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三章:钢铁雄心(十)
新加坡港,第一机动舰队下属第一航空战队新旗舰“鲲鹏”号。
“真寂寞啊,蔡小姐跟小祁妹妹都不在了,如此沁人心脾的一航战之花,就这样飘散离去,这样下去真的会影响士气的……”
航空舰桥外的露台上,战队司令部第二作战参谋姜野中校望着空荡荡的飞行甲板,双手软绵绵地撑在栏杆上,没精打采地自言自语道。
“我也有同感。”
身后传来的应和之声差点把姜野惊得跳了起来,只见他弹簧般地转身立正,甩起胳膊敬礼。
“司令官……我的意思是……”
“好了,我知道你的意思,我说的是真的。”
姜野面前这位胸前挂了一枚崭新的二等青龙勋章,制服洁白笔挺,脸上和蔼微笑的男人,正是开战以来一直担任一航战司令官的毕凌波中将。
姜野有点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这个,嘿嘿……没想到司令官也是这么想的……”
“母舰会有的,飞机会有的,战队之花也会有的,请放心,一航战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我可不会允许任何影响士气的因素在这支部队蔓延开来。”
舱门另一头的阴影中,探出了大本营特派专员潘国臣少将那充满自信的脸。
姜野赶忙又站直了敬礼,毕凌波也特意回过身来,很是客气地点了点头。
潘国臣倒也识趣,先挺直身子朝毕凌波敬了礼,再向姜野回礼如仪,毕凌波也满意地回了礼,看上去气氛还算融洽。
“多亏了潘专员,部队的重整很顺利,后天就要随刘司令官往锡兰出击了,潘专员有空就收拾收拾东西吧……”
“怎么?要赶我走?”
潘国臣半开玩笑地摊手道,向前一步完全走出了阴影,南洋的炽烈眼光霎时直射在他雪白缀金的制服上,恍然灼灼耀眼,也让一下子难以适应的潘国臣不得不用手搭起凉棚,暂时挡在额前遮一遮眼。
毕凌波有点意外地眨眨眼:“潘专员不会是打算跟我们一起……”
潘国臣低头一笑,大步走到露台边缘,俯身扶住栏杆,一边朝港外张望,一边悠然点头道:“我正有此意啊,就是不知道毕司令官会不会觉得不大方便?”
毕凌波呵呵一笑,背手踱到潘国臣身旁,迎风望洋,心宽言和:“哪里的事,本司令官是求之不得啊,有潘专员在,什么问题都可以随时上达天听,我们一航战可就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了。”
潘国臣谦虚地低了底头:“毕司令官说笑了,我一个小小的少将专员,哪有那么大能量,这都是皇上关心有加,裁以圣断,方能如此畅通无阻。”
“因为这种事情打扰皇上,实在是不应该啊,当前又正值国丧,皇上真是受累了,这都是吾等前线将官无德无能,实在惶恐万分……”
说着,毕凌波摘下军帽捧在手中,面朝北方,恭恭敬敬地鞠躬致意,后边的姜野也没敢光看着,赶紧有样学样。
“毕司令官忠心可鉴,皇上有知,必然会感到万分欣慰……看那边,礼物来了。”
顺着潘国臣手指的方向望去,朗朗晴空中,一架孤零零的小飞机正慢悠悠地朝“鲲鹏”号飞来。
“礼物?”毕凌波和姜野面面相觑,表示不解。
“你们新的战队之花。”
潘国臣眯眼微笑,那表情……仿佛半夜里钻进烟囱派大礼时被装睡的孩子撞见的圣诞老人。
飞机越来越近,越来越低,原来是一架还在测试中的hQZ-4“海震电”单座双翼舰载战斗机,装一台北洋重工hk-11a型33o马力航空引擎,最大时235公里,作战航程达到7oo公里(38o海里),装备2挺7.92毫米固定前射机枪,是迄今为止帝国海军性能最优良的舰载战斗机。
这架“海震电”飞得很稳,也很准——一个侧转就进入了通场航线,开始摇晃翅膀,表示“请求降落”,紧接着从飞行甲板上空十多米处呼啸而过,干净利落地完成了一次通场。
露台上的姜野仰头看了看桅杆顶上的风向标,开始担忧起来:“司令官、潘专员,风向不大对,太冒险了……先让她在岸上的机场降落吧,等后天出航的时候,舰艏转向迎风,再跟大家一起着舰也不迟啊。”
不等潘国臣开口,毕凌波已经拔腿奔向舰桥内,一把抢过通往着舰引导官位置的话筒,断然下令:“信号,让那架飞机先去岸上机场。”
等了半支烟的功夫,看到那架飞机还在“鲲鹏”号周围盘旋,毕凌波又扯起话筒叫道:“怎么搞的?信号了没有?”
那边的引导官也很无奈:“已经了三次了,不可能看不到啊。”
这时早已跟进来的潘国臣这才一脸淡定地开口道:“看来她很有自信呢,就让她试一次吧。”
毕凌波一皱眉:“不行,安全第一,飞机和飞行员都很宝贵,再说,一不小心撞坏了甲板谁负责?”
“既然如此,让我来吧。”
潘国臣伸手做请求状,毕凌波稍一犹豫,还是把话筒递给了他。
“听得到吗?给那架飞机打旗语,就说……”
一分钟后,那架任性的“海震电”总算掉转机头,飞向岸上的樟宜海军机场。
松了一口气的毕凌波有点不快地接过潘国臣递还的话筒:“就算是要送这种礼物,也应该事先通知一下吧,军舰有军舰的操作规程,任何人都不可以随便任性妄为……”
“抱歉,我也没料到这位小姐会这么不可爱……不过既然她已经出现了,那些‘东西’也该到了吧。”
毕凌波顿时如临大敌:“什么?还有礼物?潘专员,你就别让我……”
潘国臣歪歪头:“请放心,这不是给你们的礼物,不过来看看吗?”
“既然如此,看看也无妨……”
两人一前一后回到露台,却看见姜野凑在一架安装在钢铁底座上的高倍望远镜前,嘴里还喃喃自语着什么。
“姜参谋,看到什么好东西了?”潘国臣故意放声问道
“不可思议……这绝对是幻觉……这么多的平顶船都是从哪里变出来的啊……”
姜野似乎还处于梦呓状态,毕凌波却是着急上火地一把推开他,凑到望远镜前一看,当时就目瞪口呆了。
“这……这是怎么回事?这些都是从哪里……”
“看清楚了,那些不是军舰,绝对不是军舰哦……”
潘国臣笑得甚是奸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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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三章:钢铁雄心(十一)
“什么?油船?那明明是航母嘛……顶上那一大片不是飞行甲板是什么?”
毕凌波与姜野同是一脸的“我不信我不信你小子就别忽悠俺们了……”
潘国臣耸肩得很是无辜:“那的确是飞行甲板没错,不过本质上还是油船,正正式的名称是‘特设航空辅助油船’,虽然可以搭载少量飞机,为护航船队提供航空支援,还是跟军舰没有任何关系。你们仔细看,飞行甲板之下的构造跟原来油轮的上甲板之间还有一段空隙呢……”
姜野眯起半边眼凑在望远镜前捣鼓了好一阵,这才恍然回头道:“看出来了,这不是‘油甲三’型标准油轮么?”
“没错,就是标准油轮上面搭起一堆钢架,铺了一层木头飞行甲板,中间悬空设了一个小机库,还有航空人员住舱、航空汽油库、弹药库,可以容纳单座舰战和双座舰侦各1个中队共12机,飞行甲板上还可以另外系留4到6架。最高航虽然不到14节,不过也足以让挂载三六零小鱼雷的‘东风’舰侦在无风条件下起飞。”
“此外,主机在低状态下的经济性很不错,非常适合伴随护航船队——更重要的是,改装工事丝毫不影响油船本身的运输能力,甚至还保留了原有的海上加油能力,这对海上交通线不断延长拓展、运输船只日益紧张的我方而言意义尤其重大。”
“最后,真正改装起来也是又便宜又快捷,其实原本在设计时就预留了改装接口,基本上所有新生产的‘油甲三’都可以在舾装时直接加装航空设施,之前未加装的也可以利用整修维护的间隙,最多一个月内完成工事。人员编制方面,除了油船标配的船员外,只须增派数十名航空相关人员,基本上不影响正规部队的兵力配备。”
简单介绍完这种被摒除于军舰行列之外的“特设油船”,潘国臣迎着毕凌波投来的贪婪目光微笑摊手道:“这些东西轻易也不会编入作战舰队,所以,很遗憾,就算是我也……主管所有船团护航任务的护航司令部很快就要布成立了,第二舰队的马司令官已经内定为长官,这些平顶油船届时会优先划到他名下,你们就先别想了。”
姜野长吹了口气:“这么说,这次锡兰攻略也有它们的份了?也算是好事吧,我们的负担可以少一点了……”
“先别太得意了,别忘了孟加拉湾海战中我们吃的亏,这次作战,锡兰远在我岸基航空兵极限作战半径之外,在占领或开辟岛上机场之前,是得不到任何岸基飞机支援的。现在手头可用的舰队航母,不过是两条鹏一条隼,虽然改装后的载机总数是比之前的4艘加起来还多……”
毕凌波背手摇头,话语间还是一贯的谨慎小心。
“放心吧,这次萨司令长官亲自坐镇,主力倾巢而出,协约联军在孟加拉湾被打得满地找牙才过去三个多月,恢复实力与信心都为时尚早,正是我军摧枯拉朽、宜将剩勇追穷寇的绝好时机。大本营缩小了原定同期展开的sF作战的规模,正是要最大限度集合可用的运输船只,蛙跳式的扫荡锡兰和印度西海岸据点,争取在开春前后突入波斯湾,抢在协约方面采取有效应对措施之前,完成同盟国总会师和对俄总包围,这样就能奠定最终胜利的基础,所以……这段时间你们要多辛苦了,以女皇陛下的名义,拜托!”
潘国臣双腿一并,白皮鞋的后跟“碰”地一磕,左手紧贴裤缝,向毕凌波很有诚意地再敬了个礼。
毕凌波一边回礼一边中气十足“恩”了一声,随即收手微笑道:“好个‘宜将剩勇追穷寇’!这么看来,潘专员要跟我们一起挺进波斯湾了?”
潘国臣邪邪一笑:“如果可以的话,真想跟你们去泰晤士河口晃一晃……”
……
西南太平洋,新不列颠岛,拉包尔东机场。
一部支起了顶蓬的“汗马”越野车扬沙漫尘地在覆盖火山灰的土路上一掠而过,在一片帐篷与椰子树干搭成的平房之间嗤地一阵急刹,一片咳嗽与咒骂声中,跳下四位灰头土脸、黄绿色军便服上佩着6航臂章的青年军官,个个嘴上叼着名牌的过滤嘴香烟,懒洋洋地把装着私人物品的军用口袋架在肩膀上,歪着脖子走向那幢门边挂有“6军第一零一混成航空联队”牌匾的木屋。
门旁没有卫兵,为最是俊秀的上尉在登上门前矮阶之前摘下了手中的烟,扔在火山灰中踩灭,后边三位见状也纷纷依样而行。
推门而入,一眼就看见一张办公桌,桌后的上校正与桌侧另一位样子很是阳光英气的青年上尉交谈着什么,听到动静都一起把目光转了过来。
四人赶忙放下口袋,排成一字,由领头的小美男带头立正敬礼。
“报告长官,原2o9中队杨志勇以下四人前来报到!”
“林瑛中尉前来报到。”
“安景世中尉前来报到。”
“杨飞少尉前来报到。”
桌后的上校一脸喜气地起身回礼:“我是联队长蔡锷,你们终于到了,欢迎欢迎。”
说着离开座位走到四人前面,背起手一张脸一张脸地端详了一番,先对杨志勇开口道:“我知道你是总理的儿子,更知道你是在俄国战场累计击落13架敌机的王牌中队长,但是现在这一切都不重要,在我的联队里,没有出身的说法,过去的成绩也都无关轻重,我要你们从头开始,适应这个全新的战场,有信心吗?”
“有!”
杨志勇一张俊脸绷得紧紧的。
蔡锷紧接着盯住一脸放荡不羁的林瑛:“林瑛,大名鼎鼎的俄国战场头号王牌,在那种鸟不拉屎的地方都能累计打下来18架敌机,你的运气很不错啊,关于你的传闻可不少,我会好好盯紧你的。”
“长官教训的是。”林瑛可谓是嬉皮笑脸地应道。
“还有,你的晋升令比你先到了这里,从今天起,你就是本联队第213战斗机中队的上尉中队长了。”
林瑛稍稍一愣,马上又笑嘻嘻地油腔滑调起来:“谢谢长官栽培,不过呢……我自认不是当官的料,又经常惹事生非,还是在杨公子的手下比较好混啊……”
蔡锷鼻子一哼:“怎么?你想抗命?”
“下官不敢……既然长官这么看得起我,那就算是赶鸭子上架我也……”
“谅你也不敢。”蔡锷斩钉截铁地打断他,转头又向安景世和杨飞点点头:“你们的情况我也看过了,都是很有前途的年轻人,好好努力吧!”
安杨两人头一仰,意气风异口同声道:“是,长官!”
蔡锷满意地点点头,侧身介绍起原来坐在桌侧跟他聊天的那位上尉:“这位是祁鹏,祁连山的祁,大鹏展翅的鹏,海军转调过来的,以前是航母上的舰攻中队中队长,现在负责指挥32o轰炸机中队,兼任联队作训顾问,你们以后的海上特训就由他指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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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三章:钢铁雄心(十二)
海南岛,三亚附近海面,晴空万里,大海湛蓝,阳光灿烂得耀眼。
一架机翼和机身上涂着帝国海军金红蓝三色同心圆徽记的TJ-5“雏鹰”教练机,正笨拙地在空中转过半圈,向几公里外那艘干舷低矮、铺着宽阔飞行甲板的“鹰巢”号航空训练船小心翼翼地飞去。
“稳住,节流阀再拉一点……机头不要压太低,保持度滑过去……注意引导员的牌子,看到没有……偏左了,现在轻轻往右蹬一点舵,轻轻的,不要紧张,一点点就可以了,对,就是这样,可以了……”
后座的教官不厌耐心通过连接前座的金属传声管指点着,虽然大半边脸被带耳的风帽和大风镜遮住了,但风镜后那长长的睫毛、温润的眸子,未被遮挡樱桃小嘴与线条柔和的鼻子、轮廓优美的脸型,再加上那天然性温柔沁润的声线,足以暴露出“她”正是一位当今全世界都罕见的女性飞行教官——而且好像还很年轻。
“鹰巢”号是一艘战前“开宏大繁荣”时代建造的6ooo吨级江海两用豪华游轮“徐霞客”号,船身宽阔,干舷较低,只适合在内河近海活动,战前被海军征用,拆去三层客舱,在游步甲板之上铺设全通飞行甲板和拦阻设施,并设置了一座将烟囱融合在内、看起来又高又扁的舰岛,但未设机库,也未安装任何武器,成为不具有任何实战能力、列入“特设杂役船”之内的专业航空训练船。
在天气合适的时候,“鹰巢”号与姊妹舰“栖木”号都会开到各自被指定的近海海域,等待从岸上海军航空站起飞的教练机飞临,进行连贯在一起的着舰和舰训练。
只见那架机号为o29-o7的“雏鹰”颤颤巍巍地从后方接近“鹰巢”号宽大的飞行甲板,机尾斜着伸出一条钢质尾钩,机体以上百公里时紧贴着甲板掠过,在经过横亘甲板的第四条拦阻索时,俗称“蝎子尾”的钩子被结结实实地勾住了,在液压滑轮的柔性阻力下,整架飞机骤然减,不过还是慢慢滑行到了甲板中部稍稍靠前的地方才完全静止下来。
甲板周围身着各色马甲的工作员纷纷跑向飞机,七手八脚解开钩子上的拦阻所,同时降下方才着舰作业时升起的其他十几根拦阻索,再把飞机推回到甲板后方画有标记的起飞位置,立即转入起飞训练的作业。
着舰后不到三分钟,这架“雏鹰”就在挥舞小旗的起飞引导员指示下,开足马力,松开刹车,轰鸣着从甲板上启动滑行,在距离甲板前缘还有三四十公尺时,忽地一跃而起,缓缓爬升到五六百公尺高度,再平缓地侧身半转,向来时的三亚海军航空站返航,而“鹰巢”上的工作员早已各自归位,拦阻索重新竖起,准备迎接另一架已经出现在舰尾数公里外的“雏鹰”……
三亚海军航空站第二主跑道,方才那架o29-o7号“雏鹰”教练机已经稳稳着地,前座的学员率先踩着机翼根部的加强点跳下,一把拽下头上的风帽和风镜,明显未成年的稚嫩面孔上,却是一副很容易令人心寒到骨子里、排斥性十足的冰冷表情。
后座的教官稍晚一步跳下,风帽风镜早已被提在手中,半长的马尾在脑后颤来晃去,散落在额前的几丝乱更增添了某种善解人意小姐姐的气质。
“小翔,今天的手感已经很不错了,不过动作还是硬了点,记住,蹬舵的时候不能太用力……”
“蔡教官,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是什么时候吗?”
被称为小翔的少年完全没听到似的,低着眼自顾开口道。
女教官一愣,女性特有的怜悯性的温柔立即在周身弥散开来——无论眼神还是表情,也不管嘴唇那么一颤,还是手上那么一紧。
“当然记得,就是去年的今天,承宪五年,西元一九一五年一月四日,当时你是跟那位范叔叔……”
女教官慢吞吞地说道,尽量斟酌着语气与字句。
“那天谁也没有告诉我,之前城里出事了,我爹娘他们……而我却一个人傻乎乎地跑出来,什么都不知道也什么都不管……”
少年头低得更深了。
女教官向前一步,想做点什么又不知所措地呆站在那里:“我真的不知道,你范叔叔也应该……就算是你在那里,也什么都做不了,真的……”
少年冷笑一声,一抬头,混杂了复仇、残忍与迫不及待的目光毫无顾忌地直射在女教官脸上:“从那天起,除了杀美国白鬼,我什么都不想。蔡教官,请实话告诉我,还要过多久我才能上前线?”
“虽然你的确有这方面的天赋,上个月也放过单飞了,但是按照教程,现在才刚刚进入最关键的着舰集训阶段,你最少还要过三个月才能改飞作战机,半年之后才有可能部署到舰上。只要你听姐姐的话,再耐心一些……”
少年收起那凌厉的目光,毫不领情地淡淡道:“我没有姐姐,也不会再有亲人了,请蔡教官自重……今天也非常感谢蔡教官的指导,晚上的堂课我不会迟到的,那么……现在可以解散了吗?”
“我……知道了,解散吧。”
“是,谢谢教官。”
少年如仪敬礼,左手提起风帽,一步一沉地向基地濒海的那一端缓缓走去。
在他身后,海军第二十九教练中队中队长蔡国兰上尉闭紧了双眼,一脸心痛外加无可奈何。
日落之前,基地军官餐厅,毫无食欲的蔡国兰闭着眼睛数了半碗米粒,正要放下筷子走人,眼睛突然被一双柔软的小手遮了个正着。
“猜猜我是谁?”
“这还能是谁啊,”蔡国兰扬了扬手里的筷子,“不就是那位刚做了印度新娘的郑夫人嘛?”
背后的某只小冰猫被这么一电,跳着脚拍起她肩膀来:“你……死蔡姐,坏死了,什么跟什么嘛……算了,不理你了,看看谁来了?”
不是很好奇地放下筷子坦然回头,蔡国兰心有灵犀地微微一笑:“梁处长,你怎么来了?吃饭了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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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三章:钢铁雄心(十三)
蓝天碧海,椰树白沙,在某时空看来实在保守得令人难以遐想,而在这里却已经堪称前卫大胆甚至很有可能被某些卫道士斥为“伤风败俗”的短袖及膝、腰间附带短裙的连身泳装,已经足以勾勒出两位正在戏水的年轻女性各有特色的身材:蔡国兰更显成熟丰满之外,又另有一种邻家小姐姐的治愈感;祁冰则保留了更多少女式的玲珑可爱,更显出一种青梅竹马邻街学妹的活力感。
“太不公平了,蔡姐那里……好像又大了一点……”
“不得了啦,你这小蹄子,在阿三那里到底都学了什么啊,过来,看我怎么调教你……”
“我躲,我躲,嘿嘿,抓不着吧,就是抓不着……哎呀不要啊……那里不行啦,那边有人在看呢,快放手……来人啊,救命啊……我投降啦好姐姐……”
不远处的沙滩上,帆布遮阳伞加折叠躺椅,墨镜加大裤衩,冰镇啤酒加黝黑结实的肌肉,梁根生最近难得如此休闲。
听到海里祁冰的尖叫声,梁根生只是把墨镜往额顶上一推,咧起嘴呵呵一笑,抬手咕噜咕噜地又灌了一大口。
“长官,这里真是天堂啊。”
边上与梁根生同样打扮,身材稍高稍长而皮肤被晒得更黑,看起来不过二十七八的青年,正举着酒瓶跟梁根生打招呼。
“郑科长,你跟得也够紧的,就不怕被人腻烦了?”
梁根生斜过来半张脸调侃道。
刚刚调任参情处驻海南某机关的郑安上尉歪头笑道:“谁说我是特意跟过来的了,这真的都是偶遇,偶遇啊……对了,那个孩子是怎么回事?那次引导你们夺桥之后,我就再没见过他了,没想到居然会在这里……”
梁根生瞥了一眼不远处还在专心用沙子堆城堡的那位瘦高少年,半是同情半是无奈地轻叹一口气,轻晃着手中的酒瓶怅然道:“是蔡小姐硬拉过来的,现在是这里的飞行学兵,说到底还是当初蔡小姐通过皇室的关系特招他入航校的,怎么,你们这帮无良特工利用完人家了就撒手不管了?”
郑安用力眨眨眼,一脸无辜:“这个我真的不知道,夏威夷解放之后我就被调去搞印度工作了,善后之类的都是老范他们在搞,不过好像听说他父母出事了……具体情况我也没机会细问……”
梁根生仰头猛灌一口,抹着嘴角微微摇头:“说是在我军登6前,军警封锁亚裔街区的时候向人群开枪了,他父母就在其中,妹妹也失踪了,怎么也找不到,想必也是凶多吉少……来到这里之后,一门心思就想报仇,不过像他那个油盐不进整天狠的劲,倒更像是一门心思要去寻死。蔡小姐说想帮帮他,就带他过来了,我是没什么办法了,怎么样?参情处的人应该是最了解人心的了,有没有什么好主意?”
郑安苦笑道:“我们从学校里学的,不过是瓦解和利用人心,如何治愈人心,倒是没教过,不过只要是蔡小姐在他身边的话,应该慢慢会好起来的。”
梁根生不快地斜瞥了他一眼:“听起来你对蔡小姐很了解啊?”
郑安倒也机灵,赶忙澄清道:“长官别误会,我只是感觉会这样而已,绝没有别的意思……我的目标是谁,长官不会不知道吧?”
“我不管你的目标是谁,也不管你是谁,凡是让蔡小姐难过的人,都别怪我梁根生翻脸不认人……你真以为我会不知道你是谁吗?”
面对梁根生这番咄咄逼人的姿态,郑安倒是出奇的淡定,手一松,空酒瓶沿着躺椅扶手滚落在烫热的沙子上,起身打开冰酒盒,哗啦啦地从冰块最密集处抽出一瓶日本产的“麒麟”啤酒,直接咬开盖子又往嘴里灌起来。
“哈……还是刚从冰里拿出来的最爽……”
一屁股倒在躺椅里,郑安又朝梁根生举了举瓶子:“长官,既然您都知道了,我也不想再解释什么,总之,我们的效忠的对象和奋斗的目标都是一样的,虽然不能跟长官的层次相比,该问什么不该问什么,起码的规矩我还是死记在心的。”
梁根生鼻子里一哼,一口灌到瓶子见底,甩开酒瓶起身道:“我跟你的路子是两回事,不想跟你扯上关系,你对祁小姐有什么想法我不管,最好离蔡小姐远一点,听懂了吗?”
说罢撒开脚丫子冲向大海,背朝下入了水,仰起身子畅游起来。
“被女人拴住了吗?哼哼,算了,这也不关我的事……”
郑安把啤酒瓶往冰盒上一搁,两手交叉垫在头下,继续享受起此时正值隆冬的北方绝无可能享受到的灼热日光浴来,哈着酒气的嘴里不住地碎碎呢喃:“正如这南海的太阳一般灿烂……的陛下,究竟何时,才能从那座乌云密布,又冰冷憋闷的宫城中挣脱出来,成为照耀和引导全体国民的……承宪维新的太阳啊……”
……
北京,紫禁城慈宁宫,正殿后某间密室。
“方天华的嘴是臭,不过平时我也不会抽他,知道为什么?”
问话的女子,披麻戴孝,素面无妆的瓜子脸在黯淡的灯光下显得有些惨白。
“陛下需要一只不认为自己是恶犬的恶犬。”
西服的折边平直起楞,向后梳起的头打着亮光光的油,鼻子上还架着一副足以增添少许威严的黑框眼镜,如是应答者正是五元老之一、现任内阁司法大臣与战时内政委员会副委员长的亲德侯莫宁。
不用说,在他对面被他称为陛下的自然就是当今承宪女皇刘千桦。
“方天华他们的确是言过其实,可是某些人就老老实实说真话了吗?一味强调不得已,把责任完全推给军部,甚至是早已不成气候的旧官僚旧文人的‘流毒’,不正是某些人一贯的作风吗?”
“皇上说的是,某人嘴上高喊什么理想正义,咒骂军部挡路干政,财阀飞扬跋扈,背地里却跟军部大佬合起来玩弄权术搞这样那样的政治交易,回过头来又跟一帮财阀寡头称兄道弟,那种伪君子做派,我早就看不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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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三章:钢铁雄心(十四)
美国密歇根湖畔。位于芝加哥的湖港上,两艘破冰船不断压碎港湾周围的薄冰,开辟通往未结冰深水区的航道,其后小心翼翼跟随着两艘干舷低矮、船身宽肥的平顶船:既有涂着白色标线的全通飞行甲板,又有结合烟囱在内的小型舰岛,舰岛旁还设有几根向舷外伸出的吊车杆,一眼看去根本就是一艘航空母舰——然而不但甲板上空空如也,看不到一架飞机,也看不出有通往机库的飞机升降机的痕迹。尤其古怪的是,两舷中部明显外突的部分,虽然有舷板的遮挡,有心人还是可以从舷侧异样的白浪看出端倪:显然这两条船是由明轮推进的。
为那条个头稍大些的怪船上,一群制服笔挺的军人和头戴礼帽的官员正簇拥着一位样貌宽厚、高鼻大耳的老人沿着甲板边缘缓缓踱步,不时停下来指点着什么。
“……我们脚下的这艘‘狼獾’号原本是1912年建造的‘西安比’号明轮游船,珍珠港事件后不久,与另一艘19oo年建造的更老旧的‘伊利’号明轮游船同时被战时航运管理局收购,后由海军航空兵训练部主任钱伯斯少将——就是这位先生——提出将两船改造为飞机起降操作的专用训练舰,在密歇根湖上为飞行学员提供舰上起降训练的平台,很快得到作战部的批准,钱伯斯准将成为该计划的负责人。”
“……本船标准排水量72oo吨,飞行甲板长5oo英尺(152.5米)。宽98英尺(29.9米),配备4台燃煤锅炉和两台往复式蒸汽机,最大航16节;对面那艘‘黄鼠’号排水量只有6ooo吨,飞行甲板长45o英尺(137米),宽9o英尺(27.5米),最大航只有14节。两船均足以满足现役和设计中各种舰载机的基本起降要求……以上就是这个项目的基本情况,总统先生。”
老人拄紧手中黑亮的文明杖,满意地向介绍者——分管航空事务的海军部长助理马克.L.布里斯托尔少将点点头:“很好,上校,那么,什么时候可以开始展开训练?”
布里斯托尔少将向刚才介绍过的华盛顿.欧文.钱伯斯少将侧了侧头,钱伯斯会意地向前一步,低头向威尔逊总统报告道:“起降和甲板操作的相关规程已经在英国方面的协助下制订完成,不过还有待实际验证与修订,与格伦维尤海军航空站的协调也还在进行最后的磨合,最晚到第一批正式学员,系统运行理想的话,预计每年可以完成1o万次以上起降,培训12ooo名以上飞行学员。”
威尔逊一脸慈祥加欣赏地朝他微微一笑:“钱伯斯,很早就听说过你,那时候我还不是总统。海军第一次从军舰上起飞飞机,就是你搞的,当时你是海军物资局局长,听起来有点不务正业,不过也许正因为这个,我记住了你。”
说罢提起手杖点了点脚下的木质飞行甲板,不无遗憾地摇头道:“大规模展舰载航空兵的正确建议也是你最先提出的。可惜,我们在塔夫脱时代白白浪费掉的时间,再也回不来了……”
钱伯斯顺势向一旁稍稍让了让位,好让寇蒂斯公司、莱特公司和马丁公司的几位老总能够及时在总统面前露脸,同时机灵地接话道:“还好以寇蒂斯先生、莱特先生和马丁先生为代表的航空工业界知名人士,没有被军方的冷漠与麻木吓退,坚持自行研性能优异的飞行器……”
总统边听边满怀感激地与几位美国航空工业界的泰斗一一握手。
“当然也要感谢尊敬的巴鲁克先生,没有他的牵线搭桥,引入华尔街的几位著名银行家资助运作,民间飞行运动和商业飞行活动不可能展到战前如此繁荣的程度,由此储备了大量飞行员,也保证了美国航空工业在缺乏足够军事订购的情况下得到有效展,而这正是在战争强加于我们头上之后,6海军航空兵能够爆式展的重要基础,或者说……关键因素。”
得到钱伯斯如此奉承的军事工业委员会主席伯纳德.巴鲁克不是很谦虚地低头笑道:“这都要归功于中国人,亚俄战争中各种飞行器,尤其是重于空气的动力飞机展现出来的广泛功用与巨大潜力,虽然没能一下子警醒军方,倒是给我国历来嗅觉敏锐的商人掘出了机会……”
“之后在非洲,英德意法瓜分阿比西尼亚的殖民战争,争夺北非领土的意土战争。以及两次巴尔干战争,直至战前我们介入墨西哥内战的维拉克鲁斯湾登6行动中,都充分验证了航空兵在未来战争中的重要性。”
“既然政府受制于和平主义和孤立主义,不愿失去一部分对军事技术的展以及可能带来的后果既麻木又无知的保守议员的支持——这在政治上来说的确难以取舍,那么只好由民间的有识之士来预作准备……虽说实际的参与者也许并没有那种为国家未来着想的觉悟,大多数人只想到这是一项有趣而时尚的活动,或是一条赚钱的捷径,或者仅仅只是为了吸引姑娘们的注意,比如这位马丁先生,呵呵——开个玩笑。不管怎么说,这种有意无意的参与,实际展现出来的效果,已经有目共睹,也许这正是所谓的‘美国精神’在我们这个时代的具体表现之一……”
巴鲁克自我陶醉的长篇演说很快被布里斯托尔少将找了个间隙插断,三位年纪不过三十多四十岁的青壮校官被引见到了总统近前,其中一人还身着英国海军制服。
布里斯托尔不失时机地介绍起来:“这位是诺贝尔.埃尔温上校,刚刚从英国考察返回,现在全权负责海军航空兵尤其是舰载航空兵体系的研讨和改进……”
“这位是约瑟夫.里夫斯少校,战前海军惟一一艘专门水上飞机母舰‘木星’号的舰长,同样刚从英国返回,孟加拉湾海战中他就在作为胡德中将旗舰的‘光辉’号上,亲眼见证了有史以来第一场航空母舰之间的交锋,现在主要负责海军航空战术的研究和培训……”
“这位是皇家海军的威廉.派尔.塞里斯少校,孟加拉湾海战时胡德中将的司令部参谋之一,参加过空袭基尔以来皇家海军航母部队的所有作战行动,最近刚刚得到英国方面批准,接受我国海军部的邀请,前来协助埃尔温上校和里夫斯中校的工作……”
趁巴鲁克还没缓过气来,布里斯托尔又引出了一位更年轻的军官:“这是约翰.托尔斯少校。美国海军最早交托莱特公司培养的三位飞行军官之一,曾担任“木星”号搭载的海军第1水上飞机中队中队长,参加过保卫巴拿马运河区的作战任务,后来派赴英国学习,现担任格伦维尤海军航空站的教育主任,负责舰载机飞行学员的培训和选拔,同时还兼负第一支舰载机作战部队的编练。”
威尔逊总统很是高兴地一一与诸军官握手,简单问答几句,突然回过头叫住自以为办事麻利而小小得意中的布里斯托尔:“这么说,在他们培训出足够的舰载机飞行员,以及我们的航空母舰成批服役之前,我们还是只能眼睁睁看着中国人满世界乱窜?”
“我们绝不会让他们得逞的,总统阁下。”
不等布里斯托尔介绍,主动从人群中站出来的,乃是海军岸基航空兵的开创者和第一支海军航空兵作战联队的指挥官,现任海军航空兵岸基部队司令威廉.弗莱彻少将。
……
紫禁城慈宁宫,密室中女皇与某元老的密谈还在继续。
“想当年,莫元老在立储问题上,不惜跟张志高他们翻脸也要支持朕,说是恩情也好,大义也好,朕是常念不忘的……其实这些年来,诸位的成就我怎么会看不到?可是时势在变。这个帝国,这个世界,早已不是某些人当初一厢情愿推想出来的样子……”
灯光在白麻布的孝服上染出了一层阴郁的黄,外头的念佛声如蚊蝇哄响,回荡不绝。
“陛下的真意我不是不了解,确实,推倒了满清八旗,打出了一个军官团,领头的却是养不熟的,不认皇上也不认法律只认枪杆子的。”
“废掉了八股科举,养出一帮子考新学的新官僚。领头的不说不认皇上,原本法律都是他们造出来的,表面看来对军头也是一腔怒气,其实,有什么差别呢?只不过恨自己没枪而已。”
“区别只在于某些人凭枪杆子玩军阀,某些人凭笔杆子做政阀。有人来明的,看起来是卑鄙暗算其实是明抢;有人来阴的,看起来光明磊落其实一肚子阴狠。有什么办法呢?因为我们原本都是一样的,在原本就是赌命的勇气之前,不分什么高低贵贱,这个世界是由我们共同创造的,我们都是创世神,本不分什么高低,只是为了合作的需要而协商分工,这种根深蒂固的想法,决定了我们当中,不会有人承认惟一绝对的最高权威,更不会有人服从只是为‘人’而非‘神’制订的法律……”
“陛下之前给我们指出的那些出路,其实已经是在暗示,要我们其中灵魂深处仍不肯放弃‘神性’的,带着自己的势力到外面去展,你可以在外面有限制的搞你的那一套——有那么一点分封的意思,把位子让给那些真心尊奉法定最高权威、骨子里认同当今宪法精神的新一代精英骨干,如此,方能真正统合人心,借以万众齐心之势,不仅要打赢这场战争,更要完成一个出西方狭隘民族国家意义的、民族文明帝国的最终整合。”
不算太厚的黑框眼镜后边,探询的目光如针似箭,丝毫没有臣子应有的谦恭,却是满腔直诚,绝无一缕遮掩曲匿。
两口烟的功夫,女皇刘千桦缓缓起身,向前一步,纤手徐徐探到莫宁面前。
“欢迎加入……我们。”
……
“现在就向澳洲战场大规模增援,是不是太心急了?虽然海军的士气高涨,但是实力和训练……”
华盛顿。白宫椭圆形会议室,灯光灿烂,却只有两个人隔着茶几在沙上相对而坐:刚刚结束芝加哥之旅的威尔逊总统和军事工业委员会主席伯纳德.巴鲁克。
“训练,是永远不够的,实力,是要看怎么运用。敌人不会允许我们按部就班的生产军备、训练军队,一点点追上直到压倒他们,他们会赶在我们的军事力量具有明显优势之前,摧毁我们的盟友,削弱我们的经济,控制我们动进攻不可或缺的战略要点,迫使我们在他们选定的战场进行他们所希望的战斗。”
“这个我当然明白,但是我怀疑他们是否有足够的资源在所有战场都取得绝对优势……”
巴鲁克毫不犹豫地打断总统:“至少在孟加拉湾海战之后,这几个月里没有任何力量能够真正阻挡他们前进,他们最需要担心的,仅仅是如何维持他们越来越漫长,即将环绕大半个地球的补给线而已,但这也不是绝对不能解决的问题,只要我们一直无法有效打击他们的补给线,受到良好保护的沿海工业地带将会源源不断地以流水线方式大量生产标准化的运输船,就像他们在战前就已经做过的那样,只是规模将更加庞大。是的,他们会越来庞大而强大,直到吞噬与摧毁整个西方文明世界,重新在世界范围内建立他们传统的华夷秩序,也就是只有他们自己是世界的中心,文明的惟一顶点,除此之外只能是落后粗鄙的野蛮人国度……”
威尔逊总统不快地皱起眉,语气也渐渐激烈起来:“你真的相信那些东西里的鬼话?领导那个帝国的权贵精英,甚至包括他们的皇帝以至现在的女皇,都是从未来穿越时空过来的?理事会怎么能,怎么可以……被这种荒诞不经、扭曲至极,简直是亵渎上帝的东西……”
“那么,您是打算怀疑为您在竞选筹款方面做出决定性贡献的理事会了?”
被点中要害的威尔逊眯了眯眼,心有不甘道:“我没有这个意思,我只是希望……”
巴鲁克从鼻子里一哼:“如果不是那个德国小儿麻痹症患者的狂妄任性,我们本可以在生这一切之前,联手完成那个扼杀战略,但是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了……如果这场战争不能取胜,我们要么一无所有,要么也只能多喘几口气——就像已经把头探进绞索的死刑犯,那些怪物不会给我们任何机会——尤其不会像我们给他们如此多机会那样。总统阁下,恕我直言,如果您无论如何也不肯认清现实的话,恐怕是无法领导这个上帝赐予的伊甸园,以至领导整个白人文明世界,取得最后的胜利的。”
“……明白了……有空我会再多看看那些文件的……”
巴鲁克毫无成就感地向不得不服软的总统阁下摊手微笑:“那么,现在可以开始更重要的话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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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四章:危急!战栗的海峡!(一)
1916年1月19日,地中海,埃及亚历山大港,锚泊中的皇家海军“伊丽莎白女王”级“马来亚”号战列舰上,即将赴任爱琴海分舰队司令马丁.杰拉姆中将正偕副司令约翰.德.罗贝克少将、参谋长罗杰.凯斯准将并肩漫步于后甲板。
一年前的林加延湾海战中侥幸身免的“马来亚”号周围,密密麻麻聚集着一同前往增援爱琴海分舰队的数十艘大小舰船,其中最醒目的,就是两艘舰体修长单薄却扛着两座显眼巨炮的“勇敢”级大型轻巡洋舰“勇敢”号和“光荣”号,它们原本是前第一海务大臣费希尔勋爵为执行极富想象力的波罗的海强袭作战而专门设计的。两舰均在战争爆后不久的1914年1o月开工,仅仅一年之后,即1915年1o月,两舰相继完工试航,然而此时正值孟加拉湾海战大败,费希尔引咎辞职,波罗的海强袭作战也就随即化为泡影,两舰只得转而调往地中海,投入海军大臣丘吉尔一向念念不忘的“海峡战役”或称“君士坦丁堡战役”,而1915年2月开工、预定装备新型457毫米单装主炮的三号舰“暴怒”号则中途更改设计,于9月底开始了改造为高舰队航空母舰的工事。
“勇敢”级的设计极富个性:标准排水量一万九千二百吨的舰体上,前后各布置一座与两万七千四百吨的“伊丽莎白女王”级战列舰上相同的双联装381毫米主炮,另配备六座三联装共18门1o2毫米反雷击用副炮——可以同时向同一舷侧使用12门,以及防空用的六门76毫米高射炮和十挺7.7毫米维克斯-马克沁机枪。
舰内装有十八台亚罗式锅炉配合四台帕森斯式减轮机,总功率过九万马力——是早期“无敌”级战列巡洋舰的两倍多,最大航达32节。
然而在重火力高航之外,本级舰的装甲防护却十分薄弱,覆盖面积有限的水线主装甲带仅相当于轻巡洋舰的水平——不过是在25毫米厚的船体外钢板上再加装一层51毫米厚的装甲钢板而已,水平甲板厚度为2o到4o毫米,只在主炮塔和司令塔布置了比较像样的装甲——炮座装甲最厚178毫米,炮塔正面33o毫米、侧面178毫米,司令塔254毫米。此外,船体以外在设计时便配置有凸出的防鱼雷隔舱,有一定的水下防御能力。无论如何,从舰身的主要防护力来看,根本无法将其归入主力舰范畴,称其为“大型轻巡洋舰”也是情理所归。
距离“马来亚”号稍远,是四艘各装备六座3o5毫米主炮塔的早期无畏舰:在孟加拉湾海战中几乎未受损伤的法国海军“丹东”级的“狄德罗”号、“康多塞”号,以及“科尔贝级的“科尔贝”号和“海洋”号,后者是前者的改进型,主要是将主炮塔的布置方式由前后各1座加左右对称各2座,改为前后背负式各2座加左右对称各1座,使一舷同时可用的主炮数量由8门增加到了1o门,同时排水量也由213oo吨增加到了222oo吨,55倍径14o毫米副炮的数量也由18门增加到22门,最大航则依然是2o节。
宽阔的全通飞行甲板后部挤满了飞机的“光辉”级舰队航空母舰“胜利”号,在以上几艘单纯炫耀炮管的巨舰当中可谓是鹤立鸡群,她是沉没在孟加拉湾的胡德中将旗舰“光辉”号的二号舰,虽然未能赶上那场决定性的战斗,不过却得已搭载换装了新型舰载机的中队——它们将在这场以“间接战略”为指导的决定性战役中验证其实战性能。
以上合计5艘战列舰、2艘大型巡洋舰和1艘舰队航空母舰,连同早先已部署在爱琴海分舰队的战列舰和战列巡洋舰各1艘,便构成了杰拉姆中将直接指挥的“c”舰队即远程支援部队的基干,它们的主要对手是土耳其海军主力——1艘由德国转让的“毛奇”级战列巡洋舰和2艘向中国订造的“扬波”级外贸型战列舰,虽然据信这3艘主力舰中的2艘在去年与俄国黑海舰队的一次交战中受创,而且因为土耳其没有合适的船坞而无法修复,协约国方面还是拼凑出了这样一支具有压倒性优势的重兵集团以防万一。
与这些排水量均在两万吨以上的一线作战舰相比,七艘在孟加拉湾海战中连敌人的样子都没见过的前无畏型战列舰显得如此猥琐,它们是两艘一万七千四百吨的“爱德华七世”级“阿非利加”号和“西兰地亚”号,四艘一万三千三百吨的“邓肯”级“邓肯”号、“康沃利斯”号、“埃克斯茅斯”号和“蒙塔古”号,一艘一万五千四百吨的“防御”级“可敬”号,它们的主要火力都是前后各1座双连装4o倍径3o5毫米主炮炮塔,航18到19节,自然无力与前述的几艘土耳其海军主力舰正面抗衡,不过却足以在老旧的土军岸防大炮射程之外慢条斯理地动轰击,摧毁要塞。
十二艘一眼看去似乎是幼儿躯体上摇摇欲坠地顶了个畸形大脑袋的“浅水重炮舰”,将作为对岸轰击的加强力量使用,这其中包括六艘六千一百五十吨的“克莱夫勋爵”级,四艘同样吨位的“阿贝克隆比”级,以及两艘六千六百七十吨的“苏尔特元帅”级,它们的航只有六到十节,难以在远洋执行任务,却很适合在近海执行单纯的破坏性对岸轰击任务,为此它们都装备了战列舰级别的主炮:“克莱夫勋爵”级装1座双连装35倍径3o5毫米主炮,“阿贝克隆比”级装1座双连装45倍径356毫米主炮,“苏尔特元帅”级装1座双联装45倍径381毫米主炮。
以上七艘前无畏型战列舰和十二艘浅水重炮舰,连同早先已部署在爱琴海分舰队的另外五艘前无畏舰,便构成了德.罗贝克少将直接指挥的“F”舰队也就是直接炮击部队的核心力量。
[奉献]
第二百零四章:危急!战栗的海峡!(二)
由莫里少将指挥的“a”部队即航空支援部队的5艘水上飞机母舰距离“马来亚”号最远,一眼看去也最不像军舰:煤船或渡轮的低舷船体,甲板上高耸的吊车,与船体不成比例的薄弱武装,船身中部或后部巨大的长方形上层建筑,以及暴露在外的一两架浮舟式水上飞机——实际上,这5艘并非专门建造的改装水上飞机母舰共搭载有4o架水上飞机,隶属两个海军飞行中队。
跟这些小怪物挤在一起的,还有2艘外表与普通货轮几乎没什么区别的水上飞机供应船,与水上飞机母舰不同,它们并不搭载完整的水上飞机执行作战任务,船上设有各种维修车间、仓库以及完备的人员生活设施,可以为临时开辟的水上飞机前进基地提供支援。
除了水上飞机之外,预定划归莫里少将指挥的航空兵力还包括一支从本土调来的岸基航空部队,编制约1oo架岸基飞机和6艘软式飞艇,主要任务是侦察校射、反潜巡逻和对地轰炸,这些兵力将在达达尼尔海峡爱琴海侧入口附近几个岛屿上的机场完工后6续进驻。
夹在“a”部队与“F”部队诸舰船之间的,是十多艘样式古怪的专用登6舰,包括数艘有着方形舰尾的船坞登6舰,以及十余艘舰艏设有吊门式开口的坦克登6舰,它们隶属于“d”部队,即登6输送部队,主要任务是向滩头输送坦克和其他机械化车辆,至于兵员输送任务,则主要由其他运兵船上大量携带的mk2型步兵登6艇担负。
“……那个‘费希尔玩具房’里的玩意全都拉过来了,真是大开眼界。”
曾在孟加拉湾海战中担任第4战列舰分队司令,分别在空袭和潜艇攻击中丢掉了七炮塔圣物“阿金库特”号与荷兰海军的老底“苏门答腊”号后,总算带着包括旗舰在内的另外三条主力舰成功归航孟买的老将马丁.杰拉姆,在背手环顾周围的妖魔鬼怪——尤其是那些头重脚轻的浅水重炮舰时,不禁出了如上感叹。
“如果在空袭基尔得手的时候,我们手头就有这些玩具,费希尔老爹的突袭波罗的海计划也不见得就是空想。”
思维活跃、精力充沛的罗杰.凯斯准将不无遗憾地评论道。
“那时候我们不得不抽调宝贵的主力舰去增援印度,结果遭致了皇家海军三百多年来最惨重的失败,以至现在我们不得不让印度自生自灭……这可真是莫大的讽刺。”
以刻薄悍勇闻名的约翰.德.罗贝克少将毫不客气地冷笑道。
凯斯准将轻叹一口气,又煞有介事地评述起来:“我想是有人被基尔湾的胜利冲昏了头脑,没有真正认识到珍珠港与林加延的教训,没能准确估测对方在军事技术和战术上异乎寻常的进化,以为那些小玩意不过如此,我们依然遥遥领先,正是这种自我陶醉的幻觉招致了孟加拉湾的巨大悲剧与耻辱……”
德.罗贝克少将鼻子里一嗤:“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中国人已经在锡兰登6,接下来应该就是印度西海岸的孟买、卡拉奇,波斯的阿巴斯港,直到伊拉克的巴士拉,除了数量有限的潜艇和巡洋舰,还有那支随时可能露馅的假‘协约联合舰队’,我们只能指望6军能够尽可能阻滞对方前进的步伐,而我们自己必须在对方能够大规模增援奥斯曼帝国之前突破海峡,攻占君士坦丁堡,打通我们的交通线、切断对方的交通线,否则,我们将彻底失去这场战争的主动权——这绝不是危言耸听。”
杰拉姆中将皱了皱眉,有些不快地打断他:“好了,这些道理我们都知道,重要的不是我们知道什么,而是能做什么。海军大臣阁下派你们来协助我,自然有他的道理,现在让我们稍微理清楚头绪——凯斯先生,你跟艾伦比中将的参谋们谈得怎么样?”
曾在1899到19o2年布尔战争中担任现6军大臣基钦纳元帅的参谋而崭露头角、大战爆后又在击退土耳其军的埃及西奈半岛反击战中大出风头的埃蒙德.艾伦比中将,即这次战役中6海军登6部队的总司令,其麾下有1个英国海军师、3个英国6军师、2个法国师和2个南非旅,总兵力12万人,此外,作为预备队的英军3个师、法军1个师和1个南非旅共7万人尚在集结中。
如果形势展顺利,艾伦比还有可能得到额外的支援:在刚刚生了一场不流血军事政变的希腊,一向亲德的康斯坦丁国王被迫退位并出走,由其次子亚历山大继位,早先因主张加入协约国而被康斯坦丁国王免职的维尼泽洛斯相复职主政,在确认了协约国许予其土耳其、保加利亚部分领土以实现希腊民族主义者战前大肆鼓噪的“大希腊帝国”美梦后,正全力推促希腊向同盟国宣战,同时与协约国方面约定“在完成准备且仍有需要时将派出3到5个师在联军总司令指挥下加入对奥斯曼帝国的进攻”。
当然,6军不可能飞过大海,何况这次战役,唱主角的还是海军,6军的第一任务只是协助海军突破达达尼尔海峡最窄处,海军有充分的自信认定:只要协约军的强大舰队开进马尔马拉海,君士坦丁堡便如同熟透的柿子般一触即坠。
“出想象的顺利……”
凯斯准将边说边抽出随身的小地图,在杰拉姆面前展开介绍起来。
“先,海军炮击部队以远程支援部队为后盾,以三天到一周的炮击结合6战队上岸爆破,彻底摧毁海峡入口两岸的4座要塞及要塞内的火炮。”
“继而在强大海空支援下,以海军坦克旅和机械化旅为先导,以海军师和6军第一波登6部队,突击加里波利半岛南部外侧加巴岬以南的滩头阵地,两到三天内横穿半岛南部最窄处,推进到海峡内侧的迈多斯,以控扼海峡最窄处。”
“法军第二波跟进登6,巩固滩头,堵截从半岛北部驰援之敌。同时以两个南非旅在半岛南端的赫勒斯角登6,清除要塞废墟中的敌军。”
“以第第三波,从背后进攻半岛南部海峡内侧的要塞和游动炮兵阵地,掩护扫雷部队作业,以便直接炮击部队能够抵近海峡最窄处摧毁两岸残余的要塞。随后以岸基炮火压制海峡对岸土军游动炮兵,必要时应视情渡过海峡占领据点,确保舰队通过海峡最窄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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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四章:危急!战栗的海峡!(三)
锡兰岛西南约4oo海里,马尔代夫群岛中部的马累环礁,以此为临时锚地的东亚联合舰队第2舰队旗舰“迅雷”号战列巡洋舰,舰队司令刘冠雄上将正与麾下几位战队司令齐聚于会议室,商讨接下来的作战。
年初重新编成的第2舰队,实际上是孟加拉湾海战中侦察部队与机动部队的合体,编制内包括四艘战列巡洋舰、三艘舰队航空母舰、六艘快装甲巡洋舰、七艘轻巡洋舰和二十四艘舰队驱逐舰。其同时可使用的重炮火力为三十二门5o倍径35o毫米主炮,以及四十八门45倍径21o毫米主炮;除了航空母舰上搭载的二百八十六架舰载机外,轻巡洋舰以上十七艘舰只另搭载有二十五架水上侦察与校射机;舰队最大总体编队航可达28节,显然是一支兼具较强水面与航空作战能力的快机动突击力量。
第2舰队先以舰载机分两波空袭了锡兰东海岸的英国皇家海军亚洲舰队基地亭可马里,摧毁和击落敌机二十余架,击沉击伤敌潜艇各一艘,毁伤其他小型舰艇多艘。当夜,易明轩中将的第一舰队岸轰分队“龙威”、“凤翔”、“东岳”、“西岳”、“北岳”五舰短暂轰击了亭可马里港外的海岸炮台,而第2舰队却虚晃一枪,趁夜机动到科伦坡西南近海,次日昼间又连续出动两波舰载机袭击科伦坡港,击毁敌机二十余架,击沉一艘满载英国侨民正欲离港的客轮“锡兰地亚”号,另击沉击伤炮舰、巡逻艇等多艘。
1月13日,在联合舰队司令长官萨镇冰大将亲率下,以第1战舰战队“平海”、“宁海”、“清海”、“肃海”与第2战舰战队“扬波”、“逐波”、“伏波”、“驾波”共第1舰队主力出现在科伦坡近海,掩护马升宇上将的印度方面舰队岸轰分队六艘旧式战列舰(第5战舰战队的“瑞祥”、“瑞吉”、“瑞仙”、“瑞鹤”和第6战舰战队的“雷电”、“云电”)炮击科伦坡港以南的几处海防要塞,午后,易明轩中将的第1舰队岸轰分队五艘一等战列舰也加入了炮击行列。当日,第2舰队继续出动数波舰载机反复空袭科伦坡港附近目标,摧毁残余敌机十余架。
第15集团军以步兵16o师为先导,开始在科伦坡以南1o公里外英印军设防的莫勒图沃海滩强行登6,激战竟日后,终于在优势舰炮火力和强大舰载机支援下巩固了滩头阵地,并于当晚突入附近的拉特马拉那机场。
两天后,即1月16日,从3艘“特设航空辅助油船”上起飞的18架6军“云电”战斗机和3o架“东风”侦察攻击机降落在拉特马纳拉机场,开始执行对地支援和海上巡逻任务——也正是从这一天起,第2舰队离开了锡兰海域,领着一支混杂了运兵船、战车登6舰、油船、弹药船和特设水机母舰的小型船队直航马尔代夫群岛,几乎未经战斗,便夺取了群岛诸多环礁中6地面积最大的马累环礁。海军工程队开始在涨潮时平均海拔不过一两公尺的马累主岛上抢修机场,而锚泊于环礁之间的第2舰队数十艘军舰则开始了紧张的补给作业,直至今日——1月2o日。
“……据可靠情报,我军展开行动后不久,亭可马里和科伦坡港都遭到了有预案的破坏,就算能完全按原定时间占领,沉船、水雷的清除,基本设施的修补,还需要耗费不少时间,短期内无法启用——当然,这也都是预料之中的事情,也无须我们去担心。接下来我们要马不停蹄的冲向孟买,为第第第1o舰队的大型补给船团会为这次行动提供全程支援。由于目标附近缺少合适的临时锚地,各战队必须做好不良海况下海上补给的预案……”
待原机动舰队参谋长、现任第2舰队参谋长的王子龙准简要说明完情况,刘冠雄上将便眨着他的小八字眼开口道:“正如王参谋长所言,大本营早已预料到锡兰的港口会遭到破坏,这次出征,近取锡兰是次,远趋孟买是主。”
“我们没有时间,不能按部就班等着锡兰的港口清理完毕,再沿着印度西海岸一个点一个点的攻过去。协约国正在集结重兵准备打通地中海到黑海的交通线,如果他们成功了,后果将不堪设想,所以我们得抢在他们得手之前冲进波斯湾,实现同盟国总会师。”
“不过说起来简单,做起来可不轻松,既然暂时无法利用锡兰的港口,成百上千的舰船只能从仰光甚至新加坡跟过来,到孟买要开四五千海里,中途只能利用这种不成样子的临时锚地整备补充,当然,这也不是我们应该担心的。”
说到这里,刘冠雄颧骨高耸的脸略略绷起:“对本舰队而言,最关键的还是海上补给。实话说,上面也没指望能完好无损夺取孟买港,但不管最后孟买港的情况如何,我们都必须按计划继续进攻,一路扫荡卡拉齐、阿巴斯港,直至登6巴士拉。虽然之前不管训练还是实战,各位麾下的多数舰只都积累了相当丰富的经验,不过一个巴掌可拍不响。这次作战规模浩大,又远离可靠的基地,运输船团往返甚费时日,前线难以及时获取补给,只能以增派运输船的办法加以弥补——据说差不多把能远航的民船都征用光了,这当中缺乏海上补给经验跟相关设施的可不是少数,届时你们要多提个心眼,实在不行还得抽调人员过去代为操作。另外还有必要时大舰向小舰调派燃料,极端恶劣海况下小舰的燃料控制,这些都要根据我刚才讲的情况重新拟定预案,有备无患。这个东西,各战队先分拟,晚上8点前交上来,舰队再总拟,明早出航前把总预案到各战队……”
犹如叮嘱第一次出远门的孩子般,刘冠雄谆谆不已地向几位战队司令絮叨交代了好一阵,末了又添上一句:“还有不明白的吗?现在赶紧问。”
众将面面相觑了好一阵,方才有第1航空战队司令毕凌波中将举手道:“长官,我可不可以这样理解,这次作战最大的敌人,不是对方的军队,而是我方不断延伸的补给线?”
刘冠雄淡淡一笑:“这么想是没错,不过不要忘记,如果对方的军队毫无威胁,我们自然也无须担心补给线的问题。”
话音未落,毕凌波身旁的第2航空战队司令、身材高大壮硕的东方高少将跟着举手:“长官,我想确认一下我们的要任务,究竟是随时准备拦截和摧毁可能出现的敌舰队,还是压制对方的岸防力量——尤其是岸基航空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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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四章:危急!战栗的海峡!(四)
奥斯曼土耳其帝国帝都伊斯坦布尔——欧洲各国仍坚持通称其旧名“君士坦丁堡”。以怀已然沦陷五个多世纪的拜占庭帝国千年帝都之古。
濒临博斯普鲁斯海峡,位处欧洲一侧海岸的中华帝国驻奥斯曼帝国大使馆,三楼面朝深蓝色海面的阳台上,三十六岁的周树人中校正手捧一叠厚厚的文件,看起来颇为安逸地斜靠在伊斯兰风情十足的躺椅上,头上一顶绣花遮阳伞,嘴里叼了根巴伐利亚烟斗,手旁小茶几上一杯淡青色的薄荷茶,膝头还垫了一本精装硬封皮的《中国小说史》——乍一看去难免会让人产生“其实他真正想看的是这个东西”、“这才是他的主业”之类的怀疑吧。
仿佛隶书“一”字的浓密眉毛与胡须,一对单眼皮细长小眼外加一双招风大耳,脱了军帽的头上,平直如墙的额头,头如钢刷般根根竖起,形象如此硬朗的周树人中校平时生活中却显得过于温文尔雅,只有在写文章时,他才会透过笔尖展示自己异于常人的毒牙。
“……号称匡扶宪政的**,最后却造就了一个军事**政体,所望非所归,理想败于现实,制度败于人心,中外莫不过如是。可叹……又如何?”
毫无压力地喃喃自语之后,周树人单手捏起茶几上精美的镂花玻璃茶杯——鲜绿的薄荷叶子还在杯中打转,抿了两口,清凉沁心,惬意地眯了眯眼,放下茶杯,继续翻阅膝上的文件。
19o7年,得到犹太银行家与共济会资助的奥斯曼帝国**联合组织“统一与进步委员会”先在马其顿动了兵变,打出“恢复1876年宪法”的大旗,各地群起响应,连苏丹(伊斯兰国家最高统治者的称号)哈米德二世派去镇压的被认为最忠诚可靠的安纳托利亚部队,也在途中倒向了**,无奈之下,曾亲手扼杀了三十年前宪政运动的哈米德二世被迫宣布帝国宪法再度生效。
然而,“统一与进步委员会”原本就是由许多政治反对派杂乱拼合而成的组织,欧洲人虽然把主张社会改革理念的所有奥斯曼**组织都笼统地成为“青年土耳其党”,实际上并不存在这么一个有组织的“党”——正如中国辛亥**前后统称的“**党”一般,构成“统一与进步委员会”的主要是接受了西方现代化教育的少壮派军官为主的“奥斯曼自由协会”、“祖国与自由运动”,以及留学生、流亡政治家为主的“奥斯曼同盟”。在动政变之前,这个组织就已经分裂成了两大派:侧重民族主义的民族派和侧重民权平等的自由派,民族派自身亦包含不考虑民族的“奥斯曼国家化”、只考虑穆斯林民族的“伊斯兰化”、以及由土耳其民族掌控一切的“突厥化”。政变后最初掌权的两位大维齐(相当于宰相或总理大臣)属于自由派,但他们很快由于民族派的一系列攻击而被迫辞职,在握有“义之功”的第三集团军青年军官的支持下,民族派的侯赛因.希米尔出任大维齐。
政变之后,保加利亚大公斐迪南趁机取消对奥斯曼帝国的臣属地位,自立为沙皇,而奥匈帝国也借此机会正式吞并了之前仍在名义上尊奉奥斯曼帝国为宗主的波斯尼亚和黑塞哥维纳——帝国面临严峻的边疆危机。进而引了“青年土耳其党”人的内部纷争,以及民族主义者的不满。第一集团军中的阿尔巴尼亚族士兵动暴*,他们与神学院的宗教学生一起冲击议会大厦,杀死警卫人员,要求依靠作为伊斯兰宗教领袖哈里的苏丹,建立伊斯兰神权统治,立即得到了哈米德二世的支持,他答应了暴*者的所有要求,赦免了暴*参加者,撤换了大维齐和大臣们,但他没有想到的是,“青年土耳其党”人很快就动了反扑:驻守马其顿的“第三集团军”组成“救**”进军都,两天内便轻易平定了暴*,随即以议会的名义将还没高兴几天的哈米德二世废黜,由他65岁的异母弟弟继位,是为穆罕默德五世。
新苏丹平庸软弱,任由“青年土耳其党”人摆布,而“救国有功”的民族派军官借此实际控制了“统一与进步委员会”和国家政权,替换了所有的宫廷官员和政府官吏,推行一套比哈米德二世时代有过之而不及的中央集权**政策。他们对帝国的非突厥民族穆斯林臣民如阿拉伯人、阿尔巴尼亚人、库尔德人强制推行突厥化的政策,同时取消了基督教臣民原有的一切自治权利,引了各民族、各阶层的日益不满,自由派军官更组成了一个名为“新党”的政治组织,对当政者的各项方针政策予以严厉批评,得到了相当一部分“青年土耳其党”人的支持。
1912年7月,由于在意土战争中屡战屡败,执政的民族派内阁在兵变威胁下被迫集体辞职,自由派内阁上台,然而接踵而来的第一次巴尔干战争却导致了奥斯曼帝**事上的全面崩溃:为了同意大利争抢胜利果实,希腊、塞尔维亚、保加利亚、黑山诸国组成巴尔干联军突然从巴尔干战线动进攻,联军有七十万之众,而正在向意大利求和(最终向意大利割让了利比亚、罗得岛和爱琴海东南的多德卡尼斯群岛)的奥斯曼帝国只能投入三十二万五千人,战争爆后仅仅2o天,奥斯曼帝国在巴尔干的领土几乎全部沦陷。
随之而来的和平谈判中,当自由派内阁最终被迫决定接受巴尔干同盟的割地要求时,以恩维尔为的民族派军官在都动了政变,他们冲入内阁会议室,开枪打死6军大臣纳齐姆,逼迫自由派的大维齐卡米尔签署辞职书,授意苏丹穆罕默德五世任命民族派的铁杆支持者谢夫凯将军为大维齐,民族派就此重新擢取了政权,并重开战端,然而却未能挽回颓势,最后还是不得不接受了原先的割地要求,丧失了巴尔干半岛的绝大部分领土和爱琴海上几乎全部岛屿。
败给俄、法、奥、意这样的欧洲列强就罢了,败给从前的藩属国和臣属民族这一奇耻大辱却着实令奥斯曼帝国的民族主义者难以忍受,战后不久,谢夫凯将军在前往大维齐官邸的路上被人开枪射杀在车内。民族派骨干、京城军事总督杰马尔立即利用此事为借口,大举逮捕、流放反对派尤其是自由派“新党”人士,事实上建立起6军大臣恩维尔、内政大臣塔拉特和海军大臣杰马尔这三大军事寡头的军政府统治。
第一次巴尔干战争结束后仅仅4个星期,原巴尔干联军中的保加利亚因为对分赃结果不满,悍然对占据马其顿的塞尔维亚和希腊军动进攻,结果遭到预有准备的塞希联军强力反击,其主力第二集团军八万人被希腊国王康斯坦丁亲率的六个师七万二千人在基尔基斯战役中击败,不久,与保加利亚有领土纠纷的罗马尼亚趁机出击保军背后,两天后,恩维尔指挥的奥斯曼军越过停战线,几乎未受抵抗即收复了被视为帝国第二都的亚德里安堡,总算夺回了一小片欧洲领土。
这就是欧战爆之前,被列强蔑称为“欧洲病夫”的奥斯曼帝国充满悲剧的“青年土耳其党人**”历程。
随着“青年土耳其党”中民族派的得势,德国对奥斯曼帝国的影响也达到了一个新高度。
早在**之前,“青年土耳其党”中的自由派人士就以亲英情绪而闻名,毕竟在拿破仑战争之后俄国与奥匈帝国掀起的对奥斯曼帝国的瓜分狂潮中,全赖英国外交政策和皇家海军的支持,奥斯曼帝国才得以多次免于亡国——虽说与此同时其本身也充当了英国本土与印度之间战略通道的“防护墙”,此外,不少有留学生背景的自由派人士也难免对英式立宪民主充满了憧憬之情。
另一方面,“青年土耳其党”中的民族派青年军官则多崇拜德国:普鲁士军队的雄壮威容与严整纪律,德意志第二帝国宪法中体现的**主义与服从思想。以及那高度达的工业与科技……足以令许多不屑繁琐思考、渴求绝对力量、习惯不分场合以军令行事的青年军官们深深陶醉。
新兴的德意志第二帝国对古老奥斯曼帝国的影响始于187o年代,由德国银行家投资,修建了从君士坦丁堡到菲利波利斯(今保加利亚普罗夫迪夫)的“东方铁路”,进而经过维也纳与柏林相连通。到189o年代,德国银行团又开始将这条铁路继续向东延伸,企图一直修到波斯湾畔的巴士拉,这就是被英国人视为眼中钉的所谓2B(柏林至巴格达)铁路。此外,在奥斯曼帝国利用全世界穆斯林捐款建造的汉志铁路(大马士革到伊斯兰教圣地麦加)上,所使用的1oo台窄轨型克虏伯火车头和11oo节车皮也全都是由德国提供的。
而在军事方面,早在苏丹马赫默特二世(1826年到1839年)展开自上而下的“坦齐马特”改革运动时,就已经从当时还只是一隅小强的普鲁士王国延请来若干军事顾问。帮助他训练新军,其中就包括一位日后声名显赫的赫尔穆特.冯.毛奇少校。
到1882年,虽然“坦齐马特”运动由于内外压力已经在十多年前寿终正寝,戏剧性的宪政运动也在四年前告一段落,政治上极端保守的苏丹哈米德二世却无法对帝**事上的落后无动于衷,这时,曾担任苏丹马赫默特二世军事顾问的那位毛奇少校已经成为德国总参谋长,应哈米德二世之请,毛奇派遣了以奥托.凯勒将军为的军事顾问团,在顾问团和克虏伯专家的帮助下,奥斯曼帝国订购了大量的克虏伯轻重火炮,安置在达达尼尔海峡和博斯普鲁斯海峡两岸的混凝土炮台中,并以现代化手段强化了巴尔干半岛上的一系列要塞。
在1897年奥斯曼帝国与希腊争夺克里特岛的“三十天战争”中,德**事顾问团训练出来的土耳其新军使用克虏伯大炮屡屡重创希腊军,最终在列强干涉下迫使希腊割地赔款,扬眉吐气了一把。经过这次战争,奥斯曼帝国与德意志帝国之间的联系更趋亲密,次年德皇威廉二世对中东的访问更宣告了两国蜜月时代的来临,除了君士坦丁堡,威廉二世此行还访问了大马士革和耶路撒冷,成为65o年前神圣罗马皇帝腓特烈二世以来,位得以进入耶稣诞生之圣城的基督教君主,并得哈米德二世所赠西奈山下、相传为圣母玛利亚故居的一百多亩土地,可谓风光无限,从此之后,德**事顾问在奥斯曼帝国的影响力不断扩大,直至最终影响到政府的战争决策。
然而,对奥斯曼帝国感兴趣的,并非只有欧洲列强,早在19o7年**初起之时,遥远的东方,那头传说中的“刚睡醒的狮子”派来的使者就对“青年土耳其党”人表达了异乎寻常的好感,甚至在“统一与进步委员会”在巴黎筹备成立时便密赠数十万法郎重金作为起事之用。更令“青年土耳其党”中的少壮军官们印象深刻的是,这个号称有五千年文明史,二三十年前还与奥斯曼帝国并列“亚欧两病夫”的东方古国,却在三年前把18世纪以来不断痛击与蚕食奥斯曼帝国、近半个世纪以来东西通吃不可一世的俄罗斯帝国揍得满地找牙,号称继承了拜占庭千年帝国正统的罗曼诺夫皇朝还差点被战败引的**怒火生生吞噬。
与贪得无厌、得寸进尺的欧洲列强不同。这个号称奉行什么“王道主义”的中华帝国似乎并无所求,哈米德二世被迫恢复宪法后不久,中国使者对赠金一事只字不提,却异常热情地邀请刚刚夺取权力的**领袖们“有时间的话到我们那里做客”,后来成为军政府“三寡头”之一并担任海军大臣的杰马尔在好奇心驱使下,次年随“救**”镇压都暴*之后,便应邀率团前往一探究竟。
杰马尔没有后悔,在那个陌生而神奇的国度中,他与他的伙伴们大开眼界,尤其是当时还在试航中的“北岳”号战列舰,更是让深具海军情结的杰马尔赞叹不已:“就算是英国人也不一定造得出这么好的战舰”。
归国之后,杰马尔上下运动,掀起了一股“海军热”,终于在两年后通过捐款和借款,筹集到足够的资金订购1艘无畏舰,当时参与竞标的有英、德、中三国的四家船厂,一开始,以“北岳”级改进型“南岳”级为蓝本的中国大连船厂3o5毫米主炮搭载舰方案并不突出,谁知在第二轮竞标中,中方突然拿出了以本国建造中的“扬波”级为蓝本的35o毫米主炮搭载舰方案,并以中国银行团提供低息贷款来帮助奥斯曼帝国订购2号舰为附加条件,把捧着搭载3o5毫米甚至28o毫米主炮的早期无畏舰当宝的英德船厂一下子弄懵了,奥斯曼方面当即拍板:“就用你们中国人的。”
1911年,虽然恰逢意土战争爆,中国方面还是依约开工了奥斯曼帝国海军的第一艘无畏舰“雷萨迪赫”号,该舰标准排水量27ooo吨,最大航23节,装备8门35o毫米45倍径(4座双联炮塔全中线布置)主炮和2o门15o毫米炮廓副炮,主装甲带最厚254毫米,水平装甲甲板厚1oo毫米,炮塔正面装甲3o5毫米,司令塔装甲35o毫米。除了副炮火力较强、主炮火力相当以及……内部装修异常豪华(甚至不惜打通大片水密区以作苏丹御用寝室、土耳其浴室和“可以开舞会”的宴会厅)之外,其度、防护和火控系统均远逊于中国及东亚盟国的“扬波”级母型。
即便如此,1914年2月抵达土耳其的“雷萨迪赫”号还是一举成为黑海以至地中海沿岸各国中最强大的主力舰,是当其时,环顾周边:为俄国黑海舰队建造的3艘“玛丽娅皇后”级无畏舰还没下船台,只有5艘建造于1891年到19o3年的前无畏舰当家,其中最具战力的是2艘“叶斯塔菲”级,标准排水量1248o吨,航16.5节,武备主要是4门3o5毫米4o倍径主炮、4门2o3毫米5o倍径二级主炮和12门152毫米45倍径副炮。
希腊向德国订购的“萨拉米斯”号岸防战列舰刚刚完工,135oo吨的舰体上搭载了3座美国制造的双联装356毫米主炮,最大航21节。由于在较小的舰体上搭载了无畏舰水准的重炮,干舷较低,适航性较差,仅能用于爱琴海。装甲防护也较薄弱:狭窄的主装甲带最厚25o毫米,炮塔正面最厚25o毫米,司令塔3oo毫米,未设水平装甲甲板。
此外,为对抗“雷萨迪赫”号,希腊紧急订购的2艘建造于19o4年的二手前无畏舰“基尔基斯”级也已经在航渡途中,其原身就是被美国海军摒弃不用的“密西西比”级:标准排水量13ooo吨的舰体上主要安装了2座双联装3o5毫米45倍径mk5型主炮,4座双联装2o3毫米45倍径mk6型二级主炮和8座单管178毫米45倍径mk2型副炮,航17节,干舷比“萨拉米斯”号还低,完全不适用于远海作战。
半年后,当“雷萨迪赫”号的姊妹舰“苏丹奥斯曼一世”号驶入博斯普鲁斯海峡时,君士坦丁堡举行了三十年前汉志铁路通车以来最盛大的庆典,举国上下一片欢腾,随后在昔日苏丹穆罕默德二世战胜拜占庭舰队的金角湾,又进行了庞大的“海军周”阅舰仪式,奥斯曼帝国海军的所有军舰——包括最古老的明轮蒸汽帆船在内——全体出席,应邀参加阅舰式的还有德国海军少将索罗钦率领的两艘新锐军舰:战列巡洋舰“戈本”号和轻巡洋舰“布雷斯劳”号……
[奉献]
第二百零四章:危急!战栗的海峡!(五)
一九一四年七月三十一日。奥匈帝国对塞尔维亚宣战,几天后,欧洲各强国6续卷入战争,滞留在奥斯曼帝国水域的两艘德**舰便成了大问题,英国和俄国相继对奥斯曼帝国政府出照会,要求其遵循中立原则将两艘德**舰解除武装。
已经拥有两艘新锐无畏舰的奥斯曼帝国并非没有实力解除“戈本”号和“布雷斯劳”号的武装,然而索罗钦少将的强硬态度却令内阁大臣们颇感棘手:两艘军舰就停泊在帝都近旁,一旦对方下定决心拼个鱼死网破,这座千年名城怕是要连同奢华的苏丹皇宫一起在巨炮轰击中化为一片瓦砾。而与此同时,德国方面也抛来了钓饵:德国许诺向奥斯曼帝国支付价值8ooo万马克(4oo万英镑,或44o万土耳其里拉)的金币,一旦其参战就立即移交,同时还支持奥斯曼帝国收复一个世纪以来6续割让给俄国的高加索领土,以及割让给希腊、塞尔维亚的部分巴尔干领土。
德国的条件令三巨头之、6军大臣恩维尔大感振奋,然而却遭到了多数内阁大臣的反对,这很大程度上并非是因为他们讨厌同盟国或是更亲近协约国,而更多地是由于“看不到胜利的希望”。
经过激烈的辩论,双方达成了一个掩耳盗铃的妥协方案:由德国宣布将“戈本”号和“布雷斯劳”号出售给奥斯曼帝国。名为“出售”,实为赠送,两舰挂起了奥斯曼帝国的星月旗,舰上的德**官和水兵换上了奥斯曼帝**装。戴上了颇具民族特色的土耳其平顶帽,“戈本”号改名为“亚沃士.苏丹塞利姆一世”号,“布雷斯劳”号改名为“米迪利”号,索罗钦少将被任命为奥斯曼帝国海军参谋长、黑海舰队司令兼任“苏丹塞利姆一世”号舰长——实际上他却不受任何奥斯曼帝国官员管辖。
1o月底,不耐烦的德国人双管齐下:一方面不等奥斯曼政府正式答复是否参战,就将第一批黄金经“东方铁路”运抵君士坦丁堡;另一方面,已经晋升为奥斯曼帝国海军上将的索罗钦甚至没跟海军大臣杰马尔打招呼,就擅自率领装备1o门28o毫米主炮的“苏丹塞利姆一世”号战列巡洋舰,新型轻巡洋舰“米迪利”号和旧式防护巡洋舰“哈米迪耶”号,以及一个驱逐舰分队共4艘驱逐舰,离开博斯普鲁斯海峡驶入黑海。接下来的几天里,这支快舰队6续炮击了塞瓦斯托波尔军港及要塞、敖德萨和新罗西斯克商港,击沉十余艘大小船舶,击伤多艘军舰。
针对这一系列不宣而战的袭击,俄国立即召回了驻君士坦丁堡大使,而英国则对奥斯曼政府下达了最后通牒:12小时内立即驱逐其领土上的所有德**事顾问——包括“苏丹塞利姆一世”号和“米迪利”号上的德国海军官兵在内。
在亲德民族派实权领袖恩维尔的强硬推动下,奥斯曼帝国政府拒绝了英国的要求,11月初,俄、英相继对奥斯曼帝国宣战。11月12日,苏丹穆罕默德五世对协约国宣战,并以伊斯兰教最高宗教领袖哈里的名义宣布这场战争为“圣战”,号召全体穆斯林加入己方作战——不过之后的战争进程证明,这一“圣战”宣言的影响远未出奥斯曼帝国境内的一千九百万臣民之外。
参战之初,经过动员的奥斯曼帝国6军共编成四十个作战步兵师和五十七个预备队师、四十个正规骑兵团和二十四个非正规骑兵团,军队总员额达到一百三十万人,其中立即可派往前线的部队有七十五万人之多。军队数量虽然不少,武器装备却与欧洲列强相差甚远:一个步兵师只有十六门火炮和十二挺机枪。而一个下辖三个步兵师的军也只有六十到七十二门火炮和四十二挺机枪。野战炮兵的主要装备是七十五毫米克虏伯野炮和山炮,还有三十六门一零五毫米斯柯达榴弹炮和六十门一二零毫米架退式克虏伯榴弹炮,此外,一百五十个要塞炮兵连还装备有各种口径的要塞加农炮、榴弹炮和臼炮。
奥斯曼帝国6军在意土战争和巴尔干战争之后尚未恢复元气,甚至可称为濒临崩溃,军队严重缺乏武器弹药甚至是服装和靴子,在各个方面均依赖德国的援助。
早在第一次巴尔干战争结束后不久,1913年6月3o日,德皇威廉二世便任命原骑兵总监利曼.冯.桑德斯中将维新任驻奥斯曼军事顾问团团长,顾问团一共有4o人,每年可以从德意志东方银行领取1oo万马克现金作为“交际费用”。
奥斯曼帝国参战前夕,德**事顾问团中的布隆扎尔特.冯.舍伦多夫上校被苏丹穆罕默德五世任命为奥斯曼6军参谋长,而桑德斯中将则被任命为第五集团军司令,负责守卫达达尼尔海峡。6军大臣恩维尔亲自指挥第二和第三集团军的十九万精锐部队进攻俄国高加索地区,在暴风雪中遭到俄军痛击,第三集团军几乎被全歼,到1915年1月底共损失了过九万人,之后更是节节败退,反被俄军深入本土。直到当年9月后,在华军于“河间会战”中重创了勃鲁西洛夫指挥的俄军最后的精锐机动兵团——后贝加尔方面军——之后,加强了驻君士坦丁堡第一集团军部分兵力的第二和第三集团军方才逐步恢复攻势。到年底前终于挽回颓势,不但收复全部失地,又再度攻入俄国境内。
同一时期部署在叙利亚和巴勒斯坦地区的第四集团军有七个师、过十万兵力,受制于汉志窄轨铁路的有限运力以及当地民众的反抗情绪,第四集团军一开始只能调遣两万兵力进攻埃及的西奈半岛,虽然在沙尘暴的掩护下差一点就冲过了苏伊士运河,最终还是由于后继无力,很快被英埃军队赶出了运河区,双方在西奈半岛中部转入长期对峙。
在美索不达米亚(伊拉克)地区,仅部署有奥斯曼第12军的一万五千兵力,早在宣战之前,奥斯曼当局即没收了英波石油公司在伊拉克境内的全部资产,英方随即向邻近的阿巴丹油田地区增兵,并以三个旅在阿拉伯河河口的法奥半岛登6,到11月底便已占领了距离河口一百三十公里的河港巴士拉,12月中旬,英军又占领了底格里斯河和幼拉底河汇流处的库尔纳市,直到中国参战之后,英军才中止了向巴格达的进军,双方在库尔纳一线转入长达一年多的对峙。
奥斯曼帝国海军的基干兵力为两艘舰龄不到1年的无畏型战列舰,一艘舰龄2年的战列巡洋舰,两艘舰龄过2o年的早期前无畏型战列舰(即191o年德国转让的两艘“勃兰登堡”级),一艘建造于1872年的岸防铁甲舰,一艘舰龄2年的新锐轻巡洋舰(“米迪利”号),两艘分别建造于19o1和19o2年的旧式防护巡洋舰,以及12艘小型驱逐舰。
相较6军而言,海军的情况看起来还不错:两艘中国建造的新锐无畏舰加上“苏丹塞利姆一世”号战列巡洋舰,足以同时压制俄国黑海舰队与爱琴海上的希腊舰队,然而随着战争的进展。随“雷萨迪赫”号、“苏丹奥斯曼一世”号而来的中**事顾问与企图占据绝对主导权的德国顾问团之间摩擦不断,海军中也分裂为亲华派与亲德派,双方的不和与争斗一直持续到了第二年的年底。
与派系斗争相伴随的,是海军的屡战不利:先是在参战后的第二个月,标准排水量912o吨的“马苏迪耶”号岸防铁甲舰在达达尼尔海峡被英国潜艇击沉;次年2月,“苏丹塞利姆一世”号战列巡洋舰在达达尼尔海峡入口处触雷受创,因为没有合适的船坞修理,只能用木锲暂时堵塞缺口,从此奥斯曼帝国海军停止了针对爱琴海方向的活动;1915年4月,购自美国的防护巡洋舰“马德吉迪耶”号在炮击敖德萨时触雷搁浅,被俄军所俘;8月,排水量万余吨的“海雷丁.巴巴罗萨”号前无畏型战列舰在马尔马拉海被英国潜艇击沉,25o人丧生。
最具决定性的战斗生在8月17日:索罗钦上将坐镇战列巡洋舰“苏丹塞利姆一世”号,率战列舰“雷萨迪赫”号、“苏丹奥斯曼一世”号,轻巡洋舰“米迪利”号以及4艘驱逐舰,再度前往塞瓦斯托波尔实施炮击,在克里米亚半岛南端的萨利赫角突然遭遇一支由5艘前无畏型战列舰、2艘防护巡洋舰和8艘驱逐舰组成的俄国分舰队。
占有绝对优势的奥斯曼舰队立即动进攻,不到一刻钟就摧毁了1284o吨的“叶斯塔菲”号,重创另外两艘前无畏舰,俄军拉起烟幕撤退并以驱逐舰动雷击加以掩护。索罗钦仍率军紧追不舍,几度冲入浓重的烟雾中,并击沉2艘挡路的俄军驱逐舰,不知不觉竟以散乱的纵队队形撞到了3艘俄军新锐无畏舰一字横开的炮口前。在36门威力不俗的俄制52倍径3o5毫米主炮密集轰击下,一开始只能以前部主炮(4或6门5o倍径28o毫米主炮,8门45倍径35o毫米主炮)还击的3艘奥斯曼主力舰立即陷入了不利局面:“苏丹塞利姆一世”号上层建筑多处起火,一3o5毫米穿甲弹击穿舯部水平装甲板落入副炮弹药库附近,爆炸引的火灾迫使舰长下令向副炮弹药库注水,近失弹的爆炸威力还冲开了堵塞水线下破洞的木锲,再度造成大量进水,航下降到不足22节;“雷萨迪赫”号舰桥中弹,包括中国驻奥斯曼海军顾问团团长在内的舰桥人员全部阵亡,舰艏水线部位亦中弹进水,航略掉。由于通讯中断,后备指挥所又未能及时挥作用,形势十分危急。
位置拖后的“苏丹奥斯曼一世”号一开始未受严重打击,得以从容转向规避,并以威力强大的35o毫米主炮还击,数弹命中敌旗舰“玛丽娅皇后”号,随即遭到俄舰的集火围攻,情急之下释放烟幕,开足马力抢先遁走。
索罗钦趁着俄舰转移火力之机,以驱逐舰动雷击为掩护,率“苏丹塞利姆一世”号和“雷萨迪赫”号蹒跚奔逃,俄方由于“玛丽娅皇后”级最大航不过21节,未及追上,只击沉了1艘奥斯曼军驱逐舰。
此战之后,德**事顾问团趁机难,以载有中**事顾问的“苏丹奥斯曼一世”号擅自逃跑——虽然并无确实证据可以证明撤退命令与中**事顾问有关——为由,迫使所有中**事顾问退出奥斯曼海军,并以苏丹穆罕默德五世的名义任命索罗钦为奥斯曼帝国海军总司令,就此完全掌握了奥斯曼帝国的6海军全权。
中华帝国方面一度提出抗议,并完全中断了1914年2月开始的三万五千吨级大型干船坞援建工程——虽然这一工程在奥斯曼帝国参战后早已处于半停工状态,但在柏林与北京之间签署了关于战后势力范围划分的备忘录之后,此事最终被各方淡化处理,不了了之。
没有合适的干船坞就无法修理受损的主力舰,“苏丹塞利姆一世”号和“雷萨迪赫”号受损的水线部位还是只能以木锲堵塞,由于中**事顾问的退出,原本就训练不足的“雷萨迪赫”号和“苏丹奥斯曼一世”号的作战效能也收到影响,派往两舰的德**事顾问一度还受到亲华派官兵的抵制,随之而来的对“缺乏服从精神”官兵的大规模撤换又进一步削弱了整个奥斯曼帝国海军的战斗力……
“……看来是到了一个不受欢迎的地方啊。”
弱弱地感叹了一句,周树人中校将手中的文件撇到茶几上,起身撑了个懒腰,深吸一口弥漫着淡淡海水咸味的空气,抬眼遥望,同样位于博斯普鲁斯海峡水畔、耗费了35吨黄金修建的苏丹皇宫多玛巴赫切宫犹如一座过分花哨而显得有些丑陋的多层奶油蛋糕,就在这坨“愚蠢的蛋糕”不远处,桅顶飘扬红底白星月旗的三艘巨舰“苏丹塞利姆一世”号、“雷萨迪赫”号、“苏丹奥斯曼一世”号以1字纵队安静地停泊在最窄处只有7o8公尺的狭长海峡中,仅仅就视觉效果而言,每一艘巨舰的身段似乎都不亚于多玛巴赫切宫那堆拥有285间房间、46间大厅、8座土耳其浴室和68间厕所的凡尔赛宫加圣彼得堡风格建筑群。
“这样也好。就当是休假啦……不过这报告到底该怎么写啊,头痛死了……”
自言自语的同时,周树人不自觉地摸起了躺椅上的《中国小说史》,正准备不负责任地逃离现实的时候,身旁突然冒出了一位使馆的土耳其仆人。
“是周先生吗?有位德国客人想见您。”
周树人疑惑地眨眨眼:“德国客人?我才刚刚来,怎么会……难倒真有这么巧?对了,他有没有报上姓名?”
一脸机灵的年轻仆人不假思索地答道:“他说自己是‘米迪利’号巡洋舰上的见习准尉卡尔.冯.邓尼茨,与先生您有一面之缘。”
周树人眯起眼,努力地回忆起来:“邓尼茨……邓尼茨……卡尔?是他?好吧,请他在客厅稍候,我这就下来。”
恍然吩咐的同时,掏出钱包,抽了一张纸币递给对方:“劳烦准备些茶和点心,谢谢你——你叫什么名字?”
……
北京新华宫承宪厅三楼,总参谋长办公室,办公桌后的内阁总理大臣、代理总参谋长杨正金元帅,正与桌前的国防大臣胡克元帅交替翻阅着一本页面黄的厚重旧书,磨得白的封皮上赫然一行空心大字:“第一次世界大战史”,大字右上还附有一行小字:[苏]n.n.罗斯图诺夫主编。封皮右上角依次列着“1914”和“1918”两行数字,中间还有短短的一条斜杠。封皮右上角印着一幅模糊的图画:阴霾的天空下,一位头戴英式钢盔、单手提着带刺刀步枪的士兵起身探望着什么,身下则是另外两名趴在战壕壁上操作机枪的士兵,周围是若隐若现的木杆——应该是用来架铁丝网的。
“……你觉得关键是什么?”
杨正金冷不防问道,右手按紧了摊开的书页,小拇指之下正好是这样几行铅字:“海军参谋长费希尔海军上将反对丘吉尔的达达尼尔海峡战役企图,看来是正确的。联军在加利波利登6之前他就写信给丘吉尔说:‘该死的达达尼尔海峡!那里将是我们的坟墓。’这是一个什么样的坟墓啊!整个第一次世界大战期间,英国在任何一次战役中都没有遭受过这样大的损失,这样一无所获。”
一张平坦国字脸的胡克面无表情地长出了一口气,伸手敲了敲桌上的另一本书:“关键是不犯错,我指的不是上错了滩头之类的低级错误——其实这本书里已经有结论了。”
“如果协约国有果断的领导,在1915年2月时就将8月中旬动用的兵力都投入战斗,他们就会占领君士坦丁堡,为俄国人打开黑海通道。整个战役失败的原因是指挥失策,犹豫、拖延的结果,是让不胜任的扫雷人员扫雷,让能力不足的军舰压制海岸炮兵和打击海岸守卫部队,而且未能抓住时机适时投入预备队。此外他们低估了土耳其军队的战术和勇敢,同时,也是运气不济的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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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四章:危急!战栗的海峡!(六)
杨正金斜瞥了一眼胡克手边的书:素色封皮上加粗的黑字书名是《海上力量——世界海军史》。正下方一行小字:[美]e.B.波特著,保存得还不错,一眼看去有六七成新。
看一眼书,又看一眼胡克,杨正金不置可否地向后仰仰头,轻吐一口气,在桌上叉起双手,眯眼追问:“你觉得这次他们会更有魄力?”
胡克抬指往书上一点:“这是他们最后的机会——换做你来领导英国,你会怎么做?”
杨正金耸肩一笑,并未作答。
胡克摊手继续道:“在我们那个时空历史上,协约军一开始只单纯依靠海军动进攻,同时让普通渔民操作的渔船执行扫雷任务,结果多艘战列舰触雷沉没。当被迫投入6军动进攻时,批登6的澳新军团又上错了滩头,本来滩头后面应该是平缓的小丘陵,只需要短时间的进军就可以达成目的,结果却是陡峭的悬崖和高山,被人居高临下压着打,变成了惨烈的拉锯战。到最后终于集结了足够的兵力开辟新登6场时,指挥官又磨磨蹭蹭,没有及时抢占要点。坐看战机丧失。而在争夺要点的关键战斗中,攻占了阵地的6军部队突然遭到己方战舰的炮击,导致阵地得而复失……你觉得这一次,他们还会重复这些错误?”
杨正金无奈地摇摇头:“这很难说,他们从我们这里得到了太多的启,当年武定国他们到底交了多少底,至今未有定论,不过孟加拉湾海战中英国海军航空兵的表现,应该足够说明问题了——得考虑到最坏的结果啊。”
“如果对方真的突破了海峡,麻烦就大了。”胡克眯眼道。
“就算他们突破了海峡,甚至攻占君士坦丁堡,我们也要继续前进,付出再大的代价,也必须重新封锁海峡,更不能任由土耳其退出战争。”
杨正金斩钉截铁道。
胡克松了一口气,微笑点头:“有这样的决心就好,现在只能是全力以赴西进,必须排除所有干扰因素,坚持到底,只有这样,才能牢牢把握大势,让对方无机可趁。老杨,你得稳住啊。”
杨正金却一脸苦笑:“稳不稳得住,也不是我一个人能决定的,现在的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有人要上位,有人得让位。你我终究也只是垫脚石。我倒无所谓,个人的沉浮,在历史大潮中算不了什么。我们亲手缔造的这个新国家,这几亿的新国民,将要走向何方,迎接怎样的未来,这才是真正有意义的。”
“我常常会想:就这样交给他们,真的可以吗?他们已经有足够的能力和经验了吗?怎么看都觉得太激进,太幼稚,太出位了,就这样放手一定会出乱子的,还是得像对待自己的孩子一样:让他们对我们无条件服从,学习我们指定的内容,走我们规划的道路,由我们主宰他们的权利与命运……”
“你说的‘他们’可不仅仅是指‘想上位’的那帮人吧?”胡克强调性地打岔道。
杨正金吐气一笑,自顾继续道:“我们或许是像父母爱子女一样爱他们,可是总有一天,越来越多人的会意识到,他们是属于自己的,而不是属于这个或那个‘父母’的,他们会以各种各样的方式为自己的权利与命运而战。到那个时候,我们是要责罚他们的不敬不孝,还是引导他们通过正确的途径去争取?”
“父母当然会第一时间选择责罚,因为他们坚信自己是为子女好,子女要走自己不认同或仅仅是不熟悉的路,那一定是被异端邪说所惑,必须用严厉的责罚令其幡然醒悟。就算是现在内心已经认同而之前曾经公开反对过的事情,为了维护父母的权威与形象,很多时候也还是会顽固地反对到底——天大地大,面子最大,何况是作为父母的面子?”
说到这里,杨正金斜瞥了一眼墙上的大吊钟,缓缓合上那本黄的《第一次世界大战史》,推到胡克面前,扶桌起身:“该去慈宁宫了,这里的事情先拜托你。”
“交给我吧……老杨,让所有人都满意是不可能的,就照你想的去做吧,无论你选择什么,我都会无条件支持你。”
……
“平儿,皇太后过世前最放不下的就是你。”
慈宁宫偏殿,一身白麻孝服的女皇刘千桦正与同样装束的皇储刘平对面而坐,一个温柔似水,一个低头冷脸。
“皇太后生前最大的愿望,就是亲眼看到你登基,朕也早已打算在这场战争结束后就禅位于你,可惜天不遂人愿……”
第一次听说姐姐有这个打算的刘平只是略略抬起眼皮,目光中却是难以抑制的委屈甚至怨恨:“皇……姐……你为什么要跟我们隐瞒母后的病情?”
刘千桦虽然早已预料到刘平会问这样的问题,却还是不由得心中一颤。轻轻一咬樱红的嘴唇:“朕已经尽力了,这样的绝症,帝国最好的医生也无能为力……”
刘平突然捏紧了摊在膝上的拳头,扬起头质问道:“我问的不是这个,我只是想知道,您有什么权力让我们,让我跟玉春和刘凡蒙在鼓里那么久,一直到母后病危才告诉我们实情?我们可是母后的亲生儿女啊!”
“这是太后的意思。”刘千桦努力压下心中的波澜,低眉应道。
刘平却是一脸的不信:“母后?不可能,母后为什么要这么做!母后怎么可能会跟我们这些亲生儿女隐瞒……”
仿佛被什么触断了最紧绷的那根心弦,千桦突然抬眼愠怒道:“够了,你仔细想想,朕虽然并非太后亲生,可从来没有对太后有一丁点的不敬,朕虽然与你们并非一母所生,又什么时候对你们不利过?太后是为你们好,朕也想为你们好,你们如果不信朕,现在就去太后灵前问个清楚!”
刘平似乎未曾料到刚刚还温顺可欺的皇姐这么快就起飙来,惊得一时无语,很快又不服气地咬着牙把脸歪向一边。
“我相信皇上。”
刘平身后,传来了如此坚定而洋溢温馨气息的声音,说话者正是刘平的双胞胎妹妹——月兰公主刘玉春。初为**的她早已挽起了髻,却还是少女以上、**未满的鲜艳时节。
“——正如我相信母后无论如何都是为我们好。平哥哥,父皇与母后都在天上看着我们呢,你一口一个母后亲生,父皇听到了会怎么想?皇上听了又是什么感受?皇室本来就人丁单薄,兄弟姐妹有事没事还要相互闹心,这不是让外人看笑话嘛?”
刘玉春身旁的秀雅青年——比她和刘平小三岁的同母弟弟刘凡也顺势低头道:“皇兄的脾气一贯如此,说明白了就没事了——还请皇上恕其不敬之罪。”
刘平听到弟弟给自己求情,反倒勃然大怒,“唰”地起身回头:“住口!我的脾气怎样轮不到你来说,不敬就不敬。有罪就该罚,宫内的法度又不是用来看的……”
“啪!”
这清脆的巴掌声,恍然刺痛了刘千桦记忆深处的某块反复叠加的伤痕,令她下意识地握紧了双手——显然动手的不是她。
歪着脸的刘平睁大眼睛,满眼不可思议地斜瞥着刘玉春。
“你……你?”
“是我,我只想知道你闹够了没有?”
刘玉春毫无惧色地抬起下巴直视比自己高出一个头的刘平,仿佛这一切都是理所当然无须置疑的。
“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长大?父皇过世以后,母后一个劲宠着你,皇上说你被你恨,凡儿说你被你骂,我什么都不说,你以为我就没想法了?最了解你的人是我!你就是不肯承担自己应付的责任,不,不止如此,你就从来不认为自己对这个世界有什么责任,对不对?每次都是一样,只会怨恨别人,从来不在自己身上找问题,从小都是靠我哭哭啼啼来为你求情,你以为我喜欢这么做?我早就受够了……”
听到这里,已经一脸扭曲的刘平一脚踢翻了脚边的椅子,抱起头大叫:“你说够了没有!为什么你们都针对我!我到底做了什么让你们有这么多意见?父皇、母后不是这样的!我刚才说错什么了吗?我不就是想问清楚我怀疑的事情吗?这样有错吗?有错吗?我错了吗?”
总算平抑了心中如玻璃碎片刺入皮肤般的微痛,刘千桦轻叹一口气,瞬即在脸上凝起一道无形的冰墙:“你没错,你只是还无法面对现实。你想自由,朕就给你自由的机会,从现在开始,你想做什么都可以,开你的飞机也好,上前线也好,朕都不会阻止你,也不会给你任何特殊照顾,这样可以吗?”
“不可以!”如此绝望惊叫的自然是花容失色的刘玉春,“你们别闹了好不好!这样有意思吗?”
刘平却如释重负地仰头一笑,突然单膝下跪,满溢诚意地开口道:“谢吾皇隆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哥,你疯了!”刘玉春近乎歇斯底里地嘶喊,惹得窗外登时响起一片脚步声。
刘平却只是低头微笑:“我没疯,我只是……玉春,人一辈子总得照自己的想法活一次吧?”
“你这不负责任的家伙,你就不能想想母后,想想嫂子,想想你还没出生的孩子……想想……”
说着说着,大颗大颗的泪珠已经从刘玉春那林中深潭般的清幽眸子里簌簌落下。
刘平深吸一口气,仰头一闭眼,缓缓起身,有力的双手扶住妹妹柔弱的肩头,大哥哥的微笑灿烂如春:“玉春,我又不是去送死?你就别咒我了。”
说罢又淡然转向刘千桦,貌似恭敬地弯腰低头道:“皇上,既然一切都是我的问题,我继续留在这里只会造成大家的不愉快,最终损害到皇室的形象。请允许我加入6军航空兵,作为一名普通的飞行员去战斗,也许在那里,我才可以认清自己的问题,找到我必须要走的路。”
“朕准了。”刘千桦冷冷应道,丝毫不顾刘玉春眼中的痛心气氛或刘凡那无辜表情下的幸灾乐祸,纤手却不自觉地按在了胸间——真正是才下眉头,又上心头。
“守完尾七你就去报到吧,朕会给国防总部打招呼的,具体怎么安排朕就不管了,反正一定不让他们把你当皇储对待,这样你满意了吧?”
“谢皇上……”
刘平正欲再跪,早被刘千桦叫住:“先别急着谢,有条件的。第一,你只能以现在的中尉军衔进部队。第二,进部队之后,必须绝对遵守军规、服从军令。第三,你不能用真实身份上前线。第四……”
说到这里,刘千桦瞥了一眼刘平身旁又急又气又无可奈何的刘玉春,板紧了脸一字一句道:“上前线之前必须得到你家储妃同意,就算已经上了前线,一旦储妃殿下到朕这里要你,不管你愿不愿意,你都得回来。怎么样?这四个条件,缺一不可,就在这里约定好,你都同意的话就可以去报到。”
刘平只是稍稍一愣,很快自信满满地点头道:“没问题,前三条都是理所当然的,最后一条嘛……储妃通情达理,必定会支持我的。”
刘千桦还是不放心,紧跟着叮嘱道:“守完尾七以后再跟她谈吧,好好说话,不许乱来。”
“那是自然,我跟储妃之间是相敬如宾,从来没有不好好说话的。”
刘千桦微微一皱眉,心想:怕的就是你们太“相敬如宾了”啊,没听说过“冷暴力”么?到时候搞出个产后抑郁症什么的,你还能没事一样?
嘴上还是淡淡然吩咐道:“那就好,既然你真有这份心,就让你去这场亚太解放战争的最前线,长长见识,锻炼身心,最好能顺便改改你这臭脾气。你先退下吧,朕还有话另外交代玉春跟刘凡。”
刘平遂了心愿,落落然跪安离去,后边刘玉春可着了急,抹着眼睛呜咽道:“皇上还真让他去了?战场上枪炮不长眼,万一有个三长两短,可怎么向父皇母后交代啊……就算是上前线,在司令部里当个参谋,出谋划策就好了嘛,或者照德国的例子,皇太子亲领一军也好啊——不管怎么样,就是不能让他开飞机上前线!”
“哥哥最想去的地方,就是天空,谁也不能阻止他,不让他遂了心愿,他是不会老老实实呆在皇储这个位子上的。”刘凡捻着手指貌似中立地分析道。
刘玉春更急了,眼一瞪,脸上还挂着泪痕:“你这话什么意思?你以为平哥哥不在了,你就能……”
这边刚闹完,你们姐弟又开闹,这都什么世道,真是清官难断家务事,太后娘娘,你快救救我吧——刘千桦心里直叫苦,赶忙插进来劝阻:“都少说两句,母后在天有灵,看到你们这样,她能好受吗?玉春,先别哭了,朕虽然顺了平儿的意,毕竟他是帝国储君,就算朕不打招呼,军部上下能不掂量吗?能不妥善安排吗?朕可不是在跟他赌气,他再怎么蹦,还能蹦出朕的手掌心?”
刘玉春听到这里才稍稍止住了眼泪,掏出手帕拭起了眼角:“皇上可不要骗我……”
“我是他姐姐,当然得保护好他。”
话一出口,刘千桦反倒心虚起来,趁着刘玉春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顺势转移话题:“玉春、刘凡,人死不能复生,逝者已矣,生者当如斯,我们还得好好生活,把这个家撑起来,把皇室的大统与名声代代传承下去,以慰父皇母后在天之灵,当今皇室人丁单薄,我们兄弟姐妹更得团结一心,渡过这最艰难最紧要的关口,你们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二人皆点头称是,千桦定了定心,侧身倚着扶手旁的靠枕,又继续柔声交代道:“玉春,这些天基金会的事你还得多上心,不管那场‘变革’什么时候开始,通过文学艺术的潜移默化来改造国民精神的宗旨一定要继续传承下去,这不是一代两代人的事情,而是千秋万代的大业所在。”
刘玉春双手绞着手绢,稍稍找回了一点工作时的干练状态,点头表态道:“皇上请放心,基金会的工作我不会落下的,今后也一定努力越做越好。”
“拜托你了。”
刘千桦并不担心玉春的管理能力,凭良心说,刘玉春主管皇室诸基金会的这几年,比起当年刘千桦自己以月华公主身份主管时,风评业绩都不在其下。
真正令她担心的是刘凡——这其实也是皇太后过世前最放不下的。
这位貌似无害的皇室老么,自幼就学习成绩优秀,还从来不惹事,是标准的“模范生”,只是性情有些古怪飘忽,上大学以后更是满脑子偏门爱好,从量子力学到阿赖耶识,无不深钻细研,更结交了一批谙于诸道的名士大师,整日谈原子论转世,仿佛已然脱出世,大隐隐于宫。
这个孩子很不一般。刘千桦心想——仿佛就是天生为追求终极真理而存在的,人世俗务似乎与他毫不相关,不过这并不妨碍他在自己喜欢的时候露出寒光闪闪的獠牙……
“刘凡,承宪学会那边,之后你也要跟朱烈风一起尽快抓起来,各种科学学术的展与普及,尤其是那些特殊学科的内部展,是奠定帝国千年大计的根本,一定要慎之又慎,既要搞活搞开,更要注意保密——记住你们过的誓。”
交给他们,真的是正确的吗?
刘千桦暂时不想纠缠于这种无益的问题,她知道自己还有很多事要做,一切还只是刚刚开始,与世界的终极变革相比,现在进行的这些琐事几乎不值一提,却还是不得不一件一件地处理下去。
想要抓住世界,没有耐性可不行……就算是他们的耐心已经到了极限,我也要……
“禀皇上,总理大臣杨正金求见——”
……
西南太平洋,新不列颠岛东北端拉包儿港的东南方面军司令部内,一场欢迎宴会正在留声机播放的各**乐中热闹地进行。
“欢迎欢迎,千盼万盼,你们总算来了,来来来,别客气,都是你们爱吃的,生鱼片,泡菜,大大滴有滴斯密达,米西米西滴斯密达……”
如此热情招呼着客人的,正是东南方面军司令长官张一叶元帅,他这满口不伦不类的词,主要还是因为今天的客人中大多是盟国日本与朝鲜的海军军官,略略表达一下主人的亲善之意而已。
在交杯换盏的间歇,张一叶总是忍不住往窗外的港湾内瞥上两眼,仿佛只有这样才能稍稍安下心来。
在收复莱城作战中挥了关键作用的海军第十航空战队即檀香山航空队,上周刚刚装船返回瓦胡岛,而因为大本营临时更改计划,预定要从印度洋方面第三航空舰队调来东南方面战区的各中队被扣下了大半,拉包尔第六航空战队的充实变得遥遥无期,至于那支被张一叶寄予厚望的6军第1o1混成航空联队,才刚刚开始海岛作战的适应性训练,暂时也指望不上。
联合舰队第第2机动舰队的抵达,恰如久旱遇甘霖,一解张一叶心中之渴。
山屋他人中将的第第1战舰战队的“伊势”、“信浓”号一等战舰,朝军第1战舰战队的“广开土”、“李舜臣”号一等战舰,以及孟加拉湾海战中幸免于难的日军战列巡洋舰“榛名”号为基干,五艘主力舰共装备45倍径35o毫米主炮三十二门和5o倍径第1战队的四艘“球磨”级轻巡洋舰:“阿贺野”、“由良”、“三笠”、“最上”号;朝鲜轻巡第1战队的四艘中国“豹”字级轻巡洋舰“奉华”、“阳华”、“礼华”、“承华”号;以及中国驱逐第第3战队的总共十二艘狼字号舰队驱逐舰。
至于暂归东南方面舰队司令长官松村龙雄中将直辖的第2机动舰队,其基干为两艘改进自中国瑞祥级的日军第2战舰战队的二等战舰“加贺”、“土佐”号,以及两艘由中国转让的朝军第2战舰战队的二等战舰“汉城”、“平壤”号,四舰共装备十二门45倍径3o5毫米主炮和十门4o倍径3o5毫米主炮。其他兵力包括:朝鲜装巡第1战队三艘中国转让的“吹云”级装甲巡洋舰“太白”、“太极”、“太宇”号,华军第5航空战队的两艘“飞鹰”级水上飞机母舰“飞鹰”、“天鹰”号,朝鲜轻巡第2战队的三艘中国造虎字号轻巡洋舰“白虎”、“雪虎”、“高丽虎”,单独附属的日军轻巡洋舰“得抚”号(同属虎字号),日本雷击第第2战队的共九艘驱逐舰,以及从各战队抽调来的十五艘潜艇。
近半年之内,东南方面舰队相继有一艘日军旧式防护巡洋舰“春日”号和两艘朝鲜驱逐舰战沉,一艘日军装甲巡洋舰“磐手”号被敌潜艇射的鱼雷重创,拖曳返航本土途中遭遇大风浪倾覆沉没,加上非战斗损失的朝日驱逐舰各一艘,在第第2机动舰队抵达之前,东南方面舰队的账面兵力已下降到三艘旧式装甲巡洋舰、七艘旧式防护巡洋舰、十八艘旧式驱逐舰和五艘潜艇,另有德国海军滞留在远东的两艘轻巡洋舰以拉包尔为母港独立执行破交任务——如此薄弱的兵力,即便在檀香山航空队的有力支援下,也难以正面对抗这片海域的英澳联合舰队。
这回一下子就来了一等、二等战舰各四艘、战列巡洋舰一艘、轻巡洋舰十二艘、水上飞机母舰两艘、驱逐舰二十一艘的雄厚兵力,看你们这帮鬼子棒子还有什么借口——张一叶心中悻悻叫道,这几个月来跟配属的方面舰队之间种种的不愉快从他记忆表层一掠而过。
虽说第1机动舰队只能在这里呆到3月,之后就要开赴夏威夷,在东海方面舰队支援下展开美国西海岸破交作战、阿拉斯加援救作战等一系列重大行动,而且大本营配给东南方面军的运输船依然少得可怜,张一叶还是下定了决心:立即展开sF作战,趁着第1机动舰队还在这里压阵的时候,至少把战线推进到所罗门群岛中部,建成一个牢固的前进航空基地,进可攻新赫布里底群岛(另一时空的瓦努阿图共和国所在)直至斐济,收紧对澳洲的海上绞索,退可御所罗门海,以为拉包尔前哨固防。
问题的关键是,这两三个月来,英澳军除了从莱城撤退,就没有别的动静了吗?该死的参情处,就算是要全力以赴打通对德交通线,拉包尔这边好歹也稍微上上心嘛,莱城那次没算准就不计较了,接下来就要打布干维尔岛了,一点忙也帮不上,情报全靠我们自己去搞,我们要能通天了,还要你们参情处做什么?
张一叶越想越是愤愤不平,手上还不自觉地夹着一块颜色深红的金枪鱼片往嘴里送,没嚼两下,猛地一股冲劲钻入鼻孔,眼泪禁不住乱窜的同时,好一阵子都呼吸不上来——我x!芥末沾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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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四章:危急!战栗的海峡!(七)
1916年2月1日。爱琴海,达达尼尔海峡入口以南15海里外的特尼多斯岛前进锚地,英国皇家海军爱琴海分舰队新旗舰——“伊丽莎白女王”级战列舰“马来亚”号桅顶,马丁.杰拉姆中将的将旗正随风招展。
从东方亚洲大6吹来的寒风驱散了清晨的薄雾,“马来亚”号的巨大烟囱里喷吐出炽热的油烟,信号桅上五颜六色的旗子忽升忽降,向周围数十艘大小军舰出指令。
“马来亚”号是在三天前率增援部队抵达这里的,老舰长出身的马丁.杰拉姆中将立即从战前长期担任马耳他军舰修配场总监的卡登中将手中接过了指挥权,同时接收了卡登手下的早期战列巡洋舰“无敌”号、新锐的法军无畏型战列舰“普罗旺斯”号,五艘前无畏舰(其中4艘属法国海军),四艘轻巡洋舰,十六艘舰队驱逐舰和七艘潜艇。
作为全世界战列巡洋舰的始祖,“无敌”号的技术性能在孟加拉湾海战前就已显得有些过时:标准排水量仅1742o吨,最大航26节,武备为八门3o5毫米45倍径主炮(4座双联炮塔,前后各一,左右舷对角线各一),十六门1o2毫米副炮,主装甲带最厚152毫米,炮塔正面178毫米(7英寸),炮座178毫米(7英寸)。主甲板装甲最厚64毫米(2.5英寸)。
毕竟有聊胜于无,早在欧战爆前夕,“无敌”号便与姊妹舰“不屈”号以及“铁公爵”级战列舰“德里”号一起游弋于地中海,密切监视在此进行“友好访问”的德国海军“戈本”号战列巡洋舰和“布雷斯劳”号轻巡洋舰编队。
欧战爆时,“戈本”号正好在君士坦丁堡参加奥斯曼土耳其帝国海军“海军周”阅舰式,新任爱琴海分舰队司令卡登中将便以“无敌”号为旗舰,率“不屈”号、“德里”号及另外5艘前无畏舰对达达尼尔海峡展开封锁,并在土耳其参战后短暂炮击了海峡入口处的要塞,随即以轻型舰艇在海峡入口处布雷,重创土军“苏丹塞利姆一世”号即原“戈本”号战列巡洋舰;以潜艇突破达达尼尔海峡,深入马尔马拉海甚至是黑海,击沉9ooo吨级岸防铁甲舰和万吨级前无畏型战列舰各1艘,击沉击伤商船多艘。
到1915年6月,印度洋方面吃紧,皇家海军兵力支拙,被迫将“不屈”号战列巡洋舰调回本土,3个月后,孟加拉湾海战的败局更迫使皇家海军进一步调走“德里”号(后更名为“印度皇帝”号)战列舰,而以法军新完成的无畏舰“普罗旺斯”号替代之。
“普罗旺斯”号为“普罗旺斯”级(又称“行省”级)舰,是法国海军迄今为止最强大的战舰,其标准排水量22189吨,最大航2o节,装备十门34o毫米45倍径主炮(5座双联炮塔,全中线布置)和二十二门14o毫米55倍径副炮,装甲防护颇有特色:主装甲带最厚不过27o毫米,主炮塔正面装甲厚达34o到4oo毫米,主甲板装甲最厚7o毫米。外加一层4o毫米厚的上甲板。
汇合后的爱琴海分舰队暨海峡攻略舰队基干兵力为:两艘无畏型战列舰(皇家海军“马来亚”号、法国海军“普罗旺斯”号)、四艘无畏型战列舰(法国海军“狄德罗”号、“康多塞”号、“科尔贝”号、“海洋”号),一艘战列巡洋舰(皇家海军“无敌”号),十二艘前无畏型战列舰(其中五艘属法国海军),两艘大型轻巡洋舰(皇家海军“勇敢”号、“光荣”号),六艘轻巡洋舰,一艘舰队航空母舰(皇家海军“胜利”号),五艘水上飞机母舰,四十艘舰队驱逐舰,十艘潜艇。
辅助兵力为:十二艘浅水重炮舰,两艘水上飞机供应舰,三十八艘扫雷舰艇,以及数十艘其他辅助舰船。
此外,为动两栖登6战而准备的登6输送兵力还包括四艘船坞登6舰、十二艘坦克登6舰,十五艘大型运兵船,三十八艘货轮,上百艘大小驳船和三百多艘车辆人员登6艇,以及数十艘其他登6辅助舰艇。
此时集结于特尼多斯岛锚地的只是以上兵力中的一部分:马丁.杰拉姆中将亲率的远程支援部队(c舰队)主力,以及约翰.德.罗贝克少将指挥的直接炮击部队(F舰队)。
前者主要包括六艘无畏型战列舰和一艘战列巡洋舰,后者的基干兵力为十二艘前无畏型战列舰和十二艘浅水重炮舰。
阿巴斯诺特少将的远程支援部队侦察分队由“勇敢”号、“光荣”号大型轻巡洋舰和“胜利”号舰队航空母舰组成,基地设在海峡入口以西5o海里外的利姆诺斯岛穆琢港,这里同时也是维恩准将的登6输送部队(d舰队)投入战斗前的集散基地。
今天。爱琴海分舰队的任务是炮击海峡入口处的四座要塞,为扫雷舰艇打开通道,为此将投入直接炮击部队的全部基干兵力,分成四个分队轮番轰击,可使用的大口径主炮多达七十二门,包括十二门35倍径3o5毫米主炮,四十八门4o倍径3o5毫米主炮,八门45倍径356毫米主炮和四门45倍径381毫米主炮。
在炮击期间,只要天气允许,从“胜利”号和两处水上飞机基地起飞的海军航空部队将为舰队提供空中掩护和无线电校射支援,并随时准备空袭有可能冲出海峡拼命的土耳其海军舰艇。
根据战役起前最后汇总的情报,达达尼尔海峡的防御分为三层:第一层就是海峡入口处分别位于加里波利半岛南端赫勒斯角与亚洲海岸库姆卡莱的四座要塞,至少装备三十门火炮,包括二十门以上重炮,其中应该只有四到六门射程过第二层是从海峡入口到海峡最窄处的恰纳卡莱之间的11座要塞,装备各型火炮近百门,其中现代化的重炮不过五分之一。第三层就是设于海峡东岸恰纳卡莱的要塞群,装备的各型火炮在一百门以上。
土耳其海岸炮兵的编成中有大量过时的射程很近的火炮,为数不多的现代化重炮以21o至24o毫米口径为主,威力有限,只有极少数的28o毫米和356毫米重炮足以威胁协约军的战列舰。
显然土军会在达达尼尔海峡中布雷,不过根据可靠情报,土耳其海军库存的水雷不多,而协约军方面将投入大量经过专门训练的扫雷兵力,在舰炮、航空兵和登6部队“三位一体”的支援下干净利落地打开一条通道——当然,现在这一切只是马丁.杰拉姆中将及其参谋班子单方面的推想而已。
“准备完毕,可以出了。”
“马来亚”号舰桥,参谋长罗杰.凯斯准将走近马丁.杰拉姆中将报告道。
“出。”
杰拉姆中将毫不含糊地下令道,稍顷。又含糊不清地低声自语起来。
“……去改变历史,这扭曲得不成样子的历史……”
……
墨西哥东海岸,韦拉克鲁斯湾,星条旗飘扬,上百艘舰船齐聚于此,约翰.潘兴中将的美国干涉军正一队接一队,趾高气昂地开过韦拉克鲁斯城的街道,接受卡兰沙立宪派市民的夹道欢迎,其中一支由各种轮式和履带车辆组成的队伍引了围观群众的好奇,不住地指指点点,惊叹不已。
卡兰沙的立宪军与维拉、沙巴达农民军之间的内战已经持续了一年多,农民军虽然占领了都墨西哥城,其推行的激进平均主义政策却令自身陷入了孤立,而两位农民军领袖维拉与沙巴达之间因路线分歧生分裂后,农民军的处境更是每况愈下,虽然偶尔还能得到从中国越洋偷运来的军火,但相对而言,卡拉沙的立宪军可以更方便地从近在身旁的美国得到更多的援助。而这一次,不耐烦的美国更是亲自赤膊上阵,企图一鼓作气铲灭这个威胁到美国后院的“溃疡”。
在那条一匹马都看不到的车龙里,一辆车身宽大、线条流畅的雪佛兰1912款“小四“轿车敞开的车窗里,两位英气逼人的青年军官正不住地向外张望。
“乔治,我觉得你不应该在这里。”
一眼看去更年轻又更沉稳的那位突然对同伴开口道。
“那你为什么在这里?德怀特?”
看起来略显年长而冲劲十足的那位。却头也不回,毫不在意地反问道。
“因为您是我的长官,乔治.史密斯.巴顿上尉。”
“那不就结了?没有什么应该不应该的,我们是被天赋的使命推动着前进的,这个使命,就是战争——我们是为战争而生的,所以我们就应该站在战争的第一线,带领我们的军队,我们的铁甲骑兵,冲向敌人,接受上帝的考验。告诉我。你难道不是为战争而来的?德怀特.戴维.艾森豪威尔少尉?”
“我们的对手只是一群农民……我觉得这并没有多少荣誉感可言,也很难获取什么有益的经验。”
当年二十六岁的艾森豪威尔少尉还是有些不甘心地咕哝道,1911年入学西点军校的他,去年才刚刚毕业,家境贫寒的他与加州豪门出身的巴顿恐怕也只能通过军队这个大熔炉才有机会成为知交吧。
“管他是什么,只要是美国的敌人,我们就必须摧毁他们!不管是用步枪、大炮还是坦克的履带!”
巴顿气势汹汹地一摆手,一副舍我其谁的傲气,现在三十一岁的他早在艾森豪威尔入学前两年就已经从西点毕业,先后在第15骑兵团、6军参谋部任职,一度担任潘兴将军的副官,二十七岁时还参加了1912年瑞典斯德哥尔摩的夏季奥运会,获得五项全能项目的第五名。
珍珠港事件后,巴顿受6军参谋部委托,率团赴欧洲考察英法的装甲部队,在法国接受了操作坦克的基本训练,参观了英法的坦克工厂,并跟随英国皇家装甲兵司令部的作战官富勒上校学习和探讨坦克作战的准则、战术。
回国后,巴顿立即着手展开美军批装甲部队的组建和训练,虽然当时英法已经将各自的坦克图纸和专利授予美方,但缺乏经验的美国工业界还需要时间消化技术和改造工厂,巴顿只能暂时利用英法提供的少量轻型坦克,辅以利用普通民用拖拉机和汽车临时改装的非制式装甲车辆,组建了批第一座“6军坦克学校”。随着制式装甲汽车的批量生产,巴顿随后组建了6个“装甲汽车机枪连”和“6军装甲车辆学校”。
到第一个作战装甲营,由1个雷诺FT-14轻型坦克连、1个装备机枪的装甲汽车连、1个装备37毫米火炮的装甲汽车连和1个卡车牵引的炮兵连组成,恰逢潘兴将军受命率军出征墨西哥,巴顿便凭借与潘兴的关系,把这个还带有实验性质的装甲营塞进了远征军的作战序列内。
“我的意思是,就算是要获取经验,也应该是在欧洲战场。至于镇压农民军的经验,对我们来说难道不是可有可无的吗?”年轻的艾森豪威尔解释道。
巴顿朝车窗外挥挥手,侧脸冷笑道:“别小看了那些家伙,他们曾经控制了半个墨西哥,现在还盘踞在这个国家的都,光是给卡兰沙提供军火是不可能在短时间内解决问题的。所以我们才不得不亲自动手——据说他们的队伍里有不少中**事顾问,我们得把眼睛睁大一点,中国人给我们的惊喜已经足够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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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四章:危急!战栗的海峡!(八)
中太平洋,美属东萨摩亚岛。群山环绕的帕果帕果港正笼罩在大团铅灰色的热带雨云中,瓢泼大雨冲刷着港内“米苏拉”号装甲巡洋舰的柚木甲板,两层甲板之下的某间军官舱室内,三十六岁的道格拉斯.麦克阿瑟中校正隔着厚厚的玻璃舷窗,手端一杯热气氤氲的咖啡欣赏山海雨景。
脸庞宽阔,眉眼清锐,鼻梁稍显平直,一双窄而长的佛陀耳,正值壮年的麦克阿瑟中校出身名门:爷爷阿瑟一世.麦克阿瑟曾任联邦最高法院**官,父亲阿瑟二世.麦克阿瑟作为步兵团中尉副官在南北战争中获国家最高奖赏——国会荣誉勋章,并在三十多年后的美西战争中出征菲律宾,亲率先锋步兵旅攻占马尼拉,随即被任命为驻菲律宾美军总司令和军事总督,以集中营、火刑等残酷手段血腥镇压菲律宾人民的抗美独立斗争,同时巧施手段yin*和培养亲美上层人士,奠定了美国在菲律宾殖民统治的基础。
道格拉斯.麦克阿瑟是阿瑟二世的第三个儿子,出生于美国南部阿肯色州小石城的6军军营,童年时并不出众,上中学以后才渐渐崭露头角,成为各方面成绩都名列前茅的优等生,1899年顺利考入美国6军军官的摇篮——西点军校。并以全校第一、同时也是25年来西点学员取得的最高分数华丽毕业。
毕业后他进入工兵第3营服役,赴菲律宾参与镇压游击队,并在战斗中亲手射杀两名游击队员。亚俄战争爆后,其父阿瑟二世被指派为驻华军事观察员,道格拉斯作为随从副官一并赴任,父子俩搜集了大量价值非凡的军事情报,也会见过不少中华帝国的军政高官,这些人给他们留下了诸如:“思维活跃,语出惊人,不拘小节……具有一种越时代、透视未来的凡气质”之类的印象。
亚俄战争结束前后,父子俩又相继游历了朝鲜、日本、香港、法属印度支那、新加坡、英属印度、荷属东印度、泰国各地,详细分析评估了远东局势的展,断定亚俄战争后中国已然独霸远东,下一步势必要征服太平洋和亚洲大6,争夺世界霸权,以期重新成为世界的中心、文明的顶点,也即是其自古以来强调的“华夷秩序”。然而,这番论断在时任6军部长,日后更当选第27届美国总统的威廉.塔夫脱看来,纯粹是杞人忧天,这也跟阿瑟二世在担任菲律宾军事总督时,与派来组织文官政府的四人组主席塔夫脱之间结下的嫌隙不无关系。
19o6年,小麦克阿瑟被选派到华盛顿工兵学校进修,期间曾兼任西奥多.罗斯福总统的低级副官,因沉溺于官场社交活动而影响了学业,成绩排在同班第一名的乔治.马歇尔之后,这显然影响了军方对他的评价。进修结束后他被任命为工兵营中尉连长,直到1911年才晋升上尉。次年父亲去世,他却时来运转,在6军参谋长伦纳德.伍德的帮助下进入6军部工作,于1913年正式成为6军参谋部额定的三十六名成员之一,并在1914年4月攻占墨西哥东海岸最大城市韦拉克鲁斯的战役中大出风头,却因擅自行动而失去了有可能到手的国会荣誉勋章,为此他竟写信质问6军部官员,可见其虚荣心之强。
随着欧战的爆,太平洋局势也日趋紧张,1914年9月7日,威尔逊总统在国会表演说,宣布美国有必要进行“战争准备”,并下令舰队主力进驻珍珠港,以“确保太平洋地区的和平与稳定”,6海军开始制订和推行大规模扩军计划。归国后晋升少校的麦克阿瑟,作为6军参谋长和6军部长的助手,积极参与了扩建6军的行动。
珍珠港事件之后,麦克阿瑟几度要求“上前线”,均被上级以“工作需要”强加挽留,并让他兼职6军部的新闻检查官。负责联络报界,在他任职期间,精心组织和策划,以温和诚恳的态度向新闻界解释6军的各项政策,受到了多数记者的好评。
终于,在制订反攻阿拉斯加的作战计划时,拗不过麦克阿瑟的热情,上级放手任命他为步兵第7师作战参谋,随威尔.罗宾逊中将的阿拉斯加军团登上了科迪亚克岛。
此时此刻,刚刚随“米苏拉”号跨越了半个太平洋的麦克阿瑟依旧是罗宾逊中将的麾下,只不过这一次,他已经是罗宾逊改率的澳洲军团的作战参谋,作为司令部参谋班子的先遣联络员,先行赶往悉尼“踩点”。
去年下半年召开的协约国第二次尚蒂伊会议中,英美达成了关于美军协助防御澳洲和西印度洋的约定,为协防澳洲而在1915年11月编组完成的美军澳洲军团下辖美国6军第第第6旅,加上其他独立支援部队,总兵力近十万人,预定在4月之前完成在澳洲大6和萨摩亚、斐济等地的部署。
“守住澳洲,可能的话,从侧面敲打敲打敌人,别让他们的日子过得太轻松。”
临行前,新任6军参谋长斯科特中将交代的话还在麦克阿瑟耳边萦绕不绝。
“嘿,道格,你一个人在这里什么呆?”
一位额头饱满、鼻梁高耸,小眼睛小耳朵,年纪与麦克阿瑟不相上下的上校从半敞开的舱门外探身而入,语气亲密地打起招呼来。
“比利。你来得正好,快坐——来杯咖啡?”
麦克阿瑟也显得很亲热,来者与他渊源不浅,两人既是威斯康星州的同乡,又是从小认识的朋友,两人的父亲在南北战争时都曾服役于威斯康星第24步兵团,而对方本人还曾在道格拉斯.麦克阿瑟的父亲阿瑟二世麾下参与镇压菲律宾游击队——他就是现任美国6军第1o航空队司令的威廉.比利.米切尔。
“这正是我想要的——怎么样?没晕船吧?”
米切尔边摘下军帽搁在桌上边关切地问道。
“当然没事,我坐过的船可比你多得多,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
麦克阿瑟毫不示弱地回应道,拎起咖啡壶一口气给米切尔斟了大半杯。
“那就好……”
米切尔捧起热腾腾的咖啡,先往杯口吹了口气,试抿了一小口,咂嘴道:“有糖吗?”
麦克阿瑟抓起桌子一角的糖罐递过去:“给你,菲律宾产的方糖。”
“菲律宾?”
“我的几位菲律宾朋友常给我寄些东西,这是前年圣诞节收到的礼物之一,他们知道我喜欢那里的方糖,但是从去年开始就没有他们的消息了——就剩这小半罐了,真希望在用完它们之前,还能收到新的。”
“我看你得省着点用了。”
米切尔坏笑着斜过糖罐,毫不吝惜地往手掌上倒出几大块,一翻手,全落进了咖啡杯里。
麦克阿瑟耸肩一笑:“你从小就喜欢吃甜的。”
“你还不是一样?知道吗?我第一次去你家的时候,最让我羡慕的不是别的。就是你装糖果的大铁盒子,上帝,你怎么可以有这么多糖吃?”
“然后你就揣着满口袋的糖果回家了,知道我母亲怎么说?她说,道格,这个孩子会跟你有一辈子的交情。”
米切尔很是怀念地点点头:“老夫人真是位预言家,你看,我们虽然走了不同的路,最后还是踏上了同一片战场。”
麦克阿瑟却连连摇头:“不,不,这还不是最后。你看着吧。我们会一起回到菲律宾,重新装满这个糖罐,吃到我们牙齿落光为止。”
“你觉得我们能做到?”米切尔眯眼道。
“这就是我们来这里的原因。”
麦克阿瑟抬起下巴,豪情万丈,转念一想,又迅即补充道:“之一”。
米切尔点头一笑,喝下一大口咖啡,突然转换了话题:“听说你的对头,那位抢了你第一名的乔治.马歇尔,现在就在潘兴将军的墨西哥干涉军司令部里,而潘兴将军已经内定为未来远征军的总司令,将来在欧洲可有得他挥了,你就没有一点想法?”
麦克阿瑟不以为然地昂道:“中国人揍了我们,我们当然要回去揍他们出气,打墨西哥人,打德国人,算什么英雄?父亲跟我早就预言了中国人的野心,可是所有人都无动于衷,白白浪费了多少年的时间?现在父亲过世了,就由我来证明,麦克阿瑟家族不但能够预言未来,更可以改变未来!”
“道格,你还是老样子,为了荣誉不惜一切。”
麦克阿瑟自我陶醉地眯起眼:“我就是为战争而生的,比利,你呢?”
米切尔毫不犹豫地接道:“我想是我是为空中战争而生的。”
“那就让我们联手大干一场,我从6上,你从空中,他们要战争,就给他们战争,让他们饱尝曾经强加给我们的耻辱与痛苦!”麦克阿瑟激动地对空气挥起拳头来。
“不要忘了海军,没有施罗德将军的第5舰队做后盾,我们可什么都干不了。”米切尔提醒道。
麦克阿瑟轻蔑地侧脸道:“海军?就这几条巡洋舰,能做什么?”
“傻蛋,你眼睛看到的不过是冰山一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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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四章:危急!战栗的海峡!(九)
达达尼尔海峡欧洲一侧,加里波利半岛南端赫勒斯角以东某处制高点,头戴钢盔的周树人少校正在年轻的邓尼茨准尉指引下,透过一台安置在三角架上的高倍望远镜,眺望远方硝烟弥漫的地中海与海峡入口处火光闪耀的土军要塞。
“昨天一整天的轰击已经彻底摧毁了赫勒斯角的两座要塞,对岸库姆卡莱的另外两座也损毁严重,敌人的炮击异常准确,应该跟飞机的空中校准有关。土耳其岸防炮兵的反击效果不大,能够确认的命中寥寥无几……”
邓尼茨不无遗憾地向周树人介绍着情况。
“今天敌人的主要目标是库姆卡莱……不,这只是表象。”
周树人敏锐地注意到了什么,低头沉思了一阵,冷不防回头询问:“有没有能用的飞机?”
邓尼茨为难地挠挠后脑勺:“飞机?好像没剩几架了,昨天敌人空袭了迈多斯和恰纳卡莱的航空基地,损失很大,之前派去侦察利姆诺斯岛的飞机也无一返回——比起飞机的缺乏,飞行员才更成问题,据说接受过完整训练的合格飞行员已经一个都不剩了。”
“这么严重……能帮我找一架飞机吗?最好是双座的。”
“我试试,不过我不能保证能找到够格的飞行员……你要派它去侦察敌情?”
周树人淡淡一笑:“不,我要亲自驾驶它,到我感兴趣的地方去看看,另外我还需要一位够格的后座观察员。”
数小时候,全身紧绷宛若龙虾的邓尼茨准尉已经坐在了一架战前购自中国的ZL-7“天风”侦察机的后座上,驾驶座上头戴飞行皮帽和护目镜的周树人还没来得及换下他的雪白海军常服,飞机下边是加里波利半岛中部险峻诡奇的楚努克山脊,飞机几乎是贴着标高971米的顶峰越过了山脊,几乎与此同时,邓尼茨通过连接前后座的黄铜传音管提醒周树人:“注意右下方,苏夫拉湾内有大量战舰和运输船!”
周树人侧头俯瞰了好一阵,忽地贴近传音口叫道:“我觉得他们并不打算在这里登6,看左边,那些驳船正往南边去,我们跟过去看看!”
玩具般的单双翼“天风”侦察机沿着海岸向南飞去,楚努克山脊延伸到爱琴海的陡峭悬崖在机翼下清晰可见,飞过悬崖南端突出的加巴岬,原本美丽平静的浅蓝色海面上登时冒出一整片几乎望不到尽头、大大小小排列有序的灰色舰影,以及如同打散的丝线般穿梭其间的细白航迹,当中不断喷出灿烂的炮焰,在海滩后头打出一层层冲天憾地的弹幕。
“敌人在登6!必须立即报告桑德斯将军!”
邓尼茨着急地叫道,他口中的“桑德斯将军”正是负责指挥土耳其第五集团军扼守达达尼尔海峡的德**事顾问团长奥托.利曼.冯.桑德斯。
“这架飞机没有无线电?”
周树人随口问道,一手拄紧操纵杆,一手抄起望远镜仔细观察起下面的动静来。
“据我所知,这里就没有一架飞机装有无线电。”邓尼茨颇为无奈地应道。
“那我们得赶紧回去了……卡尔,下面那些船,你能识别出多少?”
周树人嘴上说回去,手上却操纵着飞机在登6船队上空盘旋起来。
一时没反应过来的邓尼茨也老老实实地从望远镜里辨识起来:“这个……让我仔细看看……除了那几条英国人的老战列舰,还有那些客运邮轮和货船,其他的都没有印象,应该不存在于现有的识别手册中。”
“我倒是在哪里见过……”
没等周树人想起什么来,后座的邓尼茨突然绝望地惊叫起来:“周!后面有敌机!”
周树人回头一望,果然,三架识别手册上从没见过的轻巧双翼机不知什么时候竟跟在了本机后头,已经摆开了随时准备攻击的架势。
“卡尔,有件事情我应该在起飞前告诉你。”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快逃啊!”
“其实……我的航空进修根本没过关,理论上来说我还没有驾驶军用飞机的资格。”
“现在说这个还有什么用!周,我的命在你手上,赶紧做点什么,做什么都行!”
周树人歪歪头,长舒了一口气:“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卡尔,抓牢了,马上你就会知道,我为什么会在进修到半时就被赶出学校了……预备,上了!”
单薄的“天风”侦察机像被一根无形的绳索绊住一般,机尾猛然上翘,机头几乎是垂直于海面扎了下去,机体顿时剧烈颤抖,动机呜呜怪响,骨架出可怕的“咔咔”声,邓尼茨被惯性紧压在后座上,紧闭双眼,表情扭曲,任凭睁圆了眼放声狂吼的周树人带着他冲向爱琴海底或冥府……
……
印度西海岸,孟买以南8o公里,地处偏僻而人烟稀少的穆鲁德.金吉拉海湾以北,宽阔平坦、长达两公里的穆鲁德海滩上,沿着水滩线挤满了抢滩搁浅的大小登6艇,从登6艇敞开的跳板到海滩那一头的椰子树林间,密密麻麻开辟着数十条由带槽的钢板铺就的急造路,车门上涂着金红蓝三色同心圆标志的卡车往来奔忙于上,将数以千计的官兵和成吨的物资运往内6。
海滩以南数公里外,建造在海湾入口孤岛上的金吉拉要塞早已在之前一整天的巨炮轰击和飞机空袭中被夷为平地,整个小岛烟火缭绕,瓦砾中还不时传来低沉的爆炸声,一波*编队齐整的两栖登6车正从小岛北面绕过,靠履带打水“游”向与要塞相隔不过四五百公尺的金吉拉海滩。
穆鲁德.金吉拉海湾曲折深入内6达十公里,周旁群山耸绕,湾底有大小数条河流注入,泥沙淤积,无法停泊大型战舰,却是诸多渔船和中小货船的天然避风港,如今却即将成为东亚联军进攻孟买的踏脚石——作为临时锚地供作战舰队的中小舰艇整修补给,以及登6船队的集散换装之用。
“看来如果短期内无法启用孟买港,这里也会给我们减轻不少负担啊。”
盘旋在海湾上空的一架“金雕”舰载攻击机后座上,大本营特派专员潘国臣少将在望远镜后如是感叹道。
“将军,我们该返航了。”
耳机中突然传来飞行员的提醒,潘国臣只得暂时放下望远镜,低头往脖子上的喉头送话器答应道:“收到,返航。”
半小时候,微翘着机头的“金雕”垂下尾勾,干净利落地勾上了“鲲鹏”号飞行甲板后部十二根拦阻索中的一根,在液压装置的阻尼作用下被牢牢地拽停在了甲板上。
潘国臣在有线电话中跟飞行员道了谢,便动作麻利地依次解开保险带、伞包、一体化飞行帽,提起脚下的硬檐军帽,手脚并用地跨出敞开的机舱,踩着机翼根部跳下甲板,先把军帽戴整齐了,这才大步流星地踏着杉木板拼成的飞行甲板走向右舷舰岛。待他沿着旋转舷梯登上司令舰桥,第1航空战队司令毕凌波中将已经笑眯眯地迎了过来。
“潘专员回来了,怎么样,有什么特别的现?”
潘国臣礼貌地先朝他敬了个礼,待毕凌波也客气地回了礼,便随手摘了军帽,一屁股坐在舰桥一角他的专用折叠椅上。
“是个很不错的锚地,周围山势险要,易守难攻,又方便补充淡水——可惜不能停大船,还有就是离孟买太远了些。”
“我看潘专员一定是累了,开饭时间还早,不如先回舱休息一会儿?”毕凌波倒也擅长察言观色。
“谢了,坐飞机看风景而已,累不到哪里去——对了,我出去这阵子,有没有什么新消息?”潘国臣语出无心,待话出了口,才意识到自己这后半句,简直是以骑在毕凌波头上的太上皇的口气来讲的,想要改口也迟了。
好在毕凌波听了倒也没什么反应,自顾落落然答道:“刘司令官的命令下来了,今晚主力开赴新阵位,明天如果天气允许,就再次空袭孟买港,如果天气不好,就改去卡拉奇。航空第1舰队,继续掩护这里的登6作战。”
潘国臣眉间一紧:“要把‘猎隼’号留下来?总觉得分兵不是什么好事……”
“反正等‘金鹏’号到位以后,‘猎隼’号就要转去太平洋了,情报没问题的话,卡拉奇港那边应该没什么抵抗,协约联合舰队和印度航空队残部应该还躲在亚丁湾,现在我就指望‘金鹏’号能在扫荡亚丁湾之前赶到了——这还得拜托潘专员多帮忙催催啊。”
毕凌波倒挺能绕,三下两下就绕回潘国臣身上了。
“不要放松警惕啊,尽可能集中兵力,方能以防万一……虽说我自己对有关协约联合舰队实力的情报还是存有疑问的,不过我更不愿在优势在握的时候去冒不必要的风险。当然,我这个专员,无意也无权干涉指挥,随便说说,不要放在心上……看来还真是累了,我还是听你的,先回舱休息休息吧,告辞了。”
不待毕凌波回话,潘国臣早已将军帽扣回头上,一个敬礼,径自转身出门,皮靴急踏在铁梯上的噔噔回响,似乎久久不散……
“看来潘专员无意越俎代庖。”
毕凌波身后,心腹参谋姜野中校凑近他耳边,颇有深意地提醒道。
毕凌波长舒一口气,淡淡笑道:“当然了,他的志向前途,远在你我之上,又何必计较眼前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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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五章:我的征途是世界岛
巴尔喀什湖东端。6军阿克斗卡航空基地,放下数十根缆绳的双体飞空母舰“瀛洲”号正在数百名地勤人员的合力拖曳下,缓缓移向基地一端五六十公尺高的飞艇系泊塔。
系泊塔由粗大的钢架构成,塔尖可三百六十度旋转,通常飞艇停泊时会将艏端系在塔尖上,并视风向随时调整,令艇艏时刻保持迎风状态,以免受风面积较大的艇侧遭遇强风冲击而生事故。
这一次,由两艘巨型飞艇左右并联构成的“瀛洲”号着实让基地里的地勤人员大费气力,他们都是次见识这种出常识的怪物,光是必须动用的人力就比通常的飞艇多上一倍,而“瀛洲”号独特的气动外形,难以把握的重心位置,外加晚冬哈萨克草原上凛冽的寒风,更大大增添了系泊作业的难度和工作量,从下午…钟开工,到夕阳西下才勉强完成,负责拉绳索的地勤没一个不汗流浃背的。
夜色中,周围十数道炽亮的探照灯光柱聚焦于被暂时固定住的“瀛洲”号,只见右侧浮体腹部斜放下一道一人多高的舷梯,一位正当壮年的军官率先阔步走下。令人醒目的是,他身上穿着的是与这中亚内6环境格格不入的雪白海军制服,身后紧随着的是另一位俊秀的青年军官,却是一身黑底金纹的禁卫军制服。
一部“汗马”越野车早已等在舷梯旁,副驾驶座旁身着藏青色6军制服的军官招呼着二人上了车,直奔阿克斗卡镇内的中亚方面军司令部。
半小时候,车开进了司令部大院,二人又被引进一间精致温馨的餐室,餐桌上摆放着这个时节北方绝难一见的鲜花,方面军司令长官梁天河元帅就坐在餐桌一头,看见他们进来便笑眯眯地起身迎了过来,二人连忙敬礼报到。
“大本营直属联合特战司令部辖下,第1特务联队‘瀛洲’号飞空母舰舰长,罗利空上校,见过司令长官。”
“宫内侍从武官、大本营特派联络专员,聂文青中校,见过司令长官。”
梁天河回过礼,随即热情招呼道:“欢迎欢迎,都坐吧,在我这里不必客气。”
主客坐定,梁天河先朝聂文青点点头:“聂专员,皇上凤体可好?”
聂文青微笑应道:“司令长官有心了,皇上一切安好,下官出京前,皇上就已经守孝期满,回宫休养了。”
梁天河却是一脸忧虑:“这一年多来,诸事烦扰。皇上操劳过度,近来又兼太后大丧,怕是心绪难平,也该好好休养休养了,只是由总理大臣代兼总参谋长职事,军政合体,有悖宪法精神,难免招致舆论非议啊。”
“这种政治上的事情,下官恕难表意见,还是说说正题吧:这次罗舰长率‘瀛洲’号远征欧罗巴,以期达成轰炸俄国帝都的壮举,而下官奉大本营之命搭乘‘瀛洲’号,顺路前往柏林与德国总参谋部商讨协同作战事宜,两大机密重任合为一途,还望司令长官多加协助为是。”
“那是自然,大本营的面子在那里,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开口就是。”
说话间,几位系着白围裙的勤务兵来往穿梭,摆上了热腾腾的烤羊肉、烤包子、炒面片、炸鱼片之类的当地特色菜肴,外加标签上满是俄文的白酒红酒各一瓶。
“路上辛苦了。边吃边谈。”
酒肉下肚,主客放开了许多,微醺了脸的梁天河冷不防逮住罗利空开问:“罗舰长,身为海军,却要深入内6作战,会不会有些不适应啊?”
罗利空听罢,放下酒杯,摆正身子一板一眼道:“据我所知,‘瀛洲’号全体官兵已经做好了必要的准备。”
梁天河毫无恶意地笑了笑:“罗舰长不要放在心上,我只是随口问问,毕竟这可是一次跨越世界岛的远征,史无前例,可不能大意啊。”
“多谢长官关心,心理上的不适应算不得什么,最关键的还是与现地部队的协同,尤其是当空舰穿越当下两军对峙的前线时,需要周围地面和空中部队的掩护,各方面牵涉甚多,对此大本营已经拟定了若干要点……”
说罢,罗利空擦了擦手,回收拎起身后的公文包,取出一叠文件正要递给梁天河,却被梁天河摇头笑拒。
“今晚我只是以个人身份请你们吃饭、闲聊,公务方面的事情,稍后会让严参谋长跟你们详谈。”
罗利空怔了一下,知趣地收起了文件,又禁不住瞥了聂文青一眼,却只见聂文青也露出了无奈的神情。
梁天河知道他们有所误会,便稍稍放低姿态。举杯笑道:“两位都是青年才俊,又得陛下赏识,将来势必前途无量,梁某很想跟你们交一交朋友,不知是否赏脸?”
两人赶忙举杯迎上,聂文青抢先开了口:“宁北侯客气了,此乃聂某三生有幸之事。”
罗利空紧跟其后:“罗某不才,得宁北侯如此看重,实在受宠若惊。”
“好,既然如此,今天我们不醉不休!干——”
又酒过数巡,涨红了脸梁天河突然扶案起身,拾起一根油光光的烤肉串,在空空如也的墙壁上指画起来,酒气与豪气相携冲天:“本方面军,不,本司令长官,马上又要开始新的征途了,就沿着你们走过的路线:穿过哈萨克草原,渡过乌拉尔河,饮马伏尔加河,火烧他**的莫斯科,炸平他娘的彼得堡。再扬帆波罗的海,到柏林吃香肠喝啤酒去,吃穷他威廉皇帝个狗日的……”
“司令长官,您醉了……”
聂文青正要上前搀扶,反被梁天河怒眼一瞪,喝止在原地:“别过来!我没醉!老子好得很!老子就是要打仗,就是征服世界岛,征服地球,征服月球,征服火星,征服地球系。征服银河系,征服本位面宇宙,异次元宇宙,平行第一宇宙,平行第二宇宙……只要老子不死,就要一直打下去!就算世界是你们的,也是我们的,但归根结底是那帮杂碎的,老子都无所谓,征服就是一切,征服了再说,管他哪个龟儿子……当他老子的皇……皇帝呢!”
说着说着,竟老泪纵横,一屁股瘫坐在地板上,手中的肉串却还在朝天乱挥:“刘云,你个王八蛋,你跟弟兄们说好的,千年帝国,一千年!地球帝国,要整个地球!你他**才跟我们搞了几年,就拜拜了?这地球才吃了多少,你就去球了?你个混蛋,说话不算话,扯淡,扯你的淡……你还笑,笑,老子找你算账去!新帐旧账一起算……你母亲的还欠我个一等功……”
门外的勤务兵听到声响,开门进来,见到此番情景,也只好向聂文青他们示意不必劝阻,一位年长些的勤务兵还凑到聂文青耳边悄声道:“前月从京城回来以后,长官的烟是戒了,倒好上了酒,每次喝酒都这样,没事,闹过了劲就缓回来了,两位还请担待担待……”
聂文青道了谢。便落落坐定,歪头向不知所措中的罗利空低语道:“没事,长官大概是对京师帝都怀有特别的感情,突然遇到京城来的人,触景生情了吧……”
罗利空却突然想到了什么,低头自语道:“长官的梦想,大概就是征服世界岛吧,欧亚大6,世界的中心,征服世界岛就等于征服了世界……跟那位梁司令想法倒是异曲同工……”
聂文青耳尖口快,禁不住追问道:“哪位梁司令?你们联合特战司令部的头?没事就喜欢从飞艇上跳下去的那位夺桥英雄?”
“那还能有谁啊……其实我有一种感觉,当今身居要位的军政大员中,总有一些人是如此与众不同,而恰恰是他们在引领时代的潮流,创造历史的奇迹……”
“这不是废话嘛,有史以来叱咤风云的人物不都是这样的。”
“不,我的意思是,他们其实是有一些同质性的,给的人感觉就是,好像不是这个世界,这个时代的人,似乎是突然从某个地方一起出现,又突然夺取了大权,把这个国家当做他们手中的木料一般,大刀阔斧地就修造了起来……”
两人中间突然钻进一个醉醺醺的脑袋与一条空荡荡的肉串。
“你们知道的太多了。”
……
三天后,阿克斗卡航空基地,刚刚从系泊塔上脱离的“瀛洲”号在密密麻麻的地勤人员拖曳下,将舰转向迎风,十六台北洋重工hk-1oa型25o马力航空引擎出震耳的轰鸣,空旷平整的顶部飞行甲板之上,晴空万里,周围还盘旋着十数架即将伴其上路的6军“云电”战斗机。
“他们的征途是世界岛,至于我们的……”
系泊塔附近的一部“汗马”车旁,梁天河手搭凉棚,仰头目送。
“看来还有很长一段路……”
低头一笑,背手回身,吩咐司机:“去火车站。”
随从秘书边给他开车门边提醒道:“长官,今天的行程……”
梁天河跳上车,自顾对司机重复道:“火车站。”
“是,火车站。”司机没有异议。
“专车得提前一天订的……”
秘书不情愿地咕哝道,勉强挪动了双脚。
待秘书和警卫跟上了车,梁天河这才回头补充道:“小林,到了站你准备一下,弄点路上吃的,我们去爬个顺风车。”
“爬车?长官,这可不……”
“开车!”
[奉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