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钗钿堕处遗香泽(二)
第二十二章钗钿堕处遗香泽(二)
武全子不停地求饶,李威不听,喝道:“替我拿笔墨来。本书更新来自”
一个内shì拿来了纸墨笔砚,碧儿替李威研好墨汁,郑家小娘子很好奇地略略伸出头,看李威写字。
对这个皇帝她听说过许多的故事,家里面有家里面的说法,外面有外面的说法,就是家里面人比较理智的说法,有许多故事都具有传奇sè彩。其中有一条,便是字。
但她从来没有看到过这个皇帝的字迹。
二八少nv,正是怀chūn的时候,对人好奇,对字也好奇。
刷刷
一行行大字写在白纸上。
字迹仍然不能达到颜真卿的高度,不过这几年环境的影响,每日书写必须用máo笔书写,不象前世练习一下,只是为了好玩的,长进也不小。与颜真卿的书体因为生活环境不同,也略略发生一些改变,同样的大气féi腴有力,少了老遒姜辣,多了一份妩媚的贵气。达不上颜真卿原字的高度,但这个字写得也算是很好的了。
特别是那种贵气儿,更是这时代百姓的最爱。
不由地又看了一眼李威,不一定俊秀,家族里面有许多青年人比这位皇帝长得秀气,可是那种不怒自威,又带着一种儒雅大气、充满信心的气度,却不是家族中子弟所能拥有的。失了一下神,直到李威写完,无意地向她看了一眼,才知失态了,秀颈又是一红,粉脸儿再次低了下去。
郑连叔看到nv儿的表情,又是担心又是欢喜。nv儿是十成地喜欢这个皇帝陛下,一旦联姻成功,能得nv儿欢喜。可这个皇帝说话模糊不清,又把握不了他的态度。
“送到东都。”喊了一个shì卫,让他连夜送向洛阳。
“陛下啊,”武全子还在嚎。
“轰出去”
“喏”shì卫走上来连拽带拖,将武全子拉走。本书更新来自
就当此事没有发生一样,李威转向郑连叔道:“郑卿,天sè已晚,不知何处安息?”
“陛下,从怀州南渡大河,就可以直奔荥阳,能不能让臣陪行……?”
“行。”
努了努嘴,一个内shì带他们父nv三人下去挤出帐蓬休息。
还有梁金柱,到现在没有说话,郑连叔知道有事,很自觉地立即起身告辞。怀州的官员也主动起身辞别。又让所有shì卫内shì下去,只留下几名妻妾,李义琰与刘仁轨二人,与不肯离开的小妹,这才向梁金柱问道:“梁卿,这几年辛苦你了。”
“臣那敢当,得到陛下的赏识,是臣不知几辈子修来的福气。”
“勿用客气,昔日孟尝君用jī鸣狗盗,扬名青史,但他们只是小道,你们却是替我扬大道……客气话我不多说了,那个倭国使者有没有见到?”
“臣见到了,也按陛下的吩咐,将他们送上海船,经琉求岛,送向倭国,另外也将武器放在船上,大约三两个月后就能抵达他们国家。”
不仅是搭成协议,另外李威还秘密chōu出少量的武器,比如强弩与劲弓,攻城的一些器械,以及一些少量的火yào。以倭国现在的技术,就是得到了也没有办法仿制。不过不出来便罢,因为自己,东西方开始提前大jiāo流,世界几乎所有先进的文明,都在这个大jiāo流圈子里。这也让李威感到紧迫感。
jiāo流对唐朝来说,利大于弊,不jiāo流,有朝一日,让人追赶上来,国人还懵然不知。但jiāo流的后果,技术也在流通。对国人的智慧,以及在人口上的优势,李威是相信的。可千古年以来,被扭曲的儒家理论,思想变得越来越保守。孔夫子本来就有局限xìng,鲁国弱小,chūn秋战luàn,因此他希望出现一个仁爱尊卑有序安宁,以周王室为轴心的和谐社会。本书实时更新DU⑤⒏сΟm再不停地扭曲,演变成现在这种士农工商的贵贱社会体制,还不算危害,朱熹同志一出,对国家的危害更大。
这种儒家独尊的思想,永远不能使科学家,或者现在百姓嘴中的工匠尊贵,有能力的人也放弃对它的研究,在这种环境下,没有文明能追赶上来,只要追赶上来,无论国人怎么聪明,就能很快被人丢下。
前世记得一个人说过的一句话,大炮shè程的距离,就是国家的距离
火yào不出现便罢,一出现,要不了二百年,无论怎么保密,必然被他国研究出来火yào的配方。
危机便在此。
这个扭转国人的观念,不比找到吞并的对策更容易。
但在这之前,首先要利用它为国家做出贡献。
送过去的武器不多,但都是唐朝最先进无法仿制的武器,包括投石机,撞车。是让倭国那个天皇看了心动的,也必然会心动,这个国家拘于岛国,对大陆十分渴望,甚至李威怀疑,得到河边兽生的消息,会有没有大臣进谏,先占据新罗半岛,然后伺机等候中原象隋唐那样的大luàn,进一步染指更多的地盘。
李威要的就是他们这样想,那么大戏上演了。
问道:“那个倭国使者是什么样的反应?”
“陛下,他看到这些武器,并且听说陛下承诺会向倭国出售,十分惊喜,连呼什么大神的,臣没有听懂。”
李威伸出手,刘仁轨也会意,象个老顽童似的,两人击了一下掌。
“陛下,但臣有两个疑问。”
“什么疑问。”
“一旦倭国jiāo易,我们手中钱帛不够,只能chōu出十几万缗钱,可jiāo易涉及到款项必然很大……”
“这个都无妨,他们过来jiāo易,你要记好一件事,不带现金真银过来,你不要答应。这个国家很无耻,如果欠账,一定不会归还的。过一段时间,我会派人送一张价格表给你。不过你也要准备一些钱帛,特别是船舶,从现在起,对泉州各个大船坞要提前通知,加快jiāo易速度。国家还等着这一批款项救急。”
“喏。臣还有一个疑问,若是大量金银涌进,金银价格必然下降。”
对唐朝的金银价格不研究,一般人难以准确知道它们的定位。唐朝的货币系统是以铜币为主,辅以布帛,黄金与白银不是流通货币,多作器皿与首饰,但十分贵重。可能在柜坊里兑换,黄金比白银硬通。
模糊地说,一两白银相当于一缗钱,一两黄金相当于八两白银。可这个价格不等的,大多数一两黄金不到八两白银,一两白银要超过一缗钱,有时候稀缺的时候,能接近两千个铜板。
多价位必然下跌,jiāo易是以金银实现,就等于亏本jiāo易。不过简单的经济理论李威还是懂的,如何定位,朝廷也可以调控,自从航海开始,金银流向唐朝渐渐多了起来,再得到大量的倭国白银,那么朝廷可以用一批钱帛将金银兑换回来,再作为薪水,发放给各个官员。自上而下的流通,不但是作了器皿,又作官方的货币,用量增加,金银的本位依然不会下跌。这样还不用强行推广,兴师动众,造成一些弊端。
这个润物细无声的改革,对唐朝也有好处的,唐朝的钱少,不得不用布帛jiāo易,一年造成了解多少的làng费?都没有办法统计了。
道:“这个你不用管,但到时候你可以将难处说出来。另外我给你的价格表上,会用此压倭人的银价。”
“陛下英明,臣远不及。”
“你不用拍我的马屁,这几年你很是辛苦,”李威话音一转,突然说道:“我听说你有一子还没有订亲。”
“是,他还小,不急。”
“五姓七家的nv子,想不想娶?”
“陛下,想啊……”立即答道,答完后,却呆住了。自己一个小商人,再想,人家也不会答应。
刘仁轨一抹汗,道:“陛下,不能那样做。”
若大的薛元超,自小就十分尊贵,他娶了公主为妻,还叹惜一声,我一生以不娶五姓七家nv子为憾。若是李威强行郑家将nv子下嫁给商人,引起的争议会成什么样子?
“是啊,陛下,不可以啊。”
“梁卿,我试一试,不会用强烈的手段,说不定会给你一个惊喜,会给唐朝将来一个惊喜。”唐朝这种畸形的儒家为尊,mén阀为大的观念不改变,对唐朝将来发展很不利的。当然,成功的机会很小,又道:“不管成与不成,正好跟随我一道去荥阳。你一路风尘朴朴而来,也下去早点休息吧。”
这也是一种试金石,梁金柱仁商之名,如今名满天下,又跟随自己同行,在这种情况下,荥阳郑家还排斥,不让他进入郑家,那么也没有jiāo谈的余地了。
“喏,”梁金柱感谢零涕地退下。
“陛下,切不可,”李义琰也苦劝。
“李卿,这一路前来,你也看到了,士农工商,士,有多少官员是称职的?农,有多少地主是仁爱的?昔日西汉排挤商人,正是他们轻义逐利的行为。但我很不明白,何为义,何为利。做官者想上位,做了县令,想做刺史,做了刺史,想做shì郎,做了shì郎想做宰相,做了宰相想做权臣(指裴炎),这是不是利?做地主的,手中一百顷地,想要一千顷,一千顷想要一万顷。结果多少百姓因为地主的种种手段吞并,沦为部曲佃农,举家贫窘?他们有没有想过将来,想过国家?我不喜我爱人用人,以德以才,mén阀阶级我不喜李卿,试问德行,天下间有几个士农能及梁金柱?”
“但陛下……”
“李卿,我知道分寸,能不能成,看我的手段……”
荥阳郑家主动找上mén来,也是迫于无奈,离洛阳近,若是皇帝动手,荥阳郑家必是第一个。于是主动送到枪口上。
第二十三章 钗钿堕处遗香泽(三)
第二十三章钗钿堕处遗香泽(三)
对梁金柱,李义琰不反感。本书实时更新DU⑤⒏сΟm
皇帝将他当作最亲信的重臣之一,也说了许多秘密,许多秘密让他膛目结舌,比如没禄氏,与有可能将来吐蕃的赞普。他本身不古板,知道不变通,有的事是做不好的。皇帝走到今天,梁金柱与陆马等人所带来的经济,也起了重要的作用。
但对商人本身,李义琰却是很排斥。
皇帝非要这样说,也不好言。只好说:“陛下,大局为重。”
“我知道,胜在年青,很多事我不急。”
刘仁轨与李义琰这才告辞。
李令月终于听出来一些,说道:“大哥,你瞒了我一件事。”
“什么事?”
“那个梁金柱赚的钱是你的。”
“不能luàn说。”
“不行,要分一些钱给我。”
“你要钱做什么?”
“救穷人哪。”
李威哭笑不得,道:“我所有的钱,都用来救穷人,振兴国家,但不能胡luàn用,也不起效果。不过我做一个承诺,若是你出嫁之时,我一定替你风风光光地cào办。”
“我不想出嫁。”
“nv孩子长大了,总要嫁人的,随你吧,”与这个小妹缠杂不清。哄了哄,打发她休息。
裴雨荷这才担心地说道:“陛下,处理周国公的管理,太后会不会生气?”
“若是生气,李卿与刘卿早就提出了。太后不会没有这个肚量,最后还是一份jiāo……易。”
武承嗣进谏东宫妃子“升级”,不安好心,李威有苦说不出,还要感谢他的好意。打香黛的主意,同样不大好说,好言安抚。后者,也让李威动怒,香黛是胡应带到中原的,自己对这群使者又表示了一些尊重,打狗还要看主人。但武承嗣居然出言恫吓,强纳为妾。这同样是对自己的一种不尊重。
当然,武家子弟根本就没有尊重过,自然不会考虑到此节。??⑤????阅读本书最新章节
这两件事,自己不便发作。但偏巧,武承嗣这个管事所做的事,让自己遇到,因此小题大作。不仅因为此,自己登基就说过吞并,对高利贷从一来到唐朝就十分反感,没有武承嗣的指使,这个管事有没有这个胆量?这又是让李威动怒的地方。还有,正好借此事杀jī赅猴。再说,有郝处俊罢政,自己寻找武承嗣的麻烦,不算过份。
此事会大会小,但制书已发,母亲想保住这个国公,必须在某些方面做出让步,这也是如今局势下的潜规则。
说了jiāo易,裴雨荷已经会意。
又说道:“陛下,那个郑家的娘子长相清秀,举止文雅……”
这一句说完后,几个nv子皆lù出赞成的神情。
“你们不怕她到了东宫,危及你们的地位?”
“陛下,东宫名份已定,郑家不是不知道。”婉儿答道。
“那有那么容易的?五姓七家到现在除了少数人投奔朝廷为朝廷效力,家族的主体是袖手旁观。自我朝立国以来,只有最弱的太原王家嫁nv到了皇宫。有没有其他家族的nv子,愿意与皇家联亲?此次我答应前往荥阳一行,谈得好,需不需要联亲来表示?谈得不好,会不会与我家联亲?”但语气顿了顿,说道:“你们是好心,我很欢喜。”
一夜无话,第二天天一亮大队开始出发。
并没有因为前往郑家加快行程,在路上继续察看民情与水利。
李显说道:“大哥,怀州的水利比其他各州要容易。”
“三弟,那你就错了。”
“为何?”
“韦卿,你向英王解释一下。”
“喏,殿下,怀州地势平坦,百姓众多,各种水渠开发比较成熟,虽不及关中,比汝陈等州县的山区要好些。”
“是啊,我指的就是此。”
“这是表象。怀州看似如此,其实不是,”说着韦弘机看了刘仁轨一眼,最怕的两人,一个是刘仁轨,一个是狄仁杰,又说道:“可是怀州多有名mén望姓,大户人家,还有许多宗室子弟功勋后代封田在此。??⑤????阅读本书最新章节虽然成熟,略加修葺,就可以拓出更多耕田,预防一部分的旱情,但终不是关中,天子脚底下。执行的官员是当地的官员,威望不高。可一旦官府兴修水利,必须挖出一部分的耕地,这是受害者,水渠附近的农田却是受益者。不仅如此,一旦兴修各种水渠,原来的水渠河流的水流分去,减少水流量,雨量充沛没有分岐,遇到旱情,这些河流沟渠附近的大户人家必然不满。”
最简单的一个例子,比如沟渠经过武承嗣的封田时怎么办?怀州的官员有没有胆量强行开渠?除非他们自愿开渠,不然扯皮的事会很多。
说到底,还是特权阶级的权利过重。唐朝就是没有安史之luàn,黄巢起义的事,也必然会发生。但这是一块禁脔,李威对此很不满,可不敢动弹。
转了一天,车驾越行越南。不过有意地折向东南方向,到了傍晚时分,已经临近黄河,过了黄河,就是荥阳的地盘了。
……
李威不知道,他离开后,怀州发生了一件大事。
先是河内县令接到报案。说是因为皇帝下诏着武全子一年之内,将四十万缗钱变成两百万缗钱,导致人命案。
不敢怠慢,立即一边禀报刺史张君羡,一边带着衙役来到武承嗣的庄园里。
武全子将事情经过详细地说了一遍。还是不承认自己知道高利贷的事。然后说当天晚上回来后,立即派人查问此事,结果查来查去,经手的人是庄园里的仆役刘大伢子。
问他原因,又说了后果,刘大伢子吓软了,将真相说了出来。原来他看重了怀州城中的一个红倌人,叫香芸的。可是香芸身价很贵,没有办法赎出来,于是挂了武家的名义,在外面放了一些高利贷。
武全子正在写信给武承嗣解释,可第二天早上起来,却发现刘大伢子与香芸悬梁自杀了。
然后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将账册拿过来,说道:“明公,我真的没有收到这笔高利贷啊。”
河内县的县令也不是前来打酱油的,账册他看都没有看一眼,一夜功夫,什么账册也伪造好了,这分明是丢车保帅。但沾到了外戚身上,他不敢做主,只好等张君羡。
张君羡一听,也带着衙役赶了过来。
他也不敢作主,若是普通的皇帝,能做一做手脚,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可这个皇帝,不敢隐瞒的。真想化小,责令武全子将所有高利贷退回去,吞并的良田jiāo还给苦主,相信以皇帝之命,武全子也不敢违抗。可皇帝没有这样做,就是想将事闹大的。
正好皇帝还没有渡河,离得也不远,几十里路,让人用快马通禀。
李威这一行也正在扎营,听到这个消息后,郑宫楚皱了皱眉头,不能小瞧这个武全子,这一推,武全子没有多少责任,周国公更没有了责任。而且对皇帝名声也有影响,怎么着,没有出人命,一个仆役放了高利贷,退还就是,但皇帝这一bī,不但出了两条人命,还显得肚量狭小,连外戚家的一个小错误都不能容忍。
然后看着李威,难题又踢回给了皇帝,好奇地看皇帝如何反应的。
“好大的胆子”李威喝道。
刘仁轨也摇了摇头,轻声道:“不但胆子大,也很笨。”
“回去。”李威道。
不扎营了,一个狗奴才居然都敢来掌自己脸。还有怀州官员的妥协,也让李威不满。带着大队再次回去,径直奔向武承嗣这座庄园。张君羡迎了出来,要行礼。
“你不用行礼,我当不起。”
“臣不敢,”八个字,让张君羡满头大汗。
“现场有没有动?”这时候破案很落后,但也有一些讲究,比如对现场的简单保护,还有忤作检验尸体。
“未动,”最好动一动,更能毁尸灭迹,可是张君羡在没有得到皇帝回话之前,预防一二,没有敢这样做。
“带我去看看。”
虽死了人,可是李显与李旭轮以及李令月皆好奇地跟上李威,看大哥怎么断案的。几个妃子胆子小,没有敢进屋,只有韦月拉着上官婉儿一道跟了过去。
郑夫人也站在外面,可是郑连叔也想瞧一瞧,跟了进去。令李威没有想到的,郑连叔这个俏丽的nv儿,居然同样小心翼翼地吊在后面,进了屋。
皇帝返回,屋中与房内皆点燃了巨烛。借着巨烛明亮的烛光,李威首先扫了一眼房内的摆设。屋中的摆设不能与皇宫相比,但比起普通百姓人家,已经用奢侈来形容了。武全子看到李威用眼睛看摆设,立即解释道:“刘大伢子平时做事很机灵,臣民眼睛瞎了,对他宠了一点。”
李威不语,冷哼一声,走进房中,李令月与上官婉儿、郑宫楚发出一声尖叫。房中屋梁上吊着两人,舌头伸得长长的,脚下面还有踢翻的凳子。至少现场就象畏罪上吊自杀一样。
李威踱了踱,对破案子不内行的,但武全子想丢车保帅,有可能没有想到出了人命,事情越闹越大,匆匆忙忙之中更没有想到很多后果。比如高利贷,难道就放给一个人?难道全是刘大伢子经手的?至于账册破绽更多,一夜书写的账册,不看字迹,也可以看纸张。或者早准备另一套账册,自己一心想查,难道刘大伢子每一次与武全子会谈,都是秘密进行的。
这才是怀州官员立即禀报自己的原因。
扭头看了一眼张君羡,眼中再次lù出厌恶的神情。
张君羡又流出一行冷汗,可是用眼睛盯着那个小芸儿的尸体。这一盯,李威也盯了过去,上吊用的腰带系的部位不正,头歪了下来,因此头上chā着的几个珠钿丢在地上,两手垂下,这也是必然的结果,上了吊缺少氧气,身体挣扎,不可能握紧拳头的。
但他走近了尸体,蹲在地上,看香芸右手下方的地面,郑宫楚看到两具尸体惨相后,很害怕,却忍不住好奇,从捂着眼睛的手指缝看去,皇帝表现很奇怪,也盯着那个地面,看到地面上有一些香粉。
当然,对她来说,什么也不懂的。
可是让她奇怪的是皇帝与两个宰相,看着这些香粉,一个个脸上居然lù出笑容。
第二十四章 乱点桃蹊(一)
郑宫楚就昕李盛说道:“来人哪,将武全子带上来。”
武全子带了过来,李盛指着地上这团香粉,说道:“你可认识这是什么东西?”
每一个人的智商不同的,再加上见识,看到这困香粉,李盛与刘仁轨,甚至郑连叔与韦弘机都露出笑容,但武全子没有反应过来,沾了一点在手上,看了看,隐隐有些不安,想了想道:“大约是怀州姻芳斋产的脂粉。”尽在
不大确定,但看到他的妻妾用过类似的脂粉。
“你确定此二人是自杀?”
“是,陛下,臣民早上听仆役禀报,又是在庄园里,又是如此的死状,不会是他杀。”
说完后,他心中也害怕皇帝看出破绽,用眼睛看了看怀州的官员。然而几个重要的官员,皆闭上眼睛。有几个官员与他交好的,却同他一样,莫明其妙。求饶地看着张君羡。
张君羡就象是没有看到。
李盛继续说道:“我吃晚饭时说你是一个人才,果然是一个人才,以一个普通的管事身份,能视我,视两位宰柏若无物,让我们这数百人,晚上都跑了几十里路赶过来,你可以说是天下第一人。”
“臣民不敢哪。”武全子两条腿都吓软了,他一个管事,大不了能仗着主子的盛风,在怀州作威作福,怎么敢称为天下第一人。
没有理他,李威来到张君羡面前,说道:“有人说京畿要地最难治理,此言过矣,只要皇帝清明,京畿要地虽多权囘贵子弟,然而却在天子的脚底下,不但天子,还有许多大臣眼睛盯着,想治理说难也难,说易也易若是能自身端正,反而是最容易出政绩的地方。”
此言非虚,光武时,湖阳公主仆役杀人洛阳令董宣强行执法,强顶令名传千古,若不是在天子脚底下,董宣如何能脱颖而出?但最重要的前提,是皇帝英明,若是皇帝昏暗,京畿的官员反而是天下最难做的官员。
李盛继续说道:“因此最难担任官职的反而是京畿附近的州县官员,特别是怀州这样的平原大州境内多名门望姓仅怀州就是司马、常、向、贺等十六上姓又多有权囘贵功勋子弟的封田。这些人若是遵守国法,你们不会为难。若不遵守法纪,暴虐乡里,官员都不是很好处理。我能理解,然而是我亲自前来,你为何又要首鼠两端?若不是你……”
看了一眼那困脂粉,又道:“今天晚上我将命人立即扒去你的官服。”
“是,是”张君羡再次流下满头的汗水。
“再给你一次机会,本案交与你查看,一定替我查一个水落石出不仅是此案,涉及到此案的事,全部给我查清楚,写一份卷宗,交给我亲自过目。
“喏。”
李盛还是不大放心,自己在,这一群官员留了一些后手,若不在,又不知如何敷衍了事。正好此次巡幸也到了结束的时候,到荥阳不是,那是与荥阳郑家的会谈。于是又下诏道:“李卿,我让你担任山南道与淮南道大使,巡抚两道。刘卿,你辛苦一下,我让你担任江南道大使,巡抚江南道。还有韦卿,我让你担任河北与河东两道巡抚处置使,替我巡抚河北河东两道。年底返京。”
“喏。”
韦弘机给狄仁杰强谏之下,到现在依是布衣之身,所以李刘二人是大使,他只是巡抚处置使,这是有区别的。但有了这个官职在身,也可以监督此案。不可能李戚为了此案,留在怀州十天八天来断案的,况且对侦破案子他也不善长。
韦弘机即授此职,留了下来。
李戚带着其他人离开庄园,天都黑了下来,开始扎营休息。
郑宫楚不解,向她父亲问道:“耶耶啊,为什么只是一困脂粉,陛下就断定是他杀,不是自杀?”
“楚儿,你不懂的。若是有了必死之志,那个上吊的少囘妇有没有心恩搽拭脂粉。就是想美丽的死去,为何又在她脸上看不到脂粉?”
“孩儿不敢看她的脸。”
“本来你就不该跟过”…”去字没有说,虽昕说这位皇帝自幼熟读礼书,然而行起事来,不拘俗礼,比如他的小妹与两个妻妾就跟了过去,也没有看到皇帝动怒。又说道:“脂粉正好掉在右手下面,这是不应当出现的事物。”
“为何?”
“原因很简单,此二人非是自杀,临死前,这个叫香芸的小妾正在房内化妆,然后与丈大一道被人活活绞死,因为事情来得突然,手中还拿着粉帕,被人悬挂在屋梁上,做成自杀的伪装。杀人者也看到她手中紧握,将她的手掰开,粉帕拿走,又看到她脸上的妆没有化完,将脸上的妆拭去。但杀人者没有经验,又是夜晚作案的,没有注意粉帕上的脂粉落在地上。仅此一点,就可以用作证明,顺这条线查下去,从尸休或者她手中,都能找出更多的答案。但皇帝终是皇帝,不是查案的忤作,因此,没有继续查看下去,而是交给了怀州官员。”
“这群官员也不是好人。”
“孩儿,不是啊,虽然怀州刺史都惊动了,可是背后的角力,是周国公与陛下,甚至是太后,怀州官员首鼠两端是人之常情。其实已经留下后乎,比如立即通禀陛下,然后那个怀州刺史用眼睛盯着那困脂粉,就是提醒陛下的。不然在烛囘光照射下,即便陛下聪慧,也不会立即看到那团淡淡的脂粉。”
“原来如此,他们是柏帮皇帝的?”
“也不是,那个武全子这件案子破绽很多,隐盖不住。于是有可能这个刺史接到忤作的禀报后,立即将现场保护起来。给自己一个开脱的机会,宁肯陛下斥责一顿后,才全力破案,这样也能向太后与周国公交待。不是臣不想不给周国公的面子,是皇帝看到破绽,强行臣破案的。这样两面都不会得罪。因此,陛下才对那个刺史说了那些的话,又让韦弘机留了下来。”
“难道皇帝要向太上皇、太后……”
“切不可乱说楚儿,不是你想的那个意恩”,经过一天陪伴,郑连叔已经知道事情经过道:“其实这一路陛下所行很急,只是对百姓了解,并没有过问什么冤案与假案,遇到了过问一声,立即结束,都是从快处理的。京城朝堂上分成了帝党与后党,双方势力差不多,就是陛下也不想引起纠纷。”
这些话本来不当说的但说不定这个女儿谈好了就会进入后宫之中因此今天顺便开导一声。
正是因为这个形势,家族里所有重要的成员聚集商议。这时候最容易与皇帝搭一些协议,毕竟此时无论太后一方或者皇帝一方,皆需要支持。
但在太后与皇帝两方,家族里经过再三的商议,还是认定了皇帝会是最后的胜利者。可此一条,没有必须要向女儿徊说。又道:“这一行,陛下最终无非两个目的一个走了情百姓的大约情况,不了解百姓所需,就无法清楚以治理国家。第二个目的就是兴修水利柘耕出更多的耕田,让百姓有地可耕。目标不是针对吞并与高龘利贷。但是武家这一回做得太狠。
“是啊。”
“但孩儿,你有没有想过,不这样么狠,怀州人多地少,地价昂贵,如何吞并大量的良田。这仅是一个原因,还有利益的交涉。制书已送到东都,但这份制书会不会通过?即便将周国公所有封地与府邸出囘售,也筹集不了两百万缗钱偿还。要么周国公倒囘台,要么太后做一些让步,这才是陛下的目标。然而那个武全子看不透事情的真柏,不但出了人命案,还有其他的事,比如污蔑君王,欺君,欺两位宰柏。事情闹大了……”
想到这里,看了看不远处那顶大帐,心中想到,大约此时皇帝笑得合不拢嘴。
估计得错俣,李盛没有笑。
他在帐中与李囘义琰、刘仁轨议事,看到他们二人说道:“明天一早,你们就起程动身。我这次前去荥阳,有可能诶得好,有可能谈不好,若是琰不好,特别是李卿,你身为陇西李家子弟。到时候难以柏处。”
“陛下,臣更是大著的臣子。”
“李卿,五姓七家子弟皆有你这一颗赤诚之心,我又有何忧?”怎么办呢?虽然李囘义琰不是陇西李家的嫡系子弟,但确确实实是陇西李家的后人,并不是李敬玄那个冒牌货。作为手中重要的得力大将,也要安抚的。
将李囘义琰扶起来,又说道:“刘卿,你最善长军事,李卿,善长吏治,但水利皆不是你们所长的,因此,前住巡地后,问一问各州县有什么善长水利的人才,向他们询问,若是真正的人才,向我椎荐,带到朝堂。否则一旦开工,我手中没有专业性的官员可用。”
人齐声答道。刘仁轨又说道:“可是荥阳一行,陛下,还需小心,最好能谈得圆满一点。就是不圆满,也不要谈得分裂。若是郑家有意联亲,陛下不妨答应下来。让郑家有一个盼头。”
五姓七家的力量不可小视。
但这七大家族力量庞大,成为唐朝的肿囘瘤,陛下荥阳一行,形势不容乐观。
“我知道,为什么我说梁金柱功劳很大,几大家族人口众多,又想生活得好一点,吞并必然发生,但说来说去,只是想生活得好一点,海上为他们寻找了另一条恩路。都这样了,眼睛还盯着贫困百姓那一点可怜巴巴的耕地,刘卿,你说我应当如何去做?”
又想当婊囘子,又想立牌坊,那有那么好的事。
事实荥阳郑家与陇西李家都有一条船队,又有家族的资源,这几年获利不菲。从这一点,他们也感谢李盛,也是荥阳郑家此次示好的原因之一。
“是,但陛下回京后,要小心。”
刘仁轨与李囘义琰两大重臣一走,裴行俭前去西域,狄仁杰与朱敬则没有成长起来。魏玄同又不能算是李盛的人,魏知古同样不算,魏元忠还在江南晃荡,朝堂上力量对李盛很不利。
“我知道,但父皇仍在人世,行囘事低调才是王囘道。”
商议了很久,三人才离并。
第二天,将李囘义琰与刘仁轨送走。李戚没有停留了,直接向黄河出发。到了傍晚时分,已能隐隐地看到荥阳古城的身影。(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二十五章 乱点桃蹊(二)
还没有到城门口,就看到一大群人迎出城门。
这一次会面,十分低调,但代表的意义非同小可,是皇帝与山东顶级门阀的第一次面对面的会谈。
一个老者站在最前面,虽然高傲,分寸要拿捏准确的,这个皇帝说讲道理,比较讲道理,说不讲道理,翻脸起来也快。最少从声势上要造成是迎接皇帝,而不能让百姓形成皇帝前来拜见的印象尽在
理智的做法,一个个呆在家中不动,等着李威拜见,很有可能李威在蒙阳看一看,郑家大门都不会迈进一步,然后离开蒙阳。
郑连叔介绍道:“这是家父。”
“参见陛下。”
“郑翁请起”,李威将他扶起来。然后看了一看,长相清瘦,但精神癯烁,穿着一身长袍,上面宽大,下面也十分宽大,有别于现在的唐装,与魏晋时衣冠十分相似。
正统嘛,不奇怪。
又看了看一干人等,有郑家的子弟,还有蒙阳的官员。
直接将李威迎到郑府。
一个很宽大的府邸,没有皇宫那些魏峨高大的建筑物,但是庭院深深,许多墙壁上长满了青苔,几乎每一个角落都能找到厚重的历史。这也是底蕴。但李威知道,荥阳郑家不仅是这一处府邸,严格来说,荥阳城三分之一的民居,都是郑家的产业。
到了吃晚饭的时候,郑家大厅里早摆好了一张张桌子,酒菜象流水一样端了上来。顶级家族,吃饭也讲究礼仪的,绝对的食不语。吃过了饭,又端上来茶水,但这个茶水不是用来喝的,是用来测嘴的。一遍浓香的涮嘴茶上来后,众人漱口完毕,再上糖爆板粟香嘴(古代人没有牙刷牙膏,有时候火气大时嘴很臭,于是用糖炒粟子咀嚼,去除一些嘴中的臭气)。这才端上来饭后茶。
碧儿说道:“好排场。”
李威同样低声说道:“不是,郑家虽大,养活的人却多,论生活水平,未必及一些富商。这是为了款待我……才这样做的。”
随意聊了一聊,蒙阳官员知趣,一个个起身告辞。
郑连叔的父亲站了起来,来到李威面前说道:“臣闻听陛下自幼喜欢书籍,我们郑家侥幸历经数代替更,还保存一些书籍,臣想请陛下赏脸一观,可愿意否?”
“有劳郑翁。”
两人起身站了起来。
请李威到书房观书是假的,去密谈才是真的。
来到书房,李威看了看,果然有很多书……有的书籍因为保存的历史时间长,居然连竹简都发出枯黄色。李威略略倒览了一下,在郑家这个老者的牵引下……来到书桌前坐下。
仆役端上来茶,立即退下。
郑父说道:“臣在蒙阳很早就听说过陛下的许多事,仰慕已久。”
这是营养不良的客套话,别当真,郑家迁往蒙阳过去了几百年,经历了好几个朝代的递更,其中有一些皇帝还是很有作为的,也没有见过他们放下多少身架。
“不敢当,我只是谨记祖皇一句话,君是舟,民是水,亦能载舟,亦能覆舟。只是想唐朝立得更长远一点,让百姓能多平安一段时光。”
如何能长远一点,这些世家自认为朝代能灭,家族不能亡,但一个朝代是否长远,牵涉的东西会有很多,李威不想耽搁,隐隐地将话直接带到主题。
“陛下一定能做到的,臣听闻了怀州一案。”
“嗯。”
“臣有一议想说。”
“但说无妨。”
“关于吞并,有的是为利而行,有的是迫不得己。比如有的庶族地主,家财万贯,有无数的庄园,然而需要供养有亲人也不过几十人而己。但有的家族庞大,多达数万人。
朝廷和平发展,百姓之福。可人口繁衍越多,不想,也不得不为。”
“郑翁,恕我直言。你所言十分荒谬,我很早之前,在做太子时就想过你们郑家这些门阀的处境。若不是让你们吞并,是有可能发生你所说的情况。因此,苦思良策,于是有了航海的事。无他,共赢耳。若耻于言商,海外皆是无主之地,即便有一些土著人,他们文明落后,武器落后,远非中原百姓所敌。相反,这些土著人可以作为部曲豢养,协助我们开耕这些新地域。这样,既然解决人口增加所带来的弊端,又能为朝廷开疆拓土。若是留恋乡土,普通的百姓,如何敌得过你们这样名门望族。即使我朝历代皇帝贤明,不能日后河南河北关中这数道各州县,只剩下你们这些顶级门阀吧?世家有没有十全十美的好事?人无远虑,必有近忧。于其留待后世子孙解决,不如短痛。”
因为有海外,所以李威说得理直气壮。
但这句话说得极重,郑父脸色有些难看。
李威就当没有看到,又说道:“郑翁,在路上我与刘仁轨相公就讨论过,我曾说过一句话,在国是国,在家是家,在族是族,作为家主,总要想使家人与族人生活过得更好。”
“是。”
“但我是大唐的皇帝,却不能想着如何使几十个家族如何的强大,如何的富有,我要想的是如何使整个国家变得更强大,百姓变得更富裕。这个百姓不是顶尖门阀那几十万臣民,而是整个唐朝几千万百姓。唐朝的建立,虽然你们世家也有功劳,“这是压过后又棒抬的一句话,唐代隋,郑家有几个弟子曾经出过力,但整个郑家继续旁观,不但是郑家,除了裴家外,山东顶尖门阀,包括五姓七家在内,出的力并不多。继续道:“我考虑的只能是大局。可是你们几大家族历史悠久,门风严谨,有许多人才。”
将人才咬得极重,初唐时五姓七家,还在袖手旁观并没有全心全意投入朝廷怀抱。
人才也许不少可为朝廷效力的人才却不多。
“红花还想绿叶配。因此,对你们几大家族我并不恶,即使现在,想的事也不是如何阻止吞并,只要做得不天怒人怨,对此我的态度只是眼一只眼闭一只眼。此行,只是看一看民生,还有就是水利,看如何拓出更多的耕地,安顿无地或者少地的百姓。即便会有一些封田也是按功请赏不会使富者蛊富,贫者益贫,自毁国家的长城。”
这是放出的信号。
你们几大家族主动投奔朝廷,问题也不大紧,我不动你,可会用其他的种种手段,拉拢平民或者庶族,或者功勋子弟上台,此消彼涨之下,你们几大家族势力会越来越弱小。
态度依然很强硬。
郑父捧着茶杯失了好一会儿神最后问道:“请问陛下,对我们几大家族如何看待?”
“郑翁看这盆盆景……”李威指着桌子上一盆五老松盆景说道。盆景很精致,枝干粗大苍劲,几个岔枝弯弯虬虬,很得南方盆景的疏漏之道。
“陛下是……”
“美则美矣,然而此松永远长不高长不大。国家亦是大树,有根有干有枝有叶,我说过红花还需绿叶犯,树亦如此。枝不繁,叶如何茂盛?枝繁叶茂,树才能长得更高更大。但有一个前提,各个树枝粗细有度,若是枝粗于干,还不是一根枝,是几根几十根枝节比主干还要粗大,这颗树会不会长成参天大树?”
这是放出的第二信号,对你们几大世家,我不排斥,但你们必须依附于朝廷管辖之内。
“陛下,几个朝代,我们几大家族亦是如此。”
“郑翁,我也说过此事。自东汉出现门阀以来,有的门阀,比如你们荥阳郑家,经过历朝历代的递更,但是你们家族巍然屹立。北魏入主中原,为了换取汉人的支持,更是将你们几大家族捧抬到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这句话很有些讥讽的意味,为什么五姓七家存在,还是一个胡人政权捧抬起来的。郑父脸色变得再度难看起来。李威继续说道:“然而齐周时看到你们几大家族尾大不掉,才开始想起打压,到了隋朝时,再次打压,终就无功。”
不仅是齐周隋时,李世民与李治下话不得五姓七家不准联亲,又修《氏族志》,也是在打压。但始终无功。后面的李威没有说出来,继续道:“然而花无百日红,你们家风严谨,是幸存下来,但看一看东汉时的袁家,今在何处?东南侨族现在又是如何的景象?郑翁,你能不能保证在朝廷极度不满的情况下,你们这些家族依然每一代都能保持以前的荣光?记好了,这是大唐,历经高祖太宗以及太上皇三代人心血的治理,已经有了几百年基业的景象。而不是南北朝隋代那样短祚的年代,有的是时间……”
“难道陛平也想打压我们几大家族?”
“是啊,我内心深处的确很想。能打压你们几大家族,有很多的好处,国内没有尾大不掉的势力,政令上下一通,便于治理。没有了你们几大家族的带头,就没有更多的人佼仿你们吞并、慢怠朝廷、买卖婚姻。没有你们几大家族,就没有更多的门第之见,贵贱之分,再精心治理,就能容易实现理论上的人人平等,人人平等,百姓就不会抱怨,国家就没有张角陈胜之乱。”
郑父嘿然冷笑,道:“陛下,有这种想法的不是你一个人,可有没有帝王成功过?”
这是在书房之中,否则这两人惊心动魄的谈话,会使所有听众目瞪口呆。
“看起来是如郑翁所说,然而苞丁是如何解牛的?不但是你们这些大家族,吐蕃的力量更强大,以及高丽人。然而高丽这头壮牛在我朝的数次解剖下轰然倒地,吐蕃不久矣。我不急,若是这头牛很不听话,不得不解,我必然解之,但会慢慢地解。不用等子孙,相信我这一生还有几十年的光荫好活,在我手中这头牛必然解剖完成!”
“臣相信陛下有这能力,然而臣虽不管政治,也听到许多。朝堂之上,陛下只有处理从政的权利,能掌控的朝臣不足一半鹿死谁手……”……未必可知,此时说这些话,依臣看,很不理智啊。”
第二十六章 乱点桃蹊(三)
李威哈哈一笑。
郑家这位老者与自己说话看似火药味越来越重,然而却正合了他的心意。
自己有多少事务,朝中政权的争执,突厥人,兴修水利,倭国与新罗,这是摆在手头眼下就必须要做的四件大事。还有武承嗣那个管事,与母亲如何合作,以及郑家这些小事务。
这一行,也许很重要,但对眼下自己来说,绝对是小事一桩,对郑家却是头等的大事。与眼前这个睿智的老者,如果兜圈子交谈,三天也谈不出所以然来,所以不如真接一点。
笑完后道:“郑翁,你当真会那样做?”
郑父语塞,世家最重的是名声,郑家这几十年不管朝堂的事务,只着重于家族本身的发展,投入朝堂的朝争,本身就不对了,再倒向后党,家族中的各个长者也不会同意。
李威又道:“今天我与你交谈,就是会对你们家族有利,我都没有指望过你们对我支特。就算你们对我支持,朝堂你们郑家有多少重臣,军中又有多少将领?”
这不算全对的,若是郑家支持,还有一定影响力的,但因为郑家远离了朝堂,影响力也不能太过乐观。
郑父又是语塞。
继续道:“我之所以来,还是方才那番话语,是大家共赢。朝廷不会容允象你们这几支强大的力量,游离于朝廷之外,不受朝廷控制。除非这个国家吏治**,对地方的力量失去了控制。但作为你们几大家族,皮之不存,毛将焉附?正如你所说,这些年你们家族人口在膨胀,为什么?是国家安定发展。享受国家的荣光,却不尽义务,世有没有这样的好事?”
站了起来,说道:“荥阳我是第一次来明天我还巡视荥阳一天后天就要离开。郑翁请三思。”
这是委婉的说法,有没有结果只有明天一天,明天晚不给答复,我就要走了。以后再想找我,也没有可能。
然后告辞。
郑家这座府邸很大李威这一行,就安顿在郑家的后花园里。
八月到来夜晚不算冷,略略有些清凉之意,花园里有许多高大的树木,还有一些花卉一条小溪潺潺流过。几个女子在花园的凉亭里面谈心。对郑家,皆抱着好奇的想法。然而来到后,都有些失望。
李令月不服气地踢着小脚:“也不过如此为什么他们能藐视我们皇家?大哥,你回来啦能不能告诉我原因?”
“小妹,不是如此,这几个家族家风严谨,刚才我到过他家的房,里面的藏不亚于崇文馆的籍,严谨的家风,使他们在民间影响很大。这种家风,以及资源,还有藏,以及众多的弟子,使这些家族代代都会涌现出许多的人才。看一看弘文馆、崇文馆与国子监请了多少这些世家的大儒做为学士,在教命……”说到这里,他又想起了一件事。科举!
唐朝初期的科举制度师承隋代,有许多地方狠不完善。
最大的弊端是两监制,录取的人才以两监为主,地方的人才却是很少。但两监多招对朝廷善的名门家族子弟与功勋后代,特别是关陇贵族。这一条科举制度,无疑限制了山东这些顶尖的门阀发展。
另外这些顶尖的门阀有自身的优越性,这几百年享受着九品中正制度,给他们家族带来的荣光。唐朝却是以门荫制与科举制度用人,本身这些家族又不屑与普通的老百姓一道参加科举。
如果自己将科举普及到全国各地,这些大家族又放下身架,那会是什么局面,无疑是一头头睡醒的雄狮。
想到这里,喃喃道:“要普及啊。”
“普及什么?”
“没什么”,李威没有回答。活字与竹纸出现,使百姓读的成本下降,正是普及的机会。抢在这些世家门阀崛起之前,使全国有各多的人读,这才是惠及万民的政策。但朝廷的制度,又让李威感到头痛,不准百姓私自设学馆,只有州学。这一个政策成了横在平民百姓面前的天堑。
是不是回去后与母亲提出来。
武承嗣庄园的丑闻,原来是准备调魏元忠以及其他数人回京的,但若提出来普及学馆,必须要母亲支持。
魏元忠回京的大好机会就错过了。
皱眉思索,婉儿不知,问道:“陛下,你与郑家谈得如何?”
“大家亮了一下底牌,如何,要到明天晚才决定下来。”但他又婉道:“婉儿,当年你们母子得以入掖庭宫,是沾了郑家的荣光,可你在郑家心中,却不算什么,他们考虑的是家族长久的利益。不说你是外子,就是家族中的至亲弟子,也不会考虑你的安全荣辱。”
“是,臣妾永远是站在陛下这一边的。”
“来我吟一首诗余给你们听……”,看着天的月亮,四周花树婆娑的身影,听着虫儿在吟唱,今天晚与郑家这个老祖宗交谈,自己一直占据风,李威心情大好,说道。
“好啊,好啊。”几个女子皆高兴地跳起来。
“要不要臣妾拿笔墨来?”碧儿说道。
“随你。”拿笔墨过来,不是吟,是写了。一会儿将笔墨拿过来,听说陛下要作诗余,连同附近的一此郑家子弟都好奇地走过来观看。李威没有管,提起笔写道:可怜今夕月,向何处,去悠悠……
“这首诗余雄放姿肆,非陛下不能作。”看到写到最后一句,云何渐渐如钩,郑家的一个弟子忽然说道。
李威笑笑不答。
非是他的功劳,虽然知道因为自己出现,历史发生了巨大的改变,后世出现的名诗名词在这世界多半不会出现了,但不会自居其功。其实这些年唱和之作,多是自己真正的作品,当然时好时坏,不过事务繁多,也没有人以为意。
今天只是高兴起来,顺便剽窃了这一首。
婉儿也说道:“好象《天问》。”
李威心情好,低声说道:“想不想知道原因?”
“想”
“再拿颜料过来。”
拿来了颜料,画了几幅图画,是太阳与地球、月亮的轨道图,几幅画一出,立即解释了原词中大部分的疑问。不过画完了,恐惹非议,立即拿来火舌,将它烧掉了。
“陛下,大地是圆的?”婉儿与一干人人惊奇地问。
“我什么也没有说。”李威不答,但附在婉儿的耳朵边,低声说道:“你看过我那幅世界大地图,我告诉你,过了那个美洲大陆,与一片大海……就是法兰克王国。”
婉儿捂住了小嘴巴。
很聪明的一咋小人儿,从西边可以到法兰克王国,已经证明,那么从东面也可以到法兰克王国,那么不是圆的……还是方的么?
李令月要问更多答案,李威死活不回答。
闹了一会儿,道:“睡觉,睡觉。”
今夜郑家却是无眠。
李威走后,郑家几个长者,以及重要的子弟都齐聚一堂。郑父将事情经过说了一遍。
“皇帝怎么会如此强硬?”一个子弟不服气地说道,这也太嚣张了。
“非是,稍安务躁,你没有听懂他话中的意思。对我们几大家族,高祖是招纳,但为什么招纳,那时候天下没有平定。到了太宗与太皇手中,天下平定,我们几大家族如鲠在喉,因此一直在打压。当今这个新皇帝,文治武功,颇得大略,想他对我们几大家族态度妥协,那是不可能的。”
“那又如何?”一个弟子再次不服气地道:“别忘记了,他这个皇帝的位置还没有坐稳。”
“十七郎,你说错了。不是不稳是皇帝不想有玄武门之变……”,郑连叔道:“这一路同行,皇帝有多少才干,与谋略,我是亲眼目睹。”
言下之意,太后是定下来争不过皇帝的。至于李治,郑家很明智地将他排除在外。
郑父拍了拍桌子,让大家安静下来道:“你们还没有听出来,皇帝对我们几大家族态度必然强硬,然而却再三提醒,只要协助朝廷,受朝廷管辖,他就不会有敌意,相反地,似乎与我们寻找一条共赢的举措。这是有别于太宗与高宗的。”
李世民与李治是吃不到葡萄,于是喊酸,包括李世民在内,态度都极其的不健康,因此这些家族互相联亲,又没有过错,不敢用强行的措施打压,于是只好在《氏族志》与不准联亲动手。这与李威性质截然不同的,李威虽然态度似乎比李世民与李治更强硬,但说得很清楚,你们依附朝廷,受朝廷管辖,我会给你们家族寻找好处,但你们作为唐朝的子民,享受唐朝带来的荣光,却不为国家着想,虽然无过错,我可以用其他的手段,变相地打压与削弱你们。
并且找到了一些有用的办法。
又明确地说了,我不需要你们对我支持,与你们谈,共赢,是为了你们好,为了国家好。
大义抓在手中。
因此,手中的底牌强硬,多次让郑父语塞。
双方将底牌亮出,李威的牌硬,郑家的牌软,就是郑家有意想联亲,皇帝的态度都暧昧不明,大厅里郑家众人不由陷入沉思。
忽然郑家的晚辈郑清跑了进来,就是夸赞李威“写”的那首《木兰花慢》雄放肆姿的郑家弟子。道:“祖父大人,各位祖伯父,孙儿刚才在花园里看到陛下作了一首诗余。”
记性好,念了出来。
几十个郑家的长辈无动于衷,新皇帝诗写得好,很早就有了名气,写一首好诗余,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但郑清重点不是这个,又说道:“他说大地是圆的。”
记性好嘛,居然将刚才李威画的那几幅画重新画了出来。原本这几大家族历史悠久,也是香门第,自古以来,都是地方天圆的说法,因此,李威的说法,才使郑清感到离经叛道。但细想一下,又觉得很有道理,于是急匆匆地禀报。
“怎么可能?”几个白发苍苍的老者齐声说道。
这不是地方天圆或者地圆天方,虽不及中世纪欧洲宗教那么恐怕,对现在的唐朝来说,一旦这个说法传出去,引起的争议也不会
郑父想了想,道:“我去问问。”未完待续
第二十七章 乱点桃蹊(四)
李威正在看。
不是他勤奋,逼的。现在写的奏折,多用骈文,为了押韵,喜欢引用一些华丽空洞的词语与一些冷僻的典故,读得不多,有时候都看不懂。
郑父到来,李威随意地问道:“郑翁,这么晚有何事相询?”
不是指教,自始至终,李威都是高姿态,我是皇帝,你们虽然是顶级世家名门,也是我的臣民,没有必要过份谦虚,那不是谦虚,是自卑。郑父问道:“陛下,我听家中十九孙说陛下说大地是圆的?”
“我没有说……”李威忽然顿往,想到了一件事,毕竟这时候百姓是相信鬼神的,恰好民间多有他的奇怪传闻,于是改口说道:“为什么站得越高,看得越远?”
随手又画了一张地图,地面是圆的,才能解释这个问题。
“那么如陛下所说,大地在转动,转到下面时,为什么人不掉下去?”
这个老者好奇还是挺重的。
“你看看,为什么扔东西,总是掉在地面,不弹向空中?是因为大地有引力。”李威又顿了顿说道:“是不是圆的,你们郑家有船队,可以证明,不过从南海到那个美洲大陆十分遥远,过了那几个大岛后,岛屿渐少,即便有,面积也不大,缺少供给补充。而且大洋宽阔,风浪无情,依现在的技术,多半到达不了。
而且那两个大洲是我们唐朝面积的好几倍,物产丰富,土地肥沃,虽然有许多百姓皆象南海诸岛一样,文明落后很好占领。但对我们唐朝来说太远遥远,相反,从法兰克王国,到达这个大洲却是很近的。因此,我一直没有张扬此事,这是留给我们唐朝子孙的,到了人口急剧膨胀时,寻找的出路。若是现在张扬出去,欧洲诸国生起了贪恋,他们又有很好的海船技术到达这片陌生富饶的大陆就不是我们大唐百姓所有了。所以郑翁,今天晚我的谈话,切勿张扬出去。“
这想法也是错误的,如今的美洲大陆玛雅人有高度的文明系统,而且人口也不少,与南海诸岛文明不可同日而语。即便派了船队,有本事到达,若是交流得不好,凶多吉少。
但李威不急,现在连南海那么多广大的岛域包括大洋洲在内,这些地图自己一直开放出去,然而有没有百姓肯去居住?眼睛前的若大的地域若是包括大洋州在内,面积有多大?百姓都不感兴趣,况且遥远的美洲。
再说,还有技术的局限,南美洲有的东西李威很感兴趣的……些高产的杂粮,是李威最垂涎的农作物,有了它,就是唐朝的本土,都能养活三四亿人。但能不能到达?
“陛下从何而知?”
李威正等着他这一句问话,没有回答,指了指天。
胡乱扯!
可是郑父却半信半疑。
李威又说道:“如果你不相信,还有一条道路,从这里拿着地图,指着白令海峡的位置冬天海峡必然结冰。郑翁还记得麟德年太皇封禅之举,率领万族酋长前往泰山。其中有一极北之部,名曰流鬼,其酋长禀报说离京城一万五干里路,黑水韩鞠少海之北,三面阻海,人依屿而居,多沮泽,以渔业为生。又说其北不知所穷。非也,你看,其北之地乃极地,终年缺少阳光照射,寒冷至极,人很难生存。但可以从夏天到流鬼部,准备好厚实的御寒衣服,冬天借助雪撬,前往这个海峡,越过海峡,便是美洲大陆。我还是警告一声,到了冬天,这里连阳光都看不到,一片昏蒙黑暗,而且极度的寒冷,呵气成冰,若要成行,再行返回,即使准备再充分,能返回的十不足一。”
流鬼部就是生活在堪察加半岛的原住民,离北极与白令海峡已经不远了。
虽然死亡的人数会很多,现在都是可行的,不象航海,李威一点把握都没有。李威也一直没有行动,南北美洲即便发现,对国家没有多少贡献。要么就是杂粮,但这些杂粮是在南美洲,以现在的条伴,就是派出几干人,在没有向导的情况,还有一些凶蛮的印第安人种,恐怕也不可能到达南美州。
说出来,只是增加自己说法的说服力,又道:“因此,今天之事,我什么也没有说。”
郑父忽信忽疑地离开。
第二天,李威在荥阳到处转了转。
这是一座很古老的城池,有黄河之便,离洛阳又近,商业气氛十分繁荣,李威顺便还问了问。居然发现城中大半店铺是郑家开的。当然,耻于言利,经营之事,多是郑家的外堂弟子,或者庶子。
天很快就黑了下来,郑父又将李威请到了房。
这一次李威反而不急了,看了看架的说道:“郑翁,你家的藏十分丰富,有的藏朝廷都没有,能否借给朝廷抄阅下来,互补有无。”
前几年贵,一个家族藏多少,也是财富。
大多数家族敝帚自珍,不肯将这些珍本与稀本籍面世,这也是造成了战火一起,以后许多籍消失的原因。
但李威话意不在于此,能否让出籍,同样是一种态度。
这种态度也注定了今天晚谈话是否愉快。
郑父犹豫了一下,说道:“若是陛下有意,可以请人过来搬到东都,但抄完后,要归还。”
“那是,是借抄,不会借而不还。此举也有功于社稷,我不会白借,若是此事成,我会召你们郑家十几名弟子进入国子监就学。”
郑家会不会看重无所谓,这又是一种态度,只要你们肯付出,我就会有回报。
由此开头这才开始重新会谈,坐了下来郑父说道:“对朝廷我们一直不恶。”
“郑翁,此言错矣,不是不恶,是没有资格谈不恶。你们几大家族,门风严谨,学术气氛浓厚,有许多饱学大儒,应当知道儒家的君臣、父子、夫妻的关系。国家是君,你们家族是臣,犹如父子。父也不恶子怎敢不孝。即便是父恶子又能不孝?“
郑父再次语塞。
但李威主动缓和一下语气,又道:“君若父,臣若子。我朝立国,地域广大,人口众多,等于家有几十子,作父者,会有所偏爱,然而我不同,尽量给所有人一个平等的机会。还会有偏爱看其才能,看其孝心,看其品德。”
才能与品德五姓七家都有了,但这个“孝心”五姓七家却是很成问题的。
为什么李世民胸襟也算宽大的,然而作为臣子,五姓七家却欲凌驾于正统的帝王之,让李世民如何舒服?
语气缓了缓,还是软中有硬,又道:“我知道,我家有胡人血统,但那又何妨,从太后起,我家一直以汉人为皇后太后,一代代稀释下去,试问最后有多少胡人的血液?再说,大禹定九州,九州之中有多少百姓是正绕的中原人,但到现在呢?难不成你们说江南侨族望姆他是夷人不成?你们几姓没有兴威到巅峰之时,为什么嫁女与魏皇室?或者再问一声,你们几姓当中,从古下来,真的没有胡人血脉?”
平时这个话题不好辨的,也不好讲出来的。可关起了房门,就他与郑父二人,能肆无忌惮地将这个问题说出来。
“或者说你们家风严谨,这是好事,也能可以反过来说,这叫保守,夜郎自大!我朝疆域辽阔,不仅有中原人,还有许多胡人,但自高祖起,重心却偏向中原人,对胡人仅是羁糜,甚至某些手段十分暴虐。能不能明说出来,胡人非我族内的话?那么国家如何统治?是不错,我家有胡人血统,作风豪放,包括我在内,虽然自幼读礼收,然而行事从不拘小节。这为你们几大家族所不耻,可你们有没有想过,如果没有这种开放的作风,又如何进取与包容,又如何治理这个庞大的帝国?”
仅是辨一辨,下面才是他要说的:“你们几大家族自以为高大尊贵,非要凌驾于普通百姓之。
我十分忧虑,江南侨族已经是不旺。一旦你们吞并太多的资源,国家无税可征,百姓无地可耕,无粮可食,无衣可穿,那么一旦有陈胜张角之徒,我家首当其冲,将会象刘曹司马那样消失在历史长河之中。可你们几大家族呢?会不会也成为那些暴徒的重点对象。隋唐更替,一些名门已经消失或者势弱,再有一场暴动,你们几大家族还会剩下多少?别告诉你们荥阳一部分族人迁居江南各地,不是为了躲避战乱,是找乐子好先才迁移的。这同样有一颗包容之心,不要对平民轻视之,平民才不会对你们痛恨。不要对朝廷傲慢,朝廷才会对你们包容。”
“陛下,你希望我们郑家怎样做?”郑父为李威所逼,略有些不舒服,声音嘶哑地问道。
“明年国家科举,数年没有科举,此次科举,会录取大量的进士我希望能看到几十名你们家族的弟子进入考场……”这是条件,也是机遇,又道:“吞并的事不是你们几大家族,全国各地的庶族地主、权贵与功勋子弟,各大门阀都在吞并。但你们五姓七家是为翘楚,我希望你们停下来吞并与放高利贷录削百姓的做法,换一种方式。”
“是何方式?”
“向海外,我说过,以后不再开放海商。不过为了你们几大家族,或者明年再开一次,但为了你们一个家族,依不会放之,毕竟那样会有许多大臣对我弹劾。因此,我希望你联系一些其他的望门,在典论对我支特一下。明年破例再放一次,不但放一次,在武器与出海的百姓数量,争取更加给你们宽宏的措施。当然,为了你们家族的名声,你们家族不必出面,依然象以前那样,不好的名声,让我来扛。”
郑父老脸一红。
“虽是要求,也是为你们着想。全国最富饶的地区,无疑是关中与黄河下游、汴河大运河以及江南东南一带,可这里也是全国百姓最集中的地区。眼睛不要盯着这里,我很反感。放在海外,有大量的耕地等待你们开垦,还有海运所带来的巨富。这是共赢之道。“
“此事重大,非我所能做主。”
“我不急,能慢慢等,今年不行,明年,明年不行,后年。但必须给贫困姓一份生存的机会,否则发展下去,我心中十分忧虑。”
从昨天到今天的谈话,李威态度很强硬的。然而要求并没有多高,更没有要求郑家立即葡伏前往东都,向朝廷表示忠诚,那样的话,这些大家族死要面子,也不会同意。
对面子,李威不是很在意,最在意的还是吞并。
吞并是唐朝最大的难题,导致了许多后果。比如朝廷无平民可以征税,导致税务分摊不均,大量逃户生产。无田可授,府兵制渐渐溃崩,战斗力下降。
国家越安定,面姓越多,这个现象会越重。
若是五姓七家会带一个头,能起来很好的表率作用。
要么还有一条道路,象宋朝那样放宽商业,可那样做,争议更大。其实已经在做,海市的出现,等于是在鼓励商业发展,但不能明说。实际所有大户人家将眼光转移到商业,吞并反而不成为重点。
这又要五姓七家带一个头。
至于前面派不派弟子进入京城科举,李威倒不是很在意。
李威登基就说过此事,然而摸不清这些门阀的态度,牵动性很多,略略带过后不提,当然,以这些门阀中智慧人士,也敏锐地察觉到新皇帝对吞并之风不满意,所以郑家才相邀李威前来。
不见面不大好说,一见面可以相互地作一个解释,李威也欣然前往。为了让郑家这个老祖宗答应,从昨天一直高调,然后才高拿轻放,晓之以情,动之以理。
郑父说完,长松了一口,要求不易,但也不是很难,仍然说道:“对于吞并,我也不是很赞成,无奈人口越来越多,没有地没有粮,家族中的人一直放心不下。“
“昨天我就说过,此行我就在找地,想方设法变出更多的耕地。不但在中原地区设法增加耕地,还增加产量,与农作物的种类,另外还有在边疆拓地,鼓励向海外扩张。而且你们子弟若是在朝廷立功,田地增加,以后必定有一些封田。“但郑父不会所动,这时候因为几干年的历史局限,到高官权贵,下到普通百姓,对田地的渴望远不是后人所能理解的。就如李威所说,那样的话,家族中的人必然四分五裂,不抱成团,家族的影响必然会下降。因此李威又说道:“另外就是海市所带来的财富,不仅是海船,还有海船带出的各种商品,这些商品是来自国内的各大作坊。“
话都说到这份了,李威站起来要离开。
郑父一下子将他拽了下来,又道:“陛下,臣还有一言,几天前次子携女前往崔家归来,那是臣的九孙女。”
戏肉来了。
“此女长相冠于郑家之首,又没有婚约,自幼饱读诗,又懂女红,品德贤良温恭,臣又悄悄找来陛下的八字与孙女合卜,乃是良配……“
不低头罢,一低头,以后的种种合作,这门亲事对郑家很重要的。
“君无戏言,我最反对的联姻。不过若是你们郑家对海有更大的兴趣,我倒是想摄合一桩良媒。”
“是谁?“
“此人你见过,他跟我一道前来,就是那个天下闻名的良商梁金柱,他有一幼子,品德很好,自幼就读了许多籍,又有学问……”
“陛下,不可啊你是乱点鸳鸯谱……”郑父立即急切地说道。未完待续
第二十八章 轻翻柳陌
第二十八章轻翻柳陌
是郑父,若是其他郑家的子弟,此时一定冲动的不管李威是不是皇帝,大发雷霆。本书实时更新DU⑤⒏сΟm
郑家的nv子,是何等的高贵,皇室公主也未必能及,当年李义府位极人臣,权势赫赫,前来求亲,也没有答应。怎能会嫁给一个小商人?
李威只是笑。
郑父到了这个高龄,不谈是郑家这一房的老祖宗,也成了老狐狸。立即冷静下来。
这两天他与这个新皇帝所谈的,因为没有其他人在场,十分机密,有的话不好外传的。只是jiāo流一下,算是一个承诺,却有很多的变数。比如郑家,自己这一房说服了,其他各房未必答应,即使其他各房答应了,其他几大望姓也未必会答应。
作为皇帝,同样如此。现在的皇帝只能算是半个皇帝,真正的军国大权,只控制了一部分,就算后党在他面前灰飞烟灭,不值得一提,至少这几年,太上皇没有死,他想为子孙做一个表率,太上皇不放权,他也不好强行将这个权利争过来。
这些都是变数。
但皇帝在河南各州巡视,又到了怀州,仅隔着一条黄河,机会难得,必须请来做一些沟通。
因此,自己允诺嫁nv,是一种承诺,是一种示好,也是一种绑架。
皇帝的意思也是如此,讲得很清楚了,不吞并,自家子弟越来越多,那是不现实的,那么为了避免这个情况发生,皇帝想出了两条办法,一个是向海外开拓,不但有新的耕地,还能有更多的财富,若是不想离开故土,再换一种方式,以商以工变出大量财富,养活更多的人。
因此,替这个梁金柱撮合,算是互惠,同样是一种不放心的绑架。
将这些关节理了一遍,然而坐下来想了很久,还是说道:“不行,臣不会同意。”
梁金柱授了一个散官,终究是商人,若是将nv子下嫁(敢情当自家是皇家了),其他几大世家如何作想?百姓如何作想?
李威没有生气,此事他只抱了一半希望,徐徐说道:“郑翁,有的事顺便再告诉你。本书更新来自当年我还年青,父皇到东都,留我在西京监国,看到百姓旱灾的惨境,于是心中一直在想,新耒、高梁,就是那种背景出现的。以及让更多贫困子弟能读起书,有一个出人头地的机会,又想了竹纸。然而那时候监国,虽然没有怎么处理国政,可听几位相公为国家财政哀声叹气,因此,想出了晒盐与制糖,看能不能为国家财政缓和一下压力。”
“那是陛下……”
“是,与梁金柱无关,梁金柱与陆马以及胡应,是我从民间寻来的三个良商,因此,才委托他们替我做这些事。只是怕大臣弹劾,一直没有公开。”
“这,这,陛下,你是怎么知道的?”
李威指了指上方。
昨天晚上又指了一回,这一回连郑父也狐疑起来,略略有些相信了。
不是因为这个狐疑,就不会增加他心中皇帝的份量,今天会谈,有可能没有那么顺利。
而且这一刻,他想起了很多的事,他是布衣,但不是真正的老百姓,能听到想到许多内幕,包括青海,这个皇帝那样的处境,居然杀了出来,一下子将那么被动的局面挽救回来,反而导致吐蕃无功,国内压力严重。
他只是一个大家族的掌mén人,在这时代,依然相信鬼神。
这一想,脸sè不由地变了变。
李威要的就是这个效果,这五姓七家,或者七姓十家(唐朝同样的李姓,非是一姓,陇西李家是一姓,李唐又是一姓,赵州李家又是一姓,因为范阳是三卢,所以又叫七姓十家)说得好听的,是名mén望族,说不好听的,是十个茅坑里的臭石头,又臭又硬,想要说服,何其不易
继续道:“我渐渐年长,意识到了国家根弊不在富贫,而在吞并,于是又想到了海外,不仅是为国家谋利,为百姓谋利,还有地我朝几百年的基业,已是定局。不仅如此,这一次回去后,为了让几位皇子知道民间的疾苦,不至于变成昏主,我明后年打算先将鲁王放在民间寄养三到两年,今天转了转,荥阳在贵族影响下,民风淳朴,倒是一个寄养的好地方。本书更新来自”
出洛阳前,李威就说过类似的话。
“这怎么可以?”
“有什么不可以的,鲁王到那时候已经七八岁了,能懂一些事理,如果连这个苦头也吃不下去,如何让我以后能看重?只要戒告他不能泄lù身份,再暗中派一些shì卫悄悄保护,为什么不能在民间生活两到三年?”
“那么学业怎么办?”
“人没有学好,谈什么学业?王莽才智如何?隋炀帝才智如何?”
“这……”郑父一颗心卟通地跳了起来,这同样是一个机会,若是几个皇子以后都选择在荥阳的民间长大,自家必贵。
“只要这项制度继续下去,郑翁,我家能不能更长久一些?”
“是……”
“那么郑翁,你再想一想,国家升平,百姓数量必然jī增,千秋万代是一个笑话,若是我朝能保持五百年或者更长的基业,那么国家会有多少百姓?无论什么方法,这一方土地也养不活这么多的百姓。因此,海外是一条后路。这是关系到国家未来的大事,梁金柱替我将它办好,会是什么样的功劳?不但是将来,眼下数月内,他就会替我办好一项更重要的事务。未来,梁金柱与陆马虽是商人,但前途不可估量。郑翁,我不是刻意为难,对你们郑家来说,我撮合这mén亲事,也是双赢。”
“臣能不能问一声,什么事务比航海更重要?”
“他将为朝廷带来数百万缗钱的收益,不仅如此,未来几年后,我朝将会平灭倭国与新罗,梁金柱就能拨掉这件功勋中的最重要的头等大功。”
郑父嘴中不由咝了一声。
若是真,梁金柱就是商人,以后也能封候拜公了。
尽管公候,郑家也不重视,但确如皇帝所说,此人前途不可估量。
“郑翁,不是求你们家最嫡亲的nv子,仅是一名普通的nv子,那怕是外室,只要不拿庶出的nv子来糊nòng即可,当真那么困难?”
郑父脸上终于犹豫不决起来。
李威乘热打铁又道:“郑翁,我同裴shì郎说过,我将率领大家开创一个大时代。这必然是一股洪流,所有附从于我者,将会登上làng尖处,不附从的人,几十年后,郑翁,你将此话记下来,让你后人看,会有什么样的结果”
“此事非同小可,陛下能不能在荥阳再逗留两天,容我们再商议一下。”
“郑家的nv子果然很金贵,”不是好话,绝对是反话,现在所有人以娶五姓七家nv子为荣,造成一个严重的后果,除了几个家族互相联亲外,其他人来求亲,不但挑三拣四,要选人才,要选家世,要选资质,要选品德,还有丰厚的聘礼。这个聘礼可不是一般的聘礼,差不多的nv子,没有几百缗钱是娶不回去的,嫡系的nv子,有可能要数千缗钱才能将她迎娶回去。
此事让李威极度反感。
一是反感天下人无知,一个个明知道娶其nv不易,还要争破头去娶。二是反感这种出嫁的方式,说是嫁nv,不如说是卖nv
郑父听出讥讽,但不以为意,不仅是财礼,他们也要看人的,比如李义府求亲,就坚决不同意。这些联亲,也进一步壮大了几大家族的力量。
李威看出来对牛弹琴,只好悻悻地说道:“你与我谈论你们家族的前途需一天时间就能答复,一个nv子居然需要两天,这样的nv子我都不敢迎娶啊。好,就给你两天时间。”
一摔衣袖,离开。
让你们嫁nv那么困难,可你们嫁nv给我,也没有那么容易。
第二天,只好继续逗留在荥阳。
这也是一种表态,别以为梁金柱是一个商人,我就能为他等两天。
可一旦达成这mén亲事,意义非同小可,这是进一步地拉平各个阶层的基石。不但是商人,特别是工匠的地位,若是始终抱着工人与商人是最低等的百姓,那么科学就永远不能普及。
孔子是教了世人许多做人处世的道理,但没有教导人们如何制造大炮的,没有了枪炮,又谈什么未来?
李威带着一干人出了城,作为一个古城,荥阳城外农田开发得很成熟,许多沟渠纵横jiāo错,一条条阡陌绿柳成荫。八月天高云淡,渠水也变得更加澄明,象一条条长长的镜子,亮得耀眼。
看了看,城外除了一些豆类,高梁外,还有许多农田种植了棉huā,已经开始绽放,一团团的象是白云一般,也有许多农民正在将棉huā从果荚里摘出来。
产量不及后世,有种子的原因,还有化féi农yào,但移载方法是对的,颇有些头重脚轻的味道。还可,不象原来高昌草棉,一亩地只能收几十斤籽棉,制约了普及速度。
李威还有一个遗憾,不知道原始的纺织机原理,那怕是黄道婆的那种也好,因此现在的棉布价格不算很便宜。若纵向对比,产量比明朝高,纺织工艺却有些落后,因此造成棉布并不比明朝更贱。
只能说比种麻更上算。还有,有了棉huā,就有了棉衣与棉被,能让更多百姓冬天到来时御寒。
随意问了问百姓的大约情况,忽然一辆马车赶了过来。
shì卫在后面将马车拦住,李威此行刻意保持一种平易近人的态度,但shì卫却不敢大意,戒卫依是很森严,马车上一个nv子走了下来,脆声说道:“陛下,是臣妾。”
这一回戴着一个罗帘子,但一喊,再通过身影,全部认了出来,正是郑连叔带过去的郑家那个小娘子。
李威摆了一下手,让她走过来。
到前面恭身行礼,几大家族的nv子身价昂贵,也有昂贵的本钱,良好的家世,使这些nv子一个个有很好的教养,举措礼节也十分得当。行完礼后,说道:“祖父大人吩咐臣妾,陛下初来荥阳,对荥阳不熟,若是陛下有意,让臣妾带陛下前往虎牢关与鸿沟一游。”
“好啊好啊,”李令月拍手说道。
特别是虎牢关,三英战吕布,在唐朝没有人注意,几个小诸候的争霸而己,也没有后来演义中的可歌可泣,但李世民却在此大破窦建德,这才bī迫王世充投降的。
当年李威前往少林寺,就遥望东方,想过来。
可是李威却迟疑起来……
第二十九章 轻翻柳陌(二)
第二十九章轻翻柳陌(二)
李威的制书到了洛阳后,引起了轰动。本书实时更新DU⑤⒏сΟm
吞并,大家心知肚明。
放高利贷,民间也有不少,连朝廷前些年都参预进来。
但武承嗣这个农庄的管事,做得太狠了。这是什么样的利息?
道理同样很简单,不是为了钱,象这样利滚利下去,那个农户一辈子也偿还不清,甚至有可能一年后,能拖成几千缗钱。那个管事这样做的用意,还是为了人,为了部曲。
这几年,唐朝发生了许多变化,比如棉huā与jīng耕细作的种植方式,单位效益提高,却需要更多的劳力。还有航海以及少量的海外移民,也带走了一些劳动力。卖的东西多,出现了一些作坊。皇帝从青海俘获回来大量的部曲,可牺牲了许多将士,而且青海也在移民。
因此部曲越来越紧张。
比如那户人家,即便将田地吞并过去,还可以寻找生路,比如投奔青海,或者到作坊煤矿里寻找一份生路,同样可以养家糊口。所以变着法子,将利息算高,让他们背上大量的债务。还不起钱,还是欠的周国公家的钱,往哪里逃?只好乖乖地做武家的部曲。不然怎么办?吞并了田地,也没有人来耕种。
说白了,又要白得地,又要白得人,也没有想将他们往死路上bī。若不是遇到了皇帝,也许坚持一两个月后,这一家老老小小乖乖地成为了武家的部曲。
这种情况各地都在发生,而且皇帝出巡,也似乎刻意没有去管,也不好管,牵涉的利益太多。
只是武承嗣这个管事做得太狠,这是什么样的利息?京城中最黑心的放高利贷商人,也不会有这么黑法。
而且外戚名声一直不大好,这份制书一到洛阳,上谏弹劾的疏奏就象雪huā片一样。
武承嗣大为恐惧,立即来到上阳宫,伏在武则天面前,说道:“太后,请救侄儿。”
“嗣儿,我问你,你要这么多钱做什么?”
“那是下面人在怀州胡作非为,我一直没有去过,不知道。”
“当真不知道?本宫还告诉你一件事,你的那位管事,居然杀死两名仆役逃罪,还有,陛下又留下了韦弘机盘查帐册,事情越来越大,以韦弘机的经营能力,什么样的帐面查不出来?”
武承嗣脸sè发白,道:“太后,侄儿知错了。??⑤????阅读本书最新章节”
“你会太平无事,难的是本宫,”武则天叹了一口气。这个儿是有意将事情闹大,不然凭借武承嗣的那个管事,有什么本事一年能从四十万缗钱变成两百万缗钱?就是对怀州几万户全部用那种高的利息发放高利贷,也搜刮不到这么庞大的财富。
算能搜刮成功,朝廷也不会真的将四十万缗jiāo给一个管事去渔ròu百姓。
两百万缗是一个笑话,但自己必须做出一些退让,此事才能甘休。
这才是自己这个儿的真正用意。
“太后,侄儿不懂。”
“去吧,好好想一想,”武则天不悦地说道。
武承嗣知趣的立即起身告辞。
出了这档子事,武则天心烦意躁,连批阅奏折都没有了心思,看着李首成说道:“李内shì,你说我这个儿子,倒底想要做什么?”
李首成俯身答道:“依奴婢之意,非是他故,大约陛下想借机调几个人回京。”
这个老太监跟随武则天身后已经很长时间了,居然一语中的。
“他想这几人回京,明说就是,何必让本宫脸上难看?”
李首成不敢回答了。当真明说,就能容易回到京城?
武则天在室内踱来踱去,就是自己做出让步,毕竟是外戚身上发生的事,给自己还是带来负面影响。
踱了一会儿,说道:“上次弘儿对本宫说,有一件大事,要本宫协助,你看是不是水利?”
怀州离洛阳并不远,李威这一行说是察看旱情,然而旱情早就过去,要么察看一下民间的疾苦,看百姓需要什么,意义并不大。当时下诏出巡,是以进为退,作出妥协之举。当了皇帝,这一行完全没有必要。
李威坚持要出巡,大家也拿他没有办法。
但这一行消息却源源不断地返回了洛阳。要么安慰一下百姓,这没有什么人注意,可另外一路所行,皆在询问水利,却瞒不过有心人的。??⑤????阅读本书最新章节对此,大臣也没有排斥,不是不修水利,是在朝廷有限的费用下,如何不劳民的兴修水利才是关健。又不知李威葫芦里卖的什么yào,连裴炎都不敢表态。离开怀州,又让李义琰巡抚准南与山南道,刘仁轨巡抚江南道,韦弘机巡抚河东与河北道。更是针对了水利。
可无论卖的什么yào,想要动全国xìng的水利,必须自己配合。
其实无需此问,也证明了她此时的不快。
李首成只好答道:“大约是。”
武则天又转了转,说道:“你将朱敬则喊来谨见。”
……
李威此时也在做着两难的选择。
这不是在怀州城外帐蓬里弹奏一曲,而是在荥阳城外,是当着这么多老百姓的面,公开与郑家这位小娘子出游。又不是其他人家的nv儿,自己是皇帝,一举一动,必须三思而后行,郑家的mén风严谨,真严谨或是假严谨不去计较。至少表面是如此。
若是同意,也是一种默契的承诺。
还有一个办法,装傻卖乖,我不懂你们郑家的用意。该怎么谈还怎么谈,又能怎的?
但如今他名声如日中天,普通老百姓将他的智慧夸大了十倍有余,即便是郑家与刘仁轨他们,也将他能力夸大了一倍多。能不能这样做?
郑宫楚不知道眼前这个皇帝陛下在与自己爷爷斗智斗法,认为只是一个简单的出游,说完后,害羞地垂下头。
狄蕙看到李威迟疑的神情,第一个反应过来,低声在李威耳边说道:“陛下,答应比不答应好。”
“如你言,”李威只好答应下来。不答应,这几天自己用的功夫有可能全白费了。然后看着郑宫楚说道:“那么有劳郑小娘子。”
“臣妾不敢。”
首先来到鸿沟,也就是楚汉的分界线,在荥阳的东南面,是chūn秋战国时魏国开挖的一条运河,并不是一条很深的大沟,这是为了运输与灌溉的,后来历朝历代陆续地扩建,从荥阳东南的黄河引水,一直向南沟通了济水、汝水、淮水与泗水,是河南道一条重要的运河。但因为荥阳的地理位置,楚汉之争时,多次是在荥阳这段鸿沟发生的战斗。
因此,后人为了吊唁,在运河两边修了一些亭子,塔楼以作纪念,作为旅游区,荥阳这一段鸿沟最有观赏价值。
登上了一个亭子,眺望远方,运河里有一些帆船在行驶,河堤两边更种植了一排排河柳,绿荫低垂,半黄半绿时刻,绿荫下满是苍黄的野菊。水sè澄明清寒,天上浮云翻滚。
伏在栏杆上,郑宫楚说道:“陛下,此时观赏鸿沟,乃是最佳时节,能让人感到那种古战场肃杀。”
李威笑笑不语。
无论背景如何肃杀,这里是中原,到处是人烟。真正想看肃杀,去青海,或者漠北,这里是看不到的。但这个大小姐没有出过远mén,不能算是无病呻yín。
郑宫楚又说道:“看到此时此景,臣妾不由地想到了陛下的一些事迹,特别是万里驰骋,居然从几十万大军中杀出重围,臣妾悠然神往。”
李令月道:“是啊,这世上没有什么事,是大哥做不到的。”
“小妹,不得胡说,那一次我能逃出来是侥幸。比起祖父,我什么都不是,走,我们去看看虎牢关。”
这才是李威悠然向往的,也是真正的本事,当年,窦建德率十几万大军,号称三十万,气势汹汹而来,李世民只率领三千五百名将士,于虎牢关前一战,击毙窦军数千人,生俘五万,活捉窦建德,此一役,也标志着李唐真正走向一统天下的开始。
来到虎牢关前,升平已久,虎牢关看不到几个士兵,有的关墙都因为年久失修出现了塌陷,看到这情形,李威隐隐有些担心。为什么后来安史一luàn,没有多久就攻克了洛阳,也与中原这种不设防备有关的。
但没有作声,就是修葺,也要钱的,没有钱,什么事都办不起来。然而国库里空dàngdàng的,即使知道,说了也等于没有说。登上了关楼,四下里看了看,北近黄河,南连嵩岳,山岭jiāo错,只有这一条大道沟通东西。这一关横栏于此,无疑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道:“好恶的地形。”
“大哥,哪里恶了?”李显问道。
“地势险恶。”
当然,李显的眼力是看不出来的,又指了指远处一片山道,说道:“哪里大约就是当年李绩、程知节与秦叔宝伏兵的地方。”
是指李世民与窦建德第一战的,窦建德大军前来,李世民命令大军继续围困洛阳王世充,自己率三千五百名jīng兵前来虎牢关,据险而守。但为了夺其气,率领五百士兵出虎牢关东,让李程秦三人伏于虎牢关东二十里山道上设围。自己只带着尉迟敬德四人前往窦建德大营,在窦营三里前遭遇窦建德大军的斥候,于马上执弓shè毙一将,乃大呼:“吾乃秦王也。”
窦建德不知是真是假,只好派出五六千人追赶。几人失sè,李世民让余者徐而退之,与尉迟敬德殿后,追兵至,立即用弓毙其将,追了没有多久,让李世民shè毙十几名大将,尉迟敬德也击杀了十几个追兵,追兵不敢bī,李世民又yòu之,于是进入埋伏圈,大破追兵,获其勇将石瓒与殷秋。为后面的虎牢关大捷布下了伏笔。
转过头,对郑宫楚说道:“与祖父相比,我相差远矣。”
“但陛下是守成之君,如此勇猛,却是千古难有。”
婉儿拽了拽李威的衣袖,那意思是说这个郑小娘子还是不错的,对你十分仰慕,就不要再排斥了。
李威依然是一笑。郑家这个小娘子算可的,长相清丽出众,举措得当,十分婉约文静。就连身上搽抹的香脂都是那种清淡的脂粉,随着八月高凉起的风吹拂,若有若无地送入自己鼻子中。一身白裙,随风裙袂飘飘,无论长相气质或者谈吐,皆是上等。但李威不以为意,长相自己数位妻妾中,杨敏、婉儿、狄氏姐妹,以及几年后的韦月皆是国sè天香,谈吐,几个nv子大多不弱,才情,有几个nv子能及婉儿?本来可有可无的,也不是很情愿,但昨天晚上郑家这个掌mén人对郑家nv子出嫁的隐隐高傲态度,还是让他极其的不舒服。对这mén亲事,比当初对裴雨荷进入东宫,内心还要排斥。
但没有说。
正在此时,远处一人骑着一匹快马,向虎牢关飞奔而来,来到关前,翻身下马,伏在地上大声对城墙上的李威喊道:“臣民参见陛下,臣民是朱少卿府上的仆役,有事要见陛下。”
朱少卿,肯定是朱敬则了,李威狐疑地下了闾墙,心中想到,洛阳难道发生了什么事?
第三十章 多情更谁追惜
第三十章多情更谁追惜
朱敬则这个仆役递上来一封信。
信上大约说了事情的经过,武则天将朱敬则召入上阳宫。这一点出于李威的意料,他离开后,李治也没有搬入皇宫。上阳宫地势开阔,环境又好,虽然危机解除,因此李治一直呆在上阳宫养病。
然后武则天说了一件事。香黛自西方来,孤苦无依,甚是可怜,自己侄子武承嗣对她有好感,想纳为媵人。也就是小老婆,但与妾不同的,妾可以自由买卖,也可以送人。这个媵是有身份的小老婆,不可以自由买卖。可小老婆就是小老婆,地位在家中还是很低下。
作为国公,可以允许纳六名媵人。
说得很轻描淡写的。
朱敬则没有同意,李威写了一封信,那时候裴行俭还没有离开洛阳。
在信上李威不大好说,于是写到,详细的原因,让朱敬则询问裴行俭去。朱敬则十分古板,收养这个西方公主为义nv,心里排斥,不得己问裴行俭,裴行俭说了一些原因。有的他懂,有的他不懂,但知道这个公主,在皇帝手中,以后会有大用。
解释了一下。
关健他不明白,包括裴行俭在内,不知道后来西方的厉害,自然不会全明白,到了他嘴中,说得就有些缠杂不清。武则天微微一笑,说道:“朱卿,弘儿所想太过阔大,我朝兵力能不能投入到大食拜占庭?更不要说这个法兰克王国。”
不要说法兰克王国,就是将大军率领到达吐火罗(阿富汗巴基斯坦一带),唐朝兵力都十分吃紧了。最简单的,后勤供给如何到达?
然后手一挥,道:“就这么着吧,此事勿要再议。”
强行作媒,连媒都不能算,一个小小的夷人流亡公主,在唐朝人眼里算什么?
朱敬则只好离开上阳宫,他脾气耿直,可经历过这么多年,又发生了这么多事,也不是当年不顾李敬玄权势赫赫,也要弹劾的愣头青。出了上阳宫,也就反应过来。
本来这件事,作为一个堂堂的太后,不该过问的,值得吗?但武承嗣这个管事,陛下也是有意小题大作。一个若大的皇帝,犯得着,为一桩放高利贷案,兴师动众吗?
事皆是小事,至少对这两人来说,小得不能再小了。
但博奕才是他们最终目标。
不过好无论怀州,或者荥阳,离洛阳很近,小事没有人注意,大事情能迅速得知。更能迅速通知,于是立即写了一封信,让属下来到自家府上,让家中的仆役骑马到荥阳寻找李威,将此事通知。
婉儿在边上看着信,不满地说道:“太后怎么能这样做?”
这个公主有多重要,她同样不大明白,但能看出来在陛下心中的作用,否则都不会给武承嗣那么厚的赏赐。
李威将信放下来,说道:“你回去禀报你们家阿郎,让他勿用担心,太后不会真去做的。”
但发生了这样的事,李威终于失去了赏游的兴趣,带着一干人重新回到荥阳。
天sè将黑,郑父又将李威请到书房之中。
对郑父的做法,李威很不满,我都说了梁金柱会有很大的前程,而且求的不是你们郑家的嫡系nv子,若是那样还算过份。只是一个外室的nv子,仅在你们荥阳,没有三百个,也有两百个没有订亲的外室少nv,还是我皇帝赐婚的,为什么不同意。
这让他不高兴。
可站在郑家的角度,就是外室nv子又怎么的,毕竟还是我们姓郑的,怎么能嫁给一个商人。
造成这种想法,是两种观念的碰撞。在唐朝生活了很久,可有的思想还是保留着后世的思想观念。大多数是好的,比如他的平易近人,一些有远见的见识。有的不好,容易发生误会。
在这时代,五姓七家的nv子就是金贵,这是定律,这是公式,是世人的标准。
郑父没有立即拒绝,已经卖了李威一个天大的面子。
若不是知道李威身上发生了一些不可思议的事,就是皇帝,郑家这一次也不会有这样的友善态度。
坐下来再次商议,郑父说道:“陛下,家族里反对的人很多。”
“郑翁意思是不同意了。”
“也不是,有一个解决之道,就怕陛下不同意。”
“。”自己出了手,母亲立即反击,不能再逗留于荥阳。虽说母亲只是使用一个技巧,不向自己作出让步,但万一呢?万一真强行将香黛赐于武承嗣,在这时代,世人对贞洁观念不是很看重的,算自己吃了一只苍蝇下去不计较,可这个香黛是清教徒,情急之下,来一个悬梁自尽,怎么办?
因此,内心有些焦急。
郑父说道:“陛下,是这样的,我们家族还有一个nv子,长相也好,品行端庄,又会读一些字,今年十三岁,没有订亲,只是她是庶出的nv子。”
也就是小老婆生的孩子,庶出的子nv,在这时代是最悲催的,有时候连家中一个主事的仆役都不如。李威脸sè立变,郑父立即又说道:“陛下,她虽是庶出nv子,但不是远室弟子的nv儿,是我们郑家的嫡系子弟所生。”
说着,皱着一张老脸。
就是这样了,以后自己这张老脸也没有办法见人。这个让步,也是郑家最大的让步。
“我去问一问。”
“行。”
李威找到了梁金柱,将事情经过一说,梁金柱大喜过望。李威不满,但梁金柱可不会不满。虽是庶出的nv子,可终是郑家的人,沾着郑家的腥气。若不是陛下,平时自己做梦都不敢梦到的。伏于地上,道:“陛下,臣谢过陛下。”
以头碰地。
李威很无语,将他扶起来说道:“梁卿,别这样,你是我的心腹,纵然联亲成功,毕竟是庶出,已经很委屈。”
怎么着,还是我手下最贴心的小弟,郑家也许卖了面子,但面子卖得不厚。
又道:“记好了,你也有你的尊严,又为我吃了很多的苦。待会儿你们相见时,不可丢了我的脸面。”
“喏。”
答得很干脆,可李威将他带到郑父面前,梁金柱依然两tuǐ战战,十分紧张与jī动。与李威打jiāo道,郑父一直居于下风,可在梁金柱面前,却十分矜持,摆了摆手说道:“梁金柱,你是一名商人,此举可以开我几大家之先河。”
“是,我很感谢。”若不是李威关照,他都能自称为仆。
“虽然陛下撮合,但还需卜一下八字。”
“是,是。”
其实主要是两家的意向,家主同意了,这mén亲事基本不会有意外发生。
郑父又说道:“另外你也让你幼子前来荥阳,让我家那个孙nv看上一看,还有,某不想大张旗鼓。”
没有提聘礼,梁金柱如今富甲天下,聘礼定会不薄,没有必要提。
“是,是。”
“那么某与陛下还有一些事务商议……”
“是,我先行告辞。”
郑父也不站起来相送,等梁金柱走后,李威说道:“郑翁,你架子真大。”
对郑父这种倨傲的态度,李威再次生起不满。其实也受了母亲的影响,多少对这些家族内心处有些排斥。现在这时代,尊卑差别很严重,若不是看在李威面子上,梁金柱想进这个府邸都不大可能。
郑父只是苦笑,道:“陛下,臣只能做到如此,再做,以后臣休想再有脸面出mén见人。”
主要想立即返回洛阳,李威也没有心思再计较商议了,于是默然。
郑父又说道:“此桩亲事让陛下如愿以偿,那么是不是……”
“郑翁,我有两言,第一言你们郑家想要将来后宫什么位置?”
皇后定下来不会恩准,就是四妃,李威也不想给,但九嫔郑家显然不会同意。但没有想到郑父微笑道:“嫁出的nv子泼出的水,将来后宫如何安排,由陛下赐予。我说的不算,当年王家的nv子与萧家的nv子是如何的下场。陛下不准,臣再争也无用。”
但是不是如此?
这是郑家最嫡系的nv儿,作为mén阀,无论韦家、萧家、王家,或者裴家,眼下皆没有郑家尊贵。当真李威说了的算?
李威很是无奈,心中想到幸好隋唐更替,导致江南mén阀衰微,否则这几十头怪物森然屹立,朝廷如何自处(侨族指王谢袁萧,另外还有江南吴姓的朱张顾陆,关中的韦裴柳薛杨杜,代外虏姓的元长孙宇文于陆窦源,江左尚人物,代北尚贵戚,关中尚冠冕,山东尚婚姻,但这几大群贵中,侨族衰微,吴姓开发晚偏居一隅,虏姓不必提,关中是新兴贵族,因此,以山东几姓最贵)?
这是一头老狐狸,该软时软,该硬时硬,该模棱两可是模棱两可,李威不好再说下去,又道:“婚姻乃是一辈子大事,我回去后也要与父母商议,还人卜合八字……”
反将郑父一军。
郑父哭笑不得,只好道:“那是,那是。”
将李威送走后,李威觉得不满,郑父同样觉得十分委屈,但怎么办呢?他毕竟是君王,而且是一个睿智的君王,四姓当中(排除了太原王家),自己这一姓是很弱的,不先崛起,早迟也会象太原王家那样渐渐末落。
只好摇头道:“这个皇帝,还真强势啊。”
不过这一行,这位皇帝除了态度强硬外,也释放了许多善意,略略能让他能给家族子弟一个jiāo待……
李威没有考虑他的想法,郑家的事大约是告一段落。因此想着朝廷的事务了,想了想,喊来两名亲近的shì卫,让一人渡河前往怀州,一个秘密到洛阳,寻找狄仁杰。
第二天李威立即出发,返回洛阳。
郑家上下将他送出了荥阳的城mén口,车驾驶了几里路,忽然前面一辆马车拦住了他们去路。郑宫楚走了下来,见了礼,道:“臣妾有一言。”
“郑家小娘子,请说。”
“我……”
“说吧。”
“我只是想说,能陪伴皇帝身侧,是臣妾的幸运,并没有其他的想法。”郑宫楚迟疑了很久,终于将这一句话艰难地说了出来。
说完了,跌跌撞撞上了马车,返回了荥阳。
“陛下,这个郑家的小娘子很温顺,”婉儿说道。
郑家这个nv子能进入东宫,上官婉儿不会排斥的,其他几个nv子也没有多大的反感。但裴雨荷内心却会不安,本来有一个韦月,再加上郑家这位nv子,她在东宫位置越加式微。
看了一眼不远处的裴雨荷,李威说道:“也许这个小娘子xìng格温顺,然而这样温顺的xìng格,为什么今天敢拦住我的车驾,说出这句话?”
上官婉儿不能回答。
“此事你们不要再说,我心中有数。洛阳还有一大堆事等我去处理……”
说着望着西方,朝争又要开始了。
第三十一章 但蜂媒蝶使
第三十一章但蜂媒蝶使
天sè再暮,李威坐在车上想着心思。
荥阳一行,郑家倨傲的态度让他很不满意,但收获不小。最少证明了郑家开始略略折腰,这是何其的不易。昔日李世民修《氏族志》,没有人将这本氏族志当作一回事,相反,民间的评价是太宗天资颇高,举世慕山东士族,盖未尝心不慕,然而山东士族却将他的好心当作了耳边风,于是积怨之下,才修氏族志,yù催折矣。
这一句话说得大半是对的,当时举国百姓凋零,以李世民的天赋,也没有想到以后吞并之苦,只想不管用什么手段,得先将这些荒芜的田地耕种起来。因此,对士族不会考虑其吞并之果,大多想的是其家风、历史与人望。
还有唐制,工商之家,不得与士,就是工人与匠人商人,不能允许做官。当然,制度还是制度,对一些捐款给朝廷的商户,李威没有来到之时,已授予了一些散官。还有,三品服紫,四五品服绯,六七品服绿,**品服青,庶人服黄,自非庶人,不听服黄,这个自非庶人,正是指的工商杂户。乾封二年,又禁工商骑马。
虽是表面的规定,许多大户商人穿着绫罗绸缎,也没有人弹劾,但证明了工商地位的低贱。
郑家下嫁是庶出nv子,也做出了一些让步。
这是他的想法,岂只是一些,简直是割ròu之让步。
前面就到了邙山。
日暮时分,山sè苍茫崔嵬,道路渐渐变得畸岖起来。
在车中呆得久了,李威钻出了车驾,牵来了一匹马,与李显、李旭轮并头骑着。
“大哥,我们走南道,还是走北道?”
走南道是顺着洛水南岸进入洛阳城,走北道是渡过洛水,从白马寺道进入洛阳城。
“走北道吧,顺便那个庄园。”指几年前李威主使下,改建的那个立体养殖皇庄。
“好啊,好啊,”李令月在车中又兴奋地喊道。
“但越过了这片山岭,我们就要在岭西平原地带扎营。”
天sè毕竟已经晚了。
队伍进入山岭深处,已经看不到什么百姓,只有一些行人匆匆忙忙行驶,只是皇帝的车驾到来,不得不伏于两边,等候车驾过去。但这些行人心里并不排斥,这一次出巡,皇帝所带随从简陋之极,也不大忧民,在民间产生了很好的影响。于是伏在道路两边也不怕,有的胆大,抬头悄悄观看。
李威也没有理,继续指着前面的一道山壁说道:“三弟,你看,若是放在战场上,哪道山壁乃是最凶险的所在。”
“为何?”
“三弟,你再看看,此地水气重,树木茂盛,就是这道石壁上都长着蓊葱的杂树,山顶上更有许多树木,可以遮掩,若是大军从此经过,有一伏兵于壁顶之上,排巨石于顶,万石下投,会是什么情况?”
这是指战争年代的,现在河南是中原地区,和平已久,自然不会发生这种情况。
然而领军的shì卫首领中郎将段怀简却听到了,他立即下令道:“停,停。”
这也是一个功勋子弟,其祖乃是褒国公段玄志,贞观十六年病死,李世民授其母弟志感为左卫郎将,又让其子段瓒袭其国公爵,现在其父段瓒官至左屯卫将军。
后来李威出征青海,段瓒让其子段怀简跟随李威前往青海,立下了一些功勋,名副其实的镀金,而且金子的成sè很好,于是迁为中郎将。
算是羽林军中李威信得过的将领之一。
听到他喊停,大队人马立即停了下来。
立即派斥候爬上那道山壁上察看。
李威道:“段中郎,不必大惊小怪,那是我与英王的随意之谈。天sè已晚……”
“陛下,君子不立危墙之下,况且是陛下以及两位殿下与公主之躯,臣不敢大意。”
李威无可奈何,只好任他而去。
好一会儿,斥候才从侧面山岭上登了上去,事情就发生了
几名斥候在上面吹响了号角。
“真有变啊?”李显张大了嘴巴。
李威也脸sè古怪地看着壁顶,斥候站在上面大喊,离得远,喊得不清楚,段怀简道:“陛下,臣再让一些人上去。”
又派了几十名将士攀登上去,一会儿有两名斥候下来禀报,刚才他们停了下来,斥候攀登而上,看到壁顶上真有人放了几百块大石头,小者几十斤,大者几百斤,但因为耽搁,看到斥候上去,埋伏的人见到不妙,或者他们人手少,立即逃窜走了。天sè又晚了下来,斥候上去已经看不到一个人。
“这是那个人所为?”李显暴跳起来。
“三弟,稍安务躁。”经历过青海之战,眼下这点小事,李威没有怎么担心。让李显安静下来,看着前面的苍莽大山,若是在军中,迅速骑马,就能穿过这片山岭,但这一行,带着许多nv眷,以及车驾,速度快不起来。天sè又晚了,不知前方又有什么险恶的地形。想到这里,他说道:“立即撤退回去,段中郎,你再去京城,率领几百甲士返回这里拱卫。”
李义琰、刘仁轨与韦弘机分别有公干在身,所行的地区又广,因此,在怀州分去了近两百名shì卫保护他们。到了荥阳,护卫的力量已经变得十分单薄。
段怀简立即答道:“喏。”
率领几名护卫向西驰去。
其他人等在李威指挥下,徐徐撤出这片山岭。
扎好了大营,婉儿不平地说道:“陛下,这一定是武承嗣安排的人手。”
“婉儿,不好瞎想的,除了武承嗣,其他人对我就没有敌意吗?”
“裴炎做不出来,他手中没有那么多人手……”
“难道除了他们,就没有别人吗?”
“陛下,还有谁?”
“会给你想到,都不叫可怕了,或者突厥人与吐蕃人也想我死,没有证据,婉儿,不准luàn说。”
“大哥,这里离东都只有咫尺之遥……”
“四弟,不能这么说,这一行,我们也经过许多山区,可是一路所过,shì卫皆派人严加察看。即使对我有不轨之心,也不敢动手。但正因为离东都近,我们都疏忽大意。刚才在马上我与你三哥是无心jiāo谈。若不是段中郎将机警,匆忙而过,后果不堪设想。”
发生了这种事,shì卫们一个个脸sè慎重起来,除了派人扎营外,不停地巡逻,然后用眼睛看着西方,尽管这里山岭矮小,但还是有很多茂盛的山林,他们人手少了,保护的又不是一个主子,皇上与几个妃子,还有两位殿下一位公主,无论那一个主子,都不能出事的。
只好期盼着洛阳会调来大批的救兵。
……
洛阳不知道发生了这件大事,武承嗣又来到上阳宫。
武则天召朱敬则谨见,让他同意将香黛嫁给武承嗣做小媵,武承嗣并不知道。
到了今天下值的时候,朱敬则无意中在天津桥上遇到了武承嗣,一下子拦了下来。说道:“周国公,你不要做得过份。”
官高权就重,可也要看个人的骨气,象薛元超,无论官有多高,武承嗣也不惧怕。但有的人也许官职不高,武承嗣却不得不让三分,如狄仁杰,或者眼前的朱敬则。
武承嗣听了一愣,说道:“朱少卿,我再说一遍,怀州的事与我无关,是管事所为,我已经向太后禀明。”
“不是怀州的事,是法兰克公主。陛下已经向你解释过了,为什么明知陛下将有大用,不顾陛下意愿,还要通过太后,强行让某将她送入你的府上人在做,天在看,周国公,不要以为太后为你撑腰,就能胡作非为”
“此话怎讲?”
武承嗣大惊失sè,他贪慕这个公主的姿sè是不错的,但也不是蠢到轻重不分的地步。那天皇帝亲自喊他到东宫,jiāo谈了那么多,又给了不菲的钱帛,随后又让这个公主居住到朱敬则的府上,拜朱敬则为义父,心中不甘心,可也不敢再起妄想。更况且皇帝就在荥阳,说回来,速度再慢,一两天就能回到洛阳,在这时候再强行纳娶这个公主,自己是没有事找事做啊?
“敢做为什么不敢认?”
“我真不知道啊。”
看着他神情,朱敬则忽然又醒悟过来。
没有理睬,离开天津桥回家去了。但武承嗣心中害怕起来,此次皇帝有意拿自家那个管事,小题大作,就是针对自己的,再加上那个夷人公主,太后能不能保护自己?
立即又返了回去,到了上阳宫,见到武则天,立即伏下说道:“太后,侄儿不想纳那名公主。”
“不纳,你为什么带着族中兄弟,喧哗四方馆。”
“那时候侄儿不知道陛下会有用场。”
“这么说来,你对我儿很忠心了?”
“……侄儿对陛下很忠心,但对太后更忠心。”
“好一个忠心,那么你为什么进谏,让本宫给东宫妃嫔册封?当真你们那些小心思,本宫看不出来?”
“……”
“不过你来了,也正好,省得本宫派人喊来前来谨见。本宫说出的话,从来没有虚言,既然已经同朱少卿说过,此事必须摆上议程。你立即回去准备媒妁,虽说是一名夷人公主,只是纳媵,但终是一个公主,听说那个国家地域还不小,也不算太落后,而且又拜了朱少卿为义父,不能太疏慢了。”
“但太后,陛下还有用场……”
“什么用场,陛下终是年青,我朝自己内部的事务都没有理清,怎么有心思管到法兰克那么遥远的地方?陛下用心是好的,但本宫也害怕他好大喜功,最后象汉武帝那样穷兵黜武。变成了汉武帝,本宫都不怕,最怕的就是他变成了隋炀帝。嗣儿,你想一想,当年隋炀帝文才武略,那一样不是英武过人的,自己也多次带兵亲征。除了高丽两役因为天寒地冻失败外,无论吐谷浑或者突厥,那一役不是胜利了?可最后结果呢?因此,本宫不但是让此nv安于你府上,甚至有可能不日将这群西方使者赶回去,了结陛下这个狂妄的想法。”
“太后……”
“这是本宫替你了结怀州一案的条件,你不得不从”武则天不悦地说道。既然有心敢从自己儿子身上讨便宜,又怕得罪,那有这么好的事。想到这里,又不悦地说道:“难道你想学你那个不争气的父亲与叔叔”
第三十二章 但蜂媒蝶使(二)
第三十二章但蜂媒蝶使(二)
最后一句,将武承嗣骂méng了。本书更新来自连声称是,逃出上阳宫。
武承嗣也不是这么平庸,主要李威矛头指在他身上,心思一luàn,连带着思维也没有原来那么清晰。但才干,他确实不及武三思。可武则天相反,反而更看重武承嗣,不是那么yīn柔,又听话,昔日又让自己两个同父异母的哥哥nòng怕了,因此在武家几名亲近的侄子中,只选择了他,继承了周国公的爵位。
脑子里昏沉沉的,他也没有资格询问裴炎,只好再次找到武三思。
武三思说道:“大兄,我问你,若是陛下委托刘仁轨办一件事,他会不会办?”
“办啊,刘仁轨是陛下的亲近大臣。”
“只是一个亲近的大臣,都会必办,你是太后的亲侄子,太后让你做一件事,为什么推三阻四?”
“那不同的,他是宰相,我是什么人,一个宠臣,与有名无实的外戚。”
“那么三弟再问你一句,韦弘机现在是什么身份,为什么敢留在怀州督查你那个管事犯下的案子?”
“三弟是说……”
“大兄,法兰克王国离我们唐朝远,太后的话说得也有几分道理。但不是主要的,陛下也没有说出兵,再说他登基之日,就清楚地定位,备军少战。既然少战,怎么会出兵法兰克王国?不要说法兰克王国,就是大食,陛下也多半不会用兵。此事不是最关健的,关健是太后需要一个理由,阻挠陛下之举。但不是真阻挠,是做一个表态,继续维持朝堂如今的状况。所以陛下将你庄园上的事小题大作,太后也会大张旗鼓,将这位公主纳入你府上。未必会让你纳,也未必会立即驱逐西方夷人的使者,这与陛下所行一个道理。做一个样子,然后谈话……”
“原来如此。”
“是啊,所以太后让你立即请媒妁,前往朱府上,给陛下施压。但你是太后的亲侄子,不但不理解,反而推卸,太后不免不心寒。”
“三弟,我懂了。本书更新来自”
武承嗣立即起身告辞。
陛下不知道怎么跑到了荥阳郑家,难道他想对付郑家,这让武承嗣不解的,而且想对付郑家,也不会自动上mén。可不对付郑家,难道是拉拢?又是不可能,对吞并陛下一直很排斥,怎么会主动上mén拉拢?可有一点他是知道的,陛下在荥阳逗留的时间不会很长。
他不在洛阳,自己受了太后之命,请媒妁还是可以的,大不了说是太后之命臣不得不从云云,可是陛下一旦回来,一句口授,自己也不大好违抗。并且一回来,陛下就要与太后商谈了。因此,得早,在陛下没有回来前,就将压力施加出去。
请了洛阳几个嘴巴最会说的媒婆,让武攸宜带着她们,来到了朱敬则府上。
朱敬则不在,去拜访狄仁杰了。
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他自己生xìng现在依然很耿直,对太后十分排斥,但对皇帝这样做,也不大赞同。继续下去,朝争越演越烈,对国家也没有多大的好处。可事情摊在自己头上,不得不寻找狄仁杰,协商一下。
狄仁杰听了后,说道:“朱少卿,莫急。陛下做,合情合理,当初太上皇用了不敬的罪名使郝处俊罢政,陛下是用子之矛对子之盾,或者想使诸武蠲废,或者想提拨一些大臣,或者想有其他用意。于是太后想到了你府上的这位公主,若从,陛下大计废矣,若不从,朱卿,你是违抗圣意,也会贬放。甚至追究起来,几位知情人皆有牵连。但无论是陛下或者太后,都不希望事态发展那种地步。最后还会和平解决,而且用不了多久,大约明后天陛下就能返回东都了。”
也就是朝堂大家都不要动,你废我的人,我就要废你的人。
这才是武则天的用意。
“这样争下去,国家怎么办?”
“朱卿,你过于担心了。太上皇还活在人间,这几年必然继续这样继续下去。就是太后不想争,太上皇所bī,太后也不得不争。不争,陛下会一拢所有群臣,太上皇完全架空,因此必须会争。本书实时更新DU⑤⒏сΟm几年后,才是真正的开始……”
下面的话没有说。
李治一死,太后与陛下的关系,要么和好,要么就是决裂,那时才是大戏真正上演的时候。
前者是陛下最希望的,对此狄仁杰与刘仁轨并不反对。古今以来,孝道最大,皇帝若不孝,如何教导子nv与百姓孝顺?
但不保持乐观。
朱敬则叹了一口气。
狄仁杰说得风轻云淡。这母子二人有可能是真斗,有可能是假斗,可下面的人却倒了霉。甚至连国家与百姓都会牵连进去。
看出他的心思,狄仁杰又说道:“朱卿,不得不为,不是这一朝一代,古今往来,每一次君王的更替,皆有类似的事件发生……”
朱敬则心中不知滋味地回到府上。
一进mén香黛伏了下来,说道:“义父大人,救救孩儿。”
朱敬则不在,朱敬则家的仆役不敢阻拦武攸宜,只好让他入府。
然后将香黛传了出来,媒婆就问香黛的八字。香黛一路上,向胡应询问了许多中原的事,毕竟有可能是自己以后的老死之地,并且学了唐话与汉字,再呆在朱府上一个多月,对唐朝不能算是熟悉,但也不是很陌生。
这个要生辰八字意味着什么,她自是知道的。
不肯给,说道:“休想,你们大唐的皇帝陛下也不会同意。”
武攸宜淡淡地说了一句:“虽皇帝不同意,然而这是太后的意旨。太后是皇帝的母亲,我们中原唐人不是你们西方的蛮夷,不知礼度,以孝为遵,母亲的意旨,做儿子的岂敢不从?况且皇帝仁德天下,更要为天下人做一个表率。”
香黛半懂不懂,皇家不是没有亲情存在,然却是天下间亲情最薄的地方。李威在按照规矩办事,但bī急了,又有什么规矩与孝道?
可香黛不知,这句话吓着了她。
皇帝没有回来,只好向朱敬则求救。
朱敬则安抚道:“香黛,你不用急,陛下就在这一两天返回京城,他既然让你做某的义nv,自不会让你落入虎口。”
对这个西洋美nv,朱敬则也没有什么好感,为什么头发是金黄sè的?为什么眼睛是绿sè的?还有那个皮肤为什么那么惨白煞人?之所以默认下来,是裴行俭说得很慎重,与nv子无关,关健到国家将来。
但对武家人也十分排斥,包括武则天在内。不管自己是不是愿意认这个夷nv为义nv的,毕竟是自己的义nv,自己好歹也算是朝廷次重级的大臣,凭什么嫁入一个nòng臣家中做媵?
“但义父大人,万一太后用强怎么办?”
不是做妻,是做媵,只要问一声生辰八字,看妨不妨主,几乎什么礼节都没有,用一抬车轿一抬,人就过府了。休说一两天,一两个时辰都会发生变故。
“他敢”
虽然这样表态,香黛心中依是不安。
天就黑了下来。
对这场角逐,朝廷许多大臣渐渐听闻。有的人茫然不解,有的人却看得很清楚。比如裴炎,可裴炎有一个最大的弱点,他以道德起家,行事必须符合“道德规范”,因此听闻了此事,果断地没有参与。
武则天也没有让他参与,损污他的名声。
但这些人都在等待着事态的发展与演变。
却没有想到又有一件大事发生了。
段怀简带着几名shì卫,几乎一刻没有停息,赶到了洛阳城下,此时已接近二更时分,城mén早就紧闭起来。
段怀简只好骑马站在城mén下叫城:“城上守卫听好了,我乃是中郎将段怀简,此次陪陛下幸河南道诸州shì卫首领,陛下在返回东都时,在洛水东侧的东邙山遇险,有人在一处绝壁上布下无数巨石,因此回京奉陛下口旨,调动士兵拱卫陛下安全。”
城上的士兵一听就炸了营。
守城的校尉立即打开角mén,验看军牌,其实有人已经将段怀简认了出来。
不敢怠慢,立即将他们一行人迎进城中,然后带段怀简向上阳宫禀报。
武则天正在处理奏折,一般这时候她还没入睡的,但再过一会儿,就要休息了。听到段怀简的禀报,李首成大惊失sè,不由道:“是谁?”
无论是谁做出此事,此时发生,嫌疑最大的无疑是武承嗣,连太后都会牵连进去。
武则天先是茫然,过了一会儿,头脑冷静下来,问道:“现在陛下在何处?”
“陛下指挥着诸人撤了回去,但后面二三十里地多以丘陵为主,大道两边山林密集,请太后立即派出羽林军支持。”
“你持我诏令,前去调动一千羽林军立即驰往东邙山。”
“喏。”
其实无需武则天的手令,有了李威口旨,也可以调动羽林军前去拱卫。但这是一道手续,做了比不做好。
很快从圆壁城征集了一千羽林军。但经过这一耽搁,几乎朝廷所有重臣都在家中听闻了此事,一个个惊得目瞪口呆。狄仁杰穿起衣服,骑上马,找到了段怀简,说道:“让某也去。”
皇帝的头号心腹,肯定不放心的。
段怀简没有异议。
但有一人却急了,武承嗣听到后,不顾半夜三更,立即来到上阳宫,见到武则天后,立即跪下,不是伏下,说道:“太后啊,此事与侄儿无关哪。”
武则天说道:“你起来,本宫知道。”
武承嗣小心地站起来。
武则天又说道:“虽与你无关,可是因你而起。”
“不是啊,”武承嗣又伏了下去。
“你是如此的愚劣……为什么不听本宫的意旨,sī下里自作聪明,做事……就是明崇俨,也胜过你三分。”武则天叹了一口气,又道:“你先回去吧。”
“喏。”
武承嗣退下,武则天看着忧心忡忡的李首成,又说道:“李内shì,我儿一到怀州,就得知承嗣管事做下的恶劣之举,此次回来,又险遭遇刺,是不是巧合太多了?”
“太后是指……?”
“一个堂堂的太子天子,一两次有人想谋害,合乎情理,然而再二连三地遭人谋害,你真相信?”耽搁了一下,高达一百多的超级智商立即运转起来,武则天立即对此事表示了狐疑。
第三十三章 时叩窗隔
第三十三章时叩窗隔
更正一下,二十六章是有别于太宗与太上皇,让我写成了有别于太宗与高宗。??⑤????阅读本书最新章节méng面渐愧。再说郑nv嫁商,应当写得很客观,迫于威势太原王家嫁nv给来俊臣,巨贾王锷善理财,附于太原王家王翃为从子,自此以婚阀自高。再有一例,李敬玄巅峰之时,以清名与权势显于世,李家收其族,也是为了壮大家族的。五姓七家婚姻之高当时人称为蔽云遮日,也就是天子家的光彩都被méng蔽住了。为了家族,为了财源,若是做一些变通,也不是不可以的。主角虽知难,可意义确实非同小可。
狄仁杰一行人赶到事发地点,天sè已经破晓,没有大亮,可东方已经出现一些细微的紫霞。雀儿还没有起来,只有一些清凉的晨风,在人身上吹拂,四下里十分安静。
shì卫却在四周不停地巡逻,有的还从山林里钻了出来,大约是夜晚分守在林间的各处,看到天sè已亮,又有大群shì卫到来,一颗心才放下来,从林间出来,因此,身上还披着许多晨lù。
除了这些shì卫外,还有一些来客。是缑氏县与偃师县的各个官员。
这条山道大半属于偃师县管辖的范围,但有一部分也属于缑氏县管辖的。
理论上李威这一行,安全是属于shì卫的责任。事实为了不扰民,李威并没有通知各级官员,我明天去何处,后天去何处。那样的话,各地官员为了面子工程,必然做一些准备。不扰民也会扰民了,而且再三的戒告百姓,也看不到真相。但也不是随心所yù,在东宫与一路上,李威心中做了安排。
所行做得算是不错。
但各州县官员不可能一点都不管不问,皇帝出巡的大约方向还是能猜出来的,于是提前戒告百姓,捉拿州县境内的盗匪,盘问来路不明的陌生人。也省怕出事的。
李威从荥阳回来,偃师县与缑氏县官员都派了人手,搜查了山道的两侧。然而终是人手少了,又没有权利动用官兵。因此出了这档子事,听闻后,两县官员吓得面如土sè。也连夜赶了过来,没有睡好,此时脸sè疲惫之极。
见到了狄仁杰,知道狄仁杰是皇帝的头号心腹,立即走了过来,恭恭敬敬地说道:“狄shì郎,我们也不想啊,人手少了。本书更新来自”
“各位使君明公,莫要慌张。陛下是讲道理的,况且也没有出事。各位,还是先就着山溪的水,将脸清洗一下吧。”
“是,是。”
皇帝还在睡觉,不敢打扰,一个个又蹑手蹑脚来到山溪边,就着清凉的溪水,将脸抹了一下。然后再次盘坐于地,等李威醒来。
只等了一会儿,一个太监从帐蓬里钻出来,尖着声音说道:“陛下有旨,传狄仁杰进谨。”
“喏。”
狄仁杰带到李威大帐,其他人让李威打发出去,挥手让狄仁杰坐下,说道:“狄卿,当时你反对我出巡,此行可否扰民?”
“陛下,当真没有扰民?那么为何外面有这么多官员?”
李威嘿然,只好说道:“但不管不问,如何知道民间疾苦?”
“陛下,似是如此,然而陛下不察民间,也将民间的疾苦放在心上。若是子孙不肖,就是察民间疾苦,也不会放在心中。相反,很有可能因为某些媚臣的进谏取悦,能成隋炀帝下扬州之举。”
居然一点情面也不给,不过老狄说完了心中也十分畅快,这是明君,臣子才敢这样进谏,自己很早想的不正是这样么?
算不算有点用心不纯?
李威很不服气地说道:“非是如此,此次,我不是为了散心,我想大修水利,增加耕地,江南准南道太遥远,没有办法去,最少看一下河南诸州,心中有一个数,才能做决策。”
“算是如此,然而陛下为什么带上两位殿下、公主,与几位妃嫔?”
“他们是我的家人,关在东宫之中,适当地出去,又不是出去享福。”
“那也错,既入东宫为妃,享有东宫的荣耀与权利富贵,就必须耐得住这份寂寞。”
对此李威不同意,可狄仁杰所说的,是眼下时人的观念,辨解不得,只好说道:“还有,我此行,去了荥阳郑家。”
“陛下,怎么说?”
狄仁杰也听到了,心中对此十分关心。本书更新来自谈得好,利国利民,谈得不好,开罪了郑家,有可能能开罪整个五姓七家,现在皇帝帝位也不能称为稳固,对皇帝很不利的。
李威将大约的经过说了一遍。
他与郑家二房的老祖宗商议了一下,只能算是达成了一个意向,不算拍板。也想这些心腹干臣,为自己群策群力,补漏拾遗。
听了后,狄仁杰说道:“这件事,陛下办得很圆满,大出臣所料之外,不过最后一件事画蛇添足了。”
指的是强行让郑家嫁nv给梁金柱。
在狄仁杰心中,商人地位还是低贱的,李威认为梁金柱出了大力。可是狄仁杰却认为梁金柱是前世修来的福气,两条tuǐ的蛤蟆难找,两条tuǐ的人却是很找。没有梁金柱,还有其他的商人。沾了陛下的光,现在梁金柱如何,得了官,又得了财,马上又要得郑家的nv子。就是自己,都不敢替儿子向郑家迎亲。
而且在狄仁杰心中,五姓七家的地位还是十分崇高的。
又是观念的碰撞,李威不同意,可也没有辨解,岔开话题说道:“狄卿,那些人可靠吗?”
“陛下请放心,这一次臣安排的人不多,只有十几个人手,皆替臣出过大力的。不但十分机灵,忠诚度也能相信,而且口风很严。臣打算等陛下大局安定下来,将这些人破例提拨成两京的低级官吏。不知可行不可行?”
“有功必赏,有过必罚,这样大家才能有进取警戒之心,有何不可?况且草莽当中,未必没有人才。昔日,西汉三杰,除了张良是韩国贵族之外,萧何与韩信皆是低层官吏,或者末落之辈,更不要论曹参、樊哙等人。有的人只要适当的打磨一下,说不定还会是国家的大才。”这是大道理,没有这个承诺,这十几人心里不会很安。顿了顿又说道:“只是这件事,我略略有些后悔。”
“臣倒是很同意,陛下这样做,臣sī自估猜,要么为了提拨有用之士,要么为了国家社稷谋事,要么是拨除一些不好的外戚。无论那一样,对国家皆有好处,也是造福于百姓。虽略有不当之处,最终用意却是好的。”
又是观念不同的碰撞。
宁肯李威这样的安排,并且主动配合,撒一个弥天大谎,也不愿意梁金柱娶郑家nv,更不赞成众妃出巡。
“既然shì卫到来,那么我要洗梳出发了。”
“喏。”
狄仁杰退下,两县官员立即过来询问。说道:“某说了,你们不用担心,陛下连问也没有问。”
这些官员还是不肯离开,直到李威洗梳完毕,走了出来,让他们回去,这才回去。
这一次众shì卫更加小心了。
大队人马浩浩dàngdàng地渡过洛水,顺着北道,直奔洛阳。路过了白马寺,可没有进去。但到了那个皇庄时,李威逗留了一下。几年过去,这个皇庄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李治与武则天偶尔来散散心,于是官员修了一处小行宫,几个小凉亭。加上沼泽已经遍布莲藕,芋头,山坡上长满了葱葱的苜蓿,以及果树,几年下来,果树都挂枝了,到了八月,满枝头皆是金黄的柿子,红彤彤的苹果与雪白鸭梨。
又有大群的jī鸭满山遍泽地跑与游嬉。
风景独好,唯一不美的是今天刮了一些儿风,能闻到山坡那边养猪的地方,传来的猪粪味道。
当年李威投资下去,按理说是有很高的经济效益的,然而李治经常来,每一次来排场都不小。没有算账,算下来肯定是亏本的。不过还有着积极的意义,全国各地,有许多人家在学习在反思。
这就是思路的作用。
也是因为种种,包括这个农庄,让许多大臣对李威倾心。
转了一会儿,又出发了。
到了洛阳,文武百官出了城mén前来迎接。
朱敬则问道:“陛下,可否捉住了凶手?”
“朱少卿,何谓凶手?没有出人命,又何来凶字之说。说不定是那一个百姓在壁顶上摆了一些石头有用场的,正好听到我回来,怕发生误会,于是丢下这些石头逃跑了。”
“怎么会?”
“家和万事兴,国家也要和啊。”
这一句话很无耻,连裴炎都不由地擦汗。但是一个动向,李威不打算严格追究此事,相关的官员才松了一口气。不然查出来还好,查不出来自己都要倒霉的。就是查出来,也未必见到好,敢向皇帝动手的,就那么几个人,皆不是自己所能得罪的。
“各位,皆回吧,我要去上阳宫请安。”
裴炎眼睛一闭,心想,请什么安?大家都亮出牌了,赢了多少钱,输了多少钱,要到上阳宫去算一算账了。
率领着各个官员回去,此时接近傍晚时分,除了值夜的极少数官员当值外,大多数官员将李威送到了天津桥各自回府休息。东宫几个妃子与李显等人也各自回到各自的皇宫。
李威则在无数官员牵肠挂肚下,来到了上阳宫。
李治病还没有大好,见到是武则天。武则天等李威行过礼后,说道:“我儿,这一行可否吃了辛苦。”
“启禀母后,对儿臣来说,不算辛苦,倒是小妹与两个弟弟,吃了一些苦。然而意义非同小可,让他们知道民间的疾苦,以后也能节约一些,扬我皇家宗室名声。”
“你用意也不错,天sè也晚了,正好到了吃晚饭的时候,一道吃过晚饭吧。”
“儿臣岂敢不遵命。不过父皇还没有看到,儿臣这一路所行,看到许多人家家中生活贫困,然而一家人相处和睦,其乐融融,儿臣羞愧不止,能不能让儿臣父皇?”
李首成翻了一个白眼,心想,你知道就好,为什么要一再针对太后的外戚?
这是他的想法。
武则天脸上却堆起了一团乌云。
李威不是这个意思,回来了就谨见,谨见最终目标为了谈,为什么不母子二人将事情谈妥,要加上李治,也是李威对武则天不大放心。自己无意撞到武承嗣的那个管事为非作歹,是一个难得的机会,可母亲呢?一次次轻巧的化解。
李威心中终于产生一份担心。
父亲不管事了,可是影响力却在。甚至只要父亲发一句话,母亲能变得一无所有。就象后世赌钱时的诈金huā,豹子是天牌,二三五什么都不是,可专管豹子。
有什么事,不能仅与母亲谈,有可能最后什么事都做不了,不如当着父母二人的面谈。
做武则天的儿子未必很快乐,可只要头脑清醒,却有一mén好处,智慧能飞快地增加本来李威的智商,现在最少能达到一百二十几的智商。
武则天不喜,但怎么拒绝?
第三十四章 时叩窗隔(二)
第三十四章时叩窗隔(二)
祝大家元宵节快乐。一夜未睡,两章齐发,怕下午喝酒,又什么码不出来。
武则天沉yín了一下,最终居然同意了。
来到李治寝宫,经过了这段时间休养,李治身体康复了一些,偶尔还能与武则天共同处理一些事务。这也是武则天需要的,丈夫能不能处理政务,对自己影响不大,但对朝堂上影响很大。自己一手将政务处理了,有许多大臣依然不服。丈夫处理,情况又是截然不同。
但作为一名妻子,武则天是合格的妻子,对李治百般的温柔体贴。只是作为武则天的儿子,除了小时候李弘享受到一些母亲的爱护外,其他诸子倒是没有享受什么母亲的慈爱。毕竟一个人的jīng力是有限的,不可能什么都兼顾。
见到便宜父亲,李威再次施礼。
事情也过了这么多天,气渐渐消解,李治语气不太恶,说道:“坐。”
李威欠身坐下来。
“怎么想起来看朕?”
“父皇,儿臣一直惦念着父皇的身体,一路上听到许多孝子的事迹,儿臣惭愧,因此回京后,立即看望父皇与母后。”
李治冷哼一声,不大相信。心里甚至说道:你这个儿,恐怕是来看看我什么时间会死吧?但这个儿子虽然悖逆,可某些方面顾忌着影响,做得不太恶。事情也发展到这地步,李治也不好怨言了。
李威又说道:“另外还有一些事,儿臣年青,不知轻重,也来请示一下父皇与母后。”
“什么事?”
“此次出巡,儿臣不仅是看百姓生活,也是为了另一件事,兴修水利,关中,特别是京兆一带,水利比较完善,然而其他地区,有许多地方,水利不是很完美。不仅是河北河东河南三道,还有山南、淮南与江南道。儿臣曾经看过一些地区,也垂询过一些人,心中有一些想法。特别是江南东南一带,水土féi沃,却因为多泽,开耕落后。东晋南迁,带去大量的人才,于是渐渐出现了圩田。可大多数是自发开耕的,许多地区依是多泽地带。仅此,就有许多开发的空间。”
唐朝人口最密集的地区,河北黄河大运河一带,剑南益州,关中,江南。才到唐朝,李威只想保命,没有注意,后来渐渐注意这个现象。这肯定是不对的,作为一个后世人,中国哪里人口最密集,几乎连儿童都知道这个问题。又有一个说法,湖熟熟,天下足,也就是湖州与常熟大丰收,都能养活天下人。虽然说法夸张了一些,但可以看出江南东南地区粮食产量。
可现在能不能实现?
湖熟熟,天下足,是一个笑话,就是人口,一个若大的润州地区,包括后来的南京与镇江地区,仅是三四十万人口,很有可能不及后世这两个地区一个小县的农村人口数量。
然后过问了一下。
有多种原因,第一个海岸线没有延伸,包括盐城地区沿海,上海大部地区,与南通绝大部地区,如今还在东海的海平面以下,这是一个因素。第二个因素,淮河多次泛滥成灾,比黄河的灾害还要严重,这一泛滥,从淮河上游地区,一直到苏北大部分地区,都受到了影响。第三个就是圩田没有统一规划,不该出现的地区出现了圩田,反而阻挡了航道与水道,有许多低洼的地方,修一下,能出现几万亩与几十万亩大圩田,可因为地势低洼,百姓胆怯,一直没有很好的开耕。所以唐诗里与唐朝一些史书里对江南的记载,大多是四个字,低洼cháo湿。后来有没有?这一原因,是因为许多地方没有治理,多是沼泽,天一热,湿气蒸腾导致的。道理很简单,可世人都忽视了,一是唐朝重心北移,江南不大管,到了岭南,直接不怎么管理了。若不是蔗糖的兴起,岭南原来只是派一些官吏驻扎,一州上缴几根羽máo,两三两黄金,几件土特产,得,你们ok了。二也是世人还没有意识到这个问题,若没有东晋南渡,江南情况更恶劣。仅此一项,就有许多开发的空间。可想要治理,一里一乡一县是不够的,甚至诸道与诸州一些统一规划,上下齐心,就有可能提前实现江南熟,天下足的局面。
仅是后一项举措,就有可能增加几百万亩的良田。这个几不是小几,有可能是六七**大几,六七百万亩江南富足的良田,能养活多少老百姓?再辅以其他的一些水利项目,只要朝廷肯投资下去,有可能全国xìng田地压力马上得到缓解。
这是指眼下的,以后人口增涨,田地压力还会继续。
但可以将田地所带来的危机,缓上几十年发作。
有的李威不敢说,可大致上的原因,一一讲了出来。
这不是糊名制度,得罪的利益不大,不过若不争取父母的同意,只在后面掣肘,同样也完成不了,反而有可能引起争执。
李治听了后,默然半天,说道:“弘儿,你心是好,可是一动,百姓会有什么样的压力?”
“父皇,儿臣知道,也没有指望地方经营,所有经费,可以参照两渠,有朝廷拿出来,再派一些得力的官员监工,这样一来,地方上一些强户不敢过份阻拦,所得之田,朝廷也有支配权利。并且儿臣一直在想一个问题,我朝优容士族与权贵,这是昭奖。然而造成一个严重的后果,吞并严重。祖父手中这一现象并不严重,到了父皇手中,已经一年盛过一年,这才过了几十年。因此?这些地大多数还是jiāo给少地与无地百姓经营,也能缓解一下贫富不均的压力。父皇,儿臣还想说一句话,太宗说过,民能覆舟,这个民不仅是指士族与贵族,也是指所有老百姓的。陈胜张角之辈,是不是士族与贵族?”
李治皱了一下眉头,又说道:“你心意是不错,然而国库里还有多少钱帛,你知道不知道?”
“此事不急,若想兴修,必须全国统一规划,对各道河渠圩堤测量,没有几年不可能完成。”
这个测绘工程十分巨大,必须测量河渠的长度、深度与宽度,以及水流量,气候,还有对航道与其他水道的影响。圩田圩堤自然越是宽大越好,最好修成长江大堤与黄河大堤那样,可得不如所付,不值得,也需一个合理的长度、宽度与高度,还有对水道的影响也要计算进去。
不但如此,要huā费多少,需要多少人工,工程的先后,以及与一些牵连的大户人家的扯皮,都要考虑进去的。
有可能huā费都有可能超过两渠,因此,李治是听了出来,有许多好处。但心中认为李威想法有些迂阔。
李威继续说道:“至于钱帛的事,儿臣来解决。”
“你如何解决?”
“到时候两渠大约已经结束,能chōu出一部分款项。这是其一,其二儿臣还有一个mén路,能为国家带来大笔款项,并且已经落实下去。”
李治不语。
他呆在上阳宫,因为病情无法处理政务,可总得要过问,大的事情李治心中还有数的,包括倭国使者的事,与武则天都知道是曲线救国,但一直没有过问,在看儿子如何将这场戏上演下去。
这个款项,大约指此。
李威又说道:“另外还有郑家一行,儿臣稍后再说,也能为国家增加一些收入。”
对李威在荥阳郑家呆了好几天,李治也在关注,不过他涵养很好,儿子不说,也没有急着发问。
李威继续说道:“父皇身体越加康复,儿臣心中很是欣慰。”
李治再次闷哼一声。
“儿臣年青,这等大事恐怕办起来很是吃力。因此,等到刘卿与李卿、韦卿巡查回来后,想jiāo给父皇母后处理。”
这不是jiāo给李治与武则天处理,是给他们增加功绩的。便宜老子没有多久了,这是给便宜老子在史书再记上一件功绩。不仅如此,此次回来,先是怀州的事,那是巧合,武承嗣做得也太过份了。然而母亲却来了一个luàn点鸳鸯谱,让李威十分汗颜。于是有了东邙山之事。
能想出真相的人不会超过三两人,恐怕连李治都没有省悟,可母亲必然怀疑。这样做,有很多用意,如果胡来,母亲大人,你会,我也会。最好大家还是按照规矩来行事,在一个谱子上争。
又再次增加了这次谈判的砝码。李威在城mén口说得好,不计较,然而除了这几个智慧之辈外,那一个不相信。只要相信,矛头必然再次针对武承嗣。母亲能胡来,自己同样胡来。
谈好了,商议好了,什么事都没有了。可对母亲还有一些消积影响的,母亲心中不平,对这个母亲,李威能不能不忌惮?所以主动将功劳让出来,毕竟牵涉的利益纠纷不大,只要资金跟上去,就是大功一件。
李治眼睛闪动了一下,有些不大理解。
武则天则是十分狐疑。
拍了拍母亲的小白手,李威说道:“母后,儿臣在青海说过,这个朝廷不管什么样子,只要母亲尚在人世,必须有母亲过问的权利,这是智慧的力量,天下间,有几个智慧能及父皇与母后。《周易大传》说兄弟齐心,其利断金。战场也有一句话,上阵亲兄弟,作战父子兵。民间又云,家和万事兴。儿臣侥幸不太愚笨,再有父皇母后睿智英明,天下还有什么事做不好的?”
咱们合作吧。
再争下去,连一个小小的武举,也因为糊名制到现在也没有解决。
李治想了一下,说道:“朕准了。”
怎能不准?
李威又说了第二件事,这件事先说出来之前,必须将荥阳郑家一行经过讲出来。大部分说了,有少数地方略过。听到郑家有意嫁nv,李治有些惊讶。这个儿子有些本事的,所以五姓七家对他不恶。可毕竟是五姓七家nv,嫁入东宫,也要地位的。当初崔家与裴家争嫁东宫,是为了太子妃。太子妃水落石出后,崔家看到太子妃无望,也没有再提。尽管还有良娣,可人家不想要了。
现在儿子不但太子妃都有了主,连两位良娣也有了主,郑家nv到东宫做什么?
也不能这样说的,郑家不是不知道,裴家nv长相弱,才智弱,只有一点,能稳住事,肚量大,品xìng贤淑,竞争力不强,两名良娣是有了,可是皇帝升级了,东宫早迟也会升级。有两名良娣,但升级后就是四名夫人,至少四妃能占住一名。一旦升级后,皇帝将四妃名额填满,郑家nv再嫁,难道做九嫔?现在进入东宫,为时不晚。说不定还能争一争未来的真正皇后。
李威继续说下去。
大约经过说了一遍。李治再次惊讶。
此行郑家是表达了很多的善意,李威所付出的条件并不高昂。一旦再放出海名额,也能为朝廷带来更多的钱帛。大量的海关税务,又是一条长久生财之计。航海的人越多,所得的关税会越重。而且也看到大量钱帛了,条件稍稍宽一些,并不紧要。
唯一不好的地方,就是让这个儿子出尔反而尔。
可赢得五姓七家的配合,就是出尔反尔,有什么关系?
至于李威所说的带一批郑家子前来国子监,又让一批郑家子参加科举,李治根本就没有考虑。这有可能都不算条件,朝廷也在拉拢,只是人家高傲的不理不睬。
但还不是惊讶的。
当听到李威作主,让郑家嫁nv给梁金柱,李治与武则天同时说道:“弘儿,你在胡闹”
“没有啊,郑家似乎答应了。”
“咳,咳”李治呛着了。
第三十五章 时叩窗隔(三)
第三十五章时叩窗隔(三)
“父皇,你怎么啦?”李威关心地问。本书实时更新DU⑤⒏сΟm
“这怎么可能?”
这又是错误的想法。
其实李世民与李治的打压,五姓七家很难受的。只是这些大家族有着大家族的高傲,始终不肯低头服输。到了武则天手中松了松,这也是无奈之举,武则天打压的对象主要是针对关中新贵与代北戚贵,可不能全国xìng的大家族一起打压,也不敢。因此,反而拉拢了山东士族。一度崔家与郑家、李家、卢家有许多子弟乘势进入朝堂。包括让上官婉儿与太平公主折腰的美男子崔湜等人。但作为整个大家族,对武家并没有看好,并没有出动。到了李显时,连自己妻子都没有管好,更不要说打压五姓七家了。
可是李世民与李治遗留的政策仍然存在,包括科举制与mén荫制用人。科举制本来是一个机会,但早期的科举制度是以两监贡生为主,五姓七家机会不大。因此五姓七家局面依然没有好转起来。
直到安史之luàn后,对整个国家失去了控制,已经这样了,不如拉拢几大望mén支持。李唐宗室主动放下架子,连科举制度也放松起来。放到什么地步,唐宣宗爱nv万寿公主嫁郑家的起居郎郑颢,郑颢弟重病。宣宗派使慰探,还,问我家公主在何处?使答曰在慈恩寺观戏场。宣宗大怒,将万寿公主喊来,说道,岂有小叔重病,不往省视,乃观戏乎?狠狠地斥责了一顿,命使者送往郑家请罪。
只是一个小叔子,何必作贱自家nv儿?
就是这样,郑颢还不大乐意,当初娶万寿公主是白敏中的主意。不乐国婚的郑颢一辈子因为娶了公主,对白敏中一直恨之入骨。
士族高贵如此。
后人对一这段历史不大清楚,甚至一度以宰相多少排名,竟然将裴家、萧家与韦家排在郑家之上。这是错误的想法。比如现在,裴家有数名官员在朝中做了高官,裴行俭是皇帝手中得力干将,能文能武,裴居道等于是国丈,裴炎是武则天手下头号大将,裴家敢说比郑家高贵?再比如武周时,武家数人为王为公,李显时,甚至一度有四韦为相。但能不能做到武半堂、裴半堂与韦半堂?
然而唐朝一旦对山东这几大望姓放开,立即有郑半堂、崔半堂这样的故事。
这是悠久的文化历史底蕴,家族子弟成员十分庞大,培养了大量人才。??⑤????阅读本书最新章节以及存在了许多年,垄断了许多资源。还有就是举止作风严谨。另外受胡风影响,不象吐蕃没禄氏为了血缘那样,找李威借种,但对婚姻十分看重,想方设法保持血缘高贵。示问天下间,有几家有五姓七家血缘高贵的?
因此,现在郑家那怕没有一人为相,也远远比裴萧韦数家高贵。
可这终是假相,高傲只是空中楼阁,如李威所言,皮之不存,máo将焉附?候景之luàn,江左遂成丘墟,于谨破江陵,衣冠士伍,并没为仆隶,两次打击,江左士族彻底垮台。到了黄巢起义,“天街踏尽公卿骨,甲第朱mén无一半”。然后唐昭宗手中,寒mén李振策划,朱温出力,称衣冠宿望者难制,于是将裴枢等名mén朝官斩杀于白马驿,投尸黄河。自此以后,不要说九品中正,什么流品也没有了。
在五姓七家中,太原王家最弱,李唐又是在太原起事成功,因此最早与朝廷“不清不楚”。但太原王家,郑李崔卢只是将他们视为金缕yù衣,可其他各家族中,郑家又稍微弱了一些,最洛阳又近。
李威登基后,就隐隐指向五姓七家。所以荥阳郑家才更担心。一代比一代强硬的态度打压,对自己家族终是不利的。而且似是英主登基,越是英主,对他们家族危害xìng越大。正好李威到了怀州,而且此行十分巧妙,兜了一个大圈子,似乎刻意绕过荥阳,更让郑家联想翩翩。于是有了郑连叔一行。
这是五姓七家内部的事务,外人依然不知。在李治心目中,这几大家族十分顽固不化,朝廷数次打压,然而这些家族关起mén来偷偷乐,甚至朝廷的诏书,不许七家相互联亲,不许高价出嫁nv子,仍然不听。又拿他们没有办法,而且大臣也不争气,连房玄龄、魏征、李绩这样的宠臣,也不顾皇帝的意愿,竟相与之联亲。凡此种种,造成这双方,比李威与武则天之间的关系还要复杂,互相幽怨,互相的怨恨与不理解。
所以李治惊讶万分。
李威再次将事情经过说了出来。
“弘儿,做得好啊。”这时候李治也不顾得郑家联亲的对象是一个商人了。心里面恨的,最好嫁nv给一个乞丐,这才出心头之气。
武则天也是眉开眼笑,拍着李威的手说道:“弘儿,别先乐着,等到郑家将nv嫁出,才能作数。本书实时更新DU⑤⒏сΟm”
这是积怨,导致这天下间最尊贵的二人心态都不大好。
当然,高兴的不是这一点。
太原王家很早与皇族接触,这是因为地缘的关系。而且太原王家在五姓七家中份量不重。荥阳郑家才是真正的大鱼。此次示好,不代表着五姓七家全部表态,但等于隔着一个窗户帘子,大家在叩窗帘,外面的人说拉开窗帘,让我,里面的人说,你等等,我马上就来。
已经等于是一捅就破。
五姓七家投奔,这个天家才做得真正有脸面。
但这不是正事。
对五姓七家,作为一个穿越者,心态还是很平静的,没有刻意反感,也没有刻意想要高攀。有好的一面,良好的教养,能为天下人做一个准则。还有许多人才,只是一直没有为朝廷所利用。但弊端更多。
李威才客观地针对五姓七家,没有动手,但隐晦地说了一些话。
李威又说道:“这是一个良好的开端。”
“是啊,五姓独尊,皇家一直十分尴尬。”武则天道。不但是皇家,象她这样出身寒mén的人,更是尴尬。
“但母后,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五姓七家真放下身架,附从于朝廷,他们每一家皆是人才济济,不通过mén荫,就是通过科举,会有什么样的局面?”
武则天皱起了眉头,这个问题有些头痛了。
五姓七家十分高傲,朝廷可以借故打压,然而一放下身架,向朝廷示好了,朝廷也不可能再象以前那样打压。不要说让他们参加科举,甚至连国子监也要公开向他们敞开大mén。
若是那样,以五姓七家的人才资源,以后考中进士的至少一大半是他们家族的人。
就是文化水平相当,考官一看到是五姓七家的弟子,这个印象分就会加上去。不可能每一个大臣皆象李义府那样,求亲不成,然后忌恨。
难道非要上糊名制度?
看出母亲的疑虑,李威没有说,糊名制度今天也要说的。登基快两个月,一直在争斗,什么事情做不了。也不敢做,王安石变法,正因为硬来,后果是什么?难道王安石本心不想宋朝好?那时候宋神宗说话应当有份量,又没有mén阀存在,王安石复出,举天下重望。都是那个后果,再看自己,朝廷有父母亲掣肘,朝堂上下不齐心,野外有这些大mén阀权贵。李威心中戚戚,还需要母亲配合,才能做好事。
暂且丢下糊名制,说出了另一件事。道:“父皇,母后,儿臣刚才说出,太宗说民能覆舟,是天下民,非是权贵,名mén,外戚。因此,儿臣有一个想法,在各县乡里,开办乡学,让良家子也能受到教育机会。”
“这……有些不妥,”李治道。争是争,作为本心,他比武则天更想唐朝好,毕竟这是他家的基业。
李威以前就说过,李治一直不置与否。
不是不想普及,不好说开的,一旦普及教育,等于开化百姓。但作为统治者本身,除了拉拢少数jīng英人士外,对百姓一直采用的愚民政策。老百姓最好什么都不懂,才能乖乖地做牛做马。
李威说道:“父皇,不是啊,民终是民,是人,不是牲畜,他们也有自己智慧,不满了,就是不识字,同样也能做出大事。自从秦正式一统天下以来,各位君主使了多少手段?然而各朝有多少年?父皇不想我们唐朝有一个千年,那怕是五百年的基业?愚民……终不是办法,要想办法使他们心态平和,这个心态,是指减少贫富差距,至少让他们有粮可食,有衣可穿,有房可住。另外,也给他们适当的尊重。这才是真正的王化。而且普及教育,可以借机教导他们礼节,与忠君爱国。只有那样,百姓才不会揭竿而起。况且,仅是给他们教育机会,有了竹纸与活字印刷,费用又少。教什么书,朝廷可以选择,就连授官科举,朝廷也可以调度控制。不仅是这样,只有天下间许多百姓受到教育,才不会让权贵与望mén一枝独大。父皇,南北朝更替,多是权贵与重臣造成的,与百姓并没有关系。权贵权利过重,同样也是坏事。”
李治有些迟疑。
李威这时候亮出了底牌,说道:“这段时间发生了许多事情,儿臣不想再扩大下去。”
没有再说,意思就是李治也会明白。
这几天三件大事,牵挂人心,朱敬则说得不清楚,武则天隐隐觉得香黛对儿子很重要,可重要到什么地步,也不大清楚。但无论是武承嗣管事一案,或者有人想谋害一案,翻将出来,再用一些手段,能将事态无限扩大化,甚至有可能能让李威彻底翻盘。
不要多,只要打着清除朝中jiān邪的旗号,李威手中又有了这个权利,用谋害案载赃,诛杀诸武,甚至连武则天都将她罢废了,李威就能彻底翻盘,武则天一倒,李治就成了瞎子,那么什么权利也控制不起来。
但李威不想这样去做,有许多变数,再说母亲也不会束手就擒的。
这就比如下棋,下出了这个有利的局势,不继续下了,咱们就这个有利的机会,做一下让步,大约的兑子吧。
并且到现在,李威只是谈论国事,也没有提拨任何重臣。
李威又说道:“不但是此举,而且母后所议武举之事,因为糊名制度,久久不决。这些虽有一些牵连,但皆是利国利民的长久之策。父皇,母后,不如我们三人联手发下诏书,将此两事办妥。”
说得很通情达理,看到没有,没有多少利益纠纷的好处,让你们两位老人家得去。有了利益纠纷的事,我们三人共同承担。
武则天狐疑地看着他,说道:“弘儿,本宫不大明白。”
这是不见兔子不撒鹰。
李威只好说道:“母后,你。”
将韦弘机奏折拿了出来。
这个案子很好查,一抓一审,什么都出来了。
包括给武承嗣多少钱帛,武全子自己贪污多少,皆招供了出来。而且也证明了武承嗣多少知道一些属下的所作所为,可对此却保持了缄默。凭借这些呈供,足以让武承嗣喝上一壶的。
不过李威说道:“这是下面的人胡luàn作为,事关母后外戚,也要一个脸面,而且武全子杀人,这要偿命的。既然犯下死罪,儿臣那道制书本来如同儿戏一般,也作不得数。至于壁崖上石头案,也不一定是针对儿臣的。还有武承嗣纳香黛公主,可他不敢纳,母后只是好心,也不好强行劝纳……”
君无戏言,太后也不能戏言。
但让李威这一改,什么都没有了。
然后看着母亲,不但看母亲,也要看父亲。父亲肯定希望朝堂上掣肘的,但事态越来越扩大,这又定不是父亲所期盼的。一个大好的局面,换来三样利国利民的大事,只好放弃了提拨魏元忠等人回京的机会。
但李威也不大确定,母亲这一次jiāo手,多少落了下风,会不会甘心?
于是一手拉着李治的手,一手拉着武则天的手,语重心长地说道:“父皇,母后,国家才是我家立足根本……”
第三十六章 东园岑寂
新年终于过完了,各位懂的,月票以及其他的票票支持一下。马速度加快,而且章节过渡完毕,要到**,这几天让大家看一看真实的突厥,不是司马光那本史。但这样写,YY气氛越来越低,算是反潮流,心中戚戚。“
是人总归要讲道理的,这一句,让李治与武则天终于有些动容。
可是李治头脑很清醒地问了一句:“弘儿,若是那样,你不怕五姓七家改变态度?”
这是对又是不对的说法。
蒙阳郑家迫于形式需要,向皇室表达了一些善之意,但不代表着整个五姓七家。一旦实施下去,全国百姓普及教育,对五姓七家是一个很严重的冲击。
为什么五姓七家人才多?第一是人多,人不多,哪里谈得什么人才多。第二是家风严谨,严谨的家风,是这些大家族长期屹立不倒的原因,也是人才辈出的原因。第三就是多,看一看郑家二房的那间大得不能再大的房就知道了,有的籍,皇家都没有。一旦放开教育,五姓七家的优势会渐渐丧失。列国家来说,是一件好事。可对五姓七家来说,是一场灾难。不但是五姓七家,引起的纠纷会更多,远远超过了糊名制度。几乎所有享受唐朝政策的门荫权贵,都会受到或多或少的冲击。
所以大好的形势,李威主动放弃掉了,正是想用此来换取父母亲的支持。
武则天听到丈夫说了这一句话后,忽然醒悟过来。
其实儿子这样做,自己可以有许多机会,让儿子困窘。可李威最后的一句话让武则天还是心动,怎么说,唐王朝强大,不仅是儿子立足之本,也是自己立足之本。虽然儿子在东那山使了小心思眼是为了国家,不是为了他自己。
高智商的大脑稍稍运转了一下可最后主动停了下来。
李威也在看,看到武则天眼睛先前在思索,心里面冷冰冰的。武则天对李威十分忌,潭,李威对武则天更忌惮。就到了现在,刘仁轨他们还没有估量出武则天真正的本领。但李威知道,这可是历史唯一正统皇朔的女皇,自己想做一点实事都那么困难,但母亲居然能在这个朝代做了女皇帝,吕雏与慈禧都不敢做或者做不了事,让母亲做到了。
当真是运气?
一个尼姑,再度回到了后宫。
一个小小的父亲的才人,后宫的昭仪,居然在太原王家女儿与兰陵萧家女儿双重压力下,那么多传统与反对的声音,做了皇后。官仪、长剁无忌、楮遂良等人是何等的牛叉,可对撞的结果又是如何?
自己苦思冥想了许多策略到了母亲眼中,有没有真正为难过母亲?
一次是运气,两次是运气,三次四次难道真是运气?
他心中的担心,就是做丫皇帝,还胜过了武则天对他的担心。
看到武则天眼光终于柔和下来一颗悬着的心才重新落到实地。李治一直被他无视了,但问了,也得回答,母亲大约没有其他的用意,回答起来也就变得从容,道:”父皇为什么儿臣说突厥会有事,首先一个原因,将与兵不如从前纵然是儿臣在青海侥幸不落下风,也是仗持着国力雄厚,比拼消耗,还有各种犀利的武器以及几份运气。真正的将与兵是不是早先的将与兵?新罗时叛时复,国家无能为力西域失去了控制青海大非……”败绩。突厥人一直想恢复过去的荣光。看一看隋焰帝的遭遇……”
李治皱了一下眉头。
对突厥,后世人很难理解的。
尽管唐朝流传下来的史,大多数是后世朝代编写的,不大可能去美化唐朝,然而也避之不谈。但事实呢?为了换取突厥人的支持,高家的齐国与宇文家的周国,皆向突厥人称臣。然后用中原人的财富供养突厥贵族享福。到了杨坚手中,这也是一个被低估的皇帝,数次击败突厥,并且让突厥一分为二,成为东西突雁。杨坚这一政策,到现在,唐朝还沾了光。
然后到了杨广手中,两败于高丽,始毕可汗立即入侵隋朝。这个始毕可汗是什么人,启民可汗的长子。为了扶持启民可汗位,一统大漠,隋朝出动了多少军队,发动了多少场战役,才让启民可汗最终坐稳了可汗的位置。可一旦隋朝末落,作为启民可汗的长子,可以说他能成东突厥的可汗,正是因为隋朝的帮助与赐予,他是怎么回报隋朝的?
杨广出巡塞外,结果很惨,围在了雁门关,这个不可一世的帝王,一度凄惨之时,抱赵王皋而泣,目尽肿。但还是做得不错的,听从了大臣樊子盖的冒死进谏,没有突围,死守雁门关,募兵勤王。李世民也在那时候勤过王的,但没有起多大作用。最终是嫁给了始毕可汗的隋朝义成公主出了力,接到杨广的求救信后,立即用快马对始毕可汗说北方有警,就是指不臣服于突雁人管辖的铁勒九姓部族有警,始毕可汗信以为真,看到各地勤王之师源源不断而来,这才班师回朝。
李威指的就是这段历史。
别要以为对他们树恩,这些人可不会记你的恩情。
再到唐朝,才开始同样很作,隋末之乱,北方各地义牟,如寰建德、罗艺、高开道、粱师都、刘武周、郭子和、刘季真、张长逊等人皆向突厥称臣,还接受了突厥人的设,特勤、可汗可汗的针号,意恩你们皆是突厥的臣子。
唐朝也不例外,对突厥人辞以厚币,题为启启在古代是下级对级信称呼,以此来换取突厥人的支持。没有得到突厥将士,送来了一批战马,再度辞以厚币。有可能这批马每匹能价值一百练钱。但这个态度很重要,于走进驻长安成功,这是后来史抹杀的。但看到唐朝强大,突厥人反悔了,于是支持薛举,将唐朝军队打得很惨。再次求请,后来又支持刘武周,梁师都、刘黑阖等人,数次败唐军,甚至一度大军兵至渭水,差一点逼得唐朝迁都。而且突厥另一个可汗葛萨那投奔唐朝,因为突厥所逼,不得不将葛萨那杀死献媚。就是这样,若是没有李渊联合西突厥,几次恰当好处的西突厥出兵相逼,唐朝能不能一统中原,还是一个未知数。
这一拖就是几十年,直到李世民登基后很长时间,才终于将突厥的两大可汗突利突厥东面设,始毕嫡长子与顾利突厥北面设,因为对付铁勒九姓,也是最强大的设,始毕次子逼得投降,或者活捉。之所以成功,不仅是李靖与李绩两大战神存在,这两个可汗穷奢极欲,各部不满,纷纷揭竿而起。另外还有逃离战乱与突厥人俘获过去的漠南汉人主动配合唐朝军队,这些种种因素导致的。
当颏利活捉消息传来,李世民那样的雄主都喜不自禁,立即宣布天下大赦,赈济所有孤儿寡母,天下大酶五日。然后在凌烟阁设宴,李渊亲谈琵琶,李世民亲自舞蹈,失态如此!
因此,李威指突厥人不甘心,总有那一拨人想恢复过去突厥人的荣光。正好这几年唐朝军队出现疲象,而突厥人经过几十年的休生养息,人口不减反增,而且有论钦陵的挑唆,这两年内必反无疑。
仅举一个例子,今天问题不在这。
又说道:一用人与治国之道,恩威并用。所以历朝历代以来,知道法家弊端很多,但皆以儒家为本,法家为辅。正是因为如此,对五姓七家也是……味恩宠,反而越来越骄横。但无理强行打压,百姓不服,士族不服。可有了策略削弱,他们内心之处反而恐慌。蒙阳郑家这一次示好,固然是我朝立国已稳,也有儿臣登基时说过那一番话让他们担心有关。因此,此策一出,五姓七家会反对,可他们反而更加能迅速向我家示好。一
李治思考了一下,最后点了一下头,道:“有时候你喜欢乱来,但这次你是做对的。”
其实还是五姓七家的态度,李治很难看,所以这一次让李治感到喜欢,居然难得地表扬了李威。
又说道:“来人,传几位相公谨见,另外再备宴席。一
到了吃晚饭的时间,不但议事,也要吃晚饭的。
“喏,”太监应命下去。
“弘儿,你说突厥必反,联已经诏萧用业示警……”对突厥李治很关心的,尽管他对军事不大内行。
“萧嗣业必败。”李威立即说道。
“为什么?”李治十分惊讶。
正统史一直疏忽了唐朝两大勇将,一个是崔家的崔知辨,正在西域,此人,都让论钦陵感到忌惮。一个正是萧嗣业,又是萧家的人。所以李威都对这些名门世家感到无奈,人才太多了,再大的本领,都不敢全盘抹杀。
此人三十来岁时,就在贞观二十年,作为副将,追击薛延陀残部,迫使伊特勿失可汗投降。显庆二年,追击阿史那贺鲁……直追到石国苏咄城,克奏全功。龙朔元年,任扶余道行军总管,率回纪部出征高丽,累战皆捷。咸享四年又车突厥与回讫兵出征弓月与疏勒,兵未至,两部畏惧皆降。
所以李溶感到惊讶。
李威答道:“此事我与裴侍郎说过,也谈论了很久。原因却是简单,主要是职重位卑。我朝为了稳定北方,扶持了大都护殷王轮突厥的伪儿皇帝,位时只有几岁,与吐蕃扶持吐谷浑伪可汗一个性质,萧嗣业只是一名长史,下面又有突厥各族阳奉阴违。我朝驻扎的中原士兵又是很少,而且大多数言语不通。漠南阔大,一旦有事,纵然是萧嗣业,也难以察觉。不出事便罢……出事,萧长史必败。”
“那怎么办?”
突厥已经平安了接近五十年,虽说是羁糜之地,可唐朝的号令确是实打实的发号到小海贝加尔湖以北的地方。在漠南扶持了殷王轮,漠北扶持了回讫人比粟B呀。漠南有事,连带着漠北都会失尔
“父皇,勿用担心,我朝薛仁贵与裴行俭皆健在人间,难的就是后面,两人与萧嗣业皆年数已高,后面诸将当中,仅有黑齿常之与王方翼堪能一用,其他诸人,”李威摇了摇头。无论薛讷与郭元振,或者张虔勋,他留意了很久,有用场,可才干远不及裴行俭与黑齿常之远矣。而且母亲对王方翼十分反感。
这才是让他担心的地方。
“先将军务监定落下来……“不提罢,一提李治也感到事情紧迫。
“是”
又变了一会儿,裴炎等人先后到来。
李威心还是或多或少悬着。别人不怕,就是害怕这个裴炎,道貌岸然,能从中阻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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