘，——高翔的记忆力不错，他记得自由之翼另外一派之领袖的女人，就叫做“小虫”。
毕竟是这么稀奇的一个名字，高翔想忘记也不太容易。
不仅是高翔，那些原本散漫地在路栅后面或坐或站的巡逻队员们，在听到了小虫的名字以后，也都纷纷向这边投来了好奇的目光，他们的年纪都与高翔相差不多，也都曾是自由之翼的战士。
斑鸠情不自禁地绷紧了身体。
他注意到那些好奇目光背后所隐藏的并非善意，看来这些人是认识小虫的，至少知道“小虫”这两个字代表着什么，如果他们能保持克制倒还好说，万一要是有人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斑鸠是绝对不会让其得逞的。
“安静！”
高翔扭头往后喊了一嗓子，他这句话喊出口，后面的那些巡逻队员们终于不再交头接耳了，回头再看向了小虫，高翔向小虫问道：
“你确定？”
若是抛开了背景关系去看，高翔的这个问题是非常可笑的，——世界上哪有人会不确定自己的名字？不过高翔的表情严肃，巡逻队员们的表情严肃，小虫的表情也很严肃，这下子斑鸠就不觉得哪里可笑了。
“确定。”
小虫点了点头。
“那跟我来吧。”
高翔招了招手，立马从他身后跑过来一名巡逻队员，高翔跟对方交代了几句什么，后者“恩”了两声，随即跑回去叫人搬开路栅，高翔则对斑鸠和小虫说道：
“我已经安排人手把你们的车开进城去了，你们记得把随身携带的武器都给放在车上，我们会帮你俩妥善保管的，切记，进城的时候身上是不允许有枪械的，我就不搜你们的身了。”
说完话，高翔对站在他面前的两个年轻人做了“请”的手势，小虫没说什么，直接把自己随身携带的两把左轮枪给放在皮卡的后车厢里，高翔又看了看斑鸠，斑鸠忽然面色一窘，小声说道：
“我身上没带枪。”
“他不会用枪。”
不远处的小虫帮斑鸠补充了一句。
……
有了之前的经历，高翔对于斑鸠的“与众不同”已经做了一定程度的心理准备，因此他并没有对斑鸠“不会用枪”这种属性表现出太多惊讶，高翔只是不经意地看了斑鸠一眼，摇了摇头。
路栅被搬开了，高翔领着斑鸠和小虫两个人向着绿洲方向走去，在经过其他巡逻队员身边的时候，斑鸠可以很明显地感觉到这些人对自己的恶意，——不，不是对自己，他们应该是对小虫充满了恶意。
从某种角度来说，自由之翼当初就是由于小虫的父亲才会分裂的，时隔多年，这些人看见了“罪魁祸首”的女儿，没什么好脾气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要是他们一个个地见了小虫都兴高采烈的，那才叫有鬼了呢。
正如前面说过的那样，绿洲是一座基于城市废墟而建造起来的城市，占地规模十分庞大，甚至抵得上好几个老鼠城加在一起，——至少斑鸠是这么认为的。
老鼠城地处法外之地的核心地带，那里各个势力你争我抢，能守住自己家的一亩三分地已是相当不易，稍有不慎，就可能会被其他的势力给击败吞并，最最紧要的永远是提升自己的武装水平，扩建城市什么的并不重要。
绿洲这边的情况就完全不同了，这地方实在是太过于荒凉，方圆百里内别说是什么有竞争力的势力了，就连大一点的人类聚居区就很罕见，而且那都是些厌倦了纷争的小团体所自发组建的，对绿洲根本造不成任何的威胁。
所以绿洲内的抵抗军才有这个闲工夫大规模重建城市，不仅恢复了水电交通，还在城市的外围筑起了一道数米高的砖石城墙，如此一来，即便是一些没被巡逻队发现的怪物接近了城市，也无法穿过城墙进入城市的内部。
小个子的怪物跨不过城墙，能跨过城墙的大块头怪物，相信它们也没办法逃过巡逻队的眼睛。
应该是有人在故意传播的原因，“‘恶魔之女’来到绿洲”的消息很扁便不胫而走，当高翔领着斑鸠和小虫由正门踏进绿洲内的时候，已经开始有人聚集在那里，对着小虫一阵指指点点的，嘴里说着各种不三不四的话。
所谓的“恶魔之女”，指的自然就是小虫了，这里的“恶魔”，说的是她那个令自由之翼一分为二的父亲。
对于旁人的目光，小虫似乎有着天然的免疫，她不仅不在意那些人隔着老远还不停地用手指头戳自己，反而故意找茬似的冲那些人挥着手，就差喊一句：
“对面的朋友，你们好吗！”
斑鸠看小虫的这种明显反常的反应，知道她以前一定也受到过这样的对待，——明明心里讨厌得要命，却还是要装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突如其来的，斑鸠对小虫感到一阵心疼。
“看什么看！没见过帅哥啊！”
这一嗓子喊出来，戳向小虫的手指头当场少了许多，许多人转而对着斑鸠指指点点了起来，没过多久，围观群众们渐渐知晓了斑鸠的名字，于是“斑鸠”这两个字就开始与各种污言秽语搭配在一起，从那些人的嘴巴里喷出来了。
第414章 等候通报
斑鸠的肺都快要气炸了，他从来没有想过人类的语言竟然可以如此恶毒，——自己和小虫又没怎么着他们，为什么大家都要不停地用手指头来戳自己的脊梁骨。
而且如果是光在背后戳戳脊梁骨也就算了，这些人甚至明目张胆地指着小虫的鼻子在骂，斑鸠正打算为小虫说点什么呢，突然不知道从哪里飞来了一块石头，狠狠地砸在了斑鸠的后脑勺上。
“流血了？”
斑鸠伸手在自己脑后摸了一把，殷红的血迹让他差点就要进入狂怒状态，冲进人群中好好教训教训这些不知好歹的家伙。
但还没等斑鸠发作，一路领着他和小虫过来的高翔对着人群大喊了一声：
“够了！”
还真别说，高翔的这一声喊倒挺有用的，周围的那些围观群众们也不再叽叽喳喳叫唤个没完了，有些手里握着石头准备再给斑鸠和小虫来两下的，也不得不就此作罢，大大小小的石头“哗啦哗啦”扔了满地，人群也在高翔的注视下让出了一条道来。
“我们走吧。”
高翔回头对斑鸠和小虫说道，随即带头走在了前面，小虫没有什么表示，斑鸠却显然有点气不过，他的一对拳头捏得嘎嘣直响，恨不能现在就发泄发泄自己心中的怒火。
然而正在这个时候，小虫昂着脑袋看向身边的了斑鸠。
“你干嘛？”
斑鸠注意到小虫在看自己，便开口问她在看什么。
“还记得你以前说过的话吗，”小虫对斑鸠说道，“你说以后会听我的话，是这样的吧？”
眉头紧紧地皱着，斑鸠不知道小虫这时候提起这个是要做什么，他满脸疑惑地对小虫说道：“确实是有这么一回事，但你后来不是也说了吗，说我有时候也要坚持自己的想法，因为你不一定总是对的。”
“这次不同，”小虫边走边悄声说着，“接下来不管我说什么，我都要你不能有任何的反对意见，总而言之就是一句话，这次你不论如何都得全听我的，记住了吗。”
小虫的语气让斑鸠难以琢磨，说完话之后，小虫也不管斑鸠答应不答应自己，便自顾自地加快了脚步，斑鸠慢慢腾腾地在后面磨蹭着，心里反复思考着小虫刚才那番话是什么意思。
……
为了不影响绿洲内普通居民的日常生活，抵抗军专门在城内划出了一小块区域，用来作为自己的总部，周围用铁丝网拉成了一圈，几个入口上都挂着“禁止入内”的标志牌。
这个“禁止入内”针对的当然是普通居民了，像高翔这样的巡逻队高级成员，是不需要在意那四个字的。
一路畅通无阻地来到了抵抗军的总部，中间经过了好几道关卡，负责关卡的抵抗军战士都认识高翔，见高翔来了，都纷纷客客气气地跟他打着招呼。
看样子这个高翔在这里的人缘不错，不过这也难怪，斑鸠才刚认识了他还不到半天的时间，便已经有点喜欢上了这个态度温和的中年男人。
其实巡逻队并不属于抵抗军的编制，巡逻队是由居民们自发组建而成的，实际上只是一个民兵组织。与巡逻队相比，抵抗军就更带有一些正规军的意味了，他们的训练更专业，武器也更精良。
所以抵抗军与巡逻队之间其实是有高低之分的，理论上来讲，高翔这个巡逻队队长是等同于抵抗军首领的，可现实与理论并不完全一致，高翔要是想见抵抗军首领的话，同样也得经过通报才行。
抵抗军总部这边来来往往的都是身经百战的战士，他们并不会像之前的居民一样用手指头去戳别人，但这些人的目光要比普通居民们犀利太多了，而且丝毫不掩饰自己眼中的敌意，——被这么多双眼睛盯着，斑鸠心里还真有点发毛。
“队长，你怎么来了？”
在高翔领着斑鸠和小虫等候通报的时候，一个与高翔年纪相仿的女人从旁边走了过来。
头戴红色贝雷帽，身穿抵抗军的制式军装，一头亚麻色的长发披在身后，给人最深的印象就是脑门有点宽，却并不影响她的美丽，反而为她平添了一份豁达与开朗，这点倒和高翔很像。
白人血统使得她的脸部轮廓很明显，鼻梁很高，一双眼睛是十分少见的翠绿色，丰润的双唇也符合通常意义上所谓“性感”的标准，——不管怎么看，这都是一个模样相当漂亮的女人。
尤其是她的身高，脚踩军靴的她甚至跟斑鸠差不多高，而且隐隐比斑鸠高了那么一丢丢，要知道斑鸠的净身高正好是一米八，如果是这么算下来的话，这个女人的净身高怎么也得在一米七几了。
“怎么还叫我队长呢？”一见到对方的出现，高翔原本紧绷的脸上浮现出了满满的笑意，“你都离开巡逻队多少年了，现在已经当上了抵抗军分管后勤的军需官，我应该叫你长官才是。”
对方则一笑置之，只见她将一个小本本递到了高翔的面前，说道：“最近有一批物资从东边过来了，算是前面两个月拖欠的，这些都是抵抗军这个月底之前会交付给巡逻队的东西，你看看对不对。”
高翔从对方的手中接过了小本本，粗略地看了几眼便交还回去：“你负责的东西自然不会出错，只是这种小事还用你过来跟我说吗？随便找个人把东西送过来就行了。”
“这不是正巧碰到了吗。”
将小本本收好，她看了看高翔，又看了看站在高翔身后的斑鸠和小虫两个人，微微一笑，接着说道：“既然事情办完了，那我就先回去了，你们在这里稍微等一下应该就可以了。”
……
尽管斑鸠没有谈过恋爱，他却能够瞧得出来，高翔对刚才的那个女人是有些意思的，而且不仅仅是高翔，附近的其他抵抗军战士在那个女人出现之后，都不再将注意力放在小虫的身上。
没办法，谁让人家长得漂亮、身材又好，个子还特别高，在那个女人的面前，小虫就像是个没长开的茄子，——当然了，要论相貌的小虫其实也不差，就是她的这身打扮太“出众”，一般人很难接受。
“行了，你们可以进来了。”
斑鸠还在这边对小虫的打扮品头论足，那边先前去通报的抵抗军战士已经回来了。
第415章 格雷迪
抵抗军总部是这一块区域的总称，由许多彼此独立的建筑组成，其中最显眼的应该就是指挥部了，这里处于总部区域的核心位置，周围其他建筑都如众星拱月一般，围绕在指挥部的四周。
走在最前面的是一名抵抗军战士，他后面跟着的是居民巡逻队的队长高翔，在高翔的身后，小虫和斑鸠两个人不紧不慢的跟着，——四个人排成了一条直线，朝着指挥部缓缓地前进。
沿途有许多抵抗军的战士向这边投来了目光，他们都已经听到了相关的传言，知道走在高翔后面的那个就是“小虫”，尽管大多数人以前从来没有见过小虫，但只要一听别人说起小虫的父亲，立马就会用一种厌恶的目光将小虫重新扫视一遍。
有些脾气大的，甚至还会捎带着往地上啐一口，或者远远地低声骂上两句。
小虫刻意轻而易举地做到对那些人的无视，不过斑鸠就没有办法像她一样了，气鼓鼓地捏着拳头，斑鸠却又不好表现得太明显，毕竟这里是人家抵抗军的地盘，自己跟小虫都是从外面来的，正所谓强龙还不压地头蛇呢，在抵抗军这条地头蛇的面前，他跟小虫算什么强龙，顶多就是两条毛毛虫而已。
斑鸠还是知道点好歹的，所以他忍住了这口气。
由于受到了众多抵抗军战士“注目礼”的影响，因此这一段不算太长的路，让斑鸠觉得走得是如此得漫长，好在总算是走到了头，——抵抗军指挥部就在眼前了。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斑鸠隐约感觉到自从来到了绿洲以后，小虫似乎总是在刻意与自己保持着一定程度的距离，说不上太远，却也不像以前在路上时那样亲密了。
别的不说，小虫的话确实是变少了，斑鸠本身是属于“后知后觉”那种类型的人，可小虫的沉默还是被他给捕捉到了，或许不是他变得比较感性了，而是小虫故意让他感觉到的。
“这丫头脑子里到底在想些什么呢？”——斑鸠很想问一问小虫这个问题。
……
“请进去吧。”
停在了指挥部的门口，领路的抵抗军战士朝着身后的三个人做了个“请”的手势，高翔冲着他点了点头，随即迈步走进了指挥部之内，小虫紧随其后，斑鸠往周围看了看，最后一个走了进去。
抵抗军的指挥部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嘛。
从外面看就是座普普通通的三层建筑而已，这种建筑，斑鸠在绿洲里的其他地方也见到了不少，这方面没什么特别的。内部装修倒是挺有些特点，到处都透着“简约”两个字，看来抵抗军在绿洲居民中有很高的人气也不是没道理的。
糖果城里的卡尔文是穷奢极欲了，还在自己的豪宅内用大量的清水弄了个人工泳池，结果呢，弄得整个糖果城怨声载道，卡尔文倒台时就没有一个糖果城居民不拍手叫好的。
高翔不是第一次见抵抗军的首领了，所以他很清楚接下来的路该怎么走，——直接上了第二次，高翔领着小虫和斑鸠两个人来到了一个房间的门前，轻轻扣响了房门之后，高翔还顺势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
“进来。”
一阵如同洪钟般的声音从房间内传了出来。
进门的左边是一个木质书架，上面摆放着各式各样的书籍，右边则是些花花草草，能看出来这些花草都是经过精心照料的。正中央则是一张办公桌，桌子后面站着一个鬓角斑白的老人。
头发略显凌乱，却透着一股不符合他这种年纪的洒脱之气，连鬓的胡子也如他的头发一样出现了夹杂其间的白色，唯独又浓又重的双眉还是纯黑色。
深色的皮革外套内是一件墨绿色的衬衣，下身一条与衬衣相同颜色的长裤，大概是出于长年累月的习惯，他腰部的皮带上还挂着两个枪套，虽然里面并没有装着枪。
这位就是抵抗军的首领，——格雷迪。
……
早在小虫的父亲加入自由之翼之前，格雷迪就是自由之翼内数一数二的人物，后来自由之翼一分为二，格雷迪就带着一部分人远走法外之地尽头处的绿洲，并且在这里建立了抵抗军。
初抵绿洲，这些从自由之翼中分裂出来的“保守派”需要面临诸多困难，最为严重的便是补给问题。
绿洲附近的土地实在是太贫瘠了，根本就种不出多少粮食来，所以在格雷迪他们来到这里的时候，这里压根就还是一片废墟，仅有少部分的当地人在这里居住，还都是这一块、那一块的，没有真正意义上的聚居点。
为了给大家一个目标，格雷迪决定组建“抵抗军”，——在这种困难的时候，众人尤其需要的就是一个共同的奔头。
在抵抗军成立之后，格雷迪下令翻修城市废墟，重建一座城市，并且开垦绿洲外围的土地，扩大耕地规模，除此之外还有一系列的举措，很快就令绿洲焕然一新了。
这么多年来，抵抗军在格雷迪的手下经过发展，已经从最初时的困境当中走了出来，不仅拥有着大量的耕地与存粮，还以此吸引了许多原先居住在附近的村镇搬进了城市之内。
抵抗军的实力越来越强，俨然成为了法外之地中屈指可数的势力，也就是他们不想招惹麻烦，否则纵观整个法外之地，现如今能够跟抵抗军相抗衡的势力并没有几个，抵抗军要是想要进一步扩大势力范围，反正离这里近的几股势力是没有一丁点办法的。
……
“哦，你就是小虫吧，没想到一转眼已经长这么大了。”
见到了小虫，格雷迪意外得表现得很高兴，这有点超乎斑鸠的预料，他本以为这个格雷迪会跟抵抗军内的其他人一样，一点都不喜欢小虫呢。
小虫没有说话，她对格雷迪并没有什么印象，所以眼见着对方在跟自己寒暄，小虫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回应才好了。
“这位是？”
格雷迪见小虫不说话，他也不怎么在意，便将自己的目光从小虫的身上移了开来，落在了后面斑鸠的身上。
“他是我雇的保镖，送我到这里就算完成任务了。”——小虫是这么回答格雷迪的问题的。
第416章 恩断义绝
“保镖？还是雇来的？”
斑鸠不是很喜欢小虫的这种说法，——小虫这么一说，岂不是把他们两个一下子给定义成了简单的雇佣关系，既然如此，那么他俩之前所共同经历的那些又都算是什么呢？
所以斑鸠心里不禁有点难过，他张嘴就想问问小虫为什么要这么说，然而斑鸠还没来得及开口，小虫就已经转过了头来，对他说道：
“你的任务已经完成，这里没有你的事了，按照约定，随车带来的东西就当做是给你的报酬，你从哪来就回哪去吧。”
小虫的这些话也太伤人了。
尽管斑鸠心里想着这是不是小虫故意这么说的，可斑鸠并不觉得她有这个必要，——如果格雷迪让小虫感觉到了什么危险，为了保护斑鸠，也许小虫会说出这些话来让他能够离开。
但是格雷迪没有流露出任何的敌意，他还十分主动地跟小虫寒暄着，最起码斑鸠到现在为止，都不觉得这个格雷迪像是坏人，因此斑鸠认为小虫完全没有理由说出刚才的那番话。
难道小虫是说真的？不，斑鸠绝对不会相信。
……
“没有什么事的话，高翔你和这位雇佣兵小朋友就先出去吧。”
听完了小虫对斑鸠的介绍，格雷迪点了点头，便不再去看失魂落魄的斑鸠，他摆了摆手，示意高翔带着斑鸠离开，接下来他要和小虫说的这些话，并不希望被别人听见。
高翔自然明白格雷迪的意思，而此时斑鸠脑袋里已经乱成了一锅粥，他既吃惊于小虫会这么说，又想要揣测小虫这么说究竟是什么意思，心烦意乱之间，斑鸠竟然没有注意到自己是什么时候跟着高翔离开了抵抗军指挥部的。
“自己怎么就离开了呢？”
站在指挥部的入口处，斑鸠返身就想要回去找小虫问个清楚，不过这地方并非想来就能来、想走就能走的，斑鸠刚一转身，两名守卫着入口的抵抗军战士就挡住了他的去路。
“我不是刚从里面出来吗，”斑鸠对那两名抵抗军战士说道，“大兄弟行个方便，我有东西落在里面了。”
两名抵抗军战士不为所动，站在那里跟两座雕塑似的。
斑鸠还想要再说什么，和他一道走出来的高翔原本都已经走远了，在注意到了这边的状况之后，高翔又特意走了回来，问斑鸠道：
“怎么了？”
“我……”
斑鸠忽然想到了小虫之前跟自己说过的话，她说接下来不管自己说什么，都要求斑鸠不能有任何的反对意见，总而言之，小虫是要斑鸠完全听自己的安排。
所以，小虫是不是觉察到了什么自己没有注意到的潜在危险？
心里这么一想，斑鸠便对着高翔摇了摇头，说句“没有”，高翔似乎是没瞧出来斑鸠情绪上的转变，他非常亲切地拍了拍斑鸠的肩膀，对斑鸠说道：
“我差点忘了告诉你去哪领车呢，你顺着来时的方向一直往前走，很快就能找到巡逻队在城内的营地，去那里就可以找到你的车了。”
“那边还有点事，我就先走了。”
说完话，高翔再度拍拍斑鸠的肩膀便转身离开了，望着高翔渐渐远去的背影，斑鸠心里想着的却还是留在了指挥部内的小虫。
“那个丫头到底在想什么呢。”——回身眺望着重兵把守的抵抗军指挥部，斑鸠心里面七上八下的，在经过了之前的一阵思考之后，斑鸠愈发觉得小虫是感觉到了什么，才会故意把自己给支开，她这么做，很可能是在保护自己。
但是危险究竟是隐藏在什么地方呢，为什么自己没有发觉。
……
漫无目的地走在绿洲内的街道上，周围的人群还在讨论着各种与小虫相关的话题，他们的注意力之前都放在了小虫的身上，很少有人去注意小虫身边的斑鸠，因此也没什么人认识他。
可能是走得有点累了，斑鸠索性在路边的一张长椅上坐了下来，要说这地方被抵抗军经营得还真不错，街道纵横却井井有条，不能说是一尘不染吧，倒也还算干净，路边更是每隔一段就会有供人歇脚的椅子，弄的跟个开放式公园似的。
“自己接下来究竟要做点什么呢。”
斑鸠抬头仰望着天空，尽管还暂时猜不透小虫的心思，但斑鸠已经隐约感觉到了什么，——斑鸠觉得自己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把眼睛擦亮，保持警惕，然后等着小虫找机会来联系自己。
“果然有人。”
眼角的余光一闪，斑鸠瞥见不远处有个身影闪了一闪，随即隐没在了人群当中，其实斑鸠早就注意到了有人在跟着自己，大概是在他离开抵抗军指挥部以后，便有不止一个人远远地缀在他的身后。
为了验证这一点，斑鸠这才找了张椅子坐了下来，他假装抬头看天上的云彩，实际上余光一刻也没有闲着，始终在左左右右地观察着周围的情况，——果不其然，还真有人在跟着自己。
“一、二、三、四……”
斑鸠粗略地数了一下，我的乖乖，跟踪他的人居然足足有四个，而且这四个人还不是一起的，没想到抵抗军内部也是派系林立，表面上看着挺不错的，私底下暗流涌动得竟然这么厉害。
弄清楚了这一点，斑鸠的心里反倒是安稳了许多，看样子小虫并不是真的要跟自己恩断义绝，她的眼睛的确是比自己要毒辣许多，提前发现了一些自己没有看见的端倪。
假意伸了伸懒腰，斑鸠顺势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他活动活动脖子，又踢了踢腿，然后突然之间跟条受了惊的兔子一样，撒开腿就是一阵狂奔。
这下子那些跟踪他的人可都慌了神了，他们没料到斑鸠会莫名其妙地来这么一出，不过对于城内的环境，这些人要比斑鸠熟悉得多，所以即便一开始有点慌张，他们还是很快就重新追上了斑鸠。
斑鸠本来是想要将这些人给甩脱的，结果非但没有甩脱人家，自己还在七拐八绕之间有点犯了迷糊，最后稀里糊涂地就闯进了一条小巷之中。
小巷弯弯曲曲，内部又有许多条岔路，哪条路看起来都大差不多，斑鸠也不记得自己是从哪里进来的了，他正在这找着出路呢，忽然，一只手从后面搭在了他的肩膀上。
第417章 竟然是她
斑鸠浑身的每一根汗毛都瞬间直立了起来，——他竟然没有注意到有人站在自己的身后，幸亏对方才刚刚把手搭在自己的肩膀上，如果从后面伸出来的不是一只手，而是一把刀子的话，斑鸠估计自己这条小命多半是得交代在这里了。
猛地一拧身，斑鸠凭借着自己极强的腰腹力量，在间不容发之际，硬是往旁边躲开了一点点，终于是没有让对方的那只手搭到自己的肩膀，顺势抬起右手，斑鸠本想反手抓住对方的手腕，然后给对方来个过肩摔，结果他手才抬起来，人家直接一脚踹在了斑鸠的屁股上，差点把斑鸠的屁股给踹成了八瓣儿。
“噔噔噔”一连往前跑出去好几步，斑鸠一头撞在了前面的一堵墙壁上，把墙皮都撞掉好大一块，疼得他龇牙咧嘴的，使劲揉了揉自己发红的脑门，斑鸠赶紧转过身来，严阵以待。
“哎哟，好大的力气。”
斑鸠揉揉脑门又揉揉屁股，他现在已经分不清楚自己到底是脑袋疼一点，还是屁股更疼一点，因为这两个地方都挺疼的。
看对方的块头也不是特别壮硕的那种，而且斑鸠越看越觉得对方应该是个女人，——大概一米七左右的身高，暗金色的披肩长发柔顺得好似融化的巧克力，脸上戴着个加厚的黑色面罩，身上穿着普通的巡逻队制式服装。
“哦，原来是巡逻队的人。”
通过对方身上的衣服，斑鸠轻轻松松便判断出了她的身份，只是不知道这个巡逻队的干嘛要跟踪自己，不过既然是她先动了手，那自己也不好再说什么怜香惜玉，接下来该怎么着就怎么着。
活动了一下胳膊腿，斑鸠已经做好了随时进入狂怒状态的准备。
在离开了地下研究所之后，除了最开始桑尼给斑鸠注射的那一支“泰坦之血”以外，剩下的两支都被斑鸠定期给自己注射掉了，现在斑鸠的身体得到了全面的强化的，他的战斗能力绝非昔日可比。
“正好可以借着这个机会，测试一下自己的身体到底被强化到了什么程度。”——斑鸠心里这么想着，下一刻他便蹂身而上，两步窜到了那名女性巡逻队成员的面前，伸手就想把她脸上的面罩给扯下来。
尽管自己的屁股上挨了一脚，斑鸠却并没有要伤害对方的意思，毕竟人家也只是踹了自己一脚而已，所以斑鸠觉得在这种情况下，双方没必要非得拼个你死我活，不过看看她的真面目，这个还是可以的。
斑鸠本以为自己是突然发难，又是借着狂怒状态下的快速出击，按说普通人是绝对没有可能躲开的，谁知斑鸠眼瞅着就把自己的手伸到了对方的耳畔，下一刻就能扯下对方的面罩，就在这个时候，斑鸠的手腕子倒先被人家给抓住了。
“疼疼疼疼……”
仿佛是被纯钢打造的老虎钳子给夹住了手腕，斑鸠当即动弹不得，他简直不敢相信对方如此纤细修长，皮肤如此光滑白嫩的一只手，竟然会有这么大的力气，这也太不科学了。
“嗖！”
先前想要给对方来个过肩摔的斑鸠，此时被人家给当成了个破布口袋一般，随手就丢开到了一旁，这一下把斑鸠给摔得，“叽里咕噜”在地上滚出了能有十几圈，最后又是一头撞在了墙上，这才终于停下。
揉了揉更加红肿的脑门，斑鸠心说自己这是碰到硬茬子了。
没想到巡逻队里面还有实力这么强劲的人物，别看个子不高、块头不大，力气与反应能力却远远超过了普通人，哪怕是斑鸠这样的“狂人”，在她的面前也跟个小孩子一样毫无还手之力。
怎么办，实在不行的话，自己还是撒丫子跑吧。
斑鸠朝左右看了一下，这一顿摔，他自打钻进了这条小巷以后就没分清楚东南西北过，现在好了，斑鸠连前后左右都快分不清楚了，想跑，他倒是得想明白自己该往哪跑才行。
“你、你到底是什么人！”
既然暂时是找不到逃跑的路了，斑鸠便索性站起来与对方互相瞪着，他算是瞧出来了，以人家的实力，想要弄死自己也就是分分钟的事情，而她之所以没有弄死自己，肯定是有别的什么目的。
“等等，她的眼睛看着好熟悉。”
斑鸠仔细观察了一下对方的眼睛，他发现对方的眼睛还真是好看，湛蓝湛蓝的，就像是万里晴空之下的湖泊，看一眼就叫人觉得心旷神怡。
只要有了这么一双眼睛，哪怕五官中的其他四观稍微差一点也不会影响太大，——这样的眼睛斑鸠曾经见过，他还记得那个容貌与气质俱佳的美丽女人。
“不会吧，真的是她？”
斑鸠有点想不通了，为什么她会出现在绿洲这种地方，如果她在这里的话，岂不是意味着其他人也在这里？
“跟以前相比倒是稍微长进了一些，不错嘛。”
正当斑鸠在这愣神的时候，对面那个穿着一身巡逻队制式服装的女人突然开口说话了，听到了她的声音，斑鸠一下子就确认了她的身份。
“小、小姨妈？”
“谁是你小姨妈，”虽然对方的语气中带着责怪，眼神之中却充满了笑意，“你这孩子怎么乱攀关系呢。”
……
墙上的挂钟在“滴答滴答”地走着。
高翔领着斑鸠离开了格雷迪的办公室，于是这里就只剩下了格雷迪与小虫两个人，面对着格雷迪，即便是小虫这样野惯了的丫头也难免变得老实了一些，——她背着双手站在那里，扭成一团的手指头表明了小虫现在很紧张。
“说说吧，”格雷迪微笑着对小虫说道，“你为什么大老远地跑来这里见我，难不成是你想要加入我们抵抗军了？”
格雷迪的这句玩笑让小虫不知道该如何回应。
“那个年轻人对你来说很重要吧，”格雷迪重新坐回了椅子上，与小虫对视着，“你看向他时的眼神已经透露出了很多东西，我不在乎你的这点小心眼，我只是想知道，你到底想要跟我说些什么。”
第418章 真相
“我想请你去救我父亲。”
鼓足了勇气，小虫如此对格雷迪说道。
小虫本以为自己的小算盘不会被对方给发现了，早在她和斑鸠刚进绿洲的时候，小虫便发现了有许多抵抗军的眼线混在了围观的群众当中，这让她非常担心。
如果只是普通居民和巡逻队对自己态度恶劣，小虫觉得这没什么，因为绿洲里真正当家做主的绝对不是普通居民或者是巡逻队，而应该是训练有素、装备精良的抵抗军。
假如连抵抗军都对自己充满了敌意，就意味着接下来很可能会发生许多意想不到的事情，要是只有小虫自己的话，她并不在乎，可是当时旁边还有个斑鸠呢，斑鸠是无辜的。
其实小虫自己也是无辜的，当初让自由之翼一分为二的是她的父亲，小虫那时候还小，根本连点边也沾不上。
但是这些人的愤怒总得要有个发泄的对象，小虫不希望斑鸠由于这件事而受到牵连，为了保护斑鸠，小虫才故意耍了个心眼，把斑鸠从这件事里给支了出去。
如此一来，即便后面要面对龙潭虎穴，小虫也有勇气去闯一闯，——她心里也相信着斑鸠不会就此离开，若是出现了什么意外，自己陷在了抵抗军的指挥部之内，小虫相信斑鸠会想办法来救自己的。
信任这种东西，很难得，也很珍贵，却非常让人心安。
不过小虫没想到自己做的这一切都没能逃过格雷迪的眼睛，这个老头子虽然年纪大了，脑子却一点都不糊涂，什么事情都看得特别明白，对于这种精明人，小虫知道自己肚子里的那点弯弯绕是没什么卵用的，于是她也不再遮遮掩掩，给格雷迪来了个开门见山。
……
“我为什么要去救你父亲？”
沉吟了片刻，格雷迪一边从手边的抽屉里摸出了一根雪茄，一边摆出了自己的问题。
小虫情不自禁地捏紧了拳头，——她这是兴奋得。
尽管很久之前小虫便收到了一封来自绿洲的信，信上面说她的父亲还活着，然而这仅仅是一封信而已，加拉哈德也无法确认信上内容的真假，自从收到了那封信以后，加拉哈德就一直在进行着相关的调查。
其实在来到绿洲之前，小虫的心里面是一点底也没有，她甚至都不敢让自己抱有一点点的希望，生怕这只是一个陷阱、一场骗局，生怕得知信上面的内容是假的。
现在好了，从格雷迪的问题当中，小虫听出来她的父亲应该还是活着的，证实了这一点，说明她之前的努力并不是在白费功夫。
“希姆莱刚加入自由之翼，便窃取了‘心灵冲击’计划的相关情报，并且将其出卖给了新帝国，以此来换取了新帝国的支持。后来自由之翼内部分裂，希姆莱凭借着新帝国的支持，篡权成为了自由之翼的现任领袖，如今自由之翼已经成为了新帝国的附庸，我想你或许不会对这种情况坐视不管吧。”
简单几句话，小虫便将希姆莱曾经的所作所为给说了个一清二楚，这些都是她通过调查得知的，尤其是她在地下研究所中找到的那段信息，清楚地表明了是希姆莱向新帝国提供了“心灵冲击”计划的相关情报，才使得地下研究所内的研究员们在短时间内取得了大量的成果。
按照小虫的想法，虽然格雷迪已经不再是自由之翼的人了，但他终究曾是自由之翼的领袖，自由之翼对他而言就像是个孩子一样，——世界上哪有人愿意亲眼看着自己的孩子落入他人之手的？
所以小虫想要把希姆莱的种种罪行都摆在格雷迪的面前，让他好好看清楚希姆莱的丑陋嘴脸，如果能够挑动格雷迪对希姆莱的怒火，小虫相信她很快就能找到救出自己父亲的机会。
可惜，小虫把事情想得有点太简单了。
……
“我当然知道希姆莱都做过些什么事情，”听完了小虫的话，格雷迪的表情并没有丝毫改变，“他当初也只是我手下的一枚棋子而已。”
“表面上与新帝国互相对立，这纯粹是我招募那些热血年轻人的手段罢了，实际上我们自由之翼还经常向他们提供**实验所用的实验品呢，这些实验品里面有抓捕到的奴隶，也有自由之翼内部一些不太听话的人，顺道都交给新帝国去解决了。”
“作为某种意义上的‘回礼’，新帝国也会把他们内部的一些不太听话的人交给我们处理，我们就物尽其用，用这些人来进行‘心灵冲击’计划，不然你以为哪来那么多愿意为研究献身的‘志愿者’？”
“没错，自由之翼与新帝国私底下的关系就是这么肮脏龌龊，而且比这更肮脏龌龊一百倍的都有，这么多年以来，自由之翼借着‘与新帝国对立’这块招牌招揽了不知道多少热血青年，也除掉了许多‘不合群’的，这些从来没有人告诉过你吧？”
“直到后来你父亲加入了自由之翼，他那个人有股子‘傻乎乎的正义感’，决心中断与新帝国的联系，重拾自由之翼建立时的初衷，偏偏他的那种正义感和合些年轻人的胃口，很快就拥有了一大票铁杆粉丝，还把我从自由之翼给赶了出来。”
“希姆莱当初那些事情都是我让他去做的，你父亲心知肚明，只是我没想到他会愚蠢到始终把希姆莱留在自己的身边，——这件事，他好像连加拉哈德都没有告诉。”
“所以，无论你把希姆莱以前按照我的吩咐去做的事情再说几遍，都没有什么用，因为那些都是我让他去做的，我还能生自己的气吗？”
……
格雷迪的话仿佛是一道晴空霹雳，结结实实地打在了小虫的脑袋瓜子上，她很小的时候就被迫离开了自由之翼，从来也不知道曾经的自由之翼居然是这副样子。
原来并不是希姆莱使得自由之翼成为了新帝国养的狗，而是自由之翼一直都是新帝国的狗，只是父亲的出现让中间稍微中断了一下，随着希姆莱篡权成功，自由之翼再度成为了新帝国的养的狗。
我的天，真相竟是如此惊人。
第419章 莫名其妙的代码
格雷迪并没有欺骗小虫，他说的这些都是真的。
的确，在自由之翼刚刚建立伊始的时候，有一段时间是曾以“对抗新帝国”为组织内最高目的，但是好景不长，处在上升期的自由之翼遭到了新帝国残酷的镇压，曾一度濒临被剿灭的危险。
为了能够渡过难关，当时岌岌可危的自由之翼选择做出了某种程度的妥协，——由格雷迪出面，在他与新帝国的实际掌权者隐秘地接触了几次之后，双方很快就十分默契地达成了诸多共识。
首先，自由之翼和新帝国不再进行大规模的交锋，双方各自划定了大致的边界，以后务必保持“井水不犯河水”的态势。
其次，作为谈判时处于弱势的一方，自由之翼必须要向新帝国提供他们手头伤与“心灵冲击”计划相关的研究资料，而且这种“提供”并不是一次性的，以后都要按时“提供”才行。
最后，自由之翼要为新帝国的“末日天启”计划做一些比较不人道的事情，比如抓捕实验用的**，比如清理失败了的实验体，等等等等。
当然了，这些都是格雷迪在暗中进行着的，即便是自由之翼里面也没有许多人知道，大部分是他亲力亲为，有些则是由他的心腹去做。
总而言之，自由之翼从那时候起，就已经变成了新帝国的一个附庸，还完全没有跟对方讨价还价的余地。
其实新帝国不是没有能力剿灭自由之翼，只是新帝国内部也不是铁板一块，如果自由之翼存在的话，新帝国尚且能够攥成一个拳头，达到一致对外的目的。
假如自由之翼不存在了，外部无虞的新帝国，各种各样隐藏于其内部的矛盾很可能会就此爆发，新帝国的实际掌权者显然不想见到这样的状况发生，所以他并没有把当时已经陷入绝境的自由之翼给彻底扼杀，而是留下了自由之翼，并且利用自由之翼来排除异己。
与新帝国相同，死中得活的格雷迪也做起了同样的勾当，表面上看着是他率领自由之翼逃出了新帝国的重重包围，实际上是新帝国故意放了他和自由之翼一马，不然那时的自由之翼根本不可能在新帝国的围追堵截之下，成功逃脱至法外之地。
于是自由之翼和新帝国就这样各自保持着安稳，一晃就过去了数年时间。
正如新帝国内部暗流涌动一样，在经过了短暂的安稳之后，自由之翼内部也出现了与格雷迪不同的声音，——格雷迪的刻意隐瞒，使得许多人并不知晓曾经的种种内幕，缓过气来的众人觉得如今的自由之翼与新帝国关系太暧昧，这不符合自由之翼建立的初衷。
恰好当时小虫的父亲与加拉哈德、希姆莱等人加入了自由之翼，尤其是小虫的父亲，由于独特的个人魅力，他在年轻人当中的人气相当之高，没多久便隐隐有了和格雷迪分庭抗礼的能力。
说句实话，格雷迪还是挺欣赏小虫他父亲的，有见识、有能力，做起事来也有魄力，——格雷迪万万没想到，就是这个被自己看好的年轻人，后来将自己给赶出了自由之翼。
不过即便如此，格雷迪也从来没有后悔当年亲自让那个年轻人加入自由之翼，哪怕双方对于自由之翼的未来存在着分歧，格雷迪至今仍然欣赏着那个年轻人。
对了，格雷迪有一部分事情没有跟小虫说清楚。
当格雷迪带着自己的一大票手下脱离了自由之翼，来到了万里之外的绿洲之后，他并没有再与希姆莱有过任何的联络，简而言之，即希姆莱日后背叛小虫的父亲，并不是格雷迪授意的。
的确，希姆莱向新帝国提供“心灵冲击”计划的相关情报，这个确实是格雷迪让他去做的，可那时候的自由之翼与新帝国还是偏向于“互相合作”的，尽管自由之翼在这种合作关系中的地位过低了一些。
然而希姆莱如今是等于把整个自由之翼都交到了新帝国的手中，他的这种行为，还是非常让格雷迪觉得心存不爽的，毕竟格雷迪当初之所以肯低头忍让，为的是保存自由之翼，而不是真的想要去给新帝国当狗。
……
说完了前面的一番话，格雷迪和小虫就纷纷陷入了沉默之中，——格雷迪心里想的是自己干嘛要跟这个小丫头全盘托出呢，小虫则深深地那些肮脏的真相感到震惊。
“怎么，被吓着了？”
沉默了片刻，格雷迪看小虫脸上的表情接连变化，他捏着雪茄已经过去了半晌，却还是没有将其点燃，想了一想，格雷迪又把雪茄给放回了抽屉当中。
“所以我就说吧，你们这些年轻人的想法太简单，”格雷迪轻轻摇了摇头，“你以为你往绿洲一跑，往我面前一站，一张小嘴叨啵叨啵地说出几句话来，我就会暴跳如雷，带着自己苦心经营了多年的抵抗军去跟希姆莱玩命？太天真了。”
“即便那些事情不是我指派希姆莱去做的，即便真的是这样，我也不会拿自己的全部身家去跟希姆莱死磕，一是他现在背后靠着新帝国，二是他也没有招惹我。”
“我都已经这么大的年纪了，这些事情看得太多了，你想救你父亲的心情我可以理解，但可以理解并不意味着我就要帮你……好了，这些杂七杂八的事情就说到这里吧，接下来该谈谈正题了。”
“把那串代码交出来。”
“什、什么？什么代码？”
小虫被格雷迪给说糊涂了，压根不知道他在说的是什么。
“别跟我装蒜了，”格雷迪的目光冰冷，“我知道你父亲肯定把代码留给了你，除了你之外，他还能够把代码交给谁？加拉哈德？他甚至都不知道还有这么一回事。”
脸上写满了疑惑，小虫觉得自己就像是在看漫画书的时候一下子连翻了好几页似的，漏掉的一段剧情，不然自己怎么听不懂格雷迪在说些什么呢。
第420章 小姨妈竟强悍如斯
格雷迪在看着小虫，他的目光十分具有洞穿力，仿佛能够直透人心似的，这使得小虫觉得非常得不舒服，浑身上下就像是被一万根细针在轻轻地扎着一样，又痒又疼。
“到底是什么代码……”
短短一瞬，小虫的脑子里就转过了无数的念头，她确认了自己并不清楚格雷迪所说的“代码”究竟指的是什么，——既然如此，小虫觉得自己还是先保持着沉默比较好。
虽然小虫不知道格雷迪口中“代码”的具体所指，但是通过格雷迪的眼神，小虫看出来不管这玩意是什么，格雷迪对其都有着强烈的**，如果自己能够弄清楚这个，说不定可以用它来说服格雷迪，去帮助自己对抗自由之翼，救出父亲。
即便是到了现在，小虫还是没有放弃自己的执念。
“小姑娘，别以为我不会把你怎么样，”格雷迪从办工桌后面站了起来，一改先前的温和语气，态度变得冷如冰霜，“你以为自由之翼和新帝国为什么会如此重视你，一直以来都没有停止过对你的追捕，你真当他们都是傻子，毫无缘由地就在你身上下了这么大的力气？”
关于这点，小虫以前还真的从来没有仔细想过，为什么不管是新帝国也好、自由之翼也罢，始终都在不遗余力地追捕着自己，难道真的仅仅因为自己是前任自由之翼领袖的女儿？
不，这种理由并不足以让自由之翼和新帝国为自己费那么多的心思，一定是有其他的原因在吸引着这两股势力，——比如格雷迪刚才所说的“代码”。
只是这个“代码”究竟是个什么玩意？
……
“邦邦邦。”
门外忽然响起的敲门声，打断了格雷迪接下来对小虫的逼问，他将自己的目光缓缓从小虫的身上移开，瞥了房门一眼，轻声说道：
“进来。”
有个神情紧张的抵抗军战士畏畏缩缩地走了进来，他快步走到了格雷迪的办公桌旁边，低声附在格雷迪的耳边说了句什么，只听这名抵抗军战士刚把话说完，格雷迪就气得一拳捶在了办公桌上，把上面杂七杂八的物件震得一阵乱抖。
“废物！”
格雷迪怒吼一声，吓得那名抵抗军战士差一点都要尿了裤子，——格雷迪在抵抗军内部可是出了名的火爆脾气，别看他平时总是一副态度温和的模样，大家都知道，格雷迪的脾气那真叫个一点就着，稍微碰到点什么不顺心的事情，他可就不再是那副样子了。
“让你们抓个人都抓不住！”格雷迪居高临下地瞪着抵抗军战士，“这里是绿洲！是我们抵抗军的地盘！是不是高翔？是不是他从中作梗了？我早就看出来了，他小时候还挺规矩的，现在也敢跟我暗中作对了，他好大的胆子！”
“不、不、不是高翔，”几乎要被吓尿了的抵抗军战士缩着脖子，却不敢往后退半步，他哆哆嗦嗦地张着嘴，对格雷迪说道，“是、是、是个穿着巡逻队制服的女人，我们已经查证过了，她并不是巡逻队的人。”
“一个女人？”
格雷迪摸了摸自己满是胡茬的下巴，心说这下就有意思了。
“把她给我待下去关起来，”沉思了片刻，格雷迪伸手指了指站在一旁的小虫，“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允许接近她，如果她有想起来什么的话，第一时间过来告诉我。”
“是。”
……
绿洲内的某条小巷当中。
先前跟踪斑鸠的数名跟踪者全都横七竖八地躺在了地上，——斑鸠观察到了四个人，其实真正的数目并不止于此，而且不仅有抵抗军的人，还有巡逻队的人。
还有一个是娜塔莉亚，也就是小虫的小姨妈。
稀里糊涂地闯进了这条小巷之内，斑鸠被紧随其后的娜塔莉亚给堵了个正着，娜塔莉亚并没有第一时间表明自己的身份，而是陪着斑鸠玩了两下，好家伙，这把斑鸠给玩的，脑门也红了、屁股也肿了，走起路来两条腿都直晃悠。
不过娜塔莉亚一开口，斑鸠就认出了她来。
“小姨妈！”
斑鸠是脱口而出。
一边责怪着斑鸠这孩子乱攀关系，娜塔莉亚一边取下了自己的面罩，她正准备向斑鸠问问小虫去哪里了呢，突然感觉到有人跟过来了，娜塔莉亚朝斑鸠做了个噤声的手势，随即一闪身便消失不见了。
斑鸠都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呢，只听黑暗中传出来几声闷哼，紧接着便有人接二连三地被从房顶上丢了下来，跟天女散花似的，没一会儿的功夫就落下来七八个人。
“这么多？”
出乎斑鸠的预料，他本来还以为跟踪自己的就三四个呢，没想到这都快凑成一支足球队了，看来自己的警惕性还是差了一点。
“还有两个给跑了，”娜塔莉亚说道，“没事，反正我也没真想要怎么着，这里毕竟是格雷迪的地盘，那老头子的脾气可不怎么样，我要是太伤他的面子，指不定他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呢。”
“小虫呢？就你一个人来的？”
左看右看，娜塔莉亚也没有瞧见小虫的影子。
“她、她，小虫她……”
“说。”
娜塔莉亚脸上的笑容一扫而空，她严肃的样子吓得斑鸠也不敢继续吞吞吐吐地了。
“小虫她，她去见格雷迪了。”
“到底还是没能拦住她，”娜塔莉亚叹了口气，“行了，也不能说是你的错，这里不是讲话的地方，你先跟我来吧。”
……
娜塔莉亚领着斑鸠来到了绿洲内的一处民居之中，简单朴素的装饰就如同她在废弃都市居住时的那间小屋一样，一眨眼的功夫，竟然已经过去了几个月的时间。
为了找一张标注着坐标的地图，小虫和斑鸠在废弃都市离惹出了好大的麻烦，最后更是连新帝国的蕾贝卡都被引来了，要不是加拉哈德及时赶到，他们几个都得交代在那里。
由于加拉哈德挡住了蕾贝卡，小虫跟斑鸠两个人才得以逃脱，从那之后，这两个年轻人与加拉哈德、娜塔莉亚以及舒尔茨就失去了联络，直到今天，斑鸠才在绿洲中碰见了打扮成巡逻队员的娜塔莉亚。
却不知道她为什么会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