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三章:决战河间(四)
桦的直言质询令刘百良眉额一紧:“这是战役层面的下还是多关心关心大局吧。”
“大局?五六万将士的性命,也算是无关大局?”千桦硬声质问,丝毫不顾罗素兰在一旁使的劝阻眼色,她不想没事找事,她只是忍无可忍。
“他们不是棋子,不是游戏中的数字,是活生生的人!是我们的同胞,我们这个政权的后盾,为国运而浴血奋战的勇士!大局?什么是大局?为了什么样大局就可以随便利用、玩弄、抛弃那些相信我们、服从我们、为我们的理想而战的人?”
罗素兰听罢一脸惊骇,忙不迭地起身相劝:“陛下息怒……这应该是误会,误会……刘总长,你也说一句啊。”
刘百良脸色黑,冷冷迎上千桦直视而来的锐利目光,狠声道:“我无话可说。”
“这又何必呢,大家都是同志,有事好好商量……”
头油亮的军需大臣马丰也起来劝架,不过显然没人在意他说什么。
马丰对面的张遥前仰头冷笑:“你xx,,天兵啊?读了几本破书就在那里叽叽歪歪,要不是看在我们老刘队长的份上……”
“张遥前,你不闭嘴会死嘛?”
毋庸置疑,这溢满扩张性威严的声音显然来自军部最具威望的大佬,总理大臣兼外交大臣杨正金口中。
“我看女皇陛下有点不舒服,今天的会议就到此为止吧。”
众人面面相觑,不欢而散。
承宪厅外百花灿烂的凡尔赛式花园广场,罗素兰追上疾步而行的刘千桦,劈头就问:“你这是干什么?打仗的事。你跟军部争什么?你真把自己当先帝了?”
千桦并不回答,只是蹬蹬蹬加快了脚步。
罗素兰急地直咬牙,一把扯住她的胳膊,硬生生拦在前面:“你说话啊?原本靠你的斡旋,我们好不容易跟军部和解了,大家好好的处到现在,这会儿你又想干什么?”
“我现在不想说。”
这是实话。
“那你要什么时候说?你不告诉我们,我们怎么帮你?”罗素兰差点就要跺脚,保养很好但青春已逝的中年贵妇的脸上,完全没了原本雍容沉着的姿态。
“你们?你们是谁?帮过我什么?”
这完全是气话。千桦自知说过了头,粉唇一抿,扭头不看罗素兰。
“对不起,我不想针对你,我需要一个人静一静。”
罗素兰虽然被刺到了,却也不甘心,点头道:“好吧,晚上我去找你。”
……
花园的另一角,杨正金铁青着脸,双手插在上衣口袋里。面前歪站着刘张二人,两人脸上都是同一副桀骜不驯、有理不怕天的神气。
“怎么可以在领袖面前讲这种话?先帝在的时候。你们敢这么讲嘛?”
张遥前脖子一伸:“老刘队长是老刘队长,这种怪女人,凭什么要对她低声下气?”
“你们忘记先帝临终前地话了嘛?”杨正金话中似乎并无怒气,听来却是冷得彻骨。
张遥前气焰稍减,嗫嚅道:“先帝……先帝……先帝是让我们把她当日本明治天皇一样的对待,那,日本的天皇不就是老老实实听重臣的话,哪有这样没事找人家麻烦的?”
杨正金瞥了他一眼,并不反驳他,只是将那遇气则凝遇水成冰的视线转到了嗤鼻而笑的刘百良脸上。
“老杨。说白了吧。”盛夏时分还觉得脊背上直冒冷汗的刘百良壮着胆主动开口,“我们不是不想敬着她,供着她,她要好好的呆在宫里玩她的面。搞她地拉拉,谁能跟她不愉快啊?老杨,我们何必要迁就她?扇她几扇。让她知道自己是什么个玩意,滚回宫里该干嘛干嘛去,世界就清静了不是?”
张遥前一见后援出力,也来了劲头:“是啊,我跟百良商量过了,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难保不出什么乱子,一定要趁早把大权彻底收归军部,才能把我们的意志贯彻到底啊。”
杨正金鼻子里哼了一声:“你们想怎么做?”
“现在有能力扰乱我们计划地,就只剩下那个女人的势力,把她可用的资源收了,可活动的途径断绝掉,变成一只剪了翅膀的笼中鸟,无所为害,自然天下太平。”
“先是虎豹营、鹰狼队,还有那些穿越过来的装备,要改为集团共有共用,当然,最后还要由军部控制,如果做不到,就把组织解散或消灭,装备销毁,绝不能留给军部以外的势力运用。”
“其次是改禁卫军和侍从武官制度,取消皇帝对禁卫军的用人预算裁决权,改为国防部单独决断,侍从武官也改由国防部派遣,听命于总参。”
“最后是削减皇室预算,皇室支出向内阁报账备案,皇室聘用顾问和出席公众活动须由内阁批准和安排……”
“够了。”
杨正金面无表情地打断了正讲到兴头上的张遥前。
“我什么都没听到,也没在这里见过你们……今天事我就全当没生,你们回去吧。”
刘百良听到这话可是乐开了花,笑吟吟地拍拍张遥前:“我就知道,老杨还是咱们的老杨,放心吧,事成之后,除了你,谁还有资格做领袖?就算真出了事,也是我们担着,我和遥前当场自杀,绝不牵连他人!遥前,你说是不是?”
张遥前稍稍一楞,即刻回过神来,鸡啄米般一个劲点头:“对,死也不卖兄弟,更不能卖我们地头儿!事情要坏了,我第一
,拿枪爆头,对准太阳穴,爆得干干净净!”
杨正金却当没听见似地慢悠悠转过身。才走两步,又猛地刹住,头也不回地肃声道:“找个时间,去宫里谢罪,不要猴急,先把文戏做足,该争取的尽可能争取,不到最后时刻,不可轻言动武。摊牌的时机我来定,没有我当面下令。谁也不许擅自行动!”
—
“是!谨遵领袖命令。”
刘张二人赶忙并腿敬礼,煞有介事。
待到杨正金远去,刘百良呸一声吐到地上,碎碎咒道:“他以为他是谁?真把自己当老刘队长了?自己又想骑墙坐收渔利,又舍不得放权给人干,瞻前顾后,一事无成!照他这么玩,我们死之前还能征服世界就神奇了!”
张遥前朝花园那一头的背影歪了歪脖子,不予评论。
“对了,我们真地要去给那个怪女人谢罪?”
刘百良想也不想。搂着他肩膀就走:“去,该道歉的道歉。该下跪的下跪,给她打脸也无所谓,等大权到手,咱兄弟十倍赚回来。”
“对,赚回来!到时候……”
张遥前笑得正得意,突然想起什么,哎呀一声拍拍脑袋:“对了,你得赶紧给梁天河拍个电报,他地那个前进部队司令官——就原来禁卫军里那个萧斌,把老杨的妻弟张辛雨给绑了。刚才闹那一出,我都忘了跟老杨说,你先拍电报过去叫放人,我随后再跟老杨解释。”
刘百良眯眼想了想。摆摆手:“不,这件事,公事公办。老杨的脾气,我还不知道,你就直跟他说,他要不明说,我们就装糊涂不管,他要明说,你就跟梁天河说是他下的指令。你搞清楚,梁天河是自己兄弟,老杨迟早是我们的挡路石,犯不着为了块挡路石,伤了自己兄弟的交情。”
……
塞米巴拉金斯克,渡口。
由阿克斗卡绵延而来的铁路线,在被炸断地塞城铁桥前分出一条临时支钱,延伸到南岸的急造军列码头。内地长途跋涉而来的军列在这里分成几段,由绞车拽上模块浮箱拼成的火车渡筏,分批渡过宽阔的额尔齐斯河面,在北岸的列车码头重新组列,或就近前往塞米巴拉金斯克铁路货场,或直接开往15o里外的鲁布佐斯克前线。
两岸的码头,连同河面上穿梭来往的几座宽敞的平板火车渡筏,以及两座通行骡马汽车地急造浮桥,维系着额尔齐斯河北岸将近三十万华军官兵的生存与作战——毫不夸张地说,乃全军咽喉命门所在。
码头周围,密布着木架草棚的高耸哨塔、沙包垒成的高射机枪位、土木构筑的高射炮位,还环起了一圈壕沟和铁丝网。铁丝网后,每隔一两百公尺构起一座砖石碉堡,碉堡之间,白盔的宪兵牵着狼犬来回巡逻。渡口区对敌的河道下游,另设有岸防炮台,配备射野炮,火车运来的摩托巡逻艇架着机枪小炮在水面上往来如飞。只要天气允许,总有几架单小飞机到渡口上空盘旋,不时有一两架俯冲下来,直到地面看清他们机翼上红圈套金球的帝国6军航空兵标志——
水6天空,铜墙铁壁,无隙可入?
突然,尖利的防空警报声在渡口上空响起,渡口周围的人们仿佛被踹了窝地蚂蚁般乱糟糟地动作起来——这表面的乱相只持续了几秒钟,便魔术般地瞬间闪变为井然有序的集体行动:高射炮手和机枪手麻利地奔向各自战位,工兵熟练地为码头和换车场拉起伪装帐幕并释放烟幕,宪兵镇定地疏散人员和车辆,暂时没事做的人自觉地躲进壕沟凹地里,训练有素,经验丰富,显然这里已经不是第一次遭到轰炸。
北岸码头一段壕沟中,几名裸露着上身、一身臭汗地士兵惊奇地现,他们身边趴着一位嘴叼香烟的中年将军,正捏着一架精巧的描金双筒望远镜向北面地天空张望。
“四颗星,大将?”
“是司令长官!真的,我见过……”
听到周围士兵的议论,那中年将军放下望远镜,随和地点头笑笑:“我就是梁天河,你们是哪个部队的?”
“报告司令长官,我们是1o3工兵团的。”
一名看起来最机灵的精瘦士兵回答道。
梁天河左右端详了一番,恩了一声,提起望远镜,一边观望天空一边询问起来:“辛苦啦。脱得那么光,都在干什么活呀。”
“报告司令长官,我们在挖防空壕,我们连长说,这里人流越来越密,原来的坑不够用了。”
“恩,多挖坑是好事,不过得挖好挖准了,还得设好标记,别没事光把人陷进去啊。”
一阵轻声笑闹之后。气氛轻松了许多。
“长官,俺们会好好挖地。”一个样子憨厚却最壮实的黑脸大兵认真响应道,却立即遭到同伙的推搡取笑。
“好好挖,好好挖,你就一辈子挖坑的命。”
“挖个深点的,钻透地球,通到美国好不好?”
“改明儿给你个挖坑勋章,你挖的坑有多大,勋章就多大,压死你——”
看得出来。大家对眼下的工作是颇有怨言的。
梁天河摇头微笑:“军队是台大机器,成千上万的零件各司其职。一个零件出了问题,这机器就得停工甚至毁掉。有人端枪冲锋杀敌,有人修桥铺路挖坑,没有你们在这里挖坑,前方的兄弟怎能安心冲杀敌?不是刺刀见红才算打仗地啊,有人流血,有人流汗,不管流血流汗,国家、民众都会记住你们。记住,是你们在创造历史啊。”
小机灵忙不迭地点头:“司令长官的话说到我们心里去了……”
“长官。俺也想立功分块地,可呆在这儿,怕是没戏啰。”黑脸大兵倒是实在得可爱。
梁天河今天心情不错,就想给他打打气。烟头一掐,拍拍那黑脸大兵的肩头:“谁说在这就不能立功?你们的严参谋长,以前还是烧饭的伙头兵哪。”
“真的?”黑脸大兵不信。
“骗你我是骡子。”
又是一阵笑声。
突然。周围的高射炮一起轰响起来,硝烟弥漫,澄蓝的天际绽出一朵朵污黑的爆烟,中间成队穿行的,正是最近经常造访地俄军轰炸机编队。
“敌机!快把钢盔戴好,趴紧了!”
梁天河嘱咐周围士兵的同时,也缩紧了身体,尽量把脑袋贴近壕沟底部,他很清楚自己地使命,从来不屑于弹雨之中夹着马鞭闲庭信步之类的装逼行为,活下来才能看到结局,手脚健全地活下来才能更好地面对结局。
只是,刘百良他们勾画的未来,真的是自己想要的吗?
这个新生的帝国,真的已经有能力走到那一步?
拿一国之国运,数亿人之命运,摆到赌桌上来满足一小群人的简单愿望,真的可以无所负担,坦然以对?
一阵接一阵刺耳的呼啸声中,刺痛耳膜地冲击波席卷而来,地面剧烈地颤抖,壕壁上的松土成片成片地坍塌下来,烟尘滚滚,呛得梁天河咳嗽不止。
轰炸只持续了一两分钟,敌机早已不见了踪影,刺耳的警报声却还在呜呜作响。
梁天河吐着嘴里的土站起身,眼前一片狼籍:巨大地弹坑,倾倒的车皮,呼救的士兵,散落一地地弹药箱、面粉袋、罐头盒……
“着火了,着火了,那边的弹药车着火了!”
顺着一名宪兵所指的方向,梁天河看到了那节正熊熊燃烧的闷罐车皮,它前后还有十几节车皮,应该都装满了弹药。
“一连跟我来!”
“二连的人到这边来……”
身旁一阵风地冲过几个人,正是刚刚还在跟梁天河牢骚的那几个赤膊战士。
“消防栓坏了!快去拿水桶!”
“得有人把钩环解了!”
“来不及啦,火头蔓过去了,得把两边车皮的弹药搬出来……”
察觉到现场的紧张与危险,梁天河本能地想要离开,但当他看到只有一面之缘的小机灵和黑脸大兵他们赤手冲向燃烧的弹药车时,却不自觉地收回了迈到空中的脚步。
火光在他们黝黑汗亮的皮肤上映跳,面对随时可能将他们炸成粉末的一整车燃烧的弹药,数百名工兵战士自觉排成长长的几节人龙,开始接力式地传递:向起火的车皮传去盛水的水桶,同时向河边传回空水桶,从快要被蔓烧到的车皮中传出一箱箱沉甸甸的弹药,不时从火场传抬出一两名受伤或烤晕的同袍……
“司令长官,这里很危险,请快到车上去。”
随行的警卫员催促起来,梁天河却微微摆手:“等等,我再看看……看他们,创造属于自己的历史……”
警卫员不解地眨眨眼,没有再坚持,只是自觉地斜在了梁天河前方,充当人体盾牌。
梁天河却伸手把小伙子扳到肩旁,一边掏烟盒一边自问般地喃喃道:“我赌他们赢,你呢?”
……
阿列伊斯克,西北方面军前进部队司令部。
萧斌背着手,来回踱步,面前五花大绑的傲气男子正是蹲了两天小黑屋的前骑兵旅长张辛雨。
“松绑。”
萧斌挥挥手,一名警卫立即抽刀向前,三下两下解了张辛雨身上的绳束。
“你知道我为什么放你?”
张辛雨揉着酸麻的手腕,斜瞥他一眼,目光中毫无悔意。
“不知道。”
萧斌摇摇头,抬手下令:“带他下去换衣服,衔章和军刀都收了。”
“你……你想干什么?”张辛雨惊讶地退后一步,看起来从没想过会有这种遭遇。
“从现在起,你不再是上校旅长,而是列兵一名,下午三点前到15师59团1营2连报到。你可以走了。”萧斌面无表情地说完,挥手送客。
“你有什么权力这么做?我是有国防总部委任状的一旅之长,轮不到你撤我的职,要撤也是……”
萧斌冷冷打断他:“没错,我是没有权力,不过你听好了,这是国防总部的命令,国防大臣胡克署名的命令。还有什么问题?”
张辛雨登时面色惨白,嘴上还在较硬:“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你这是伪传部令,是要付出代价的,你……”
萧斌向警卫使个眼色:“带下去。”
虎背熊腰的两名警卫架起张辛雨就往门外拖,快到门口时,萧斌突然叫住警卫。
张辛雨垂头丧气,又略存侥幸:“你……你还想怎样?”
萧斌示意警卫放开他,攀着肩膀凑到他耳边:“总理让我转告你,好好当兵,戴罪立功,不要再丢他的脸了。”
说罢,一把推开他:“这也是我想说的话,下去吧。”
这回无须警卫动手,张辛雨灰溜溜地跟着萧斌的副官退出门外,换他的列兵军服去了,另一名副官与他俩擦肩而过,进得门来便敬礼报告:“都军长请见。”“快请——以后不用传报,直接让他进来就是。”
第一百九十三章:决战河间(五)
8军长都北纬中将,面貌儒雅清秀,身形较萧斌矮内敛,喜怒不显于外,乃第五集团军司令官钱岚上将手下名的“谋将”,这次要不是他从中协调,来自二装集6凯平系统的萧斌恐怕没那么容易稳住军心。
二装集的人跑了,五集的人留下来等死——这种论调的杀伤力不亚于敌军的重炮轰击,在确凿的事实前面,要留下来的五集官兵主动从脑中清除这种想法也绝非易事。
都北纬只说了一句话。
“要死,我跟萧司令陪大家死,但我们不是来送死的,我们是来杀敌的。”
以他在钱岚系统中的至高威望,做出这种视死如归却又自信满满的表态,足以暂时安抚住他的诸多部下故旧。
萧斌知道,没有都北纬,他的军令出不了司令部,这也让他对梁天河的安排感到疑惑——为什么不直接让都北纬来指挥这支前进部队?
然而现在不是质疑上司决断的时候,周围越聚越紧的三十万俄军,随时可能动猛攻,自己这支数量上处于绝对劣势、孤悬于主力阵线之外且无险可守的危境之师,真的能完成那个看似残酷无情的任务吗?
当下客客气气地迎进都北纬,命勤务兵斟茶招待,都北纬也不拘礼,先啜了口茶,捻起颗花生米嚼住,却是默不作声。
萧斌只得主动询问:“承远兄来找我,必有要事,兄弟不才,敢问有何指教?”
都北纬眼睛瞄着地板,不冷不热地应道:“指教不敢。只是胸中存疑,辗转难眠,望萧司令解惑。”
萧斌拱手道:“承远兄请讲,兄弟我必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都北纬从口袋里抽出张手帕——那手帕雪白无痕,几尽一尘不染——将刚才捻花生米的手指细细擦净,事毕,又叠起放回原位,这才坦然问:“梁司令长官做此常安排,究竟是何用意?阿城到底要守多久?前进部队数万将兵。有无生路?”
是时候了。
要别人跟着自己死,你得拿出充分的理由,光叫两声为了大局是不够的,远远不够。
威压之下满腹怨气的被动执行,远不如为内心使命所召唤地主动进取更能激潜能。
不先解开都北纬的心结,就无法真正解开被迫留守孤城的数万五集官兵的心结。
“先,我相信这不是司令长官的真实意思,司令长官行事一向谨慎稳妥,且爱兵如子,绝不会出这种险招。惟一的解释。就是大本营早有筹划,强令执行。司令长官不得已而从之。”
“其次,从大本营的角度来看,这样的安排也的确出于大局公心。以我前进部队为诱饵与障碍,将敌主力吸着于阿列伊斯克地域,待内地援军赶到后再全力出击,以求痛歼敌主力,摧毁俄军最后的战略预备队。虽然风险极大,然而一旦得手,必可提前制服俄国、打通对德交通线,我同盟各国便更有可能在美国大举进兵欧6之前。将英法联军赶下大海,奠定欧战胜局,至此,美国一家势难支撑。最后地胜利必定属于帝国!”
萧斌讲得兴高采烈,都北纬却冷面无语,丝毫不为所动。显然他还没听到实质的东西。
萧斌对此了然于心,到此便突然加重语气:“二装集的部队为什么要撤?是司令长官偏心,保他的嫡系6司令,顺便削弱钱司令的势力?我以人格保证,司令长官绝不是那种人!何况军队并非私属,上有总长大臣皇上,下有国会议员、新闻舆论之监督,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司令长官怎敢拿数万将兵之性命来谋此无益之举?战事胜败,关系司令长官之声誉,长官又怎会拿自己青史之名来冒险?”
看到都北纬略略点头赞同,萧斌趁势而进,张开右手五指:“五天,转进支队突围后的第五天,也就是八月七号,二装集会杀回来救我们。”
都北纬眉间一展:“这么快?可是据我所知,内地来的援军要到八月中旬后才能部署到位。”
“决战之地不在这里。”萧斌微微一笑,起身请都北纬去看对面墙上的作战地图。
“届时我们将跟随二装集假装败退到鲁布佐斯克,在那里等援军,准备包饺子。”
到这里,都北纬恍然拍掌:“原来如此……第一次解支队突出,给对方造成我军突围失败的印象,纵其骄气,诱其全力攻城,以逞全歼数师数旅之功。而在我军方面,二装集得以集结全力,以其强大的机动突击能力,在包围圈外游击作战,等敌人在围城战中耗了锐气再回头解围,之后又佯装败退,引君入瓮。这一来一去,再一来一去,时间就一点点耗掉了,等到生力军赶到,趁敌兵疲气挫,正好鼓而破之,是不是这个理?”
萧斌抚掌笑道:
都北纬脸上却毫无笑意,嘴角反而皱出一丝愤懑:“既然如此,之前为什么不跟大家明说,非要摆出一副与城同存亡地架势来找骂?”
萧斌点点头,收起笑容,摸出烟盒递给都北纬,都北纬摇头婉拒,萧斌便自己点上一根,夹着烟在屋内来回踱步。
“是啊,我何尝不想当时就说明白,这样大家都轻松,有盼头,我也不至于非要拿张旅长杀鸡儆猴,去得罪那位堂堂总理大臣?”
“可是我若这么说了,一旦情况有变,二装集不能按时赶到解围,大家会怎么想?甚至于计划有变,我们真要坚守到八月中旬后,大家又会怎么想?”
—
“承远兄,我明跟你交代了吧,我是当真抱着必死之心担当此任的,就算真要守上半个月,我也毫无怨言,愿与此部此城共存亡!”
都北纬听罢眼角一震,凝目聚神,缓缓将右手抬到额前:“明白了,坦白地说,我都北纬一生戎马,从未有赴死之念,今日之势,愿与萧司令共存亡!”
……
东北一百五十公里外的巴尔瑙尔,俄后乌拉尔方面军司令官勃鲁西洛夫上将,正踌躇满志地抱臂凝视面前的巨型沙盘。
阿列伊斯克,这座巴拉宾大草原中间不起眼的铁路小镇,已经摆开了一桌前所未有的盛宴,等着他这位帝国大救星来大快朵颐。
整整两个步兵师,五个骑兵旅,外加两个装甲旅,六七万兵力,数万匹骡马,数以万计的步枪,难以计数的轻重机枪、大炮、迫击炮、掷弹筒、坦克、装甲车、汽车……想想都快要掉口水,中国人怎么可以把他们军队装备得如此精良!
现在,上述这些人、马、装备,正处于他勃鲁西洛夫麾下三十万大军构筑的强固包围圈中,多么巨大而招人爱的馅饼!美味多汁,分量够,油水足——
不过这才是刚刚开始,根据半个月前不大确切却是惟一可靠的情报,经阿亚古兹向塞米巴拉金斯克进军地华军西北方面军主力集团大概有六到七个步兵师,八个骑兵旅和六个装甲旅,总兵力二十万左右。
在勃鲁西洛夫看来,他更愿意相信敌军已经动用了方面军预备队投入额尔齐斯河方面,这样一来,那支主力兵团的战力中还应该再加入两到三个预备队师,总兵力达二十五万以上。
没有理由在这座平地而起的小镇上浪费宝贵的时间,大本营一天打三通电报来询问战事进展,沙皇陛下一而再,再而三地提醒他:德国人回来了,土耳其人也过来了,你到底什么时候解决掉中国人?
“我只有四十五万人,对面却有过一百万且不断得到增援地中**队,陛下,我只是个凡人,我只能尽力而为……”
勃鲁西洛夫曾好几次想给大本营回如上电文,然而待他写好电文,叫来副官后,却还是败给了残存的理智,只得顾左右而言他,背后将电文揉成团丢进废纸篓里。
帝国的大救星,怎么可以有这种胆怯地想法!必胜,必胜!除了胜利,就是死亡!勃鲁西洛夫,你已经别无选择!
端起沙盘一角的红酒,轻啜半口,向后打了个响指:
“瓦西里耶大尉,记下来。”
“方面军司令部命令,现集结于阿列伊斯克地域敌重兵集团周边的第51、54集团军及独立21军各部,即日起由霍夫林中将统一指挥,限八月四日前全歼包围圈中的敌军,解放阿列伊斯克……”
第一百九十三章:决战河间(六)
湾高雄港,东亚联合舰队旗舰“平海”号,司令部会
房间当中的欧式长桌两旁,雪白礼服的将军们个个屏息静气,目光齐聚于独坐长桌一端的那位额头方正、星目一字眉、颧骨突出而下巴尖细、外加一对细长招风精灵耳的老者:五十多岁,肩上扛着浪纹四星大将衔,面前摆着一小堆文件,身后还挂着一幅巨大的手绘编制示意图,他就是当任联合舰队司令长官萨镇冰——带领世界第三的东亚联合舰队连战连捷,创造帝国以至世界海战史诸多“第一次”,被帝国及盟国舆论赞为“军神”、“东方纳尔逊”,被敌国媒体尊为“海魔”、斥为“海上屠夫”的神话之将。
此刻的萨镇冰,一副凝神聚气、如临大敌的认真劲,小眼珠左右微移,异常威严地扫视众将:“特意将诸位从各集训地急召而来,想必也都有所准备,我就开门见山,直入主题了。”
“大本营已正式下达海字第五十七号令,命令联合舰队于八月中旬前完成针对I作战的战备任务,作战将根据修订后的乙案展开。乙案修订内容如下:一,取消步骤B。为最优先要旨,为此不惜牺牲登6部队。三,主力部队投入决战前,应尽可能先摧毁敌航母机动部队。”
“以此训令为基础,本司令长官拟将参战部队重新编制如下——”
说到这里,萨镇冰向右手旁坐得最近的的叶飞少将——他的新任参谋长——点头示意,叶飞立即起身,执起一根竹制教鞭指点起萨镇冰身后满是将领名字、部队标示和连接线条的编制图来。
“袁锋中将!”
“到!”
圆脸、头皮刮得青、样貌彪悍、小肚子略略凸起地袁锋中气十足地起立应道。两个月前,在支援日军攻打阿拉斯加的a作战中。指挥以战列巡洋舰“震雷”、“闪雷”号为基干的侦察部队,积极主动地追击一支美军分遣队,在与美国海军的次水面舰只交战中取得完胜,击沉轻巡洋舰1艘、驱逐舰3艘,俘获受伤的美军新型驱逐舰“己方几近无损。由此声名鹊起,原本的“炮术专家”头衔被激动的舆论炒作升级为“炮术之神”,并很快以累功获授三等青龙勋章,成为开战以来帝国诸多“明星将领”中的一员。
这次,萨镇冰要给他更大的挥空间。
“由你统领侦察部队。作为主力部队前卫,任务是搜素和拦截敌前卫部队,掩护主力部队展开并占据有利阵位。侦察部队以‘迅雷’、‘响雷’、‘震雷’、‘闪雷’、‘雾岛’、‘~_配属轻巡1战队、雷击1战队和驱逐7战队共6轻巡和16艘驱逐舰。有问题吗?”
“没有!侦察部队就交给我吧!”
袁锋高兴还来不及,哪有空想别的,这充满自信地回答倒也实诚。
倒是创造了“神话般的珍珠港奇迹”、开战以来打遍东西太平洋外加东印度洋的机动舰队司令梁书铭中将,在被萨镇冰叫起来时,眼中交织了太多渴望与踌躇的矛盾情绪。
“由你统领机动部队,作为单独的游击队,任务是搜索敌主力部队。在主力决战起前摧毁敌航母,必要时为前卫部队和主力部队提供空中掩护。在确保以上优先任务的前提下,在主力决战起前后雷击敌主力部队。机动部队以‘大鹏’、‘云鹏’、‘金隼’、‘猎隼’四艘舰队航母及其上搭载的舰载航空部队为基干,配属装巡第3第4队、轻巡第6战队、驱逐第5和第6战队共6艘.++舰。有问题吗?”
“有——”
中等身材、削瘦秀气的梁书铭终于下定决心,要为自己的理想争取机会。
萨镇冰面无表情地瞥了他一眼:“讲。”
“希望将雷击敌主力部队的优先顺序,提到第三位,也就是排在搜索敌主力部队和摧毁敌航母之后。”
“理由?”
“有三航舰在,前卫和主力部队足以得到充分地空中掩护,宝贵的舰载机部队应优先用于进攻,而非防御。”
“驳回,三航舰地6基战斗机航程有限。无法保证为舰队提供全程掩护,就算机动部队能在决战前摧毁敌航母,也无法保证我方水面炮战部队在决战过程中不会遭遇漏网的敌航空攻击队攻击。水面炮战部队是此次作战的决定性力量,机动部队是水面炮战部队的辅助性力量。后者的核心作战要旨是为前者提供远程航空侦察情报、排除敌航空部队的干扰,在有余力的情况下,再去考虑扰乱敌主力舰队以及扩大战果。我说明白了吗?”
萨镇冰斩钉截铁。显然一眼就看透了梁书铭肚子里那点花花肠子。
“明白了,属下没有问题了。”
梁书铭的勇敢到此为止——从萨镇冰的坚决表现来看,自己对军部高层的运动并未达到效果,海军果然是针插不进、水泼不入地独立王国啊!硬顶是没用的,尤其是在这大战在即的当口,萨老爷子一言九鼎,随便一个违抗军令就能把他打
,一航舰人才辈出,能替代他梁书铭的人还怕找不到强有力地后台之前,暂且刹住锐气,韬光养晦罢。
萨镇冰对他这点心思又何尝不是洞若明镜,作为帝国海军资历威望仅次于刘步蟾、林泰曾这两位前任联合舰队司令长官的马尾系大老,实在不屑于跟眼前这个前清水勇出身、晚自己2o年进军校的暴真计较什么。
看着梁书铭悻悻坐回位置,萨镇冰毫无成就感地点点头,向身后地叶飞略略举手示意,这一回,轮到他自己起身了。
“主力部队。由本司令长官亲领,负责与敌主力炮击决战。以主力战舰18艘为基干,分5战队:第一战队,平海、宁海、靖海、威海号四舰,亦由本司令长官亲领。第二战队,扬波、逐波、伏波、驾波号四舰,由刘冠雄上将指挥。日朝联合战队,伊势、信浓、广开土、李舜臣号四舰,由山屋他人中将指挥。第三战队,龙威、凤翔二舰。由易明轩中将指挥。第四战队,北岳、南岳、东岳、西岳四舰,由高龙中将指挥。主力部队兼全体参战部队第一继任总指挥定为刘冠雄,当司令长官无法视事或旗舰暂时失去指挥能力时,继任总指挥自动接过指挥权。”
“主力部队另配属航空第3队、轻巡第2战队、日本轻朝鲜轻巡第1战队,以及驱逐第1、第3第4第8战队,共2水机母舰、12艘轻巡和28艘驱逐舰。”
—
“诸位对此有何疑问,请当场提出,过后不受。”
点到名的各位将领早已一一起身,当下纷纷肃立不语。以示无可置疑。
“既然没有问题,我就坐下了。大家也都坐吧。”萨镇冰挥挥手,安然落座。
“马升宇。”
念到这个名字时,萨镇冰不经意地拉长了尾音,长桌右手边隔了两个位置,落落然立起一位身材高大、样貌英武、蓄着醒目油亮八字胡、右耳位置上空空如也的盛年男子。
“到。”
声音平静沉着,表情镇定淡漠,引得萨镇冰不由抬头多看了他两眼。
十年前歼灭俄第二太平洋舰队地南海大海战中,任装巡队指挥官的马升宇率领防护单薄的1o艘装甲巡洋舰脱离战列舰部队的掩回出击,凭借装巡的度优势拦住了敌方主力战舰纵队的去路。随即以猛狠准快的炮击集中打击敌前导舰,交火后1o分钟便率先击.:令罗热斯特文斯基,摧毁敌指挥系统,为海战的胜利奠定了基础。而马升宇这是在这次战斗中被弹片削掉了右耳。他裹创再战,战斗结束后尚血流不止,一时勇武之名传遍东亚。蒙前清光兴帝特授一等白虎勋章并晋封男爵,一度进京任海军参谋长,但在随后爆的的乙巳京变中,娶了满洲皇族之女地他未能及时表明立场,在拥戴刘云为帝的通电请愿运动中又屡唱反调,本朝开宏帝登基后便将他开出中枢,转任南洋舰队兼南洋守备区司令。
去年帝国参战后,马升宇出任南海方面舰队兼第二舰队司令官,在全军精锐奔赴夏威夷群岛之时,指挥老旧水面舰只、潜艇部队、6基航空部队搭配组成的第二舰队,在菲律宾北部的林加延湾布下连环陷阱,伏击拥有多艘无畏型战舰的远东四国联合舰队,一举重创强敌,击沉装甲巡洋舰以上大型舰只9艘(无畏型战舰2,战巡1,2,4,7艘,驱逐舰14艘,另击伤敌++的潜艇部队也先后击沉敌大型巡洋舰2(原战报为3艘,后“可怖”号大型轻巡未沉)、击伤大型舰3(大型轻巡1,致使远东协约国海军一度无船可用,西太平洋制海权为我所握,6军几乎是毫无阻碍地征服了南洋各要地。
然而,马升宇在占据有利形势的情况下,为避免“无谓的损失”,没有坚决投入其旧式战舰为基干的主力部队拦击受创严重但仍有相当战力的敌舰队残部,以至搭乘有敌舰队司令官伯尼中将地旗舰“马来亚”号率领包括另外3受损较轻的无畏型战舰、2艘旧式战舰5艘装巡在内地舰队核心战力逃出包围圈,成功返航新加坡。时人多指责马升宇怯懦,将其与南海大海战的表现相比较,纷纷感叹:“转眼十年,英雄狗熊。”
萨镇冰对此不以为然,他认为马升宇既完成了预定任务,又避免了第二舰队主力的损失,虽然战斗中辅助舰艇和飞机的损失看似严重,但这些损失原本就在预料之内——大本营可是不惜以第二舰队全灭的代价来牵制四国联合舰队的。
好在包括刘百良总参谋长在内的大本营高层没有受到社会舆论群情激愤地影响,不但在战报公文中对马升宇褒奖有加,以功授二等青龙勋章,更向女皇提名晋封他为子爵、赐年金。仍令其任第二舰队司令。
萨镇冰心想:此人虽有争议,实绩难抹,确是难得将才,可惜非我马尾门下,居然是那梁书铭的同学,这帮大连海校出来的家伙就是固执成性,拱手拜拜师门
么难吗?今后再不认真栽培门生,我闽系一统之势恐矣……私心!私心!修身之大忌,平天下之大谬!
脑子里忙不迭地自省一番。嘴上早把要讲地话吐了大半。
“由你统领支援部队,任务是登6部队护航和对岸火力支援,必要时以基干兵力支援主力部队作战。支援部队的基干兵力为原第属的1o艘旧式战舰和9艘装巡。配属航空第4战队,日本轻巡第队,朝鲜轻巡第2队,雷击第2、第3队,日本雷击第1、第2战队,共艘水机母舰、9艘轻巡和24驱逐舰,另配有第1、第2特别支援队所属的鱼雷艇、扫雷艇、炮艇、岸防舰等单位,以便有效支援登6作战。有问题吗?”
马升宇想了想。目不斜视:“搭载登6部队地船只也由我指挥吗?”
萨镇冰无须思考,随口应道:“是。下面我正要说到这个。”
“我没问题了。”马升宇带着与他起身时一样的淡然表情坐下了。
这个人……心机难测啊,不过,那又如何呢。
只要不干那种抢班夺权、越轨上位的蠢事,任你们如何蹦跶,还不是在我们地手心里?于国于民论,若真是旷世英才、功勋盖世,又跟对了形势站对了位,我等老朽退位让贤,又有何憾?
坦坦荡,欣欣然。于私于公,无牵无挂,如此上阵,何惧之有?
萨镇冰微微闭目。为自己的坦然心境小小得意了一把。
“接下来是登6部队,第一期预定分两波出击,第一波预定动用的舰船部队以登6夏威夷时的第1o两栖支援队为基干。包括7艘船坞登6舰,17艘战车登6舰和3o艘大型运兵船[.威夷的那个第16战军。二波是临时组编的第2o栖支援队,以用来的大中型客货船为基干,搭载6军第12集团军的一个军
“登6部队中的舰船部队部分,由马升宇地第二舰队司令部与印度方面军司令部相互协调,共同指挥,但舰船部队行动的最终裁决权属于马升宇司令官;作战部队部分,由印度方面军司令长官邓简全权负责,马升宇司令官应可能与其协调配合,满足作战部队完成任务所需地海上支援。明白了吗?”
只见马升宇满意地笑了笑,起身敬礼道:“明白!船是我们海军的,邓司令长官是客人,要好好招待客人。”
“很好——坐下。”
孺子可教也。
马升宇一句俏皮话,令屋子里原本严肃压抑的气氛顿时轻松不少。
萨镇冰嘴角一蹙,赶紧灌了口茶,摆好姿势继续点名。
第十一舰队司令官何凯中将负责指挥警戒部队,任务是监控巡视战区各要点,伺机猎杀敌舰。麾下包括刚从东海方面舰队调来的潜水第1战队的8鲸二和鲸三型远洋潜舰,以及潜水第4、56战队,日本潜水第1、第2战队和朝鲜潜水战队,总共64潜水舰艇(注一)和5艘潜水母舰。
第三航空舰队司令官凌翼中将负责指挥基地航空部队,任务是协助机动部队夺取战区制空权,并视情攻击敌舰队。该部队以第三航空舰队的第七、八、十一岸基航空战队为基干,按编制应有3oo飞机和艇,作战开始前后将视情补入6军航空兵部分单位,组成6海军联合航空集团,届时仍由凌翼统一指挥。
点将任兵,实在的第一步总算迈了出来,可用的时间却不多了。
还有半个月内,短短半个月,还能做些什么?
萨镇冰缓缓起身,略显沙哑的声音低沉而有力:“今天,诸君在此相聚,是为了同一个目标——打败敌人。我希望,这场对决之后,我们还能再次相聚,为别的目地,比如说,喝喝小酒,聊聊爱好。我也希望,就算我们之中有人在这场对决中失去生命或肢体,他的牺牲,也是有价值,有意义的,也会被我们,被我们身后的千万国民,所追崇,所敬仰。但我更希望,无论结果如何,诸君都能胜不骄、败不馁,尽力而为,无愧于心。食君之禄,报君之恩,为皇恩,吾等须尽力;开疆拓土,辟波万里,为国运,吾等亦须尽力;艨巨舰,百姓血汗,为父老乡亲,吾等更须尽力。望诸君与萨某共勉之,帝国必胜,帝国海军——必胜!”
海军军人地喉咙里,饱含着这样那样的情绪,有的还要加上眼眶中回转难出地热泪,在某一秒的沉寂同时被引爆。
“必胜!”
“必胜!”
“必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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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一):帝国海军于1915年6月修正潜水部队名称规则,参照水面舰艇名称规则,水下排水量5oo以上为潜水舰,5oo以下为潜水艇,根据此规则,现役的鲨字号近岸型全部改称潜水艇,鲸字号远洋型仍可称潜水舰,原先的潜舰战队也改称潜水战队。
第一百九十三章:决战河间(七)
加尔湖畔,重围中的伊尔库茨克要塞。
六月下旬,俄东西伯利亚方面军在阿尔库特战役中遭到毁灭性打击,经营数月的阿尔库特河防线被一扫而光,仅仅五天,方面军野战部队计三个军部、七个步兵师、三个骑兵师大部被歼,伤亡失踪达十四万人,损失大批火炮、车辆、物资,残部退入伊尔库茨克要塞,芶延残喘至今。
要塞城区周边数十公里内,紧紧围拢着两万多俄军残兵及一万多倒霉平民的,是华军第一集团军的二十万攻城大军!
曾在乌兰乌德要塞攻略中大显神威的上百门各型攻城重炮正紧张地安装调试,直接由内地开来的弹药列车在斯柳江卡卸货,再通过连接各处炮兵阵地的小铁路分送下去,样子滑稽的矿山用小火车来回穿梭,每天都在往炮兵阵地上囤积炮弹——据后世的史料记载,当总攻击开始的时候,平均每门重炮分到了三百巨弹,而另外四百多门野炮、榴弹炮和大中口径迫击炮则平均每门分到一千。
要塞以西五百公里外,华军第一装甲集团军与十八集团军正想方设法逼近克拉斯诺亚尔斯克——位于叶尼塞河与西伯利亚铁路交汇处的水6交通要地。
要塞以南,以东,以北……不用想,直到大海都是中**队的占领区。
深处敌方战线之后五百公里的飘摇孤城,还能有什么前途?
此时此刻,这座“东西伯利亚最后要塞”的最高指挥官似乎对此毫不在意。
昏暗的要塞司令部地下室中,还挂着“东西伯利亚方面军司令官”空头衔的巴列耶夫上将睡眼惺忪地从房间一角的沙上挣扎起身,脚下“咣当咣当”地响起伏特加酒瓶滚动撞击地声音。巴列耶夫却毫不在意,深一脚浅一脚,歪歪扭扭走到一片狼籍的长桌前,“扑通”一声,重重坐上一张铺着漂亮丝锦垫子的餐椅。
“水……哪里有水……”
巴列耶夫喷着酒气,双手在餐桌上胡乱摸索,却只摸到凌乱的餐具与昨晚吃剩的食物——已经在桌布上混杂成了一摊摊恶心的稀糊。
“该死!谢廖沙!谢廖沙!你这只该死的懒猪……”
巴列耶夫一边往桌布边缘擦拭他沾满秽物的手,一边恼怒地呼唤着勤务兵的名字。
过了好一会儿,餐桌底下传来一阵悉索声,巴列耶夫以为是老鼠。咒骂着往里面踹了一脚,不想却哎呀一声惨叫,滚出个蓬头垢面的小子来。
“混蛋……哪个狗娘养地踢我?”小伙子醉醺醺地骂道,听声音正是巴列耶夫要找的那个谢廖沙。
巴列耶夫听到又是一阵猛踹:“小狗崽子,谁在踢你?谁在踢你?我让你记住,记清楚了——”
可怜的勤务兵被踹得鬼哭狼嚎,连连求饶,却激得巴列耶夫越来劲,眼看就要出人命了,门口突然传来一声“报告”。巴列耶夫这才停住脚,眯眼应道:“进来!”
皮靴咚咚咚地踩着水泥地板。直到来人走近到餐桌前并腿敬礼,巴列耶夫才认了出来,欣喜地唤道:“啊,托卡列夫,是你,好人,来得正好……去给我拿杯水。”
参谋长托卡列夫失望地摇摇头,递给他一个牛皮纸信封:“司令官,有你的信。”
巴列耶夫揉着鼓胀的大肚子,小眼睛眯成了一条缝:“信?哪来的?”
托卡列夫指指头顶:“敌人飞机扔下来的。包在一个装满棉花的布袋子里,袋子外面写着‘请转交你们最高指挥官’,系着醒目的白色伞状物,顺风飘了下来。教堂那边一个士兵捡到了,交给他们连长,连长打开一看。是这个东西,就一级级呈交上来。”
“你给我念念,我现在不想看东西——”说着,巴列耶夫又踢了一脚那倒霉的勤务兵,“死猪,你还想哼到什么时候,还不快给我倒水去,回来带上家伙,把这里收拾干净,滚!”
勤务兵唯唯诺诺地钻过餐桌,经过托卡列夫脚边,连滚带爬地逃了出去。
托卡列夫看了一眼他地背影,似笑非笑转向巴列耶夫:“我想他偷喝了您的伏特加?”
巴列耶夫摆摆手:“啊,那没什么,我想起来了,是我让他陪我喝地——还不快读信?”
托卡列夫耸耸肩,撕开信封,抽出一张折叠精巧的信纸念了起
“亲爱的谢维特的校友,老同事,老朋友……”
“等等!”巴列耶夫突然弹簧般地跳了起来,指着信叫嚷起来,“看看,看看落款,是哪个家伙写的!”
托卡列夫往信纸最底下一看,歪歪头:“您最诚挚的——彼得*西索依诺维奇*米赫留尔,是他!在赤塔投降的米赫留尔!那个布里~政府的治安长官!”
“啊,那个叛徒!走狗!”巴列耶夫恶狠狠地往桌子上一锤,震得餐具咣当乱响,“他是想劝降?不用照念,我猜得猜得出他想干什么。”
托卡列夫抬起信纸快扫了几眼,点点头:“这的确是一封劝降信。”
“撕了……不,丢在那里,我要拿来擦屁股。”
托卡列夫把信随手一扔,找了张干净的椅子坐下来,摘下厚重地黑框眼镜,掏出手帕,心不在焉地擦拭起来。
“司令官,您已经一周没出地下室了。”
巴列耶夫眼一瞪,突然揪着喉咙往桌下咕噜咕噜地干吐了一阵,好不容易才喘着气抬头道:“那又怎样?”
—
“士兵们在抱怨,在议论纷纷,只要天气晴朗,敌人的飞机总会飞过来扔传单,有署名米赫留尔的文章,有生动形象的漫画,都很有煽动力……”
“啊,我才不关心那个狗娘养地叛徒写了什么东西,也对那些造谣放屁的漫画毫无兴趣,你要看到有人在这捡这些传单,就叫他拿去擦屁股,这才是那些破纸惟一的用处。”
托卡列夫皱皱眉,把眼镜放回鼻梁上,语气愈加严肃起来:“司令官,我得提醒您,要塞正处于极度危险之中,这些天,敌人地前进壕不断向我们的6防阵地接近,每天都有各种型号的大炮向我们试射,显然,总攻已经迫在眉睫。而我们这边,却军心涣散,萎靡不振,许多军官整天酗酒、赌博、**,仿佛明天就是世界末日,士兵中到处流传着消极言论,满战壕都是失败、投降之类的字眼,这样下去,没等敌人进攻,我们就先完蛋了。”
“我们不是已经完蛋了?”巴列耶夫眨眨眼,样子倒挺认真。
“您在说什么?勃鲁西洛夫正向额尔齐斯河流域的敌军展开反击,已经把敌人一个集团军包围在了阿列伊斯克,即将切断另外两三个集团军的退路,歼灭这几个集团军后,敌人的西北方面军就全完了,中国人将不得不从西伯利亚抽调部队去重建他们的西北方面军。届时我们这边的压力将大大减轻,等到勃鲁西洛夫回过头来救我们,我们就能赢得最后的胜利,西伯利亚,就永远是俄罗斯的!”
听罢这一小段煽情的演说,巴列耶夫怪笑一声,踢开脚边一个碍事的酒瓶:“哎呀,我亲爱的参谋长阁下,你还真的相信大本营那帮喝多了伏特加的家伙?勃鲁西洛夫?好吧,他是上帝,他打败了中国人一个方面军,然后呢?让我来告诉你,接下来会生什么。接下来,他和他的大军会被调回欧洲,去对付让沙皇陛下更睡不着觉的德国人,是的,保卫我们的欧洲领土,保卫陛下的都,当然是第一位的。而中国人,他们眼都不眨一下,马上就能变出一个新的方面军,重新占领土耳其斯坦,打到里海和……乌拉尔山。”
“而我们,注定被放弃的我们,只能怪自己逃得不够快,困在了这该死的水泥棺材里,除了向上帝和伏特加祈祷,我们只能等待,等待最后审判的来临……”
话音未落,整个水泥房间突然剧烈地颤抖起来,沉重的橡木餐桌被震得桌脚乱跳,餐具和酒瓶稀里哗啦碎了一地,两人头上的电灯更是“砰”地一声、迸着几道炫目的弧光炸裂开来,房间里顿时一片黑暗——
“怎么回事?炮击?”
巴列耶夫惊恐地捂着头蹲到地上,他的叫喊声被墙壁中传来的连绵不断的隆隆巨响完全淹没,在托卡列夫打开备用灯之前,他甚至感觉到有几片碎小的水泥块掉在了头上……
一九一五年八月一日,包围伊尔库茨克塞的北方方面军第一集团军在五百多门大炮的齐射声中,开始了筹备已久的总攻。
第一百九十三章:决战河间(八)
列伊斯克北面,步兵第15师59团雨正蹲在战壕里检查他的防烟面具。
主要由橡胶隔层、玻璃眼镜、过滤罐构成的防烟面具存放在草绿色铁皮桶里,栓在腰带上,使用时打开铁皮桶,将面具套到脸上,系好固定带。
为防止敌方缴获后加以仿制,抵消我军在特种烟雾即毒气作战方面的优势,加上动用特种烟雾弹的权限一般在集团军以上,由独立特种炮兵部队或各师工兵团下属的化学工兵连执行,所以一线步兵通常并不随身携带防烟面具,只在上级下达命令后才由各连到团部领取。
领到防烟面具,就意味着要使用特种烟雾对付敌人了——对张辛雨来说,这还是他第一次在实战中接触这种厚厚黑黑、样貌狰狞的玩意。
三天前还是统领将近三千骑兵的上校旅长,只因随便几句牢骚——在那位装腔作势的萧司令官看来,却是不折不扣的涣散军心之言——就被绑进了小黑屋,还被告到自己的总理姐夫那里,结果是一撸到底,贬做列兵来这里填战壕。张辛雨端详着手中的面具,仿佛刚刚生的一切不过是噩梦一场,自己还在梦境中懵懂游荡,往胳膊上掐一把,醒过来,就没事了。
张辛雨没有做傻事,他知道这不是梦,而且脑子里还有许多问号萦绕不去:为什么当时自己会那么说?为什么高居总理之位的姐夫会对自己如此苛刻?自己还有可能官复原职吗?
“列兵张辛雨!”
一声怒喝打断了他的思绪。
张辛雨抬头一看,乃是连里的司务长,一名矮壮的中年上士官,正叉腰虎脸,恶狠狠地瞪着他。
“还楞着干什么?要我给你敬礼不成?”
张辛雨慌忙起身敬礼。冷不防对方一脚踢到他大腿上,痛得他叫出声来。
“叫?多大地人了,**啊!还上校旅长?以前怎么当的兵?站个军姿都歪歪扭扭,你教官没抽过你?”
“报告长官,我是骑兵……骑马太久了就……”
张辛雨还想解释,屁股上又被踹了一下,差点没把他弄趴下。
要在以前,这小小一个上士,见了自己,还不得乖乖挺直了腰板。下巴抬到天上,左手啪啦一下干净利索拍到裤缝上,右手唰一下抬起来——中指都要戳进太阳穴里去,鞋跟嗵一声撞在一起,行云流水,毫无拖杳,直到自己随便抬手举眉回了礼,才敢解散去干别的。
世事无常……不过这家伙也太欺负人了吧!
张辛雨站直身子,瞪眼正要作,早被那位怒气冲冲的司务长揪住领子。鼻子贴鼻子地一通狂吼。
“你他妈听清楚了,我虽然不是你的顶头上司。但我是这个连的司务长,什么是司务长你知道吗?连长的执行官?不,不仅如此,我还是连队军纪的守护人,连队士气的医护兵,任何可能影响连队战斗力的因素,我都要及时现,排除,把麻烦扼杀在萌芽状态。而你,正是我们连最大地麻烦!”
张辛雨忍着怒。小声应道:“我也不想这样……”
这句话招来了对方更为歇斯底里的斥骂:“你说什么?你不想这样?难道是我们想要你来?我们闲的蛋痛,还是你自己找抽?列兵张辛雨,你给我听好了,你现在就是一坨屎。滚到哪里臭到哪里!你惟一的出路就是忘掉你的过去,承认你真的是一坨屎,端好你的步枪。听长官的命令行动,长官叫你去死,你就得开开心心去死,长官叫你吃屎,你也得高高兴兴地吃下去,听明白没有!”
“明白,明白了……”
张辛雨拳头捏得紧紧的,整条手臂都颤抖起来。
“我他妈听不到!”
“明白!长官!”
张辛雨几乎是带着哭腔叫道,他已经在想象中用刺刀戳死了面前这头该死的肥猪,如果对方再往前进逼一步,他无法保证自己不会将想象付诸实践。
“很好,坐下吧。”
司务长神经质地眯眼微笑道,放开手,得意洋洋地抖着肩膀离开了。
张辛雨重重地坐到地上,胸口不断涌起地羞愤之情,几乎令他无法呼吸,脸上红一阵又白一阵的,很是难看。
“喂,你没事吧。”
肩上被人拍了一下,张辛雨却懒得抬头,闷着声继续检查毯子上铺开地其他装备:修长的九七式步枪,刺刀与刀鞘,y型武装带、皮质子弹盒、一堆压满子弹的5装桥夹、布制手榴弹袋、八枚一年式木柄手榴弹、绿漆皮的铝饭盒、带浅色保温罩的铝水壶……
“别放在心上,那老黄狗一天不骂人就活不了,我也是老兵了,就没他那毛病——我叫张鱼。”
面前伸过来一只满是老茧的手——勤劳农民的手。
没有理由拒绝的热情……张辛雨抬起头,看见一张宽阔、黝黑、粗糙的西北人的脸,等握到他地手,更觉得温暖、粗壮而有力。
“你知道我的名字了。”
张鱼爽朗一笑:“是,全连都知道你的事。”
“你就不讨厌我?”
张辛雨还是很小心,在这陌生的部队,对这陌生地热情,他不敢抱以太大期望。
“我们是同一班的,总得相互照应吧。”张鱼呵呵笑道,挨着张辛雨坐下,“有烟吗?”
张辛雨掏出一包金哈德门,惹得张鱼直咂嘴:“金的,厉害。”
“随便拿。”
张鱼搓着手左看右看,小心翼翼地抽出两支,一支放嘴里,一支放进上衣口袋里。
“够了,借个火——”
张辛雨又掏出姐夫送地银底金浮雕的英国打火机,给大眼睛直眨巴的张鱼点上烟。
“这玩意可真稀罕……对了,你去领三号口粮了吗?”
张辛雨摇头:“没有,班长叫我先整理装备。”
6军中,三号口粮是区别于连队日常伙食(一号口粮)与战斗配给伙食(二号口粮)的特殊配给食品,主要是饼干和肉罐头,只在部队转入激烈战斗、难以开伙时根据团级主官命令放食用。
开始放三号口粮,意味着大战在即。
突然,天空传来尖利的呼啸声——
张辛雨眼一颤,一声“卧倒”,条件反射地摁着张鱼扑倒在地……
火车汽笛般的呼啸声中,一九一五年八月一日,包围阿列伊斯克华军前进部队的俄军霍夫林集团计6个军部、13步兵师、3骑兵师约32人、92o火炮,以志在必得之势开始了第一次总攻。
第一百九十三章:决战河间(九)
米巴拉金斯克,西北方面军前进司令部。
一脸倦容的梁天河向面前正襟而坐的第二航空集团司令官方永杨中将点点头,示意他“可以开始了”。
配属西北方面军的第二航集团开战时编有1个战斗机联队,2侦察轰炸机联队(简称侦轰联队),1个独立侦察中队,连同直属队在内,共编制155各型飞机,其中战斗机54,侦察联络机37架,双轻型轰炸机58架,双战术运输机6架。但由于种种原因,集团主力并未立即在西北战区展开,部分兵力甚至被调用于南洋作战。直到当年3后,集团主力才6续部署到战区,根据战役需要,又分为主力集群和南部集群两部分,前者配属方面军主力集团,后者配属深入土耳其斯坦南部的第1o集团军。
俄军土耳其斯坦方面军只配有寥寥十数架飞机,在二航集压倒性的数量优势前没能挥任何效果,恶劣的自然环境与保障条件才是华军航空部队最大的敌人——在事故中损失的飞机和飞行员远远过了战损,而且由于西北战区处于辅助方向,又远离内地航空工业中心,得到的补充不多,到7月中旬,整个集团处于一级战备状态(配有完整机组,随时可以出动)的飞机下降到九十多架,其中主力集群七十余架,南部集群十多架。
塞米巴拉金斯克战役前后,额尔齐斯河方面的俄军航空兵活动频率和强度不断突增,从数机的小编队,到三十机以上的大机群,只要天气晴朗。就不顾损失地动突击,给二航集主力集群造成了极大压力,部队基本战力不断被削弱,有的中队甚至只剩下单机可出动!
制空权地丧失给地面部队作战带来了极大不便:既无法阻止敌军侦察我军行动,更无法保证我军有效侦察敌方行动;既无法阻止敌军对我主要交通线和战略枢纽的轰炸袭扰,更无法有效袭击敌方目标、为地面部队提供额外的火力支持——这都是梁天河无法容忍的。
“奇耻大辱!连亚俄战争时都不如!”
牢骚满腹的梁天河很快得到了大本营的保证:第一,以尽恢复二航集战力为6航最优先事项,从就近各部队抽调飞机和熟练官兵加以补充;到八月中旬前,为集团新增3战斗机中队、2个重型轰[~个侦察机中队共63架飞机的建制,并临时将大本营直属第1运输联队(编制4o架四战略运输机)、第1、第2、或特务飞艇)以及原属第一航空集团4浮空联队(各编制6战术攻击或侦察攻击飞艇)转隶第二航空集团。
今天。梁天河专门召见方永杨,正是想了解大本营的保证到现在为止兑现了多少。
“到昨天中午12点为止,主力集群保持一级战备状态的到一百三十架,其中第3斗机联队地三个中队、第6侦轰联[中队已实现齐装满员。预定新补充的三个战斗机中队也已有两个部署到位,重轰炸机中队到了一个,其他中队还没消息。”方永杨麻利地报告道,此人虎背熊腰、眉宇英厉,是6航中有名的改革派,与当朝热门勋贵更有姻亲关系(当年四十岁的他于十年前娶了现任6军参谋长张遥前大将的妻妹),正是前途看好之时。被特意安排到与张遥前关系密切的梁天河麾下,个中蕴意。不言自明。
“配属的运输机和飞艇部队呢?”梁天河似乎更关心这个。
“第1运输联队有两个中队到位,第9特务联队全部到位队到了两个中队,第2务联队到了1个中队,第1和第2空联队的全部到位,其他部队还在转场中。”
梁天河竖起两根被烟草熏得焦黄的手指,捻起下巴上粗硬地胡渣,视线越过方永杨头顶,在他背后的地图上彷徨游荡。
“我要你保证两件事。”
“第一,明天开始。保证夺回阿列伊斯克和塞城周围地制空权。”
“第二,也是明天开始,保证对阿列伊斯克的空投顺利进行,只要天气允许。日空投量不少于1oo,空投物资中的粮弹比例暂定为三比七。”
“在保证这两条的前提下,我还希望你能抓住战机。主动出击,将敌航空部队击溃在地面,从根本上扭转形势。”
梁天河说完,把视线略略下移,充满期待地直视对方。
方永杨略一斟酌,很快胸有成竹地一一应答:“阿列伊斯克方面,我打算先派3装备新型战斗机的满员中队前往巡战,塞城由另外员中队负责,其他未满员的战斗机部队继续整补,等待时机再行出击。”
“至于对阿列伊斯克的空中补给……今晚就能开始第一次空投,第九特务联队的6艘龙云,一次可以装运14o~:空伞投方式,虽然散布会大一点,但只要联络通畅、指示正确,九联队的老手不会让我们失望的。”
“进攻敌航空基地需要正确及时地情报,希望补充来的新型高侦察机可以挥应有的作用,也希望方面军司令部能及时与我们分享其他来源的情报。请长官放心,只要情报充分、时机合适,我会集中全力动突击,一口气端掉敌人地老巢!”
梁天河满意一笑,起身拍了拍方永杨肩头:“很好,要的就是这股气势——阿城六万弟兄的生死命运,就看你地了。”
方永杨唰一声起立敬礼,其声铿锵雄壮:“方某自当全力以赴!司令长官,您看着吧,之前的耻辱,我们二航集会从敌人那里加倍索回!”
目送方永杨出了门,外面又传来一个略显拘谨的报告声:“独立特炮1营营长林郁青少校前来报到。”
这位腼腆性子的大舅子,来得还挺快——梁天河两臂一抱,板起脸应道:“进来。”
第一百九十三章:决战河间(十)
位林郁青,乃梁天河正妻的大哥,也就是梁天河的大不过三十出头,身形瘦高,样貌清秀,八年前自保定6院炮科毕业后就一直在直隶军区任职,这次是奉大本营特令,带上他亲手建起的一个特种炮兵营,日夜兼程赶到塞城听调。
“报告司令长官,我部全体五百六十五名官兵,携三十六门一四式反战车炮,随车到齐并卸载完毕,随时可以开赴前线,请指示。”
梁天河满意地恩了一声,招手示意林郁青往前靠些。
“你总算来了,来得正好,家里都好吗?泰山大人身体如何?”
林郁青只稍稍向前挪了两步,腰杆挺得笔直:“托司令长官福,家中一切安好。家父身体康健,就是常常挂念三妹与长官。”
梁天河这才略略舒展开硬邦邦的面孔,指指左手边的一排椅子:“这里没有外人,不必拘礼,你虽是我内兄,我却长你十五六岁,就叫我老梁吧,我还是叫你郁青,一家人,熟份些,来——坐下说话。”
待林郁青坐定,梁天河又命勤务兵上茶,正要寒暄几句,林郁青却急切道:“司令长官,听说前线军情紧张,俄军战车随时可能逼近塞城,请下指示,郁青必誓死御敌,为长官解忧。”
梁天河听罢一笑:“几年不见,有长进了,会说话了。”
说着随手从衣袋里摸出包金哈德门。抛给林郁青。
“郁青啊,你有这样地心,我就很满足了,这几年你一个人在直隶打混,也没怎么照应你,你三妹都怪我狠心啊。”
林郁青忙起身拱手道:“郁青虽愚钝,但深知以区区不才之身,有今日之小小成就,都是长官教导有方……”
梁天河假作不快地摆摆手:“坐,坐。以后不要行这种旧礼了,生分,生分了。”
林郁青小心翼翼地坐下,还是一副低头顺目的恭敬模样:“是,郁青还知道,在直隶时,得张参谋长悉心关照,也都赖了司令长官的面子……”
梁天河呵呵一笑:“你说张遥前啊,他可是我生死相交的兄弟,二十几年了。我的人,他敢不照应?所以你在那里,我放心。放心得很。”
“是,所以郁青时刻不敢忘记长官的栽培……”
梁天河摇摇头,抬手打断他:“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再说了,你要没点真本事,我老梁拔苗助长,反倒是害了你。别想那么多。好好带兵打仗,真刀真枪,显出你的本事来,自然有你的好路子走。”
紧跟着脸一板,打着官腔下令道:“现在我命令,特炮1营即日起编入额集团,作为集团直辖队,随时准备开赴前线,拦击敌军装甲部队——待会你到严参谋长那里报到吧。”
“是——”
林郁青以为这是送客的话。就要起身开走,马上被梁天河招手拦住。
“待会再去。我有话问你。
坐,坐。”
正好茶水送到。梁天河又招呼林郁青先喝两口茶,自顾起身背手,在林郁青面前来回踱步起来。
“早几年我就提醒过上面,不要以为只有我们有飞机,有战车,也不要一天到晚担心别人偷了我们的明,以彼之矛来击彼之盾。有些东西,反战车炮,高射炮之类地,要常备,要早早编到基层,不能等到碰了钉子,才急急忙忙从后方调,东西总要用的,藏着掖着,不是好办法。”
“当然,我的这些想法也不坚定,我也存有幻想,以为敌人不会变通,就算变通,也还是跟不上我们的脚步,我们有几样新东西就够收拾他们了,不必每一样都配得那么齐,好给财政减点负担,对国会那边也好交代。秘密预算编太多,看不过去啊,人家老怀疑我们是变相贪污嘛。
“这回开战了,跟敌人一碰头,我们的确还有优势,不过有些幻想还是打破了,结论出来了,不能省,该配的,还得配齐,这是脑子想通了。也还是开战了,总体战了,国会关门,战时内阁组起来了,军部说了算,财政啊舆论啊,都没关系了,想怎么配,就怎么配,这是环境合适了。”
“这次我们碰到了点麻烦,没想到的麻烦。我原来还有点紧张,怕打败仗,怕有损失,心里有压力,还有怨气,总认为是上面的人没安排好,考虑不周全,把我这里给害惨了。现在我想通了,上面的确有考虑不周的情况,但人无完人,我自己在其中也没有很好地挥作用。更可耻的是,堂堂方面军司令长官,因为一点小小的困难,就对敌我实力产生了错误地估量,轻视了自己亲手培养起来的精锐部队,畏敌如虎,失败主义,可耻啊——”
林郁青听到这里已是瞠目结舌:“司……司令长官……您……您这是……”
梁天河摆摆手,低头苦笑:“一家人,不怕你笑话,我是不吐不快啊。其实我说这么多,是想提醒你,不管到了多困难的时候,都要保住你的勇气,要对你的部队,你的上司,你背后的帝国,充满信心,就算到死,也要坚信,帝国必胜!”
林郁青眼一眨,登时泪悬于眶,噔一下起身,啪一声敬礼:“是——帝国必胜!请司令长官放心,我林郁青誓与特炮1营共存亡,不许敌军一部战车抵近塞城!”
梁天河定住脚步,侧身向林郁青抬手回礼。
“保重。去报到吧。”
目送林郁青机械人般地肃步出门,梁天河回到座位上,点上烟,喝口茶,仰身靠紧椅背,舒坦而反优雅地将两腿撑展到“大”字形。
“狗日地刘百良,多大年纪了,那么多花花肠子,跟老子玩什么惊喜……这回不把老子的西北军喂舒坦了,回去打爆你脑壳……”
第一百九十三章:决战河间(十一)
舍特,克拉斯诺亚尔斯克以东二百五十公里外的一个
安加拉河的支流之一,比留萨河,自小镇西面曲绕而过。河面上立着几座残破的水泥桥墩,光膀子的黄种人士兵与白种人民夫密密麻麻地附在靠近河岸两头的墩子上,喊着口号,挥着工具,流着臭汗,用角钢和枕木搭建临时桥面。
靠小镇这一头的桥墩下,叉手立着一位矮小精壮的中尉军官,左臂上缝着铁路步枪相交的铁道兵徽章。
夏装的敞领之上,显出一张年轻、英武、活泼的脸。
短皮靴有节奏地点踏地面,以此为伴拍,嘴里小声哼唱着一词句极尽豪激昂的军歌:“……我有宝刀,慷慨从戎。击楫中流,泱泱大风。决胜疆场,气贯长虹。古今多少奇丈夫……碎黄尘,燕然勒功,至今热血犹殷红……”
远处,循声走来一位手里捏着战车兵皮帽的清秀少尉,突然一拍手,三步两跳冲了上来。
“丁千?你是丁千吧?”
第1o6铁道连勘测官丁千中尉只楞了一秒钟,恍然伸手迎了上去。
“邱毅鹏?我就知道你还活着,没想到这么快又见面了——哟,升官了嘛,四等白虎章都有了。”
丁千当然记得,两人第一次会面的那个冬日:色楞格河谷的雪,半路抛锚的小战车,戴着醒目白羊毛围巾地见习准尉与他的搭档。金哈德门香烟,愉快的聊天,半路杀出个银军长,被揭穿的身份,无名小村血战,死者与生者,墓碑……哀乐……分别……
“还快,都半年多了,一点都没变嘛——你说这个啊,我是稀里糊涂打了几次头阵。开春的时候就把忠勇章拿齐了,这白虎章是上个月刚授的。”
这位毫不掩饰热情的装甲第2战车3连1排排长邱毅鹏少尉,乃现任北方方面军司令长官王直元帅妻姐之子,虽然他自己不愿意提起,却着实得到了装甲第1军军长银天少将的悉心关照。
同是黄帝之冑神明种,一些人总是比另一些人更神明更贵冑。
丁千知道,自己的贵冑身份不但早已成为过去式,更是见不得光的定时炸弹,还好,从军以来惟一识破自己身份地那位银军长。居然是父亲的老部下……
丁介云,这个人人唯恐避之不及的名字,注定要让自己永远活在伪装之中么……
再愣下去就失礼了。
以相应的热情拍了拍对方肩膀。关切地询问道:“你的伤怎么样?都好了吧,好像都看不到伤痕了。”
邱毅鹏笑着点头:“嘿,都好了,医生说,差一点,再偏那么几毫米,我的眼睛就完了。对了。那天要不是你带人冲上来,我可能真的没命了,救命之恩,容我……”
说着,邱毅鹏拱手低头,深深一躬下去,想想不够,左膝一弯,竟欲下跪。骇得丁千慌忙伸手去扶。
“受不起,受不起啊——大恩不言谢。邱兄若真当我是救命恩人。请千万不要再提此事。”
邱毅鹏一听,也当有理。便站直身子拱手道:“既然如此,丁兄不嫌弃的话,我俩结为异姓兄弟,往日生死与共,今后死生相依,如何?”
“这……丁某不胜荣幸。”
此等无害有利之事,丁千没有理由拒绝。
“小弟今年实岁二十二,字晓风,还没请教丁兄……”
到了这一步,丁千也只好拱手回礼道:“不才虚长两岁,字飞将。”
邱毅鹏略一吟念,拍手道:“飞将……好,好个‘但使龙城飞将在,不教胡马度阴山’,大哥志向高远,小弟佩服。”
丁千摇头苦笑:“贤弟过誉了,我啊,志大才疏,空有抱负而已。那次小村一战后,我就再没端过枪,更不用说杀敌了,至今连一枚忠勇章都拿不到,哪里能与贤弟相比。”
邱毅鹏笑道:“军中各有分工,谁都离不开谁,在这茫茫西伯利亚大地,铁路就是我们的生命线,没有你们铁道部队随时修补,我们战斗部队不但寸步难行,什么时候饿死也说不准。请大哥放宽心,只要咬定一个目标,持之以恒,总有一天,鸿鹄之志可展。”
“托贤弟吉言……哟,都三点钟了。”
“大哥还有事?”
丁千盖上怀表:“我得回连里报到了,今晚有任务,军情紧急,今日一别,又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见面,一时半会,怕是烧不了黄纸,拜不成天了……”
邱毅鹏无所谓地摇摇头:“烧不烧黄纸,拜不拜天,大哥都永远是我邱毅鹏的大哥——”
“好兄弟,多保重,回头咱们兄弟一定好好喝一顿,不醉不休!”
于是互道珍重,拜别而散。
谁也没想到,天黑之前,两人又碰到了一起,这一次,是丁千到了邱毅鹏部队驻地。
“大哥?你这是……”
邱毅鹏又惊又喜,攀着丁千不知所措。
“任务。”丁千呵呵一笑,“我接到地任务,就是跟你们旅一起行动,顺路勘察。”
邱毅鹏一拳砸到手心里:“好啊,那可真好,咱哥俩……对了,你坐哪里的车?旅部?”
丁千坏笑一声:“你们旅长大好人啊,专给我的人配了两部半履带车,还要我自己挑护卫,最多挑三部车,车种不限。”
邱毅鹏睁大了眼:“你……你不会是想从我这里挑护卫吧?”
丁千一巴掌拍到他肩上:“好兄弟,就是你了。”
身后突然传来一个沙哑低沉地中年男声:“丁中尉,护卫都挑好了吗?”
两人回头一看,来人正是装2旅长卢顿上校。
“报告长官,挑好了,31排的两部战车就够了,不过邱毅鹏少尉带队。”
卢顿瞥一眼邱毅鹏:“邱少尉的意思呢?”
邱毅鹏自然无意说不。
“我没有问题。”
“很好,那就这么定了。今晚8集合,快去吃晚饭。”
旅长简单甩下一句话,背着手走了,留下邱毅鹏一脸懵懂杵在那里。
“大哥,什么行动?我怎么还不知道?”
丁千却扭扭脖子,踌躇满志地搓起手来。
“没听到嘛,8集合。不过我可以提前告诉你,这次我们要一口气冲到叶尼塞河边。”
“去克城?”“去欧罗巴。”
第一百九十三章:决战河间(十二)
,京师,新华宫地下,集团秘密电脑房。
科幻感十足的浅色紧身工作服下,显出凹凸有致的魅惑性身形,下拉的工作帽帽檐遮住了眼睛,却遮不住精致的小鼻子、白皙柔透的皮肤与红润如玉的樱唇,套着半长越野靴的两条长腿交错在旋转电脑椅前方,左脚点地,右脚悬空。
柔长如葱的手指悬托着微尖的下巴,嘴角泛起的小小涟漪,似笑非笑。
她叫刘千桦,大众所知的年龄是三十五岁,不过对她个人而言,这一点都不重要。
公开身份是中华帝国刘氏皇朝第二代皇帝,年号承宪,正式继位已有五年,在实际操控帝国的秘密小***中,她是名义上具有最高裁决权的领袖。也许,还有别的身份,不过,现在这也不重要。
重要的是——
在如此反常装扮的女皇陛下面前,单膝跪着两位四五十岁模样的正装军人:靠前那位手捧高筒缀羽元帅帽,身前斜挂的元老紫金绶带在日光灯照耀下异常醒目,正是当任帝国武装力量参谋长刘百良;靠后的那位,手捧将官大檐帽,盘龙五星大将衔章盖不住他异常宽阔的肩头,他就是刘百良的好跟班,6军参谋长张遥前。
“臣等……是来谢罪的。”
刘百良深低着头,尽量在语气中拼凑出一丁点可怜的诚意。
“今天的会上。臣与张参谋长一时糊涂,说了些昏话,冲撞了陛下,事后想来悔恨万分,因为知道陛下这个时候都会在这里,所以没有进内宫,直接到这边来谢罪了。”
说着用胳膊撞了撞身后地张遥前,示意他也来说两句。
张遥前赶紧压低脑袋,以他并不熟悉的惶恐姿态开口道:“老臣是个粗人,性子急。脑子混,这些天因为军情繁琐,压力太大,一直憋着股劲,今天不知怎的就到陛下头上了,实在罪该万死,请陛下……请陛下随意落。”
千桦看在眼里,听在耳里,嗤在心里,樱唇一颤。冷声道:“你们真的相信自己所说的吗?”
刘百良咬咬牙:“臣等悔歉之意,天日可昭,陛下如果不信。可随意落臣等,臣等绝无怨言。”
千桦抬手压了压帽檐——现在还不是掀开帽子,向两人展示素颜的时候。
“我不想说气话,你们也不必装模作样。我知道你们会来,我不想听那些排练好的废话,我们得开诚布公的谈一谈。”
刘百良眉额一紧,头一抬。这才看清千桦那身罕见的装扮——刚才一进门就赶忙跪下了,没来得及细看。
“陛下今天这是……”
千桦嘴角泛出了真正的微笑。
“跟特遣队来地时候,我就穿的这个,不丑吧?”
“是……好看,好看。”
刘百良心不在焉地夸了两句,又深深低下头,两个眼珠不住地左右摇移——他实在搞不清对方葫芦里在卖什么药。
千桦撑着电脑椅的扶手,脚跟稍一用力,身子随着转椅旋过几十度。又貌似无聊地旋回原位。
“我是说真的,这几个月。我们彼此也试探够了吧。就别再绕***了,直接点说。你们想要什么?”
刘百良条件反射地打起了哈哈:“臣等一心为国为民,鞠躬尽瘁……”
千桦冷笑一声:“够了,你们不说,我也知道。”
“请陛下千万不要胡乱猜测……”
刘百良抬高嗓门一字一句道,话中已有怒气——这么给你面子,你还要纠缠不休?
“听我说完——从现在开始,暂时忘掉我的女皇身份,就当坐在这里的是十年前那个刚穿越过来的刘千桦,一个小麻烦,对你们没多少威胁的,小麻烦。”
刘百良怔了一下,回头看一眼张遥前,张遥前也是一脸茫然,不明就里。
“请陛下训示,臣等洗耳恭听。”
千桦耸耸肩,两条长腿慵懒地换了个位——右脚跟点地,左小腿悬空。
“我知道,从一开始,这个集团就有急进派,一万年太久,只争朝夕,恨不得一夜之间斩英屠美,一统地球。是的,征服世界,这是集团中绝大部分军人来到这里的惟一愿望。我还知道,如果不能亲眼看到这个愿望实现,很多人肯定是死不瞑目地。”
刘百良听到这里,眉间一颤,两手渐渐攒紧。
千桦似乎对他的表现还算满意,嘴角的微笑又妩媚了
两手也下意识地交叉在匀称诱人地小腹前。
“急进派想要的,是建立一个可以最大限度榨取各种资源的军部法西斯体制,而这个体制运行的惟一目的,就是战争,或者说,加入武力征服世界的赌局。本来,征服世界嘛,没什么,我相信,集团所有成员的终极理想,都是要让我们中国,我们创造地这个中华帝国,称霸世界,直至一统地球。”
“但是正如我刚才说的,如果不能亲眼看到理想实现,或是不能亲手去实现理想,某些人就会认为自己所做的一切,失去了意义,尤其是在听说穿越会影响寿命,估计自己可能活不到下一次战争的时候,我想,免不了就有人会失去理智,搞东搞西了。”
“这当中,也有人从一开始,就敌视宪法,敌视国会,敌视文官,敌视政党——归根结底,就是敌视我父亲创造的这个制度。
他们言之凿凿,说什么誓死忠于刘队长,其实心底里根本不认同我父亲的做法,他们所做的一切,只是为了推行他们自己认为正确的理念。”
“这是种什么理念呢?就是为了他们自己的野心,可以不顾现实,不管后果,拿整个帝国作赌注,一口气开大小,非赢即输。侥幸赢了,心满意足,死也瞑目。真要输了,反正也玩够本了,生死由命,管他身后洪水滔天。”
千桦说到这里,刻意拉长了声调,朝刘百良点头道:“刘元老,你觉得这种想法,是对是错呢?”
刘百良压着一股怒气,闷声道:“恕老臣愚钝,听不懂陛下究竟在说什么。”
千桦对此并不在意,摊手自答:“无所谓对错。”
“集团不是某个人地专属集团,而是一个自愿组合的同盟,形象点说,就是一个股份公司,大家都是股东,从理论上来说,股份是平等地,都有相等地言权,因为大家投资的都是自己地性命,生命无价,谁敢说自己的命比另一个成员的命更值钱?”
“但事实上,股份的分配又是不平等的,公司的创立过程中,各人挥的作用不同,重要性不同,得到的报酬也各有不同,在分红派股时,有人得多,有人得少,这很正常。而我父亲,作为公司创始人和总裁,占有最大的股份,在股东大会中有最后裁决权。”
“不过这并不是说,公司就是我父亲个人的。没有大家一起努力,我父亲一个人,恐怕连开业都办不到,又怎么可能做到现在这个地步?大家都是有想法的人,在公司的经营理念上有冲突,这也很正常,开股东大会的时候,你来提案,大家讨论嘛,真要多数股东都支持你,总裁也不可能独断啊。总裁是人不是神,都是同一时代穿越过来的,没理由会坚持对抗集体智慧。就算真的不能达成统一,总裁非做孤家寡人不可,那就散伙嘛,总裁的股份清算出来,给一条出路,自己去混,大家另选总裁,去执行大家都认可的理念。”
“可有人就是不信这个——当然,我也承认,我父亲的做法也有问题,长期没有给股东之间的关系做确切的定位,让某些人产生了错误的联想。什么错误的联想?认为开会不能解决问题,平等协商是不可能的,和平更换总裁更是想不用想——这个,责任在我父亲,我自己也没有做好,这个是历史遗留问题,我们暂且压下。”
“不过,最关键的,某些人是根本不认同少数服从多数的原则,就算自己的小集团是少数,也非得跳过多数,不惜以阴谋诡计,甚至是暴力手段,清除异己,夺取权力,强行推行自己小集团的理念——光兴丁案就是最好的例子。”
千桦一边侃侃而谈,一边留心刘百良的反应——只见他额上早已渗满豆大的汗珠。
“陛下……”
终于还是按捺不住,刘百良满脸怒容地抬起头,打断了女皇陛下滔滔不绝的演讲。
“陛下究竟想说什么?请简单明示。臣老了,耳朵不大好使,听多了费劲。”
千桦抿嘴一笑,手扶到帽檐上,轻轻摘下了遮住自己半个脸的工作帽,露出一张毫无修饰的,与平素化妆时判若两人,却与十年前丝毫不差的年轻面孔。“我给你们一个机会,你们也给我一个机会。”
第一百九十三章:决战河间(十三)
然之前早有猜测,刘百良还是被眼前这张熟悉而陌生瞪口呆——世上真有这种妖怪?
张遥前则呆呆地傻笑两声,揉揉眼睛,不对劲,再揉,不行,还揉……直到揉出眼泪,眼白红,才确信这不是自己眼睛的问题。
刘百良唰地站起身,还在微微颤抖的右手一点一点抬起,指向刘千桦,以无可救药的惊恐姿态质问道:“你……你到底是什么……什么东西?”
随着工作帽被轻轻摘下,黑亮顺滑的长瀑布般飘落而下,一气垂至腰间,更令这具极近完美的性感躯体添补上了几分妖媚之气。
真相是什么?
一点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什么样的真相,才能换来自己想要的东西?
千桦很清楚,她面前这两位走火入魔的军部大老,魔心究何而起。
“很显然,我不是外星人,也不是机器人。”千桦峨眉一蹙,两手撑紧了电脑椅的扶手。“我吃饭,喝水,会流泪,也会流血,我与你们没有本质区别,只是,我有一些小秘密,连我父亲都不知道的,小小秘密。”
脸颊下意识地抽搐了几下,刘百良突然嘴一张,倒吸一口气,扑通一声双膝跪地:“陛下养颜有术,可喜可贺,臣冒犯了,冒犯了,罪该万死,罪该万死……”
千桦扑哧一笑,纤指在精致凝细地鼻尖上轻弹了一下:“刘元老。别装了,这里没有外人,我是真的想推心置腹的跟你们谈谈,绕来绕去,又何苦呢?”
刘百良眼珠子一转,立即又改回单膝跪姿,抬头盯住千桦:“既然如此,请领袖明示。”
“时空穿越的确会加衰老,减少寿命,所以有人担心。自己等不起,非得只争朝夕,一锤子赌大小不可。如果我告诉他们,有办法延长寿命,他们还会如此着急上火吗?”
张遥前鼻子里嗤了一声:“延长寿命?骗人的吧,不要告诉我们是你家祖传十八代秘方,要不就是那个什么巨淫集团新明的脑白精……”
千桦点点鼻尖:“我不需要向你们证明什么,我自己就是证据。”
刘百良垂眼冷笑道:“如果真有什么延寿的办法,为什么先帝还是死得那么早?”
水银池里游着黑宝石般的明亮眸子里,忽地透出一股玩世不恭的阴狠邪气:“先帝去得晚。对我有什么好处?”
刘张二人浑身一震,继而面面相觑——这还是他们认识的那个只会躲在父亲阴影下瑟缩抖地小女人吗?
千桦摇摇头,莞尔一笑——作为六亿帝国臣民的道德表率。居然说出如此不忠不孝大逆非道的话来,实在是莫大的悲剧啊。
“不过说实话,我也是在父亲过世后不久,才现自己身上这个秘密的。”
刘百良冷冷哼了一声,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淡淡道:“看来陛下自己也没搞清楚怎么回事啊。”
千桦摊手一笑,上身略略前倾。那包裹在紧身工作服下过于丰盈的胸部也随之微微弹跳——
“说来你们也许不相信,我的大脑被人设定过某种程序,你们可以把这当成催眠术,刚到这儿的时候,我的某些记忆是被暂时封存地,而当我父亲死后,这些记忆就一点一点,释放出来,其中就包括——我为什么会保持青春不老。”
“陛下。这种故事我年轻时看得多了,科幻世界之类的杂志上大把大把的。”刘百良嘴上不屑。表情却由刚开始地完全坚决打死我也不信变成了半信半疑。
千桦当然不会被对方的冷言冷语影响。
自顾继续道:“三年前,我终于想起来。在那个时空,我还在上大学的时候,为了能真正摆脱父亲留给我的阴影,给自己争取更好的出路,我自愿参加了军方的秘密实验,作为小白鼠,打针,吃药,开刀,在脑子里,在我不知道的这里那里,植入这种那种设备。”
“很幸运,我是一只成功地小白鼠,不但好好的活了下来,还拥有了出常人的一些特性。我能加入特遣队,很大程度上也是为了实验的需要。飞天计划的头头希望提高穿越人员的返回成功率和生存率,经过特殊改造后的我,正是最好的实验体。”
“虽然到现在,我也还没想起来,到底是谁刻意封存了我的记忆,但是我地确能够想起来,为了消除时空穿越对人体细胞的损害,他们到底给我喂了什么东西。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记得,记得很清楚,所有地资料,每一个字母,每一个符号,都印在脑子里。”
“说到这里,你们一定还认为我在讲故事——”
千桦顿了顿,长而细地的睫毛一颤一颤,突然双手一撑,落落起身,跨开两条长腿,左手伸到脑后,右手打开桌上地笔记本电脑。
令刘张二人永生难忘的惊骇一幕出现了,只见他们的女皇陛下拨开脑后柔密黑亮的长,找准地方一摁,一拽,竟生生拽下一块带头皮来!
与此同时,千桦右手捻起一根已经接上电脑的usB线,熟练地端接口往自己后脑上露出的那个小黑洞插了进去。
“过来看看我的大脑吧,不,确切点说,是我脑子里附设生体硬盘的可共享部分……”
……
一刻钟后。
千桦回到了座位上,脑后的小黑洞已经消失不见,长散落,窈窕动人,仿佛刚才生的一切,不过是幻梦一场。
然而刘张二人此时的表情,足以证明方才并非幻梦。
“我以为这种事只会生在小说里。”刘百良神情呆滞地呢喃道。“没想到,在我们离开后不到1o年,就真地实现了。”
千桦媚眼一眨:“时间机器都能制造的奇迹国度,能把人机直联搞到这种程度,也不奇怪啊。刚才只是给你们一个直观的展示
刚才那根线不是非用不可,只要那台本本开启了无线我的大脑也可以联上去——要不要试试?”
刘百良又楞了一下,摆摆手:“不……不必了。”
这一小段时间里迭次而来的精神冲击,已经令他疲惫不堪。他需要休息一下,恢复理智,整理整理思路。
“我可以坐吗?”
千桦微微一笑,向门那边的两个空座位抬手示意:“请坐,张参谋长也坐吧。”
刘百良颤巍着拉过椅子,在正对千桦不到一公尺的位置坐下,双手合在腹前,闭上眼,沉默了几分钟。一脸茫然的张遥前也拖过椅子,在刘百良右后方默默落座。看来在刘百良开口前,他是无话可说了。
“两位,想喝点什么?”
千桦很快打破了沉寂。她并非不想给对方更多的时间思考,她只是觉得这种气氛很不舒服。
“不……不了。”刘百良扶住额头,看起来很痛苦地咬咬牙,终于睁开了眼。
“好吧,我暂且就相信你,相信你能让大家延长寿命,然后呢?你想让我们做什么?”
千桦樱唇微抿。双手合在胸前,低头一笑:“不,我不想让你们做什么,我只是希望,除了台面上该做的事情,某些人不要背着我,背着大家,昧着良心做有违集团规则地事,我就心满意足了。”
“我看。很难说谁比谁更想打破规则吧?”
刘百良显然话中有话。
千桦顺手挽住一绺柔滑丝,下意识地打着圈。低头淡淡道:“我们彼此有很多误会。不过我真的希望只是误会而已。我希望有人能明白,虽然这公司不是我父亲一个人的。但我父亲的确是把他的股份转给了我,你们当时也都承认了。我现在还是这公司的最大股东,惟一总裁,你们觉得我在扩张势力,其实我只是在行使我的正当权力。
你们各个小股东都有自己的亲信,掌控着这样那样的资源,我这个总裁为什么就不能养多一点亲信,分多一点资源?而且我这样做,绝不是为了要对付你们,我着眼的是2o年、3o之后,甚至是半个世纪之后地大势,我想玩的东西,我背负的使命,是你们跟随不到地。”
“除了自卫,我没有理由要对付你们,相反,我还需要你们的力量,去支持我未来的大业。”
张遥前嘴一拧,一巴掌拍在扶手上:“空口无凭,嘴上说,谁不会?自卫,谁不是为了自卫?”
却见刘百良恶狠狠地转过头,斜瞪了他一眼:“你不说话会死嘛?”
千桦耸肩冷笑:“你们的好兄弟张一叶,赤塔负伤后就回来做禁卫军司令,却一次也没有来见我。还有早早就跟你们一起混的肖烈日,就要带兵攻打伊城要塞了,还急急忙忙召回来做直隶军区司令兼6军预备队总监。京畿附近的驻军,都换成了你们亲信带的部队,禁卫军地野战部队6续调去了前线,留守部队以至宫内的羽林团也早被你们的人渗透了,这一堆小动作,全当我的鹰狼队是吃白饭的?”
“你一直在监视我们?”刘百良低头问。
“彼此彼此,你敬我一寸,我回你一尺。”
“既然你都知道了,说吧,想把我们怎么样?”刘百良抬头展了展脖子,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
“我说了,我需要你们的力量。”
“如果我们不同意呢?”
千桦也无所谓地歪歪头:“那就找个时间开全体股东大会,你们提案,如果八成以上股东支持你们,我提现我的股份,另寻出路,你们自己另选总裁来玩。如果你们的提案被否决,还是不服,就把你们地股份提现,划个领域,你们自己玩。”
张遥前嗤地一笑:“开什么玩笑……现在京畿周围都在我们兄弟掌控之中,我们想怎样……”
“张遥前,你他妈给我闭嘴!”刘百良这回可真是歇斯底里了,骇得张遥前肩一缩,蹬着地往后退了好几步,椅背差点就撞上了铁门。
“我有能力知道你们想做什么,就有能力保护自己,我如果没有安排好对策,凭什么跟你们摊牌?你们以为自己做得天衣无缝,其实一切尽在他人掌握中。你们以为我父亲不知道乙巳京乱是哪些人煽动起来的?你们以为我父亲不知道钟夏火是谁搞死地?你们干地每一件坏事,我手头都有成堆的证据,想想看,这些东西要是到集团每一个成员手上,你们会被当做什么?谁还敢放心跟你们混?”
看到刘百良地脸色由青转黑,额上豆大的汗珠不住滴落,千桦满意地抿抿嘴,略略扬起她细白如藕心的小下巴,以居高临下的姿态继续道:“就算大家不在乎这些,或者说,你们有能力制服大多数集团成员,可我不夸张的说,没人动得了我刘千桦一根手指。你们可能以为,乙巳京乱以后,虎豹营和鹰狼队都垮了,没有你们帮忙,不可能回复到原来的实力。我实话告诉你们,在我手里,虎豹鹰狼的实力远远过了乙巳京乱之前——要不要我放一段你们今天散会后跟杨正金扯淡的录音?”
刘百良痛苦地咽了咽嗓子,抬手摇头:“不必了……女皇陛下的锦衣卫嘛,我明白了。另外,那个传言已经被打坏的单兵机甲,其实还是能用的吧?”
千桦手一甩,那绺卷起的长飞扬散落,一丝丝落在高耸欲弹的胸前、苗条收紧的腹腰间……
“我在想,要不要让你知道我更多的秘密……”
嫣然一颦,倾国倾城。
刘百良决定妥协。
暂时,他没有更好的选择。
“我想好了,我们有必要达成一项实际性的协议。”
第一百九十三章:决战河间(十四)
列伊斯克,环城防线北段,步兵第15师591营2阵:
夜幕降临,枪炮声渐渐稀落,不时飞起一两照明弹,映亮阵地前横七竖八的尸体。
三十六岁的列兵张辛雨摸着黑,打开一个马口铁罐头,用配的铝勺子挖里面的肉吃——粉粉的,腻腻的,咸咸的,是午餐肉。
“老张,还有烟么?”
二十岁的同班二等兵张鱼凑近过来,一对大眼珠子在弹光下亮得诡异。
白天的战斗中,两人都无损无伤,这算不得太幸运——全连当天的伤亡率不到二成。
2防守的地段无险可言,几乎是在一片平地上,但也许正因为如此,敌人的大炮并没有过多“照顾”这片不起眼的地方——炮弹大多打在东边2据守的小山丘上了。
“没了,下午都分完了。”
张辛雨淡淡应道,抓起腰上的水壶,摇了摇,空的。
张鱼机灵地递上自己的水壶。
“要水吗?我这还有点。”
“谢了。”张辛雨不客气地接了过来,咕噜咕噜连灌两大口。
张鱼一屁股坐到他身边,抽着鼻子嗅了嗅,嘿笑一声:“还在吃肉罐头?听说晚上炊事班要开火加餐夏”
“不是没烧的了吗?”
“听说是把镇上的房子拆了,木头砍碎装车,分送过来的,这鬼地方,树少还用木头做房子……”
张鱼卸下步枪,开始检查腰间的子弹盒。
张辛雨又咽了几口肉。毫无情绪地咂嘴道:“这地方树少,用火车运过来不就成了?没铁路,我看这片地皮也成不了什么气候,也就放放羊,养养马,搭几个帐篷了事。”
“有铁路又怎样?我们还不是连饭都烧不了?也不知道房子拆光以后,还有啥办法——你还剩多少子弹?”
张辛雨数也没数,随口答道:“三四夹吧。”
“打了这么多?真奇怪了,我也不是第一次上阵了。今天怎么就老是手抖呢,换个弹夹都掉了好几次……”
借着照明弹的闪光,张辛雨看到张鱼双手抱着脑袋。兔子般缩成一团,脸部神经质地扭曲抽搐。
“今天第一次杀人吧。”张辛雨对此见怪不怪。
“恩。打中了两个……还是三个,不知道,不知道是我打地。还是别人打的……”
张辛雨摇摇头,拍拍这小兄弟的肩:“这种事不用放在心上,不管是谁打中的,反正,今天我们顶住了,毛子兵连铁丝网都冲不过。还有,我们还活着,这就够了。”
“你从来不数的吗?”
“恩,没数过,我宁愿数星星。”
月淡星明。在照明弹打出的间隙,只要还有心情,倒也是观星的好时候。
“紫气东来。帝星起……看不懂,看不懂啊……”
张辛雨喃喃自语。却搞得一旁的张鱼来了兴趣。
“老张,你会占星?”
“我二叔好这个,跟他学过一点。”
勺子一刮,嘶啷,到底了,张辛雨放下罐头,舔舔勺子,掏出块手帕擦拭起来。
张鱼眨着眼,又凑近了一点,神神秘秘地小声问道:“你刚才说,帝星起,是啥意思?要换皇上了?还是又得改朝换代……”
张辛雨赶紧竖起指头嘘了一声。
“你找死啊,老子够倒霉了,别再拉我趟浑水啊。”
张鱼哎咳两声,左右观望两下,更加压低了声音:“我不是胡乱问的,老早就听到风声了……”
张辛雨一抬手:“你听到地,烂在肚子里就是,别扯上我啊,我要到洞里睡一阵了,有热饭吃了再叫我。”
话音刚落,左边一声枪响,一个沙哑的大嗓门连声惊叫:“毛子来了!毛子来了!铁丝网那边有毛子——”
张辛雨的小小计划就此泡汤。
……
赛米巴拉金斯克,西北方面军司令部。
“……现已查明,由巴甫洛达尔溯河攻来地敌53集团军/.个合成装甲旅,由一支数量庞大的内河舟艇部队予以支援。该集团军现分为北岸和南岸两个战役集团,分别沿额尔齐斯河北岸与南岸推进,并通过河上舟艇输送,相互援应……”
“到今天下午,敌北岸集团已突破我19师在谢苗诺夫卡:.地,逼近距塞城不到5o公里的大弗拉基米尔至多隆一线,南.7|破了我1o3在科涅奇纳亚渡口的阵地,逼近与多隆隔河相望地恰甘地域。”
方面军参谋长兼额尔齐斯集团司令官严沧龙上将放下教鞭,转头面向身旁一直在聆听的梁天河司令长官。
“是时候投入预备队了。”
梁天河恩了一声,眉额微拧:“会不会早了点?就这样打退他们,我怕吃不到北边的大鱼啊。”
严沧龙急了:“再不反击,塞城就危险了,敌人一旦攻占恰甘,就能轻易前出至纳兹缅卡到苏沃克布拉克一线,威胁我们的铁路运输——绝不能拿铁路来冒险啊。”
梁天河略略沉吟,还是摇摇头,背手回到座位上。
“不,还是晚点再反击,不过,可以从预备队里抽调部分兵力,加强现在的防线。今天到了两个反战车营,明天,禁卫军的两个先头装甲营也该到了,够你再撑一阵的。记住,暂时不要把敌人打得太痛,让他们以为自己还有机会嘛。”
“可以抽调多少预备队?战术性的局部反击没问题吧?”严沧龙不客气地追问。
“最多一半,包括炮兵在内。战术性反击可由前线各级主官视情动,但要有有充分的理由和把握,并且要严格提防敌军趁虚突击。我想你可以理解,在足够的装甲部队抵达之前,大规模地反击是自找苦吃。”
训令完毕,梁天河却感到右眼还是跳个不停,揉了好几下也止不住。
“妈的,都一晚上了,这到底跳的什么灾……”
第一百九十三章:决战河间(十五)
师,新华宫,承宪门大道。
铁青着脸的刘百良与垂头不语的张遥前在离宫门不到五十公尺的地方,被一队腰挂手枪的大檐帽宪兵截住了,领头那位阔脸圆目、笑嘻嘻迎上来的中年将官,正是宪兵司令章渝。
“劳烦刘总长、张参谋长,协助我们调查一宗案子。”
刘百良捏紧了拳头,额上几乎暴出青筋,带着压抑不住的怒气一字一句道:“非今晚不可?”
“事情紧急,不容耽误,请放心,我们会尽量简化程序,不会浪费两位的时间。”章渝依旧两眼笑成一条缝,让人怀疑他是不是戴了张笑面虎的面具。
“**!”
张遥前禁不住怒喝一声,向前一步揪起章渝的领子:“这什么意思?耍我们?”
章渝身后的十数名手下正欲一拥而上,刘百良早已伸手拽回张遥前,一边按紧了他,一边平心赔礼道:“对不住,我这位兄弟有点误会,请章司令海涵。”
章渝笑中带刺,怪声道:“没事,没事,谁不知道宁西侯的爆栗脾气,得罪,得罪了。现在可以走了?”
刘百良自然不肯说走就走,一边张望宫门外,一边和气询问道:“敢问章司令,要我们协助调查的,是什么案子?”
“大案。不是你我承担得起的大案啊。”章渝怪腔怪调应了一句,早摆出了“请”的手势。
刘百良摆头往宫门外张望了一眼,眼珠一转,手插进裤袋里。点头道:“既然如此,我们就走一趟——宫门外有我们的随从候着,我们得先去交代交代,以免家人担心。”
“他们也要走一趟。”
刘百良故作惊讶,怒容骤现:“什么?我们地随从也要调查?卫兵就算了,司机是我们自己雇来的,不归你们宪兵司令部管吧?”
“没说要接受调查,只是协助调查,问一些问题而已。请放心,绝没有特别针对两位的意思。”章渝笑眯眯地安抚道,伸长的右手微微一摆。就当是再次催促二人了。
刘百良鼻子里哼了一声,气冲冲地甩手前行:“好。我们走!记得提醒你的主子,半夜前我们要回不到家,有得她好看的。”
……
承宪厅地下十公尺。未来人集团秘密电脑房。
角落里几乎顶到天花板的杂物堆轰然倒塌,一男一女扑打着身上的灰尘钻了出来,这是一对夫妇,帝国乃至世界历史上绝无仅有的传奇夫妇:夫妻同为中枢朝臣十数年,各享厚爵——四十八岁地丈夫张志高封正德公,位列五元老之一,现任内政大臣兼文教大臣暨战时内政委员会委员长;四十七岁的妻子罗素兰封育德侯,现任宫内大臣。
千桦叉着纤腰迎了上来,耸肩微笑:“都憋坏了吧?喝点什么?”
罗素兰一脸茫然地眨眨眼,伸手就去摸千桦的脑后。不等千桦反抗,早被张志高一把拉下。
罗素兰没有挣扎,只是低头喃喃道:“告诉我。刚才你只是在变戏法,你所说地真相。也都是编造的故事,专门用来蒙他们地……”
千桦灿然一笑,拉开冰箱门拣选起来。
“就当是在变戏法吧,这重要吗?我们没有多少时间,快决定吧。”
张志高向前一步,接过千桦递过来的瓶装苏打水,拉着罗素兰找位子坐下。
“决定什么?你打算怎么做?”
千桦俏眉微蹙,捏起一听冰咖啡,关上冰箱门,身体向后一仰,退坐到原来的位子上,顺手抄起一个蓝牙耳麦塞进右耳里,又噼噼啪啪敲了几下电脑键盘。
“我让宪兵司令部找他们谈话去了,不过如果他们彻夜不归,部下又联系不上,一定会有事生——你们又怎么想?”
张志高绷着脸,捏紧了衣襟,咬牙道:“你说乙巳京乱是他们两个背后策划地?也就是说,文老师,还有我的两个孩子,都是因为他们而死的?”
听到“孩子”二字,罗素兰心口一震,一手拽紧了张志高的胳膊,眼泪仿佛开闸泄洪般奔涌而出,刻骨的悲恸瞬时淹没了整个房间……
千桦能体会这对夫妇的心情,但此时她没有时间也没有情绪去安慰任何人。
“他们自己也没否认。”
张志高沉重地点点头,死忍住盘旋于眼眶中的泪花,抓起罗素兰的手抚摸安慰道:“过去了,别想了,都别想了……”
“我希望你们能以大局为重,不要被仇恨蒙蔽了理智。”虽然并不认为很有必要,千桦还是以防万一地提醒了一句。
“我们明白,大局为重……重要的是先帝跟文老师一起开创的这个制度……说吧,你想我们做什么?”
于公于私,张志高都别无选择,这正是千桦想要达到地效果。
“请宫内大臣连夜召见国家主义阵线的领导人,暗示他们,军部有人具不臣之心,意图逼宫,皇上为免内乱,将退位于皇储,希望他们将尊皇之心转移到新皇身上……”
还在擦拭眼泪的罗素兰有些不解:“这是要……”
“没时间解释了,你照做就是,我了解他们——”
诚心信仰“尊皇攘夷”地国家主义阵线头目们,在听说军部竟敢大逆不道逼宫之后,会有什么样的反应呢?
这些行动力旺盛地极右翼分子,就像淋透了汽油的火药桶,一颗火星,便能引足以震撼某些人的爆炸……
看到罗素兰还在犹豫,千桦打开电脑桌下附设的小柜子,取出一台外面办公室常见的转盘电话机,捧到罗素兰鼻子底下。
“给他们打电话
里有号码。”
在得到丈夫的眼神支持后。罗素兰按千桦写在纸上地号码,逐一拨通了铁血社主席江治、兴华党总裁蓝天蔚和青年党主席韩新火的私宅电话。
放下电话,罗素兰狐疑地扫了一眼千桦:“你怎么知道他们今晚都在家?”
千桦按了按白皙嫩滑的鼻尖:“我自有办法。”
说完又从小柜子里抽出几叠纸递给罗素兰:“这里还有一些资料,有关军部人员秘密觐见其他皇室成员的,你可以参考加工一下,当炮弹。”
罗素兰结果资料随便翻了几页,不可思议地摇摇头,又抬腕看了看表,起身告辞道:“已经约好了地点。我还有一个钟头。”
千桦点头,指了指门口——安有三重密码锁、厚达半公尺的铁门“嗒”一声自动打开了。
“我安排了车,你出去的时候。自然有人带你走。”
目送罗素兰离开,千桦又一屈指。铁门听话地自动关闭、上锁。
张志高颇感神奇地吹了口气:“我知道这不重要——不过你是怎么做到的?”
千桦歪歪头:“跟刚才一样,只是个小戏法,你就当是这样吧。”
张志高点点头。撑开双腿,两手按住膝头,样子严肃得可怕。
“如果可以的话,我真想亲手杀了那两个杂种,给文老师,给我的两个孩子报仇!不过我知道,你不会让我这么干地。”
千桦对此也只能报以十二分的严肃:“我不能杀他们,集团不能再流血了,不仅如此,我希望这一次。从头到尾都不会有人流血。”
“……你让素兰接见国家主义阵线的人,是想引街头运动?”
显然张志高地智力并没有受到罗素兰的影响。
“这只是个引子,正文要由你地内政部来写。”
千桦直视着张志高。她很清楚,对方想要什么。又在担心什么。
张志高揉着手指点点头:“的确,有人上街游行,我就有理由出动警察和国安了,不过总理那里怎么办?按程序我要先向他报告的,可杨正金本身就是军部地精神领袖,可以信任他吗?”
“有人上街之前,你就可以安排好一切,就当是你提前获知情报,采取的紧急处置。至于杨正金那边,我自有安排。”
千桦自信满满地交代道,顺手拧开听盖,抿了口苦得指的冰咖啡。
张志高显然不买账,还是忧心忡忡道:“宪兵找去谈话?这种小计谋维持不了多久,按他们自己的说法,京畿周边的驻军早已蠢蠢欲动了吧。”
千桦咂咂舌,放下手中标着“张氏”商标的马口铁咖啡罐,抽出手帕轻拭润唇。
“没想到这么苦……我要让他们也成为受害者,需要我们保护的受害者……明白吗?”
“你是说,你先安排人捣乱,做出有人企图谋害朝廷大员的样子,再以保护为名,把在京的军部大佬全部软禁起来?”张志高的呼吸突然局促起来,这还是他第一次有机会参与这种程度地密谋,而且,看起来他还是目标得以达成的关键因素。
“差不多是这样……对他们的行动你不必费心,我只要借一下你内政部地名义,我的人把制服证件都准备好了,你只要到时给予确认就行。”
伪造证件,盗用制服,**裸地犯罪行为啊……千桦在脑回路里小小鄙视了一下某女皇。
张志高的忧虑却并未到此为止:“可是,光靠警察和国安的力量,威慑力还是不够啊,一旦消息走漏,或是他们下面的人擅自行动,我可没有把握挡住正规军进城。”
“如果有战车给你们撑腰呢?”千桦纤指一晃,在桌面上滑出个圆圈。
张志高眼一歪:“哪来的战车?”
“潘国臣的海军6战队第1装甲旅,现正在天津的北洋工厂换装新式战车,当然,他们不是正巧被调到那里的。另外,梁根生的6航第九特务联队,昨天已经在南苑机场集结完毕,这是帝国最精锐的特战部队,当然,他们也配有少量空降战车。除此之外,顾英扬也动了他的一些旧部——没错,我们早就是盟友了。”
说道这里,千桦又抿了口咖啡,这次,她觉得没那么苦了。
“我说了,没安排好对策,凭什么摊牌?”
张志高眉一皱,又想起了新的麻烦:“外放的大员呢?他们要是乱起来……”
千桦毫不在意地打断他:“他们凭什么乱?鼓动军队脱离战场,进京清君侧?谁要敢这么跟下面说,还不给第一时间绑起来?张元老,帝国要是真有那么强大的军阀,我们还能活到现在吗?我又不是要肃反清洗,我只是想保护大家,让大家更好的去实现梦想,这有什么错?你知道么?我刚刚跟刘百良他们做的约定,不是骗人的,我会说话算数,前提是,他们也能遵守约定。”
张志高警惕地竖起眉毛:“都这样了,你还想跟他们玩公平正义?如果到时他们提案失败,真的就要提现股份分家单干,你要怎么算给他们?”
千桦直起身,俏丽的脸蛋认真得过分:“这不是无法解决的问题,重要的是,我们得明确一个规则,一个能进能退,有理有节的规则,而不是你死我活,非敌即友的野蛮逻辑。”
张志高颇具赞赏地点点头,便起身去拿起桌上罗素兰用过的那部电话。“要想事情顺利,莫宁也得入伙。”
第一百九十三章:决战河间(十六)
……是老爷啊,要不要叫夫人来接电话?哦,今晚跟起在总理家过夜,明白了,一定转告夫人……还要转告江副官?是,一定转告……”
“……老爷啊,这么晚了还不回?什么?跟刘总长在总理家过夜?别骗我啊,不会是结伙逛窑子吧……哎哟,知道了,不问,不问,小心点,别喝太多了。啊?还要转告李参谋,知道了,哎,明天早点回来啊……”
“我是钱镇云,刘长官?是……是……明白了,今晚到后天解散休整,四号恢复戒备,一定尽快转告他们……”
“是,我是小姜……参谋长请下令,是,明白了,休整两天,四号恢复戒备,马上转告……”
放下话筒,千桦一口气喝光了剩下的半听咖啡,一旁的张志高却是听得目瞪口呆。
千桦耸肩一笑,两指一弹,手中的空罐以完美的抛物线飞进墙角的垃圾桶里。
“别那么看我,语音合成嘛,不是什么神奇的技术,标本采集越多,就越逼真,为了做这几句话,我可是花了大半年来采集录音标本,录音以外的资料也准备得够充分,想从电话里听出破绽,概率接近零。”
张志高摸摸桌上已经没了温度的苏打水玻璃瓶,无所谓用意地微微一笑:“看来你筹划的时间也不短。”
“未雨绸缪嘛,我父亲让我来继承他地位子。是有充分理由的。”
千桦并不打算在张志高面前继续掩饰什么。
蛰伏的时间已经够长了,木偶傀儡的把戏到此为止,今天开始,你们要完全跟着我转,奉我为真正的领袖!而我。也将给你们带来更合理地规则,更美好的未来……
张志高似乎听出了什么,半开玩笑地歪歪头:“别太得意了啊,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哪。”
“放心,我清醒得很,接下来,我们就在这里开一个御前四元老会议吧。”
张志高一楞。看到千桦已经伸手去拿电话,也顾不得什么狗屁礼仪,猝尔出手按住:“等等,你什么意思?不是说要把京内的军部大佬统统软禁?”
千桦眯眯眼,轻轻拨开张志高按过来的手:“没错啊。不过……有些人一定要呆在我们身边才最安全。”
……
京师南郊,南苑机场,夜色沉沉,机场一端的6航兵营里却灯照如昼。
全副武装的特务九联队联队长梁根生准将登上一部崭新的敞篷“汗马”战术越野车,踏着引擎盖,向面前整齐排列的车队举手抬额。
敬了个长官回礼。
没有多余地话,不需要再动员,命令已经传达到每个人意识深处,他们相信自己将要去保卫女皇陛下,维护帝国国体,当然,他们更相信与他们一同出生入死、浴血无畏的长官。
这里是特务九联队开战以来第四次整编后的阵容:九个空降中队、两个空降战车中队,两个空降炮兵中队,一个支援中队。一个教导中队,总共千余人,配备的重武器包括14部新型“飞狼改”战|~米迫击炮和875米步兵炮。
在瓦胡岛,在马来半岛,在西伯利亚的安加拉河畔,粱根生已经失去了太多地好部下、好战友,而侥幸活下来的人,正可谓精英中的精英,由他们带队。再补以特种作战学校的新毕业生,部队的整体素质就算恢复不到战前。保住帝国第一的水准还是没问题地。
官兵是一流中的一流,装备更是极品中的极品:外形粗犷硬朗、使用所谓“减威力弹”、下方伸出长长弧形弹匣的承宪五年式七点九二毫米口径全自动突击步枪取代了使用手枪弹、威力射程偏弱的金陵十二年式九毫米冲锋枪。每个空降中队八十名编制员额中,绝大部分队员都配用这种突击步枪,而战车中队、炮兵中队和支援中队的士兵则视情配金陵冲锋枪用于自卫。
以枪族化概念设计、轻巧便捷、可单人使用且装弹机制灵活(五年式突击步枪的3o弹匣、专用75弹鼓箱)的承宪五年式班用机枪则取代了沉重且火力灵活性不够(紧配用2o弹匣或1oo弹链)的金陵十年式轻机枪。每个空降中队地机
按编制配有四挺这种机枪,正机枪手都是各中队最强因为他们的机枪配用的是最沉重的2oo下挂弹箱,而副射手除了背负备用弹箱和弹链,还配有突击步枪以掩护正射手。
狙击手则换用了原本只配给装甲部队机动步兵的承宪四年式半自动步枪,这种使用全威力弹的长身管步枪既能狙击远程目标,又具有适当的火力持续性——它配有1o装的固定弹仓,无须拉枪栓退下扳机即完成一次射,每分钟可射三十到四十。惟一地缺点就是对步枪而言,它过于沉重了。每个中队的狙击分队配备三支这种步枪,每名正射手一支,副手除携带远程精密望远镜外,另配突击步枪加以掩护。
每个中队地掷弹筒分队还配有三具江南制造承宪五年式掷弹筒以取代一般步兵部队中常用的江南十一式掷弹筒,这种新式掷弹筒最大的特点就是取消了后部的迫击炮式座,改为步枪式肩托,瞄准方式也改为步枪式的准星照门,可手持托肩射而无须以迫击炮的座地方式射,使用更加灵活方便。除每名正射手配一具掷弹筒外和八到十六枚榴弹外,副射手通常携带十六枚到二十四枚榴弹,同样配有突击步枪用于掩护。
比一般步兵使用的木柄手榴弹更轻巧更适合巷战的瓜形手榴弹,以及前线尚未普及的重型反战车手雷,空降中队的每一名战士都携有不止两三枚,更奢侈的是,每一名队员,无论官兵,无论兵种,都配有至少一支手枪——通常是制式的金陵自动手枪(12弹匣),有私自加配笨重而威力惊人的德制毛瑟手枪(可配1o普通弹.:.长弹匣)或可靠性更好的江南造六响左轮手枪。
战车中队的飞狼改轻战车配备四十五倍径的长身管37毫足以在五百公尺距离上击4o毫米均质装甲,换句话说,在上,飞狼改的主炮足以打透帝国所有现役战车的车体正面装甲。
—
“汗马”战术越野车和“骡子”两吨半卡车是以转运部队的名义早早备在机场的,足以装运联队全部人员装备,外加3基数的弹药和燃料,油箱全都加得满满的,备厢里有全套的简修工具和易损零件,随车的司机却在头一天被支走了——在确认他们全部可靠之前,粱根生不想也不能冒险。
作为这支帝国最精锐特战部队的成员,驾驶常用车辆是必备技能,粱根生一点也不担心司机的问题。
梁根生深信,女皇陛下是这世界惟一的正义所在,没有什么诱惑可以摧毁他的坚定信仰。
刘百良一党不是没有引诱拉拢过他,根据女皇的指示,他假意迎合,然而,一旦他的陛下,他的神,出那个指示,他就会毫不犹豫,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为了让这支部队与他个人的信念保持一致,早在他受命组建部队之初,就时常请来国家主义阵线的领袖和吹鼓手,演讲尊皇攘夷之论,还亲自撰写训文,命官兵日日背诵,以培植彼等赤忠之心,更结合时事,证论当今圣主之英明,帝国体制之先进,军人为国浴血之光荣!
在忠君爱国的精神信仰上,特务九联队官兵的整体觉悟也算是数一数二的了,而现在,正是考验大家这一信念的时候。
以热血精壮之躯,以锐利精良之器,以赤诚忠义之信,以百战锤炼之军!
“为女皇陛下,为帝国前途——出!”
隆隆的引擎声此起彼伏,以战车队为先导,全联队一百多部大小车辆自兵营大门鱼贯而出,拐上通北大路,在漫天点缀的星光下,向北京城急驰而去。
……
京津铁路,云开星密,红红绿绿的道灯一闪一闪,渐渐地,自远而近,汽笛呜呜,轮轨铿锵,一串混挂着闷罐车皮与平板车皮的军列飞驰而过:闷罐车皮的滑门关得严严的,平板车皮上则凹凸着一大坨一大坨黑乎乎的轮廓,借着道灯的闪光,依稀可见包裹这些轮廓的厚帆布底下,露出了崭新闪亮的钢铁履带……
第一百九十四章:帝都攻略-无血之夜(一)
华宫地下,五六十平方米的狭小密室里,四男一女,
“陛下深夜召见各位元老,不知道有什么要紧事?”
刚刚坐定的杨正金先开口——显然他还不知道,至少已经有两位元老,没有任何理由要受他代表。醉露书院
“——刘百良还没到啊,要不要再等等?”
细心的胡克追问了一句。
“不必了,他跟张遥前去宪兵司令部了。”千桦昂说完,眯眼观察杨胡二人的反应。
杨正金只是嘴角微微一搐,旋即恢复了平淡颜色,不紧不慢道:“哦,我怎么不知道?宪兵司令部找他们有什么事?”
胡克则闷声不语,似乎对此并不惊奇。
“协助调查一桩案子——这么晚叫大家来,也正是为了这桩案子。”千桦顺手抄起桌上一叠资料,一一分给四位元老。
杨正金迅浏览几页,机械性地做大吃一惊状:“什么?军部有人谋反?我怎么不知道?”
一小时前刚刚被张志高拉入伙的莫宁故作怀疑地从喉咙深处“恩”了一声,推推鼻梁上的厚重方框眼镜,扮起了白脸:“这些情况,可靠吗?”
张志高立即附和:“是啊,我们内政部怎么一点消息都没有?”
千桦俏容坦然,这种时候,她必须全身心融入自己要扮演的角色,她也深信,她的对手,也必定会顺势而为,不得不扮演起她想要他们成为的角色。
“这是宪兵司令部与总参情报处联合提交的密报,按程序是应该先上呈国防大臣和总理大臣。由内阁议决处置措施后再上呈到我这里签字批准。但由于事出紧急,牵涉敏感,当事主官慎重考虑后,决定直接递呈御前,所以我比你们早几小时看到这份报告——请大家认真读完,了解事态地严重性。醉露书院”
“陛下不会是怀疑臣等也有嫌疑吧?”胡克倒是不吝坦诚。落落然垂手问道。
千桦莞尔一笑:“如果我怀疑你们,你们还会坐在这里吗?”
“那刘百良和张遥前呢?这里面提到的嫌犯,大多与两人关系密切啊。”
杨正金显然更急切地想搞清楚千桦对刘张二人的定性。
千桦正了正身子,敲着手中的报告肃然道:“我个人认为。这件事,很可能是下面的人脑子坏了乱搞,想玩什么黄袍加身,逼宫上位之类的。刘元老和张参谋长嘛,跟随先帝多年,功勋卓著。品性忠纯,我还是信得过地。但他们身为军部重臣,疏于监察,差一点酿成大祸,其咎难辞啊。”
杨正金与胡克听罢面面相觑,似乎还要究心品味其中意思。早被张志高一声怒喝打断:“岂有此理!前方打仗,后方谋反,这还让人活嘛?如果这份报告里说的都是实情。那就等于说,我们已经被叛军包围在这北京城里了!老杨啊,你得快点拿个主意啊,可不能坐以待毙!”
一唱一和,莫宁也跟进上场,急切催促道:“怎么办?要不要先出动警察和国安,擒贼先擒王,把这些人都抓了?对了,张一叶到底可不可靠?他从赤塔负伤回来以后就一直没露面,兼着禁卫司令的位子,却一次也不来开会,到底在搞什么?”
千桦忙举手安抚——这当然是事先安排好的剧情:“ok,静冷静,听我说。”
张志高与莫宁听话地闭上嘴,按着膝头聆听女皇训谕,而杨正金似乎感觉到了什么,怒然朝胡克使了个眼色,胡克却不动声色,仿佛早有预备。
“先我要跟杨元老跟胡元老说声对不住,为了避免打草惊蛇,我电脑语音合成地办法,打电话给刘百良、张遥前、张一叶的家人和亲信,说他们今晚要在总理府过夜,以为缓兵之计。醉露书院另外,在得知两位元老出门后,我用同样的手法嘱咐了你们的家人和亲信,一方面交代说,你们两人已经入宫觐见完毕,将另往他处商量要事,可能彻夜不归,一方面又要杨元老的家人对询问刘百良他们下落的人证实说,他们地确在总理府。”
千桦说了一通实话,此时又低头以显诚意:“我这么做,不是不相信两位,只是不想走漏消息,为人所趁,请两位谅解。”
杨正金楞了一下,很快领悟到对方并没有打算针对自己,瞬即顺水推舟:“情势危急,可以理解,可以理解……”
“这么说,张一叶也被请去宪兵司令部‘协助调查’了?”
胡克想要确认他所重视的信息。
千桦点点头,更感觉到
定,决定进一步施加压力。
“是地,另外,新任直隶军区司令肖烈日大将也牵涉其中,宪兵司令部已经派人到保定请他了——我想你们都理解,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再怎么精妙的布局,今晚一过,也难保消息不会走漏,我们得抓紧时间了。”
不必再用别的方式暗示,张志高已经配合默契地接了过去:“我倒有个消息,我的人打探到,国家主义阵线地人最近可能会在京城起大动作……只是不知道,跟现在这桩谋反的案子有没有关联。”
莫宁紧跟着再抽上一鞭子:“看来这不仅仅是军部的问题了,事态已经出正常程序可以控制地范围,没有时间一步一步的来了,现在就得做决定,现在!我提议,以防范国家主义阵线可能引的骚乱为名,出动警察和国安连夜实施全城戒严,怎样?”
张志高继续唱双簧:“难保不会打草惊蛇啊,叛军听到消息,起兵进城怎么办?”
莫宁挥挥手上的报告:“现在名单在手,让宪兵司令部连夜去抓人就好了嘛。再以御前阁议宣布更换总参谋长和京畿各部队主官,以新任总参谋长名义宣抚各军,同时征调外省可靠部队进京勤王,不就行了?”
张志高无奈摊手道:“这么干之前,我们得先保证就算有叛军突然要进城,我们也有力量挡住一阵子——可光靠京城里的警察和国安是没办法抵挡正规军的。”
杨正金最后看了一眼胡克,无力地叹口气,不情愿地接过话:“我看,解铃还须系铃人啊……做决定之前,能先让我跟刘百良谈一谈吗?单独谈谈,不要旁听,也不要——窃听。”
千桦故作大度地点点头:“当然可以——对了,刚刚忘了说,我已经让最可靠的部队,连夜赶过来保护大家了。”
“梁根生和潘国臣?”胡克一语中的。
千桦暧昧地眨眨眼:“看来胡元老知道得很多啊。”
“当然是自己人最可靠了。”胡克又一语双关,“说到这个,以我跟杨总理在军内的影响力,打几个电话,也还是顶得上三五个梁根生和潘国臣的。”
“咳咳……”
杨正金有意无意地清了清喉咙,虽然之前尽力掩饰,不过此时千桦已经敏锐地注意到,他脸上暴露无遗的忐忑神色。
“我现在就打电话,不过请保证我能单独会见刘百良,请大家相信我,这是不流血解决问题的惟一机会。”
……
两小时后,帝都宪兵司令部,后门。
灯光黯淡,铁门铿铿打开,一部王虎轿车缓缓驶入墙高树深的后院,独自等候在这里的帝国宪兵司令章渝中将快步上前,扭开左后车门把手,恭敬地搭起一位披着套头斗篷的女士,做贼似地四面张望一番,便赶着投胎般携伊快步前往院内一座隐匿于幽暗树丛中的漆黑小楼。
绕过小楼正门,到了紧贴后门的一间杂物棚前,章渝才鬼鬼樂樂地掏出钥匙,打开门,拉开灯,到这时,那位女士方才掀开头套——没错,如假包换的女皇陛下本人。
“章司令官,这次多亏你费心了。”
千桦一边道谢,一边褪下身上宽大松垮的斗篷,露出下面被紧身工作服死死包裹着的诱人曲线。
章渝暗暗吞了吞口水,赶忙低头应道:“这都是老臣的本分,先帝知遇之恩,陛下栽培之情,老臣便是粉身碎骨,肝脑涂地……”
千桦媚然一笑,摆手催道:“好了,快让我进去吧。”
章渝答了声是,麻利地搬开角落的杂物,手指在墙脚一块地方连按几下,“咔”一声,靠近墙脚的地板翘起了一小块。章渝提着翘起的地方往上一扳,顿时现出一条深入地下的垂井,垂井边缘焊着钢条、架着木板作为楼梯,回旋而下。
踏上楼梯之前,千桦随口问道:“杨总理走了?”
“走了,我们亲自护送去总理府的,那边也都布置好了,不会有差错。”
千桦点点头,往下走了两步,又不放心地抬头追问:“房间检查过了,真的不会被窃听?”
章渝偷偷俯视着女皇陛下那过于低开的领口下晃眼的白皙山沟,打起了包票:“老臣亲自查过的,绝无可能。”
“辛苦了——把门关了,你守在外面,没有我命令,不许任何人进来。”
第一百九十四章:帝都攻略-无血之夜(二)
形楼梯走到尽头,迎面就是一扇镶着保险箱式转盘密门,密码只有千桦自己与章渝司令官知道。醉露书院
千桦抬手旋动密码盘,一次,两次——直到铁门出“嗒”一声重响,握住把手,向外拉开。
门内是一条五六米长的廊道,廊道尽头又是一扇门,一模一样的门。
关紧身后的门,曼步走过廊道,打开第二道门,这才现出一间五六十平方米的密室来。
狭小的密室被铁栅栏隔成两部分,靠门的一边有张折椅,靠内侧的部分则有两张——上面坐着两位四五十岁年纪、神色憔悴的军人,正是早些时候被请到宪兵司令部“协助调查”的刘百良元帅与张遥前大将。
一看到千桦进门,身材高大的张遥前忽地弹起身,拍得栅栏噔噔作响,口中大叫:“万岁,万岁,你妈的万万岁,要杀要剐就来吧,老子没功夫跟你玩游戏,你那套假惺惺的把戏骗得了杨正金,骗不过我张遥前!大不了咱们就血洗这北京城,来个同归于尽!”
与此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刘百良却正襟危坐,不动声色,甚至眼珠子也不往这边转一下。
千桦面无表情地拉过身边的折椅,斜靠着坐下,长腿交叉伸翘,顺手又整了整披散到腰间的黑亮直。
“看来杨正金跟你们谈得不顺利嘛。”
说着,变魔术般从身后摸出一包烟,随手一抛,不偏不倚,硬纸烟盒正好穿过栅栏,飞入囚室,机灵的张遥前即刻侧身前趋,伸手接个正着。
“火机在烟盒里。”
千桦跟着提醒了一句。
“妈的,抽就抽。还怕你给我们下药不成……”
张遥前骂骂咧咧地打开烟盒,取出火机和烟,给自己点上一根,又把火机塞回烟盒,丢给了刘百良。醉露书院
千桦冷冷一笑。双手搭在曲线紧绷的大腿上,柔声道:“我不知道杨正金跟你们说了什么,我答应过他,让他单独见你们,不搞小动作。我说到做到。”
“我先前跟你们做的约定,也同样有效。前提是。你们得让其他人能安心睡觉。只要你们手上还有兵权,只要你们还有可能随时兵进城京,只要你们在军中还有专属的力量,其他人就一天睡不着觉,你们说是不是?我也知道。要你们自己解散清洗经营多年的私属势力,你们一时半会,是想不通的。所以我之前没有跟你们把话讲明,就是想给你们机会,给你们时间,再好好想想。”
“你们是不是想告诉我,我太天真了,居然想不流一滴血来解决如此棘手的问题?”
威胁,语调温柔,涵义**地威胁!
张遥前嗤地一声,吐出一大口白烟:“你敢动我们一根指头……”
“要不要我把你们背后议论杨正金的录音,放给他本人听?我看,他早就打定主意,要丢车保帅了。而你们,无论怎么蹦跶,也全都是为他铺路垫脚而已。”
张遥前睁圆了眼,半天也没憋出个气来。
千桦歪歪头,驯兽员的挑逗目光扫到了不动如山的刘百良脸上:“刘百良,也许你已经在后悔,怎么没在电脑房里把我掐死吧?”
刘百良脸上肌肉神经质地抽搐了一下,身子倒是坐得更正了:“臣……不敢有此妄念邪想,臣等所做的一切,都是为帝国,为集团,归根结底,也是为了皇上啊。臣不敢说其中毫无私念,但臣等本意不过是想让皇上安于本位,不为俗务所扰,不为乱政所害,真正实现先帝所规划地虚君共和体制啊……”
千桦听得是又可气又可笑,秀眉一拧,冷冷道:“没想到啊,刘元老,都这时候了,官腔还打得这么响——好啊,就照你说的,先帝所规划的什么虚君共和体制,是什么时候、由谁通过的决议,一定要挑在这个时候实现的?”
“这只是一个计划……本来想在集团全体大会上提案讨论地,但为了避免中途生乱,不得已而稍作布置,这也全是为了大局考虑,没想到底下的人别有用意,脱离了我们地控制,以至堂堂帝都,再一次濒临兵变边缘。醉露书院
臣等有监管不力罪,自请交部处置。”
千桦总算听明白了,刘百良服软了,不,应该说,他接过了自己通过杨正金转交给他地台阶,打算顺势而下。
这边张遥前却呸一声吐掉了烟头,抓紧刘百良的肩头使劲摇晃起来:“老刘,你脑子坏了?胡说些什么!杨正金被这怪物忽悠了,你也就跟着他转了?京城内外,我们的1o万大军随时待命,我们~.里,不可能密
的,北京城里到处是我们的眼线,谁敢动我们,大军保不准谁死谁活哪!”
终于看到二人之间裂痕地千桦露出了胜利者的微笑:“是嘛,原来你们还真想在这时候打内战?就算自己赔掉性命,名誉尽失,也在所不惜?”
张遥前恶狠狠地瞪过来一眼,厉声道:“逼得急了,鱼死网破,哪还管得了那么多!国家不肃清内忧,还怎么去对付外患?我们就是想让大家看到,这个帝国在我们手里,可以走向更完美的胜利!”
“是嘛,1o万大军,真不少啊,让我想想,这.从上到下,都是绝对效忠你们地?你们想让我相信,这些从小接受忠君爱国教育的官兵,上司随便下令让他们去杀皇上,他们就乖乖去杀皇上?”
说到这里,千桦从心底里嗤声一笑:“你们惟一的手段,就是以清君侧为名,蒙骗利用那些单纯无知的士兵!可是现在我已经知道了一切,我也掌握了一切。我不管杨正金是怎么跟你们说的,我现在要更明白的跟你们说,其他四位元老中,张志高和莫宁已经完全站在了我这边,杨正金跟胡克也已经放弃了你们。就在两个钟头前,宪兵、警察、国安都已经行动起来了,除此之外,梁根生的特战部队,潘国臣的6战队装甲旅,还有顾英扬出京前秘密安插下来的势力,半夜前就能完成部署,加上我的虎豹鹰狼和单兵机甲的斩能力,不算杨正金承诺召来的部队,我就足以控制北京的局势到天亮。
天一亮,用了帝玺的阁议部文向下一传,电台一播,号外一,我看你们还拿什么蒙骗广大官兵!”
张遥前哼哼几声,歪头道:“嘴炮放得挺响,我们凭什么信你?”
“我没打算让你们信我,我只是来给你们一个机会,杨正金说了,解铃还须系铃人,我想,最好就是由你们自己下令,把那些最热心搞事的头目召进城来,一网打尽,这样也算是立功赎罪,大家也就有理由原谅你们,你们都还有机会保住各自的股份。若是有人冥顽不化,不见棺材不落泪,也别怪大家不留情面。我不想杀人,杀了你们,就等于破坏了我想要明确的规则,我说过,我的规则下面,人人都有美好后路,最低限度也必须要保住各人家小性命。”
张遥前稍稍犹豫一下,退了一步继续嘴硬:“就算你能饶过我们,也难保杨正金他们不会杀人灭口……”
千桦笑的更甜了。
“我能掌握你们的把柄,又何尝不能掌握杨正金的把柄,杨正金自己当然也心知肚明,所以只要我想让你们活,他就不敢动你们一根手指。坏了我的规矩,谁都别想过好日子,跟着我的规矩走,大家都能过好日子。事实会证明,你们的歪门邪道,害人害己,我的光明正道,才是皆大欢喜。”
张遥前深深低下头,一时无话可说,倒是刘百良眼一转,紧盯着千桦缓缓开口道:“我只有一个问题。”
“刘元老请讲。”
“你所说的股份,如果想兑现的话,要怎么换算?”
“这个不是我个人能完全决定的,不过如果你们真想兑现股份,我个人可以保证的是:第一,还想留在帝国的,当前爵位不变、年金不变,帝国农垦集团的股份不变,分红照。第二,想挂职混闲的,可安排最高相当副部级的闲差,家小安全由集团保证;想下海经商的,可在年金和分红收入外,另外支取最低五百万的启动资本,一次取完,过后自负盈亏,家小安全也由集团保证。第三,不想留在国内的,想去朝鲜、日本这样的盟国定居的,可以参照上一条安排职位或给资本。想自己做一国之主的,可在这次战争胜利结束后,由集团决议安排,划一小块地广人稀战略价值不大的殖民地,自己建国玩。当然,这个新国家必须以华人为主体,并且加入帝国为主导的安全体系,执行符合帝国整体利益的外交政策,这样的话,家小的安全也能得到集团的保证,否则,就完全照国家利益行事,绝无情面可言。最后,不管你们选了什么路,只要不再背地里做损害帝国、反对集团其他成员——尤其是反对我的小动作,我所说的延寿技术实用化之后,你们一样有权分享。”
刘百良全神贯注地听完,深吸了口气,不顾张遥前的拦阻,起身走近栅栏。“我信你——给我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