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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他曾是少年     书剑长安txt下载     书剑长安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二十三章 西蜀情况

    这一男一女,不用多言,自然是苏长安当日在长安一别之后便没了音讯的红衣客花非昨与细雨剑罗玉儿。

    曾经他们或有过冲突,但在徐让的叛变之后,那些曾经的芥蒂自然烟消云散,况且听青鸾曾言,他能逃出长安,很大程度上还多亏了这两位师叔的舍命相护。

    能在此地重逢,苏长安心底自然欢喜,可是罗玉儿之后的一番话却让苏长安的一愣,半晌没有回过神来。

    直到许久之后,他方才有些木讷又不确定的说道。

    “如月?成亲?女皇?”

    罗玉儿这短短的一句话中所包含的信息着实太多,以至于苏长安一时间根本难以接受。

    “你不知道?”罗玉儿见苏长安如此反应,倒是有些奇怪。

    苏长安摇头,西凉如今就好似一座孤岛,只有人往外逃,少有人还敢去到那战乱之地,对于外面的消息,相对要闭塞得多。

    “那你去蜀地干嘛?”罗玉儿下意识的问道,但话方才出口,她脸上的神情便是一变,有些不确定的猜测道:“取剑?”

    “嗯。”苏长安点头,因为想着樊如月的事情,倒没有注意到罗玉儿脸上异样的神情,他追问道:“如月成亲登基做女皇的事,究竟是什么情况,她不是应该随着古羡君一道去了北地吗?”

    听闻苏长安此问,罗玉儿这才回过神来,她赶忙压下心底方才升起的不郁,故作诧异的说道:“你不知此事?”

    “自然不知。”苏长安皱了皱眉头,这样的问题,就在方才罗玉儿已经问过一遍,但因为心底颇为关心樊如月的事情,因此也就没有深究罗玉儿的异样。

    一旁的花非昨似乎也察觉到了罗玉儿的异样,他接过苏长安的话茬,说道:“如月姑娘当时确实是随着古羡君去了北地。”

    “但不久之后,她的奶奶,也就是前朝神将樊黄岭的遗孀青玉夫人忽的在蜀地悟道,成就了星殒,便亲自去了一趟北地,将人要走了。”

    “嗯。”苏长安闻言,皱着眉头点了点头,本来已经死了的青玉夫人成为星殒之事,他倒是也曾在去往西凉的路上听人说起过,她要带走自己的孙女倒也是情理之事.

    只是她一个神将之后,论修为天赋也并不出众,为何会被西蜀立为汉帝?又怎么突然要与那什么吴起成亲。

    这一点苏长安是如何也想不明白。

    “我和玉儿师妹随从长安逃出,但是却身负重伤,为避开朝廷的耳目,便一路躲到了朝廷控制并不强的蜀地,在那里修养了大半年的光景,本想着去西凉寻你与通玄,但是却听闻了关于如月姑娘要登基为帝的风声,我们心底也很是惊讶,加之那时蜀地已经有了叛乱的预兆,我俩商量便又停留了数月多方打探消息。这才得知了一些消息。”

    说道这里花非昨顿了顿,苏长安的心头一震,他预感到,花非昨即将说出的某些消息定然是极为骇人听闻的事情。

    “如月姑娘竟然是当年的孝明皇帝陆离尘之孙,陆如月。当年被捕时,青玉夫人的儿子以自己的女儿之死瞒过了众人,保下了如月姑娘的性命。”

    “也就是说如月真是蜀汉正统?”苏长安觉得这个消息未免太过匪夷所思,在天岚院中那个丫鬟一般的女孩,竟然是蜀汉女帝。

    “她能拔出汉室太祖留下的龙衍剑,想来此事做不得假。只是,你可知立他为帝之人是谁?”

    “嗯?”苏长安不解,听花非昨的意思,这立帝之人,比起樊如月是蜀汉后嗣之事更加匪夷所思。“难道是雁归秋?”他猜测道。

    花非昨摇头,然后声音忽然冷了下来。一字一顿的念出一个名字:“左、玉、城。”

    “左玉城?”苏长安暗暗在心中念着这个名字,觉得颇为熟悉,却又一时想不起来此人到底是谁。

    在数息之后,他的脸色忽的一变,满脸不可思议的转头看向花非昨问道:“你说的是蜀地卧龙,多智近妖的左玉城?”

    “自然。”花非昨颔首。

    “他不是早已死在了...”苏长安的话方才说道一半便生生止住,莫名的想起了在莱云城中死而复生的镇西神候。

    “难道又是神血作祟?”苏长安暗暗揣测到,脸上的神情变得异常难看。

    镇西神候当年的修为在众多星殒之中也并不出奇,但吞噬神血之后,却拥有与太上抗衡的可怕力量,那若是左玉城也是如此,那他的力量将强到何种地步,却已远超出了苏长安的想象。

    花非昨自然不知道苏长安的心中所想,他只是接着他的话茬继续说道:“他当年确实死在了困龙岗,但并不排除,他如陆离尘一般假死脱身,委身于摘星楼。”

    “只是,当年自从西斗之变后,摘星楼便没了踪迹,开阳师叔为了为天璇师叔报仇常年寻找摘星楼的下落,却也未有得到半点消息。”说到这,花非昨看了一旁的罗玉儿一眼,却见罗玉儿的神情有些落寞。

    苏长安也才在这时记起,在天道阁所看见的幻境中情景,天璇与开阳师叔祖其实是罗玉儿师叔的双亲。

    想及如今开阳师叔祖的情况,他不禁也有些郁郁。

    “我们所知的情况便是如此,你有什么打算。”花非昨问道。

    苏长安闻言,低着头沉默了一会。

    蜀地要与朝廷开战,自然免不了一番生灵涂炭。

    但是以他现在的能力想要插手未免有些自不量力,他现在要想的是如何帮助北通玄守住永宁关,虽然如今蜀地的情况复杂,但是取剑之事,却关系到西凉苍生,自然不容有误。

    而且,他与如月相识之后,如月对他照料有加,而他也是打心眼里喜欢这个干净得犹如白纸的女孩。如今她要成亲,苏长安的心中虽然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阴郁,但同时也发自内心的祝福她。

    当然,这一切,是建立在如月自愿的前提下。

    如若不然,苏长安决不能放任此事发生。

    这么想着,苏长安看了花非昨二人一眼,笃定的说道:“自然是去蜀山。”

第一百二十四章 求见

    第二日,三人辞别了茶馆的老板郭雀。

    昨日他们商议之后,都认同了苏长安的决定。

    而郭雀听闻三人的谈话,才知这三人的不凡,震惊之余,难免有些惶恐。

    但待到苏长安辞别他时,偷偷塞给了一些银两,他才知自己的惶恐倒是庸人自扰了。虽不知三人身份,但是比起那些朝廷的驻军却要好出不知多少倍。

    白龙岭的险要,苏长安曾不以为意,但直到真正来到这断崖之后,他才明白,郭雀所言非虚。

    这白龙岭就像是被人用一把巨大的利器生生给切成断一般,直直的耸立。他的山体之上到处都是白色的岩石与些许突兀的杂草,几乎是找不到半点供人攀爬的落脚点。

    若非拥有十方剑阵可以展翅而行,苏长安几乎是想不到如何能爬上这样的险峰,而更让他感到疑惑的是,那些寻常的猎户究竟是如何行走在这悬崖峭壁之上,捕捉猎物的。

    其中的凶险即使苏长安也能感觉到几分。

    这世上之事,便是如此。

    有人生来锦衣玉食,无需做些什么,便可安享荣华富贵。

    有人却生来潦倒,为了一口充饥之物,便不得不冒上生命危险。

    苏长安在看着这座险峻的山岭之时,心底莫名生出些感叹。

    但这样的感叹转瞬即逝,他也不去深究,毕竟这世上不公平的事太多,哪能一一去想。

    在登山之时,他本想着张开十方剑阵,带着罗玉儿二人一同飞上去。

    但待他正要如此做的时候,花非昨的周身忽然掀起一股滔天的灵压,苏长安便发现,花非昨的修为竟然在这短短的一年间从魂守直抵问道。这天岚院的弟子,果然每一个都容不得人小觑啊。而成了问道,自然便无需什么外物,御空而行只是手到擒来之事。

    一旁的罗玉儿虽然还在魂守境,但是她却唤来了飞剑,只见她脚踏飞剑,御剑而行,速度比起花非昨也不遑多让。

    苏长安观此景,也不敢落于人后,他猛然招来十方剑阵,背生双翼,身形一顿,便尾随着这二人,朝着白龙岭的峰顶飞去。

    来到岭上,苏长安才发现这上面的景象也是相当怪异,到处到了乱石,又无其他事物作为参考,倒是印证了老郭那句话,不熟悉地形之人在这儿很容易迷失方向。

    不过好在的是罗玉儿与花非昨在这蜀地生活了一年的光景,对于此地还算熟悉,一路走来虽然浪费了些时日,但却没有遇到什么波折。

    出了白龙岭,便是汉中。

    此地作为蜀地的门户,亦是咽喉,古来便是兵家必争之地,既然左玉城决定起兵,自然在汉中顿有重兵把守。再一联想来时在白马镇所见的景象,苏长安意识到恐怕朝廷与蜀地的战争不久之后便会到来。双方又都准备充足,这一战必然是惊天动地,亦免不了生灵涂炭。

    当然这些都是外话,苏长安三人急着赶往蜀山,也不想节外生枝,加之三人的装扮都过于扎眼,因此选择了绕开重兵把守的汉中,一路直奔蜀山。

    蜀山作为天下宗门之首,长盛千载而不衰。

    固然与其辈出的人才有关,但同时,蜀山本身便是一块灵地。

    相传当年蜀山的开山祖师爷便是在此地悟道,成就星殒,并于这蜀山之巅取下一块陨石,炼制成一把神兵。从此,这一人一剑,横行天下百载,几无敌手。

    而蜀山剑派也从那时起,便坐上了天下宗门之首的宝座,甚至其影响力曾一度可与朝廷抗衡。如今虽然盛况不再,但是蜀山的威名依旧足以让宵小胆寒。

    苏长安三人赶到蜀山山脚之时便已是三日之后的事情了。

    而这个时间也正好赶上,樊如月或者说陆如月大婚以及登基的时间。

    这自然是极为隆重的盛事。

    山脚处一字排开的密密麻麻的士卒,便从某种角度上,很好的说明了蜀地对于此事的重视程度。

    “长安,我们今日去是为了庆贺如月姑娘的大婚,取剑之事还是等到,明日再提。”花非昨在上山之前如此嘱咐道。

    “嗯。”苏长安颔首。

    当年玉衡暗算了雁归秋,此事无论雁归秋究竟作何想,但毕竟天岚与蜀山是有芥蒂的。如今又是陆如月登基继位,以及成婚的大喜日子,自然不能在如月的婚宴上闹事,这轻重缓急苏长安还是明白的。

    虽然如今蜀地已经与大魏撕破了脸皮,而三人在大魏那边的要犯身份在蜀地自然也做不得数,但若是直接从山脚正门入山想来已经免不了被那些守山的士卒盘查。三人自然不愿意如此麻烦,因此纷纷各使手段避开了那些士卒,直接飞到了蜀山的半山腰之处。

    到了蜀山,行事自然得按照蜀山的规矩,在这样大摇大摆一路飞上蜀山山巅就显得过于失礼,况且他们此行不仅是为了祝贺陆如月,更是有求于蜀山,自然不能如此唐突。

    因此,到了山腰处,诸人皆收了神通,纷纷迈步走向山巅。

    蜀山自然大得出奇,以三人的修为,也走了约莫一个时辰方才到达蜀山的山门处。

    时辰已经约莫过了封禅继位的时候,以苏长安的目力,远远便看见蜀山宗门之中,人群来来往往,到处张灯结彩,想来这便是之后的成婚大典。

    苏长安的眉头皱了皱,这是他从听闻如月要成婚之时,心底便升起的疑问。

    若她与那位吴起公子当真是两情相悦,又何必如此急着在继位之后,便马上成亲,毕竟这两件事放在一起,怎么看都有些不妥。

    他害怕如月是受人所迫,因此这才一路飞奔,定要来参加如月婚礼。

    当下,他也不再犹豫,领着花非昨二人便大步朝着山门走去,而山门处自然有些蜀山弟子模样打扮的男子在此守卫。

    他们剑苏长安三人忽然出现,且气息沉稳,有带有刀剑,不由都心中一紧,还不待三人靠近,便大声喝道:“来者何人,报上名来。”

    “如月姑娘旧友,天岚院苏长安、花非昨、罗玉儿求见!”苏长安朝着那人拱手,朗声说道。

第一百二十五章 你愿意吗

    吴起如今可称得上是春风得意。

    前端时间,他一朝顿悟,以二十七岁的年纪,勘破问道境,这样的年纪,这样的修为,比起当年的莫听雨,也只强不弱。

    甚至蜀山中,也不乏声音称道,若是莫听雨在世,这天下第一天才的称号恐怕也只有易主。

    当然,这样的话,也只能是说说而已,莫听雨已经死了。

    活着的人,永远比不过死人。

    这个道理,是吴起的师尊教给吴起的。他一直将之牢记在心。

    而对于天下第一天才这样的名号,吴起倒并不在意。

    不过随着他登临问道,他的掌门师叔,执掌蜀山近三十载的剑道宗师黄行云也兴高采烈的卸下了蜀山掌门的担子,将之交到了吴起的手上,自己一头钻入剑冢之中,闭起了死关,对外宣称不成星殒誓不出关。

    作为蜀山千载来最为年轻的掌教,吴起自然有他骄傲的资本。

    可这依旧不是他感到春风得意的原因。

    他自小便跟随雁归秋,在剑道上所表现出的天赋足以让无数自诩天才之辈在他面前黯然失色。

    而小十三的美名也是响彻大魏。

    他在是十余岁时见识过自己师傅的星殒之姿之后,便暗暗定下成就星殒的决心。蜀山掌门对他来说倒更像是累赘,平白多出些琐事,耽搁修行。

    让他真正感到欢喜的是,此刻他身旁坐着的这位少女。

    她叫樊如月,不对,应当是陆如月。

    她是孝明皇帝,苍羽门七杀星君之孙,千古以来,只此一例的女帝。

    他喜欢她,从见到她的第一眼起,便喜欢上了她。

    而现在,他要与她成亲,对于吴起来说,这应当是他活这么大,最让他感到高兴的事情。

    当然这么高兴的却不单单只是他,台下满满的宾客,脸上同样洋溢着笑意。

    蜀山掌教与蜀地君王的婚礼,并非简单的婚礼。它更代表着,从这一刻起,蜀地与蜀山将彻底成为绑在一条线上的蚂蚱,两股势力拧和在一起,百年前大汉的盛世或许又将在他们的手中重现。

    这是蜀人的梦想,更是那些前朝旧称的夙愿。

    但相比于他们,作为这场婚礼的主角,那位少女却并不开心。

    她穿着一袭红衣,头上却不是凤冠,而是龙冕。

    与寻常婚礼不同,在一个时辰前,她已经继承大统,自然不能与寻常女子一般盖着红盖头,与夫君三拜天地,而后送入洞房。

    他与她都高坐在台上,接受诸人的贺喜。

    但她的脸上却没有她身旁那位男子的满脸春风。

    她数月前还只是前朝的败将之女,因得苏长安仗义出手,才有幸藏身于天岚院。

    如今,摇身一变,坐上了蜀地帝王的宝座,而且在一群她或认识或不认识的人的催促下,与眼前这个男子成亲。

    她并不喜欢这样。

    无论是皇位还是婚礼。

    她都不喜欢。

    若是有得选择,她更愿意继续在天岚院,做苏长安身边的一个小丫鬟。日子虽然比不得现在的风光,但却更让她安心。

    只是那些家国大义,却如同一个沉重的包袱忽然砸得她晕头转向,她根本难以反抗,只能迷茫的选择屈从。

    她幽幽的在心底叹了一口气,又抬起头环视周围,却见这高朋满座,无一不是笑逐颜开,或许,这样是对的。她这么在心底安慰着自己,但头却又低了下来。

    脑海中却忍不住回想起那个少年的模样。

    他也曾在这样高朋满座中排众而出,如山岳一般立在她的身前,将风雨拒之门外,只留她一道至今仍记忆犹新的笑容。

    “吉时已到!”这时,一道尖细的声音响起。

    坐于这宾客首座的一位男子站了起来。

    他一袭白衣,羽扇纶巾,长须美发,剑眉星目。虽已上了年岁,但瑕不掩瑜,浑身上下所透出儒雅风姿,依旧足以让人心折。

    他叫左玉城,蜀地百年的前的丞相,也是此刻大汉的丞相。

    他地位与辈分都极高,待到他站起身来,在场诸人都随之安静了下来,而目光亦都纷纷落在了他的身上。

    “主公、吴掌门,吉时已到,请行礼吧。”他笑容满面的说道,随后伸手示意二位上前。

    吴起闻言顿时急不可耐的站起了身子,而陆如月也是在微微一愣之后起身。二人走到高台的前侧,相对而立,吴起笑容满面,陆如月低头不语。

    “一拜天地!”左玉城高声说道。

    宾客们的贺喜声也在此时响起、不绝于耳。

    吴起的脸上泛起一阵因为兴奋而升起的潮红,陆如月的身子却在那时一僵,拜过天地,便坐实了夫妻的身份。她一想到这个,心底的阴郁就莫名的浓烈了起来。

    但宾客已经开始祝贺,她骑虎难下,只能僵硬的随着吴起转身,面朝这屋外,就要拜下。

    但就在此刻一道声音响了起来。

    那声音并不大,只是对来场宾客的宣读。

    在众多宾客的喝彩声中,那声音并算不得出奇。

    “天岚院苏长安、花非昨、罗玉儿到!”

    但在听闻这个名字的时候,陆如月正要拜下去的身子却生生止住,她触电一般抬起头,望向大殿的入口方向。眸子里是不可思议与满满的惊尤不定。

    本来便将目光全部放在陆如月与吴起这对新人身上的诸人,间陆如月这般突然的变化,不由一愣,下意识的顺着陆如月的目光朝着殿门口方向望去。

    却见此刻,三道人影随着那通报声,慢慢的走入了大殿之中。

    为首的是一位少年,容貌平常,只是身后背着的诺大的刀剑却尤为扎眼。

    而他身旁的两人,一位浑身裹着红袍看不出容貌,一位女子腰跨神剑,虽是冷眉横目,却美得不可方物。相比于为首的少年,这二位的年纪虽然不大,但气息凝练,在场中但凡有些眼界之人都或多或少看出了他们的不凡。

    “天岚院?苏长安?花非昨?罗玉儿?”细心之人在那时一愣,想起了方才通报的声音,又上下打量了一番三人的装束,与传闻中极为相似。

    “天岚院的人!”几乎就在那时,一声惊呼响起。

    声音的主人显然也极为诧异,因此声线也高了几分,在诺大又寂静的大殿中,清晰的传入了在场每个人的耳中。

    方才安静下来的大殿中,再次响起了诸人的窃窃私语。

    天岚。

    无论是在蜀地,还是中原。

    无论是达官显贵,还是贩夫走卒。

    都是一个拥有足够分量的名字。

    人们敬畏它,就如同敬畏一尊神祇。

    但玉衡死了。那个几乎代表着整个天岚的老者死了。

    徐让接手了天岚,苏长安等人以叛徒的名义被朝廷通缉,在很多人扼腕叹息之余,也不得承认天岚已经不复当年盛况的实事。

    而现在,这三位天岚院的弟子,却又忽然出现,出现在蜀地汉王继位成婚的大典上。

    对于他们的来意,诸人自然把握不清,因此也颇为迟疑的看着三人。

    苏长安对于周围诸人这般的反应倒是也有些心理准备,他也不去看诸人的反应,径直走上前去。

    这样的行为自然很是唐突,因此宾客中的一些人下意识的站起了身子。他们中有蜀汉的将士,亦有蜀山中的弟子。

    苏长安依旧对此视而不见,脚步不停的向前。

    这些人终于按捺不住,就要出手。

    但左玉城却朝着他们摇了摇头,那些蜀汉的将士自然不敢忤逆他的意思,纷纷坐下。

    而他对面,同为首座的一位老者也站起了身子,他同样向着自己的弟子摇头,看模样这老者的地位在蜀山之中也是极高,他的意思已经传达,方才那些起身的弟子同样纷纷坐下。

    苏长安也在这时,终于走到了台下。

    他在那里站定,沉默了好一会后,方才抬头,看向台上那位少女。

    而少女的目光,从苏长安出现的那一刻开始,便一直黏在了苏长安的身上,再也无法移开。

    当苏长安看向她时,她也自然看向了他。

    二者的目光相遇。

    少女的眸子里似有秋水流转,庆幸、欣喜、不舍各种复杂的情绪就在这一个眼神中无比清晰的传递到了少年的心中。

    吴起虽然自幼便一心扑在剑道之上,对于男女之事并不甚了解,但从苏长安出现那一刻起,陆如月所表现出的异样,依旧让吴起本能的感到不安。

    他下意识的跨出一步,挡在陆如月与苏长安之间。

    “苏公子是天岚院的人。”吴起问道,声音平和,脸色却极为不善。

    “是。”苏长安的眉头皱了皱,但嘴上还是如实答道。

    “我蜀山与你们天岚院并无多大交集,但今日是我与如月大婚之日,既然来了,吴某心中感激,还请就坐,若有其他事情,待吴某完婚再议。”吴起拱手说道,态度与仪态端是让人挑不出半分毛病。

    “有些事自然应当明日再提,但有些事过了今日就迟了。”苏长安摇了摇头。

    吴起的眉头一挑,心底莫名涌出些不安,但面上还是沉着性子问道:“何事?”

    苏长安的目光在那一刻,越过了吴起,落在了樊如月的身上。

    他冲她笑了笑,一如那年在牡丹阁中的笑容。

    干净、清澈。却又充满力量。

    “你愿意吗?”他这般问道。

第一百二十六章 你不懂她(国)

    不愿意。

    就在苏长安问出这个问题的一刹那。

    这三个字便到了陆如月的喉咙眼。

    她就要将它脱口而出。

    但却又愣住了。

    她眼角的余光下,看到了许多东西。

    蜀地旧臣们希冀的眼神,蜀山弟子们疑惑的脸庞,还有挡在她身前这个男子莫名的惊恐。

    她幡然醒悟。

    她与他都不再是长安城中那个少年与少女。

    他背负着他的天下苍生。而她则背负这蜀地遗族的宿命。

    于是很多话,很多事,就不再能按着自己的心意来行使。

    她眸子里的秋水动荡了起来,就像是平静的湖面中被人扔下了一块巨石,一时间波浪迭起,一如她此刻的内心。

    她看着他,看着一年未见的他。

    他的脸上少了几分稚气,又多了几分沉稳。

    她意识到,他们长大了,至少相比以往,长大了。

    于是,她到了嗓子眼的话被她生生咽了下去。

    她避开了他的目光,低下头沉默。

    “怎么?”苏长安一愣,随即眉头一皱。“他们逼你的?”

    话才出口,一股灵力便开始在他体内涌动。其绽放出的气势,绝非他这样地灵境修士所可以拥有的。

    陆如月心头一震,她虽不知道苏长安现在的修为何如,但是在场的星殒据她所知至少也有双手之数,她不禁害怕苏长安做出些什么事情,逼得那些星殒出手。她不想让苏长安受伤,所以,她就要出言解释。

    但是,她这样的念头方起,大殿中便站起了数道身影,观他们的衣着,应是蜀山的弟子。

    为首的一人,年纪二十岁左右,一袭蓝衣,搭着些白色纹底,长相亦还算清秀,只听他大喝一声,指着苏长安便骂道:“今日是我蜀山掌教与汉帝大婚之日,你若是此刻退下,我可放你下山,若是胡搅蛮缠,我不管你是天岚院还是地岚院,一并擒杀!”

    他话音一落,只听哐当一声,连同他在内的数十人纷纷长剑出鞘。

    虽未催动灵力,但整个大殿之中便有滚滚的剑意荡开。

    这些弟子的修为不过太一地灵,但是其剑意却异常冷冽,即使是苏长安都暗暗心惊。

    蜀山剑道,独步天下,从这些年轻弟子的剑意中便可窥一二。

    面对如此气势凌人的蜀山弟子,苏长安的态度却异常的淡漠。

    他转头看了他们一眼,摇了摇头,说道:“你们不是我的对手。”

    说这话时,他的语气与他脸上的神情一般,淡漠无比。在他看来,他只是陈述了一个简单的事实,而在那些蜀山弟子的心中却觉得苏长安狂妄自大。

    一股恼怒之意很快便冲上了这些年轻弟子的脑门。

    几乎就在同一时间,数道身影跃出,大殿里顿时剑鸣如海,剑意交错如蛟龙,而剑锋自然是直指立于大殿之中的苏长安。

    苏长安的修为也不过地灵,在如此多,又素来以善战之名著称的蜀山弟子的围攻下,没有人认为苏长安能接下这一招。

    陆如月同样如此。

    她发出一声惊呼,求助似的看向一直立在一旁静静看着场上变化的左玉城。但这位多智近妖的蜀地丞相却摇了摇头,示意陆如月不用惊慌。

    可是这样的情形落在陆如月的眼中,她又怎能镇静得下来。

    而也就在这时,那些蜀山的弟子,从四面八方攻了上来,几乎将苏长安的身子围得是水泄不通,他们裹挟着无数剑意,带着蛟龙虚影,直抵苏长安的身子。眼看就要刺中苏长安,在他的身上破开数道血洞。

    但苏长安的身子,却对这数以十计的凌冽攻击视而不见,他脸上的神情冷冽,丝毫没有一点闪避的意思。

    他摇了摇头,放出叹息一般的声音。

    “你们真的不是我的对手。”

    话音一落,只听他背上匣中剑鸣,一道灵压荡开,众人只觉眼前一花,一道比起他们强横不知多少倍的剑意忽然荡开,随后,一道剑影莲花浮现,还不待他们反应过来。

    他们的身子便像是受到了一股巨大的,却又看不见的力量。

    他们身子一顿,纷纷暴退开去,而一道道血剑也在那时自他们口中喷出。

    苏长安手执十方神剑,立于诸人正中,清澈的声线蓦然响起。

    “于你们,我闯你们掌教婚礼,我自然不对。你们执剑护你们宗门名声,自然也无错。所以,我只轻伤你们。以示惩戒。”

    “但于我,你们迫我友人成婚,此事不公,我得为她讨个公道。”

    或许是苏长安所表现出的力量完全出乎了在场诸人的预料,待到他话音一落,场上顿时安静了下来。

    直到数息之后。

    “我与如月两厢情愿,何来逼迫一说!”这时,吴起终于轻身一跃,落在了苏长安的身前。

    他与苏长安想对而立,目光分毫不让的对上苏长安的目光。

    无论是做为蜀山的掌教,还是如月即将成婚的丈夫,吴起都没有理由在这个时候选择沉默。

    苏长安在这时,终于第一次上下打量了一番这位蜀山的天才弟子。

    他生得剑眉星目,器宇轩昂,身一袭红衣,与陆如月立于一起,倒也说得上是金童玉女。虽未放半寸灵力,周身却有剑意弥漫,他就像是为剑而生一般,一举一动间皆由剑意升腾。

    苏长安的眉头皱了起来,他意识到,眼前这个男子,很强。

    但强只是相对的。

    苏长安面对过星殒、太上、半神、乃至真神。他从未有过胆怯,这次自然也是如此。

    “你看不出来,她并不愿意吗?”苏长安皱眉问道,他观这吴起虽然自他进门起便对他抱有敌意,但他的剑意却干净纯粹。

    楚惜风曾与苏长安说过,刀如其人。

    苏长安觉得,剑亦是如此。

    所以,他愿意与他讲讲道理。

    “你可曾听她说过,她不愿意?”吴起摇头。

    苏长安闻言一愣,随即脸上露出失望的神情。

    “你娶不了他了。”苏长安这般说道。声线中忽然多出了一股之前所没有的笃定。

    这样的笃定,让吴起一愣。

    他下意识的问道:“为何?”

    “你不曾懂她,如何娶她?”

第一百二十七章 吴起

    吴起在蜀山中的地位极高,却不仅因为他如今坐上了掌教的位置。

    他的是师傅雁归秋名震天下多年,大多新入门的弟子细细算来,都可说是他的第四代或是第五代弟子。而吴起作为他的徒弟,论辈分也是大多数同龄人的爷爷辈去了。放眼整个蜀山也就只有曾经的掌教以及一些隐世的长老辈分与他相当。

    寻常弟子见着他,大都得恭恭敬敬的叫上一声师祖师叔。但吴起却从不与这些晚辈摆什么架子,为人处世更是出了名的恭谦俭让,这么多年来,少有见这位小十三真正发过一次脾气。因此,吴起在这蜀山后辈之中口碑极好,执掌蜀山,也得到了大家的一致认可。

    而就是这样的吴起,在苏长安说出那句“你不懂她,如何娶她”之时,脸上终于浮出一抹怒色。

    只见他英俊的脸庞上,眉头一皱,一道浩瀚的剑意如旱地拔牛,冲天而起。声势之浩大,好似月出云散,日落潮生,大有玄妙,却又妙不可言。

    那时,万籁俱寂,未有他体内剑鸣,如洪钟大吕,震慑人心。

    苏长安的眉头同样一皱,能以星殒之下的修为发出如此浩然的气势,苏长安平生只见两粒,其一莫听雨,其二便是眼前的吴起。

    “阁下既是天岚院之人,就应知当年玉衡圣人暗算我师尊之事。但事已过近百载,师尊不提,我蜀山也就将此事翻过。今日,是我与如月大喜之日,阁下竟然来了,我蜀山便当你是客人,自会好生招待。但阁下一味胡搅蛮缠,莫不是真当我蜀山好欺?”

    吴起的声音在此时变得异常冷冽,黑白相间的眸子里顿时有杀机崩现。

    “当年师叔祖行事自然有他的道理,你若想要讨个公道,师叔祖虽已魂归星海,但做弟子自然愿意帮他接下。”

    苏长安摇头说道,话锋忽然也是一转,声线同样变得异常冷冽。

    “但今日之事,我听闻蜀山乃是天下宗门之牛耳,又闻左丞相在蜀地颇有名望,暗以为皆是光明磊落之人。今日一见,却名不副实。堂堂蜀山,悠悠汉室,竟沦落到逼迫一女子之地,着实可悲,着实可叹!”

    “我不管如月究竟是何人之后,如今又是何地位,但她曾是我天岚院的人,汝等一再相逼,莫不是以为我天岚当真好欺!?”

    苏长安言罢,眸子里精光一闪,一道同样浩然的剑意破体而出,他握在手中的十方神剑蓦然发出一阵高亢的剑鸣,比起吴起不遑多让。

    那时,一旁的左玉城听闻此言,眼睛忽的眯了起来,他看着苏长安嘴角却流露出一股莫名的笑意。

    而那位方才起身阻止蜀山弟子的老者也在苏长安唤起剑意之时,眸子里精光一闪,却也依旧沉默不语,既没有擒下苏长安的意思,亦没有阻止吴起的意思。

    “阁下伶牙俐齿,在下不是对手,还是手底下见真章吧?”吴起摇头,体内剑鸣更甚。

    苏长安见吴起此番作态,也知此战难免,但他自然不能退让,故此念头一动,体内灵力运转,俨然已做好了一番苦战的准备。

    “口口声声的两厢情愿,口口声声的名门正派,口口声声的汉室正统,难道你们看不出来她不愿意吗!”倒是一旁的罗玉儿眉头一挑,在这时指着陆如月如此说道。

    此言一出,在场诸人一愣,连同吴起在内的诸人纷纷转头看向陆如月,却见这少女在那时猛然低下头沉默不语。

    吴起的眸子那时一沉。

    陆如月来到蜀地已有数月光景,他自一见她起便对之惊为天人,时常找些油头与之亲近。但对方虽然待他彬彬有礼,但吴起总觉得与之有股隔阂,无论他如何努力也无法真正进入这少女的内心。

    但越是这样,这位小十三便越想亲近,越想了解她。

    以至于,这位素来只醉心于剑道的吴起,少见的因为陆如月而时不时的开始了无心修炼。一次偶然的机会,他听陆如月讲起了她在长安的生活,起先的牡丹阁,陆如月的脸色寻常,甚至带着些苦闷。但当她提及到出阁之日,那位名叫苏长安的少年之事,她眸子里的光彩开始活络起来,甚至每当提及这个名字,她的脸上便会不由自主的发出一阵会笑的笑意。

    吴起很敏锐的意识到了苏长安对于陆如月的不同。

    他为此耿耿于怀了许久,也闷闷不乐的许久。

    知道有一天,他的师尊告诉他代他向左玉城提亲,并且已经得到了陆如月的首肯,他惊喜万分,将苏长安之事抛诸脑后。

    这也是为什么当苏长安出现之时,想来对人和善的吴起会对苏长安本能的抱有敌意。

    而至于陆如月是否真心答应这门婚事,吴起其实也看得明白。

    但他却不愿意去多想,他暗以为只要成婚之后,自己待她好一些,终有一天,陆如月会对他放开身心。可此刻,听闻罗玉儿之言,再一观陆如月的神态,吴起便从中明白了许多事情。

    他的心底一寒,莫名涌出了一股怒气。

    他觉得所有的事情都是应眼前这个少年而起,若是没有他,如月一定会喜欢上自己,若是没有他,现在他已与如月完婚,做了名正言顺的夫妻。

    这样的念头一起,就像是一滴墨迹,滴在了一张白色的宣纸之上一般,开始不断的蔓延,很快便占据了他的身心。

    他的眸子里杀机越来越重,那股浩然的剑意也开始变得躁动狂暴起来。

    杀了他!

    世上便不再有苏长安,如月便会爱上自己!

    杀了他!

    他便可以继续拜堂成亲,与如月做真正的夫妻!

    所以,杀了他!!!

    在那一刻,吴起的双眸渐渐蒙上了一层血色,只是一瞬间便变得完全的赤红。

    他的身子一顿,口中喝到:“长留!”

    此音一出,只听一声剑鸣如龙!

    一道流光闪过,他的手中便多出了一把如芒长剑。

    他周身的杀机凌冽,身上的红衣无风自动。

    “你得死!”他这般说道。

    随后,罡风四起,他剑出如虹,伴随着滚滚剑意,直抵苏长安眉心。

第一百二十八章 剑去人犹在,枯坟千万冢

    长留是蜀山十三神剑之一。

    乃是蜀山第七代长老,荀仲所留。

    相传他魂归星海之日,将此剑改为长留,其意何解无人可知,长留何物,亦无人可知。

    但无可厚非,他却乃一把神兵。

    这剑身所包裹的威能,涤荡出的剑意,无一不在向苏长安诉说着这一点。

    苏长安的眉头皱了皱,却不单单因为吴起攻来这一招所裹挟的力量,更因为他敏锐的感觉到吴起这剑意之中与方才的某些不同。

    他的剑意不再如一开始那般的纯粹,里面裹藏着某些令人胆寒的戾气。

    这并非好事。

    无论对于苏长安还是吴起来说,都是如此。

    但他却也来不及细想,吴起的剑已至身前。

    苏长安的心头一沉,他手中十方放出一阵清鸣,他将之横于自己的胸前。

    叮!

    只听一声脆响,长留剑的剑尖点在了十方剑的剑身上。

    时间再那一刻似乎停止了下来。

    吴起的双眸染血,状若疯魔。

    苏长安目里光芒清澈,冷眸望着吴起。

    “你入魔了。”他这般叹息道。

    随即,静止的时光再次开始流淌,只听一声闷响在二人长剑相碰处猛然爆开,苏长安的身子便在那时暴退数丈。

    幸得他身后的花非昨将之接住,这才稳住了身形。但却依旧免不了嘴角微微抽搐,一丝鲜血从那里溢出。

    吴起的身子落定,他的眸子里的血光稍稍散去了一些,但似乎,他正在压制着某系东西,两侧的太阳穴上青筋暴起。

    “为何你不出招?”他问道。

    苏长安的修为虽然不高,但在方才与那些蜀山弟子的战斗中,吴起已经隐约感受到,他的战力绝非如此,故而颇为不解。

    “你入魔了。”苏长安摆手,示意花非昨自己无碍,他提剑再次走上去数步,立于吴起的身前,出言说道。

    “胡言乱语!”吴起的心里莫名涌出一股烦躁,他的身子一动,手中长留神剑化作一道剑影,一道大江虚影浮现,苏长安面对这一人一剑,却好似面对的是漫天波涛汹涌。

    此招名为大江东去,乃是吴起的师祖,雁归秋之师,蜀山第十二代长老江流烟的成名绝技,此时吴起使出,到有几分当年江流烟的气势,也让在场诸人望之微微颔首。心中感叹,小十三之名,果真名不虚传。

    但唯独有三人在此刻皱起了眉头。

    左玉城皱起了眉头,他的目光在吴起与苏长安之间游离,似乎是在思量这些什么。

    那位蜀山的老者同样皱起了眉头,他看着持眸的吴起,眉宇间涌出一份担忧。

    陆如月亦皱起了眉头,她满脸担忧的看向嘴角溢血的苏长安,而在吴起再次发起攻势之时,她的脸上的担忧化作了惊恐。

    几乎下意识的她向前一步,带着哭腔与惊恐大声的呼喊道:“我愿意!!!”

    似乎害怕自己的声音被淹没在人海之中,陆如月这一次将声音放得极大,自然很清晰的传入了在场每个人的耳中。

    诸人脸上的神情一怔,准备提剑的苏长安与煞气腾腾的吴起亦是一顿,手中的动作豁然停住。

    苏长安看向陆如月,脸上满是诧异。

    “你说什么?”吴起亦转头看向陆如月,他眸子里的血光在那时尽数退去,他满脸惊喜,似乎不太确定自己所听见的事物究竟是否是真实的,忍不住再次确认到。

    “我愿意,我愿意嫁给你。”陆如月赶忙说道,似乎生怕吴起再做出什么让她心惊胆战的动作。

    吴起闻言,脸上的笑意终于绽开,但这样的笑意,在下一刻却又瞬息凝固。

    “只要你放了苏公子,什么事我都答应你。”陆如月继续说道,脸上的担忧与祈求之意自然不言而喻。

    “......”吴起脸上的笑意凝固了,他木讷的看了陆如月一眼,最后转头看向苏长安。

    他的手中的剑再次被他抬了起来,指向苏长安。

    “为了他?你愿意嫁给我?”他这般问道,嘴角却忽然勾起一抹让人分辨不出悲喜的笑意。

    “我愿意!”陆如月却并没有察觉到此刻吴起的异样,她的心一直都挂在苏长安的身上。

    “我愿意!我什么都愿意!”她再次重复道。

    吴起眸子中方才退下的血色再次弥漫了上来,嘴角的笑意也在此刻彻底的绽开。

    “哈哈哈!你为了他,愿意嫁给我!你为了他什么都愿意做!”他的神情变得有些癫狂。

    而这样的癫狂不仅让在场诸人都意识到了此刻的吴起有些不正常,更是让陆如月明了自己说错了些什么。

    “不是这样的。”她正要解释,但就在那时,吴起周身的气势再次变得磅礴,他脸上的笑意瓦解,取而代之的是一股让人胆颤的幽寒。

    “你把我吴起当做什么?”他转头厉声问道,“你不是为了他什么都愿意做吗?那我现在就杀了他!”

    最后的几个字,他咬得极重,就像是被他从喉咙中挤出来的一般。

    他头上的发簪不知在何时脱落,一头乌黑的长发因为他从你体内涌出的灵力而高高的扬起。

    他的嘴角勾勒起一抹旁人从未曾见过的阴冷,“你不该来这里。”他朝着苏长安这般说道,手中的长留剑一阵清鸣,他周身所弥漫的戾气愈发浓烈了起来。

    随即,他的身影一动,一道灵压荡开,一道枯黄之地的虚影荡开,讲着大殿内的景象尽数覆盖,一把把闪着寒芒的长剑如同墓碑一般插在这土地之上。

    人去剑犹在,枯坟千万冢。

    这是蜀山的圣地,亦是吴起的领域——剑冢!

    “离烟、琅邪!”只听吴起一声轻喝,那剑冢之中便有两把长剑清鸣,随即只听一声长啸,双剑破土而出。

    他们悬于吴起的两侧,闪着锋芒,直直的对向苏长安,其中所包裹的杀机浓烈,几乎已经到了不死不休的地步。

    苏长安的脸色一变,也终于是在这时脸上浮出一抹怒色。

    他先前之所以只守不攻,不过是看出吴起入魔,若是争斗下去,气机牵引下去,与吴起的修行之道多有祸害,因此忍让。但这吴起却不知好歹,咄咄相逼。

    但他又岂会惧哉。

    只见他的眉目一沉,一道同样浩瀚的灵压荡开。

    “天岚!”

第一百二十九章 晚辈愿受前辈一掌

    吴起身为蜀山的执剑长老雁归秋之徒,素来有小十三的美名,前段时间更是突破到了问道境,他的战力自然不用赘述。

    苏长安的修为虽然并不出出奇,但方才一招便逼退数十名蜀山弟子的事迹尚还历历在目。而且关于他的传闻比之吴起同样也不逊色。天岚院弟子,妖族奸细,楚惜风传人,江东之主,各种名号,无论毁誉,但至少说明了眼前这个少年的不凡。

    此刻大战一触即发,诸人皆屏气凝神,看着大殿中这二位年轻人。

    而就在眼看着就要短兵相接的瞬间,一声暴喝响起。

    苏长安与吴起几乎就在同一时间感到心神一震,体内另一运转忽的一滞。

    二人放出体外的领域在那一刻轰然破碎,而后身子纷纷如受重击僵持在原地。

    就在场上之人不明所以,二人脸色煞白之时,一位老者在此刻缓缓走来。

    这老者长眉须发,虽皆已花白,看上去像是上了年纪的某样,但他腰板却挺得笔直,就如同一把长剑一般,周身更是隐隐散发着一股隐晦的气势,让人丝毫不敢因为他的年纪而对他有所轻视。

    这老者,正是方才一个眼神便让众位蜀山弟子噤若寒蝉的那位老者。

    亦是吴起的师傅,蜀山执剑长老——雁归秋!

    他慢慢的踱步走到了吴起的身后,场上的诸人在看清老者的容貌之时,都选择沉默下来静观其变。

    或许也是看出了这老者的不凡,花非昨与罗玉儿也在此刻靠了上来,挡在苏长安的身前,一脸警惕的看着正在缓缓靠近的老者。

    老者在这时伸出了自己的手,轻轻的拍在吴起的肩上。

    “痴儿。”他轻叹一声,吴起方才还血红的双眸忽然变得空洞,下一刻,他眸子中的血光退去,身子一顿,竟然就这般倒了下去。

    一些蜀山弟子见状,连忙呼喊道:“掌门!”随即,纷纷靠上前来将之扶住。

    “送起儿下去休息吧。”雁归秋说道。

    这些弟子自然不敢忤逆雁归秋的意思,他们愤恨的看了苏长安一眼,然后抬着已经失去意识的吴起的身子,朝着大殿外走去。

    待到人群走远,老者这时方才看向苏长安。

    “老朽雁归秋,见过苏公子。”

    老者朝着苏长安拱手,倒是颇有一代宗师的风范。

    苏长安在此刻才觉体内灵力一荡,方才约束着自己身体的力量忽然消失。

    “晚辈苏长安,见过雁前辈。”苏长安也赶忙回礼。

    “苏公子多礼,老朽先在此谢过苏公子方才之举。”雁归秋再次说道。

    苏长安一愣,便明白雁归秋所言是指方才吴起心魔乍起之时,自己为了让吴起不至于心魔加深,而选择隐让之事。

    他此行不仅为了了解陆如月成亲之事是否有所隐情,同时还有求剑之事。

    蜀山有星殒坐镇,强取自然是不行,而若是在方才与吴起争斗,无论输赢都势必造成吴起的心魔加重,届时他与蜀山的关系自然会闹僵,这是苏长安不愿意看到的。故此,在方才第一时间选择的隐忍,而待到听闻如月愿意为了自己委曲求全之时,却再也无法憋住心头的怒气,忍不住要与之动手。

    “前辈无须挂怀,此事是晚辈应做的。”如今见雁归秋态度如此客气,苏长安自然也不能与前辈失礼。

    “唔。”雁归秋颔首,随即上下打量了一番苏长安,感叹道:“天岚院果真了得,人才辈出啊,先有莫听雨,后有苏长安。好!当真是好!”

    “前辈谬赞...”苏长安正要拱手回应,但话音未落。却见雁归秋脸色一变,苍老的脸上顿时浮上一丝冷意。

    他话锋一转,说道:“我雁归秋做事向来光明磊落,恩怨分明,方才之事,苏公子大义,老朽铭记于心。但你坏我徒儿婚事,毁我蜀山名声,此事...”

    说道这儿,雁归秋顿了顿,他居高临下的冷眸看了苏长安一眼说道:“苏公子若是现在带着你这两位师叔离开,此事便就此揭过。如若不然,便受我一掌!”

    言罢,他眸子里寒芒一闪,一道浩瀚的灵力自他体内奔涌而出,这灵力的浩大比之方才的吴起,简直便不可同日而语。星殒之于问道,虽是一境之差,却有云泥之别。

    此言一出,苏长安与罗玉儿、花非昨三人脸色皆是一变。

    星殒的一掌寻常人哪受得起,与其说是受他一掌,倒不如说是送命与他。

    可是他们来此却还有取剑之事,且此事事关西凉战局,根本没有半点妥协的余地。

    因此,罗玉儿与花非昨皆沉默了下来,神色凝重的看向苏长安。

    而苏长安亦在此刻底下了头,似乎陷入了沉思。

    倒是一旁的陆如月闻此言,方才缓和的脸色顿时大变,他再也顾不得其他,提着自己的红色的裙摆,一路小跑下高台,来到苏长安的身前,张开双手将之挡在身后。

    “雁前辈,此事皆因如月而起,与苏公子无关,还请雁前辈放过苏公子。”

    她这样的举动落在在场诸人的眼中自然从某种程度上已经说明了她与苏长安之间的关系,绝非表面上那般简单,因此诸人看向他二人的眼神皆变得有些异样。而在场的蜀山弟子却对二人脸露愤恨之色。

    自家掌门的妻子,却在婚礼之上对另一外男子百般相互,这场闹剧在大多数人的眼中已经演变成了一场抢亲的戏码。

    这让这些蜀山弟子们如何不气?

    “汉皇多虑了。”雁归秋到不愧是活了上百年的人精,他对于陆如月的反应却并没有露出半分不满,反而笑呵呵的解释道:“我蜀山与天岚院向来井水不犯河水,正如我先前所言只要苏公子与这二位愿意离开蜀山,方才之事就此揭过,我蜀山绝不追究。”

    陆如月一愣,她这也是关心则乱,方才听雁归秋要苏长安受他一掌,便觉心惊肉跳,第一反应便是跳上来阻止,倒是忽略了雁归秋之前所言。

    此刻,她不禁面露喜色,转身朝着苏长安说道:“苏公子,你赶快离开蜀山吧,你能来看如月,如月已经很高兴了,若是因此害了你,如月怎能心安。”

    低头沉默的苏长安身子一震,从如月之前的表现,苏长安若是还不能明白她对自己的心意,那苏长安也未免太过于木讷了一些。

    陆如月为他做到如此地步,而且事事以他为先,这让苏长安不免感到愧疚。

    自己此行其实只是巧合,若非北通玄要他取剑,恐怕如月被逼迫嫁与他人,他都不得而知。

    念及此处,苏长安的心头一横,他猛然抬起头,看向雁归秋,声音坚定的说道。

    “好!晚辈愿受前辈一掌!”

一百三十章 雁去秋来

    众人想过很多苏长安会给出的回应。

    比如求饶,比如道歉,又或者带着花非昨与罗玉儿就此离去。

    这些选择,无论哪一个,无论如何看来,比之现在这一个都要好出百倍不止。

    因为以苏长安的修为,受雁归秋一掌,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与找死无异。

    在这一点上,至少在场的诸人,皆是这般认为的。

    “长安,不可意气用事啊!”罗玉儿与花非昨的脸色亦是一变,他们也未有想到苏长安会做出如此决定,连忙出言劝告道。

    陆如月更是面如死灰,她赶忙附和道:“是啊,苏公子不要意气用事。”

    哪知苏长安却摆手笑道:“无碍。”

    雁归秋的某在在那时眯了起来,场上的众人因为苏长安的回应而起的喧哗,在此刻再次安静下来。

    雁归秋的眸子几乎已经眯成了一条缝,但里面的光芒却是那般骇人。他问道:“苏公子可要想好,老朽可不会留手。”

    “前辈无需留手,此事你情我愿,不比如月成婚之事,自然生死由命,长安绝无半点怨言。”苏长安笑道,他脸上的神情自若,似乎对于自己即将到来的处境丝毫不曾察觉。

    这般风姿,不禁让在场诸人为之心折。

    “好!好!好!”雁归秋闻言忽的大说三个好字。“你这伶牙俐齿的本事倒是颇得了当年玉衡的几分真传,就是不知玉衡的修为,你又学到了几分!?”

    他这般言罢,脸上的神情愈发阴沉,就像是能滴出水来一般。

    而他眯着的眼睛中,光芒也愈发明亮,好似星光,却异常幽冷。

    “前辈请!”苏长安伸手轻轻的推开挡在自己身前的陆如月,体内灵力流转俨然已经摆开了架势。

    罗玉儿与花非昨见此状,皱着眉头互望一眼,但也知道自己这位师侄的性子如此,唯有叹息一声,皆退到一旁,一脸紧张的看着苏长安。

    陆如月见状,脸色大变,她赶忙求助似跑向一旁的左玉城,说道:“左爷爷,你帮我劝劝他们。”言语之中竟然带着哭腔,显然是极为担心苏长安的安危。

    一直未有半分言语的左玉城,看了看满脸担忧的陆如月,眸子的神采变化,数息之后方才问道:“主公,你是否早已心有所属?”

    陆如月一愣,不知如此关头,左玉城为何还有此问,但她此刻也顾不得那么多。她连连点头,嘴里说道:“如月自知不当如此,但求左爷爷救下苏公子,如月以后自当以兴复汉室为重,决计不再想一点儿女私情。”

    左玉城闻言,已经有些褶皱的眼角忽的弯下,做月牙状,他伸手轻轻的抚摸陆如月的脑袋,就像是长辈在抚摸后辈,脸上更是慈祥的笑意。

    “主公贵为天子,自然当以苍生社稷为重,许多事情需有取舍。老臣听闻此言,心中欣慰。”左玉城如此说道,但忽的他脸上的笑意收敛,化作一脸严肃:“但为臣者,却需行主公自心意,正主公之言行。之前老臣暗以为,吴公子与主公男才女貌,遂允了这桩婚事,忘了顾忌主公感受。此事时老臣之错还请主公勿怪。而主公既有匡扶汉室之心,与何人成亲,只需循着心意便可,我汉室虽然积弱,但还不至于需和亲以正大统。”

    左玉城的态度自然让陆如月很是错愕,她脸色一喜,明白了左玉城心中所想,又赶忙说道:“既如此,左爷爷还不快快出手救下苏公子。”

    “哈哈!”左玉城伸手捋了捋自己下巴处的胡须,笑道:“主公大可放心,我观苏公子绝非不知进退之人,他能敢应下雁归秋此诺,便定然有自己的把握。况且此事,我们毕竟理亏于蜀山,此时出手大为不妥。”

    “可是...”陆如月闻言心中稍慰,但还是颇有些担忧。

    “老臣愿以项上人头担保,苏公子绝无性命之忧,不知如此,主公可还放心?”左玉城见状,又说道。

    “......”左玉城话已至此,陆如月自然不能再有异议,但脸上的神情却丝毫没有轻松下来,依旧一脸担忧的看着场中的情形。

    她将自己的双眸睁得极大,一眨也不眨,似乎生怕错过了即将发生的每一幕。

    另一边,雁归秋见苏长安已经摆好了架势,他亦不再多言。

    只见他双眸一沉,体内奔涌的灵力破体而出,他白色衣衫从里侧鼓起,披在双肩的长发亦随之高高扬起。

    “你方才救我徒儿一命,此情我记下,减去三分力道。”

    “你师叔祖玉衡,维系天下太平百载,此人我敬重,再减去三分力道。”

    “你师叔北通玄,死守西凉,此事我蜀地承他恩情,再减去三分力道。”

    “这一掌。”雁归秋的手在这时被举了起来,大殿里随即升起了阵阵罡风,且随着雁归秋的手越抬越高,这罡风越发浓烈,那先前婚宴上摆设好的佳肴美酒,在这狂乱的罡风中一阵摇晃,随即大殿中响起一阵极为杂乱的声响。那些盛着美味佳肴的玉盘金樽便在此刻尽数被吹落在地。

    “我只余一分力道。能否接下,便看你的造化了!”

    雁归秋如此说道,他话音一落,周身的气势似乎到达了某个临界点。

    “雁去秋归!”只听他一声暴喝,左手化掌,相隔数丈便朝着苏长安的方向凭空拍去。

    这一掌,说是一掌,实则却是一剑。

    雁归秋侵淫剑道多年,其用剑之道早已超出了剑的本身,在他的眼中,万物皆可为剑。

    地上枯败的树枝可以为剑,春来新发的桃花可以为剑,而体内的灵力自然亦可以为剑。

    这一剑,虽然只是灵力凝成的虚影,虽然只有他一层的力道,但里面所包裹的却是他对于剑道上百载的理解与修行。

    这一剑,虽然速度看似极为缓慢,其声势威能也似乎不过尔尔,似乎连方才吴起那一招大江东去都赶之不及。

    但苏长安脸上的神色却在此刻极为浓重。

    他能感觉到这一剑的不寻常。

    它的速度固然是慢,但实则剑出之时,他周身的气机已经被锁定,根本没有一丝避开的可能。

    它的声势固然不大,甚至很是寻常,但实则是因为雁归秋对于力量的掌握已至化境,他将所有的力量尽数包裹于剑身之中,一丝一毫也不曾外泄。这是极其难以做到的一点,至少苏长安所见的所有人中,即使已为太上的开阳也未曾做到。

    这便是雁归秋的一剑。

    星殒的一剑。

一百三十章 雁去秋来

    众人想过很多苏长安会给出的回应。

    比如求饶,比如道歉,又或者带着花非昨与罗玉儿就此离去。

    这些选择,无论哪一个,无论如何看来,比之现在这一个都要好出百倍不止。

    因为以苏长安的修为,受雁归秋一掌,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与找死无异。

    在这一点上,至少在场的诸人,皆是这般认为的。

    “长安,不可意气用事啊!”罗玉儿与花非昨的脸色亦是一变,他们也未有想到苏长安会做出如此决定,连忙出言劝告道。

    陆如月更是面如死灰,她赶忙附和道:“是啊,苏公子不要意气用事。”

    哪知苏长安却摆手笑道:“无碍。”

    雁归秋的某在在那时眯了起来,场上的众人因为苏长安的回应而起的喧哗,在此刻再次安静下来。

    雁归秋的眸子几乎已经眯成了一条缝,但里面的光芒却是那般骇人。他问道:“苏公子可要想好,老朽可不会留手。”

    “前辈无需留手,此事你情我愿,不比如月成婚之事,自然生死由命,长安绝无半点怨言。”苏长安笑道,他脸上的神情自若,似乎对于自己即将到来的处境丝毫不曾察觉。

    这般风姿,不禁让在场诸人为之心折。

    “好!好!好!”雁归秋闻言忽的大说三个好字。“你这伶牙俐齿的本事倒是颇得了当年玉衡的几分真传,就是不知玉衡的修为,你又学到了几分!?”

    他这般言罢,脸上的神情愈发阴沉,就像是能滴出水来一般。

    而他眯着的眼睛中,光芒也愈发明亮,好似星光,却异常幽冷。

    “前辈请!”苏长安伸手轻轻的推开挡在自己身前的陆如月,体内灵力流转俨然已经摆开了架势。

    罗玉儿与花非昨见此状,皱着眉头互望一眼,但也知道自己这位师侄的性子如此,唯有叹息一声,皆退到一旁,一脸紧张的看着苏长安。

    陆如月见状,脸色大变,她赶忙求助似跑向一旁的左玉城,说道:“左爷爷,你帮我劝劝他们。”言语之中竟然带着哭腔,显然是极为担心苏长安的安危。

    一直未有半分言语的左玉城,看了看满脸担忧的陆如月,眸子的神采变化,数息之后方才问道:“主公,你是否早已心有所属?”

    陆如月一愣,不知如此关头,左玉城为何还有此问,但她此刻也顾不得那么多。她连连点头,嘴里说道:“如月自知不当如此,但求左爷爷救下苏公子,如月以后自当以兴复汉室为重,决计不再想一点儿女私情。”

    左玉城闻言,已经有些褶皱的眼角忽的弯下,做月牙状,他伸手轻轻的抚摸陆如月的脑袋,就像是长辈在抚摸后辈,脸上更是慈祥的笑意。

    “主公贵为天子,自然当以苍生社稷为重,许多事情需有取舍。老臣听闻此言,心中欣慰。”左玉城如此说道,但忽的他脸上的笑意收敛,化作一脸严肃:“但为臣者,却需行主公自心意,正主公之言行。之前老臣暗以为,吴公子与主公男才女貌,遂允了这桩婚事,忘了顾忌主公感受。此事时老臣之错还请主公勿怪。而主公既有匡扶汉室之心,与何人成亲,只需循着心意便可,我汉室虽然积弱,但还不至于需和亲以正大统。”

    左玉城的态度自然让陆如月很是错愕,她脸色一喜,明白了左玉城心中所想,又赶忙说道:“既如此,左爷爷还不快快出手救下苏公子。”

    “哈哈!”左玉城伸手捋了捋自己下巴处的胡须,笑道:“主公大可放心,我观苏公子绝非不知进退之人,他能敢应下雁归秋此诺,便定然有自己的把握。况且此事,我们毕竟理亏于蜀山,此时出手大为不妥。”

    “可是...”陆如月闻言心中稍慰,但还是颇有些担忧。

    “老臣愿以项上人头担保,苏公子绝无性命之忧,不知如此,主公可还放心?”左玉城见状,又说道。

    “......”左玉城话已至此,陆如月自然不能再有异议,但脸上的神情却丝毫没有轻松下来,依旧一脸担忧的看着场中的情形。

    她将自己的双眸睁得极大,一眨也不眨,似乎生怕错过了即将发生的每一幕。

    另一边,雁归秋见苏长安已经摆好了架势,他亦不再多言。

    只见他双眸一沉,体内奔涌的灵力破体而出,他白色衣衫从里侧鼓起,披在双肩的长发亦随之高高扬起。

    “你方才救我徒儿一命,此情我记下,减去三分力道。”

    “你师叔祖玉衡,维系天下太平百载,此人我敬重,再减去三分力道。”

    “你师叔北通玄,死守西凉,此事我蜀地承他恩情,再减去三分力道。”

    “这一掌。”雁归秋的手在这时被举了起来,大殿里随即升起了阵阵罡风,且随着雁归秋的手越抬越高,这罡风越发浓烈,那先前婚宴上摆设好的佳肴美酒,在这狂乱的罡风中一阵摇晃,随即大殿中响起一阵极为杂乱的声响。那些盛着美味佳肴的玉盘金樽便在此刻尽数被吹落在地。

    “我只余一分力道。能否接下,便看你的造化了!”

    雁归秋如此说道,他话音一落,周身的气势似乎到达了某个临界点。

    “雁去秋归!”只听他一声暴喝,左手化掌,相隔数丈便朝着苏长安的方向凭空拍去。

    这一掌,说是一掌,实则却是一剑。

    雁归秋侵淫剑道多年,其用剑之道早已超出了剑的本身,在他的眼中,万物皆可为剑。

    地上枯败的树枝可以为剑,春来新发的桃花可以为剑,而体内的灵力自然亦可以为剑。

    这一剑,虽然只是灵力凝成的虚影,虽然只有他一层的力道,但里面所包裹的却是他对于剑道上百载的理解与修行。

    这一剑,虽然速度看似极为缓慢,其声势威能也似乎不过尔尔,似乎连方才吴起那一招大江东去都赶之不及。

    但苏长安脸上的神色却在此刻极为浓重。

    他能感觉到这一剑的不寻常。

    它的速度固然是慢,但实则剑出之时,他周身的气机已经被锁定,根本没有一丝避开的可能。

    它的声势固然不大,甚至很是寻常,但实则是因为雁归秋对于力量的掌握已至化境,他将所有的力量尽数包裹于剑身之中,一丝一毫也不曾外泄。这是极其难以做到的一点,至少苏长安所见的所有人中,即使已为太上的开阳也未曾做到。

    这便是雁归秋的一剑。

    星殒的一剑。

一百三十章 雁去秋来

    众人想过很多苏长安会给出的回应。

    比如求饶,比如道歉,又或者带着花非昨与罗玉儿就此离去。

    这些选择,无论哪一个,无论如何看来,比之现在这一个都要好出百倍不止。

    因为以苏长安的修为,受雁归秋一掌,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与找死无异。

    在这一点上,至少在场的诸人,皆是这般认为的。

    “长安,不可意气用事啊!”罗玉儿与花非昨的脸色亦是一变,他们也未有想到苏长安会做出如此决定,连忙出言劝告道。

    陆如月更是面如死灰,她赶忙附和道:“是啊,苏公子不要意气用事。”

    哪知苏长安却摆手笑道:“无碍。”

    雁归秋的某在在那时眯了起来,场上的众人因为苏长安的回应而起的喧哗,在此刻再次安静下来。

    雁归秋的眸子几乎已经眯成了一条缝,但里面的光芒却是那般骇人。他问道:“苏公子可要想好,老朽可不会留手。”

    “前辈无需留手,此事你情我愿,不比如月成婚之事,自然生死由命,长安绝无半点怨言。”苏长安笑道,他脸上的神情自若,似乎对于自己即将到来的处境丝毫不曾察觉。

    这般风姿,不禁让在场诸人为之心折。

    “好!好!好!”雁归秋闻言忽的大说三个好字。“你这伶牙俐齿的本事倒是颇得了当年玉衡的几分真传,就是不知玉衡的修为,你又学到了几分!?”

    他这般言罢,脸上的神情愈发阴沉,就像是能滴出水来一般。

    而他眯着的眼睛中,光芒也愈发明亮,好似星光,却异常幽冷。

    “前辈请!”苏长安伸手轻轻的推开挡在自己身前的陆如月,体内灵力流转俨然已经摆开了架势。

    罗玉儿与花非昨见此状,皱着眉头互望一眼,但也知道自己这位师侄的性子如此,唯有叹息一声,皆退到一旁,一脸紧张的看着苏长安。

    陆如月见状,脸色大变,她赶忙求助似跑向一旁的左玉城,说道:“左爷爷,你帮我劝劝他们。”言语之中竟然带着哭腔,显然是极为担心苏长安的安危。

    一直未有半分言语的左玉城,看了看满脸担忧的陆如月,眸子的神采变化,数息之后方才问道:“主公,你是否早已心有所属?”

    陆如月一愣,不知如此关头,左玉城为何还有此问,但她此刻也顾不得那么多。她连连点头,嘴里说道:“如月自知不当如此,但求左爷爷救下苏公子,如月以后自当以兴复汉室为重,决计不再想一点儿女私情。”

    左玉城闻言,已经有些褶皱的眼角忽的弯下,做月牙状,他伸手轻轻的抚摸陆如月的脑袋,就像是长辈在抚摸后辈,脸上更是慈祥的笑意。

    “主公贵为天子,自然当以苍生社稷为重,许多事情需有取舍。老臣听闻此言,心中欣慰。”左玉城如此说道,但忽的他脸上的笑意收敛,化作一脸严肃:“但为臣者,却需行主公自心意,正主公之言行。之前老臣暗以为,吴公子与主公男才女貌,遂允了这桩婚事,忘了顾忌主公感受。此事时老臣之错还请主公勿怪。而主公既有匡扶汉室之心,与何人成亲,只需循着心意便可,我汉室虽然积弱,但还不至于需和亲以正大统。”

    左玉城的态度自然让陆如月很是错愕,她脸色一喜,明白了左玉城心中所想,又赶忙说道:“既如此,左爷爷还不快快出手救下苏公子。”

    “哈哈!”左玉城伸手捋了捋自己下巴处的胡须,笑道:“主公大可放心,我观苏公子绝非不知进退之人,他能敢应下雁归秋此诺,便定然有自己的把握。况且此事,我们毕竟理亏于蜀山,此时出手大为不妥。”

    “可是...”陆如月闻言心中稍慰,但还是颇有些担忧。

    “老臣愿以项上人头担保,苏公子绝无性命之忧,不知如此,主公可还放心?”左玉城见状,又说道。

    “......”左玉城话已至此,陆如月自然不能再有异议,但脸上的神情却丝毫没有轻松下来,依旧一脸担忧的看着场中的情形。

    她将自己的双眸睁得极大,一眨也不眨,似乎生怕错过了即将发生的每一幕。

    另一边,雁归秋见苏长安已经摆好了架势,他亦不再多言。

    只见他双眸一沉,体内奔涌的灵力破体而出,他白色衣衫从里侧鼓起,披在双肩的长发亦随之高高扬起。

    “你方才救我徒儿一命,此情我记下,减去三分力道。”

    “你师叔祖玉衡,维系天下太平百载,此人我敬重,再减去三分力道。”

    “你师叔北通玄,死守西凉,此事我蜀地承他恩情,再减去三分力道。”

    “这一掌。”雁归秋的手在这时被举了起来,大殿里随即升起了阵阵罡风,且随着雁归秋的手越抬越高,这罡风越发浓烈,那先前婚宴上摆设好的佳肴美酒,在这狂乱的罡风中一阵摇晃,随即大殿中响起一阵极为杂乱的声响。那些盛着美味佳肴的玉盘金樽便在此刻尽数被吹落在地。

    “我只余一分力道。能否接下,便看你的造化了!”

    雁归秋如此说道,他话音一落,周身的气势似乎到达了某个临界点。

    “雁去秋归!”只听他一声暴喝,左手化掌,相隔数丈便朝着苏长安的方向凭空拍去。

    这一掌,说是一掌,实则却是一剑。

    雁归秋侵淫剑道多年,其用剑之道早已超出了剑的本身,在他的眼中,万物皆可为剑。

    地上枯败的树枝可以为剑,春来新发的桃花可以为剑,而体内的灵力自然亦可以为剑。

    这一剑,虽然只是灵力凝成的虚影,虽然只有他一层的力道,但里面所包裹的却是他对于剑道上百载的理解与修行。

    这一剑,虽然速度看似极为缓慢,其声势威能也似乎不过尔尔,似乎连方才吴起那一招大江东去都赶之不及。

    但苏长安脸上的神色却在此刻极为浓重。

    他能感觉到这一剑的不寻常。

    它的速度固然是慢,但实则剑出之时,他周身的气机已经被锁定,根本没有一丝避开的可能。

    它的声势固然不大,甚至很是寻常,但实则是因为雁归秋对于力量的掌握已至化境,他将所有的力量尽数包裹于剑身之中,一丝一毫也不曾外泄。这是极其难以做到的一点,至少苏长安所见的所有人中,即使已为太上的开阳也未曾做到。

    这便是雁归秋的一剑。

    星殒的一剑。

第一百三十一章 接剑,借剑

    那一剑,剑出则万籁俱寂,喧闹的大殿忽的鸦雀无声,只有剑鸣尚在诸人耳畔嗡嗡作响。

    那一剑,剑出则天地无光,烛火忽的昏暗,只余剑光亮彻天地。

    那一剑,剑出则神鬼辟易,无论时间还是空间,都为他让道。

    ......

    苏长安面对这样的一剑,自然不敢有丝毫大意。

    他高喝一声,“天岚!”

    瞬息大殿内的景象消散,人们仿佛置身于一道黑色的空间,只有穹顶有七颗星辰闪烁。

    这般的景象自然让诸人惊叹,可这样的惊叹方才响起,更让人心颤的事情发生了。

    “天枢!”

    苏长安又是一声暴喝。

    一位手持双枪的人形虚影浮现,他张开周身的灵力,沉眉护在苏长安的身前,其背后浮现出无数金戈铁马一般的虚影。

    “天权!”

    又是一位手持狼毫的人影浮现,只见他以天地为画,笔走龙蛇,无数蛟龙恶蟒便在那时凭空出现,将之缠绕。他立于天权与苏长安之间,同样冷眉以对这即将到来的一剑。

    “天璇!”

    “天玑!”

    “玉衡!”

    “摇光!”

    “开阳!”

    苏长安的暴喝一声接着一声的在大殿中响起,一道又一道的人影浮现,他们皆立于苏长安的身前,一字排开,一时间剑意刀光,蛟龙恶蟒层出不穷。

    在场中不乏颇有见识之人,他们很快便认出了这一道道虚影的来历,因此看向苏长安的眼神也愈发惊叹。

    就连那位出剑的剑道宗师雁归秋此刻也是眉头微皱,起先他虽知苏长安的不凡,但却未想过这个不过地灵境的少年竟然可以在施展出如此强大的力量,况且以他的眼界自然明了这七大虚影,是苏长安模拟曾经的天岚七星所施展的,其中各自所展现出的道蕴,都颇有几分当年那七人的火候。

    这让他不得不感叹苏长安如妖孽一般的领悟能力。

    曾经的天岚七星可都是那个时代最为耀眼的星殒,寻常人能得其中一人传承,便已是万幸,可眼前的苏长安,却将七人道蕴尽数领悟。

    这是何其可怖的事情。

    但是,苏长安身上的气势变化并没有因此而结束。

    他周身的气势还在继续升腾,就像是没有止境一般。

    “妖魂!”

    他又是一声暴喝。

    一道高亢鸣叫蓦然响了起来,一只巨大的凤凰虚影忽然在他的背后浮现。

    那鸣叫,如天地破晓,如混沌初开。

    那凤凰,浑身浴火,翅展遮天蔽日。

    “蛮魂!”

    苏长安又暴喝道。

    又是一声鸣叫响起。

    一只六翼无面的怪鸟虚影浮现,她与那只凤凰一起,展翅,然后将苏长安的身子包裹其中。

    而此刻的苏长安,终于第一次,在天道阁之后,向世人展现出他全部的力量。

    他的双目因为用力而充血,因为充血而变得绯红。

    “来吧!”他朝着那柄飞剑怒吼道,或许因为体下的血管破裂,他的皮肤被蒙上了一层殷红。

    “让我来试一试所谓的星殒到底有几分火候!”

    苏长安这般说道。

    声音因为过于用力而变得有些沙哑,甚至扭曲。

    但众人却并没有丝毫嘲笑的意思,无论是蜀山的弟子,还是汉室的谋臣。

    他们都在这个时候沉默了下来。

    古往今来,岁月悠悠。

    星殒的强大,世人皆知。

    甚至可以毫不夸张的说,在人们的心底,星殒是不可战胜的。无论是怎样的天才妖孽,面对星殒,都如同蝼蚁。

    哪怕这一剑,只有星殒十分之一的威能,也足以让在场诸人感到胆寒。

    苏长安的话,在他们大多数人的心底,只是狂言。他们甚至可以想象苏长安在下一刻被这一剑洞穿胸膛时的惨状。

    但即使是狂言,这世上敢于向星殒说出这样狂言的人,却也不过寥寥数人。

    在前,有那位刀道天才,摇光之徒,莫听雨。

    在后,有眼前这位,天岚院遗徒,莫听雨弟子,苏长安。

    如此看来,这苏长安倒有当年莫听雨的几分风姿。

    诸人在心底暗暗点头。

    而这时,那把将终于到了苏长安的身前,它第一个面对的是天枢的虚影。

    二者僵持了不过半息的时间,只听一声琉璃落地一般的脆响,天枢的虚影便尽数破碎。

    随后便是天权,上半息,蛟龙恶蟒化为虚无,又半息,天权虚影散去。

    但同时,那剑身之上的光芒却也黯淡的一分。

    长剑继续向前,他就像是离弦之箭一般,根本没有半分停下了的意思。

    天璇的剑龙破开,天玑的幻境碎裂。

    接着玉衡的莲花散去,摇光的刀芒黯淡。

    长剑一路披荆斩棘,直抵最后一道开阳虚影。

    开阳手中的长剑在那时放出一声长啸,龙凤虚影浮现,双剑的剑尖相碰,这一次,那长剑少见的发出一阵轻微的颤动,随即,缠绕于开阳剑上的龙凤虚影纷纷发出一声惨叫,开阳的身子也顺势化作虚无。

    陆如月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以她的眼界并看不出太多的东西,只知道苏长安使出的各种招数都已被纷纷化解,如今只剩下包裹着他甚至的两道神鸟虚影。

    而一旁的左玉城也眉头微皱,那七道虚影已经化去了这一剑上的七成力道,但剩余的三成对于一个地灵境的修士来说依旧拥有毁灭性的力量,他不禁有些担忧。

    这时,剑至身前。

    凤凰与帝江纷纷放出一声声暴怒的鸣啼。

    但这样的鸣叫在那剑鸣之下却显得如此微不足道,只见那剑身一阵剧烈的颤动,似乎与那两道虚影开始一段僵持。

    这并不是一个很长的过程,不过十息的光景。

    但在在场的每个人的眼中,却又是如此的漫长。

    砰!

    只听一声闷响,两道虚影终于还是破碎开来,苏长安的身子在此刻完全的暴露在了那长剑凌冽的剑芒之下。

    但那剑身上的光芒似乎也因为与那两道虚影的对拼而黯淡了许多,相比于之前,他所拥有的力量已经不足方才的十分之一。

    众人脸上的神情一顿,似乎从这里感受到了某种方才还在他们心底毫无可能的可能。

    或许,苏长安真的能接下这一剑?

    他们这么想着。

    人们总是渴望能看到奇迹,而苏长安无疑便是这个奇迹最有可能的铸就者。

    在诸人期许的眼神下。

    那剑终于到了苏长安的身前。

    “十方剑阵!”苏长安也在这时发出最后一声暴喝。

    他匣中剑鸣,无数长剑从天际而来,将他包裹。

    他浑身便处于一张巨大的由剑组成的屏障之中。

    雁归秋唤出的长剑与苏长安周身的剑茧不断的撞击,极其一道有一道的气浪。

    雁归秋的剑开始了前所未有的颤抖,剑身上的光芒忽明忽暗,像是已经到了某种极限。

    而包裹着苏长安的长剑似乎也因为承受不住雁归秋剑身上的力量不断的被击飞。

    他们如暴雨梨花一般倾斜而出,四散的飞射在大殿的四周,惊得诸人两两躲避。

    这样的僵持持续了数十息的时间。

    这让在场的诸人脸色皆是变化莫测,就连雁归秋的眸子也是一沉,皱着眉头看着正在与自己僵持不下的苏长安。

    轰!

    终于,又在数息的僵持之后,一道巨响猛然爆开。

    苏长安所站的位置中忽然升腾起一道尘埃,那把长剑再也无法包裹住体内汹涌的力量,炸裂开来,随着它的消散,巨大的力量,将大殿中轰开一道沟壑,坚硬名贵的青石板瞬息化为粉剂,被巨大的气浪所扬起,弥漫向四周,几乎让人不能视物。

    众人在本能的躲避之后,却无人有心事生出半点怨言,而是纷纷极目康祥那尘雾的中心,急切的想要看清里面的情形。

    这自然不会是一个特别快的过程。

    但大殿中却安静得犹如无物,所有人早已没有半点心思去讨论其他事物,只是极为急迫的想要知道这一战的结果。

    数十息之后。

    尘雾已经有了散去的趋势。

    最先出现在诸人眼帘的是那位名为雁归秋的老者。

    只见他如同雕塑一般立在那里,纹丝不动,眸子也是直直的看向方才苏长安所站的方向。

    诸人观察着老者脸上的神情,似乎是想从他的身上得到答案,但这位老者脸上的神情却如同一潭死水,波澜不惊。

    诸人失望之余,又赶忙顺着老者的目光看向方才苏长安所站的位置。

    却见那里依旧立着一道人影。

    随着尘埃的散去,诸人也渐渐看清了那人影的情形。

    此人自然便是苏长安。

    却见他浑身浴血,身上的衣衫破烂,甚至不住的往地上滴着血滴。

    诸人心头一惊,再细细看来,却见这少年即使已是如此惨状,但他的眸子里的光芒却又是那般耀眼。

    “苏公子!”

    “长安!”

    数道惊呼响起,花非昨、罗玉儿与陆如月三人最先反应过来,他们快步向前,来到苏长安的跟前,将他已经摇摇欲坠的身子扶住。

    “苏公子你没事吧?”陆如月看着苏长安身上如此惨烈的伤势,美眸一蹙,竟然便已是滴出泪来。

    花非昨二人虽然未曾言语,但目光里的关切之意,却早已是不言而喻。

    苏长安这时才有些木讷的看了三人一眼,随即有些缓慢的伸出手,朝着雁归秋拱手说道。

    “雁前辈,长安承让了!”

    此言一出,方才还有些摸不着头脑的诸人纷纷发出一声惊呼。

    苏长安竟然真的接下了雁归秋的一剑!

    这是何等不可思议的事情?

    莫听雨如此,苏长安如此。

    天岚院之人,当真深不可测啊。

    这样的念头也在此刻尽数浮现在众人的心头。

    雁归秋沉着眸子上下打量了苏长安一会,冰冷的嘴角忽然浮出一抹笑意。

    “莫听雨之徒,果然不亏是莫听雨之徒。”雁归秋摇了摇头,随即释然道:“我雁归秋言出必行,既然苏公子能接下老朽的一剑,老朽自然不会食言,今日之事就此揭过!”

    “谢前辈海涵!”苏长安虚弱的说道。

    “左兄。”雁归秋颔首,然后转头看向一旁的左玉城。“今日之事让你见笑话了,至于起儿与陆皇的婚事...”

    雁归秋说道这儿,顿了顿,似乎在思考当如何措辞。

    “雁兄,此事是我考虑不周,如今二人都还年幼,婚事之事,不如待到我引兵取下长安之后,再做商议。”

    左玉城拱手说道。

    “也好。”雁归秋颔首,他也知经过今日之事,蜀山与汉室的联盟必然有所间隙,但事已至此,多言无益。

    “雁兄心中不满,左某自然理解,今日大家都已乏了,不如明日雁兄与我一叙,此事,我大汉必对你蜀山有所交代。”左玉城说道。

    雁归秋闻言脸上的神色一变,沉吟许久之后,方才颔首。

    “那就请诸位委屈在蜀山住上一晚。”说完这些雁归秋再次将头转过,看向苏长安,“苏公子愿意冒如此风险也要接下雁某的一剑,想来应是有求于我蜀山。不如现在道来,让雁某有所准备。”

    雁归秋活了百载,俨然已是人精,自然能看出苏长安等人不远万里来多蜀山,另有他图。

    苏长安三人一愣,他们互看一眼,终于还是苏长安一咬牙走上了前来,他拱手朝着雁归秋说道:“实不相瞒,我三人前来确实有求于蜀山。”

    说罢,苏长安顿了顿,抬头看向雁归秋。却见这老者面部表情的看着他,苏长安一愣,当下便不再犹豫,继续说道:“我们此番前来,是想取回当年圣皇遗留在蜀山剑冢的那两把剑。”

    “哦?”雁归秋的眉头一挑,“你们是为此事而来?”

    “西凉已到了如此地步了吗?”他又说道,好似在询问苏长安,却似乎是在自言自语。

    雁归秋语气中的含糊,让苏长安有些摸不着头脑,但嘴上还是依旧恭敬的回道:“西凉事关苍生,还请雁前辈不计前嫌,救我黎民苍生。”

    诸人闻言,以为苏长安所谓的前嫌是方才之事,但雁归秋却明白,他所指的是当年玉衡暗算之事。

    他的眉头一挑,不悦道:“我雁归秋岂是不识大体之人,这剑你们要取那便待你休养好了取去便是。”

    “只是即是取剑,他为何自己不来,让你来,不过徒增变数,剑冢可不是寻常人能去的地方。”

    苏长安一愣,不明白自己与北通玄究竟有何不同。但还解释道:“西凉战况焦灼,师叔着实抽不开身,还望前辈海涵。”

    “唔。”雁归秋颔首,像是想起了什么。他说道:“他确实不能来剑冢,至于海涵?”

    “将死之人,海涵与否,有何区别?”

第一百三十一章 接剑,借剑

    那一剑,剑出则万籁俱寂,喧闹的大殿忽的鸦雀无声,只有剑鸣尚在诸人耳畔嗡嗡作响。

    那一剑,剑出则天地无光,烛火忽的昏暗,只余剑光亮彻天地。

    那一剑,剑出则神鬼辟易,无论时间还是空间,都为他让道。

    ......

    苏长安面对这样的一剑,自然不敢有丝毫大意。

    他高喝一声,“天岚!”

    瞬息大殿内的景象消散,人们仿佛置身于一道黑色的空间,只有穹顶有七颗星辰闪烁。

    这般的景象自然让诸人惊叹,可这样的惊叹方才响起,更让人心颤的事情发生了。

    “天枢!”

    苏长安又是一声暴喝。

    一位手持双枪的人形虚影浮现,他张开周身的灵力,沉眉护在苏长安的身前,其背后浮现出无数金戈铁马一般的虚影。

    “天权!”

    又是一位手持狼毫的人影浮现,只见他以天地为画,笔走龙蛇,无数蛟龙恶蟒便在那时凭空出现,将之缠绕。他立于天权与苏长安之间,同样冷眉以对这即将到来的一剑。

    “天璇!”

    “天玑!”

    “玉衡!”

    “摇光!”

    “开阳!”

    苏长安的暴喝一声接着一声的在大殿中响起,一道又一道的人影浮现,他们皆立于苏长安的身前,一字排开,一时间剑意刀光,蛟龙恶蟒层出不穷。

    在场中不乏颇有见识之人,他们很快便认出了这一道道虚影的来历,因此看向苏长安的眼神也愈发惊叹。

    就连那位出剑的剑道宗师雁归秋此刻也是眉头微皱,起先他虽知苏长安的不凡,但却未想过这个不过地灵境的少年竟然可以在施展出如此强大的力量,况且以他的眼界自然明了这七大虚影,是苏长安模拟曾经的天岚七星所施展的,其中各自所展现出的道蕴,都颇有几分当年那七人的火候。

    这让他不得不感叹苏长安如妖孽一般的领悟能力。

    曾经的天岚七星可都是那个时代最为耀眼的星殒,寻常人能得其中一人传承,便已是万幸,可眼前的苏长安,却将七人道蕴尽数领悟。

    这是何其可怖的事情。

    但是,苏长安身上的气势变化并没有因此而结束。

    他周身的气势还在继续升腾,就像是没有止境一般。

    “妖魂!”

    他又是一声暴喝。

    一道高亢鸣叫蓦然响了起来,一只巨大的凤凰虚影忽然在他的背后浮现。

    那鸣叫,如天地破晓,如混沌初开。

    那凤凰,浑身浴火,翅展遮天蔽日。

    “蛮魂!”

    苏长安又暴喝道。

    又是一声鸣叫响起。

    一只六翼无面的怪鸟虚影浮现,她与那只凤凰一起,展翅,然后将苏长安的身子包裹其中。

    而此刻的苏长安,终于第一次,在天道阁之后,向世人展现出他全部的力量。

    他的双目因为用力而充血,因为充血而变得绯红。

    “来吧!”他朝着那柄飞剑怒吼道,或许因为体下的血管破裂,他的皮肤被蒙上了一层殷红。

    “让我来试一试所谓的星殒到底有几分火候!”

    苏长安这般说道。

    声音因为过于用力而变得有些沙哑,甚至扭曲。

    但众人却并没有丝毫嘲笑的意思,无论是蜀山的弟子,还是汉室的谋臣。

    他们都在这个时候沉默了下来。

    古往今来,岁月悠悠。

    星殒的强大,世人皆知。

    甚至可以毫不夸张的说,在人们的心底,星殒是不可战胜的。无论是怎样的天才妖孽,面对星殒,都如同蝼蚁。

    哪怕这一剑,只有星殒十分之一的威能,也足以让在场诸人感到胆寒。

    苏长安的话,在他们大多数人的心底,只是狂言。他们甚至可以想象苏长安在下一刻被这一剑洞穿胸膛时的惨状。

    但即使是狂言,这世上敢于向星殒说出这样狂言的人,却也不过寥寥数人。

    在前,有那位刀道天才,摇光之徒,莫听雨。

    在后,有眼前这位,天岚院遗徒,莫听雨弟子,苏长安。

    如此看来,这苏长安倒有当年莫听雨的几分风姿。

    诸人在心底暗暗点头。

    而这时,那把将终于到了苏长安的身前,它第一个面对的是天枢的虚影。

    二者僵持了不过半息的时间,只听一声琉璃落地一般的脆响,天枢的虚影便尽数破碎。

    随后便是天权,上半息,蛟龙恶蟒化为虚无,又半息,天权虚影散去。

    但同时,那剑身之上的光芒却也黯淡的一分。

    长剑继续向前,他就像是离弦之箭一般,根本没有半分停下了的意思。

    天璇的剑龙破开,天玑的幻境碎裂。

    接着玉衡的莲花散去,摇光的刀芒黯淡。

    长剑一路披荆斩棘,直抵最后一道开阳虚影。

    开阳手中的长剑在那时放出一声长啸,龙凤虚影浮现,双剑的剑尖相碰,这一次,那长剑少见的发出一阵轻微的颤动,随即,缠绕于开阳剑上的龙凤虚影纷纷发出一声惨叫,开阳的身子也顺势化作虚无。

    陆如月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以她的眼界并看不出太多的东西,只知道苏长安使出的各种招数都已被纷纷化解,如今只剩下包裹着他甚至的两道神鸟虚影。

    而一旁的左玉城也眉头微皱,那七道虚影已经化去了这一剑上的七成力道,但剩余的三成对于一个地灵境的修士来说依旧拥有毁灭性的力量,他不禁有些担忧。

    这时,剑至身前。

    凤凰与帝江纷纷放出一声声暴怒的鸣啼。

    但这样的鸣叫在那剑鸣之下却显得如此微不足道,只见那剑身一阵剧烈的颤动,似乎与那两道虚影开始一段僵持。

    这并不是一个很长的过程,不过十息的光景。

    但在在场的每个人的眼中,却又是如此的漫长。

    砰!

    只听一声闷响,两道虚影终于还是破碎开来,苏长安的身子在此刻完全的暴露在了那长剑凌冽的剑芒之下。

    但那剑身上的光芒似乎也因为与那两道虚影的对拼而黯淡了许多,相比于之前,他所拥有的力量已经不足方才的十分之一。

    众人脸上的神情一顿,似乎从这里感受到了某种方才还在他们心底毫无可能的可能。

    或许,苏长安真的能接下这一剑?

    他们这么想着。

    人们总是渴望能看到奇迹,而苏长安无疑便是这个奇迹最有可能的铸就者。

    在诸人期许的眼神下。

    那剑终于到了苏长安的身前。

    “十方剑阵!”苏长安也在这时发出最后一声暴喝。

    他匣中剑鸣,无数长剑从天际而来,将他包裹。

    他浑身便处于一张巨大的由剑组成的屏障之中。

    雁归秋唤出的长剑与苏长安周身的剑茧不断的撞击,极其一道有一道的气浪。

    雁归秋的剑开始了前所未有的颤抖,剑身上的光芒忽明忽暗,像是已经到了某种极限。

    而包裹着苏长安的长剑似乎也因为承受不住雁归秋剑身上的力量不断的被击飞。

    他们如暴雨梨花一般倾斜而出,四散的飞射在大殿的四周,惊得诸人两两躲避。

    这样的僵持持续了数十息的时间。

    这让在场的诸人脸色皆是变化莫测,就连雁归秋的眸子也是一沉,皱着眉头看着正在与自己僵持不下的苏长安。

    轰!

    终于,又在数息的僵持之后,一道巨响猛然爆开。

    苏长安所站的位置中忽然升腾起一道尘埃,那把长剑再也无法包裹住体内汹涌的力量,炸裂开来,随着它的消散,巨大的力量,将大殿中轰开一道沟壑,坚硬名贵的青石板瞬息化为粉剂,被巨大的气浪所扬起,弥漫向四周,几乎让人不能视物。

    众人在本能的躲避之后,却无人有心事生出半点怨言,而是纷纷极目康祥那尘雾的中心,急切的想要看清里面的情形。

    这自然不会是一个特别快的过程。

    但大殿中却安静得犹如无物,所有人早已没有半点心思去讨论其他事物,只是极为急迫的想要知道这一战的结果。

    数十息之后。

    尘雾已经有了散去的趋势。

    最先出现在诸人眼帘的是那位名为雁归秋的老者。

    只见他如同雕塑一般立在那里,纹丝不动,眸子也是直直的看向方才苏长安所站的方向。

    诸人观察着老者脸上的神情,似乎是想从他的身上得到答案,但这位老者脸上的神情却如同一潭死水,波澜不惊。

    诸人失望之余,又赶忙顺着老者的目光看向方才苏长安所站的位置。

    却见那里依旧立着一道人影。

    随着尘埃的散去,诸人也渐渐看清了那人影的情形。

    此人自然便是苏长安。

    却见他浑身浴血,身上的衣衫破烂,甚至不住的往地上滴着血滴。

    诸人心头一惊,再细细看来,却见这少年即使已是如此惨状,但他的眸子里的光芒却又是那般耀眼。

    “苏公子!”

    “长安!”

    数道惊呼响起,花非昨、罗玉儿与陆如月三人最先反应过来,他们快步向前,来到苏长安的跟前,将他已经摇摇欲坠的身子扶住。

    “苏公子你没事吧?”陆如月看着苏长安身上如此惨烈的伤势,美眸一蹙,竟然便已是滴出泪来。

    花非昨二人虽然未曾言语,但目光里的关切之意,却早已是不言而喻。

    苏长安这时才有些木讷的看了三人一眼,随即有些缓慢的伸出手,朝着雁归秋拱手说道。

    “雁前辈,长安承让了!”

    此言一出,方才还有些摸不着头脑的诸人纷纷发出一声惊呼。

    苏长安竟然真的接下了雁归秋的一剑!

    这是何等不可思议的事情?

    莫听雨如此,苏长安如此。

    天岚院之人,当真深不可测啊。

    这样的念头也在此刻尽数浮现在众人的心头。

    雁归秋沉着眸子上下打量了苏长安一会,冰冷的嘴角忽然浮出一抹笑意。

    “莫听雨之徒,果然不亏是莫听雨之徒。”雁归秋摇了摇头,随即释然道:“我雁归秋言出必行,既然苏公子能接下老朽的一剑,老朽自然不会食言,今日之事就此揭过!”

    “谢前辈海涵!”苏长安虚弱的说道。

    “左兄。”雁归秋颔首,然后转头看向一旁的左玉城。“今日之事让你见笑话了,至于起儿与陆皇的婚事...”

    雁归秋说道这儿,顿了顿,似乎在思考当如何措辞。

    “雁兄,此事是我考虑不周,如今二人都还年幼,婚事之事,不如待到我引兵取下长安之后,再做商议。”

    左玉城拱手说道。

    “也好。”雁归秋颔首,他也知经过今日之事,蜀山与汉室的联盟必然有所间隙,但事已至此,多言无益。

    “雁兄心中不满,左某自然理解,今日大家都已乏了,不如明日雁兄与我一叙,此事,我大汉必对你蜀山有所交代。”左玉城说道。

    雁归秋闻言脸上的神色一变,沉吟许久之后,方才颔首。

    “那就请诸位委屈在蜀山住上一晚。”说完这些雁归秋再次将头转过,看向苏长安,“苏公子愿意冒如此风险也要接下雁某的一剑,想来应是有求于我蜀山。不如现在道来,让雁某有所准备。”

    雁归秋活了百载,俨然已是人精,自然能看出苏长安等人不远万里来多蜀山,另有他图。

    苏长安三人一愣,他们互看一眼,终于还是苏长安一咬牙走上了前来,他拱手朝着雁归秋说道:“实不相瞒,我三人前来确实有求于蜀山。”

    说罢,苏长安顿了顿,抬头看向雁归秋。却见这老者面部表情的看着他,苏长安一愣,当下便不再犹豫,继续说道:“我们此番前来,是想取回当年圣皇遗留在蜀山剑冢的那两把剑。”

    “哦?”雁归秋的眉头一挑,“你们是为此事而来?”

    “西凉已到了如此地步了吗?”他又说道,好似在询问苏长安,却似乎是在自言自语。

    雁归秋语气中的含糊,让苏长安有些摸不着头脑,但嘴上还是依旧恭敬的回道:“西凉事关苍生,还请雁前辈不计前嫌,救我黎民苍生。”

    诸人闻言,以为苏长安所谓的前嫌是方才之事,但雁归秋却明白,他所指的是当年玉衡暗算之事。

    他的眉头一挑,不悦道:“我雁归秋岂是不识大体之人,这剑你们要取那便待你休养好了取去便是。”

    “只是即是取剑,他为何自己不来,让你来,不过徒增变数,剑冢可不是寻常人能去的地方。”

    苏长安一愣,不明白自己与北通玄究竟有何不同。但还解释道:“西凉战况焦灼,师叔着实抽不开身,还望前辈海涵。”

    “唔。”雁归秋颔首,像是想起了什么。他说道:“他确实不能来剑冢,至于海涵?”

    “将死之人,海涵与否,有何区别?”

第一百三十二章 我的枪,很寂寞

    长安城。

    春雨方歇。

    细雨洗净了这座城市的冬季的沉闷与寒意。

    树发新枝,花含苞蕾。

    春风东起,北雁南归。

    似乎一切都在朝着生机勃勃的方向发展。

    但在这春意盎然之中,一些流言却开始在市井之中传开。

    比如天子称病是假,司马诩挟天子是真。

    比如西凉大军围城,朝廷却不予理睬。

    又比如西蜀叛变,北地起兵。

    这些流言以一传十,以十传百,真假勿论,但有言三人成虎、众口铄金,民间对于朝廷的质疑在这段时间确实越来越重,更有甚者称,这些流言其实都是魏皇血书所诏,命人送出宫中,传于诸人之口。

    也有人说,这是远在西凉的苏长安派人送入京城,流于民间。

    天子的安危暂且不论,毕竟寻常百姓又哪进得了皇宫,见不到天子,大臣们也对此缄口不言,百姓们又哪能知晓其中真假。

    但西凉的局势,随着越来越多的流民流离至长安,也从某种角度坐实了西凉的危局。

    因此在长安的城的酒馆茶楼,讨论西凉,讨论苏长安的人比比皆在。

    而曾经如老鼠过街人人喊打的妖族奸细苏长安,似乎也摇身一变,渐渐成了人们心中的一位忍辱负重的英雄。

    反倒是那位如今天岚院的院长,徐让却又成了诸人口中口诛笔伐的对象。

    只是,这位院长大人却对此不以为意,世人少有见他出来走动,似乎那个小小的天岚院,如今已经成了那位院长大人唯一的生活空间。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此刻正坐于长安城数一数二的酒楼——明月楼中,他坐在上层最好的包间中,透过窗户看着楼下酒肆里有位说书先生正拍着惊堂木,一板一眼的讲着某些故事。

    因为离得太远,他并不能听得太过真切,只能在那些酒客的叫好声中隐约听见某些字眼。

    比如苏长安、比如莫听雨。

    那位说书先生叫做孤千帆,他隐约记得似乎那本《南翠歌》便是出自他手。

    本来他在这长安城里那多如牛毛的说书先生中并算不得出奇,只是随着最近苏长安的事迹被人们发出来,他这个一直说着苏长安与莫听雨故事的说书先生也水涨船高,成了各大酒肆都想要请到的香饽饽。

    想到这里,坐在楼上的那位男子忽然展颜一笑,随即又拿起手中的酒杯,自饮自斟起来。

    而在他身后的角落,一把通体猩红的长枪正安静的被斜立在那里。

    这枪跟随他多年,无论做何事他都将之带在身旁。

    他把他当做朋友,亦当做知己。

    吱呀。

    这时,包房内的房门忽然发出一阵沙哑的响动,然后,这装潢极为华丽的木门,便被人从外侧缓缓推开。

    一位长相俊美得好似女子的男人便在这时缓缓走了进来,他手持一把折扇,随时凉爽的初春,却依然用手将之轻轻煽动。言行之间露出一股不似男子的女儿态。

    “办好了?”坐在房内的男子见来者,只是轻轻瞟了他一眼,便低头继续品尝着杯中之物。

    “嗯。”那俊美男子对于他不咸不淡的态度倒是丝毫不恼,他自顾自的坐下,也给自己倒上了一杯酒水,放在嘴边轻抿一口。

    “我已经让人将血诏与苏公子的书信临摹成数份,明日便叫人偷偷在坊间传阅。”

    这俊美男子的声音也是异常阴柔,若非他喉咙处当真长着喉结,恐怕不少人都得暗自怀疑他实则是女儿身。

    “嗯。”男子点头,这俊美男子的家世庞大,在长安的民间更可以撑得上地头蛇一般的人物,他做此事,自然不会有什么差池。

    “只是,此事虽然可以调起一些民间的声音,甚至可以引导一部分舆论,但终究上不得台面。”俊美男子说道,他挑眉看了男子一眼,问道:“下一步,你准备如何去做?”

    男子闻言放下了手中的酒杯,起身拿起了被他放在一旁的长枪,伸手在那猩红的枪身上擦拭,他的动作很慢,同时亦很专注,就像是在抚摸情人身体一般。

    “长安在西凉过得很精彩。”

    “北通玄在西凉过得也很精彩。”

    男子慢慢的说道,忽然他话锋一转,一股灵力自他体内升腾而起。

    他手中的枪似乎是感受到了自己主人的心意,也随即放出一阵轻微的颤抖。

    “如你所见,我的枪,很寂寞。”他这般说道。

    俊美男子闻言,心中一凛,“你要去西凉?”

    “可是你带不走朝廷的大军,司马诩绝对不会同意。”俊美男子说道,“你若只是孤身一人前去,于战局无益,反而会害了性命。”

    “所以我会先去趟江东,与长安一年未见,终归是要给他带去些见面礼,否则我这做大哥的怎么说得过去?”

    男子这般说道,似乎已经将手中的长枪擦拭完毕,他将之轻车熟路的负于背上。

    随后,又看了俊美男子一眼,问道:“倒是你,为什么愿意帮助我们?”

    俊美男子闻言忽的一笑,那殷红的嘴唇勾勒出的弧度,他将手中的纸扇一层层折好,随即说道:“龙某是个商人。”

    “在商言商,穆公子大可放心,龙某可不会做什么亏本的买卖。。”

    男子闻言脸上的神情愈发不解,“可是无论怎么看,我们与司马诩之间,还是司马诩的赢面更大。”

    “穆公子所言极是,其实在下也认为,司马诩的胜面远超你与苏公子。”俊美男点头说道,但脸上的笑意却更甚,“但我父亲在世时曾告诉过我,一个真正的商人,从来不会讲鸡蛋放在同一个篮子里。”

    “你说对吗?”

    俊美男子的眼睛在那时眯了起来,那缝隙中所发出的光芒让男子心头一震,莫名生出些寒意。

    他不愿在再这俊美男子继续待下去,因此他站起了身子,朝着那俊美男子拱手,随即不再多言,踏步走了出去。

    而身后,也在这时响起了那俊美男子的声音。

    “穆公子慢走,龙某在此恭候你从西凉凯旋而归。”

第一百三十三章 金风玉露一相逢

    苏长安吃过了晚饭,与罗玉儿、花非昨二人回到蜀山给他们安排的住所,开始商议起了关于取剑的事宜。

    这趟蜀山之行虽然多了陆如月成亲之事的波折,但好在取剑之事却没有受到蜀山方面的阻拦。

    由此也可以看出,蜀山能执天下宗门牛耳千载确实有他的一些原因。即使之前与之发生过如此不愉快的事情,但正如雁归秋之言,如若苏长安能接下他的一掌,此事便就此揭过。

    苏长安接下了那一掌,而蜀山也真的就对于闹婚之事只字不提。

    不仅还好生招待他们,取剑之事更是出乎预料的顺利。

    只是。

    苏长安却对于雁归秋最后的那段话有些耿耿于怀。

    他说北通玄去不得剑冢。

    他又说北通玄是将死之人。

    再联想临走时北通玄与他说,他需要就把神剑的剑灵来撑起他的领域,助他将领域化为世界,以此抗衡星殒,这样的修行之法,苏长安闻所未闻。

    他不禁生出些担忧。

    “二位师叔可知道这剑冢究竟是何地,为何雁归秋会让我修养好之后再去取剑,又为何说北师叔去不得那里?”罗玉儿与花非昨毕竟年长他十多岁,苏长安觉得或许他们会知道些他不知道的东西。

    但二人闻言也是一阵蹙眉,显然对于雁归秋今日之言颇为狐疑。

    “剑冢到底是怎么样的地方我们也不甚了解。只是曾听师尊提及过,剑冢是每个苏长安亲传弟子最后的试炼之地。过了剑冢便可以出山,但是其过程却极为凶险,每一代亲传弟子中都会有人死在剑冢之中。”罗玉儿皱着眉头说道。

    “至于为何北师弟不能来此我也很是疑惑,至于什么将死之人,在我看来更是无稽之谈。”罗玉儿说罢,脸上的神情一正。“长安你无须多想,先好生养伤,待你伤势痊愈,我们便去取剑,若有什么疑问,我们去到西凉直接问北师弟,也比现在这样胡乱猜测来得有用得多。”

    苏长安颔首,也知如今取剑之事才是重中之重,其他的事多想无益。

    他这般想的忽然心头一动,又问道:“对了,二位师叔,我观北师叔手中那几把十方的副剑极为神奇,甚至其中的剑灵还可以化为人形,可为何我的主剑我却从未感受到过任何的剑灵存在,更别说化为人形了。”

    这一问到并非什么大事,苏长安只是单纯的好奇,毕竟那七把副剑所化出的剑灵有血有肉,他暗觉神奇,故而才有此一问。

    二人闻言也是一愣,花非昨诧异的反问道:“你从未感受到过十方剑的剑灵?”

    “嗯。从未有过。”苏长安点头。

    “这就奇怪了,我记得小时候还曾见过玉衡师叔唤出那剑灵。”花非昨说道,语气显然也是极为疑惑。

    “嗯,我也曾记得幼时曾见过十方剑的剑灵。”罗玉儿说道。

    “或许是我并非玉衡一脉的传人,故而得不到剑灵认可吧?”苏长安自言自语道。心底也愈发肯定这个猜测,既然如此,回到西凉还是应将此剑还于北师叔,毕竟他才是玉衡一脉的真正传人,想来这十方神剑也只有在他的手中才能发挥出真正的威力。

    苏长安这般想着,这时屋外却响起了一道少女的声音。

    “苏公子,你在吗?”

    是如月,苏长安很快便辨认出这声音主人的身份。

    “小情人来找你了,还不快出去看看。”罗玉儿也在这时转头对着苏长安露出一个揶揄的笑容。

    即使是素来沉默寡言的花非昨也轻声说道:“坏了人家的婚礼,怎么也得补上一个吧?”

    苏长安的脸色一红,他对于自己这两个忽然没了正形的师叔心头生出一阵无奈。随即起身,开门走了出去。

    此时,夜色已经暗了下来,屋外的院落中,皎洁的月光洒下,那少女低着头看着地板,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待听到苏长安的开门声,方才抬起头看向苏长安。

    她的双颊绯红,不知是本就如此,还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

    她朝着苏长安笑了笑,那端是极美的笑容,明媚的眼眸,弯起的眼角,窝下的酒窝,在月光下勾勒出一抹绝美的画面。

    即使是苏长安在此刻也没来由的一愣。

    “苏公子?”直到陆如月见苏长安久久未有反应,这才疑惑的走上前来,凑到他的跟前,问道。

    她对于苏长安素来没有戒心,自然走得是极近,以至于,苏长安能够就着月光清晰的看见她娇艳欲滴的红唇,他的心里莫名升起一股想要亲下去的冲动。

    但很快他回过神来,暗骂自己一声色胆包天。脸色也因为心虚而变得有些红润,却又强作镇定的顾左右而言他。“如月,你这么晚来干什么?”

    “苏公子这么久不见如月,不曾想过如月吗?”陆如月闻言,脸上的神情忽然变得有些沮丧。

    苏长安哪见得如此阵仗,他赶忙摆手说道:“不是,我尚且还要再蜀地办些事情,并不急着离开...”

    化为说完,如月脸上的神情便变得极为惊喜:“真的吗?苏公子可要在蜀地多留些时日,如月有好多话想要与苏公子说。”

    苏长安一愣,方才之话本是下意识的客套之言,西凉的局势如此紧张,他又怎敢逗留,取到双剑之后自然便得马不停蹄的赶赴西凉,但见如月如此高兴,他不禁心中愧疚更甚,自然是说不出什么话来解释方才的言论,只是低头沉默不语。

    “苏公子,陪如月走走可好?”或许是因为太过兴奋的缘故,陆如月丝毫没有注意到苏长安脸上的异样,她亲昵的玩着苏长安的手臂,笑颜如花的说道。

    苏长安嗅着那尽在咫尺的处子幽香,心中又有愧于她,怎说得出半点拒绝的话。

    “好。”他点了点头。

    那时月色正美,星光正亮。

    少女挽着少年的手,行走于蜀山之巅。

    他们年华正好,笑颜正盛。

    当真如诗云。

    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第一百三十三章 金风玉露一相逢

    苏长安吃过了晚饭,与罗玉儿、花非昨二人回到蜀山给他们安排的住所,开始商议起了关于取剑的事宜。

    这趟蜀山之行虽然多了陆如月成亲之事的波折,但好在取剑之事却没有受到蜀山方面的阻拦。

    由此也可以看出,蜀山能执天下宗门牛耳千载确实有他的一些原因。即使之前与之发生过如此不愉快的事情,但正如雁归秋之言,如若苏长安能接下他的一掌,此事便就此揭过。

    苏长安接下了那一掌,而蜀山也真的就对于闹婚之事只字不提。

    不仅还好生招待他们,取剑之事更是出乎预料的顺利。

    只是。

    苏长安却对于雁归秋最后的那段话有些耿耿于怀。

    他说北通玄去不得剑冢。

    他又说北通玄是将死之人。

    再联想临走时北通玄与他说,他需要就把神剑的剑灵来撑起他的领域,助他将领域化为世界,以此抗衡星殒,这样的修行之法,苏长安闻所未闻。

    他不禁生出些担忧。

    “二位师叔可知道这剑冢究竟是何地,为何雁归秋会让我修养好之后再去取剑,又为何说北师叔去不得那里?”罗玉儿与花非昨毕竟年长他十多岁,苏长安觉得或许他们会知道些他不知道的东西。

    但二人闻言也是一阵蹙眉,显然对于雁归秋今日之言颇为狐疑。

    “剑冢到底是怎么样的地方我们也不甚了解。只是曾听师尊提及过,剑冢是每个苏长安亲传弟子最后的试炼之地。过了剑冢便可以出山,但是其过程却极为凶险,每一代亲传弟子中都会有人死在剑冢之中。”罗玉儿皱着眉头说道。

    “至于为何北师弟不能来此我也很是疑惑,至于什么将死之人,在我看来更是无稽之谈。”罗玉儿说罢,脸上的神情一正。“长安你无须多想,先好生养伤,待你伤势痊愈,我们便去取剑,若有什么疑问,我们去到西凉直接问北师弟,也比现在这样胡乱猜测来得有用得多。”

    苏长安颔首,也知如今取剑之事才是重中之重,其他的事多想无益。

    他这般想的忽然心头一动,又问道:“对了,二位师叔,我观北师叔手中那几把十方的副剑极为神奇,甚至其中的剑灵还可以化为人形,可为何我的主剑我却从未感受到过任何的剑灵存在,更别说化为人形了。”

    这一问到并非什么大事,苏长安只是单纯的好奇,毕竟那七把副剑所化出的剑灵有血有肉,他暗觉神奇,故而才有此一问。

    二人闻言也是一愣,花非昨诧异的反问道:“你从未感受到过十方剑的剑灵?”

    “嗯。从未有过。”苏长安点头。

    “这就奇怪了,我记得小时候还曾见过玉衡师叔唤出那剑灵。”花非昨说道,语气显然也是极为疑惑。

    “嗯,我也曾记得幼时曾见过十方剑的剑灵。”罗玉儿说道。

    “或许是我并非玉衡一脉的传人,故而得不到剑灵认可吧?”苏长安自言自语道。心底也愈发肯定这个猜测,既然如此,回到西凉还是应将此剑还于北师叔,毕竟他才是玉衡一脉的真正传人,想来这十方神剑也只有在他的手中才能发挥出真正的威力。

    苏长安这般想着,这时屋外却响起了一道少女的声音。

    “苏公子,你在吗?”

    是如月,苏长安很快便辨认出这声音主人的身份。

    “小情人来找你了,还不快出去看看。”罗玉儿也在这时转头对着苏长安露出一个揶揄的笑容。

    即使是素来沉默寡言的花非昨也轻声说道:“坏了人家的婚礼,怎么也得补上一个吧?”

    苏长安的脸色一红,他对于自己这两个忽然没了正形的师叔心头生出一阵无奈。随即起身,开门走了出去。

    此时,夜色已经暗了下来,屋外的院落中,皎洁的月光洒下,那少女低着头看着地板,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待听到苏长安的开门声,方才抬起头看向苏长安。

    她的双颊绯红,不知是本就如此,还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

    她朝着苏长安笑了笑,那端是极美的笑容,明媚的眼眸,弯起的眼角,窝下的酒窝,在月光下勾勒出一抹绝美的画面。

    即使是苏长安在此刻也没来由的一愣。

    “苏公子?”直到陆如月见苏长安久久未有反应,这才疑惑的走上前来,凑到他的跟前,问道。

    她对于苏长安素来没有戒心,自然走得是极近,以至于,苏长安能够就着月光清晰的看见她娇艳欲滴的红唇,他的心里莫名升起一股想要亲下去的冲动。

    但很快他回过神来,暗骂自己一声色胆包天。脸色也因为心虚而变得有些红润,却又强作镇定的顾左右而言他。“如月,你这么晚来干什么?”

    “苏公子这么久不见如月,不曾想过如月吗?”陆如月闻言,脸上的神情忽然变得有些沮丧。

    苏长安哪见得如此阵仗,他赶忙摆手说道:“不是,我尚且还要再蜀地办些事情,并不急着离开...”

    化为说完,如月脸上的神情便变得极为惊喜:“真的吗?苏公子可要在蜀地多留些时日,如月有好多话想要与苏公子说。”

    苏长安一愣,方才之话本是下意识的客套之言,西凉的局势如此紧张,他又怎敢逗留,取到双剑之后自然便得马不停蹄的赶赴西凉,但见如月如此高兴,他不禁心中愧疚更甚,自然是说不出什么话来解释方才的言论,只是低头沉默不语。

    “苏公子,陪如月走走可好?”或许是因为太过兴奋的缘故,陆如月丝毫没有注意到苏长安脸上的异样,她亲昵的玩着苏长安的手臂,笑颜如花的说道。

    苏长安嗅着那尽在咫尺的处子幽香,心中又有愧于她,怎说得出半点拒绝的话。

    “好。”他点了点头。

    那时月色正美,星光正亮。

    少女挽着少年的手,行走于蜀山之巅。

    他们年华正好,笑颜正盛。

    当真如诗云。

    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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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剑长安介绍:
两年前,莫听雨横刀赴北地。两年后,苏长安负兵往长安。天地太大,众生如介子。江湖太深,处处伤人心。刀,剑,书,友,又是几许春秋。喜,怒,哀,乐,究竟因何缘由。大道二两三钱半,舞剑吟诗话离愁。人生哪能尽如意,对酒当歌几时休?书友群346162676书剑长安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书剑长安,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书剑长安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