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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云栖木     农门春色txt下载     农门春色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066章

    清影也忽然想了起来,“是有一个,叫庐生,但凡他看过一眼,听过对方说话,便能模仿的惟妙惟肖,真假难辨,不是至亲的人,跟本分辨不出来,他还有一手帮别人化妆易容的绝活,会弄一种音片,无论谁含入口中,都能改变各种声音……”

    “很好!”丹丹立刻站了起来,对清影轻声道:“你立刻去见崔先生,有些事不必瞒他,如此这般……”

    崔先生是艾天佑的幕僚兼至交好友崔谨严,好到可以彼此生死相托的那种,艾天佑辞官后遣散了一批幕僚,却是与崔谨严交了底,欲将他推荐给江瑾瑜。

    崔谨严先惊后喜。

    大丈夫立世,自是想成就一番大业。

    良禽择木而栖,他自视为雄鹰鸿鹄、千里良驹,多年静待伯乐,又顾忌与艾天佑的兄弟情义,一直委居艾天佑身边。西北之战中,他便对江瑾瑜心生赏识赞慕,深觉此人非池中之物,当他得知江瑾瑜便是那让整个江湖包括朝廷都闻之色变的血麒麟之主,又兼之他有那样一个贵不可言的身份,他的震惊可想而知。

    崔谨严没有半分迟疑的表示要投在江瑾瑜麾下,可是,他也知道血麒麟手下最不缺的就是大才之人,他慎重的权衡了一番,拒绝了艾天佑当时的急迫推荐,而是选择等待,等待一个能够向血麒麟证实自己才能的机会。

    清影立刻去寻了崔谨严,崔谨严这几日就有些蠢蠢欲动,正与艾天佑研究时局。待听了清影的来意,立刻大喜过望。他一直等待的机会终于来了,他可以出手了。

    卫国的送亲仪仗终于入城了。大朱这个时候并没有将鸿胪寺并入礼部,是两个分属部寺,皇上派了礼部和鸿胪寺的官员一起迎接,仍不见冷君奕的身影。

    皇上在中宫设宴,品级大员都列位入席,殿宇恢宏华丽,百官轩昂庄肃,无不彰显了大朱的泱泱国威。

    卫国使者原本因皇子卫文绍在大朱境内忽然失踪,愤懑难平。欲向大朱皇上发难,不知怎地,入了大朱的皇宫,站在大朱的宫殿上,迎上大朱皇帝威仪的龙目,他竟然一时嗫喏,失去了之前酝酿千百次的气势,嗓间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

    他不由的悄悄看了一眼美衣华服,高贵雍容的羽灵公主。心底渐渐有了主心骨。

    羽灵公主与卫文绍并不是一个母妃,她向来厌恶、不耻侍奉了两位君王的湘夫人,更何况湘夫人多年冠宠后宫,与她的母妃是死对头。所以。不管卫文绍是不是卫皇的骨肉,她都深深的厌恶,她觉得卫文绍与他的母妃湘夫人一样。身上流着肮脏污秽的血。

    在她心里,换另外两个皇兄来送嫁。也好过卫文绍,虽然那两人也是湘夫人所出。

    羽灵公主并没有理会那使臣目光里的含义。如果可以,她更希望卫文绍死在卫国,卫文绍此人诡计多端,歹毒狠辣又心坚若铁,若是父皇传位与他,她的母妃和满宫的妃嫔不会有一人得好下场。

    羽灵公主保持了沉默。

    不过是个小小的使臣,接见已是给足了面子,皇上自然不会屈尊陪酒,略微一叙,双方交换了正式盖了官印的交好国书,皇上便起身摆驾离去。

    那使臣见羽灵公主没有领会他的深意,不由心中大急,眼看大朱的皇帝要摆驾回宫了,急忙上前高声道:“皇帝陛下,为表卫国与大朱的诚挚友好之意,吾皇特派最喜爱的文绍皇子前来贵国为羽灵公主送嫁,可是在吾等入了大朱五百里的广平郡后,便被一伙大朱的蒙面武士袭击,吾等损失了八名护卫,而文绍皇子在自卫中受伤失踪了,请大朱皇帝为吾等做主,安全的救回文绍皇子……”

    皇上一怔,似吃惊又意外,他坐回身子,沉声道:“竟有这等事?怎么确定就是我大朱人士所为?为何不早日上报广平郡守?”

    那使臣目露愤色,“其中一人开口,是大朱口音,贵国郡守大人后来派少部分兵力追寻,无果……”那郡守分明是个老奸巨猾的,他们找上门去,只一味的敷衍搪塞,哪里是肯出力的人。

    皇太孙早就想开口发雄威,见这人满口诬蔑荒诞之词,不由的一声冷笑,昂声道:“仅凭一句口音就断定是我大朱所为,真是欲加之辞,我大朱民众向来光明磊落,既是两国和亲,夹道相迎还犹不够,又怎屑行那阴私背信之事?倒是卫国的这位皇子最擅潜藏形迹,虎面蛇心,要说口音,有谁比得上卫文绍的大朱口音宗正?且我大朱的兵力是用来保家卫国的,广平郡守及时派出兵力已是仁义邦交之举,尔等还想我大朱倾尽兵力再帮你们寻回替你们养了二十年的奸诈卑鄙的皇子么?卫文绍失踪怕是你们自导自演的障眼法,以此诬蔑我大朱也不说准,否则,怎的如此之巧合刚入大朱你们就出了事,这种栽赃也未免太拙劣了……”

    皇太孙这话一出,立刻激起满朝文武的愤慨之情,众人齐声高喝,满腔怒气,更有耿直的武将当廷破口大骂卫文绍是个狼心狗肺的奸诈小儿,恨不得将其生擒了来食其肉喝其血才解恨。

    “你---你们---”那使臣一脸惊慌之色,又脸色涨红青紫,“不许诬蔑文绍皇子,两国交战,各为其主,自古兵不厌诈……”

    “你放屁,信不信老子现在就拿枪挑了你个龟孙子……”田将军的一个部下黎光早气红了眼珠子,上前揪住那使臣的衣襟,恨不得将他当作卫文绍斩杀了为中了卫文绍毒计惨死的田将军和一众弟兄报仇雪恨。

    “放肆!”高坐在龙椅上的皇上立刻脸色一沉,“将黎光给朕押下去!”

    只说押下去,却没做任何惩罚。

    羽灵公主眸色闪了闪,紧紧的捏住了衣裙。

    皇上的视线从羽灵公主的衣裙上掠过,淡声道:“羽灵公主对此事如何看待?”

    羽灵公主急忙起身,她小心的看了皇上一眼。

    她对大朱的很多武将熟悉,了解他们的秉性和弱点,但是,她不了解大朱皇上和皇太孙的性情。与冷君奕成亲也有些日子了,可是两人的交流几乎没有,仅限于一同给冷老夫人请安的那一刻,且至那一晚她拿艾春丹试探冷君奕之后,冷君奕便借口秉烛夜读,都是宿在书房。

    对大朱的了解,都是她自己搜集的,冷君奕从来不与她多嘴,完完全全的将她当个外人。

    她蓦然发现,除了大婚挑开盖头的那一刻,冷君奕似乎从没真正的看她一眼。

    羽灵公主不由的妒恨交加,待察觉皇上精锐审视的目光一直落在她身上,不由的心中一凛,有什么在脑海一闪而过,险些让她惊白了脸色。

    她急忙恭恭敬敬的回道:“回皇上,臣妇愚钝,卫文绍皇兄的失踪,怕是中间有什么误会,还请皇上派兵找寻卫文绍皇兄,让卫文绍皇兄将事情解释清楚。”

    自称臣妇,又一口一个卫文绍,她这番话的立场已经分外鲜明了。

    皇上面色不变,眼底的冷沉却是缓和了不少,羽灵公主的心稍稍安定下来。

    卫国使臣的脸面重要,可是冷君奕的生死对她来说更重要。刚刚的一瞬,她猛然想起卫皇曾经与她说起的一个人,一个比卫文绍的心计还要歹毒,在大朱藏匿的更深的人,卫文绍此番入大朱的目的便是与那人有关。而冷君奕和江瑾瑜都是卫文绍成事之前要扫除的最大障碍。

    这一刻,她莫名的担心冷君奕的安危。

    卫国的使臣却是又惊又气,心中暗恨,完了,卫皇在羽灵公主身上的心血白费了,果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只盼那一条线不要再生变卦。

    丹丹听完清影汇报宫里的消息,默默的沉思了片刻才道:“让崔先生和庐生今晚就开始行动吧。”

    “是。”清影握了握拳,满目期待,丹丹亦是深吸一口气,事已至此,那就张网吧。

    清影走后,丹丹将榻上看完的一本古卷让清水收好,正思量接下来看哪一本,福妈妈却是拿了一张簪花小楷的雅致帖子进来,她不由的微微一怔。

    这些天有不少夫人小姐办些花宴邀她参加,江总管都寻了各种借口替她回绝了,就是江夜蓉的生日她都只送了一份厚礼过去,怕江夜蓉误会,又让福妈妈亲自过去解释了。

    “谁的帖子?”丹丹问道,心中已经有了几分猜测。

    福妈妈沉声道:“皇太孙妃的,邀太太明儿去太孙府赏梅。”

    已经进入十一月的天了,天气一直干冷,寒风刺骨,可是雪花就是落不下来,除了冬青,几乎所有的绿色植物都成了光丫丫的枝干,满目萧瑟苍凉。

    可皇太孙府上却是有一位巧匠,竟是让太孙府内的一株寒梅早早的盛放了,最奇的是这株寒梅是皇太孙分府时,特意从先皇后宫中移出来的一株枯枝。

    (这几天争取双更,下月准备结文了。)(未完待续。。)

第067章

    死木枯枝严冬花再发,便是再低调,也是一桩奇事了。

    皇太孙府上一时风光盛极。

    在最近的争斗中,炎亲王闭关为皇上祈福,皇太孙在皇上跟前近身伺候,朝堂上的大事皇上也多不避讳他,很是器重的意味。

    皇太孙稳居上风,众人心里的天平便开始悄然倾斜。

    趋炎附势的人纷纷传颂这是天赐祥瑞,天佑大朱。后来谁又更细致的传了起来,说这梅花一夜盛开,先皇后温氏的圣灵在梅花上空清晰的显现,皇太孙跪地伏拜,先皇后对皇太孙慈眉善目,淳淳教诲。嘱托他勿必要永远保持宽厚仁德、恭顺敏嘉的品德,牢记忠君爱民,协助皇上将大朱治理的锦绣繁华、国富民安,这将是大朱之福,天下万民之福……

    隐有将皇太孙誉为未来一统天下的圣主之兆。

    梅开的第二日,皇太孙便恭请了圣驾亲临,皇上兴致很高,当众为那株梅花题诗作画,众臣喝彩,让太孙府出尽了风头,更引的百官趋之若鹜的前去观赏膜拜,就连卫国的使臣也是满目震惊敬畏。

    “难为这个时候她还能想到我。”丹丹看了看帖子,轻轻嗤笑一声。

    福妈妈有些忧心,平日拿着老爷的禁足令搪塞谢夫人,那毕竟是府内的事,对太孙妃这个借口显然不合适,如今想进太孙府的人挤破了头,太孙妃却郑重的给太太下了帖子,这是多少人求之不得的荣耀。若太太寻了借口不去,那可真是不识抬举了。

    “太太。怎么办?”爷不在府上,京中形势这么乱。又是去皇太孙的狼窝,福妈妈一阵心惊肉跳。想着用什么办法推拒。

    丹丹将帖子往几上一丢,正欲说话,便见清水气冲冲进来,怒道:“这个老东西,还真将自己当人了,竟然垂涎着脸跟皇太孙府的下人要了一张帖子,说是明儿与太太一起去给太孙妃请安,可笑的是,那人竟然还真给了她一张……”

    “什么?”福妈妈惊愕的张大了嘴巴。“给了?”

    丹丹瞅了那帖子一眼,忽然笑了笑,是什么使的皇太孙心甘情愿的将自己的府门变成了菜市场,那金贵的帖子都成了大白菜了,谁要都能白给。

    “太太,怎么办?”福妈妈又问了一遍,心头很是不安,“皇太孙府的管事还等着回话。”

    “赏个上等的红封,就说明儿会去给太孙妃请安。”

    不能推。到时,也只能小心些多加防范了,福妈妈无奈去回了话,太孙府的管事满意的走了。

    不久申婆子便打听到了丹丹决定明儿去太孙府。她又气又怒,这个小贱人,一口一个不见外人。足不出户,太孙妃相邀。便顾不得那些矜持了,真是欺人太甚没将夫人看在眼中。

    她凑近谢夫人咬牙道:“夫人。她也就是凭着那张脸蛋勾引那位不开眼的,不如奴婢明日趁机对她……”也不需做什么,只让她身上沾点花花粉粉的,也不会立即发作,三五天后,便会浑身瘙痒难耐,慢慢的起红疹,只要挠上那么几下,脸上身上便会开出一朵朵腐烂腥臭的花儿,哼,到时候,看那为还会不会将她放在心尖儿上。

    谢夫人淡淡的看了申婆子一眼,不置可否,将手中艳红如血的透明玉瓶打开,熟练的将血色的液体滴在脸上的疤痕处,瞬间那褐色的疤痕便鼓动了起来,慢慢的变成了一条红色的血蠕,不断的扭曲蜿蜒,似在积蓄着力量破皮而出。

    倾国倾城的绝世容颜上扭动着一条血红的蠕虫,美人怡情含笑,蠕虫恶心可怖,这种强烈的视觉反差比厉鬼索命还要让人心生恐惧。

    “拿镜子来。”谢夫人轻柔的抚摸着蠕动的血蠕,“似更活泼了一些呢,宝贝儿,迫不及待了吧,乖啊,就快放你出来了……”语气轻柔呢喃,低低安慰呓语,直把申婆子看的恶心又毛骨悚然,恨不得冲出去呕吐了。

    第二日一早,申婆子急忙守候在府门口,她也有自知之明,人家分明防的就是她主仆二人,也不再自找没趣,只拾掇好了自己,带了两个小丫鬟跟在身侧,等着丹丹出府。

    她摸了摸贴身的荷包,眼中闪过一抹阴毒,夫人没有制止便是默许她下手,她自不会一下子要了她的命,只盼着她变成人怕鬼厌的丑八怪后,那位还是一如既往的善待她,发了疯一般的要救治她,最好为了她失去理智,那才是她和谢夫人期望看到了。

    江瑾瑜这个人心思缜密,几乎没有弱点,她们期待着这个女人就是他致命的弱点,这对她们来说,至关重要。

    这女人院里院外的防范太强了,白天看着寻常,晚上,只要她稍稍有丝异动,那些暗卫便会直接将她击杀,所以,入府这么久,她们根本寻不到机会对她下手。

    今日,她便没有这种好运了。

    温皇后显灵,天赐祥瑞,朱逸博是天下圣主?申婆子轻鄙冷笑,先得意吧,这帮蠢货,将来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申婆子暗自畅想了一会儿,眼瞅着等了大半个时辰,还不见丹丹等人出府,不由的有些着急,恶声恶气的对身边的小丫鬟道:“你去打听打听,怎么还没动静?”真是懒驴上磨死尿多,不过是等着去送死,摆什么排场。

    小丫鬟不一会儿打探回来,“太太夜里忽然受寒,发起了高烧,不能去了,江总管已经去太孙府回话了……”

    “什么?”申婆子瞪了眼,这个小贱人去不了,她也不能去了,那……

    此番去太孙府,不光要对丹丹下手,她还要在太孙府上暗中制造点动做,再推波助澜一把,现在却是被丹丹给无意中阻止了。

    “还死杵着干什么,回去!”她劈头给了小丫鬟一巴掌,咬牙去见谢夫人。

    “小姐,这法子可行吗,会不会不妥当?”福妈妈忍住去夺丹丹手中药碗的冲动,也不知道陈嬷嬷古卷上的那个方法到底可不可靠,一碗黑乎乎的药汁,万一喝下去再出了什么岔子……福妈妈光想想就脸色煞白。

    清灵道:“要不,太太吃辣椒吧,婢子有一回吃辣椒就是喘不过气来,面色潮红,神志不清,差点把我爹娘吓死。”

    清灵是天生的辣椒过敏体质,一沾辣就昏厥,丹丹噗嗤笑道:“没事。”一仰脖子将一碗黑乎乎、苦的让人打颤的药汁喝了下去。

    不一会了,便面色潮红,额头发烫,说话也有了浓重的鼻音,整个人有气无力的躺在床上。

    丹丹摆手道:“都下去吧,估计王太医差不多要到了。”

    虽然她们没让人请王太医,可自会有关心她的人。

    果然,小半个时辰后,王太医冲冲来了,丹丹默默的算了一下路程,只怕江丰海前脚刚离开太孙府,王太医就被派了出来,叶青桐对她不可谓不“关心”啊!

    福妈妈急忙迎上去,“呦,王太医今儿怎么来了,难得啊,真是稀客稀客。”

    王太医面上讪红,自江瑾瑜与皇太孙闹生分了,他自发的与江瑾瑜保持了距离,丹丹的身体用惯了他开的方子,定期依照身体的情况调整用药,江瑾瑜不在府上,福妈妈便让江丰海去请王太医来府上开方子,结果,连请了三次他都推辞了,丹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王太医岔开话题,“太孙妃关切江夫人的身子,着老朽前来给夫人看看。”

    福妈妈笑道:“奴婢代太太感谢太孙妃和王太医的关切,不过太太已经看过郎中了,现下喝了药睡下了。”

    “这……”他奉命前来,自是明白太孙妃的意思。

    丹丹在里面听着,彻底对叶青桐失望,让清灵将王太医请了进去,“好像还有些不舒服,就烦请王太医再给我瞧瞧吧。”

    江瑾瑜以后未必不会与王太医有往来,他也是奉命行事,何必为难与他。

    王太医反反复复的切脉,直把福妈妈和几个丫头担心的心都提到嗓子眼,倒是正主神色不变,将身体的各种不适症状、有的没的一股脑的说了出来,最后恹恹的问王太医,“王太医,我怎么感觉这风寒来的突然又古怪?”

    我的娘?福妈妈差点急出声来,小姐这是干嘛呢,竟然主动给王太医提这个醒,这不是不打自招吗?

    可是,她不知道人心很奇怪,原本王太医对丹丹的病情还有几分怀疑,闻言不由的一怔,倒是打消了之前的想法,他迟疑了几分才道:“夫人头疼身痛,无汗而喘,舌苔薄白,分明是外感风寒表实证之状,可夫人的脉搏又浮缓,这又是虚证之脉……”这分明两相矛盾。

    见丹丹面色焦急,神色黯然,想到她身上的奇寒之毒,不由心下豁然开朗,是了,这番异状定是与她的奇寒之毒有关,否则也无法解释啊。遂静下心来细细的斟酌了一番才提笔开方子,福妈妈立刻让人去抓药,至于喝不喝便是另外一回事了。(未完待续。。)

第068章

    王太医出了江府的大门直奔太孙府去复命,“江夫人的确感了风寒,还挺严重。”

    叶青桐听了,久久静坐不语。

    物是人非,再也回不去了,她们都变了,即便王太医这般说,她还是不相信。

    不知过了多久,叶青桐猛然发觉身旁有人,急忙站了起来,“殿下,你怎么回来了?”

    皇太孙近来很是风光得意,不光让炎亲王大伤了元气,在皇上心中埋了芥蒂,更将江瑾瑜和冷君奕都支了出京,美中不足,两人都失去了踪迹。但是不怕,他有的是时间与他们耗着,皇上吩咐的差事他二人已经失手,回来,等待的只是获罪而已,当然,他最希望二人回不来了。

    “艾春丹果真病了?”皇太孙看了眼叶青桐,虽然他已经细细的问了王太医。

    近日他心情甚好,也不待叶青桐回答,伸手托起她的下巴,双眸含情,笑问道:“桐儿好似有心事?”

    叶青桐抬目静静的看向他,忽然道:“殿下对丹丹如此上心,真的只是想用她来钳制江瑾瑜吗?”

    朱逸博唇角依然含笑,眼神却是倏地沉寒了下来,抬起叶青桐下巴的手改为捏,就在叶青桐微微蹙眉时,又变成了摩挲,他直直的盯视着叶青桐的眼睛,“桐儿,你不信我?”

    叶青桐心中一惊,发觉自己的失态,急忙退后一步,屈膝俯身,“臣妾一时失言。请殿下恕罪。”

    如此说着,心底却在滴血变冷。

    为了他。该做的不该做的,她都在做着。随着她的心灰意冷,骤然的,她发觉他的那颗心与她也没有那般重要了。

    她有些迷茫,她已不再奢望他唯一的情|爱,那她还能追求什么,又在追求着什么?

    这时花嬷嬷进来,对二人行礼问安后,小心翼翼的道:“回殿下、太孙妃,除了艾夫人。其余二十三位夫人都到了。”

    皇太孙有些意兴阑珊,捏了捏眉心,摆手道:“本宫有些乏了,一切由太孙妃做主便可。”

    花嬷嬷立刻殷勤的上前扶着叶青桐去了大厅,叶青桐脚步沉缓的走上最高的台阶,坐上那个华丽尊贵的高位,雍容威仪的望着齐齐向她恭敬参拜的名门贵妇们,空荡的心渐渐的有了一种充实和满足。

    丹丹的感冒一连三五天都没有减轻,王太医又来了府上两次。竟是素手无策,他有些焦躁讪然,近一年,随着太子妃的失势。他渐渐的压倒了李太医,在太医院也算小有盛名,没想到一个风寒竟让他失了手。还隐有越治越重的发展趋势。

    丹丹反倒心平气和的安慰他,“王太医真是医者仁心。不要太焦虑了,风寒都有周期。十天半个月后自然就会好了。”

    王太医嘴上应是,心中却道,如何能不急,还十天半个月呢,再过几天那株梅花可就要凋谢的一干二净了,到时,即便你的风寒去了,本官也得不到皇太孙的好脸色。

    他暗自加重了药方的用量,又亲自抓药煎熬了,殷勤的端给丹丹,大有看着丹丹喝下去才安心离去的意味。

    福妈妈微微变了脸色,小姐不是真的风寒,怎么能喝这碗药呢,丹丹却是客气的接过药碗,笑着看了王太医一眼,“王太医的这份心意,艾氏记下了,待我们老爷回来,定会重谢王太医。”

    王太医不由的心中一滞,脊背瞬间生寒,江瑾瑜的处事手段他见识过不少,绝对不是个善主,可是,皇太孙有命,他不得不为,他暗自稳下心神,谦虚道:“是下官分内之事,不敢当夫人一声谢。”

    丹丹笑了笑,仰头将药喝下,快到福妈妈来不及阻止。

    “老奴恭送王太医!”福妈妈忍着怒气急急赶人。

    王太医见丹丹干脆的喝了,心中微定,这一记重药,定会让艾春丹药到病除,也不用在此盯着了,他急忙起身出府,虽然出府的时候,莫名的有些心惊,总觉的哪里疏忽了。又想到不过是一记治疗风寒的中药,分量虽重,倒不至于有什么险情要人性命,再说即便有万一,那药方他是按正常的用量开的,根本查不出蛛丝马迹,不由又放下心来。

    福妈妈这方刚送王太医出了院子,清水立刻将痰盂捧到丹丹面前,丹丹用毛刷探进喉咙深处,“呕”的一声,将之前喝下去的药汁哗啦啦悉数吐了出来。

    虽是如此,她胃中一片翻江倒海,又接连呕了许久,直到胃空腹净才头昏眼花的躺了回去,有气无力的任由清水给她擦拭唇角。

    福妈妈进来看她难受的模样,又心疼又失望,“太太,太孙妃到底想做什么?太太去不去赏梅就对她那么重要?她怎么变成了那般模样?”

    福妈妈之前是叶府的人,虽与叶青桐没有深接触,可她知道叶青桐是叶府最最温婉的小姐,是他们叶家的骄傲,这样一个柔善美丽的女子,不过才嫁入太孙府几个月,竟然变成了不顾姊妹亲情的无情小人,想想就让人心底生寒。

    丹丹虚弱的笑了笑,“妈妈,我没事。”

    福妈妈抹了眼角的湿润,叹道:“也不知老爷如何了,清影姑娘也该回来了吧。”

    丹丹眼中闪过一抹期待,是啊,该回来了,都该回来了!

    因江瑾瑜、冷君奕和卫文绍的同时失踪,谢夫人这几日情绪很不稳,导致前天夜里血蠕提前发作,这一次痛楚巨大汹涌,谢夫人疼的几度昏厥,挺过去后,身子异常的虚弱,申婆子寸步不离的守了三天,今日才出院活动。

    一打探到消息,她就匆匆进了院子,觑着谢夫人的脸色,小心道:“夫人,那小贱人的身子不是一般的弱,不过是一个风寒,这来来回回的折腾了多少回太医,竟是更严重了,她这风寒,奴婢瞅着有问题。”

    谢夫人淡淡道:“艾春丹果然不简单,这个王太医要倒霉了!”她忽然轻笑了一下,自言自语道:“如此,便暂且留着她吧。”

    申婆子点头冷笑道:“奴婢之前竟是小瞧了她,如此一来,她倒是帮了咱们,那个嚣张的朱逸博也该折一折锐气了。”嚣张狂妄的东西,竟然敢拒绝我们夫人,那就让你尝一尝从天堂到地狱的滋味吧。

    谢夫人云淡风轻的笑了笑,申婆子立刻恭敬的退了出去做一番布置。

    到了傍晚,江府传出了江夫人艾氏自喝了王太医亲手熬的那碗药,昏厥了过去,人事不醒。

    江丰海亲自将药渣拿到了京城最大的仁济药堂,又请了名医许老先生验了药渣,终于找清了症结,王太医的用药严重超量,且药性与患者的病症相悖,这不是治病,这是害人,其心可诛。

    众府哗然,原来如此啊,就说嘛,王太医也算得上是太医院名医,一个小小的风寒怎么可能治不好,原来这病治的暗有乾坤啊!

    众人不由的分析他为何要害江艾氏,最后有个当日参加了太孙妃赏梅宴的一个胸大无脑的夫人失口爆了出来:王太医是奉太孙妃之命频频去艾府给江艾氏诊治的。

    民众中也有神探,抽丝剥茧立刻有了一套合理缜密的解释:王太医的一切行为都是授意于太孙妃。太孙妃为何要害死江艾氏?那是因为---皇太孙心中爱慕江艾氏,已经到了疯狂不折手段的地步,太孙妃醋意难平,又怕皇太孙不顾大局,做出对臣子、兄弟横刀夺爱、有失体统之事,才不得不铤而走险的要除掉江艾氏。

    真真假假,假假真真,八卦点燃的是民众的热情,不管是跟风恶意诋毁,还是要探求真相,举城的目光都聚集到了这几名当事人身上。

    有人开始细细的回忆皇太孙与艾春丹所有的细节,于是,从皇太孙自石香寺对艾春丹“找茶”开始,两人之间所有的一切,都被无限的夸大化、暧昧化。

    皇太孙与丹丹的这一绯闻比兵临城下、叛党造反还要让所有人震惊,整个京城都翻了天。

    右相还未来得及质问叶青桐,便被皇上传召,而皇太孙刚刚目色狰狞的掴了叶青桐一巴掌,便被皇上派来的金吾卫押解入宫。

    叶氏深居府中并不知外面的传言,待外面传的沸沸扬扬,许婆子实在忍不住告诉她的时候,叶氏惊的差点背过气去。

    “小丹,到底怎么回事,怎么回事啊?”叶氏一见到丹丹躺在床上,面色苍白,唇无血色,不由的呜咽大哭。

    艾天佑坐在外厅,暴跳如雷,“你这混账东西,到底怎么回事?”

    丹丹无奈的揉了揉眉心,“娘,没事,谣传。”

    “谣传?”艾天佑跳了起来,重重的一拍桌子,震的茶盅哗啦乱响,“无风不起浪,京中那么多妇人、小姐,怎么传的偏偏是你?我早就让你安分守已,你偏不听,如今可好,捅出这天大的丑事来……”

    “老爷!”叶氏一声大喊,冲了出去,对着艾天佑怒哭道:“你说的这是什么话?小丹哪里不安分了……”

    (昨天更了两章,大家别漏看了。)(未完待续。。)

第069章

    “她一心一意的与姑爷过日子,她招谁惹谁了,小丹的命都快没了,你还这样说她,有本事你去找传谣言的人算账去,去找皇太孙算账去,你对小丹吼什么吼?”叶氏也气的忘了仪态,当着下人的面哭了起来。

    “你!”艾天佑被气的脸色青紫,“慈母多败儿!”

    他大步往外走去,“我这就入宫请皇上主持公道!”

    压根忘了他已经是一介平民,皇上岂是他说见就见的。

    “大忙帮不上一点,都添什么乱啊!”丹丹急忙对清水道:“快让江总管拦住老爷。”

    叶氏拉着丹丹的手哭道:“小丹,你的命怎么就这么苦呢……你怎么就摊上这种事呢……青桐那孩子怎么能做出这种事来呢……还有那皇太孙,怎么能,怎么能对你生出那种心思来呢……你说姑爷回来听到这种事,可怎么办呢……”

    边哭边说,边说边哭,想到什么一股脑的都哭了出来,叶氏真的是六神无主了,急的只会哭。

    丹丹闭目由着叶氏哭了一会儿,叶氏不发散出来,心中会一直难过,待叶氏的声音止住了,她才叹道:“娘,清者自清,皇上不是糊涂人,你姑爷是那不分青红皂白的蠢蛋人吗?”

    叶氏瞅着她没心没肺、不以为然的模样,不由的又悲从中来,“傻丫头,这是你的名声啊,哪个男人能容忍自己的妻子被传出这种事来……”即便女方再洁身自好,这种事也是与品性有污,日后无论走到哪里。都会被人戳脊梁骨啊,天长日久。姑爷心里能舒坦了……

    丹丹握住叶氏的手,“娘。没事儿,你不记得吗,女儿自入京,干的一桩桩、一件件,哪一条事儿是好名声的,你姑爷不照样对我死心塌地的,这回明眼人就知道这事儿荒诞至极,不过是有人见不得皇太孙势大,诬陷他呢。恰巧青桐与女儿交好,关切女儿的身子,才派了王太医来,又生了些误会,才传成这样……”

    “真的是这样吗?”叶氏半信半疑。

    丹丹翻个白眼,“娘,连你都不信女儿,也怨不得谣言越传越盛。”

    叶氏急忙道:“娘不是这个意思,娘自是信小丹的。可是姑爷会信吗?”说来说去还是担心江瑾瑜知道后的反应。

    待安抚了叶氏,稳住了艾天佑,将二老劝回了府,丹丹已是耐性全无。她腾的坐了起来,冷着脸道:“查出来是谁放出风声的了吗?”

    王太医一走,她就将药吐了出来。原也想着借机装作病情加重,吓一吓王太医和叶青桐。省的以为她好拿捏,不曾想。她还没动作,已经有人快她一步,招儿更毒更狠,直接将她和皇太孙、叶青桐全绑到一起了。这一招可真毒,桃色绯闻,一石三鸟,若是算上江瑾瑜,那可就是四鸟了!

    不管有没有这事儿,以后这四人的关系是注定暗里尴尬,明里更尴尬了,就是不知皇上什么态度,如何处理这件事了!可以肯定,叶青桐的名声算是被毁了,不知太孙妃的位子能不能保得住。

    当然,皇上内心里怕是更厌恶的是她吧,皇上越是器重皇太孙和江瑾瑜,便会越厌恶她,在皇上心里,不会认定她无辜,只会迁怒她红颜祸水,不守妇德,一举毁了他们两个人。

    皇上不会一旨令下,赏赐她一鸩毒酒,三尺白绫吧?丹丹想着,忍不住瑟缩了一下。

    福妈妈青着脸道:“是烟萝身边的小丫鬟红珠说出去的,已经将人押来了。”

    清水恨道:“必是烟萝那蹄子指使她污蔑太太的,应该把烟萝和琼枝一起押来严审。”

    丹丹沉思了片刻,“烟萝是皇太孙的人,这般做对她没有好处。”

    府上看似清静缜密,其实早已鱼龙混杂,江丰海后来买入的那批丫鬟仆妇,可真谓间谍大杂烩,皇太孙的人,炎亲王府的人,皇后娘娘的人,太子妃的人……甚至还有她的亲舅舅右相的人。

    在丹丹看来,任何人都有做这事的动机,唯独不可能是皇太孙和右相的人。

    可是,不待严审,红珠已经什么都交代了,很干脆的承认是受了烟萝的指使。

    福妈妈道:“将烟萝先押来问问吧?”虽然觉得不可能是烟萝,可是从蛛丝马迹中抽丝剥茧也是好的,说不得就能查出点什么,借机除去烟萝也是好的。

    丹丹点点头,福妈妈立刻带了几个膀大腰圆的婆子去了。

    她闭目沉思了片刻,亲自见了一个银甲卫,出了这谣传后,连祥第一时间给她透漏了一个消息,这四个银甲卫不仅仅是宫中侍卫,都有隐秘的代号,其中一人叫掣。

    丹丹立刻想起融世俊劫杀她,福妈妈为她受伤那次,有几名暗卫救了她们,其中两人代号风、驰。

    他们这一组有四人,另外两人代号电、掣。

    丹丹看了眼恭恭敬敬站在她面前的银甲卫,身材笔挺劲拔,相貌却是极普通,大众化的脸,初看过去,并不会怎么引人注意,“你去给我查查黄副都统的弟媳郝氏,特别注意下她最近与谁多有接触……”

    郝氏的丈夫只是个工部给事中,她并没有资格获得叶青桐的邀请,当日是随她的妯娌黄副都统夫人秦氏去的太孙府,以她的身份,若是没有人教唆或蒙蔽,便是蠢,也不会知道太多叶青桐的事并道了出来。

    “是!”掣低沉有力的应了一声,瞬间消失。

    丹丹沉了片刻,拿笔在纸上勾画了几个人名。

    为防止烟萝有所准备,负隅顽抗、不配合等,福妈妈点了四个膀大腰圆的婆子,让小丫鬟挑着气死风灯火速的去了琼萝院。

    可没想到的是,几人到了琼萝院里,却看到了一袭素淡白衣带着幕离的谢夫人,还有一位挎着药匣的郎中,那郎中正对谢夫人道喜,“恭喜夫人,这位小奶奶确实有喜了,已经足足三个月的身孕了,小奶奶身子骨好,胎儿很是稳当。”

    谢夫人淡淡的点头,申婆子喜形于色的上前打赏那郎中。

    “胡说八道,谁有喜了,哪来的小奶奶?”福妈妈心中忽然有了不好的预感,疾言厉色的上前一步呵斥那郎中,又敛色恭敬的对着谢夫人施礼。

    小郎中被吓了一跳,伸手往屋里一指,却见烟萝趾高气扬的捧着肚子指使房里的小丫鬟收拾东西,福妈妈立刻变了脸色。

    见福妈妈看过去,烟萝一手扶住肚子,一手撑腰,小心翼翼的踱了出来。

    她眉梢眼角都是得意忘形之态,挑着眼皮瞟了眼福妈妈,慢慢的走到谢夫人身旁,摆出一副花容失色的惶恐模样,不断的觑着福妈妈的脸色娇弱可怜的咬唇对谢夫人道:“夫人,婢妾好怕啊,婢妾真的不是有意的,当夜伺候了老爷之后,婢妾分明是有喝下那碗药的,可谁知,竟然还是……还是……求夫人做主……若是太太不喜欢这个孩子,婢妾就……就……”

    这话说一半含一半,可在场的都明白那意思,小郎中眼下也明白过来,原来是侍妾瞒着主母怀了身子,他也不敢再说讨喜的话了,接过申婆子的赏钱,夹紧了药匣子急匆匆走了。

    申婆子急忙上前扶住摇摇欲坠的烟萝,望着福妈妈的面色笑道:“烟萝姑娘说的这是什么话,你怀了身孕,可是咱府上天大的喜事,莫说夫人高兴,便是爷回来,也自是欢喜非常……”

    烟萝兴奋的脸颊绯红,欣喜的看向申婆子,“申妈妈说的可是真的?老爷不会不高兴,要,要……”她惊恐的护住肚子,瞅着福妈妈的脸往申婆子身后躲去。

    福妈妈气炸了肺,恨不得要将烟萝的肚子看穿,她也不想太失态,可是她太震惊了,烟萝这个小蹄子竟然怀孕了,她竟然怀孕了,竟然怀了姑爷的孩子,姑爷竟然和她……福妈妈恶狠狠的瞪着烟萝微微凸出的肚子,咬的压根都疼了。

    申婆子护住烟萝冷笑道:“烟萝姑娘别怕,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爷老大不小了,夫人早就为这事操碎了心,你这肚子里的孩子矜贵着呢,这可是咱府上的第一个小少爷,说不得还是唯一的小少爷呢,你放心,有夫人在,保管你和小少爷都平平安安的……”

    她说着看向谢夫人,“夫人,烟萝毕竟是头胎,又年轻没有经验,这琼萝院里的丫鬟婆子也都毛手毛脚的,不如将琼萝接到咱们院子里,也方便照应,否则,万一这孩子有了闪失,将来爷回来了,说不得要责怪夫人不维护一二……”

    说你胖,你还真喘上了,一个奴才,一个姨娘,还真拿自己当这府上的主子了,不待谢夫人开口,福妈妈一声冷笑,“烟萝姑娘怀了身子可是大事,自太太的花轿进了门老爷就说了,这府上的一应事务都交代太太了,既然如此,烟萝姑娘,咱们一同去见太太。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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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70章

    烟萝瞅着四个彪悍壮硕的婆子,眼神微微闪烁,咬了咬唇道:“爷不是吩咐外人不得打扰太太么,那日,我与琼枝去给太太请安,还被太太发作了,就是申妈妈奉了夫人的命去给太太请安也不成,如今,我……我不敢去……”她说着又往谢夫人身后缩了缩。

    申婆子原本还想帮腔灭一灭福妈妈的威风,见烟萝看着娇弱,却是个绵里藏针的,不由有几分惊讶,她以为烟萝是个蠢的,不想也是个有口有心的,感情这段时间她把自己在夫人面前扮成个棒槌,都是刻意而为,就是寻夫人当靠山,在这里等着夫人啊!

    如此,她和夫人倒是大意了,竟然连她三个月的身孕都没看出来,今日如果不是她主动让人请了夫人过来,她们主仆二人还真被她瞒弄过去了。

    申婆子眯眼看了看烟萝,夫人说的对,她这些年顺风顺水的,果然轻狂了,竟是接连被几个小蹄子摆了一道又一道。

    福妈妈已经没有耐性与烟萝打太极、斗口舌了,她冷笑道:“既然如此,老奴就直说了,你房里的红珠已经将所有的事都交代了,说是受了烟萝姑娘的指使捏造了太太重症昏厥之事,太太不会放过黑心烂肺的人,也不愿错怪好人,为了烟萝姑娘你自身的清白,你也该亲自过去跟太太解释一下吧?”

    福妈妈说着顿了顿,伸手指向身后的四个壮婆子,“若是烟萝姑娘你懒得解释,老奴只当你承认了。老奴便奉命先伺候你四十大板,看押起来。等候老爷回来再发作……你看,你选哪样?”

    烟萝瑟缩了一下。她知道江瑾瑜院里不留无用的人,丫鬟、婆子都是有身手的,落在这四个婆子手里,不死也得脱掉半层皮,不光孩子保不住,她也必熬不住被屈打成招,可是,去了,艾春丹不可能听她辩解的。还是会除掉她。

    “红珠不是我的人,是江管家派来伺候我的,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什么都没做……”她转身跪下,抱住了谢夫人的腿,哭求道: “夫人,救救我,救救我肚子里的孩子……”

    烟萝哭的可怜又惊惶,一口咬定福妈妈让她过去。是要弄掉她肚子里的孩子,引得院里几个丫鬟、仆妇如看恶鬼一般满是忌惮的望向福妈妈几人。

    福妈妈大怒,“你个小蹄子,真真养虎为患。太太只是请你过去回话,你竟然敢无中生有的满口诬蔑太太,看来红珠果然是受了你的指使。你这个不安好心的下作蹄子,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请了她去见太太!”

    福妈妈一吼,四个婆子立刻上前去捉烟萝。

    “不要。不要过来……”她满含了惊恐乞怜的抬头看向谢夫人,“夫人,求你了,救我的孩子,求求你了……”

    谢夫人垂目淡淡的看向紧紧抱住她双腿的烟萝,看着她那伪装的惊恐随着福妈妈几人的靠近慢慢的紧缩了瞳仁,变成真正的恐惧、绝望时,才无声的看了申婆子一眼。

    申婆子这才上前护住烟萝,对着福妈妈冷笑道:“都住手,内院的事归太太管,可子嗣是宗族大事,王爷府上本就子嗣单薄,爷虽然分府单过,与王爷断了父子关系,可江氏的族谱上还有爷的名字,爷还是江氏一脉,烟萝姑娘肚子里的孩子还是江氏的子孙,这事岂是内宅妇人擅自决断的。福妈妈你且等着,老奴这就回王府去禀告王爷,禀告族中长老……”

    “申妈妈!”福妈妈怒到极致却是忽然缓了气息,含笑喊了一声,她看了眼谢夫人才道:“你这话可真是好笑之极,老爷子嗣单薄,太太比谁都忧心,否则也不会派人好生的伺候烟萝和琼枝两位姑娘了,你们焉知太太不欢喜烟萝姑娘肚子里的孩子。要说这怀孕可是大事儿,饶是做的再天衣无缝,当真能瞒天过海了去,若不是太太仁慈,不与小人计较,烟萝姑娘你这肚子能安稳的过了这头三个月……再说,不就是怀了个子嗣么,还是个庶子庶女,兴师动众的闹去族里,你们这是有意宣扬太太善妒呢,还是想让满京城的人都知道咱老爷懦弱无能,连后宅这一亩三分地都失火,这种能力还如何能效忠皇上?”

    福妈妈一席话让申婆子哑口,烟萝也顾不上哭了,咬唇揣度。

    难道艾春丹真的知道她的遮掩,也默许了她?否则,她这胎怀的也太安稳了。

    她就说当日她明明伺候了爷,怎么没人让她喝避子汤?就是当时艾春丹不知道,事后福妈妈也会派人让她喝下才是,要说她院里没有艾春丹的人,她觉不会信……

    难道她知道自己不能怀孕,等的就是她肚子里的这个孩子?

    如此,烟萝攥紧了衣袖,肚子里的孩子是安全了,可是生了孩子后她的命只怕就险了……

    福妈妈看了烟萝一眼,嘲讽道:“今儿请烟萝姑娘过去,是调查烟萝指使红珠谣传太太症重之事,你可千万别想太多了,孕妇忧思过甚,会对你腹中胎儿不好,若是有个万一,只怕又咬到太太头上了……”

    谢夫人看了申婆子一眼,申婆子往后退了退,不再拦着。艾春丹不蠢,已经闹出了那么大的丑闻,不可能再立刻对烟萝的肚子下手,反倒是她和夫人又多了一个钳制艾春丹和江瑾瑜的把柄。福婆子来之前,她已经让小丫鬟偷偷将烟萝有孕的事散播了出去,这会儿只怕好多人家都知道了,只要艾春丹稍有动作,唾沫星子都能淹死她。即便艾春丹不做什么,只要烟萝的肚子有闪失,她就是十张嘴也解释不清。

    谢夫人看向烟萝,温和中含了几分严厉,“府上一切有太太,你多虑了,太太会照顾好你和孩子的,以后那种话切不可再乱说。”

    又对申婆子道:“你僭越了,还不去领罚自省。”

    谢夫人清冷的呵斥了申婆子一句,淡淡的看了福妈妈一眼,微一点头,带着申婆子静谧轻缓的离开。

    福妈妈心中冷笑,眯眼看了看谢夫人的背影,这个女人的心思太深沉了。

    烟萝见谢夫人果真走了,觑了身边的人,眼神闪烁了片刻,对福妈妈赔笑道:“妈妈,是我一时糊涂了,还望妈妈不要与我一般见识,烟萝给你赔罪了……”

    她虽然跋扈张狂,可为了肚子也拉的开脸伏低做小,说着就要屈身行礼,福妈妈急忙往旁边一躲,“老奴可当不得烟萝姑娘这大礼,如今满府就数您最金贵,您可得当心了,省得咱太太又被那不干不净的小骚蹄子信口开河的污了名声,还有你那申妈妈,还不急的为你忙前忙后的大闹京城了……”

    烟萝咬牙忍着福妈妈的奚落嘲讽,慢慢的跟着往丹丹院里去,离孩子出生还早呢,不急,她有的是时间想对策。

    福妈妈虽然嘴上占了上风,心里却堵的难受,暗想着烟萝的事怎么处理,却迎上一脸寒霜的清水,清水恶狠狠的看了烟萝一眼,咬牙对福妈妈道:“太太已经听说了,红珠的事暂且押后,问烟萝姑娘是依旧住在自己院里,还是有什么打算?不管什么要求,都一并提了出来,合理的太太都会满足,往后,你哪也不用去了,安心养胎吧,有什么直接找江总管提好了。”

    烟萝听了又惊又喜,果然与她猜测的一样,她不由飞快的思索起来。

    福妈妈冷冷的瞥了烟萝一眼,“烟萝姑娘,你好自为之吧。”撇下她带着几个婆子走了。

    清水悄声的对福妈妈道:“之前还觉得烟萝没有动机,该不会那事真的是她做下的吧?”她虽然是皇太孙的人,可现在她更是老爷的人,肚子里怀了老爷的骨肉,必会生了非分之想,若是太太名声有污,老爷与太太决裂,第一个受益的就是她了。

    福妈妈想着申婆子与谢夫人的反应,蹙眉道:“这事,只怕不简单,回去再说。”

    福妈妈和清水还在路上,烟萝就做好了决定,她觉得府里唯一能护着她们母子平安的人就是谢夫人,无论如何她都要搬到谢夫人院里去,在这几个月里笼络好谢夫人,那她和孩子就平安了。

    她想的也没错,站在母亲为儿子考虑的立场上,谢夫人是最希望江瑾瑜有后的人。

    福妈妈没想到太太的情绪这般平静,平静到不合常理,她心中涌出一抹浓浓的不安,“小姐,你要想开些,现在姑爷心中只有你,到时候去母留子,姑爷不会说什么,也可以绝了那些妾室……”

    丹丹忽然笑了笑,福妈妈没有看清那笑意是否达到她的眼底,丹丹便转过身去看向窗外黑压压的夜幕,温暖晕黄的光影将她纤细的身影笼罩着,福妈妈莫名的感到一丝清冷,酸涩的几乎忍不住要落下泪来。

    “听说三个多月了,是吗?”丹丹轻声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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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71章

    福妈妈嗓子有些涩痛,张了张口,却什么也说不出来,上前轻轻将丹丹搂在怀中。

    她虽是叶府的人,可这几个月主仆的相处,感情日益浓厚,福妈妈的儿女都被丹丹安置在庄子上给了不错的差事,起先,福妈妈将伺候丹丹当成了养老的资本和依仗,现在却是不是乳母胜似乳母,她对丹丹比叶氏还要上心,事事为丹丹考虑周全。

    “小姐,都会过去的,一切都会过去的……”虽然这样说,她却知道自己这话一点安慰的力度也没有。

    小姐与姑爷大婚也就三个多月,大婚那日皇太孙将烟萝和琼枝送给姑爷,两人伺候姑爷与皇太孙喝了大半宿的酒,后来姑爷前脚回来,琼枝就来哭喊,说烟萝昏过去了,姑爷直到天亮都没回来,后来,听说在谢夫人那里,她们便伺候小姐去了谢园,在谢园门口遇上了姑爷和妙蕊……

    如此算来,便是小姐大婚那夜了。

    福妈妈紧紧的握住了手,她有一种冲动,那个孩子不能留,烟萝和那个孩子都不能留,那是对小姐的羞辱,只要那个孩子在小姐面前存在,便是对小姐一辈子的羞辱。

    福妈妈沉了沉心绪,现在不行,小姐正在风口浪尖,不能再给小姐添乱了,只能等到生产那日了,女人生孩子就是闯鬼门关,女人难产,一尸两命再寻常不过了。

    福妈妈悄声对清水道:“吩咐江总管,多给烟萝做些滋补的汤汤水水,每日看着她喝下去。让她多卧床休息,多派些丫鬟、婆子过去……”营养越好。将来胎儿越大,越是容易难产。

    “你们出去吧。我歇会儿,掣来了让他直接给连祥回话。”

    福妈妈和清水互看了一眼,小姐这是彻底伤心了,对什么都失去了心劲,连谁陷害的她都不关心了。

    清水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烙饼,忽然,她扑棱坐了起来,奋力的捶了捶床。

    真是瞎了眼了,当初怎么就觉得江瑾瑜比冷世子好呢。早知如此,小姐还不如嫁给冷世子呢。其实,想一想,冷世子对小姐的情意不比江瑾瑜少。他本是性子清冷之人,对什么事都不放在心上,可是,小姐大婚那日,他一骑戎装满身落拓而来,只为看小姐一眼。小姐在盖头下不知道。她却看的分明,冷世子看小姐的那一眼,她说不出是什么感受,只觉得很震撼人心。让人深深的感动和喟叹,每每想起,都让她忍不住想他的眼神。忍不住想告诉小姐,却又怕牵出小姐的心思。

    “清水姐。你怎么了?”清灵与清水一屋,见清水咬牙切齿、长吁短叹的。不由披了衣服坐起来,轻声道:“是担心太太吗?”

    清水瞪着清灵不语,直把清灵看的浑身发毛,才幽幽道:“我告诉你,不要轻易相信任何男人,就是成了亲也不要相信,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那些甜言蜜语都是没过心的屁话……”

    “清水姐……”清灵大汗,脸颊腾的红了。

    “不听是吧,以后有你后悔的!”

    “我困了,清水姐也早点睡吧。” 清灵立刻躺下拉上被子,眼前却浮现青石忍着满头的汗咬牙用左手写字的情景,不由的脸上一热,怕清水察觉异样,立刻背过身去。

    清水睡不着,索性穿戴齐整了想去丹丹房里看看,手刚触及门闩,便听到轻轻的叩门声,她吓了一跳,“谁?”

    难道是清影回来了,清水立刻拉开门。

    半明半暗的夜色里,门外是一张男人的脸,她吓的张口就要大叫,却猛然被人捂住了嘴,“蠢货,是我!”男人贴着她的耳朵低骂。

    听清楚那声音,清水怒火中烧,毫不犹豫的狠狠咬了下去。

    “嘶……啊……啊……”连祥疼的眼珠子都要鼓出来了,咬牙将手从清水口中拽出来,低骂道:“毒妇,你属疯狗的啊你!”

    “姑奶奶不属狗,姑奶奶喜欢咬狗!”清水狠狠的呸了一口,“王八蛋,你三更半夜来太太院里做什么?你再不滚,我要叫人了!”

    这个死女人!连祥恨不得上前胖揍她一顿,他死命的翻了翻白眼,捂住疼的钻心的手,老子今儿忍了,以后再跟你好好算账,他压低声道:“你去将太太喊起来,我有要事禀报,等不及明儿一早了。”

    “德行,早干什么去了?”清水知道必是事情紧急他才会不顾规矩的夜闯,到底心有厌恶,暗骂了一声快步往正房里去。

    丹丹还没睡,正倚着床头翻《大朱疆域志》,眼神直直的盯在一处,心思早不知跑哪儿去了,具体想的什么,她自己也不清楚,轻飘飘的,晕乎乎的,想了很多,又仿佛什么也没想。

    “小姐,连祥求见,很急,正在院里等着!”清水这次倒没有公报私仇。

    丹丹看了看《大朱疆域志》翻着的那一页,顿了顿,起身道:“让他到小书房,你和福妈妈一起跟我过去。”

    “太太……”连祥也不顾不得福妈妈和清水在场了,直接道:“爷已经知道烟萝怀孕的事了,目前还无法入京,他说请你一定要相信他,他还让你一定要保住烟萝肚子里的孩子。”

    丹丹听了没有任何表情,连祥都怀疑她没听见,或者根本没有在听,清水却是气的差点跳起来,指了连祥的鼻子怒道:“这就是你说的等不及的要紧事?滚,滚出去!”

    “你---”连祥青了脸瞪向清水,心底暗骂泼妇,他抬头看向丹丹,“太太,连祥一个下人都相信爷不会做对不起太太的事,难道太太还不如属下相信爷吗?”

    清水还要再说,福妈妈立刻拉了拉她的衣袖。

    丹丹抬目看了连祥一眼,忽然道:“掣查出了什么?”

    福妈妈和清水互看了一眼,两人都是悄悄松了口气,小姐的一根筋终于好转了。

    连祥沉下脸,“府上的消息确实是红珠传出去的,却未必是烟萝指使,属下想亲自审问红珠,必能让她吃不住招了实情。”

    也确实该杀鸡儆猴了,丹丹立刻对福妈妈道:“福妈妈,立刻将红珠交给连祥!”

    福妈妈应了一声,转身出去吩咐,丹丹看向连祥,“唆使郝氏的人是谁?”

    连祥看了她一眼,“是叶青凝。”

    叶青凝?清水吃惊的看向丹丹,怎么是叶青凝?叶青凝脑子被驴踢了吗?一个是表姐,一个是堂姐,她一并陷害两个亲姊妹,与她有什么好处?太孙妃失了势,叶府会倒霉,与她有什么好处?

    丹丹闭了闭眼,忽然嗤笑一声,情爱让人疯狂,六亲也不认,果真不假啊!

    叶青桐为了皇太孙的情义能陷害她这个好朋友兼表妹,叶青凝又为何不能为了得到江瑾瑜诬蔑她和皇太孙。

    她与叶青桐可真不愧是姐妹。

    普天之下,也只有皇太孙的事能彻底的触怒皇上,皇上一怒,作为绯闻的女主角的她,还能有什么好下场。叶青凝可真毒啊,心思比她的生母兰姨娘有过之而无不及,为了一个江瑾瑜,不光将叶青桐拉下马做替死鬼,还将整个叶府大族的声誉前程、百年基业毁于一旦,将几代人的心血和拼搏付之一炬。

    丹丹真是不知说她为爱痴狂好,还是自私自利、丧心病狂好!

    她是不是还应该感谢、庆幸她口下留德,心有仁慈的放了她一马,只是放言皇太孙为她五迷三道,而不是传她贪慕富贵荣华,与皇太孙暗通曲款、勾搭成奸。

    连祥道:“后来的那些谣言也是叶青凝让人散布的,我们已经控制住郝氏和那些人,他们可以立刻指认叶青凝,还请太太做决定。”

    一个是叶青凝,一个是叶青桐,叶家两个女儿都犯了错,两害相权取其轻,叶家一旦知道真相,必会丢卒保车,舍弃掉叶青凝而保住叶青桐,这是显而易见的。

    可是,丹丹攥紧了手心,她忍不住想是丢卒保车对她和江瑾瑜有利还是丢车保卒更有利。

    丹丹没有急着回答,而是问道:“老爷还吩咐了什么?”

    连祥摇头,“皇太孙监视的紧,消息传递异常艰难,爷的消息很精短。”若不是爷担心她会胡思乱想,他是不可能接到这个消息的,万一不慎被皇太孙截获,他们所有的布置都将功亏一篑。

    丹丹有些意外,虽然还是满心疑问,心中却是有个地方稍稍温暖了起来,“消息你们还能传递出去吗?”

    连祥有几分迟疑,“若不是要紧的事,最好不要传递,否则,会暴露爷他们的位置。”

    丹丹沉思了片刻,“将那些人暂且放了吧,不要再有其它动作了。”大舅舅的手段不是吃素的,叶青桐出了事,他比谁都着急,叶青凝做下的事,想必瞒不了多久大舅舅就能查的一清二楚。

    她若是出手,倒是引起大舅舅的怀疑,不论是叶青凝还是叶青桐,都不配让她的谋划受到一点点干扰和风险。

    叶青桐和叶青凝的命运就让叶家自己决定吧,她也不想脏了自己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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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72章

    连祥没想到丹丹在这件事上这般仁慈,这女人该狠的时候不狠,不该狠的时候瞎横,当断不断必受其乱,他蹙眉道:“属下以为,应该将那些人暗中透漏给皇太孙,其中还有一人与炎亲王的近身侍卫有远亲。”

    操作得当,可以一举三得。

    坐实叶青凝和叶青桐的罪证,弄掉叶青桐的太孙妃头衔。将叶青凝和叶青桐都解决了,还可以让皇太孙与叶府生出罅隙,即便右相不与皇太孙决裂,也必然有了裂痕,彼此之间便有了防备和保留,没有右相为皇太孙出谋划策,皇太孙想掣肘爷,简直是痴人说梦。

    而爷不在京城,太太也是受牵连一方,祸水东引,皇太孙会将怀疑的目光投向炎亲王,毕竟这整个事件中,只有炎亲王坐收渔人之利。

    皇上虽坐高堂,皇太孙与炎亲王的龙虎斗他也不是一点也不知情,炎亲王想复宠,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连祥很有把握能将京城的水彻底的搅浑了,叶青凝无意中给爷帮了大忙。

    难得的,清水很赞同连祥的话,她附声道:“太太,婢子觉得连祥的主意好……”

    连祥对清水的捧场感到意外,不由看了她一眼,难得这女人这次没与他唱反调,还算有点见识。

    清水没理会连祥的目光,只劝丹丹道:“她们二人都狠的下心陷害您,您何必仁慈,她们做了恶事就应该得到报应……”

    连祥顿时觉得自己的智慧被侮辱了,暗自鄙夷的撇了撇嘴。目光忒短浅,就不能往大局上、全方位考虑吗。果然不能对这种粗鲁的女人有所期待。

    发觉到丹丹盯着他抽动的唇角,连祥立刻肃正了神色。摆正了下巴,心中嘀咕,这女人的目光可真有杀气,怎么有种被爷审视的惊秫感。

    与炎亲王的侍卫有远亲,这种犄角旮旯的关系都能查的出来,江瑾瑜手下的那些人比抗战时期的日本特务还厉害,且办事神速,真不知如何训练出来的,丹丹细细的看了连祥一眼。“你确定皇太孙查不到你们的头上,或者说此事不会给爷惹上额外的麻烦,还能得到最大的利益?”

    不知为何,连祥忽然觉得他刚才对女人的腹诽有些欠妥,立刻恭敬道:“属下保证不露出任何蛛丝马迹。”

    丹丹沉默了片刻,转身往外走去,待到门口处,淡声道:“如此,便按你说的办吧!”

    “是!”连祥骤然欣喜。沉声应答,没发现此刻他语气里已是含了十二分的恭敬。

    丹丹一直在等着宫中或者太孙府派来太医给她复诊,没想到是大舅母温氏亲自带着太医院的佟院史来了,正五品的官阶。太医院最高长官。

    “丹丫头,怎么样了,让你受委屈了。”温氏见了丹丹。目光有些复杂,可语气依旧慈爱亲近。没有质问丹丹与皇太孙的事,也没有偏袒、维护叶青桐。当然,她也不会主动提及叶青桐有错。

    丹丹半倚在床上,盖了厚厚的被子,轻轻咳嗽了一下,又极力的忍住,面色有些潮红,掀起被子就要给温氏行礼。

    温氏急忙止住她,“你这丫头,还跟舅母见外,这是佟院史,你外祖母和大舅舅都担心你这病情,快让佟院史给瞅瞅。”

    丹丹便道:“那就麻烦舅母与佟院史了,后来喝了王太医的药,的确头昏难耐,呕了出来后,却是浑身轻减了不少,又找出了之前府上找的郎中开的方子喝了,第二日便起色了许多,只是没想到府上小丫鬟嘴碎,竟是见风就是雨的胡乱宣扬了出去,人言可畏,竟是传成了那般……”

    温氏见丹丹主动提起,表情就微妙了起来,眼里的笑意也淡了几分。

    轻咳了两下,丹丹哑着声道:“是烟萝院里的红珠,已经将人重重的发落了。”

    她相信温氏知道烟萝这号子人物,是谁的人。

    谣言是从我府上传出去的,但是王太医的确方子出了岔子,至于是不是受了叶青桐的暗中指使,这不是我应该为她澄清的,丹丹神色坦然,没有附和外面的流言,却也没有为王太医遮掩。

    佟院史医术寻常,为人却是正派不阿谀,原本因为她与皇太孙的不堪传言,对丹丹心生厌恶,见丹丹没有悲悲切切的遮掩、推卸责任,眉眼间磊落分明,不似作为,不由的对丹丹的印象有些改观。

    他严肃认真的切脉,又捡着紧要的问询了一番,对温氏道:“确实染了风寒,身子还有些虚,本院开张方子,三日便可痊愈。”

    这是间接的说丹丹就是个小风寒,温氏的脸色立刻难看起来,不过是个风寒,素有声明的王太医却是闹出了那种臭事,又的确是叶青桐将他派来的,桐儿这次真是说不清了吗?还是……

    温氏心血一提,忍不住看向丹丹,肌肤白腻,双眸敛水,杏眼桃腮,处处透着一股娇媚灵秀,因生了病,面色潮红,更添几分娇弱动楚,因初为妇人,少女的青涩褪去,多了几分风韵柔情,一颦一笑皆是潋滟动人。

    她不由的暗中一怔,以前就觉得丹丹很美,可是,不想这么三个月竟是出落的更美,饶是她是个妇人,一眼看过去,就忍不住惊叹。

    温氏猛然记起上次在太孙府与叶青桐谈及丹丹时,女儿那不自然的晦涩神情,空穴来风未必无因,温氏暗自捏紧了手心的帕子,心一点一滴的下沉,难道皇太孙真的对丹丫头动了不该有的心思?

    佟院史瞅了瞅温氏的表情,知道她还有事要谈,留下方子便告辞了,他还要回宫去向皇上复命。

    佟院史一走,温氏也不再说话,先是捏了帕子轻轻抹了抹眼角,丹丹垂了垂眼眸也不开口,室内一时有些静闷。

    “丹丫头……”温氏似乎下定了什么决心,抬目看了丹丹一下,轻轻拉过她的手,却又没再说下去。

    “舅母?”丹丹疑惑的抬头看向温氏。

    温氏抚了抚丹丹的鬓角碎发,轻柔道:“孩子,虽然舅母是你青桐表姐的母亲,可是在舅母心里,你与她都是一样的亲。”

    丹丹笑了笑,“舅母待我的好,丹丹是知道的。”

    温氏欣慰的笑了笑,“好孩子,舅母没白疼你……”她叹了一声接着道:“丹丫头呀,舅母不是维护你表姐,舅母生的女儿,是什么性子我最了解,青桐打心底待你如亲姐妹,她素来与你投缘,就是青凝也不及你在她心中的分量重……”

    丹丹笑着打断温氏,真诚的道:“舅母,我知道表姐对我的心意,那些流言咱们都不要当真,皇太孙正是关键的时刻,若是咱们当真了,更中了对手的意了。”

    温氏的脸色好看了一些,点头,“好孩子,还是你通透,只是,瑾瑜那里?”

    丹丹笑道:“舅母放心,我会跟他解释清楚的,他素来与皇太孙亲厚,自不会被那些莫须有的流言所扰。”

    听丹丹这样说,温氏的心稍稍落定。

    事情一出,右相大怒,还不待辩解就被皇上劈头盖脸的大骂了一通,右相的心情可想而知,这几天府上人人自危。偏皇太孙为了撇清自己,有意无意的将叶青桐推在了前头。父母都是护短的,皇上虽为天子,也有护短的天性,他又素来看好皇太孙,出了这种说不清、辩不白,越描越黑的丑事,本就是要找个替罪的为皇太孙洗白,叶青桐不可避免的要担了全责,承受皇上的厌恶。若是这个时候江瑾瑜回来,再拿丹丹的病情说事,叶青桐真就大势已去保不住太孙妃的位份了,叶氏一脉将彻底的失势。

    右相在竭力的调查此事,想尽办法为叶青桐撇清关系,最好再变成受害者,丹丹和江瑾瑜对叶青桐的态度至关重要,这也是温氏今日来的目的之一,但右相告诉她江瑾瑜与皇太孙有了罅隙,原本她还以为会费些口舌,没想到丹丹虽然性子烈,却是个识大体、明事理的,毕竟,叶府倒了,与她也无益。

    温氏看了看丹丹明亮而澄澈的大眼睛,眼中浮现一抹担忧和心疼,“丹丫头,舅母是有些后悔自责给你保了这门亲事,虽然瑾瑜这孩子品性好,可是能者多劳,这才成亲不久,就被皇上派去做那些危险的事,还不知何时是个头,走了快个把月了吧,也不知安不安全,有没有受伤,他如今在哪里,可给你报个平安了?”

    看来大舅母此番来,带的目的还不少啊!

    丹丹咬唇摇头,失落道:“走的匆忙,我根本不知道,他有什么事从来不跟我说一声。”

    丹丹深吸一口气,强自装作坚强不在乎道:“舅母不用为我担心,他不在家,我其实挺好的,有吃有喝,也没有人管教,很是舒适。”

    温氏眼神闪了闪,对这丹丹摇头笑了笑,“你这孩子,还是顽劣啊,但是对自己相公的事还是要多上上心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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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73章

    两人又闲聊了些许,温氏才起身告辞,丹丹坚持将她送出了院门,看了看守在门口的四个银甲卫,温氏忍不住调笑丹丹道:“看来,瑾瑜真是拿你没辙了,竟是这般拘着你,怕你出去惹事儿吧?”

    丹丹就愤恨的撅嘴,“他就是大男人主义,总将我当个孩子!”

    温氏笑了笑,又多看了银甲卫一眼,才笑着告辞,到了第二日,却是又派了江夜蓉来看她,陪她说话解闷儿。

    丹丹对叶青桐的感情复杂,对江夜蓉就更纠结了,不过江夜蓉什么也不知道,待她仍是如既往赤诚坦率,上来就关切的追问她哥江瑾瑜的消息,丹丹面上故作担忧的唬弄了过去,心里却是摇头,瞧这辈分乱的,明明是小舅舅,却是一口一个哥哥。

    江夜蓉担心过江瑾瑜之后,就问起了烟萝怀孕的事,虽然大骂了烟萝几句,听在丹丹耳中却是有些不咸不淡的意味,毕竟,烟萝怀的是江瑾瑜的骨肉,是她江夜蓉的侄子侄女,江夜蓉不可能与她感同身受,同仇敌忾,这个时候,好友与亲人的立场就有些矛盾了。

    丹丹知道江夜蓉一心为江瑾瑜考虑,倒也不怪她的私心。

    想到温氏一口一个为她好,关心她的话说了不少,细想却是提也没提烟萝怀孕的事,丹丹不由的扯唇自嘲笑了笑。

    两人又说到叶青桐与皇太孙,江夜蓉不知道叶青桐对丹丹的心里变化和做下的那些事,她是同情叶青桐的。不由的大骂皇太孙不是个东西,娶了青桐就以为高枕无忧了。

    看着仍是心直口快、无所顾忌的她。丹丹无奈,只得遣了屋里所有伺候的人。让江夜蓉为叶青桐抱不平一次将皇太孙骂个够。

    江夜蓉抒发了心中的愤怒,大口喝了茶水,忽然对丹丹道:“小雪昨儿去找我了,她说她在街上看到卫文绍了,进了盛日茶楼,追了上去找了整个茶楼,却连个人影也没找到。皇上明里答应使臣帮着找卫文绍,暗里却下令搜捕格杀,卫文绍怎么可能出现在京城?他怎么敢出现在京城?我说小雪看花了眼。她却一口咬定,言之凿凿,和我争的面红耳赤……”

    丹丹心中一动,看来清影他们已经布置好要回来了,可是小雪对卫文绍用情至深,可别看出了马脚,她抚了抚额,头疼道:“小雪太死心眼了,你要多劝劝她。”

    江夜蓉心满意足又恋恋不舍的走了。约定明日还来,丹丹也想多探听叶府的事,自是一脸欢喜。

    自丹丹和艾天佑这爷俩闹的一出又一出,叶氏便很少出门应酬。所以什么消息都是最后一个知道的,当她知道烟萝怀了孕,还已经三个多月了。只觉得嗓间一股腥咸,差点气昏过去。

    叶氏缓过气后。冲入江府就要去找烟萝算账,福妈妈和清水急忙将她拦住。江瑾瑜幸好不在府上,否则,叶氏准发了狠甩他两巴掌,指着他的鼻子哭骂一通。

    “小丹,小丹,娘对不起你,娘对不起你……”叶氏那个悔恨,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只恨自己当时鬼迷了心窍,怎么就看着江瑾瑜这样那样百般的好呢?

    她知道自己女儿的身子,虽然满心不喜他放两个侍妾在院里,还是咬牙忍了,甚至想着过个一年半载的主动劝女儿大度宽容,容那侍妾生下一男半女的,可是她万没想到这个江瑾瑜竟是这般混账的东西,竟然在大婚之夜与侍妾胡来,还让那不三不四的女人怀了孩子,这让小丹情何以堪?还怎么挺直了脊背做人?

    叶氏大哭,“小丹,你可怎么办啊?”前面的丑闻还没过去,转眼又让侍妾打了脸,女儿还怎么在人前抛头露面,还怎么立足?

    丹丹不以为杵,“娘,没你说的那么夸张,别说是生个孩子,就是生个金蛋出来,她也争不走我半分!”

    “你就傻吧你!”女儿这种心态是好的,可没心没肺过头了,更让叶氏揪心,她不由道:“早知如此,还不如听你三舅母的,让青凝嫁进来与你作伴。”

    “青凝?”丹丹轻轻一笑,“她或许有更好的归宿也说不准呢!”

    清水正好进来,瞅着脸色似有什么要紧的事要说,丹丹便乖巧的劝了叶氏一番,又叮嘱她最近形势较乱别轻易出门了,又让江丰海派了几个护院将叶氏安稳的送回去。

    清水急忙上前回了连祥递来的消息,“红珠招了,说当晚申婆子喊她过去说了几句话,后来她也不知怎么的,稀里糊涂的就说了那番话,第二日醒来都不敢相信那话是她自己说的。”

    “稀里糊涂的?”丹丹蹙眉,没想到红珠竟然找了这种借口。

    清水道:“连祥说红珠的话有九成可信……”

    说到红珠,清水有些恶寒,连祥横鼻子竖眼睛的给她传信,她便好奇多问了一句红珠怎么样了,连祥似笑非笑的眼神让人毛发倒竖,阴森森的语气更让人从心底发寒:头皮被掀掉了半个,眼珠子少了一只,满口只剩三颗好牙,只让她照了一眼镜子,就哭着求着想让小爷给她一个痛快,你说怎么样了?

    清水惊的差一点没提上气来,跳脚就要骂他畜生,没有人性,迎上连祥嘲弄的眼神,她又莫名的清醒了几分,这个王八蛋,把她吓的替红珠抱不平了。

    红珠的交代可信,那就是申婆子有问题了,原本还以为叶青凝有通天的本领,过人的手段买通了红珠呢,原来是借着东风趁机下了黑手,叶青凝也算得上是心狠手辣,有勇有谋了,可惜,江瑾瑜的人不是吃素的,被自己一心爱慕的男人给掀翻了,不知叶青凝知道后会是什么感受?

    皇太孙对艾春丹生出了不轨的龌龊心思,江瑾瑜头上的帽子有变绿的可能,太孙妃因妒生恨对亲表妹下死手,皇太孙赏给江瑾瑜的侍妾又怀了身孕……有的无的,实得虚的,都被一股脑儿传的沸沸扬扬,就在大伙儿拭目以待江瑾瑜的帽子到底是红是绿,太孙妃的位份能不能保住时,剧情忽然大反转,所有的一切都是子虚乌有,皆是因为叶府三房叶清宪的庶女叶青凝妒恨姐姐叶青桐得天独厚的殊宠,多年的自卑和不甘,终于导致她的心灵扭曲,做下了这般有辱家门之事。

    众人疑惑,不管是叶青桐出事,还是叶青凝爆出丑闻,都是叶府一门的羞耻之事,以右相的手段和恩威不可能让事情闹的这般大,人尽皆知,几乎没有转圜的余地,这不是右相的风格。

    叶青桐是暂时保住了,可叶青凝的下场注定要凄惨了。

    关键,百年清贵诗礼传家的叶氏大族,再也不是一弯清癯,清风傲骨了。

    叶青凝断送了叶氏百年清誉。

    皇上允许温氏探望太孙妃,代表皇上依旧默认叶青桐的身份,这让右相略微心安的同时又在心中扎下了一根刺,这根刺还是他的得意贤婿皇太孙亲自狠狠刺入的。

    皇太孙掌握了那些人,竟然不是第一时间通知他,交给他处理,而是擅自处决,结果消息外漏,快到他根本无法补救,叶青凝做下这等丑事,他自不是惋惜她的性命,可是,处置了叶青凝也等于将整个责任推到了叶家身上,叶青凝虽然是三房的庶女,却也是他叶家女,是他右相的亲侄女,是太孙妃的妹妹,这将是叶府永永远远的污点,因为叶青凝的愚蠢,再也无法洗刷。甚至,有可能成为叶青桐将来封后之路上的一个致命的诟病。

    右相深深的意识到皇太孙并不是他认为的那样与他叶府互为一体,共同进退。

    “岳父,请你相信逸博,我没想到事情会成这样,我下令让他们悄悄处理干净的,我更相信青桐不是那样的人,我甚至已经找人为青桐作证当日郝氏的话是误会,可恨炎亲王那个老匹夫,竟然落井下石……”

    朱逸博的话虽不尽实,却也不虚,叶府现在倒了对他没有好处,他本来是想给叶家一个小警醒,日后登基可以适当的威慑叶家这个外戚,可是,原本胜券在握的事,忽然就失控了,隐秘的事像长了翅膀一般扩散了出去,快到让人来不及阻止补救,一如当日他和叶青桐莫名的遭到诋毁。

    右相叶宪哲抬手打断皇太孙的话,“殿下,是我叶府教女不严,有辱门庭,还险些给殿下酿了大祸,老臣惭愧,老臣必会处理好叶青凝,给殿下和朝廷一个交代,老臣告退了!”

    皇太孙一怔,心中有几分不悦,面上却恭敬道:“我送岳父大人。”

    叶宪哲坚持拒绝了皇太孙的相送,一个人大步出了太孙府,踏出府门,他的脸色便阴青了下来。

    “老爷,你可回来了?”温氏急忙迎上他,明显的长出了一口气。

    叶宪哲脑门的青筋立刻凸了出来,剧烈的跳动了几下,“老三还在闹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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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74章

    人证物证都指向叶青凝,叶家根本找不到遮羞布,再遮着掩着,不拿出一点担当,不光激怒朝臣,引起更多的言官弹劾,就是皇上都将对叶府失去耐性,右相决定让叶青凝急病暴毙,将此事尽快揭过去。

    叶青凝自不承认她做下的事,三老爷是个护犊子,两个嫡子不疼,偏将这个心思歹毒的庶女当成眼珠子,一根筋的认定是大哥为了给自己的女儿脱罪诬陷叶青凝,女儿被传出这种事,他的半生清名也毁的差不多了,干脆破罐子破摔,没给上峰请假就直接不去当差了,只一哭二闹三喝药的不管不顾闹着,直把老太太气的昏死过去两回了,还不依不饶的闹腾,府上都快翻天了。

    也不待温氏回答,叶宪哲直奔老太太院里,果然老三还在那里哭天抹底,歇斯底里,手里抱着个药瓶子,仰着脖子对着瓶口,吓的一众仆妇也不敢上前,只能远远的劝着。

    “老三,你个混账,为了个恶毒的孽畜,你想造反毁了叶家不成?” 叶宪哲一进大门看到老三那样就气的头昏脑涨。

    三老爷更是双目赤红,如看仇人一般怨毒的盯着他的大哥,他扬声大笑,“我混账?我的凝儿是孽畜?你就不混账?你的女儿就不是畜生,不恶毒?你为了保住你女儿的荣华富贵就要陷害我的凝儿吗?亏你还自诩礼义廉耻,忠孝两全,我呸,我告诉你叶宪哲。你就是个十足的伪君子,卑鄙龌龊的小人。你当我不知道你这些年背着父亲、母亲,背着我们大伙儿做下的那些阴私事……”

    满身酒气。神色怨恨,歇斯底里的跳脚指着他的大哥,什么话辱人他骂什么话,什么话揭短他骂什么话。

    一众仆从吓的心惊肉跳,慌乱的捂住耳朵,不待主子下令,一眨眼四处逃窜,他们没听到,他们什么也没听到……

    最后四个护院翻墙从三老爷背后跳入。一棍子打闷了他,才止住了他满嘴乱喷,只是力度有点儿大,颈椎有点儿残了,三老爷此生只怕是颈椎以下瘫痪,只能躺在床上吟诗作对了。

    右相狠狠的发作了那个下手有点重的护院,当即扣押了起来要交给官府处理,护院也甚是懊悔自责,深夜以死谢罪。深明大义、恩怨分明的右相又让人给了那护院家里一大笔银子,老老少少的都妥善的安置了。

    三太太方氏什么话也没说,平静的接受了这晴天霹雳,只安安静静的伺候在三老爷床前。

    三老爷性情几近癫狂。手脚动不了,方氏喂药他只能摇头晃脑的不配合,还迁怒的用最恶毒的语言辱骂方氏。要方氏发誓保住叶青凝的性命。

    方氏只是低眉垂眼的听着,不反驳也不应声。这番温顺、贤良,气的三老爷几欲昏厥。将心中的恨怒都通过他唯一能动的嘴发散出来,污言秽语不堪入耳,方氏也不堵他的嘴,只遣了伺候的丫鬟,任由三老爷发泄。

    不出半日,三老爷的嗓子便彻底的嘶哑了,再到后来,哑的声都发不出来了,就是贴着他的唇,也没人听的清他到底说了什么,这哑便再也没有好过。

    清俊风雅的三老爷便这样又瘫又哑的在床上度过了二十多年的悠长岁月,虽然越发的清瘦、癫狂,却是精神劲儿一直都很好,无论面对谁都是怒目圆瞪,阴气盛森,待到后来,伺候的丫鬟、婆子都惧怕他那怨毒的眼神,只有方氏不嫌弃,一日三餐足不出户的亲自照顾着他。

    渐渐的,方氏贤德的名声便传了出去,待到二十多年后三老爷驾鹤西去,方氏的贤名已是响誉大朱,是名门勋贵夫人们的德行典范,待到那时,没有人记起她曾经教养了一个心思恶毒的庶女,只赞帝师叶府有位三太太方氏情义无双。

    这都是后话,只说护院一棍子将三老爷打瘫了,温氏歉疚诚恳的来给方氏赔罪。

    “弟妹,你大伯也没想到会这样,如今说什么也晚了,我们是三叔的罪人,大嫂给你赔罪了……”温氏拿帕子拭了眼角的泪,对方氏双膝一躬就要跪地。

    “大嫂!”方氏一把拽住温氏,自己却是跪在了温氏的脚下,温氏大惊,反过来去拉方氏,“弟妹,你这是要做什么?你要羞辱死大嫂么?”

    方氏摇头按住温氏拉她的手,因下跪,她微垂的脖颈便清楚的落在了温氏的视线里,那一圈深深的紫痕让温氏触目惊心。

    方氏淡声道:“大嫂,你先听我把话说完,‘是日已过,命亦随减,如少水鱼,斯有何乐?’这就是我这些年过日子的心境……”

    从最初嫁给叶宪清的欢喜、心悦,到渐渐的被他的冷情伤透,虚度韶华,芳心蹉跎,日子不过是过一日少一日,再无涟漪。

    原本以为兰姨娘犯了恶事被关到家庙,三老爷看清兰姨娘的本性会将心收回放到她的身上,可是三老爷对她却是变本加厉的冷漠绝情,三老爷逼着方氏给老太太求情将兰姨娘放出来,老太太不同意,三老爷便迁怒是她善妒不尽力,更让她寒心的是三老爷竟然怀疑是她设计陷害了兰姨娘。

    叶青凝想给江瑾瑜做妾,三老爷让方氏去给叶氏说合,叶氏没同意,三老爷又怒骂方氏没安好心思,见不得叶青凝嫁给自己喜欢的男人,是想要叶青凝如她一般痛苦一辈子。

    叶青凝丑事败露,被老太太下令关押起来,三老爷更是疯了一般,逼着她去给老太太下跪求情,她不过稍微表示为难,三老爷就目眦欲裂的掐住了她的脖子,若不是小丫鬟及时进来,她命都会没了。

    哀莫大于心死,方氏终于明白她再也捂不热这个男人的心,斯至如今,看着躺在床上狼狈、狰狞的男人,方氏发觉,她的心里没有悲苦,没有对大伯的怨怼,有的竟是一抹痛快和窃喜……

    方氏抬目看向温氏,“大嫂,自作孽不可活,青凝做下那等丑事应该受到惩罚,养不教父之过,我和三老爷都有责任,这一切怨不得任何人,三老爷如今这般是无法再尽起当父亲的职责,青诚和青善以后就有劳大伯和大嫂多费心了,我在这里将他二人托付给大伯、大嫂了……”

    温氏拉着方氏的手一沉。

    叶青凝恶毒,差点害了青桐和整个叶府,可虽是那护卫失手,毕竟是大老爷下的令,如今谁是谁非都已分不清,不论是三房还是整个叶府都受到了教训,今日的事虽然及时的封了口,难保没有什么风声再传出去,羞恼成怒将弟弟致残,身为右相的大老爷百口莫辩,在这个节骨眼上,叶府和太孙妃再也经不住任何风言风语了,难得方氏深明大义,不哭不闹的,帮着照顾他的两个孩子也不是什么难事……

    温氏略微一思忖,便亲自将方氏扶起,叹声道:“弟妹这话严重了,什么托付不托付的,青诚和青善是两个勤学上进的好孩子,是我们的亲子侄,但凡青宇和清辉有的,你大伯绝不会亏待了青诚和青善……”

    这方妯娌两个刚达成了交易,是夜,叶府铜锣大响,仆妇奔走大喊,“走水了,走水了……”

    关押三小姐叶青凝的厢房走水了,火势迅而猛,如泼了桐油一般疯狂燃烧,待到仆妇泼湿了周身闯进去的时候,整个厢房已烧的一干二净,三具年轻女子的尸身被烧的蜷缩成一团,面目全非,根本分不清谁是谁。

    方氏眉眼平静淡淡的说给躺在床上咬牙切齿瞪着他的三老爷听,“都焦糊一团,分不清哪个是青凝,只好三具尸体一起敛了……”

    虽是庶女,好歹是堂堂的叶府女,他百般疼爱的女儿,竟是如两个卑贱的丫鬟一起被草草的收敛下葬,三老爷叶宪清恨不得暴跳而起一掌掴死方氏,可是他躺在床上,什么也做不了,急的额头满布豆大的汗珠,剧烈的颤抖了眉眼,双目几乎瞪出血来,方氏却丝毫不畏惧,只唇角含了温柔浅笑的望着他,“老爷,你想说什么,慢慢说,别急……”

    叶宪清再也受不住,两眼一翻昏死过去。

    虽然事情的曲折被叶家粉饰了,但是三老爷因喝醉了酒摔成了瘫痪,叶青凝和两丫鬟因走水被烧死在厢房,还是在朝堂引起了轩然大波,叶家接连出了这等变故,直让皇上的脸黑成了锅底,他养的那些暗卫也不是吃白食的,当着满朝文武大臣,皇上雷霆大怒,“右相如今也可谓明德天下,你跟朕讲讲卿是如何齐家治国平天下的?”

    右相顿时汗透襟背,一个头重重的磕在地上。

    于此同时,叶府的一个婆子却是面色惊惶,急匆匆的往温氏院里去,“太太,昨日兰姨娘上吊自尽了,房里伺候的丫鬟香眉不见了……”

    温氏心头一紧,脸色顿时寒了下来,“什么时候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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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75章

    温氏脸色一寒,吓的那婆子立刻跪地请罪,“昨儿一早香眉说兰姨娘要静心礼佛为三小姐早日求得佛祖原谅,将我们打发了,主仆两个一直房门紧闭,我们也不敢打扰,到了今早仍不见香眉出来取饭食,我们发觉不妥,进去一看……兰姨娘已经吊的僵直了,却是没了香眉的影子……”

    香眉不见了,香眉去了哪里?兰姨娘怎么会忽然吊死?她是个最惜命的人,难道是因为三老爷瘫了,叶青凝死了,她生无可恋?不对,她和香眉昨日一早就开始足不出户,那时候叶青凝和三老爷都是好好的,只稍一深想,一个念头入心,温氏便是惊的一身冷汗,她霍的站了起来,这个贱人兰姨娘,她是想害死整个叶家给她陪葬?

    温氏心如擂鼓,“去喊老爷,快去喊老爷回来!”

    丹丹淡淡的听着清水说叶府的事,福妈妈神色怅然,那毕竟是她以前的东家,也不知老夫人怎么样了,丹丹看在眼中,“福妈妈,你到库房将那株老参给外祖母送去,就说我心里念着她老人家,不方便过去。”

    “好的太太,老奴代老夫人谢谢太太……”说着她忽然打了自己的嘴一下,“瞧奴婢说的什么话,太太对老夫人的孝心哪需奴婢多嘴。”

    待福妈妈出去了,丹丹才垂了眉眼对清水道:“让连祥去查查兰姨娘房里那个失踪的香眉哪里去了?叶府走水当晚可有丫鬟进出府?”

    清水有些心惊,不会是小姐想的那样吧,可是想想兰姨娘和叶青凝的心计。又似乎没有什么不可能?叶青凝那种人怎么可能甘心等死。

    随着皇上的当廷呵斥,责罚右相闭门思过一月。叶家的事终于稍稍平息,卫文绍的事又渐渐的掀起风声。

    皇上自上次危重。又被刺客惊吓了一回,身子越发的不济,钟全近身伺候比谁都清楚,皇上的龙体已是强弩之末,不过是靠着奇珍异药勉强维持着,有些事要早做打算了。

    皇上微微闭目由着钟全给他揉捏后脑,待疲惫稍减,缓声道:“可有江瑾瑜的消息传来?”

    钟全的手一哆嗦,力度稍大。皇上不由的睁开眼睛拧起眉头。

    钟全吓的一个激灵,“老奴该死,老奴该死!”江瑾瑜之前一直如潜龙入海,昨儿晚上才有密报,江瑾瑜虽清剿了卫国在大朱境内的不少隐秘窝点,并没有劫杀了卫文绍,反而让他逃脱了,可江瑾瑜所有的消息皇太孙都让暂时压着,皇上怎么忽然问起?

    他垂了头不敢迎上皇上的龙目。“按着行程,老奴想来江统领也差不多就这一两日便有准确的消息了,只是……”

    他见皇上沉目,不敢再说下去。

    皇上看了钟全半晌。又闭上双目,“卫文绍果真入京了?”

    这回钟全没有迟疑,抬头道:“是。江统领怕是失手了,不过。卫文绍虽然乔装、隐匿,但是皇太孙已经掌握了他的藏匿之处。一举便可擒获。”

    皇上摆了摆手,“暂且按兵不动。”

    按兵不动?钟全一怔,他试探道:“皇上,江统领打草惊蛇,卫文绍还冒死潜入京城,必会破釜沉舟,这等心腹大患还是早除为妙……”

    “你且退下!”皇上遣退了钟全,蓦的睁开眼睛,目光深沉似海,对着空旷的御书房道:“进来吧。”

    一个身影闪身而入,低声道:“卫文绍在京中四处落点,有几伙人试图与他联系都被他避过了,形迹可疑,这是那几伙人的藏身之处……”

    皇上接过看了一眼,目色更沉,隐有青怒之色,重重的敲了几案,闭目下定决心道:“宣江瑾瑜即刻回京。”

    那人有几分迟疑,“可是……”可是皇太孙在所有的要道口都设了埋伏,江瑾瑜出京容易,活着入京却是难了。

    “格杀勿论,确保他的安全!”说完这句话,皇上似脱尽了全身的力气,坐在龙椅里久久不动。

    卫文绍来了,已经悄悄潜入京中,虽然低调,却是满城皆知,大家秘而不宣,而且官府甚是无能,翻遍了京城,也没找出卫文绍,无能的有些诡异。

    入而不拜,卫文绍如此挑衅大朱皇威,皇上雷霆大怒,迁怒卫国使臣,已经择日将卫国使臣遣送出境。

    皇上之前遇刺的事被悄悄传了出来,众人不可避免的便联系到行迹诡异的卫文绍头上,不出几日京中便满是恐怖气息,家家户户闭门防守,生怕卫文绍夜半破门而入,屠他满门。

    江府一派安静,并没有因为烟萝的怀孕而闹起什么的波澜,甚至还以主母的待遇供着烟萝,这让等着看丹丹这个妒妇好戏的一些人大失所望,

    申婆子这几天却是有些魂不守舍,谢夫人几天前夜半发了一场大病,江总管请了几名大夫都束手无策,老爷不在府上,他们没法请太医,而且出了王太医的事,太医院视江府为瘟疫,不是皇上下命,谁也不想来,申婆子找出了谢夫人以前喝的方子,因信不过任何人,自己每日亲自出府去抓药。

    这一日,申婆子抓了药回来,随手丢给一旁的小丫鬟,径直入了谢夫人内室,半晌才出来,将妙蕊喊到一旁,“你明日入宫见皇后一趟。”

    “入宫?”妙蕊为难的看向申婆子,“没有皇后密令我无法入宫,而且我现在是老爷的人,没有合理的理由不好出府……”

    申婆子直接道:“明日你借口给夫人抓药,去青四胡同,九姨娘在那里接应你,她会带你入宫,到时候你将这个伺机给皇后服下……”申婆子递给妙蕊一个小青瓶。

    妙蕊大惊失色,“不行,我是皇后的人,我不会害皇后的。”

    申婆子冷笑,“你是皇后的人?你别忘了你的身份,你是皇后赏给爷的人,你要为爷生为爷死。若是爷知道你几度要害死太太,红珠也是受了你的唆使,你说爷回来还能容你,你还能有命为你的主子皇后娘娘做事?”申婆子将药瓶慢慢的塞到妙蕊手中,“放心,夫人也只是担心爷,这不是什么毒药,不过是让皇后娘娘的身子暂时有些小恙,在关键的时候帮爷一把。”

    妙蕊咬了咬唇,“真的不是毒药?”

    申婆子眯眼笑了笑,“不是,当然不是。”

    妙蕊挣扎了片刻,最终垂目掩去眼底的神色,“好吧,我去!”

    望着妙蕊的背影,申婆子露出一抹阴沉的笑来。

    “太太,清影姐的消息。”清水咬着牙将字条交给丹丹,这个该死的连祥,怎么会有那么混蛋的小人,每次从他手上接消息不是被冷嘲热讽,就是鼻孔朝天,一副轻蔑她的模样。太无耻了这个贱男,为了小姐的事,她暂且忍了,等哪一日这个贱男无用了,非给他好瞧。

    丹丹原本斜倚在软榻上笑着展开纸条,待扫了一眼,蓦的坐正了身子,清水发觉她神色不对,不由道:“小姐,怎么了?”

    丹丹将纸条递给清水,清水看了一眼,不由的变了脸色,“小姐,申婆子这几日想见的人怎么会是卫文绍?”

    申婆子这些天蠢蠢欲动,丹丹便觉得不同寻常,虽然申婆子每次出府都异常的机警,每日只进仁济药房,小半个时辰后便会拿了药直接回府,可是仁济药方有个小偏门,申婆子便是利用那半个时辰去办事,只是丹丹没想到这几天试图联络卫文绍的人里竟然有申婆子。

    此卫文绍非彼卫文绍,他正是丹丹让庐生假扮的,远远看去形肖入骨,真假难辨,因庐生对真正的卫文绍并不了解,只见过方远中武状元夸街的那一幕,秉性和神态仅凭清影的提点模仿,经不住故人贴面推敲,丹丹便只让他神出鬼没的吊一些人的胃口,以伺机先引出卫文绍暗中在大朱布置的人手,以及有不轨心思想与卫文绍勾结通敌叛国的人,以此打乱卫文绍的计划。

    羽灵公主、炎亲王和皇后在她的预料中,却没想到,申婆子几番试图联系的人竟然也是卫文绍,丹丹看了清水一眼,“再往下看。”

    “九姨娘!”清水又是一声惊呼,“她们怎么会与卫文绍有联系?”两个内宅的妇人和仆妇,根本就是与卫文绍没有交集的人,却是最急切想见到卫文绍的人。

    清水问出了丹丹正在想的问题,“她们找卫文绍干什么?”

    丹丹揉了揉眉心,“让连祥好生盯着申婆子,先不要妄动。”江瑾瑜,你怎么还不回来,事情太大了,我怕是决策不了了。

    妙蕊悄悄的派人将小青瓶递给了丹丹,丹丹倒出了一些粉末又让人交给了妙蕊,妙蕊在九姨娘的安排下顺利的入了宫去见皇后,有了之前的铺垫,九姨娘再出现在丹丹的视线里,倒也不觉得匪夷所思了。

    让丹丹没有想到的是第二日夜半,清影悄悄的回来了,还带回了一张用奇怪符号描画的草图,不过这图只是半张,只画了一个大概,形似而非。

    ((谢谢mkh_texas的平安符,从明天起双更几天,准备完结过大年。))(未完待续。。)

第076章

    “这是仁济药房的一个小伙计派人送给卫文绍的,送图的人传话说明日戌时三刻在仁济药房后面的后厢相见……”清影看了那图一眼,“申婆子急着要见卫文绍,只怕有什么事等不及了。”

    丹丹点头,“与这图有关,申婆子这是暗示卫文绍原图在她手上。”

    “可,这是什么图呢?”看申婆子的慎重程度,几番试探后才露出这图,说明这图非常重要,“明日见还是不见?”

    丹丹忽然就想到江仪安让人绑架杨德力和青石的事,好似要找一个什么前朝留下的宝藏,之前丹丹还觉得江仪安处事狗血,想财宝想疯了,可是这会儿,她盯着那图许久,目光落在那些奇怪的符号上,突的心头一动,那些符号她在哪里见过?

    她急忙翻出了陈嬷嬷留下的一册古卷,仔细对照了许久,笃然而笑,对清影道:“安排一下,明晚我出府。”

    第二日,丹丹让清水给连祥传信,让他去茶点铺子给清怡传话,让清怡将茶点铺子的账册带回来,她要好好的盘点盘点。

    申婆子一直在留意丹丹院里的情况,待傍晚时分,亲眼目睹了福妈妈满含怒气的送了清怡出府,清怡明显的被训斥的羞愧难当,一直低垂了头用帕子抹眼泪,申婆子不屑的看了看福妈妈,迅速的收拾了一番,借着谢夫人有一剂药没抓齐全又出了府去。

    仁济药房竟然是申婆子的秘密窝点,在那里见面肯定是不安全的,丹丹让清影将见面的地点放在了盛日茶楼。这也是江瑾瑜的一处私产,到达之前。清影已经让杨德力将一切都安排好了,无论是捉拿申婆子还是丹丹她们撤退。都有十全的把握。

    虽然心里有所准备,可是看到庐生扮成的卫文绍还是让丹丹暗自吃了一惊,太像了,稍一晃神就会觉得是方远站在她面前,唯一欠缺的是眼神和气势,丹丹上下打量了庐生,点头道:“已经很像了,但是眼神再凌厉、逼人些,或者再阴鸷一些。要一开始就逼视的对方不敢直视你……”这样被识破的可能性会降低几分。

    丹丹没想到庐生这般年轻,也就十七八的样子,身形上与方远颇为相似,可是却少了方远后来咄咄逼人的强势感。

    这是自己真正的主子,想不到竟然亲自来看他了,虽是一袭男子蓝袍,却是那么的娇美夺目,狡黠慧敏,明亮美丽的眸子目不转睛的望着他。顿时让庐生倍感压力,他甚至能听到自己心跳加速的声音。

    这是怎么了?庐生耳根一红,有些不自在,吓的急忙垂首应声遮掩自己咚咚跳个不停的胸腔。

    丹丹看了庐生的状态微微蹙眉。严厉道:“你现在就是卫文绍,卫国的皇子卫文绍,身份尊贵。心性阴戾警惕,不轻易相信任何人……”申婆子是条老毒蛇。她手上的图又至关重要,必不会轻易交出。庐生一个不慎就可能被她识破。

    “是,属下明白了!”庐生很是羞愧,面红耳赤,完了,主子对他不满意。

    田庄看了庐生一眼,解围道:“庐生,你先去隔壁琢磨琢磨,拿捏好那个分寸,切忌不可心虚慌乱,再将与申婆子的对话细细的在心里过几遍,一定要做到自然……”

    他们已经缜密的商量好了,言多必失,让“卫文绍”以不屑轻蔑的态度激怒申婆子,刺激申婆子多说话,从她的话里掌握一些信息。

    “是!”庐生如蒙大赦,急忙退了出去。

    丹丹客气的请田庄上座,彼此推辞了一番,丹丹坐了主位,请田庄落座才认真的问了庞虎等弟兄的情况,听到他们已经与江瑾瑜的人马联系上了,紧绷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申婆子对“卫文绍”的谨慎和几番不信任很不满意,但还是如约来到了盛日茶楼后院的秘密暗室里,丹丹通过暗孔清楚的看着申婆子的一举一动,心底的惊愕越来越大。

    原本以为申婆子不过是卫文绍埋下众多暗子中的一个,得了那张秘密的图纸急于上报给卫文绍,才会那般焦急,却没想到申婆子这般大牌,见了堂堂的卫国皇子不鞠躬不行礼,竟然先来一阵冷笑,下巴微扬,也不开口,只眯眼阴沉的盯着“卫文绍”,一副怒气冲冲的问罪之态。

    丹丹紧紧的盯着申婆子,她与卫文绍到底是什么关系?谢夫人是她的主子还是仅仅是她在大朱遮掩身份的一个挡箭牌?

    “不好,这个老刁婆太狡诈了。”清影悄声道。

    丹丹转首看向庐生。

    有时候,人的情感真的很复杂,可以多年心如止水,也可以骤然乱了一湖春水,庐生对丹丹一见钟情,因美丽女主子的呵斥,庐生心底生出愧窘,深怕表现失误坏了主人的大事,便将丹丹的话反反复复的在心中揣摩,一遍遍的告诫自己他就是卫文绍,就是卫文绍。

    谎言说的多了,最后说谎的人自己都几乎要信以为真了,庐生此刻便是达到了这种境界。

    面对申婆子的盛气凌人,“卫文绍”霍然站了起来,踢开房门大步走了出去,竟是看也没看申婆子一眼。

    “这---”清影吃了一惊,这般走了,那图怎么办?虽然他们可以活捉了申婆子,万一她那图不在她身上,再咬舌自尽了,可就断了线索了。

    丹丹却是无声的笑了起来,这个庐生,聪明的很!

    申婆子却是忽然着急了,急忙喊道:“卫文绍……大皇子,大皇子你别走啊?”

    卫文绍以前是前卫皇卫聂渊的幼子,现在被列为卫国第一继承人,又比卫皇的两个儿子年长,便被人称为大皇子,其深层的含义便隐约被人默认为他是卫聂昊的种。

    乔装改扮的田庄伸手挡住申婆子,神态倨傲威煞道:“放肆,大皇子的名讳也是你个贱奴乱喊乱叫的,摆正你们的姿态,拿出你们的诚意再谈正事吧!”田庄说完,头也不回大步出门。

    丹丹正对着申婆子,申婆子的愤怒、轻蔑、隐忍、焦急的表情悉数落在眼中,不由的蹙了蹙眉,申婆子背后的主人与卫文绍不是上下属关系,是互为利用,与卫国的皇子做交易,态度还挺嚣张,她的背后主人到底是什么人?

    田庄和庐生已经走远,申婆子面色愤怒的低低咒骂了一声,丹丹隐约听得什么卫皇都对本使礼遇三分,黄口小儿倒是张狂的很……

    水竟是越来越深了,没想到一个定安王府妾室房里的老仆妇竟然在卫皇面前很有脸面……丹丹对清影道:“去跟连祥打听打听,申婆子什么时候入的定安王府,什么时候开始伺候的谢夫人,这些年可有长时间离开定安王府过?”

    申婆子的防备这般重,图肯定没带在她身上,丹丹示意众人放她离去,去见了田庄和庐生。

    丹丹笑着对庐生赞许,“不错,很机敏。”

    庐生飞快的看了丹丹一眼,耳根悄悄的红了。

    田庄重重的拍了庐生的肩膀,“小子,不错,果然得了你师父那个老家伙的真传,装模作样很有一套!”

    田庄的师父与庐生的师父是故交损友,虽不是什么威震江湖的大家,但看家本领都是独一份的,在江湖上也都有响当当的绰号,年纪大了,便隐遁了,庐生是田庄投靠了丹丹后动用了三寸不烂之舌从他师父“千面手”那里诱拐下山的。

    千面手,听绰号就知道此人可以化作千面,亲爹亲娘都认不出来,庐生是个孤儿,自小师从“千面手”,本事学的不错,却是心性单纯,缺少历练,原本田庄还有些担心他,扮成卫文绍,事事都是他寸步不离的带着。

    田庄这夸奖实在是不怎么样,庐生的耳根又红了,一直延伸到脖子筋,垂头不语,只专注的盯着自己的脚尖。

    众人没有注意他的神色,只担心申婆子会不会一走了之,丹丹摇头,“她必会再次约见卫文绍,再矜持一两次,杀杀她的锐气,直到她耐性和戒备降到最低的时候,再点头,记住,让她带了真图来。”

    果然,一人敲门进来回道:“申婆子求见卫文绍。”

    丹丹看了田庄一眼,田庄点点头,走了出去,姿态高傲的将申婆子挡了回去,“我们大皇子要务太多,你有什么事下次拿出诚意再来吧,我们大皇子可没时间陪你们兜圈子。”

    申婆子比大伙儿想象的还要焦急,田庄的话让她气急败坏,忍了又忍冷笑道:“诚意是双方的,你们大皇子是个心思深沉之人,他需给我们一个可信的保证,我们圣女才能将那秘图给他,否则,一切免谈!”

    圣女?田庄和内室的丹丹都是神色一震。

    申婆子狐疑的看像田庄一眼。

    田庄立刻沉脸张狂大笑,“免谈?你们圣女当真以为没了她手上那半张图,我们大皇子就成不了大事?如此,你们圣女就守着她那毫无用处的半张图纸去吧,我们大皇子人贵事忙,恕不奉陪!”

    (这周双更哦,二更放在下午三点半左右。)(未完待续。。)

第077章

    田庄重重一哼,不理会申婆子惊怒交加的脸色,不屑而去。

    申婆子扭曲了脸,几乎气炸了肺,这个卫文绍太不是东西了,太嚣张了,竟然将卫皇的命令都不当一回事!

    又出来一个圣女!听申婆子的话音,她一直与那圣女联系密切,听圣女指示,为圣女做事,申婆子急躁如雷,就说明那圣女也遇到了什么焦急之事……

    丹丹细细的回顾与申婆子接触的所有人,将府上包括定安王府的丫鬟都过滤了一遍,可是,她没有发觉哪个最可能是她口中的圣女。

    丹丹陷入了一个误区,她以为圣女都是貌美如花芳龄二八的娇美少女,就像金庸UU小说《笑傲江湖》中的任盈盈那种……她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圣女是一个半老徐娘,而且还是她婆婆,其实这不怪丹丹,申婆子对谢夫人的称谓有些过时,现在巫蛊教新一代圣女已经选定,谢夫人早已不再是圣女,顶多算是圣姑或者什么护法。

    清影悄声的提醒她,“小姐,该回府了。”

    丹丹摇了摇头,“今天不回去了,让清水和福妈妈仔细些,再让连祥重点盯着申婆子……”今日福妈妈连喝带骂送出来的那个“清怡”是丹丹,她与清怡身量相仿,稍做遮掩,申婆子虽一直盯着,因心急火燎的,便没仔细留意。

    清影点头去布置,丹丹想了想,让人送来纸笔,鬼画符的写了起来,她的字本就其烂无比。又写的随意,一张纸圈圈画画。就跟小孩学字一般,东一个字。西一个字,字跟字之间没有联系,根本不成句子,给人的感觉是想到哪个字写哪个字,很没有章法,她写好折都没折,随手交给田庄,“传给庞虎,让他一有机会就透给连瑞。”

    田庄接过那纸。却是满脸敬意,他绝对不是谄媚,而是深深的震撼和敬服。

    他们这位主子别看年轻,又是女子,却是惊才绝艳,胸含伟略,她将手下的弟兄分成了十组,每组之间互相传递消息时都有不同的暗语,一组与二组传递消息。即便三组或其他组有叛徒截获了消息,也看不懂。组与组之间有三套不同暗语,且暗语只限于领队和副领队知道,传递暗语也是随机决定用哪一套。组内成员传递消息又有各自单独的暗语,而且这些暗语为了防止人识破,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定期更新。起初大伙儿感觉有些繁琐。但是习惯了之后便发觉这种暗语的好处,简单好记。保密性强,一人出事。其他人完全可以不被牵连又能及时撤离转移……

    “田大哥还有事吗?”见田庄发愣,丹丹问道,她现在还没成气候,也确实需要仰仗这些人,对几个领头的很是客气礼遇,都是称呼大哥或者某某师父。

    这一点上,丹丹自诩她比江瑾瑜那家伙礼贤下士,将来比他更得人心。

    “没,没有,属下这就去办。”田庄立刻回神,恭敬的退了出去。

    丹丹挑眉笑了笑,当初庞虎为她收拢这些人没少下力气。

    起先,这些人跟着她是很不情愿的,觉得跟着她没有前途,又是个女的,内心很是不服气,碍于庞虎的情面不好一口回绝了,虽应下了却是很勉强。

    后来丹丹嫁给了江瑾瑜,他们有些内部消息的便一下子活络了心思,既然挤不到江瑾瑜身边,为他的夫人卖命也好,总有一日能入了江瑾瑜的眼,成为他麾下的一员。待丹丹展示了她的赚钱天赋后,却是这些人目瞪口呆了。出来混,名声和财物都是他们最希望得到的,每日过那种刀口舔血的日子,还不是为了一家老小有个安定温饱,这个女子却是仅仅动下口舌,那白花花的银子便如流水一般滑进他们的口袋,有一份体面的活计,每日看着妻儿老母欣慰的笑,他们感觉到一种从来没有过的幸福满足。他们对丹丹的感情便由勉强变成了感激,待到今日,丹丹让他们一帮身怀绝技的大老爷们体会到的、见识到的聪敏、奇绝和谋略,他们的内心深处已是无条件的敬畏和折服。能够追随这样的奇女子,他们不觉的羞耻,反而自豪、傲然。

    丹丹却是忽然想起了那个冷漠古怪、严厉又慈爱的陈嬷嬷和她留下的那些珍贵的古卷,那些古卷带给她的何止是受益匪浅。

    陈嬷嬷,你放心,我一定尽力让你回到自己的家乡,与家人团聚。

    叶落归根,魂归故里,虽然陈嬷嬷从来没有说起,可是她的札记里却是满满的落寞和思念,他乡虽好,卿是客居,丹丹想陈嬷嬷的灵魂一定是渴望回到她的亲人身边,回到她的故乡,她有责任和义务为陈嬷嬷了了这个夙愿。

    许是换了环境,许是她思虑过甚,丹丹这一夜睡眠很浅,梦境杂乱。

    仿佛她又回到了前世,现在的一切都是一场长长的梦境,她还来不及与梦里的江瑾瑜道别,徐阳和冰兰出现了,两人来不及脱衣服就迫不及待的互相搂抱啃咬在一团,看到她在一旁瞪大了眼睛望着他们二人,非但不羞耻慌乱,还对她挑衅的大笑。徐阳搂着冰兰丰腴妖娆的身子粗喘连连的对她狰狞道:“知道奕学长为什么对你放手吗?不是因为你对他说喜欢的人是我,而是我告诉他你怀了我的孩子,结果,他就信了,结果他就死了,你说他是不是蠢死的……哈哈哈……知道我为什么要背叛你吗,因为你这个装模作样的贱女人心里一直还有他,忘不了他,所以,我就是要你尝尝三心二意的痛苦,哈哈哈……”

    “王八蛋,你去死!”丹丹猛的抓起一只枕头朝着徐阳卑鄙无耻的脸孔砸去。

    “小姐……”清影接过突然飞来的枕头,快步来到丹丹床边。

    “……清影?”丹丹迷茫的对上清影焦急关切的目光,半晌才回过神来,看了周身古色古香的布置,她长长的松了一口气,还好,还好没有回去。

    忽然,她掀被子的手顿了一下,摇头苦笑,她竟是越来越留恋这里了吗?

    “小姐,爷出事了,回京的路上遇到了埋伏,寡不敌众,对方都是死士,爷和庞虎都受了重伤……爷的伤更严重一些……”

    清影凝重的脸色让丹丹的心重重的一沉,犹如大石堵在心口一般,一瞬懵了,她甚至找不回自己的声音,“更严重……更严重吗?”

    清影扭过脸去不敢让丹丹看到她的表情,何止严重,一剑穿心,危在旦夕,昏迷前唯一说的话就是轻轻吐出了小姐的名字。

    他要死了吗,他已经死了吗?丹丹猛的跳下床,“他在哪里,我要去找他,我现在就去找他!”

    清影一把抱住丹丹,“小姐,你冷静一些,等到天亮好不好,说不定就有好转的消息传来,而且,还有申婆子的事没解决……”

    丹丹忽然尖叫起来,“我不管,我现在就要去,我现在就要去……”他要是死了,她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她留在这个世界还有什么意思,什么狗屁申婆子,狗屁圣女,狗屁宝藏还有什么意思?

    “小姐……小姐你冷静一下……”清影从来没见过小姐这般失态,像个惊恐的孩子,仿佛整个世界都崩塌了,根本听不到她的劝慰,顾不得尊卑,抬头劈上了她的后颈。

    “小姐,对不起。”就是现在出城也来不及了,即便要出城也要做一番缜密的布置,还未必能成功的接应上他们。

    再次醒来的时候,丹丹已经冷静清醒了很多,她麻利的给自己化妆收拾了,“立刻准备,我要出城。”

    清影一夜没睡,知道拦不住她连夜与田庄等人细密的商议了,调派了一些人手,紧急做了准备,丹丹看了他们的布置,忽然道:“让连祥通知吴先生,与我们一起去,再将府上所有的上好药材都带上……”

    清影立刻应声去寻连祥,田庄却是急匆匆来寻丹丹,“主子,申婆子又来了,说是带了那东西,但是前提是卫文绍要给出实质性的承诺和保证。”

    丹丹沉下心想了想,冷声道:“带她去密室,问她要什么实质性的承诺,答应之前我们要先验看那东西的真伪,然后……”

    “是!”田庄虽然吃惊丹丹的决定,却是恭恭敬敬的应声交代下去。

    申婆子又被带到了密室,她向“卫文绍”要保证,立下字据成大业后迎娶她们的第五代圣女做正宫皇后,当然,她们要嫁给卫文绍的圣女不可能是谢夫人,而是新选出来的新一任绝顶貌美聪慧又身负异禀的女子。

    “卫文绍”沉思片刻,点头答应,但是立字据前要求看一眼那半张图纸的真伪。

    申婆子思量了片刻,考虑那图极其复杂,又仅仅是半张,让他们看一眼也无妨,于是谨慎的让其他人都退了出去,室内只留“卫文绍”一人,又悄悄的将身上的防备机关打开,才将袖中拇指粗的紫金木匣拿出来。

    (二更送上!)(未完待续。。)

第078章

    申婆子小心的打开紫金木匣,取出了一个泛黄的纸卷,恭敬的递给“卫文绍”,她的恭敬不是针对“卫文绍”,而是她手中之物。

    “卫文绍”接过来展开,举过头顶对着光线细细的看了几眼。

    申婆子立刻上前,伸手要拿回,“我们圣女已经拿出了诚意,也请大皇子行君子所为。”

    卫文绍眯眼看了看申婆子,递了回去,就在申婆子从“卫文绍”手中接过小心的卷起要收回紫金木匣的时候,田庄猛然闪了进来,“什么宝藏图,不过半张废纸,竟然来蒙骗我们大皇子……”

    田庄劈手夺过那纸卷一撕为二,又掌心发力,瞬间变成了碎屑,宝藏图如雪花般从指间飘落。

    这突然的变故让申婆子的脸陡然变的煞白如雪,呆滞了片刻,她瞳孔紧缩,骤然跳了起来,凄厉狰狞道:“你敢毁了我们的圣物,我与你拼了!”

    申婆子几乎气怒成狂,她目眦欲裂,手下生风,瞬间银光飞舞,漫天的绣花银针如细雨纷飞,更似天罗地网细细密密的罩向田庄和“卫文绍”。

    没想到这个看似不起眼的老婆子竟然有这般恶毒的功夫,两人大惊,庐生只会化妆和仿声,手下功夫聊胜于无,好在田庄伸手不弱,扯开身上的披风凌空一甩,挥开大半的银针,反手攻向申婆子。

    申婆子一击不中,见田庄下的又是死手,也不敢恋战。又虚晃了一招,夺门而逃。

    田庄大喊一声。“快追,别让她跑了。捉活的……”却是雷声大雨点小。

    申婆子又惊又险的逃了出去,一见到谢夫人,不待谢夫人开口,扑通跪地,拔下头上的金簪就要自刎,“属下失职,失了圣物,属下以死谢罪……”

    谢夫人志得意满温柔抚摸着脸颊血蠕的手重重的一抖,她颤声道:“怎么回事?”

    田庄忍着手腕的痛楚不解的问向丹丹。“为什么要放了她,为什么要毁了那个纸卷,万一是真的怎么办?”那可是秘传富可敌国的前朝宝藏图啊,就是有一分的可能也不应该轻易的毁去,他觉得主子这次的决策有些冒失,可能是受了江瑾瑜重危的刺激吧,他心中有些小小的怅然,主子毕竟还是女子啊,心性没有男子沉稳坚韧。容易为情绪所控。

    为什么不留下宝藏图再活捉了申婆子,严刑拷问申婆子自会招认那纸卷的真假,还能逼问出那隐藏的圣女……丹丹摇头,淡声道:“那宝藏图就是真的!”申婆子那骤然的反应足以证实了那宝藏图的真伪。

    “啊!”几人愕然。庐生吃惊道:“那宝藏图是真的?!就那样毁了岂不是太可惜了?”即便那宝藏真的存在,他们也发掘不出来了。

    田庄忍不住道:“那主子为何还要属下毁了?”他们就躲在暗孔后,庐生高举藏宝图。他们看的一清二楚,主子笃定是真的。他万分的懊悔当时对主子的命令执行的太彻底,哪怕撕开三五瓣也好。拼接起来也不妨碍,他倒好,全身发力,粉碎的彻底。

    丹丹轻轻的笑了笑,因想到江瑾瑜,又立刻揪心如焚,敛了笑意冷声道:“申婆子那一瞬的面部表情告诉我那图是真的……”让田庄出其不意的毁图就是要观察申婆子的反应,人在突然的变故下出现的情绪才是最真实的。

    “放了她是要追查那所谓的圣女行踪,毁了纸卷是要彻底让圣女与卫文绍反目,断了他们合作的可能……”能够拿着宝藏图替那神秘的圣女办事,申婆子的身份不低,她亲自回去复命,圣女对卫文绍的仇恨值会更深。

    “可是那图……”藏宝图啊,就那样毁了,田庄恨不得跺了自己那双手。

    丹丹挑眉嗤笑,“半张图尔,况且---”

    她也不多解释,正色道:“从此刻起,“卫文绍”消失,这里不安全了,大家立刻转移,换上杨德力安排好的人手,你们随我出城……”

    听了这话,庐生是最欢喜的,他立刻躲到一旁卸了妆,又销毁了一切有关“卫文绍”的痕迹,再出现在丹丹面前时,是个清俊腼腆的翩翩少年,与卫文绍的气质想去甚远。

    丹丹有些诧异他的出神入化,边让庐生给她化妆边问道:“你这张脸是真是假?”

    对面接触女主子,亲手给她上妆,庐生心如擂鼓,他眼神闪烁都不知道往哪里瞄好,勉强稳住心神,轻声道:“是真的。”此刻以真面目出现,这是庐生的小心思,他想让主子知道他长成什么样,记住他几分。

    “挺俊的!”丹丹随口赞了一句,就看着镜中的自己蹙眉道:“还是有些女气,轮廓再粗犷一些……”

    庐生却是心跳陡然慢了半拍,整个人面红耳赤,握笔的手都哆嗦了,激动的。

    因卫文绍制造的恐怖气氛,进出城都受到很严格的盘查,连祥和吴先生早就打点好了,众人分散出城。丹丹和清影、庐生跟吴先生和连祥一起,扮成药商,后车拉了小半车的珍惜药材,也只有这个借口最合适。

    吴先生是药商,丹丹和庐生是小厮,清影和连祥为护卫,还有一个相貌憨实的车夫。

    连祥上前打点守城的将士,几人顺利出了城,田庄已经带了十几人化成镖师在五十里外的庄子上等他们汇合,只是田庄的情况有些不好,面色发青,唇色紫黑,额头满是汗珠,最严重的,左手臂失去了知觉,手背破口的地方黑淤一片。

    大家都不知道田庄被申婆子的银针刺伤了手背,只是一处细小的擦伤,田庄自己都没注意,初起觉得刺痛灼热,尚能忍耐,待出了城却是身子骤然冷热交替,神智也有些模糊不清。

    丹丹暗自一惊,“吴先生,田大哥怎么了?”

    吴先生是解毒的高手,神色也有些凝重,他摸出金针封住田庄的几处心脉大穴,“他中毒了,要立刻解毒,连祥,把化毒清给他服下两丸,要快。”

    不是申婆子的毒发作的迟缓,或者毒性小,而是伤口很小,几乎没有伤口,只是擦了一点点皮,针尖大小,就这一点点的接触,几乎要了田庄的性命,丹丹心底止不住的惊寒,就破了一点点皮,田庄就这样了,那毒岂不是见血封喉,她忽然有些担心府上的福妈妈和清水等人。

    田庄的情况有些缓解,却是一时半会清除不了余毒,又不能将他独自留下,他的毒只有吴先生能解,只好腾出了一辆马车让吴先生在路上给他针灸逼毒。

    丹丹一直心神不宁,田庄的情况又不适合快马加鞭,最后,她决定带人先行一步,吴先生和田庄慢上一两日也无妨。

    连祥和清影坚决不同意,连祥有些神色复杂的审视他一直瞧不上眼的主母。

    他没想到这个看似野蛮粗鄙、嚣张跋扈的女人,有勇有谋,有财有势。她竟然在爷的眼皮子底下神不知鬼不觉的拥有了自己的一股不小的势力,就是这一股势力在关键时刻牵制住了几拨人的围攻,给了弟兄们脱身的机会。

    他更没想到将京城闹的沸沸扬扬,连皇上的暗卫都惊动了,也没识破的卫文绍竟然是她一手策划出来的“冒牌货”,而恰恰是她这一招以假乱真,引爆了卫皇在大朱潜伏了多年的势力,彻底打乱了卫皇的布局。就在他们出城后,皇上已经下令全城戒严清剿,卫文绍即便侥幸逃脱了,也是大势已去,再也成不了气候。

    这番不动声色的谋局,这些个个身负奇绝之术的江湖浪子竟然心甘情愿的依附于一个女子,这份魄力与手腕太让人震撼心惊。

    大朱的女子,几人能与她争锋?

    连祥再也不敢存了轻蔑不敬的心思,而是发自内心的敬畏,他恭恭敬敬道:“太太,没有消息传来便是好消息,说不定爷已经脱险了,我们人力有限,不能再分散了。”

    连祥说的有几分道理,可是丹丹就是止不住的心慌意乱,恨不得一下子出现在江瑾瑜面前,确定他平安无事,她的心才会正常跳动。

    他们一行人且急且缓的行了三天,一路上并不平静,甩掉了三伙人的跟踪、刺探,才到达连瑞秘密提供的地点,一处大户人家的僻静别院。

    “太---你们怎么来了?”当着几个弟兄的面,连瑞嘴巴张的能放下一个鹅蛋,硬生生将太太两个字卡在嗓子眼,却是目瞪口呆。

    他知道连祥要和吴先生一起过来,可是没想到太太竟然来了,这,这可如何是好?这误会可是闹大了,爷知道非剥了他的皮不可。

    连瑞正要解释,紧闭的一间房门忽然打开,里面出来一个老者冲连瑞摇头道:“不好了,又吐血了,老朽无能,官爷还是另请高明吧。”

    丹丹的心头一顿,气血突的往头上奔涌,她脚下一软踉跄了一步,不待清影扶住她,一头扎进了房里。

    连瑞猛的一跺脚,“快,快拦住太---她!”

    (二更下午老时间送上。)(未完待续。。)

第079章

    “江瑾瑜,你怎么样了,江---”目光触及床上那张面孔,丹丹的声音猝然而止,脚步也停了下来,脸色却是瞬间煞白了。

    看着丹丹震惊、苍白的脸色,大大的乌黑的眸子一瞬不瞬的望着他,里面甚至沁出了他的影子,冷君奕清冷的眼底先是错愕,随即缓缓的浮出一抹异彩。

    “你---怎么---来了?”一句简单的话,他说的艰难无力,却试图要挣扎着坐起。

    丹丹不自觉的揪住衣襟,颤声道:“怎么是你?”不是说江瑾瑜受了重伤吗,怎么变成了冷君奕,江瑾瑜又在哪里?

    这会儿她已经分不清楚在担心谁了,只觉得手脚发软,身子虚做一团。

    似知道她心有所想,冷君奕微微垂目,又淡淡的朝丹丹笑了笑,“他没事---已经---”一阵剧烈的咳嗽打断了他的话,鲜血顺着他的唇角不断的往外流,更衬的他的脸清瘦苍白。

    丹丹捂住嘴,“啊!你流血了……”

    冷君奕轻轻摇头,“没事,别怕---”

    “别说了,你别再说了,来人,快来人啊!”丹丹高声大喊,声音发颤尖锐,全身的力气都随着冷君奕唇角的血抽空了一般。

    唇角的血如细流绵延不断,冷君奕却含笑静静的望着她。

    这样的冷君奕让丹丹心惊肉跳,手脚冰凉,她颤抖着手抓起帕子上前捂住冷君奕的嘴,试图堵住那从他口中往外冒的汩汩殷红。

    冷君奕微微避开了头,柔声道:“没---事。咳咳咳……”

    “你住嘴,你不要命了吗?你不要命了吗?”丹丹冲了他大吼。眼睛瞬间湿红。

    鼻尖的痛涩让丹丹难受的几乎承受不住,她扭头捂嘴跑了出去。

    冷君奕望着她的背影僵在那里。久久不动。

    “小姐---”“太太---”清影和连瑞几人正好大步进来,诧异的望着疾步往外奔的丹丹。

    “快让吴先生进去,用最好的药,一定要治好他!”丹丹不看几人的脸色,垂目交代了,不理会几人快步走了出去。

    清影一直跟在她身后,过了一段时间见丹丹的情绪平复了,才轻声开口,“小姐不要担心。冷世子伤势虽然重,有吴先生在一定会没事!”

    丹丹在一株遒劲的梅树下站定,淡声道:“怎么是他?爷怎么样了?”

    她尽量放松了语气,可是她的心却沉重的犹如巨石挤压,她不希望江瑾瑜受伤,同样的,她也不希望他受伤,不管是前世还是现在,冷君奕在她心底都是一个特殊的存在。很重要的人。

    清影道:“围攻爷的人太多了,皇太孙更卑鄙,非但不接应爷,反而伪装成卫文绍的人对爷下毒手。冷世子乔装成爷带了连瑞引开了那些人,爷顺利脱身回京了,冷世子却是受了重伤。正好庞大哥带人来支援,庞大哥以为是爷受了重伤。情急之下给我们传了那个消息……”

    对乔装成江瑾瑜的冷君奕下毒手的人正是皇太孙派来的死士,皇上对江瑾瑜的宠爱和信任让皇太孙心惊。让他不惜铤而走险的要除掉江瑾瑜,而卫文绍正是最好的借口。

    原来江瑾瑜已经安全的回了京城,知道了事情的始末,丹丹说不出是暗松了一口气还是更怅然,她只觉的心中更堵,情绪不宁,连呼吸都透不过来,她下意识的不想去承认自己的纷乱心绪,可内心深处,她知道她很担心冷君奕的伤,也担心江瑾瑜对待烟萝和那个孩子的态度。

    在徐阳那里受到的创伤,让她在感情上矜傲的同时又深深的对男人不自信,她理智上选择了相信江瑾瑜,相信他们两人的感情,可她控制不住女性天生的多疑和猜忌。

    她想,她与江瑾瑜的感情远远没有达到水乳交融、心意相通、至死不渝的程度。

    冷君奕失血过多,又伤口感染发起了高烧,吴先生虽然医术高绝却也仅有五成的把握,田庄还余毒未清,身子冷热交替,每发作一次都要承受极大的痛楚,庞虎虽然度过了危险期,还在昏睡没有醒来,这个时候,丹丹明知道江瑾瑜发觉她出城会大发雷霆,还是没有立刻听从连瑞和连祥的劝阻赶回去。

    田庄和庞虎都是借口,她真正担心的是冷君奕,不能确保他好转,谁劝她也不会离开,哪怕是被江瑾瑜误会了。

    “怎么办?”连瑞不停的搓手问连祥。

    爷不光将太太当心尖肉,大吼一声都生怕惊吓了太太,他们却让太太冒险来了这里。爷还是个小心眼,特别是在冷世子的事情上,一滴醋都能当成一缸来喝。

    因为他的失误,一下子触了爷的两处死穴,他死定了,死定了,上次倒霉的是连祥,这次就轮到他了。

    连祥更歇了以往幸灾乐祸的心思,太太是他带来的,现在又劝不走,连瑞脱一层皮,他便会脱两层。

    他烦躁的捏了捏眉心,咬牙道:“事已至此,我们只能这样了……”那女人固执的很,又有心计,只能来阴的了,在她饭食里下药,或者趁她睡着了吹一管迷香,连夜快马加鞭的送回去,只要她安然无恙的回到爷身边,或许他的皮能少掉一层。

    远远的看了连祥贼眉鼠眼的样,丹丹蹙了蹙眉,对清影道:“你给我仔细的盯紧了那俩货。”不用细想也知道那厮打的什么主意。

    所以,算无遗策的连祥接连两次失手后,气急败坏的站在冷君奕床前,瞪了冷君奕昏迷的睡颜恨不得再补给他一剑,这样,那女人再也没有借口留在这里了,再拖延一天,只怕爷想杀他二人的心都有了。

    连祥有些愤恨爷的心胸太狭隘了,平心而论那女人虽然担心冷世子,却没做出什么失仪逾矩的行为,除了最初闯进去的那次,也没有再去看冷世子一眼,当然内心里的关心程度就不是他知道的了,但谁也控制不了人心不是,爷要是不管不顾的发作他二人,这醋劲也忒大了些,他连祥第一个深深的不耻!

    江瑾瑜满身是血的去了皇宫找皇上复命,要是一般人这般不顾仪表的夜闯皇宫,君前失仪又夜惊圣驾,非砍了他的脑袋不可。

    皇上看了他这模样,吓了一跳,“瑾瑜,你这是怎么了?受伤了?来人,快传太医!”情急之下,皇上真情流露,不光称谓变了,还三步并作两步的来到江瑾瑜身前,伸开手就要摸他身上的血。

    一旁伺候的钟全震惊之后,眼皮重重的一跳,急忙垂首降低自己的存在感,眼观鼻鼻观心的装作什么也没看到。

    江瑾瑜退开一步躲过皇上伸来的手,眼中闪过一抹复杂的情绪,沉默了一瞬才道:“不碍事,谢皇上关心,臣有要事禀报!”

    皇上也发觉了自己的失态,沉了沉,挥手道:“都下去吧。”又特意看了钟全一眼,“你去大殿外亲自守着,任何人不准靠近。”

    钟全惊的差点一屁股坐下,皇上竟是让他也出去,皇上已经不信任他了么?

    他看了看至始至终眼风都没有扫向他半分的江瑾瑜,心底暗暗发苦,这位主子,咱家知道你身份尊贵,可是,您毕竟名不正言不顺,咱家怎么能置一家老小远亲近族的生死安危于不顾啊!

    厚重辉煌的殿门被关上,偌大的寝殿内只有他父子二人,气氛却沉默而压抑,寂静的落针可闻。

    皇上静静的看着眼前这个眉眼肖似他的孩子,虽然满身血污,却依然俊拔轩昂,天生的桀骜而贵雅。

    他这一生,女儿不少,儿子却只有三个,太子朱修明性子温厚却资质平庸,二子朱修炎有勇有谋却心性阴狠暴戾,三子朱修顺天生身有残疾……

    望着眼前这个孩子,皇上目深似海,平静深邃的目光下,是强行压制的激烈翻涌的心绪,这个他从未付出过一分责任的孩子越来越出色优秀,从他身上他看到了年轻时候的自己,这个孩子让他欣慰和骄傲,可他却永远不能承认他……

    江瑾瑜攥紧手心微微侧身避开皇上落在他脸颊上的晦涩盯视。

    他不稀罕,他不在乎,他只要有他的丹儿便一切足够了,那个让他牵肠挂肚、柔肠百转的女子才是他的一切,他的全部。

    “皇上!”江瑾瑜冷凝的开口,打破了皇上的恍惚。

    果然,皇上眸色一闪,立刻恢复了精睿威严的帝王之态。

    现在再没有父子之情,只有君臣之仪。

    江瑾瑜撩起残破不堪,被鲜血染尽几乎看不出本色的衣袍,重重的跪在皇上面前,“臣有辱圣命,虽铲除了卫国大半的暗桩,但臣内部有奸细,让卫文绍逃之夭夭,臣失去了他的踪迹。”

    皇上坐回龙椅,没让江瑾瑜起身,端视他许久才沉声道:“奸细可有查出?”

    江瑾瑜抬头迎上皇上的目光,断然出口,“是皇太孙的人。”

    大殿的空气陡然森冷入骨,皇上眯眼紧紧锁住江瑾瑜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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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80章

    “你有证据?”皇上的声音清淡无波,却让人心底发寒,

    江瑾瑜眸色不变,摇头,“没有!”

    “放肆!”皇上猛的站起,重重的一拍面前的几案,将茶盏震的叮咚脆响,“江瑾瑜,你活的不耐烦了,你有几个脑袋竟敢信口雌黄?你就不怕朕治你的罪,抄你满门?”

    江瑾瑜扯了扯唇角,最终垂首一语不发。

    皇上恶狠狠的瞪了他半晌,见他虽挺直脊背跪的笔直,但,好歹态度还算乖觉,暗自松了一口气,又怕面前的兔崽子看出什么,猛的抓起皇太孙孝敬他的那方紫袍玉带龙纹砚砸在江瑾瑜身前,指着他爆喝道:“滚,给朕滚出去,卸了御前统领的职务,给朕老老实实的闭门反省……”

    “是!”江瑾瑜不咸不淡的应了一声,大步起身打开殿门。

    钟全正倚着门扉偷偷往里瞧,皇帝的咆哮犹如狮吼,他想装作听不到都难,江瑾瑜猛的一开殿门,他差点跌一个大跟头。

    钟全站直了身子讪讪的看向江瑾瑜,“奴才送江统领出宫……”

    “江瑾瑜岂敢劳烦钟大总管!”江瑾瑜重重的一声冷哼,扬长而去,将钟全气的嘴巴翕合了半晌,才调整了表情进去伺候皇上。

    出了宫门,两个暗卫悄无声息的出现,“主上,可要给那位一点教训?”那位指的是皇太孙。

    江瑾瑜扯了扯唇角,淡声道:“暂且不必。”

    没有证据,确实是信口污蔑他的宝贝皇孙。换个人是要被杀头诛九族的。

    不过,老头子的怒火竟是没有他想象中的大。真是难得,看来。老头子真的老了,少了当年的杀伐决断,他摇头挥开心中那抹忽然涌出的酸涩和孺慕,放开步子迈向江府的方向,那个小东西所在的地方,才是他心中最柔软的地方,才是他最想守护的地方,其它的都与他不相干。

    怕身上的血污惊吓了丹丹,江瑾瑜在外院洗漱了才兴冲冲回主院。不待福妈妈带着一众丫鬟、仆妇上前迎接,江瑾瑜已经摆手让她们退下,按捺着激动欢喜的心情挑开帘子对着窗前软榻上侧身看书的女子展开双臂抱了上去。

    火热的唇贴着那温香软玉的优美脖颈,他热情如火又万般柔情道:“丹儿,我回来了!”

    江瑾瑜勃然变色,一声厉喝,“你是谁……”出手如电的扣住怀中人脖颈处的命门。

    “啊……”清怡吓的花容失色,后颈的剧烈痛楚让她痛的几乎昏死过去。

    江瑾瑜看清身前的人是丹丹的一个丫鬟清怡,戾气稍缓。松开手退开两步,阴青了脸道:“放肆,你怎么在这里,太太呢?”

    清怡似吓懵了。一瞬迷茫的睁大了漆黑如墨的眼睛闪着泪珠不知所措的看向江瑾瑜。

    寒梅素花褙子将她修长姣好的身段勾勒的清雅玲珑,精致清绝的脸蛋似白似红,浓密如扇的翘长睫毛上挂着晶莹的泪珠。那泪珠似落非落,让人忍不住生出上前为她拭去的冲动。

    江瑾瑜忍住心中的厌恶。只看一眼便错开目光,“还不出去!”

    这是他和丹丹的寝室。虽然这女人只是坐在软榻上,也没有不矩的行为,可他就是觉得刺眼作呕,仿佛清怡把丹丹在他心目中的美好画面玷污了,更觉的刚才的一抱一吻让他沾上污秽,心中充满了作呕的感觉。

    清怡似猛然回神,惊吓、疼痛、羞窘……让她的情绪很复杂,她咬唇忍住眼中的泪珠,慌乱的屈膝行礼,微微扬起精巧的下巴,清丽的眸子中夹着惊惶和委屈,犹如一只猛然受到惊吓的小鹿。

    她望着江瑾瑜,娇艳的红唇颤巍巍的轻启,“爷息怒,奴婢,奴婢……”

    江瑾瑜脸色黑煞,气血翻涌,大吼一声:“滚!”

    清怡若是照镜子就会发现这一瞬她脸上的表情有多丰富精彩,她不能置信般的揪住胸口的衣襟,仓惶起身,呜咽一声,捂住嘴冲了出去,与急速进来的福妈妈差点撞了个满怀。

    江瑾瑜眉角剧烈的抽跳,有种要抓狂的感觉,他素有洁癖,凡不喜的东西,多看一眼都觉得难以忍受,更何况他的唇深情似火的贴上了一个女人的脖颈,他扯了帕子狠狠的擦嘴,几乎要破皮还嫌弃不够,厌恶的甩了帕子,拎起小几上的茶壶仰脖子漱口,觉得可以忍受了,理智也回来了,他拧眉沉寒道:“到底怎么回事,太太呢?”

    清怡那样哭着冲了出去,爷又这幅气急败坏的样子,福妈妈惊的心里怦怦直跳,祖宗哎,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可千万别是她想的那样。

    因为怕院里有申婆子安插的耳目,做戏要做的十全周密,福妈妈便让清怡扮成了丹丹的样子一直呆在内室靠窗的软榻上,造成一种小姐一直在内室的假象,在夜深后,灭了灯,清怡便在软榻将就歇了,可没想到爷这个时候回来了,还如此的迫不及待的闯了进来,福妈妈不由的有些后悔做事小心过了头,弄巧成拙了。

    忽然她似想到什么,脸色大变,惊愕道:“爷,老爷,你,你怎么回来了,你不是,不是……”

    不是说老爷受了重伤危在旦夕吗,要不是这样小姐何必冒险出城赶去见他,说句难听的,她们几乎以为小姐是去见老爷最后一面。

    可老爷回来了,完完好好的,那小姐呢?小姐呢?

    福妈妈惊的几乎跌倒在地,她慌乱的颤声道:“太太出城去找老爷了,老爷不知道吗?那太太现在在哪里啊?”

    丹儿出城了,出城去找他了?江瑾瑜五雷轰顶,只觉得这一瞬灵魂都被抽走了,“江丰海,去给我喊江丰海!”他被挖去心肝一般撕裂的一声怒吼,口中喊着,脚下已经自发的大步冲向外院。

    “爷走后,发生了很多事,府门口有很多人盯梢太太的一举一动,太孙府的梅花开的好,太孙妃一再的邀请太太去赏梅,第二日太太却感了风寒,王太医奉太孙妃的命上门,太太的病情却是越治越重,后来才知道王太医的方子不妥……京里紧跟着又有了不好的传闻,一时满城风雨……然后烟萝姑娘查出了身孕,太太的情绪很低落,但是对待烟萝姑娘的饮食起居上却是无微不至……”

    “你他妈|的说重点!”江瑾瑜双目充血,重重的踹向江丰海的肚子,直把江丰海踹的一个踉跄,他干脆抱住肚子跪了下来,快速道:“后来,卫文绍忽然出现在京城,很多人试图与他秘密联系,我们没想到太太手下竟然有那么大一股势力,更没想到那个卫文绍竟然是太太一手策划的……”

    江丰海将江瑾瑜离开这一段时间,他所知道的围绕丹丹发生的一切简短又清晰的说了出来,“……接到爷受了重伤的消息,太太不顾我和连祥的反对,义无反顾的带了府里所有的药材出城去找爷……”

    错愕、震惊、愤怒、担忧……这个女人,这个胆大包天的女人,这个明明精明却又总冒然做傻事的女人,江瑾瑜简直不知道骂什么好,他朝着江丰海的前胸一脚跺去,“混蛋!还不速去安排,我要出城!”

    要是不能平安无恙的找回她……江瑾瑜简直不敢想下去。

    江丰海变了脸色,虽然知道说出这话等于放屁,还是忍不住道:“爷,皇上有命,你不能出府啊!”

    爷已经触怒了皇上,皇上前脚才让他闭门思过,转眼他就要出城,这简直是将皇上的话当成放屁,若是被人知道上报给皇上,爷有几个脑袋也不够砍啊!

    江瑾瑜哪里听得进去,他现在想杀了江丰海的心都有了,江丰海的话音未落,他已经是人影全无。

    江丰海一屁股瘫坐在那里,只祈求太太千万别有事。

    丹丹蹲在那里对着药罐久久出神,手下的动作却没有停,一直保持着缓慢的搅动的姿势。

    清影暗叹了一声,“小姐,我来吧。”

    丹丹摇头,淡淡的看了看那扇紧闭的房门,难道这就是宿命,她到底哪辈子欠了他的,上一世面对他的死亡还不够,还要再这一世重新经历一次吗,她已经有了江瑾瑜,不想再与他有丝毫的牵绊,可是,她希望他好好的活着,一生平安。

    煎好了药,丹丹不再坚持,让清影拿去敲开了房门,连瑞急忙接了端进去,房门又关了起来,随着时间一点一滴的流逝,丹丹的心一点一滴的下沉,她沉寂的坐在那里,心底的祈求一点点的加深再加深……

    连祥迈着铿锵的步子走到她面前,“太太,爷已经快马加鞭的赶来,请太太尽快收拾好,我们要动身离开这里与爷汇合……”

    丹丹忽然觉得悲伤又绝望,她猛的尖叫起来,不管不顾的大声嚷道:“我说了,冷君奕醒来之前,我哪里也不去,滚!”

    “你---”连祥的脸一瞬爆黑,他深深的吸了一口冷气,咬牙道:“是,属下滚!”

    ((谢谢大举妈妈俩平安符,谢谢joyzhang2012。))(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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付出一切,换来的是老公和闺蜜滚床单,重生为农家女,她只想敛尽芳华,寻个朴实男人白首一生。 可是,失踪多年的老爹官袍加身,衣锦而归,姊妹争,姨娘斗,天赐良缘落肩头。 什么?准老公又迷上了前世那张闺蜜脸! 冤孽是吧! 那就新仇旧恨一起报,农门春色何惧你贵胄名媛!!!农门春色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农门春色,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农门春色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