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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月兰之剑     铁血帝国txt下载     铁血帝国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五十三章 未雨绸缪(四)

    9月24日,德塞,埃塞军临时大本营。

    “万王之王”孟尼利克二世高坐于他那镶嵌黄金狮子的皇座上,目光凛厉地注视着底下的武将们。

    “现在,南边的敌人有两股,意大利人在我们的左翼,德国人在我们的右翼,大家说说,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

    第一军团司令凯特马公爵叉着腰站出来道:“臣以为,应当集中兵力,先打败其中一股敌军。”

    孟尼利克二世点头道:“我也是这个意思,不过,先打哪一股好呢?”

    军事大臣哈卜特*吉奥尔吉斯捻着他花白的山羊胡须道:“臣以为,南线西翼之德军只能走纳格莱-翁多路线威胁我都,而这条路要穿越‘伟大的大裂谷’,地势十分崎岖,我们只要守好几处重要的隘口,敌人一时半会是攻不破的。而南线东翼的意军却可以走相对平坦的几条路线,向都东部的哈勒尔到德雷达瓦一带迂回,彻底切断我们的外援通道,还可以利用当地尚未驯服的穆斯林部落来对付我们,这才是最危险的。所以臣建议,先打东翼那些软弱的意大利人,再对付传闻中较为强悍的德军。”

    孟尼利克二世威严地“恩”了一声,转向肃立在军事大臣身边的中**事顾问团团长文宇:“文,你有什么看法?”

    文宇略略弯腰道:“陛下,我赞同军事大臣阁下的看法,但我希望陛下在决定向南进军的同时,适当地保持对东部的关注……”

    “你的意思是?”

    “不能轻信英法的中立保证,据驻法属吉布提港和英属泽拉港的情报员报告,近月来,英法正大规模地向各自的索马里属地运进军队,陛下不能不防啊。”

    孟尼利克二世若有所思地抚须道:“上次的卫国战争,英法给了我们很大的帮助,即使在战争进行到最激烈的时候,向他们订购的军火还是能准时运到,但是这一次,战争一开始就宣布禁运,还要封锁边境……看来的确是有问题。军事大臣,驻守东部边境的部队现在有多少?”

    “禀报陛下,只有阿迪克*阿法伯爵指挥的东部边防区2ooo名正规军和阿法家已经动员起来的大约两万私兵。”

    皇帝陛下眯起眼睛想了想,随即捶着皇座的扶手大声下令道:“即日起,我将亲率大本营和禁卫军团一部东进,大本营就驻在东部重镇德雷达瓦,而由凯特马公爵指挥的第一军团主力与禁卫军团一部组成南进主力军团,沿德雷达瓦-哈勒尔-德格布尔公路迅南下,力求在克卜里德哈尔-戈德一带与敌决战,打败敌人,将他们赶回老家!我亲率禁卫军团另一部作为预备队,镇守德雷达瓦,监视英法并随时支援凯特马公爵的南进大军。消灭意大利人后,凯特马公爵南进大军要迅转向西,从侧面打击德国人,我将率预备队折返都,从翁多-纳格莱一路正面反击敌军,两面夹击,彻底击溃敌人!”

    “皇帝万岁!”众臣由衷地欢呼起来。

    此时此刻,他们清晰地看得见未来的胜利,正如他们不久前刚刚看到的第二次阿杜瓦大捷一般,他们深信最终的胜利一定属于他们。

    文宇虽然不必跟呼万岁,但他能深刻地感受得到身边这些不同种族、不同肤色的人们心中燃烧的热情——为了祖国,为了皇帝,为了信仰!

    文宇无法不被这种热情感染,但他清醒地认识到,此时此刻,这个国家完全只能靠自己救自己了,没有人也没有任何组织可以帮他们——包括文宇那个积极推行“王道主义”的祖国。

    是的,开战伊始,来自中国的援助就被彻底断绝了。自从意大利占据了原属埃塞的厄利特里亚沿海地带后,埃塞就再也没有自己的出海口,对海外的贸易和接受外来援助基本上依赖英法索马里属地的港口(特别是吉布提港和泽拉港),而这次,英法又以中立为名封锁了边境,这样一来,埃塞只能靠储备不多的军火坚持下去,去取得那看起来似乎并不遥远的胜利。

    从德塞出之前,顾问团几位高级成员在团长的临时住所——一间独立的小木屋中——小聚了一下。

    “看起来大家还完整无缺嘛,来来来,以此洋茶代酒,干一杯。”团长文宇先举杯,众人笑着干了一杯——以咖啡干杯,也算一绝。

    一落座,埃塞皇家航空队顾问黄炎就捶椅道:“意大利人也太菜了,一想到那帮向我的飞机挥舞白内裤的意大利骑兵……哈哈哈……笑得不行啊……”

    副团长银天也笑道:“你们知道凯特马公爵怎么说的?他说,欧洲列强各有特色,英国以战舰闻名,德国以大炮出众,俄国的骑兵挺剽悍,法国的妓女够淫荡,奥匈的乐曲太美妙,意大利的面条还不错。”

    情报顾问古道连连摇头:“意大利的面条?不行不行,说到面条,还是我们中国数第一,包罗万象,什么漂亮的做法没有?意大利人那个冷拌面算什么玩意嘛……”

    “不过这位凯特马公爵还真是把欧洲人看得很透啊。”李瑞石说。

    银天道:“他呀,隔三岔五的请欧洲人到家里玩,什么公使、富商、传教士、军官,看到的就请回家,吃酒跳舞,闹个通宵。这次他私下跟我讲,其实他都是把欧洲人当野生动物研究的……”

    “那我们呢?你怎么知道他没把我们当动物?”古道问。

    “他没说,我也没看出来,不过,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他要真把我们当禽兽,反以禽兽待之不就好了?”银天笑道。

    文宇拉起脸训导起来:“这话可不好,毕竟现在是站在一条船里,对战友要有起码的尊敬之心,何况人家还贵为王侯……”

    银天低头道:“是,刚才不过开个玩笑……也就是兄弟们面前讲一讲……”

    “这种话不能随便乱讲,以后还要多注意……说来,不知道修平怎么样了,都这么久了,也不捎封信来。”

    顾问团重要成员李修平上尉此前随马塔法里亚公爵的第二军团西路支队南下抗敌,由于支队携带的无线电台途中意外摔坏,支队与大本营的通讯只能全靠飞马传信,而其间一直没有李修平的消息。

    “那小子机灵着呢,应该没事。”银天往咖啡杯里倒进一勺砂糖,“反正我们也要南下了,届时打败意大利人后再西进侧击德军,说不定我还能碰见他。”

    “那样就好,那样就好……这次我还要给你们强调个事情。”

    文宇说着,提起勺子向李瑞石的方向指了指:“瑞石啊,上次那个马康南隘口之战,听说开打以后你还坚持呆在火线上,这样不好,帝国派我们来,不是为了拿命逞英雄的,我们完全没有必要为这个国家做到卖命的地步。”

    李瑞石忙低头:“是,卑职谨遵教诲,当时的确是我考虑不周。”

    文宇抿了口咖啡,继续道:“跟欧洲人作战的经验,大家要好好记录下来,不但要记在纸上,还要牢牢地刻在脑子里。帝国虽然暂时承平,却不能就此不问武事,你们这些于和平时期在海外获取了第一手作战经验的军人,是帝国的宝贵财富,今后的展也无可限量,所以,帝国绝不允许你们被虚无的战争浪漫主义冲昏了头脑,去做那些损害帝国利益又白白浪费自己性命的蠢事!”

    众人立即挺直胸膛:“谨遵长官教诲!”

    “好了好了,我都是为你们好,一定要记牢了,谁都不能死!无论这次战争最后的结局如何,我要你们一个不剩地活着回去,帝国需要你们,各位的家人也在等着你们!”文宇这番话显然说得太过悲壮,无法不引起部下的联想。

    “文长官……您觉得,这场战争能打赢吗?”众人中看起里最嫩的古道中尉小心问道。

    文宇没有太多犹豫:“那要看列强能够承受多大的代价,到现在为止,意大利方面已经付出了两倍于上次战争的损失,却还没有停手的意思。德军第一次与埃塞军交手,其身负欧6最精锐6军的美名,不像意大利人那样有心理压力,而且又新近征服了坦葛尼喀(即坦桑尼亚)和南索马里,现在看来,打起来还很顺手,应该是埃塞最危险的敌人了。”

    “英法方面也不能轻视,英国曾于41年前兴兵三万二千人入侵埃塞,当时埃塞的‘万王之王’西奥多二世在焚毁都冈达尔以后,与英军在马格达拉要塞决战,结果兵败自杀,其皇后皇子也被英国人掳去,致使王朝覆灭,埃塞再度陷入内战。所以说,英国人是有心理优势的。而法国人原本已得到了吉布提到亚的斯亚贝巴的铁路修筑权,自然不会眼睁睁看着德意把埃塞分光了。”

    李瑞石抱臂道:“我觉得,法国如果要保住他的铁路利益,与中国合作也不失为合适的选择,这样一来,我们就可以通过他的港口补给军火……”

    “那就是国与国之间的交易了,叶华那样的外交官也正在为此而忙碌吧。国内是当然不想看到埃塞就这样败亡的,埃塞的败亡意味着帝国推行王道主义的大失败,是高层难以承受的。”

    说话间,文宇已经起身戴好军帽。

    “诸位,时间不早了,该启程了,临行前,我只要你们牢牢记住我最后这句话——都给我活着回去!”

    “谨遵长官教诲!”

第一百五十三章 未雨绸缪(五)

    19o8年9月26日,埃塞军马塔法里亚公爵的第二野战军团主力二万六千人开抵东南重镇科拉黑。当日,科拉黑的南、西两面,糜集着意军索马里军团的两个步兵师以及若干土著部队总共五万余人,这股大军在意军老将阿尔迪耶的驱策下正蠢蠢欲动,企图一举攻破科拉黑-克卜里德哈尔一线,打开通往埃塞第二大城市暨对外贸易中心——德雷达瓦——的大门。

    科黑拉城内,刚征用来作为军团部的一所豪华宅院里,正当壮年的马塔法里亚公爵斜坐在椅子上,侧耳聆听情报参谋的报告。

    “意军第二师在我军正面,距我2o公里,第三师在我军西面,距我35公里,土著军部署在两个师的侧翼。我军团主力四个步兵旅和两个骑兵团全部在科黑拉,此外,科黑拉原守军为萨尼里侯爵的2ooo名正规军和4ooo民兵,北面3o公里外的克卜里德哈尔驻有贝鲁侯爵的15oo名正规军和6ooo民兵,敌后有托克逊伯爵的3ooo名民兵游击队。”

    公爵听完,悠然喝了口咖啡,便转向他的中国顾问李修平:“李,你有什么想法?”

    “我觉得,可以主动出击,打敌人一个措手不及。”

    “说说看,怎么个主动出击法?”

    李修平走到墙上挂的大地图上,指着科拉黑南面的一处等高线码起来的谷地:“去年我来过这里,这里是敌军从南面逼近科拉黑的必经之路,当时就想过可以在这里设伏。”

    马塔法里亚公爵耸耸眉:“瓦塞谷,我知道,但那只是个小隘口,坡度平缓,很容易被迂回。”

    “可以在那里运用骑兵伏击,截杀敌人的先头部队,打完就走,以杀伤敌有生力量为目标。”

    “不,我的目标不是敌人的先头部队。”马塔法里亚公爵捻着脖子上的十字架微微摇头。

    “我要打更大的仗。”公爵起身走到地图前,一掌盖没了整个科拉黑-克卜里德哈尔地区。

    “公爵大人的打算是?”

    “我要用第二军团的力量摧毁整个意大利-索马里军团,先集中力量打败第二师,再回过身来,在科拉黑城下歼灭第三师,至于那些索马里人,由我带来的三万民兵对付就足够了。”

    李修平小心劝道:“公爵大人,这样未免太冒险了……况且皇帝陛下的命令是要我们固守科拉黑,一旦科拉黑有失……”

    马塔法里亚公爵摇头笑道:“我带领的军队我了解,我保卫的土地我清楚,这一片地方当年还是我和马康南公爵一起征服的,李,要好好做记录,回去以后让你们的皇帝也知道,阿比西尼亚人是怎么打仗的!”

    话已说到这个地步,李修平觉得已经没什么好建议的了,自己的身份毕竟只是顾问,对方想要咨询的时候可以畅所欲言,别人不想你说话的时候,不说不错,多说多错。

    次日拂晓,马塔法里亚公爵果然亲率第二野战军团主力携大炮48门离开科黑拉城南下,在城南1o公里外的瓦塞谷布阵备战。

    据李修平的记载,埃塞军当日的部署如下:

    左翼——第十一步兵旅,5ooo人,携12门山炮隐蔽在山谷东侧的峭壁后;

    机动队——第五和第六骑兵团,3ooo人,隐蔽在山谷东侧的缓坡后;

    右翼——第十四、十五步兵旅,1万人,携24门山炮隐蔽在山谷西侧的缓坡后。

    预备队——第十二步兵旅,5ooo人,携12门榴弹炮部署在谷地中央,左右各1万马塔法里亚公爵家的民兵。

    诱敌——马塔法里亚公爵次子哈图率领的1oo骑兵和3ooo轻装民兵。

    ……

    “计划是完美的,敌人会上钩的,马塔法里亚公爵如此深信自己的判断,以至于当有人报告右翼的两个步兵旅遭到敌军从背后袭击已经崩溃时,他满不在乎地朝前来报告的人吐了口唾沫,吩咐手下把那个倒霉蛋拖出去用皮鞭抽……”

    李修平亲眼目睹了第二军团的惨败,但他所能看到的东西其实很有限。

    历史的真相是什么,对李修平而言并不重要。

    也许是内部情报泄露,也许是意军指挥官的灵机一动,也许是当地新近被埃塞征服的穆斯林主动为前来“解放”他们的意军主动出谋划策……无论如何,意军没有落入马塔法里亚公爵精心设置的口袋阵,而是反过来,偷偷摸到了埃军的侧后,把埃军打了个猝不及防。

    如果李修平是上帝,或者他有自由行动的权力,可以随便骑着匹快马在阵地上纵横来往,当时他将有可能看到以下场景:

    以密集队形埋伏在山谷西侧山坡后的的第十四、十五旅背后突然传来炮声,意军大炮从埃军阵地斜对角的小土坡后面隐蔽射击,炮弹落在密密麻麻挤满山坡的埃军中间,造成了惊人的伤亡和混乱,与此同时,至少2ooo名骑兵(其中有不少包着头巾的穆斯林骑兵)呐喊着起了冲击,马蹄腾起的漫天沙土后面,数不清的排列整齐的步兵纵队若隐若现。

    没等意大利骑兵冲近,被从天而降的密集炮火打懵掉的埃军第十四和十五旅已经开始溃散,右翼指挥官安塞尔侯爵在亲手处决了数名逃兵后,死在了其他逃兵的脚下。半数以上的十四、十五旅官兵越过坡顶,逃进了原本打算作为意大利军坟墓的山谷里,没有逃进山谷的人要么死于炮火和马刀之下,要么屈膝投降,阵地上的24门大炮没几炮弹就落入了敌手。

    马塔法里亚公爵亲眼看到那些逃兵和冲上山谷西侧坡顶的意大利骑兵时,终于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显然,他的美妙计划破产了。

    “公爵大人,事已至此,保存实力要紧,赶快撤回科拉黑吧。”

    李修平当时是这样向公爵建议的。

    “不,我没有失败,我还有3ooo名强悍的高原骑兵,意大利人的骑兵不是骑兵,他们只是一群骑在马上的猪!”

    公爵没有理会李修平的建议,下令原本设伏于山谷东侧缓坡后的两个骑兵团冲向山谷西坡,驱逐意大利骑兵,将丢失的大炮夺回来。

第一百五十三章 未雨绸缪(六)

    三绿色信号弹飞上天空,3ooo名军服严整的埃塞骑兵手持长矛潮水般冲下山谷东侧山坡,烟尘漫天地横越山谷后,直冲已经被意军占据的山谷西侧缓坡。

    与此同时,马塔法里亚公爵亲自指挥部署在谷地深处的预备队——第十二步兵旅和两万封建民兵——向谷地西面的山坡起冲击,由预备队直属的的十二门1o5毫米榴弹炮提供火力支援。埋伏在山坡东侧峭壁上的第十一旅也受命离开设防严密的阵地,从谷地后面迂回攻击意军。

    “至此,精心设计的伏击战完全变成了不利条件下的正面决战,意大利人占据了西面的山坡,架起了机枪和山炮,而刚刚遭受了沉重打击的埃军却被迫穿过谷地起仰攻,他们看不到山坡后面意军的活动,而意军却能清楚地观察到他们的一举一动……此时,如果马塔法里亚公爵手上有一具气球或一两架飞机,也许能促使他更早下定决心撤出战斗,遗憾的是,皇帝答应派给公爵的两架飞机在转场途中生了意外,一架坠毁,一架降落后就再也无法启动引擎,至于运送气球的马车,在战役开始时还在距离科拉黑一百公里以外的土路上蹒跚前行……”

    两万五千名埃塞步兵与三千名骑兵出震天的呐喊,如林的长矛倾斜向前,仿佛异界的森林在移动,漫天的沙尘中飘飞着数面巨幅绿黄红三色横纹国旗。

    第四骑兵团一马当先,冒着纷飞的榴霰弹片冲上了山坡——横列在他们面前的是无数水龙头般喷射弹雨的马克沁水冷机枪!

    意军步兵在数十挺机枪后面展开三排横队,刺刀林立,每一百八十人的横队齐射时的威力并不亚于一个机枪排,他们并不畏惧自坡顶冲下的埃塞骑兵,因为他们自己的骑兵就在横队后面,随时可以从步兵的缝隙间冲出来迎击。

    腋下夹着长矛起冲锋的埃塞骑兵一冲上坡顶就暴露在数不清的枪口下,山脊线上他们的身影特别地突出,成为意大利射手绝妙的靶子。

    一波又一波马术精湛的高原骑士冲上坡顶,又大树落雪般地纷纷坠马,人马的尸体越堆越高,以至后面的骑手不得不花费时间绕过去——在密集的弹雨中这无异于自杀行为。

    不到一刻钟,冲上山坡的25oo名埃塞骑兵被打落下马,无可置疑,悲壮属于他们,光荣则属于马克沁。

    身中三弹的第五骑兵团副团长盖塞尔伯爵翻过坡顶,及时阻止了该团最后一个骑兵营投入战斗,总算为“万王之王的第二野战军团”保住了最后几百名骑兵。

    骑兵部队崩溃的同时,马塔法里亚公爵亲自指挥起的“两万五千人大冲锋”却刚好进入**,作为前锋的一万名手持长矛、锄头甚至木棒的封建民兵山呼海啸地拥上坡顶,又雪崩般地涌向坡下严阵以待的意军。

    战斗瞬时演化为屠杀,在数十挺每分钟射3oo-5oo子弹的马克沁机枪和数千枝每分射15-2o的盖贝尔步枪前面,人海就是尸海,而意军的榴弹炮也远远地打来致命的榴霰弹,炮弹集中落在坡顶附近,死神的镰刀在密密麻麻的人群中反复扫荡,一个又一个瞬间,模糊的血肉幕布遮盖了大地与天空。

    马塔法里亚公爵亲自率领的第十二步兵旅冲上坡顶时,每一步踩的都是自己人的血肉。

    第十二旅以两个团在前展开成散兵线,一个团为预备队,两翼各有五千民兵掩护。正规军官兵边射击边冲击,这样多少能打死几个意大利人,但此时此刻,在意军各种火力密集扫射下,手持汉阳步枪冲锋的正规军与手持木棒冲锋的民兵没有根本区别。

    意大利人的炮火反复扫荡战场,而部署在谷地中的埃军的1o5毫米重野炮因地形问题无法挥威力,只有步兵携带的十几门小迫击炮给意军造成了一定的杀伤,但这些小炮很快就打光了弹药……

    死尸迅堆积,第十二旅两翼的封建民兵很快失去了前进的勇气,如刚才冲锋时一般,海啸般向后溃散,印有马塔法里亚家纹章的旗帜、年代不详的火绳枪、用绳子绑住矛尖的非量产长矛、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锄头、削尖或几乎没怎么加工的木棒丢了一地。

    受民兵溃散的影响,正规军的战斗意志迅衰减,越来越多的士兵钻到尸堆后面,或是胡乱射击,或是干脆就躲在那里什么都不做,不时有零散的士兵爬过坡顶,逃回山坡那一边的谷地里。目睹此状,马塔法里亚公爵拔出战刀,在尸堆中跑来跳去,一边踢着“胆小鬼们”的屁股,一边呐喊鼓劲:“都给我起来!冲锋,冲锋!第十一旅马上就会从敌人侧翼起进攻,胜利马上就会属于我们,属于我们!”

    子弹从公爵身边呼啸而过,打中他也许只是时间问题。

    李修平不想死在这里,也不想死得这样无价值,一看到前面伏尸遍地的惨状和意军排列严密的阵势,他就明白了这场战斗已经毫无意义,此时此刻,趁着马塔法里亚公爵跳过他身边的机会,猛地拉住了公爵的手。

    “大人,您的任务是坚守科拉黑!”

    “我知道!放手!”公爵挥舞着西洋战刀恶狠狠地对李修平吼道。

    “现在还来得及,请把大军带到科拉黑去,我们应该在那里屠杀意大利人!”

    李修平话音未落,一榴霰弹在附近轰然爆炸,强大的冲击波连同漫天纷飞的霰弹和弹片将两人一起冲倒……

    不知过了多久,感觉上经过了很长一段时间,但事实上也许只有几秒钟,李修平缓缓抹去眼皮上那些粘糊糊的东西,好不容易睁开眼,面前正侧躺着混身是血的马塔法里亚公爵。

    “公爵大人……”

    “传我的命令,全军撤回科拉黑。”公爵咽着血沫,艰难地吐出这几个字。

    在优势的敌人面前撤退也不是什么容易的事,何况主将还受了重伤。

    李修平决定赌一把。

第一百五十三章 未雨绸缪(七)

    找来救护员照顾马塔法里亚公爵的同时,李修平当着公爵的面向几个传令兵逐一下令。

    “你,去炮兵营,传公爵大人的命令,让他们看见两颗红色信号弹,就把全部炮弹射到坡顶上,然后立即向科拉黑撤退。”

    “你,找匹快马追上第十一旅,传大人命令,告诉他们原来的任务取消,要他们把全部炮弹射向意军后就立即掉头返回谷地北口,准备接应大人。”

    “你,去谷口找哈图大人的诱敌部队,告诉他公爵大人负伤了,我军即将撤退,引他到这里来接应。”

    “你,你,还有你,向各团传大人命令,集中全部机枪向敌人开火,直到打完弹药为止,以此为掩护,全军撤出阵地,沿谷地退回科拉黑。”

    话闭,李修平又转向马塔法里亚公爵询问:“这样可以吗?”

    公爵只是轻轻挥挥手,几个传令兵点头领命而散。

    “无论如何,不能在这里死掉。”李修平当时是这样下定决心的。

    9月28日凌晨,李修平护送着载运马塔法里亚公爵的轻便马车回到了科拉黑。此时,第二野战军团只剩下第十一旅这一个完整的正规步兵旅,另外三个旅兵员损失过半、军官几近全灭,基本失去战斗力,两个原本军威强盛的高原骑兵团只剩下区区6oo人,军团长马塔法里亚公爵本人身负重伤,带到战场的马塔法里亚家的两万三千名封建私兵阵亡、溃散了大半,带去的48门大炮损失了一半——无庸置疑,这是埃塞军难以承受的惨败。

    一进城,公爵立即被送到军团野战医院里去动手术,他身上有七处伤口,回城途中没有流干血已经是奇迹了。

    李修平的额头被弹片擦了道口子,医生给他随便缝了几针(没打麻药),敷上药,胡乱包扎好了事。

    回到房间,李修平如泻了气的皮球般,扑地躺倒在简陋的木板床上。

    几小时前生的事情如电影胶片般倒带重放,那些鲜血,那些碎肉,那些哀鸣,那些呻吟……

    4年前在赤塔城下,还是6军炮兵少尉的李修平不是没有见识过什么叫惨烈,然而这一次,他是第一次站在步兵的行列里,迎着漫天而降的炮火与急风骤雨的子弹向前冲锋,那种生与死完全模糊掉的麻木感,那种危急时刻保持清醒意识的经历,那种目睹计划不如变化、一点疏漏酿成千古惨祸的警醒……

    这是他的财富,而拥有这些的他,更是祖国的财富。

    虽然疲惫,但是还不想睡,额头上刚缝起的伤口还在痛。

    李修平翻起身坐到书桌前,展开记录本,想了想,又合上了,从随身的行李包卷中抽出了一本小小的黑皮本子,这是他的私人日记。

    插在军服右胸口袋里的自来水钢笔是临行前月华公主殿下赐给顾问团各成员的,一想起那位风华绝代、气质典雅的美人的居然还是中华各王朝历史上前所未有的女皇储,李修平不由得在心里感叹起世事多变来。

    喝口水定了定神,李修平在日记本上随兴书写起来。

    “今日亲历生死之限,犹半梦半醒……”

    “惟个人之生死事小,帝国之大义为重……帝国大行王道,救天下良民于白人强盗之手,求公平向善之国际秩序,实乃天下头等正义所在。然事有轻重缓急,势有高下强弱,时有利劣之分,援外之举,当审时度势,量力而行。”

    “阿比西尼亚者,历来为封建割据,诸侯林立,强者称帝而不能集权一体,弱者臣服而貌合神离。惟上次抗意之战大胜后,当今埃塞之帝孟尼利克二世威信大增,诸侯齐心,国家一统,皇权空前强大,皇帝集万权于一身,宣扬君权神授,以身兼朝臣之总督统治各省,千方百计强化中央集权。孟尼利克二世不可不谓圣君明主,在任期间废奴隶贸易,设银行,修道路,办邮电,开学校,整军备,事事躬亲,不拘旧俗……”

    “然此国封建体制未更,诸侯林立之势未变,每一公爵侯爵,往往有私兵数万,领下土地人口皆有生杀予夺大权,皇帝亦不得不依靠诸侯,封朝臣,放总督,方可昭皇权于各地。去年该国虽引进欧洲内阁制,却不过人为嫁接于传统制度,意在保持皇位稳定,所用之大臣皆家乡亲信族人,既无举才录用之途,亦无选举组阁之制,与西方内阁制之真意背道而驰。其种种现代化之举,因封建土地制之存有,因诸侯奴隶制之弊端,往往流于形式,徒有虚功,犹如衣裳鞋帽改换一新,肌肤骨骼黑白如故,强敌压境之时,稍稍剥去衣服,其真材实料一览无余矣……”

    “吾大胆揣测,若英法绝意封锁边界,德意多添三两师兵力,该国必亡。该国之落后,第一在体制,第二在工业,第三方为军备。帝国不能改其体制,则无助于兴其工商,工商不兴,国力衰弱,军备亦难以独秀。”

    “帝国尽可售其军械,练其兵马,亦可援建工厂数座,然该国体制积弊之深,国民觉悟之低,非一大手术而不可扭转其颓势。”

    “犹如列强已进化至猿类最高端,上天入地,无所不能,该国尚为爬行动物匍匐于地,每日惟知觅食求存。此劣等之生物,自然有其苟存于世之道,终于不免受最智慧之生物所制。原本该国独立于表面,实受制于列强,帝国方欲打破现状,列强便欲合谋处置之,非他,智慧之人类统治劣等之爬行动物,天经地义。帝国既不能使爬行动物一跃进化为人,不若任其自灭,转而全力援助地球上更近于智慧人之猿类,如革命之波斯,如立宪之奥斯曼,如暴动之印度……”

    “思来想去,援外不过一时之策,以求削弱牵制列强之效,不过是远交之辅,远交之主,应在求得一有力之欧美盟友。帝国千秋之计,在南洋,在西伯利亚,以近攻此二地为基础,确立远交之政策,方为正大之途……”

    次年的帝国6军《军魂》周刊上,全文刊载了这篇日记,标题为《身在异国,日思报国——一名驻阿比西尼亚军事顾问的内心独白》。

第一百五十三章 未雨绸缪(八)

    “皇储殿下,今天的行程安排是这样的:早上八点整,在本楼出席钦点诰命妇早餐会;早上九点三十分,在紫光阁会见归国的伦敦奥运会代表团,向奖牌获得者颁各等朱雀勋章;中午十二点三十分,返回本院与皇帝陛下、皇后娘娘共进午餐;下午三点整,出席中华慈济总会成立典礼;晚七点整,代表皇帝陛下出席武仁公杨正金大人的生日宴会……”

    中南海别院,海晏楼,月华公主刘千桦御所。

    宫内一等女官兼皇储办公室秘书叶镜莹正手捧印有皇室龙纹章的文件夹,为梳妆打扮中的月华公主殿下禀报当日行程。

    “让人喘不过气呢。”千桦的口气不像是抱怨。

    “这里还有……公主的信。”

    “谁的?”

    “非洲来的。”

    千桦漫不经心地扫着眉毛:“放边上吧。”

    “怎么没有别的女官伺候?”叶镜莹好奇地看着公主自己动手梳妆。

    “有时候也想自己动手……怎么了?”

    “没……没什么,我来帮忙,可以吗?”

    千桦没有拒绝。

    叶镜莹犹豫着拿起羊角梳,随便划拉了两下,还是忍不住开口道:“公主,您也知道,那个李石头,三年前就在老家成亲了。”

    “我知道。”

    “公主今年也二十八了,难道一点都没为将来打算?”

    千桦并不介意身边这位亲密如姐妹的贴身女官兼秘书直指旁人看来过于敏感的年龄问题,只是对镜淡淡一笑:“你知道英国的伊丽莎白女王吗?”

    “那个终身不嫁的女王?公主,你不是想学她吧……”

    叶镜莹原本才艺双绝,头脑机敏,入宫后又在千桦指导下读了不少书,对千桦提到的那位欧洲历史上叱咤风云的英国女王,她还是略知一二的。

    伊丽莎白一世乃英格兰都铎王朝女王,西元1558—16o3年在位,其在位期间,宗教上扶助新教、宽容天主教;经济上着重展羊毛贸易,兴起“羊吃人”的圈地运动,奠定了英国资本主义展的基础;军事方面利用海盗霍金斯、德雷克等人的私掠冒险逐渐削弱当时如日中天的西班牙帝国,同时全力展海军力量,终于在1588年击败了来犯的西班牙无敌舰队……在她开创的“光荣的伊丽莎白时代”,英国逐步走向鼎盛和繁荣。

    然而这位女王的传奇之处更在于她终身不嫁,她面对来自法、德、西、瑞等国王室的众多求婚者,一直巧妙的周旋着,最后终于以宣布“我已经嫁给了英格兰整个国家”来宣告求婚者的全军覆没。虽然以此避免了国家陷入复杂的权力斗争中(其姐玛丽与西班牙国王菲利普二世的婚姻曾使英国卷入与法国的战争中,结果使英国失去了在欧洲大6的最后一块领地——加莱),女王本人却孤独寂寞终老,在继承人问题上也曾招致不少麻烦。

    此时,面对镜子里满脸惊讶的贴身女官,千桦自顾梳理耳边垂下的秀,淡然道:“我嫁给这个中华帝国总可以了吧。”

    “公主……皇储殿下,这可关系着殿下一辈子的幸福,也关系到殿下未来的名誉,位高权重的未婚女人,总会引各种流言,伊丽莎白女王死前就曾饱受种种谣言的攻击污蔑,而我们中国先前惟一的女皇帝武则天又是养男宠出了名的,您就不怕……”

    “清者自清,谁爱嚼舌头让他嚼烂了也无所谓。”

    叶镜莹扑地趴倒在梳妆台一侧,面露十二分的痛惜怜悯:“公主,天下不光有李石头一个男人,再说了,就算李石头成亲了,劝他离婚不就行了,您何必为了……”

    “没有这回事。”千桦毫不犹豫地打断了她的话。

    “公主……你不是对李瑞石……”

    “错觉,仅仅是错觉而已。”

    “错觉?”

    叶镜莹摸不着头脑地使劲眨巴着眼睛。

    千桦放下梳子,对着镜中那个完美公主形象安然道:“我曾一度错把他当成了别人,但是三年前我就明白了,他只是他,那个人也只是那人,谁都替代不了谁。”

    “别人?是公主流落海外时的情人吗?”

    “十六岁的时候,我遇见一个人。”千桦的声音突然变得温柔而伤感。

    “在我最绝望最无助的时候,他穿着整齐的军服出现在我面前,很有安全感,很值得依靠的样子。他问我,要帮忙吗?然后……”

    “然后?”叶镜莹顺势伏在千桦膝上,认真地仰望着那张沉浸在过去中的脸。

    “我们认出了彼此,原来他是我父亲的老部下之一,但他没有跟我父亲一起来这里。”

    “他,长得好看吗?”叶镜莹冷不防问。

    “有点像李瑞石,不,我也不知道怎么说……我现在甚至已经记不起他的样子,但他说的每句话我都记得。”

    “恩……你们认出了彼此,然后就一见钟情?”

    “傻瓜,”千桦轻拍了一下叶镜莹的小脑袋,“脑子里就只有这个吗?”

    温柔加倍,伤感却加入二分之一的苦涩。

    “当时,觉得应该没有力气再哭的我,又趴在他胸前哭了好久好久,把他的军服弄得一塌糊涂。不知不觉,我就把我的事情都告诉了他,所有的苦和痛,以最歇斯底里的方式……”

    “烦恼就这样解决了吗?从此就开始了一段好姻缘吧。”叶镜莹显然还不确认千桦说的“事情”指的是什么。

    “他有老婆的。”

    “那又怎样?”叶镜莹撅起嘴。

    “我害了他。”千桦低下头,也许还想用耳边的束遮住脸。

    “他怎么了?”

    “他想帮我,可是,他不该帮我的,他一个人,什么都做不了……是我害了他……”

    叶镜莹敏感地抓紧千桦略显冰凉的手:“没有这回事,无论如何,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他自愿的吧,有一个男人肯为你不顾一切,你应该觉得幸福才对啊。”

    “可是我没有什么可以回报他的,他有老婆,有稳定的工作,有正常人的生活,而我什么都没有,我只会连累他,他应该离我越远越好,他付出的一切只会让我更痛苦……”

    “可是……”

    “他为我杀了人。”

    平静得令人颤栗的语气。

    叶镜莹感觉得到千桦的手在微微抖。

    “那他……怎么样了?现在还活着吗?”

    “杀人偿命,他很快被抓了,之前我们见过一面,我知道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因为我,所以我想去自,告诉警察那些人其实是我杀的。他却告诉我,他不是为了我,而是为了我父亲。”

    “骗人……就算是为了你父亲,也肯定只是一点点,指甲盖那一点点而已……”

    千桦对叶镜莹的异议毫无反应,继续道:“他让我去找我父亲,他说我可以在我父亲身边获得新生,还有幸福。他相信我父亲一定还活着,而且活得好好的,甚至有能力给我一切想要的东西。”

    “他说对了。”叶镜莹不自觉地抬起衣袖拭了一下眼角。

    “他还说,如果我不能去到我父亲身边,试着认识他,理解他,就算到老也只会把一切痛苦归咎于父亲,永远生活在父亲的阴影下,却永远找不到清晰的自我……”

    “公主……”几滴温热的液体滴落在叶镜莹手上,她慌忙去取手帕。

    “他还说……如果以上全都做不到,就把我父亲杀掉,同归于尽吧——那正是当时我心里真正的想法。归根结底,他是要我好好活下去,想办法去见父亲。”

    “你做了他想要你做的事,这样不是很好吗?”叶镜莹抬头对千桦微笑,微笑的眼角还挂着点点泪光。

    “可是他什么都没有了,他因为我连命都搭进去了!他本可以好好地做他的军官,会有一个可爱漂亮的孩子,会有很幸福的生活……”

    “那是他自己选择的路,就像公主你选择了回到父亲身边一样,这都是命啊。而且……”叶镜莹起身抱紧了千桦,“我很高兴,公主的确是真真切切爱过一个男人,即便现在感到对他有多内疚,一想到他有多痛苦,但公主当时的感情是无法用对错来衡量的,你真的很爱他,这就足够了。”

    “而且,正如他所期望的,公主已经在父亲身边获得了新生,现在,公主也要鼓起勇气去追求幸福,满足他的遗愿,难道不是对他的最好交代吗?”

    千桦双手捂住脸,泪水却还从指缝中源源不断地渗出。

    “我不知道……我跨不过去,现在……我只想为父亲他们创造的这个帝国耗费我的全部精力,也许我会一时间对这个那个人产生错觉,但是,但是我真的做不到……”

    “做好手头的事情就可以了,男人嘛,还是要讲缘分的……”此时比千桦小两三岁的叶镜莹反倒成了知心大姐姐,抚着千桦的秀柔声安慰。

    “实在没办法再动心,效仿那个伊丽纱白女王也没关系,开创一个大大的盛世出来,让老百姓过上好日子,也不错嘛。男人其实也挺麻烦,哪个不是花心大萝卜、管不住的谗嘴猫,见异思迁是常有的事……”

    “好了好了,嘴上这么说,你这小妮子哪天不是在想男人。”

    虽然还捂着脸,不过能说出上面这种话,显然公主殿下已经平静了下来。

    叶镜莹转身看了看角落的大座钟,一下跳起来:“公主,还有两分钟早餐会就开始了。”

    “糟了,刚上的妆都毁了……”

    “快,我来帮忙……”

    “这个粉不是这样扑的……”

    “有什么关系,未来的圣君明主可不能随便迟到……”

    ……

    长眠于威斯敏斯特大教堂的伊丽莎白一世女王恐怕是无法听到4oo年后两位异国女子的召唤了吧。

    当夜,武宪公杨正金的生日宴会结束之前,一个人挡住了千桦的去路。

    “殿下,可以私下谈谈吗?不是今晚。希望在日程上有妥当的安排。”

    说话的人是现任文教大臣罗素兰,千桦很清楚她代表着哪些人而来。第二次张志高内阁垮台以来,随着原文易弟子、现总理大臣莫宁的彻底转向,文易系统的势力仿佛成了非主流,但千桦从不认为他们会就此消沉下去。

    况且,他们对某些问题抱持的立场有其一定合理性,也是平衡集团整体观念的重要砝码。集团需要变得更稳定,集团的整体观念需要变得更稳健,为此必须进行全面的协调,把每一个成员有机地溶入集团整体构架内,让派系争斗、小团体密谋成为永久的历史,更不要有什么主流非主流的区别。

    但是在合适的机会出现之前,千桦不想也不能主动出手去挑动改革,资历尚浅的她需要抓紧时间强化自己的威信,在没有建立足够的权威之前对元老重臣们指手划脚只会引起单方面的厌恶与不满。

    现在或许正是时机。

    成为皇储三年来,代替父亲处理越来越多的繁琐事务,从视察工厂到出席重臣家小孩的满月酒,从深入村寨探访民情到会见科学院院士,从检阅海军舰队到列席集团大老会议,无论是在民间还是在集团内部的威望都日渐高涨,但是,这就已经足够了吗?

    无论如何,不能放过眼前的机会。至少,听听对方有什么想法也不是什么坏事,何况还是如此郑重其事的请求。

    “听说北京的城墙改造和绿化工程已经完成了,罗大臣不想去看看吗?”

    “我正有此意。”罗素兰满意地微笑。

    “那么后天晚上七点,崇文门城楼见。”

    千桦合起手中的洋式折扇。

    “谢殿下,我可以带其他人去吗?”罗素兰得寸进尺。

    “除了记者,带多少人都没关系,我想我们都不希望这次会面有太多人知道。”

    “殿下英明。”

    罗素兰的语气,与其说是恭敬,倒不如说是抱着“就知道你会这么说”的心态。

    彼此彼此。这样的开头很正常。

第一百五十四章 连横合纵(一)

    北京月照寺,前总理张志高私邸。

    晚饭过后,张志高夫妇正与儿女们在后花园里漫步,管家捧着个托盘凑了过来,盘中放着一份名帖,张志高取过来一看,赫然是现任外交大臣6徵祥的名字,遂吩咐管家:“快请。”

    “谁啊。”罗素兰还挽着丈夫的胳膊不放。

    张志高耸耸肩:“又一个想让我解疑去困的人。”

    稍顷,英式风格的暖色调客厅里,主客双方见了面,免不了先寒暄几句。

    原来这6徵祥本毕业于北京同文馆(即后来的同文大学),后来又在帝国大学外交学院进修,而张志高曾先后任前者的校长与后者之院长,所以6徵祥见到他,免不了要称呼一声“校长”。

    突然间拜访师长,自然也少不了礼物,几句客套话下来,6徵祥命随从奉上三尺见方檀木礼盒一个,打开一看,精绸垫子上面置着一对二尺多长的高丽大参,着实醒目。

    张志高笑道:“这怎么好意思……”

    6徵祥抱拳道:“学生孝敬师长,应该的,应该的。”

    命人收起礼物后,主客二人饮过头趟茶,6徵祥便开门见山道:“所谓无事不登三宝殿,学生此来,有些疑问想烦劳校长代为解惑。”

    张志高微笑道:“6大人有话便问,不必拘礼。”

    6徵祥欣然道:“那学生就不客气了。校长想必也知道,学生下月将巡访欧6,特别要就阿富汗问题、暹罗问题与英国协商……”

    “与其说协商,倒不如说是谈判。”

    “校长明鉴,学生预料此行,种种困局,不在话下。只是就任以来,诸多疑问,萦绕不去,值此成行之际,更觉此心病一日不除而不得坦然行事……”

    张志高听了这一小段开口,心中已大概料想得到6徵祥的心结何在,遂略抿一口清茶,正颜道:“6大人莫不是在置疑当前帝国推行的王道大业?”

    6徵祥一惊,慌忙起身拱手道:“恳请夫子莫要声张出去……”

    张志高连连摆手:“坐,坐,没什么好担心的。”

    6徵祥方才惴惴坐稳,张志高又道:“置疑这个政策的,可不止你一个人,前届内阁的外相陈嗣广陈大人抨击此事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朝野其他人物的议论也不少,皇上及一干重臣却不为此动,不但照行不误,也从不详加解释,引出一堆误会也在情理之中。”

    “听校长这么一说,这推行王道大业的政策,原来还有不可说破的神机妙算在内……”

    “可以这么说。若是别人,我也不好多嘴,但既然是6大人问起,倒是可以略微透露透露,只是千万不可向他人提及。”

    6徵祥感激地指天道:“多谢校长信任,6某对天誓……”

    张志高忙拉住他:“哎,这是何必,快快住手,否则我可要送客了。”

    6徵祥方才稍安:“学生知错,敬请校长指教,学生洗耳恭听就是。”

    “这样就对了。”

    张志高又抿口茶润了润喉咙,摆出师长模范的架子先问了句:“6大人可否听过,绝对利益圈之说?”

    6徵祥略微思索,点头道:“的确有所耳闻,大概是强调南洋、西伯利亚及哈萨克为帝国之绝对利益圈所在,应不惜代价控制之,以使东亚联盟之资源足以完全自给,并为未来之展拓定充分空间。”

    张志高点头道:“差不多,然而这绝对利益圈之上,又有泛利益圈之说。”

    6徵祥道:“学生亦有所闻,泛利益圈者,涵盖澳洲、印度以至波斯湾也,乃称霸地球之宏图伟业所在。”

    张志高满意微笑道:“很好,那你说,为实现这两大利益圈之控制,帝国未来之大敌何在?”

    “非英美俄莫属……这样一来,潜在之有力盟友就只有德国一家了。”

    “没错,可是自亚俄战争以来,德国高举黄祸论大旗,无限夸大东盟之威胁,号召建立泛欧反黄同盟或新三皇同盟,俨然反黄祸之盟主,并适时介入俄国革命,取得空前威信,英法亦不得不向其多方让步。于是出现德国占重要份额之对俄贷款欧洲银行团,于是有荷兰廉价向德国出售西伊里安以换取军火之怪事,于是有划定巴尔干势力范围之俄德奥三国条约,于是有划定非洲势力范围及约定瓜分埃塞俄比亚之英法意德四国非洲条约,于是有当前德意入侵埃塞之战争……”

    6徵祥叹道:“德皇目光短浅,贪小利而失大局,与我为敌,又是何苦?学生观德国之势,本应大振称霸欧洲之雄心,怎可为区区几块殖民地拒最适合之盟友于千里之外?”

    张志高笑道:“德国欲建殖民帝国,怎会不贪图殖民地?俄国既然半殖民化,军力单薄之法国已是岌岌可危,英国虽强,6战却非长项,又兼黄祸大潮之刺激,英法不得不多方迁就。德国一再得利,必然轻易不肯休手,黄祸大旗,自然也就高举不放。”

    “这样说来,我国何不韬光养晦,主动修好英法,尤其不该坏了那难得的中英密约……若我国收手自束,假以时日,黄祸论自可消散。”

    张志高微微摇头:“四年前我也有如此想法,然而思拊再三,黄祸论之根源在亚俄战争,廓尔喀、暹罗、埃塞、阿富汗之事,不过是细枝末节、浅皮微毛。要么亚俄之战不曾有,要么我国战败或打平,否则以俄国3oo年来最惨重之失败,以有色人种国家重创欧6强国、又割占上百万平方公里之土地、并至该国皇朝几乎崩灭之情形,黄祸论之蔓延势在必行,非我国屈膝逢迎、假赔笑脸可遏止。”

    “然而帝国大兴王道主义,不断染指列强势力范围,岂不是在为黄祸论推波助澜?”6徵祥显然摸不着头脑了。

    “德国鼓吹黄祸论之意图,擢取利益不过其一,其更阴毒之处,在于挑动英法俄与我国之矛盾,企图在亚洲引大战,以我东亚人之血,图其大欧洲之霸权。”

    “那不是更要韬光养晦,束手自律,以破其谋……”

    张志高冷笑道:“6大人是聪明人,难道还没有想出个所以然来?”

    “这……”6徵祥犯了难,皱起眉头苦思起来。

    “难道……校长的意思,莫不是以牙还牙……”

    张志高轻轻拍手:“6大人总算从那死圈里转出来了,德国正当以黄祸论图其大利之时,帝国既不能以热脸贴冷屁股,将对德关系之主动权完全拱手相让;更不能向英法等国束手示弱,令军民丧气失志,使盟国藩属离心离德。所以要主动出击,以兴王道之名,援助殖民地半殖民地民族主义力量,德国必然闻风而至,挥舞黄祸大旗,跃跃欲试,大搞联合干涉,此次埃塞之战,便是明证。”

    “然而英法俄毕竟有其不可开放之势力范围,即使被中国有所触动,也不愿为德国所介入,譬如印度,譬如波斯,譬如土耳其等。德国若在埃塞得手,其心必骄,免不了要故伎重演,魔手大张。趁德国野心暴露、英法俄又忍无可忍之机,帝国适时撤退,并设法与英法俄秘密妥协,德国必然风光不再,反黄祸盟主之形象将为狡猾阴险、贪得无厌之野心家面孔所取代,黄祸论也将为德祸论所掩盖。”

    6徵祥此时才恍然大悟:“原来是引蛇出洞之计,果然高妙……”

    “归根结底,就是要反其道而行之,千方百计挑动欧洲大战,以欧洲人之血图我亚洲太平洋之霸权。”张志高冷笑道。

    “这么说来,此次埃塞之战,帝国原本就已抱定了牺牲埃塞之决心……”

    “就算是诱饵,也要牺牲得有足够价值,埃塞之战的价值,不在于其消耗了对方多少力量,而在于它能够挑起的矛盾,光是战后的分赃就足以在参战国间产生令人期待的裂痕。总而言之,帝国放弃埃塞、波斯、土耳其和印度是迟早的事,而将打着黄祸论幌子扩张的德国卷入才是本意。”

    6徵祥微露惭歉之色:“换言之,帝国未来的霸权,不仅要寄希望于欧洲人的大出血,还要有大量非洲人、印度人、波斯人、土耳其人的血来做祭奠……”

    张志高大概能够了解6徵祥为何会如此悲天悯人,在另一时空的史料中,记载着这位民国外交总长的归宿——自愿出家成为梵蒂冈修道院的天主教士

    “为民族独立而流血,应当是他们自愿的,同时也是他们的光荣所在。”张志高冠冕堂皇地解释道。

    6徵祥点头表示理解,又追问道:“学生还想知道,在将德国引入套中后,中德同盟的前景如何?对美国又将如何打算?”

    “与德国结盟的问题,帝国不宜主动提出。帝国在德国与英法俄矛盾激化之后,将会在表面上改为实施孤立主义政策,实则进行战争准备,以挑动欧战为根本要领。在欧战爆后以武力为后盾要求索取绝对利益圈,若和平索取不可行,则以武力夺取之,并视情向泛利益圈扩张。若德方主动提出中德联盟,可在充分保证我方利益诉求基础上进行谈判。”

    “至于美国,将是太平洋上主要对手,若美国对中国的绝对利益圈没有异议,可以通过谈判解决问题,那是最好不过。但不得不对美进行军事准备,务必在美国决意干涉时,能够有足够的力量抗击并迫使其媾和。”

    终于完成了集团交代的任务——张志高舒了口气,吩咐仆人倒第二趟茶。

    对客人而言,这是主人准备送客的暗示。

第一百五十四章 连横合纵(二)

    入夜,北京,崇文门。

    为期三年的北京城墙改造绿化工程日前业已完工,除了新辟六座城门之外,原来的老城门也做了大规模改造,以适应城市展的需要。

    像这座崇文门,除了保留城楼和原来的三个门洞外,在左右各开了三个新门洞,分别供有轨电车、人力车(包括黄包车、手推车、脚踏车等)和行人通行,城楼下的两个侧门洞供机动车通行,城楼中央的御道平时关闭,一般仅供皇室和军警的人马车辆通行。

    与此相应,城门内外的主街道也做了改造,拓展为可供十辆小汽车或马车并行的宽敞大马路,马路两旁兴建起不少华洋结合的大楼房,最低的有四五层,高的有十几层甚至二十几层。此时正是华灯初上,马路边的大电灯将路面照得白昼一般,高楼上更是万千彩灯闪烁,路上车水马龙,行人如织,一派繁华气象。

    千桦正百无聊赖地望着城楼下的热闹景象,城楼上下闪烁变化的彩灯照在她脸上,一下子红,一下子绿,一下子白……

    “殿下,他们来了。”女官叶镜莹轻声提醒正在呆的皇储殿下。

    “请他们上来吧。”

    千桦今天穿了件样式简单的素色洋裙,斜戴着素花的宽檐女帽,乍看之下跟底下大街上来来往往的普通“新女性”没多大分别。

    虽然汉服运动推行了多年,但习惯把那种衣服穿到大街上的人却还是廖廖可数,洋服仍是雅俗共趋的流行装扮。

    “殿下久等了。”伴随着高跟鞋踢踏古老石梯的声音,与千桦打扮相仿的文教大臣罗素兰女伯爵从楼梯那边探出了身子。

    “罗大人,您来了。”千桦在原地点头示意。

    “给殿下请安。”

    在警卫们的注视下半跪请安的来客不止罗素兰一个。

    三位手捧礼帽的男子在罗素兰后面呈半圆形展开,位于罗素兰左后的正是她那典型正人君子相的丈夫、现中民党总裁张志高,位于罗素兰右后的乃是长着一张标准老马脸的现任工商大臣田正宏,正后方则是戴着副细金边眼镜、高大英俊、风度翩翩的现任农林大臣马丰——全都是文易系统的骨干分子。

    “大家都来了,平身吧。”

    千桦知道,此时此刻,面前这些长辈于其说是在向她请安,倒不如说是在向那个作为国家象征的名叫“皇储”的虚拟形象在外人面前依法遂行礼仪。

    你们,是打算跟“千桦”这个人达成什么契约,还是仅仅想利用“皇储”这个虚拟形象来牟利?

    答案很快就将揭晓。

    “城墙花园还要过一星期才能开放,我们就行使一下特权,提前参观参观好了,往这边走吧?”千桦指了指城楼东面的城墙,这也是事先安排好的方向,警卫工作什么的都已布置妥当。

    罗素兰等人当然别无疑意,跟着漫步过去。

    只见原来萧然冷峻的城墙上,此时已被无数锦绣花草装饰得焕然一新,垛口之间兰菊吐馨,花丛之间假山抱池,古炮之间小松映竹,不时白石座墩数个,偶尔精致小亭数座,有时饮茶小棚数间,忽而石刻棋盘数张……真正是闲时散心好去处,美化城市好景致。

    “世界上独一无二的宏伟城墙,拆了果然可惜。”张志高走着走着感叹起来。

    “拿来做绿化带果然别有风情。”罗素兰附和道。

    “归根结底,还是得把老城盆景化,否则照现在这样展下去,城墙还是要拆掉做环城路……”田正宏似乎对此颇有研究。

    “盆景化?”千桦有些好奇,“田大人一定有什么计划吧。”

    田正宏的马脸微笑起来免不了有些怪异,好在大家也都习惯了。

    “既然殿下有兴趣,我就把这未成熟的想法随便说说。”

    “我洗耳恭听就是,在这坐坐吧。”千桦指指花丛中的一圈石头墩子。

    “当前改造老城,成绩斐然,并没有什么不好,但是随着老城进一步展,交通越来越紧张,城墙和其他古迹就会愈加成为妨碍,老城就不可避免地要动大手术,照着我们那个时空的样子,被一圈一圈的环形线和无数复杂的立交桥所包围,古都、古城的气质也将丧失殆尽。”

    “所以打算在今后把城墙之内的老城当作旅游性的盆景来进行改造,除了基本公共设施的完善和脏乱差城区的现代化改造外,不鼓励展工商业和大型公共事业,保留绝大部分古迹的原样,加强绿化和文物保护工作,鼓励展教育文化事业,使老城成为文化气息浓郁的休闲旅游区、老商业区和文教区。此外,把原来老城西北的的诸皇家园林扩大,修建森林化的上林苑,使之成为阻挡风沙和净化空气的京城之肺……”

    “还好,一开始我们选择了永定门外来做新的官街,已经牵动了城市中心的南移,今后可能还会将行政中心稍微向西移动,以便与皇家园林区靠拢。之后就打算在老城西南建设大型公共事业和高新商业区,在老城东南建设高新工业区,在老城以南建设新式高密度居民区,全部以最现代化的理念来规划构造,使北京新城成为世界一流的完美大都市……”

    千桦听到这里,微微一笑:“听起来是蛮奢侈的计划。”

    “还有更庞大的环渤海城市工业带计划,殿下要不要听?”田正宏显然在调人胃口。

    千桦摇摇头:“改天吧,等你们制订出完整的计划以后,想必我的办公桌上也会有一份。我知道你们今天来,并不是为了这些问题,我大概和父皇一样,喜欢开门见山。”

    罗素兰等人彼此对视了好一阵,仿佛在用眼神讨论该谁上场,最后还是罗素兰先开了口:“既然如此,有个问题想问殿下。”

    “请便。”

    “您对这个世界的中国和中国人是怎么看的?”

    千桦故作疑惑状:“对不起,我没听懂?”

    “也就是说,您是否把这个世界的中国当成您的祖国,又是否把这个世界除了集团成员之外的中国人当成您的同胞?”

    现场陷入了短暂而沉闷的寂静中,这一段城墙已经远离了主干道,大街上的汽车喇叭声、电车铃铛声、留声机的音乐声和夜市商铺的叫卖声正隐约着模糊着,显得有些不真实。

    这个世界的中华帝国,算是自己真正的祖国吗?异时空的那个共和国才是真正的祖国不是吗?同样,自己真正的同胞除了集团成员之外,也应该都在异次元的彼岸。这个已经被重新创造的分支时空,中国也好,中国人也好,都跟那个时空的“未来”没有关系了。此中国非彼中国之前身,此中国人非彼中国人之祖宗,从承继方面来看,的确毫无联系……

    之前的确没有仔细想过这两个问题,当对方问起时,才猛然意识到,对这两个问题的回答,关系着更为重要的立场。

    遥望远方的灯海,千桦过于客气地把皮球抛了回去:“叔叔阿姨们又是怎么认为的呢?”

    张志高斩钉截铁道:“殿下,我们认为,既然我们创造了这个新中国,就该为这个新中国以及全体国民的前途命运负责。无论如何,我们已经叛离了那个世界的祖国,也与那个世界的同胞不再有联系,现在,这里就是我们的家,我们的祖国,这里的国民也就理所当然是我们的同胞。”

    “然后呢?”

    “然后……我们就应该认认真真地为这个国家的前途命运做打算,切实为这个国家的国民谋福利。”

    千桦冷笑:“张总裁是想说,我们当中有一些人既没有认真为国家前途命运打算,也没有切实想为人民谋福利吧。”

    “殿下,您不觉得吗?”

    千桦淡淡地遥望夜空,梦呓般地吐出一串声音清丽动人而内容锋利嗜血的话语:“我们用生命来玩这场游戏,所有人不过是我们游戏中的玩偶,不,也许仅仅是数字。

    “他们理所当然应该为我们死,因为,他们现在所处的世界,正是我们所创造的。

    “有什么不可以理解的?

    “如果失败,我们会当仁不然地承担,原本就豁出去了,现在又有什么可害怕的呢?如果说害怕牺牲家人,那么抛弃在那个时空的家人又何尝不是被我们牺牲掉了呢?那时候可以牺牲掉最亲的人,现在又有什么理由做不到呢?

    “我们是被信念牵引到这里的,这个世界是被我们的信念改变的,也是围着我们的信念所旋转的,如果无法在生前全力靠近我们的梦想,我们又为什么来这里呢?到底什么样的游戏,可以用生命做赌注来玩呢?

    “即使世界毁灭,生灵涂炭,又能怎样?这里的人不是人,这里的命不是命,对我们来说,一切不过是数字,我们已经站在神的高度,这些人应当而且必须是我们的奴隶或工具。

    “为了神的需求,他们应当付出一切,包括生命。

    “如果他们能把神毁灭,很好,那就说明神不存在,世界回复清净,按其自然规律继续演进,这样也不错啊……”

    看见众人一脸的紧张、失望或愤怒,千桦微笑着一摊手:“我没猜错的话,这应该就是你们所说的‘有些人’的想法吧。”

    众人这才稍稍松了口气。

    “那么殿下的想法是……”罗素兰眼中充满了期待。

第一百五十四章 (三)

    “你们又何尝不是在拿命来玩游戏,所有人都一样,分歧只在于玩游戏的方式,不是吗?”

    秋风不够凉,冰冷的只是千桦的眼。

    “殿下……”

    “有人想在死前看到华丽的烟火和光荣的胜利,有人则想看到繁华的城市和理想中的公民,都是可以理解的嘛。”

    罗素兰等人一时间没了话,显然对方并不打算承认他们占据有正义的制高点。

    “但这不应该是内斗的理由,恰恰因为大家出点是一样的,也就必然有妥协的基础。”千桦摘下帽子,故意漫不经心地玩弄着帽上的绢花。

    “我父皇也想一劳永逸地解决问题,他的病还不是一次又一次内乱给气出来的?”

    文易系统的四位“天王”彼此交换了一下眼色,显然没有人觉得这位皇储殿下有什么理由要对他们摆**阵。

    “那么,殿下的意思是……”罗素兰代表其他人伸出了触角。

    “将军们开疆拓土大放烟火的愿望不能不重视,他们就是为这个来的,谁不让他们如愿谁就要吃家伙,我不是说笑的。”千桦杀意泛滥的眼神足以说明她的认真。

    “而你们玩养成玩建设,辛苦展政经文,当然不愿意被战争妨碍到,更不愿意军头们的军事冒险毁灭你们好不容易搞出来的一堆成果。”

    众人相视点头,这话说到他们心窝里去了。或许,这才是所有冠冕堂皇下最**最真实的本质吧。

    千桦似乎对大家的反应还算满意,眼神也稍微温柔了些:“要妥协,双方就都要各让一步,将军们的野心不能无限度膨胀,你们也不能光想着和平建设一万年。这样吧,我来提个任务目标,作为妥协的基础。”

    “这个任务目标就是确保绝对利益圈,将军们的基本任务是在适当时机夺取绝对利益圈,你们的基本任务是为此提供充分保障并以此为前提实现和平。我想,这完成任务的过程中,必然会有大量的养成和建设内容,当然,在完成基本任务的前提下,你们还可以斟酌着干点别的。”

    马丰举手问:“为什么是绝对利益圈?”

    千桦并无恶意地冷笑道:“额附大人,这是军方的底线,也是预期中最有可能确保的。至于泛利益圈和全胜利益圈,则是诱人的败血毒药,暂时咬一点当筹码还可以,吃得越多,中毒越深,吞得逾久,失血逾甚……”

    张志高却叹道:“我看即便是绝对利益圈也未必拿得稳当啊……”

    “总归不能断了军头们的念想,要时时让他们存有实现愿望的希望,这样诸位也才有安心玩养成的空间。何况绝对利益圈的夺取对你们的养成建设也大有益处,至少后备资源方面是不用再担心了。大家想一想,光是收复外东北就给帝国带来了多少后备资源?”

    “我记得文先生在那个时空表的一篇文章开头是这样写的……”

    以记忆力群闻名的马丰闭上眼背诵起来:“我们伟大祖国最富饶最美丽的地方是哪里?大多数人都会回答,是苏杭。而我会斩钉截铁地答道:不!是外东北,是外兴安岭、黑龙江、日本海、鄂霍茨克海环抱的那方壮丽辽阔的沃土!说到她的美丽,我不得不遗憾的借用契诃夫的名言:‘要描写象阿穆尔河两岸那样美丽的景色,我是毫无办法的;我在这样的景色面前只能表示屈服。’”

    “‘请你们想象一下阿穆尔河岸边的苏拉姆山口吧,看,这就是阿穆尔河。山岩、峭壁、森林,成千上万的白鹭、野鸭遮天蔽日,直叫人荡气回肠。至于说到她的富饶,除了说上帝集万千宠爱于其一身,则更是无法用语言表达。姑且先举一例:外东北只占184o年中国疆域的8%,但其拥有的自然资源却可能占去全国3o%。’”

    “19oo年八国联军不过勒索中国十亿两白银,而只占沙俄掠夺中国领土2o%的所谓阿穆尔州仅仅地下矿物资源就价值4ooo亿美元!!今天的中国96o万平方公里,拥有森林不过1oo万平方公里,而1oo万平方公里的外东北却拥有森林7o万平方公里,而在林木蓄积量上竟越整个中国!!自俄罗斯在远东开采黄金以来,外东北地区黄金总产量已高达2ooo吨!!!而整个中国197o年产黄金不过1o吨,1995年中国黄金产量才突破1oo吨大关……”

    罗素兰轻轻拍掌赞道:“小马哥太厉害了,这么多年了,居然还记得那么清楚……”

    马丰扶着眼镜道:“因为这是当时给我很大震动的文章,也正是从看到这篇文章开始,认识了文先生,以后还投到了先生门下……”

    千桦戴好帽子:“正如马大人这篇文章里提到的,光是外东北的资源就如此丰富,整个西伯利亚、中亚加上南洋,帝国一两百年展所需的资源都可以自给了吧。”

    “千年帝国的根基。”张志高冷不防冒出一句。

    马丰还意犹未尽,继续展示他人肉电脑般的记忆力:“仅仅是贝加尔湖与勒拿河流域以东的所谓远东地区,就有占全俄总面积三成以上的森林,占全俄储量百分之八十四的金刚石矿,全俄储量最大的高品位金矿,全俄储量领先的银矿。以及占全俄储量百分之九十五的锡矿石和百分之二十四的钨矿石,丰富的铅锌矿石、高质量钛矿石和炼铝原料明矾石……”

    “还有占全俄储量百分之十的铁矿石和百分之四十的煤炭,储量高达六百四十万吨的锰矿石和种类齐全的其他黑色冶金辅助材料……”

    “此外,仅在萨哈林岛及其周围海域,21世纪初探明储备有价值5ooo亿美元的油气资源,其中仅萨哈林岛附近鄂霍次克海大6架上的两个主要油田就储有6亿吨以上的石油和过7ooo亿立方米的天然气,比中国最大的大庆油田储量还多……”

    罗素兰叹道:“宝地啊,真是宝地,光是远东就这么多宝藏了……”

    田正宏也感叹:“这些资源虽然暂时不易开,却是未来宝贵的储备,即便一时国运不济,靠卖这一大堆矿产也熬得过去,就如那个时空的俄罗斯一般……当然谁也不愿意国家落到那种地步。”

    千桦满意地微笑起身:“看来大家还都是能达成共识的,刚才我说的那番话,不仅是我个人的想法,也代表了我父皇的意愿。”

    虽然不算什么扯虎皮做大旗,但此时此刻,不得不亮出父亲这面神像来强化自己的威信,千桦也还是心有不甘的。

    无所谓了,反正现在,自己不过是父亲的分身,扮演好这个角色,就是工作的全部,生命的意义。

    罗素兰也随而起身道:“我们特意请求与殿下直接对话,正是相信殿下的立场不会过于偏颇,也不会有太过先入为主的观念,现在看来,我们事先的期望没有落空。”

    千桦对这间接的奉承报以温柔一笑:“我也希望今后日子能太平些,这样父皇的身体也会好起来吧。”

    张志高却还不放心:“但是,军方那边真的能在绝对利益圈上满足吗?”

    千桦作大义凛然状:“所以要事先要开个全会,由我父皇来主持,晓之以理,动之以情,什么话都可以摆在桌面上说,出了门之后私下不许搞小动作。确定任务,达成约定后,写成保证书放在我父皇手里。到那时谁要反悔,就是跟皇室作对,皇室拼死也要站出来主持公道。”

    张志高疑惑道:“皇上真的愿意这样来担保?”

    千桦凝视对方:“如果父皇因为什么打算不愿直接出面的话,我会代表他出面当中间人。你们愿意相信我吗?”

    罗素兰趋步上前,握住千桦的手:“如果不相信殿下,我们为什么来这里?”

    千桦望了望城墙下的繁华街景,对众人宛尔一笑:“不知诸位是否赏脸下去喝杯茶?”

    罗素兰笑道:“遵命就是。”

    后面的三个中年男当然别无异议。

    下了城楼,走上宽阔的崇文门内大街,只见霓虹闪烁,人头攒动,这边店铺林立,琳琅满目,那边电车叮当,汽车嘟嘟,拉黄包车的车夫箭步如飞……

    这边一块装饰华丽的“虹都影院”牌子下面,一位手持扩音话筒的男子正声嘶力竭地做宣传:“今天上映,当红小生郭宇民、名旦许小玉主演,划时代罗曼蒂克爱情大作——《飞船奇缘》,全世界第一部在飞船上拍摄的电影!从北京起飞时还是陌生人,在东京降落时已是生死难分的恋人……惊天爱情大作,不可不看!映大优惠,票价二角,学生半价!”

    那边也有一家“君悦电影院”,探照灯把巨大的海报照得通亮,海报上一长列炮塔森然的战舰正犁开碧蓝海面、吐着漆黑煤烟、喷射绚丽炮焰,天空的位置被片名塞得满满的——《决战大洋!》。

    再向前走,一排琉璃小飞檐下面挂着“齐瑞祥百货公司”的巨额匾幅,透明的大玻璃门边有制服笔挺的门童为络绎进出的顾客开关门,大门旁边还有被彩灯装饰起来的两行字:“本店营业至晚九时,顶楼游乐场开放中。”

    再向前的“容和源水鲜菜馆”此时还是门庭若市,食客扶老携幼,络绎不绝,正门两旁注满水的玻璃柜子里,鱼虾蟹鳖什么的或伏或动或游或跳,引得无数小孩驻足观看。

    前边还有一家“通智大书店”,大门两侧贴了好多新书的海报,其中一张海报引起了千桦的注意,原来上面写着“最新上市,康南海先生普世大论——《大同书》……”

    “大同书?好象三个月前我在父亲的书桌上看过一部同名的原稿,记得是康有为呈上来的,不知道跟这个是不是同一本书。”

    罗素兰看了一眼海报,点头道:“我想殿下看到的是同一本书,康南海正是康有为。”

    “礼记云:大道之行也,天下为公。选贤与能,讲信修睦,故人不独亲其亲,不独子其子;使老有所终,壮有所用,幼有所长,鳏寡、孤独、废疾者,皆有所养……这就是这本书的卷语。”张志高说。

    “天下大同,**什么的,其实古人早就有如此美好的理想,好心就能办好事的话,世界早就不是现在这样了。”马丰也过来评论道。

    “走吧,那家茶楼快到了。”千桦说。

    人行道上虽然人潮汹涌,却没有太大的混乱,主要路口岔道上都设有电气红绿灯和斑马线,还有交通警察维持秩序,据说这一举措还吸引了不少西洋人前来参观取经。

    不时也会走过一两个黑制服、白绑腿、白圈大檐帽、手持警棍胸挂警哨的巡警,其中一位样子很老的巡警还很好奇地注视了千桦一行人好一阵,似乎认出了什么……直到警觉的保卫特工走过去耳语了几句,他才睁大了眼匆匆走开。

    大约是周末的缘故,街上有不少年轻人,一些穿着学校制服,其中又以男生的仿禁卫军制服的“黑军装”和女生的仿海军水兵上衣加黑色百摺裙的“水手服”为多。不穿制服的,通常就是白褂子、蓝裤子或碎花褂子加深色裙子,也有不少正宗的西服洋裙,偶尔也可以看见汉服运动的响应者身着华丽的汉唐裙袍招摇过市,十分醒目。

    “年轻就是好啊,穿什么都精神。”

    青春不再的罗素兰简直是在妒忌地哀叹。

    “我也这么认为。”

    向三十大关急奔驰中的千桦响应道。

    “殿下还有足够的青春,有机会还要抓紧挥霍一下。”罗素兰话中有话。

    “该挥霍的已经挥霍完了。”千桦说着,停住了脚步。

    “清竹茶楼”的雕花楼堂间,悠然传出丝竹清音。

    “就是这里了,希望不会跟你们的格调差太远。”千桦指着茶楼招牌微笑。

第一百五十四章 连横合纵(四)

    19o8年1o月2日,也就是瓦塞山口之战后的第五天,埃塞俄比亚东南重镇科拉黑失守,埃军第二军团主力损失殆尽,司令官马塔法里亚公爵伤重身亡,未能及时赶到科拉黑的埃军第一军团主力被迫退守科拉黑-克卜里德哈尔以北15o公里外的德格赫布尔。

    1o月6日,德军以重兵攻占埃塞西南重镇纳格莱,埃塞三万余守军(其中一万三千名正规军)伤亡大半,负责南部边防区的奥罗莫总督菲勒图战死,往埃塞都亚的斯亚贝巴的南方大门被打开了。

    纳格莱失守的消息传到埃塞军临时大本营德雷达瓦,“万王之王”孟尼利克二世震惊得说不出话来,大臣、将军们也面面相觑,想不出什么好办法。

    中国顾问团团长文宇踌躇了好一阵,终于站出来进言道:“陛下,现在只有尽快打败西南方向的意大利军,然后回师都,凭借都周围的险峻地形,以逸待劳,把来犯的德军消灭掉。”

    军事大臣哈卜特*吉奥尔吉斯捻须道:“陛下,纳格莱往北到都,几乎没有正规军了,现在第二军团又已经覆灭,靠第一军团迅打败意大利人的索马里军团并不现实,等到我们把意大利人赶回老家,都很可能已经失陷了。”

    “如果我们能把意大利人驱逐回国境线,就可以包抄德国人的后路,届时攻入都的德军将成为瓶子里的乌龟,任由我们屠宰。”文宇反驳道。

    “那我们的后路怎么办?我们就不会成为瓶子里的乌龟吗?”军事大臣阁下也毫不客气地反击。

    文宇昂道:“我们是本土作战,敌人每向前一步,都是在向瓶子的底部靠近,请记住,他们时刻处于包围之中。只要陛下令行禁止,军民齐心,我们就不会成为那只乌龟。”

    这时功勋卓著的老将马康南公爵站了出来:“陛下,文顾问说得有道理,请下令将禁卫军主力投入德格赫布尔,把懦弱的意大利人揍成一团烂肉吧!”

    “禁卫军主力走了,都怎么办?英法从东边攻过来怎么办?”哈卜特*吉奥尔吉斯情绪激动地叫道。

    马康南公爵叉腰道:“这是我们惟一的机会,进攻才能解决问题,一步步的退却和死守只能让我们跟阵地跟城市一起化为灰烬。”

    “马塔法里亚公爵不明智的进攻毁灭了第二军团!您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都怎么办?英法怎么办?”

    “私兵,把我们的私兵,陛下直属的民兵都集中起来,防卫都和东方,再把第一军团留在北方的两个减员旅调回都,问题总能解决,关键是我们的决心,决心!”马康南公爵显然在气势上压倒了对方。

    众人的目光都投向他们的皇帝,他们的精神支柱——当然这跟边上那些中国人毫无关系。

    孟尼利克二世沉吟许久,虎豹般骤然起身,拔刀指天:“跟意大利人决战,没有别的出路了。”

    “为了祖国,为了皇帝,为了信仰!”

    口号进行到半时,一名军官突然冲进来出警报:“敌人的飞艇!敌人飞艇来投炸弹了!”

    原来自意军攻占科拉黑后,涂着绿白红三色圆圈标志的飞艇和飞机开始频繁出现在埃塞上空,1o月3日,大本营所在德雷达瓦遭到1艘意军飞艇轰炸,接下来的一星期里,只要天气晴好,总有一两艘意军飞艇飞临德雷达瓦上空,有时丢两三枚大点的炸弹,有时丢十几枚小炸弹,至今已炸死炸伤数十名埃塞军民。

    “陛下,请快到地下室去!”马康南公爵一心护主,几步上前,保卫孟尼利克二世前往地下室,众人也纷纷随行——没人想留在这里等着挨炸。

    低低地几声闷响后,有人来报告,敌人的飞艇已经飞走了。

    孟尼利克二世听完环顾左右:“我们的飞机呢?我们的飞机能打气球,一定也能打飞艇的吧。”

    “陛下,我们的飞机正在德格赫布尔与敌人的飞机作战。”文宇解释道。

    “算了,反正我马上就要亲自出征了,大本营也要随我南下!”

    皇帝大手一挥:“传我的命令,我将在三天内亲率禁卫军南下德格赫布尔,与入侵我南部边疆的意大利人决一死战。同时命令我直属领地上的所有民兵和滞留北方边防区的第六、第八旅统归我的参谋长阿鲁拉指挥,保卫我们的都。北方边防区以外的所有伯爵以上领主,必须把全部私兵派往德雷达瓦,由我的军事大臣哈卜特*吉奥尔吉斯指挥,作为我的后援,并守护我们的东部边疆。”

    关键时刻到了。

    1o月12日,德格赫布尔。

    埃塞皇家飞行队顾问兼副队长黄炎揉着惺忪的双眼,抹掉几颗眼屎,看到他的座机搭档达莱西已经捧着早餐站在他面前了。

    在水盆里随便涮了把脸,黄炎接过达莱西手中的大盘子,盘里铺着张灰色的薄饼,上面堆着豆酱、辣酱、不知名的香草、土豆块、胡萝卜块和玉米粒,这是当地普通的穆斯林斋饭,自抵达德格赫布尔以来,飞行员们几乎每天早上都吃这个。

    达莱西在旁边用小手臼碾着咖啡豆,咖啡是埃塞人不可缺少的饮料,黄炎却更怀念晚餐的烤小羊肉和本地甜酒。

    有人掀开了帐篷门帘,原来是飞行队长埃西奥多,一位22岁的皇族侯爵,面容俊秀,身着帅气的禁卫骑兵制服,有时威严高贵,有时却像个认真活泼的好学生,这种区别来自于他的身份的多重性——能够决定2o万领民生死的大领主、皇帝陛下的臣子、身为飞行队长却不得不随时向副队长黄炎请教飞行要领甚至有时还需要黄炎带飞的“飞行学员”……

    埃西奥多一进门就开口道:“黄,凯特马公爵说,希望我们轰炸科拉黑的敌军仓库,皇帝陛下也出了要我们挥更大作用的命令——陛下将在明天启程来这里与意大利人决战。”

    “科拉黑的敌军仓库?我们根本不知道那仓库在哪。”

    黄炎用一把银勺子将熟土豆块在豆酱和辣酱上反复滚动。

    达莱西碾好了咖啡粉,倒进滤筛中,放入咖啡壶,冲上开水,顿时浓香四溢。

    “黄,我们要主动出击!”埃西奥多踌躇满志。

    “大人,我也想主动出击,但恕我直言,这是不必要的冒险,在让我们出轰炸之前,先得让我们知道仓库在哪。”

    “我们从空中找!”

    “您也执行过侦察任务吧,我们的眼睛无法透过屋顶。”

    达莱西举壶给两位长官各倒了一杯咖啡,剩下的……拿到外面自己享用。

    埃西奥多看了一眼咖啡,拧起眉头:“黄,我们总得做点什么。”

    黄炎撕下一小块薄饼在酱汁上慢慢地蘸。

    “大人,我们去炸敌人的飞艇好了。”

    “炸……敌人的飞艇?”埃西奥多眼睛一亮。

    “敌人在科拉黑有一个飞艇系留地,今天我们就去那里碰碰运气。”

    黄炎举起咖啡杯,惬意地抿了一口。

    半小时后,黄炎率领的三架“火风”侦察机从德格赫布尔城东北的机场轻快地起飞,每机携带8枚3公斤的6o毫米迫击炮弹,同时带足了机枪子弹,加满了足够飞行35o公里的汽油,准备大干一场。

    三机相继起飞后很快编成锲形队向南飞去,黄炎操纵飞机的同时还要密切注意膝上自己亲手绘制的航图——5天前一名埃塞飞行员就是因为看错了航图,耗尽油料后在布满碎石的戈壁上迫降失败,机毁人残。

    渐渐地,看不见了布满小方盒子的德格赫布尔城,从城内延伸出的道路向南蜿蜒,道路两旁,旱季的草原和戈壁呈现朦胧的黄色主调,不时可以看见一小队缓慢移动的蚂蚁影子——也许是骑兵,也许是骆驼队。

    绿洲?没有绿洲,没有绿色,贴着地面的热风让人喘不过气来。这里是北纬七或八度,没有郁郁葱葱的热带雨林,只有雨季旱季截然分明的热带草原与缈无生命迹象的戈壁。

    阳光火辣辣地射下来,但在两千公尺的空中却能感觉怡人的凉爽,当然,不时擦拭被引擎废气和机油模糊的风档的确是很麻烦的事。

    “长官,注意三点钟方向!”传音管里达莱西在出警报。

    黄炎往右边看过去,果然在右上方的蓝天细云间,现了两个模糊的小黑影。

    黄炎的o3号机立即剧烈地摇晃起机翼,这是在向僚机出“跟我来”的指示。

    轻松地划过一个弯,机队转向九十度,开足马力飞向不明飞行物。

    黑影越来越大,越来越清晰,雪茄状的外型刺激着黄炎的破坏欲,巨大的绿白红三色圆圈标志简直是绝妙的靶心!

    “打信号弹,攻击!”

    一声令下,后座的达莱西掏出信号枪朝左前、右前方各打了一在白天特别醒目的绿色信号弹,后面两架僚机看到信号弹立即摇摆机翼表示“明白”,分别从左右脱离队列,迂回向敌飞艇队逼近。

    “达莱西,要干了!”黄炎此时仿佛一只瞄准了目标了雄鹰,风镜挡不住他凛冽的目光,捕食兽的杀气!

    “长官,听您的吩咐!”

    o3号机抬起机头,向其中一艘意大利飞艇的上方飞去。

第一百五十四章 连横合纵(五)

    黄炎的o3号机八分钟内从2ooo公尺高度爬升到25oo公尺,这已经是“火风”式侦察机的最大升限。

    根据国内的情报,德国2年前开的LZ-7号齐柏林飞艇早已达到了35oo公尺的升限,并且在扔掉压载后每分钟可爬升25o公尺,而当时性能最好的竞技飞机爬升率还不到每分钟8o公尺。

    意大利军队19o6年开始引进LZ-7飞艇,并逐步进行仿造,黄炎眼前的猎物,显然有着不亚于德制LZ-7飞艇的性能。

    强攻是不行的,以“火风”侦察机的机动性能,一但敌飞艇抛掉压载紧急爬升,黄炎他们就只能干瞪眼了。

    现在黄炎的o3号机位于那艘编号“oo2”的意大利飞艇后上方,高度差大约3oo公尺,斜距不到6oo公尺,大概这个方向是飞艇乘员的观察死角,飞艇没有做出反应。

    “达莱西,准备投弹。”

    “长官,我没受过这样的训练。”面对如此巨大的浮空怪物,达莱西有点怵。

    “我叫你投你就投。”

    达莱西抱起两枚六零炮弹,往传音管里叫了声“我准备好了”,以往常投弹时的样子,将半个身体探出了敞开的座舱外。

    黄炎一压杆,o3号“火风”翅膀一颤,即刻俯冲下去,木头骨架和帆布蒙皮剧烈地颤抖起来。

    达莱西脚一软,差点没掉出去。

    飞艇的灰色蒙皮一下子充斥了整个视野,甚至能看得清蒙皮上的黑色针脚!

    “投弹!”黄炎疯了般地大叫,但此时身体探出舱外的达莱西显然听不到,炸弹没有如黄炎预想的一般在他认为最合适的时机投下去。

    艰难地拉起机头后,黄炎扭头往后座看了一眼,达莱西的双手是空的,机身两侧的炸弹架上正好少了两枚炸弹。

    稍稍侧转了一下机头,黄炎看到意大利飞艇正分毫未损地继续着看似惬意的航行,没有迅爬升,也没有开火——黄炎不相信飞艇上会连一挺机枪都舍不得装。

    黄炎把飞机急转回去,再一次绕到了飞艇的后部。

    “他们没有现我们,小子,我们再来一次!”

    “长官,这太难了,我恐怕做不到!”达莱西急促地喘着气。

    “你能办到!天空中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快给我把炸弹拿起来!”

    又是一阵急促的呼吸。

    “长官,我准备好了。”

    “好,我们要再干一次!”

    黄炎这次关小了油门,平稳而缓慢地从飞艇后上方慢慢接近,突然一阵强风从飞机后面压过来,飞机仿佛某只小虫子被人用扇子狠狠扑了一下,失去控制,迅撞向那充满压迫感的、几乎令人无法呼吸的浮动战舰……

    黄炎感觉自己差点扳断了操纵杆,飞机的右翼斜贴着飞艇的左侧蒙皮蹭了过去,机翼剧烈地抖动,足以给人造成它即将断裂粉碎无可救药的印象。

    “中士!”黄炎再往后一看,达莱西不见了。

    “中士!”

    黄炎紧张起来,再仔细一看,一只裹着皮手套的手正紧紧攀着座舱一侧,下一次回头的时候,手增加到两个,达莱西戴着风镜和皮帽的脑袋也露了出来,他抓住了环形的机枪座,如果他足够有力——好的,他做到了,他回到了座舱。

    “达莱西?”

    “长官,我在这里。”达莱西痴痴地说,自然是一副惊魂未定的模样。

    “你真该跟我一起去我的国家,你的运气足以让你成为将军。”

    达莱西没有回应长官的好意,只是呆呆地问:“长官,我们还干吗?”

    黄炎瞥了一眼猎物,对方正在以不得不令人惊讶的度爬升,作战失败了,世界上第一次飞机与飞艇之间的对战以飞艇不光彩的“逃脱”划上了句号。

    花费了很大力气,打光了信号弹才把僚机召了回来。

    黄炎向并排飞在左右的僚机打着手势示意:“有成果吗?”

    僚机飞行员只指指天上,耸肩,摇头。

    “对付那种怪物得派最先进的飞机来,这种5年前对俄战争的旧货干不成。”黄炎愤愤道,轻摇机翼,准备率领机队返航。

    “五点钟方向,不明黑影!”

    达莱西突然在传音管里大叫,黄炎回头一瞥,果然看见几个越来越显现出清晰飞机形状的黑影正向己方机队的尾部扑来,便下意识地一蹬舵一拉杆,飞机慢腾腾地转起弯来,僚机不由分说也跟着转了过来。

    刚转过头来,对方三架飞机已经迎面冲了过来,来不及有什么反应,几乎是穿过彼此的队形对飞了过去。

    “长官,好象是自己人,机型跟我们完全一样!”达莱西有点摸不着头脑。

    黄炎回身一望,唾沫星子横飞地吼道:“狗屁,看仔细了,对方机翼的位置比我们的靠后,转过去,用机枪打!”

    三架“火风”登时开足马力追了上去,此时对方的机队也娴熟地编队转向,再次迎面冲杀过来。

    黄炎刻意与迎面而来的对方机队偏开一个角度,以便挥后座机枪的威力,但很快现对方也照模照样地向侧面偏开,双方即将在一定距离上平行地擦肩而过——显然对方同样把什么射击武器装在了后座。

    “***,真是跟屁虫……”

    抱怨咒骂毫无意义,很快,在看得清对方鼻子眼睛的距离上,双方以每小时一百五十公里以上的空擦肩而过,达莱西扣紧扳机,不到半分钟就打光了整个弹鼓的子弹——不要指望他能瞄准什么。

    “长官,敌人的飞机真的跟我们的太像了,除了机翼以外,其他部位简直一模一样。”

    “说点有用的。”黄炎准备再次转向,他已经意识到了这应该是世界上第一次武装飞机之间的交战,他和他的敌人正在创造历史。

    “我现对方观察员的武器是手枪。”达莱西得意地吹着口哨。

    “好,看看我们能把他们怎么样。”黄炎兴奋地舔了舔嘴唇——狮子捕食前的兴奋。

    一小时后,一架后座舱里溅满鲜血和脑浆的意大利飞机在三架埃塞飞机左右上三方位的“押解”下降落在德格赫布尔机场——所谓机场,也就是一片稍微平整过的荒草地而已。

    “……世界上第一次飞机间交战的结果,意大利方面一架飞机、一把手枪和一名中尉飞行员被俘,另有一名少尉观察员被打死;埃塞方面耗费了293子弹,o3号长机的左上翼被打出一个指甲盖大小的弹洞,但该机飞行员声称这的确是他自己的指甲戳进去造成的……”

    “有趣的是,被俘的意军埃雷塔式飞机正是埃军的中国造‘火风’式飞机的仿制品,而作为仿制基准的那架‘火风’飞机则来自19o3-19o4年的远东战场,当时俄军在己方阵地上现并俘获了好几架迫降的中国飞机和上面的飞行员,俄国人留下了其中的一部分飞机,并诱惑被俘飞行员传授飞行技术,另外一些飞机则高价转让给了在重于空气飞行器方面尚处于一片空白的几个‘科技强国’……”

    ——《纽约时报》

    1o月13日,德雷达瓦。

    埃塞禁卫军主力两万余官兵身着缀满流苏的大礼服和装饰着白羽毛的高顶军帽,正准备接受他们崇敬的“万王之王”的检阅。

    完全按照中式编制,由中国顾问团手把手指导训练的这支禁卫军有着不亚于欧洲最精锐军队的装备和素质,它是埃塞武力的精华。

    整个禁卫军编制人数虽然仅有24ooo人,不过占全国正规军兵力的六分之一,却配备了全国三分之二的机枪、四成的大炮和接近一半的小迫击炮,最健壮的士兵、最好的战马、最充分最优越的供给都集中在这支皇帝直属的最精锐部队中。

    此时,所有的大炮和迫击炮甚至机枪都整齐地摆放在整齐的步兵方阵前面,随着数百名排成三列纵队、手秉马刀、身着大红礼服的禁卫骑兵扬尘而过,皇帝陛下的装饰华丽的坐骑出现在士兵们面前。

    军乐队奏乐,士兵们高呼口号,最大的24门中国造1o5毫米野战炮齐声鸣放礼炮,气氛足够激动人心,然而这感动不了一旁忐忑不安中的几位中国顾问团成员。

    “意大利和德国都宣布要增兵埃塞,最近又投入了不可小视的航空部队,英法也在各自属地不断集结兵力,形势越来越不妙了。”

    文宇遥望迎风飘扬的埃塞国旗,心有所念,长叹道:“虽然只能是奢望,还是很希望祖国能够雪中送炭,苦心经营这好几年,眼睁睁看着一切化为乌有,实在可惜……”

    李瑞石抱臂冷笑道:“筹码就是筹码,随时可以牺牲。也许这一切,一开始就已经安排好了,短暂的兴盛与最终的毁灭,每一步都在大人物们的算计之中,至于我们,也正是那筹码的一部分。”

    “瑞石,太放肆了。”文宇皱眉道。

    “团长,面对现实吧。”副团长银天这次站在了文宇的反面,其实他跟李瑞石一样地明白,文宇只是习惯性地在维护那虚幻的帝国天威。

    “你们……算了,好好活下去吧。”文宇放弃了抵抗。

    有意识的棋子总是麻烦的,不过也总有人心甘情愿地做棋子,棋子照做,牢骚照,小人物总有小人物的生存之道。

    “有这种经历总不是坏事。”文宇喃喃低语。

第一百五十四章 连横合纵(六)

    北京,海军部大楼第三层,情报处二科(舰船情报科)办公室。

    新晋副科长潘国臣正埋头审阅堆积如山的报告,红的眼睛黑的眼圈,兔子与熊猫大概会爱上他。

    “科长,请喝茶。”女秘书笑眯眯地奉上茶盘,裙装下婉约的曲线诱惑得很中国。

    “幸福啊……”捧起茶杯的潘国臣面对虚幻的上帝感动得想要流泪。

    他还清晰地记得,两年前被刘云皇帝召见时的情景。

    那位异时空的叛国贼身着禁卫军上将制服,斜披着金边的红绶带,须微白,眼窝深深陷进去,声音很慈祥地问:“小潘啊,你做警卫有两三年了吧。”

    “是。”只能这样回答了。

    作为特遣队投诚六人组之一,潘国臣抵达这个时空以后先是跟同伴一起以“学习”的名义被软禁了半年多,之后副队长方天华做了张志高的秘书,两位研究员潘绍安和杨雨湘做了刘云的秘书,潘国臣自己与另一位特遣队小兵梁根生以及国安局特工武海松一起做了刘云一家的警卫。

    当时壮志未酬的六个人不约而同地出了“什么时候才能熬出头”的感叹,随后夹起尾巴老老实实地做人,紧密团结在集团领袖刘云周围,听领袖的话,顺领袖的心,一切听凭领袖安排。

    19o5年,皇朝更替,光兴年变成了开宏年,爱新觉罗家换成了刘家,毫无根基的他们也逐渐成了皇帝陛下的心腹,并在原本也是特遣队一员的月华公主刘千桦册封为皇储之后,秘密对其宣誓效忠,“彻底沦落为刘家的走狗”(武海松语)。

    “记得当初你说过,对海军很感兴趣?”

    回到现实中的潘国臣眼睛一亮:“是,皇上还记得啊。”

    “现在是实现你愿望的时候了。”

    于是在开宏二年(19o6年)的那个美好夏天,潘国臣以皇帝推荐的特别学员身份踏入了海军大学的大门,六个月内完成海军情报学硕士研究生课程,三个月后又完成了海军战略学硕士课程,19o7年的春天,这位24岁的年轻硕士生被特招入海军部情报处三科,成为一名月饷三十六元的中尉科员。

    仅仅过了十八个月,集团最年轻的小潘同志荣升二科副科长,晋升上尉,月饷调整到四十八元,还配了一个俊俏妩媚的女秘书——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幸福的人类,醒醒吧,就算为了这份薪水,好好干活!

    “没事了,下去吧。”潘国臣吞着口水把女秘书赶走,继续审阅面前似乎永远看不完的一大堆文件。

    最近要向海军大臣和皇帝陛下提交的这份报告主要内容是列强海军力量展的动向,事关新海军法案的草拟,每一条资料都要仔细审阅,一丝一毫都马虎不得。

    随着19o6年英国“无畏”号战列舰和中国的“北岳”号战列舰相继竣工,8-1o门单一大口径3o5毫米主炮、蒸汽轮机动力、21-22节航、全面重装甲防护,全新概念的无畏型战列舰使得当时各海军强国的上百艘各类型战列舰立马过时,世界主要国家的海军进入了光辉灿烂的无畏舰时代!

    至19o8年1o月,英国皇家海军已拥有“无畏”号战列舰(1811o吨,1o门3o5毫米主炮,21节)和3艘已竣工的“柏勒罗丰”级无畏型战列舰(技术诸元与“无畏”号相近),以及3艘装备4座双联3o5毫米炮、航达到26点5节的“无敌”级大型装甲巡洋舰(后改称战列巡洋舰),另有3艘性能更完善的“圣文森特”级战列舰在建。

    同年,两艘德国的“拿骚”级无畏型战列舰(1872o吨,1o门28o毫米主炮,航19点5节)先后下水,另有两艘“拿骚”级在建。

    根据19o6年德国议会通过的第三号海军法案,德国将在三年内建造9艘“无畏”型战列舰。

    美国拥有吨位较小、航较慢的2艘“南卡罗来纳级”(16ooo吨,8门3o5毫米主炮,航18点5节),2艘配备1o门主炮“特拉华”级在建。

    中国拥有2艘“北岳”级战列舰(192oo吨,8门3o5毫米/45倍径主炮,航22节),2艘“北岳”级的改进型“东岳”级(2159o吨,8门3o5毫米/5o倍径主炮,航22节)已下水。

    桌子的另一角展开着一份备忘录,标头是“19o5海军案主力舰计划”,正文如下:

    一、简叙

    帝国自19o4年将俄罗斯海上力量驱逐出太平洋后,确认海上主要对手已转为太平洋对面的美国。根据确切情报,事实上美国也同样把帝国做为了主要对手,制订了称为“橙色计划”的作战方案。

    在总参、镇洋舰队和海大联合进行的一系列兵棋推演后,计算得出帝国及其联盟需要拥有美国7o%以上的实力,才能达到止兵的效果。此时的美国方面的目标是组建一只拥有28只战列舰的舰队。于是帝国决定组建一只2o条战列舰的舰队,其中日本4艘。

    要求海军主力舰队战舰数量压倒美英德法四国太平洋舰队总数,以保证西太平洋上帝国的特殊利益与地区间军事力量平衡。当然平衡是不等值的,西欧强国未来若是倒向美国,考虑欧洲海军强国主力战舰的建造数量,可能派遣到太平洋的战列舰数量将十分可观。

    由于对帝国有优势的平衡只限于和平时期,战时依旧将处于下风,部分决策者认为按此计划建造的战列舰数量仍不足以满足需求,但由于战后经济危机的蔓延,预期财力不足以支持更大规模的建造计划,最终暂时达成了一致。

    由此制订的海军计划为“19o5计划”——计划方针为未来2o年内,每2年完成一款战舰,每款战舰造2条。盟国依据经济情况组建主力舰队。

    二、计划表

    19o7年完成:a——a1,a2(即“北岳”级,已完成)

    19o9年完成:B——B1,B2(即“东岳”级,已下水)

    1911年完成:c——c1,c2(配备35o毫米主炮的“龙威”级,已完成设计)

    1913年完成:d——d1,d2(舰政本部战舰第十六号案,设计中)

    1915年完成:e——e1,e2(预设计中)

    1917年完成:F——F1,F2(未设计)

    1919年完成:g——g1,g2(未设计)

    1921年完成:h——h1,h2(……)

    1923年完成:I——I1,I2

    1925年完成:J——J1,J2

    另:

    1914年完成:为日本建造“d”级2艘——d3,d4

    1918年日本自建:“F”级2艘——F3,F4

    ……

    在这里,潘国臣陷入了沉思。

第一百五十四章 连横合纵(七)

    帝国海军此时正按部就班地执行“19o5计划”,已完成的主力舰性能也在列强之上:“北岳”的级舷侧火力不亚于装备1o门3o5毫米主炮的英国战舰(“无畏”号与“伯勒罗丰”级每舷只有8门主炮能同时开火),胜过装备12门28o毫米主炮的德国战舰(拥有6个主炮塔的“拿骚”级每舷同样只能同时使用8门主炮),火炮威力和射方面强于同样装备4座双联3o5毫米主炮的美国南卡罗来纳级。

    根据事后诸葛亮式的比较,“北岳”号上的北洋重工3o5毫米/45倍径主炮穿甲能力比英国人的维克斯markx型3o5毫米/45倍径炮强15%。而且射更快,达到了2/分钟,而英国主炮的射不过1.5/分钟。德国追赶建造的“拿骚级”的28o毫米主炮射达到3/分钟,比“无畏”号快一倍。

    相较之下,“拿骚”级的一舷最大投弹量是7.25吨/分钟;“无畏”号是4.62吨/分钟;“北岳”级则是6.4吨/分钟。

    虽然如此,“拿骚”级口径较小的主炮显然在威力方面不如“无畏”和“北岳”,“北岳”的火力占有绝对优势。

    强大的火力,192oo吨的排水量与22节的航,使中国的“北岳”级成为当时最大最快的无畏型战舰,按照部分西方媒体的说法,是英国的“无畏”号与中国的“北岳”号携手开创了“无畏*岳”的海军新时代。

    不仅如此,与当时包裹整个舰体的全面防护方式相异,“北岳”级采用了前思维的重点防护方式。原本像前无畏舰那样覆盖在早期无畏舰艏部和艉部的次厚度装甲被取消了,而是采取细分隔舱、加强水密措施来起到保护作用,因为根据主持设计的集团技术系干部的说法,这里属于战舰上可以放弃的“非致命部位”。而主装甲带和炮塔、炮座装甲却被明显加厚了,同时主水平装甲也被进行了适当的加强。

    这一概念的主导思想实质是为了能将战列舰设计中分配给防护的吨位能更有效的挥作用,也就是说其根本目的在于能使战舰上的装甲在抗打击中能更有效率。

    随着“无畏*岳”时代的到来,既然无畏舰上不再安装次口径的二级主炮甚至取消了副炮,那么传统装甲防护体系中厚度只能用以抵御较小口径火炮攻击、却无法抵御主炮打击的次厚的装甲就显得毫无价值了。既然无法有效抵御大口径主炮的射击,而其所防护的艏艉部位在海战中的损伤又并不致命,那还不如干脆将其取消而将宝贵的吨位分配给那些真正重要且致命的部位——主装甲带、炮塔炮座、司令塔。

    在另一时空历史上,这种英文名称为a11-or-nothingarmor的概念要到1912年美国设计“内华达”级战列舰时才被次采用,当然,来自21世纪的集团技术人员是不必跟在洋人屁股后面爬行的。

    得益于重点防护概念的运用与炮塔的合理配置,在保证火力的前提下,“北岳”级的舯部主装甲带、司令塔、主炮塔和炮座的最大装甲厚度均达到3oo毫米,过“无畏”号的28o毫米,也优于“拿骚”级的28o毫米(主炮塔、炮座、司令塔最大厚度)-3oo毫米(主装甲带最大厚度)。此外,“北岳”级采用的北洋19o5型装甲钢在综合性能上亦吸取了当时“无畏”号上采用的哈维镍化装甲钢与“拿骚”级上采用的克虏伯表面渗碳硬化装甲钢各自的优点。

    为防御远射程较高弹道的射弹,“北岳”号还配置了最厚达1oo毫米的甲板装甲,相较之下,“无畏”号的甲板装甲采用多层布置,最厚处3层共75毫米,“拿骚”级的甲板装甲最厚仅5o毫米。

    “北岳”号全舰纵向一共划分为21个水密隔舱,其中主舰体划分为18个水密舱,舰尾2个水密舱。各水密隔舱之间使用电气控制的水密门,在有战损的时候可以通过中央控制系统将所有的水密隔舱门全部关闭。水密舱前后隔板(即分隔无防护的艏艉部分,与主装甲带、甲板装甲一起构成舰体装甲盒的前后垂直隔板)装甲厚度为2oo毫米,与德国“拿骚”级相近,优于“无畏”号。

    副炮方面,采取了与德国无畏舰相同的思路,配备12门15o毫米炮和16门75毫米炮,前者用于对付较大型的轻巡洋舰、舰队驱逐舰,后者用于对付小型驱逐舰和鱼雷艇。事实上,英国“无畏”号上密密麻麻布置的27门12磅(76毫米)副炮威力不足以应付未来日趋大型化的驱逐舰,虽然在“伯勒罗丰”级以后,以4英寸(1o2毫米)炮取代了12磅炮,副炮火力还是远不如“北岳”和“拿骚”。

    难道这还不够?

    已下水的两艘“北岳”级改进型“东岳”号和“西岳”号,以过两万吨的标准排水量再度打破了世界战列舰的吨位记录,以增加2ooo多吨排水量为代价,在维持22节航的前提下,将8门主炮升级为3o5毫米/5o倍径,比此前的3o5毫米/45倍径炮的威力增大17%。防护方面,虽然主装甲带最大厚度没有变化,但强化了炮塔、司令塔和水下防护,主炮塔面板、司令塔装甲加厚到33o毫米,主装甲带下沿向水线下多沿伸了1米(“北岳”级主装甲带下沿末端在水线下2点2米),还破天荒地在战舰上设置主装甲带后的蜂窝隔舱式防鱼雷结构和双重底,大大增强了对近失弹和鱼雷的防御。

    已完成设计的新“龙威”级战列舰将采用开中的35o毫米主炮,火力上将全面压倒国外在建中的所有无畏舰!

    这还不够吗?

    不,战舰党人的雄心壮志是没有尽头的,大炮巨舰的诱惑是无法抗拒的,即便是来自21世纪的未来人也不能完全免疫。

    更强的大炮,更厚的装甲,更快的航,不断向前越吧,华丽的战舰之梦,在我们手中变成现实吧!

    在手指上旋转着铅笔的潘副科长心情舒畅地用另一只手提起茶杯把手,怀着对那位漂亮女秘书某种程度的意淫咂了两口,放下茶杯的同时,某些疑问却自然而然不可抑止地浮上心头。

    另一时空历史上记载的,德国应该在19o8年通过的第四号海军案怎么到现在还没有动静?

    根据该法案,德国应该从19o8年到1911年,每年建造四艘无畏型战列舰,1911年到1917年每年建造2艘无畏型战列舰,从而构成一支拥有28艘无畏型战列舰的强大公海舰队。此外,根据历史记载,1912年通过的补充海军法案还规定,在原有基础上再增造3艘无畏型战列舰。

    根据那个时空的资料记载,面对德国这一**裸的挑战,英国的回答是“德国自可以随意要怎样做,但我们也是一样!”于是在同一年,英国议会通过皇家海军新的“两强”标准,即德国每建造一艘新战列舰,英国将建造两艘与之对抗。英德矛盾随即迅激化,随着公海舰队逐渐形成规模,英国将它最强大的大西洋舰队从直布罗陀撤回本土,与本土的海峡舰队、本土舰队一起编成“主力舰队”,驻扎在北海的斯卡帕弗洛,与公海舰队相抗衡。

    但是在这个时空,整个19o8年快过去了,德国国会仅通过了一个小规模的补充海军法案,即在完成19o6年三号海军法案的基础上,再增造3艘无畏型战列舰。

    也就是说,引起英国愤怒的公海舰队计划没有按那个时空史书的记载准时出现,而没有这个公海舰队计划,德国就说不上对英国构成了实质威胁,英德矛盾便有缓和的可能,未来欧战展为世界大战甚至是欧战爆的几率都将大大降低。

    更令人不安的是,自19o7年海牙和平会议上英国提出与德国商定海军军备限制问题后,英德两国不但认真进行了谈判,还“取得了令人欣慰的阶段性成果”。

    照这样下去,几年前刘千桦大小姐提出的“欧洲妥协论”与“东西大战论”说不定在不远的未来真的会应验?

    潘国臣用铅笔头戳了戳太阳穴,喝了口茶,扔掉铅笔,从笔筒里抽出一支绘有皇室龙纹徽章的钢笔,随手抽出几张公文纸刷刷地把刚才所想的全都记录了下来。

    更多的疑问如现死尸的秃鹫般在某人的天空盘旋不去。

    列强海军兴造水机母舰,展航空力量的动静也令人不安。南洋大海战显示了舰载航空兵的能力,向中国方面派出了军事观察员的英国最先认识到了这一新事物的潜力,19o7年,英国第一艘由运煤船改装的水机母舰“皇家方舟”号建成,排水量745o吨,可载1o架水上飞机,航1o节。这比史书上记载的第一艘水机母舰的诞生早了七年。

    根据最新情报,英国议会已通过预算,两年内再改装或建造2艘能够伴随舰队作战的快水机母舰,并将通过招标为海军开性能更优越的新型军用飞机。

    此外,在19o7年,美英先后在大型军舰上进行比较原始的飞机起降实验,虽然比帝国的秘密实验晚了好几年,却更有新闻效应,也比主干历史中记载的早了3到5年。

    这说明帝国的军事新概念一但运用于实战,很容易被对方吸收并为之所用,而欧美的工业力量又远在帝国之上,新概念只能威风一时,战事长期化后,最终还是要靠工业实力来决定胜负。

    “无论如何,帝国的全通甲板舰队航空母舰应该提上日程了!”

    潘国臣在笔记本上重重写道。

    笔透纸背,下一页纸上墨痕累累,潘国臣只得再翻一页写起。

    “科长,要添茶吗?”女秘书又来诱惑人……

    “不用了,你帮我把这份文件抄一抄,送到科长那里。”

    潘国臣忍住调戏女秘书的**,随手递过一叠稿纸。

    “是,有什么事随时吩咐我。”

    啊,女秘书,女秘书……调戏,调戏……摸一摸,摸一摸……海军万岁!

    潘国臣在手背上拧了一把,以便令自己回到工作狂状态中。

    21世纪的中国人很少能写出这么好的工整楷体字——而且还要在公文纸的竖格上从上到下、从右到左地码起,此时的潘国臣却早已习惯了这种老祖宗留传了几千年的码字格式。

    “根据最新情报,美国方面正在筹备达到48艘战列舰规模的两洋舰队计划,如果这个计划的法案明年之前在美国国会通过,帝国19o5计划的后续部分就要彻底推翻,另起炉灶了。若依旧按照达到美国实力7o%来修订帝国的新计划,帝国就要将己方(包含盟国)的舰队主力舰规模扩充为34艘,这对帝国的财力与工业能力将是异常严峻的考验……”

    “英国根据对俄战争的经验,展出了拥有战列舰火力与远旧式巡洋舰之高航的大型装甲巡洋舰‘无敌’级,崇尚巨炮高的无畏舰之父费希尔老爹终于实现了他的梦想,帝国要不要造这种以后称为战列舰巡洋舰的东西呢……”

    “阿嚏……”

    位于地球另一边的不列颠岛斯卡帕湾岸边,六十八岁的约翰*费希尔资深海军上将重重地打了个喷嚏。

    “将军,风很大,小心着凉。”

    现年三十三岁,“年轻、英俊且迷人”的内阁商务大臣温斯顿*丘吉尔好心地提醒那位须皆白、行动略显笨拙的费老头子。

    “约翰,你怎么样?”

    第一海务大臣雷金纳德*麦肯纳上将也关切地问道,他身边显得有些瘦高的相阿斯奎斯也投来了关注的目光。

    “海风不能令我着凉,但是那个,那个,那个,还有那些,都足以令我烧。”

    老头子手指着海湾划出个“Z”字。

    海湾里静静地停泊着战列舰“无畏”号,装甲巡洋舰“无敌”号,水上飞机母舰“皇家方舟”号。

    海湾上空传来轻微地嗡嗡声,雨云一般的“斯卡帕”号飞艇低低地掠过战舰桅杆,三架“皇家方舟”号搭载的肖特2式水上飞机在不远处苍蝇般地嗡嗡盘旋。

    “我保证接下来诸位将看到更能令人烧的玩意。”麦肯纳笑咪咪地调人胃口。

第一百五十四章 连横合纵(八)

    不远处,几艘其貌不扬的小艇正慢吞吞地驶向海湾一侧的沙滩。

    “这是什么?渡船?”

    丘吉尔纳闷地看着麦肯纳,阿斯奎斯相也投来了疑问的目光,费希尔老爹则露出得意的笑容。

    “请看下去,你们会明白的。”麦肯纳说。

    几分钟后,小艇相继冲上了滩头,艇高耸的跳板放了下来,全副武装的6战队员像从罐头里倒出的沙丁鱼般涌上了岸。

    “专用登6艇,绝大部分3ooo吨以上的商船和军舰都可以搭载或挂载它,每艘可以搭载4o名士兵,另外还有一种可以搭载汽车、马车和炮车的大型登6艇正在设计,它将可以靠自己的力量在大洋上航行。”麦肯纳解说道。

    “您准备用它来干嘛?”年轻的内阁大臣丘吉尔一脸茫然。

    “对付德国,或者中国,或者别的什么敌人,如果能批量建造这些登6装备,我们将能更迅地把6战队或6军送上精心挑选的海岸,相信我,它必将令老式的划浆舢板和汽艇黯然失色。”

    丘吉尔哑然失笑:“德国?您在说德国?不,我怀疑您说错了,德国不会是我们的敌人。”

    丘吉尔与内阁中另一位举足轻重的成员——财政大臣劳合*乔治看法相同,对英国将与德国开战的忧虑持怀疑甚至嘲笑态度,因而坚决反对海军大臣雷金纳德*麦肯纳向内阁提出的在19o9—191o年建造6艘“无畏号”型战列舰的海军预算方案。

    相阿斯奎斯曾对妻子抱怨说:劳合*乔治和丘吉尔“正隐晦地暗示辞职……,有好几次我都想立即将他俩撤掉”。后来,内阁于19o8年9月勉强达成协议,即按照先前的计划只建造4艘“无畏号”型战列舰;如果形势展表明确有增加的必要,则可再建造4艘。

    “温斯顿,它有可能是我们的敌人,没有永远的敌人,也没有永远的朋友,帝国的利益才是永恒的。”此时阿斯奎斯相也忘不了要对那位风头太盛的年轻内阁大臣轻轻地敲打一下。

    “请看那边。”麦肯纳指着沙滩后面的一段土路提醒众人。

    “那什么都没有。”丘吉尔纳闷。

    “请仔细听,它快要出现了。”

    果然,麦肯纳所指的方向传来了低沉的隆隆声,声音越来越强,地面也开始微微颤抖,依稀可以分辨出是某种机械的运转声。

    “魔鬼在地狱的哭泣。”费希尔老爹兴奋地挽起手杖摆了个歌剧演员的扮相。

    出现了!

    那是什么?

    水柜和铁桶搭成的过家家玩具?

    “我想那的确是水柜。”丘吉尔耸肩。

    麦肯纳点头一笑:“是的,我们暂时就叫它‘tank’(水柜)。”

    “但是它头上的铁桶和两侧的铁带子是怎么回事?而且那个铁桶好象还可以转动?”

    “不想走近看看吗?”

    没人表示反对,一行人随即走近了那个布满铆钉的爬行怪物。

    “漂亮的机械玩具。”阿斯奎斯相不以为然道。

    一向对军事问题关心有加的丘吉尔则眼里放着光,上上下下摸来摸去地仔细观察。

    “这东西可真大,比我高多了……用的是锅炉钢板?前面这个铁管是6磅海军炮?顶上铁桶里伸出的管子……应该是维克斯-马克沁机枪!侧面这个绕了一大圈的铁带子……原来就是靠旋转这个带子来前进的,无限的轨道……太妙了!”

    “我想叫它6上巡洋舰,我希望把它装上海军大臣刚才提到的大型登6艇,随便在哪个沙滩都可以登6,然后带领步兵绕到敌人坚固的海防要塞后面,攻占城市和港口。”费希尔老爹漂亮地转了一圈手杖。

    “可怕的主意,这些玩意将要吞噬多少预算?”阿斯奎斯相已经开始打算盘了。

    “这要看我们的潜在敌人对我们构成了多大的威胁,英帝国的利益不容侵犯,如果中国人想把我们从印度北边的高地赶出去,那我们就需要从亚洲沿海擢取更丰厚的补偿。”麦肯纳一提到中国就满脸不爽,好象中国四亿多人每人欠了他几百英镑而且还几十年不还似的。

    “中国皇帝想要的不仅是印度北边那点山地,他想要全世界。”

    “6上巡洋舰”左侧后方的铁门从里面打开了,一位中等个头的肥胖男子挤了出来,他身着皮衣,取下附有橡胶帘子的皮帽后,露出一张东亚人的脸。

    “他是谁?”

    第一次见到这个人的丘吉尔看了看左右,另外三人却丝毫没有显出惊异的表情。

    “你可以叫他d先生。”麦肯纳摆出介绍人的架势,“d先生,您第一次见到的这位年轻绅士叫温斯顿*丘吉尔,是大英帝国有史以来最年轻的内阁大臣。”

    “您就是大名鼎鼎的丘吉尔先生?见到您是我莫大的荣幸。”d先生伸出了他黄种人的手。

    如果可能,d先生还是希望能有人记住他的全名——武定国,或者按英国方式叫“定国*武”,不过为了保住这条依然渴望复仇的小命,理所当然地要尽量避免更多的人知道他数年前的荣耀身份——中华帝国6军上将、总参谋部后勤处处长。

    “刚才大家看到的机械化登6艇,还有眼前这个‘6上巡洋舰’,都是这位d先生和他朋友的创意,他们还有更多绝妙的创意,待会儿我们最好一起喝杯下午茶,在此之前……”

    说到这里,麦肯纳向d先生点头示意。

    “大家都出来吧。”d先生向铁门里边叫了一声,很快钻出来五名与他同样打扮的年轻人,个个灰头土脸,面容憔悴,一下来就忙着把耳朵里的塞子取出来。

    “大家到这边来。”

    麦肯纳领着大家来到大约一百码开外的一堆沙包后面,沙包上架着两挺马克沁机枪,一堆步枪和手枪。

    “现在,先生们,让我们看看这个‘tank’最有意义的性能吧,他对这些武器射的子弹完全免疫!希望我们能在下午茶时间到来之前把这里所有的子弹打光。”

第一百五十五章 蓄势(一)

    小汤山,国防部甲等研究所。

    宽阔的操场上,6军装甲教导团的上百辆战车、装甲汽车、自行火炮以及载重卡车正以单路行军纵列通过龙旗飘扬的检阅台。

    “小钟在就好了。”御座上的皇帝刘云放下望远镜,神色苍廖地自言自语道,“十年前他就在唠叨要搞装甲部队,可惜,不能活着看到了。”

    一旁的总参谋长刘百良上将没有做声,不是因为做贼心虚,只是预料到刘云的话还没说完。

    “明年清明的时候,给他烧一队纸战车吧。”

    “是,明年我亲自去办。”刘百良自以为完美地应道。

    “不,大家一起去。”

    刘百良心头一颤。

    “皇上的意思是……”

    “明年,集团成员全体,把所有的墓都扫过一遍吧。”

    “所有的……应该,不包括某些人吧……”刘百良小心地试探。

    刘云没有回应,抬头看天,天空蓝中带灰,那淡淡漫扬的灰大概是出自操场上的那些履带或轮胎……却又仿佛是那蓝色中衍生出的真正天空颜色。

    “不知不觉,十八年了。”

    “皇上,开始表演行军纵队紧急展开了。”一旁的总参装备处长张遥前上将似乎有故意岔开话题的嫌疑。

    “为什么,会死这么多自己人,一定要这样才行吗?”

    喃喃自语间,刘云那透出了太多沧桑的目光迷失在天地之间。

    刘百良与张遥前不约而同地在眼睛里闪过了一丝慌乱加两点紧张。

    “你们说,为什么会死这么多自己人?”刘云的目光没有离开想象中没有尽头的异次元。

    “那是他们的命,皇上,就像我们为什么还活着一样,很多时候要看运气的。”新任总参作训处长梁天河大嘴一张,射了一串不算太绚丽的曳光弹。

    “是啊,运气。”刘云的感叹戛然而止,顺手抬起了望远镜。

    教导团第一战车营的24辆制战二型“策电”重型支援战车以三车为一小队,各小队呈斜形队前进,从侧面看去大约是三排彼此交错的梯队,战车后紧紧跟随着一队队步兵。

    只见“策电”战车慢腾地转动履带向前挪动,时走时停,在短暂的停顿间隙以车上枪炮火力向“敌阵地”猛烈扫射,并毫不费力地用钢铁的履带与车身在复杂密集的铁丝网屏障中碾出了一道大缺口,而步兵则以战车为开路机械兼移动盾牌,顺利穿过铁丝网缺口,在战车火力的掩护下从极近距离上向“敌军”由火力支撑点与战壕线构成的“阵地”起最后冲锋,一举攻占了“敌阵地”。

    “帝国万岁!万岁!”

    士兵们高呼口号纷纷跳出刚刚被他们“占领”的战壕,战旗飞扬,刺刀闪亮,没有“敌人”,没有伤亡,虽然为了加强战场效果,铁丝网上挂了不少血淋淋的猪牛内脏,但除了引一两例呕吐外,并没有给步兵们造成太大的麻烦。

    “接下来是制战一型‘飞霆’战车队的纵深突击演练。”

    张遥前话音未落,只见冲近战壕线的“策电”战车在壕沟前一起转向,将装置在车尾的束柴投入壕沟,紧接着,3o辆比“策电”轻巧多的“飞霆”轻战车率领第二波的十几个步兵排纵队从填平的壕沟上快(相对野地上每小时行进4-6公里的“策电”而言)冲过,以每小时8-1o公里的度向“敌”纵深突进。

    当这些部队全部通过后,完成了束柴投放的“策电”重战车又慢腾腾地掉过头来,率领增援上来的一小队安装着迫击炮或中口径射炮的半敞开式自行火炮和第三波步兵越过已占领的战壕线继续向“敌”纵身慢腾腾地挪动……

    “战斗还没结束。”刘云淡淡地说,“还要向更深远的纵深连续、不间断地突进,要考虑对方不仅有一两道战壕线,而是三道甚至四五道,战壕线后面可能还有坚固设防的支撑点甚至是堡垒群,还要考虑应付对方可能的反扑。满足于占领一两道战壕是不够的,远远不够!”

    “是,更深入的训练科目正在筹备,装备的性能也有待提高,特别是战车故障率居高不下,无法进行较长距离的机动,限制了连续突进的能力。”梁天河解释道。

    “继续改进!装甲输送车的研也要提上日程,与轻战车、自行火炮一起构成强有力的装甲机动部队,能够突破对方具有长远纵深的防御体系,还要能够占据敌纵深的要点,抵挡对方预备队的反扑。”

    皇帝的训示是如此威严不可抗拒,将军们只有唯唯称是的份。

    最后的演练项目是装甲汽车的机动打靶,六辆一九零五年式“叱风”装甲汽车以一路纵队沿操场边的一条道路快行进,突然三枚红色信号弹窜上天,道路两旁的土坡、洼地里几乎同时升起了数十个靶牌,刹那间六辆战车的十二个机枪塔左右开弓,十二挺九六式水冷重机枪喷出急促的枪焰与硝烟,子弹在靶子的前后左右打出一串串尘柱……

    射击只进行了短短的两三分钟,装甲汽车边打边走,迅脱离了“敌伏击地域”。

    又是三枚绿色信号弹上天,靶牌开始脱离原位,集合成一路纵队,向检阅台移动。原来每个靶牌都由藏在避弹坑里的司靶员操作,一见信号,或举靶待射,或集合亮靶,动作之迅之麻利之整齐,令人惊叹。

    数十个靶牌在检阅台前一字展开,制成半身人形的靶板上弹痕累累,有几个靶牌甚至被打断了靶杆,司靶员只好双手捧着前来展示。

    刘云他们都知道,没有未来自动火控系统的控制,机枪手要在行进间不断颠簸的车辆上准确击中车外目标,并不是一件容易事。

    刘云总算脸色稍晴:“下去看看吧。”

    身为总参装备处长的张遥前自然要亲随左右,为皇帝陛下解说,其他将领当然也没有理由不乖乖跟在后面。

    众人走下检阅台的同时,操场上的战车、官兵已经排成整齐的检阅队形,战车巍巍,军旗猎猎,一派肃然景象。

    走近时方才看清楚,灰土附在战车装甲板上、粘在汗流浃背的官兵脸上,是的,现在不过是灰土与汗水,未来的某个时候,需要大量的鲜血催化成更醒目的所谓“战场景象”。

    那些钢铁是为了自由与公正而存在,还是为了奴役和压迫而存在?

    那些鲜血是为了自由与公正而流淌,还是为了奴役和压迫而流淌?

    你的千年帝国,究竟为了什么而存在?

    此时此刻,文易的面孔在刘云的视觉神经中微微地颤抖,有时模糊,有时清晰,有时又变成了别人的脸。

    十八年来死去的所有集团成员,一个接一个,在幽暗深邃的背景前面,默默地注视着刘云。

    十八年前战死在太后寝宫的蒋万里保持着死时眼睛圆睁的样子,张大的嘴里仿佛还在哀叫:“救我,救我,血包,血包……”。

    十二年前因谋反被枪毙的丁介云,毫无恶意也毫不畏惧地微笑着,那是刘云最后一次与他见面时的样子,那时距离他被处决还有三个钟头。

    钟夏火还是那么单纯地微翘着嘴角,仿佛随时会给你一个真诚的微笑,或是一串比机枪子弹更猛烈的怒骂,对他而言,这个世界非黑即白,而被他归入黑暗之列的事物除了毁灭没有别的出路。

    ……

    你们这样看着我,是想知道我会拿什么来祭奠你们吗?

    人生如梦,你们后悔来到这里吗?

    但那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会告诉你们最想知道的答案。

    你们,不是我的工具……

    那个仅仅把你们当工具的刘云,已经死了,而我,也快要去见你们了。

    到时候,一切都可以变得如水晶般透明,一切恩怨与烦恼,都会化为天外云烟吧……

    让活下去的人,用一个真正美好的理想世界来祭奠我们吧!

    “皇上,这种五年式‘叱风’装甲汽车全重有4吨,乘员4名,六个轮子,采用5o马力汽油引擎,公路最大时5o公里,行程12o公里。装备重机枪2挺,备弹32oo,另配手枪2把,马枪2枝,手榴弹1o枚……天津汽车工厂19o6年开始批量生产,至今已向6军交付了98辆。”

    “这种制战一型“飞霆”轻型支援战车19o6年起已经由北洋重工机器局交付了136辆,战斗全重8吨,乘员2名。主炮塔配备的是1门3o倍径37毫米海军射炮,初56o米/秒,榴弹最大射程35oo米,榴弹重1公斤,射每分钟15到2o……皇上请到这里来看,因为采用了肩抵式火炮俯仰装置,操作十分灵活。炮塔左边还有一挺轻机枪。主炮备弹18o,机枪备弹6oo。”

    “动力采用的是北洋重工hk-7cL型6o马力4缸风冷汽油机,最大公路时16公里,最大行程6o公里,2个前进档,1个倒档。车体和炮塔正面装甲厚2o毫米,车体和炮塔侧后装甲7-11毫米,底顶甲为5毫米,用的是特制一号钢装甲板,为生产方便和成本考虑,装甲还是以铆接方式固定在内部框架上……”

    张遥前恭敬地解说着,他和刘百良都能隐约察觉到,他们的领袖知道些什么,却又仿佛是故意要让事情淡化过去,那柄达摩克斯之剑越升越高,离他们的头顶越来越远——当然,一旦落下恐怕也将造成更痛苦的毁灭吧。

    领袖一定也希望事情到此为止!

    或许,他们所做的,也正是领袖内心希望却无法亲自动手去做的吧。

    抱着这样的信念,张刘二人在大部分时间里仍心安理得地过着他们想要的人生。

    “传话出去,所有在京的集团军职人员,明天到中南海丰泽园集合。”

    刘云冷不防说。

    在张刘二人的表情凝固之前,接下来的话却在众人心里洒开了一片豁然开朗的阳光。

    “去跟文官们彻底和解吧。”

第一百五十五章 蓄势(二)

    次日,中南海丰泽园颐年殿。

    集团全体文武大员——包括在京外任职的几位军区司令——齐聚一堂,鲜艳醒目的红地毯与窗外难得一见的澄澈蓝天正恰当地对应着他们的心情。

    然而今天坐在上位,以召集者身份出现的,却不是他们的老领袖刘云,而是年纪只有二十八岁的女皇储刘千桦。

    “这是什么意思?”总参作训处长梁天河上将跟旁边的直隶军区司令、与他一起在对俄战争时搭档过的张一叶上将悄悄嘀咕道。

    “听说文官那边是大小姐说服的……兄弟,我知道你对大小姐有成见,今天你还是少说话为妙。”张一叶好心提醒道。“再说了,大小姐有什么不好?要在我们之中挑接班人,谁服得了谁?怎么说也是名校出来的,这几年的表现大家也都看得见,像模像样的嘛……”

    “无论如何,女人当头,就是不爽。”梁天河一句话暴露了其大男子主义的本质。

    “今天在座的诸位,都是我的长辈。”

    千桦开口了,诚恳而不软弱,威严而不骄傲,优雅而不做作,正如她尚未过期的美丽一般恰到好处。

    “这种事情本不应我出面,但既然是父皇的交代,不得已勉强为之,有什么说得不周到的话,还请叔叔阿姨们多包涵。”

    此话一出,既打出了奉旨办事的旗号,又给足了大老们的面子,可以说提前给自己留下了后路。

    “殿下言重了,殿下既然代表皇上,就没有什么包涵不包涵的,今天大家既然是为达成最终共识而来,放开讨论之后,敬请殿下裁断就是。”在集团军人中影响力最大的现任内政大臣杨正金赶紧捧场,作为刘云最信赖的心腹之一,对于今天千桦坐在最上位这件事并不感到突然。

    “老杨说得对,殿下也不是第一次主持集团会议了,不必那么客气。”文官方面最有言权的张志高也话道。

    原本千桦会被立为皇储,表面上看来也正是杨张二人进言的结果,虽说刘云本有此愿,但若是没有这两位重臣正儿八经的代表集团向刘云提议,刘云也不会早早地就把事情定下来,拖到临近咽气时再定也不是不可能。

    众人一听两位举足轻重的大老如此力挺千桦,也纷纷附和起来。

    “既然如此,我就不多礼了,我们开始吧……”

    千桦坦然展开了面前的红皮文件夹。

    两小时后,颐年殿南边的荷风惠露亭中,张志高、杨正金二人面对而坐,瀛台在西,柳岸在东,湖上碧波粼粼,杯中绿水回旋。

    “有个美女做皇帝,算是件赏心悦目的好事吧。”

    杨正金看起来心情不错。

    张志高嘴角一撇:“要这么说,我倒更倾向于月兰小公主,刚入花季的粉嫩少女与即将奔三的成熟女人,哪一个更能激起你的保护欲?”

    “可惜,如果今天是那位养在深宫里的懵懂少女坐在那个位置上的话,恐怕即便是你我也不会将她放在眼里吧。”

    风起,柳斜,云脚低垂,飞鸟不见。不知不觉,已是暮秋时分,张志高已经围起了羊毛围巾,杨正金也在西服外面披了件呢子长外套,两人的额上都已显出了无法洗脱的岁月痕迹,当然,这十八年的异时空人生给他们带来的远不止这几丝日趋清晰的皱纹。

    “我一向觉得,大小姐不仅也不应当是领袖的木偶,她有潜质成为开创新时代的领袖。”

    张志高下意识地摸了一下额头,那里没有蚊子。

    “被她迷住了?”杨正金不怀好意地坏笑,他脸上会出现这种表情已经足以令人大吃一惊。

    “可以这么说,她有一种说不出的魅力。她既不是那种温室里养出来的乖乖女,也不是那种满足于脂粉琐事、奢侈享受的小女人,她的眼睛里满是沧桑,却没有丧失希望,相反,我可以感受得倒她身体里藏着的蠢蠢欲动的活力,她那认真沉着的样子,仿佛在告诉我们:我能坚持,我能适应,我还能创造……”

    “你对我们的大小姐很了解嘛。”杨正金拿起一块绿豆糕,捏在手中无意义地打量。

    “是素兰的功劳,女人心,海底针,要了解女人还得靠女人。”张志高歪了歪眼神,往瀛台方向去的湖岸小道上,他老婆罗素兰正与千桦一起悠闲漫步,不时还传来引人遐想的笑声。

    “话说回来,由大小姐主持这个和解大会是最合适不过的,以前一些在领袖面前不好说的话,这次都明明白白地摆上了桌面讲,这样就很好……”

    杨正金一口咬掉半块绿豆糕:“主要是大小姐一开始就讲得很明,也都说到了大家心窝子里,分配任务、各尽所能的提法也很有可行性,再说,这十八年来种种不愉快的过往,也早在大家心里种下了期待彻底和解的种子吧。”

    “和解了就好,希望大家不是在会场上做做样子而已。”张志高向杨正金伸出手,“其实我觉得你能跟我站在一条战线上,实在是我莫大的幸运。”

    “彼此彼此。”杨正金微笑。

    两只男人的手——文人细白的手,军人粗黑的手——毫不犹豫地握在了一起。

    “说实话,大小姐今天的表现是足以让大部分同志刮目相看的。我相信就算是领袖本人也无法如此完美地诠释君主立宪制,进而引申到集团的领袖立宪制,她的集团改革方案与其说是转达领袖的意思,倒不如说是她自己审时度势精心勾画出来的,那些思想与字句,绝不是领袖惯常的思维。”

    杨正金放下剩的半块绿豆糕,捧起青瓷龙纹的茶杯:“我没看错的话,她很有机会成为中国的伊丽纱白一世,她的时代将是一个承前启后、举兴大业的光辉时代……”

    “领袖立宪制、集团宪法、帝国元老院、社会民主主义与天下大同之融合……这将不是千桦大小姐一个人的新时代,是我们的,是帝国的,是全世界的新时代啊!老杨,今晚一起喝一杯吧!”

    “大家一起,你请客。”

    “好,大家一起来的话,我天天请客也无所谓。”

    张志高难得豪放一回。

    这是值得彻夜痛饮通宵狂欢来庆祝的一天。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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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史不可以改变,但可以创造,一群精英分子,通过周密的计划,准备从1890年开始,建筑一个叱咤世界风云的大帝国!然而,他们的命运却随新历史的开创而不由自主,最终,是英雄创造历史,还是历史创造英雄呢?
最新预告:来自2039年的时空特遣队给刘云一党带来了多大麻烦?东亚联盟与俄国的战争究竟会如何收场?地球大棋局将会呈现何种形势?帝国内部的种种矛盾又将会如何爆发或消解?铁血帝国第二部《霸业》,现已进入收尾阶段。预定6月起正式发布第三部《大风》,敬请关注。
另:6月起定期发布新作《壬风传》,第一次写仙侠,自认为还是挺有意思的一本书,请多指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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