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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月兰之剑     铁血帝国txt下载     铁血帝国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五十一章 王道(四)

    “月华公主……公主殿下在那里吗?”

    不远处传来女官叶镜莹的声音。

    “有人叫我们回去了,走吧。”千桦不用问也猜得到叶女官的来意。

    “公主,舞会开始了。”

    一路上,叶镜莹充满期待地微笑个不停。

    进门前,千桦忍不住问:“镜子,你到底在兴奋什么?”

    “舞会,舞会啊。”叶镜莹眨着眼做单纯可爱状。

    “舞会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想知道公主到时会跟哪位俊俏的小少爷跳舞……”小狐狸的眼珠子神秘兮兮地闪个不停。

    千桦乱世用重典,做淫贼状托起她下巴:“不用想了,到时候我就换上男装,搂着你这小狐狸精跳,怎么样,满意了吧?”

    小狐狸傻笑着不做声了。

    四人进得主楼内,迎面碰上一堆人,男男女女围在一起,中间似乎有两三人在辩论什么,旁人皆屏息而闻,大概还真是什么不得了的大事。

    由叶镜莹在前开路,四人小心地挤到前排,定睛一看,原来正在打口水仗的是三位政坛暨文化界名人:国会第二大党自由党总裁兼司法大臣孙文、国会第三大党大公党总裁兼卫生大臣康有为以及前帝国大学校长、现国会文教委员会委员长陈次虎。

    “在争什么呢?”

    千桦好奇地想,决定做一根合格的柱子,老老实实呆在一边听听看。

    只听孙文唾沫星子横飞地叫道:“王道之新三纲,非西洋民本思想之精华——人性、人道、人权——莫属!人性者,本恶,故以民主法治束缚之;人道者,向善,须立为国本教化之;人权者,天赋,以民主法治卫护之……”

    康有为连连摇手:“非也非也,自古仓廪实而知礼仪,推而广之,知礼仪方可识民权,识民权方可建宪政,是故民生为宪政之根本,试问民众穷困潦倒,以至于率兽食人之乱世,宪政何用,民主何用?故鄙人之新三纲,在民生为民德之纲,在民德为民权之纲,在民权为民宪之纲。”

    “民生者,仓廪丰实也;民德者,文明礼仪也;民权者,即所谓天赋人权也;民宪者,即所谓宪政民主也。”

    “仓廪未实,不知礼仪,不识人权,此等愚昧草民,可配行宪政民主乎?而国之富强,民生之丰,在于有圣君名主,为臣民之模范表率,为国政之天然权威,可集人心,可免内乱,可御外敌。西洋之代议制度虽有其效,亦应配合圣君名主之治方可免于民心纷乱、礼教崩毁。”

    “譬如英吉利有不贤之查利国王,为一己之私与议会相争而肇内战,以至生灵涂炭,妖孽丛生,直至贤明如威廉玛丽者承继大统,方才步入正道,至今名君圣主不绝,故有英吉利当今之开明盛世。俄罗斯有圣明之彼得大帝,为求国家兴盛,不惜亲赴外国船厂工坊为学徒,赤膊挥汗,操锤打铁,躬身学习船舰枪炮之法,回国后严整政务军事,上下一体,肃然一新,从此屡败强敌,攻城掠地,开创俄国兴盛之始。今俄国之主尼古拉者,不识大体,不辩忠奸,视亲随为金玉,视小民如猪狗,亲小人而远贤良,引妖人而**宫廷,是故人心涣散,国家积弱,数十年前屡次欺侮我之欧洲强国,今次却轻易败于我国,不可不引以为戒……”

    这边陈次虎摇头晃脑地反对道:“先生此言差矣,就依先生所举之例,俄罗斯古有圣明之彼得大帝,今日其后代不贤,天怒人怨,该如何是好?若尼古拉之后继者又不贤,又该如何?果然要年年流血革命,杀人盈野,赤地千里乎?英吉利自威廉玛丽之后,子孙后代又果然人人贤德如圣人乎?”

    “概因俄罗斯不行宪政,君主独揽大权,一旦君主懈怠,又或重用奸臣,又或骄奢淫逸,常致不闻下情,不知民生,不为民思……不意间便妖孽横行,小人得道,奸恶之徒倾倒庙堂,此亦乃我中华五千年历史之深刻教训也。”

    “英吉利行宪政者,限君主之权,万机决于公议,公议一决,上行下效,莫敢不从,而君主得万民敬仰拥戴,为信仰之楷模,为国家之威权,为民族之象征,起凝聚臣民心力之作用也。不若君主独裁之下,为政者官官相护,欺下瞒上,钻营拍附,横行一方;无权者平日如羔羊,逆来顺受,至忍无可忍时,方呼啸揭竿而起。乱局即开,鲜血遍地,人民流离,礼仪崩毁,人兽无别,举国上下,一片糜烂,有幸安定一时,岂有安宁一世?一治一乱,一分一合,循环无尽,国之幸乎?民之哀乎?”

    说到这里,陈次虎微微一顿,抬高了三分声调:“不行宪政,民权何来?不保民权,可有合现代文明潮流之礼仪乎?死抱伪旧礼教之人,真可富国强兵,振兴民生乎?是故鄙人以为,新三纲者,莫如反先生之言而制之,即民宪为民权之纲,民权为民德之纲,民德为民生之纲也……”

    听到这里,千桦不禁小声嘀咕道:“原来在争新三纲,既然如此,有没有新五常呢?”

    陈次虎就近听得明白,转头一看,忙鞠躬行礼道:“原来是月华公主殿下,见笑了。”

    孙康二人跟着行了礼,康有为抢先开口道:“公主刚才可是问到新五常?”

    “是,早先就听父皇提到,学界对王道主义新儒学若干定义尚有争论,不意间听到三位先生的争论,实在受益菲浅。”

    对于自己不是很清楚的领域,虚心是绝对必要的。

    康有略略点头:“旧三纲者,君为臣纲,父为子纲,夫为妻纲,出自腐儒董仲舒之《春秋繁露》,其阳尊阴卑之理,强将阴阳五行之玄理加于孔圣人所定义理名分之上,荒诞不经,以偏概全,不但贻害后人,更不合当今新世界之潮流,故而学界纷纷商论,以真正体现新帝国精神之新三纲代之。五常者,众所周知,仁义礼智信也,自腐儒董仲舒以来,概以为五常附于三纲之上,乃处置君臣、父子、夫妻、上下尊卑关系之准则,今三纲既变,五常不得不有新解,学界对此讨论甚多,我与孙大臣与陈委员长虽然在三纲之定论上尚有分歧,却对五常之新解颇有共识。”

    孙陈二人皆点头称是。

    “五常新解?可否赐教?”

    “不敢,臣可能记得不是很仔细,还是请孙大臣来说吧。”康有为机灵地把皮球抛给了一旁的孙文。

    孙文坦然接手:“简单来说,仁为慈悲之心,悯人之怀,即同情心,爱人之心,即如西人所言人性人道也;义为社会公义、国家大义,为此要求国民有勇、忠二性,国民应勇于维护社会公义,誓死忠于国家大义;礼为文明礼节,但并非腐儒鼓吹之旧礼教,而是在人性人道人权基础上的新式文明礼貌,相应地,要打击和废止各地与人性人道人权不合的陋规陋习;智为求智之心,尊智之情,择智之能,具体表现在尊师重教,勤于思虑,明辨是非,不为妖言所惑;信为信用,分私信与公信,无论公私,必须讲求信用,故意失信者要给予严厉惩罚,效仿西洋制订严格合同法之意义,正在于此……”

    “受教了……听说舞会已经开始了,要不要一起上去?”千桦热情地邀请道。

    没错,这场宴会,注定是要大开眼界了,好好抓住机会,这座豪宅里现在聚集了这个国家各方面最上层的人物——身家亿万的大财阀,手握大权的内阁重臣,掌控思想界话语权的文化权威……

    多认识几个这样的人物、跟他们拉近拉近关系,没有坏处——不,这是今天的任务,父皇计划之中的任务,必须用心去完成。

    月华公主殿下漫溢了阳光的微笑令三位思想家失去了辩论的动力,消灭了战斗的意志,只剩下点头的份。

    “走吧。”

    千桦转头吩咐道,却鬼使神差地、斜斜地对黄浩特别眨了眨眼。

    黄浩条件反射:“公主有什么吩咐?”

    笨蛋,谁要你说话的!

    心里这么想,嘴上却又神差,莫名其妙地吐出了以下的话:“你可以请我跳舞。”

    完了,今晚真是疯了……

    午夜十二点的时候,公主没有变回灰姑娘。

    凌晨三点钟,公主回到中南海西洋别院的时候,皇帝还没有睡。

    “爸爸,你怎么……”千桦下意识地双手捂住脸颊——刚刚她在镜子里现脸上残留了太多太浓洗不去的红晕。

    “睡不着,到处转转。”

    刘云微笑道,拉了拉风衣领子——此时皇帝陛下的睡袍外面正披着件禁卫军官的黑色风衣。

    “玩得怎么样?”

    “恩……很好。”千桦还不舍得把手从脸上放开。

    “困了吗?”

    “没……不算很困?”

    “那坐下来陪爸爸聊聊天吧,正好有些话要对你说。”

    千桦感觉得到,父亲应该是特地在这里等她回来的。

    下一妙钟里,莫名地,隐约体会到一种孙悟空翻不出如来佛手掌的心情。

    刘千桦……看来你还真是天真得可笑……

第一百五十一章 王道(五)

    吩咐女官奉上茶点之后,刘云屏退众人。

    “今天一定认识了不少大人物吧。”

    千桦老实地点点头。

    “有没有收到红包?”刘云安详微笑。

    “红包……是,上车之后才知道的,卢住元送了一套饰,耳环三对,项链三串,分别是钻石、红宝石、翡翠的,看起来很贵重。哦,还有,我的贴身女官交代说,她收了五百块的小红包。”

    刘云欣慰地点头:“应该不下会比大臣们少,安心收下吧。”

    千桦小心捧起茶杯抿了一口:“爸爸,这些你都知道的。”

    “我还知道更多。”

    “更多?”

    刹那间,刘云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摄人心魄的寒光,千桦不由心中一颤。

    “张倩清这个女人,不简单啊。”刘云冷不防感叹道。

    “张倩清……她怎么了?”千桦预感到了什么,事实上,几小时前她拒绝张倩清的时候,很大程度上就是出于预感阴谋的本能。

    “有人想打破既定的格局,他们需要棋子。”刘云的解释显然过于抽象。

    千桦并不觉得这句话太难理解,相反,父亲一针见血地揭示了她几小时前面对张倩清时的感受。

    “我希望你也认识到了。”

    千桦只有点头的份。

    “我们也需要棋子,反其道而用之吧。”

    刘云着重突出了“我们”二字。

    “我知道,今天以后,你心里有不少疑问,但是你要知道,集团需要力量,不仅仅是政治军事力量,也要有足够的经济力量,令集团掌握尽可能多的政治军事经济诸方面资源是集团高层的基本共识。”

    千桦毫无抵抗力地低头聆听。

    “自集团全面掌权以来,收红包,收贿赂,从来就没有彻底禁止过,到现在已经成了定例,知道为什么吗?”

    “照理来说,收了钱就要办事,不过你要记住,帝国的重大的决策都是经过集团集体讨论和领袖决断产生的,事关帝国与集团的双重利益,谁也不能单独行事。”

    “所以……那是变相的征税?”千桦不经意地玩弄着小碟子里的点心。

    “可以这么说,集团内部有不成文的规矩,所有成员收到好处后都要主动申报,看情况拿出五到八成作为集团共同资金,作为预算外的秘密活动资金,以及集团经济事业的资本。举例来说,直属集团的虎豹营和鹰狼队,费用不列入国家预算,全部从共同资金中支付。还有,购买国有企业上市股票时,用的也是共同资金,分红时成员支取一部分,大部分再用来扩大投资……”

    “如果成员收了好处不申报不上交,会怎样?”

    “隐瞒不报的,就是对集团的背叛,一旦查出,严惩不贷。贪污也是绝对禁止的,贪了国家的钱就等于贪了集团的钱,同样是背叛。原来管总参后勤处的武定国就是隐瞒受贿加贪污,数额又极其重大,数罪并罚,非死不可。”

    千桦微微舒了口气。

    “可控制的潜规则么?”

    “没错,规则以内的,对个人有利,对集团有利,对帝国无害,即便有违清法,却也并非不可接受。越和破坏规则的,对个人有利,对集团不利,对帝国有害,就要坚决打击。重要的是规则的可控制性……记住,上位者玩的是规则,规则这种东西,是用来维护而非破坏的,颠覆规则,就要付出代价,在企图改变规则之前,必须仔细考量所牵涉到方方面面的关系和将要付出的代价。”

    “明白了……”千桦低下头,在千年老妖面前,修道未深的小妖精是注定要无力化的。

    “知道吗?由你负责的皇家教育基金,三百万的启动资金就是从共同资金里拿出来的。著名的廿二五基金会,每年放一百万的科研奖金和奖学金,也是用共同资金办起来的。凡事不能只从单个角度看问题,没错,从表面上来看,大臣们是收了红包和贿赂,但财阀就只是因为红包和贿赂才得到项目的吗?不,之所以把某个项目交给财阀,正是看中其财力丰厚,能在短时间内把项目有模有样地搞起来,都是经过集团的专家研究,经过充分地集体讨论,并由我这个领袖最终拍板以后才做出的决策。”

    “这种潜规则,也是控制财阀的手段吧。”

    刘云冷笑道:“当然,我们手里的权力不是专为他们服务的,要让他们时刻清楚,是他们必须依赖我们,要像驯服狼一样驯服他们,否则他们就会妄想反过来驯服我们。”

    千桦沉默了,她想要反省,但暂时没有心情。

    “千桦。”刘云严肃得有点吓人。

    “是。”千桦端正地挺直身子。

    “我想把皇位连同集团都交给你,你还有很多东西要学,把握住你自己,不要让我失望。”

    “知道……”

    “如果你无法成长起来,集团领袖的位子反倒会害了你,我不会让你在准备不足的情况下去冒险,不过即使不做集团领袖也没关系,那样反倒有更多时间去专注于具体政务之外的东西,站得更高,望得更远……”

    “这个我有觉悟。”

    刘云欣慰地点点头:“很好,爸爸的话说完了,不要想太多,早点睡吧,晚安。”

    “晚安……”

    刘云快走到门口时,突然又回身强调了一句:“记住,集团就是帝国,帝国就是集团,只有集团能给你想要的一切。”

    千桦用力点头。

    是的,集团,要获得力量,就先要融入集团之中,远离集团,只依靠父亲的庇护,你能走多远呢?

    集团就是你,你就是集团。

    为了这个,先要把你的偏见、冷漠与莫名其妙的愤恨统统摧毁,没有钢铁的意志与燃烧的血液,什么都别想实现。

    成为父亲,或成为父亲的累赘,选一条路吧。

    千桦疲惫地缩在沙里,踢掉漂亮的舞鞋,抱起双膝,昏昏闭上双眼。

    要改变的,终归要改变,要毁灭的,注定要毁灭,从今天开始,你得学会变身,你要找到,那些适合成为父亲的灵魂分子,把它们拼凑成全新的自我,一个认清残酷、坚持理想、燃烧生命的王者。

    是的,王者,女王之路,从今天开始,不可抗拒的命运,已经在脚下变得坚硬宽敞。

    所以……

    数日后,丰泽园,菊香书屋。

    外交大臣莫宁正在为刘云介绍即将派遣埃塞俄比亚的使团主要成员。

    “这位便是派往埃国的特命全权大使叶华,先后任驻亚丁、孟买和巴达维亚领事,最近在外交部新设的非洲司任副司长,熟知印度洋周边情形,对非洲颇有研究。”

    刘云对莫宁介绍的这位年轻大使端详许久,感叹地点头道:“很年轻嘛。”

    “皇上英明,臣现年三十岁。”浓眉亮目的叶华恭敬应道。

    “年轻人,有干劲。莫大臣说你对非洲颇有研究,此去埃塞俄比亚,想必也已经早有准备了吧。”

    “是,接到任命后,臣丝毫不敢懈怠,日夜悉心研究埃国形势,前因后果,一一梳理,不敢说无所疏漏,至少也是了如指掌。”叶华显然胸有成竹,竟把了如指掌这样高调的词句都抛了出来。

    “那你说说看,埃国当今内外形势如何?使团此行,可有什么困难?”

    “埃国当今之势,一言概之,为欧洲列强所包围也,其东北有意大利占厄立特里亚,其西其南有英占苏丹及东非,其东北有法占吉布提,其东有英占索马里,其东南有意大利占索马里,其东南更南,近又有德国建一殖民地,号称德属索马里也。”

    对照另一时空的历史,除了突然冒出个德属索马里之外,大致还是一样的。

    刘云没有话,点头示意叶华说下去。

    “除此之外,美俄虽无领地毗邻埃国,却签有条约,派有使团,享有特权,尤其俄国,其军事人员作为顾问常驻埃国参谋部,指手划脚,列强多有不满……”

    “使团之根本困难,在于毫无根基,列强觊觎埃国已久,早早布棋下子,占有先机,又兼与埃国同奉基督教,利于沟通……”

    刘云认真听完,转向莫宁道:“既然如此,可有对策?”

    “是,作为对策,使团应尽可能地向埃国展示帝国国威,为此将带去一批精良的武器,一些对俄战争的书籍、照片集和地图册,还准备了特别制作的电影和解说稿,力求给对方达成最直观最震撼的印象。其次,使团还将尽可能表达我国的诚意,向对方表示我国对埃国绝无任何主权方面的企图,我国将为埃国的经济军事建设提供尽可能大的帮助,并在适当时机,暗示帝国期望与埃国结成某种形式的同盟关系……”

    “带两架飞机去,给他们开开眼。”刘云冷不防插了句。

    “皇上英明,除飞机外,还准备了国造步枪、马枪、轻重机枪、山炮、野炮、迫炮等,同时列出了极优惠的军火售价清单,价格至少比他国便宜一半,而且可以易货交易,此外,在总参谋部协助下,还制订了适当情形下可能向埃方提交的军事援助计划。”

第一百五十一章 王道(六)

    “这是使团名单、礼品清单和特别军事援助计划。”莫宁奉上一叠文件。

    刘云细细浏览起来。

    除特命全权大使叶华外,此次派往埃塞俄比亚(又称阿比西尼亚)的使团成员还包括副使1名,头等武官1名,二等武官3名,头等翻译官1名,二、三等翻译官5名,头等医官1名,二等医官2名,基督教士3名,各方面学术专家8名,工商代表4名,另有使团卫队18o名,其他随员9o余名,总数过3oo人。

    礼品包括:

    王虎汽车2辆。备件、油料若干。

    6o迫击炮2门,8o迫击炮2门,57山/步炮1门,75山炮1门,75野炮1门,1o5加农炮1门,共8门火炮,每炮携炮弹12o。

    步枪4oo枝,马枪1oo枝,轻机枪8挺,重机枪4挺,子弹33万。

    中华帝国皇帝赠给埃国孟尼利克二世皇帝的私人礼品:装饰座钟、中式饰、景泰蓝瓷器、中国宝剑、画册、书籍、电影机、幻灯机、特制的电影胶片和幻灯片,中国传统国画、中国皇帝全家肖像画等。

    另有给马康南公爵的礼物:礼品手枪、中国宝剑等。

    以上全部人员和物资将由1艘大型装甲巡洋舰、1艘防护巡洋舰和1艘海军运输舰装运,预定在法属吉布提的奥博克港或英属索马里的泽拉港卸载。

    看到这里,刘云抬头道:“别忘了刚才说的两架飞机。”

    莫宁连声称是。

    与同盟或准同盟条约挂钩的军事援助计划包括:

    在埃国常驻军事顾问团,帮助埃国整编和展正规军。

    免费提供可武装1个独立步兵旅(136oo人)的全套装备及1年份弹药。

    帮助建立一支小规模的航空浮空队。

    在此基础上,以比国际市场平均低一半的优惠价格出售埃国想要购买的其他武器弹药。

    帮助埃国展军事工业,主要是煤铁矿、钢铁、火药和枪弹制造。

    刘云满意地放下文件:“很好,诸位应该都了解自己身上所付的使命了吧,这次不远万里,不惜耗费,派规模如此之大的使团出访远在印度洋西岸的埃塞俄比亚国,还带去那么多礼物和优惠券,绝不是因为我们钱太多烧得慌,我们是那种烧包吗?”

    皇帝诙谐的反问之下,众人都笑着摇头。

    刘云摇着头自问自答:“当然不是,古人说搞外交,就要远交近攻,俄国人离我们太近,贴着我们的脑袋,随便乱摸我们的天灵盖,所以被我们砍了,这是近攻了。这远交呢,现在欧洲列强都跟着德国喊黄祸,对我们横竖看不顺眼,美国担心我们跟他抢太平洋,不高兴,怎么办呢?左看右看,非洲还有这么一个埃塞俄比亚,很厉害,非洲纵横万里的地方大多被列强分了,就剩下西边上一小块,剩下个美国保护的利比里亚,东边就是这个埃塞俄比亚,虽然被列强包得死死的,却硬是没给吞掉。光兴元年的时候,正是现在的孟尼利克二世皇帝,领导全国跟意大利侵略军干上了,就在阿杜瓦那个地方,由一位马康南公爵指挥的大军把意军主力干光了,意大利不但损兵折将,被迫承认埃国独立,最后还赔了人家1ooo万里拉——大家想想,前清道光、咸丰年间跟西洋人打仗,只有中国人赔洋人的钱,洋人什么时候赔过我们?甚至后来小日本跟我们闹不愉快,悍然攻打台湾,我们还赔了他5o万两白银。所以啊,这孟尼利克皇帝跟他的埃塞俄比亚帝国,了不起,了不起啊。”

    众人皆啧啧称是。

    “不过,孟尼利克虽然暂时打败了侵略军,却仍在列强包围当中,不断被人家蚕食,随时可能被瓜分,此时,他们正需要一个肯真正帮忙又没有殖民企图的盟友,普天之下,只有行王道的中华上国才有可能承担这种角色。而帝国也正需要一个能够牵制欧洲列强的棋子,埃国临近红海通印度洋之咽喉,此地犹如列强之命根,只需稍加用力,风云为之变色啊。”

    皇帝“命根”之说一出,众人大笑不已,仔细想来,倒也颇为贴切。

    “天朝之王道,对欧美之霸权,孰优孰劣,正要见个分晓。先前已有暹罗受我天朝王道之恩,此次联络埃国,虽有诸多困难,却也意义非凡,暹罗之痛痒不过在列强之脚趾,埃国之癞癣却在列强腰下,亚洲非欧美之亚洲,非洲又企是欧美之后花园?假以时日,我中华之王道,必浩浩然于天下,诸位当可在业功臣之列。”

    听到这里,叶华立即带头下跪,众人扑拉拉跪了一片,齐声道:“皇上圣明,臣等必不负圣上厚望,力致不辱使命,鞠躬尽瘁,粉身碎骨,在所不辞。”

    接见在君臣同心、弥漫着愉快分子的气氛中结束了,莫宁正欲与使团代表一同退下,却被刘云叫住。

    “占用你一点时间。”

    刘云看起来心情不错。

    “皇上尽管吩咐。”莫宁微笑得过分灿烂。

    “上次你说集团领袖可以世袭的那些话,很有意思。”

    莫宁毕恭毕敬:“皇上明鉴,臣并非出于私心,纯粹是站在集团与帝国的整体立场,就事论事……”

    “好了好了,朕没有那个意思,话说回来,听说,原本张志高还叫你师兄来着?”

    “是,虽然年龄方面只比他大一岁,在学校里却比他高出三届,而且也远在他之前接受文老师的教诲。”莫宁心中暗喜——有戏了!

    刘云若有所思地略略沉吟后,猛一点头道:“恩,其实我一直觉得老文有些偏心,太宠着张志高了,其实这些年我看得很清楚,你跟张志高都是集团文官里面数一数二的综合型人才,能力不相上下……不过张志高热情有余,灵活不足,而后者正是你的长项。”

    莫宁控制住狂喜的心情,假装不为所动地略略低头道:“皇上过于夸奖了……”

    “不必过于自谦,我看,什么时候,总理的位子也该换个人来坐坐了,大家都需要锻炼嘛,在不同的岗位上积累一些经验,对个人和集团未来的展都很有意义。”

    “皇上圣明……”莫宁膝盖一软,差点跪下。

    现代人与古代人的界限,真的就只在那两片膝软骨上吗?

    此时的莫宁着实厌烦这种莫明其妙冒出来的愚蠢问题。

第一百五十一章 王道(七、八)

    送走在表皮底下笑歪了嘴的莫宁,下一位前来汇报的,乃是具有俊美高雅宫廷侍从形象的总参情报处长顾英扬。

    就个人感情而言,刘云说不上喜欢这个人,但这位久经考验的三十八岁美男子的确很有能力,忠诚方面也毫无问题——这还不够吗?

    令人赏心悦目地坐定后,顾英扬打开厚厚的文件夹。

    “看来今天要说的事情不少啊,”刘云会心一笑,“来人,上茶点,多来几块沙琪玛。”

    顾英扬从小就喜欢吃这种满族传统点心,这个小嗜好不知什么时候起给刘云记在了心上,感激是当然的,但也没必要立即表露在脸上。在旁人看来,顾英扬永远是优雅、不焦不躁、动静若水的代名词,他也绝对比任何一尊无生命的精致塑像更完美。

    “可以开始了吗?”

    “是。根据您昨天提出问题的先后顺序进行,可以吗?”

    顾英扬就是如此细心。

    “就这样吧。”

    “那位曾领导莫斯科起义的列宁,下落已经查清,现正藏匿于德国境内,两个月前,德国警方已经开始通缉他。”

    刘云皱了皱眉:“这么重要的棋子,不能落入德国人手里,再说了,我们在他身上投下的钱可不能白费了。”

    “是,欧洲局已经跟他联系上了,但本人的态度比较暧昧,从各方面来看,似乎更愿意留在德国。”

    “许好处,扔现金,想办法说服,实在不行就灭掉,我们得不到的,德国人也别想捡便宜。”刘云目露凶光。

    “要绑架过来吗?”

    顾英扬如此轻松自然地吐出“绑架”二字,仿佛这个散着暴力气息的词眼跟吃饭喝水没什么区别。

    “没必要,不愿为我所用的,绑架过来也是废物,不如干净点了结掉。”

    “可是,按历史书上的展进程,一战进行到后期,正是德国策划列宁回国,把沙皇革命掉的……”

    刘云毫不犹豫地打断他的话:“这里是我们创造的历史时空,把那个时空的历史书都忘掉吧。”

    顾英扬没有理由要坚持下去,老老实实地提笔在文件空白处记下了皇帝陛下的指示。

    “下面是中亚局的报告:由于俄国人监视严密,密使未能与希瓦汗国主要贵族生接触,与前浩罕汗国贵族的联络也没有太大进展,在布哈拉汗国倒是有所突破,派赴的穆斯林密使取得了汗王一名王子的信任,正寻机向宫内做进一步的展。”

    说话的同时,顾英扬抽出三张地图奉给刘云。

    第一张地图左上角标示着“西元18oo年”,图上自咸海到伊塞克湖,依次有三大汗国——希瓦、布哈拉、浩罕,这三大汗国所辖地域北毗俄罗斯,东邻中国,南接印度,西靠波斯,大致在另一时空的吉尔吉斯斯坦、塔吉克斯坦、乌兹别克斯坦、土库曼斯坦西部、哈萨克斯坦南部一带,而此时的里海东岸大部和包括巴库在内的里海西岸全部属于波斯。

    翻到下一张地图,时间标记变为“西元1868-76年”,中亚地区赫然出现一个“土耳其总督区”,西起里海,东至伊犁,北接里海、咸海、巴尔喀什湖北端,南邻波斯、印度,地域极其广阔。与此同时,三大汗国和波斯的领土都大大缩水,其中东边缩成一团的浩罕汗国区域上标注有“1868年为俄保护国,1876年亡国”,西边只剩下一条缝的希瓦汗国区域上标注有“1873年为俄保护国”,损失还不算太严重的布哈拉汗国区域上则标注有“1868年为俄保护国”。当时也正是浩罕军官阿古柏侵攻清帝国回疆(1868-1876)的时期,图上亦有注明,画成绿色的伊犁地区也标有“1871-1881俄占”的字样。在上一幅图中属于波斯的大片地区——大致相当于另一时空的亚美尼亚、阿塞拜疆、土库曼斯坦大部、哈萨克斯坦西南部一带——此时已全被俄国吞并。

    最后一张标有“西元1882年”的地图,自清帝国回疆向西至里海之间整个中亚地区,已尽为俄国所有,两个被保护的汗国可怜巴巴地缩在土耳其斯坦总督区的紧密包围下。

    顾英扬补充道:“希瓦和布哈拉两个汗国,在我们那时空的历史上直到192o年才亡国。”

    刘云放下地图:“恩,不知道被我们重创之后,俄国会不会加吞并这两个保护国,所以你们既要抓紧,也要小心,事情一旦泄露出去,两个小伙计没坚持到那时候就亡国了,必定会影响我们的计划,要慎之又慎啊。”

    “是。”顾英扬迅记下指示。

    第三项是有关波斯的。

    “接下来是中东局的汇报,主要是波斯和奥斯曼两国。近年来,波斯粮食歉收,外贸锐减,国王穆扎尔丁有出国旅游的癖好,在此艰难时期仍屡屡借债出游,19oo年向俄国借款24o万英镑,o2年再向俄国借款1oo万英镑,o3年向英国借债3o万英镑,今年又试图再次向俄国借款,举国上下为此沸沸扬扬,怨气冲天。穆扎尔丁国王自即位以来,对外向列强屈膝,出让种种特权,对内钳制改革,压制民主主义者和穆斯林中的爱国群众,各阶层的不满酝酿已久。此时此刻,说波斯正处于风口浪尖上并不为过。”

    “看来正如史书的记载,到这个时候,波斯的革命也即将开始了,我们先等等看,注意观察,革命的风浪中总能找到肯接收我们帮助的势力,越混乱就越容易找到可用的棋子,让他们轰轰烈烈地干一场好了。”刘云轻松地扭扭脖子。

    “奥斯曼怎么样了?”

    顾英扬耸肩:“奥斯曼摊到了一位太过英明的君主,哈米德二世素丹,他最大的爱好就是听人告密,据说他拥有一张4万多人组成的特务网,为此每年耗资12o万英镑以上,这些忠诚的特务在最近几年里把1o到2o万人装进麻袋扔进了博斯普鲁斯海峡里。”

    “有意思。”

    刘云当然无意与这位英明的素丹在镇压异己方面一较高下。

    “他还下令取消了学校课程中的历史学和文学,把‘民主’、‘自由’等词从字典中删除,禁止出版有关精神病的著作,甚至化学课本中水的构成公式(h2o1)都被他怀疑是影射‘哈米德二世(hamid2)完蛋’而被追查。”

    “最后,跟波斯那位一样,他也喜欢大举借债,最终导致财政破产,被英、法、意、德、奥等国组成的‘奥斯曼国债管理处’控制了国家的经济命脉。”

    “有个性。”刘云别有用心地将评语升级。

    “从1894年起,土耳其各反*政*府秘密组织就联合成立了‘奥斯曼统一与进步协会’,通称‘青年土耳其党’,其纲领主要有三点,一是反对素丹**制度,二是维护奥斯曼帝国领土完整,三是恢复1876年宪法、建立君主立宪制。”顾英扬继续道,“该组织几经迫害与分裂,现在大部分成员流亡在海外,主要集中于巴黎,分为中央集权派和地方自治派两大派系。”

    “没有军队,这些家伙什么都干不成。”刘云一针见血。

    “是,据中东局报告,青年土耳其党正设法向军队中展组织,并打算将总部迁回奥斯曼帝国领域,以便联络整合帝国各民主和民族主义组织,大概会按历史书中的记述,在近几年内举事。”

    “继续观察,现在不是我们插手的时候,不错,当他们真正需要的时候,一定要确保是我国最先最有意义地站出来。”

    “明白。”

    说话间,茶点已经摆好,香气四溢的新鲜沙琪玛切成四方形整齐地码放在彩画小碟上,放肆地诱惑着某人。

    “尝尝,不知道合不合你口味。”刘云此时的神情仿佛天使下凡。

    工具的属性各有殊异,使用、保养的方法自然也不尽相同,对四岁就成为孤儿的顾英扬而言,亲人般的亲近比财富和权力更有意义。

    遗憾的是,刘云无法把所有人的属性都量化般地搞清楚,他不是神,更没有电脑游戏中的人物属性值列表。

    这里是现实,异时空的现实,会流血,会死人,人心会变,会为利益狗咬狗,会为骨头汪汪叫,也会为一点温情而感动一生——你永远无法看透你认识的每一个人。

    “不愧是御膳房的东西,从没吃过那么好味道的沙琪玛。”顾英扬赞叹道。

    “喜欢吃的话,我就把做这个的点心师傅让给你好了。”

    “这怎么好……”

    “不必客气,一个厨子而已,算不上什么,回头朕亲自跟他说。”

    “谢皇上隆恩。”顾英扬口里叫得恭敬,身体方面只是微微低了低头。

    真正的忠诚不是从表面就足以识别的,刘云对这一点深有觉悟。

    “下一项是东亚局的报告汇总,”顾英扬用手巾擦过手,翻开新一页,“主要是有关朝鲜和日本激进民族主义势力的展。”

    “朝日果然开始不稳了……”刘云微微皱眉。

    “是,特别是对俄战后,朝鲜兴起了范围越来越广的去藩属化运动,一些民族主义分子认为朝鲜在战争中付出了巨大代价,理应得到相当的回报,至少在对华关系上不应再以国际上无法普遍认同的藩属形式继续下去,要求升格为与日本平起平坐的独立化盟国。今年以来,鼓吹去藩属化的组织大量出现,影响日益扩大,据查,朝鲜王的世子还秘密资助了其中的几个组织。”

    “高丽棒子,还真是不知足。”

    刘云冷笑道,转回来问顾英扬:“你怎么想?”

    “朝鲜的要求有其合理之处,如果一味逼迫压制,反而会引起怨恨,但也不可过分放纵,出于慎重考虑,可以先用外交手段试探一下朝鲜国王的态度。”

    “如果不想或根本不承认接受朕这个天朝皇帝的册封,那就最好乖乖把国土奉上,直接做帝国的臣民,几百年的规矩,想突然破坏的话就先得想好需要付出的相应代价,天下可没有免费的午餐和不需要代价的面子。”

    “是……”顾英扬飞快地记下指示——即使是集团的核心成员,很多时候在刘云面前也不得到不扮演记员的角色。

    “日本呢?小日本又怎么了?”

    “是,近年日本的**思潮重新展起来,‘脱亚入欧’论再度兴起,虽然与主流的‘亚洲和亲’、‘王道一体’论相比,属于在野与弱势地位,但影响力不断扩大的趋势却不容忽视,尤其是许多少壮派军人和新起政治人物投入其间,组成‘一夕会’、‘樱会’等政军大串联组织,鼓吹复仇主义,认为当年被中国攻入本土是莫大的耻辱,痛斥亲华的主流政治人物为奸臣卖国贼,企图依靠西方脱离中国控制,设法击败或越中国,成为主宰太平洋的东亚第一帝国。”

    “很好,那就让他们来试试看。”刘云不屑地嗤了口气。

    “希望不要过分通过外交手段施加压力,以免被**势力利用。”

    “恩,这个不必你操心,外交部的懒虫们会去忙的,你们要做的是密切监视,搜集足够切实的情报,以便外交部的人制作试探用的毒针,扶植亲华政军人物的任务也一时不能放松,不要担心钱花得太多,这都是必要的投资,就是国家预算不够,集团也会拿公共资金来补足的。”

    “明白……”

    顾英扬的笔刷刷刷地在纸上舞动,这声音或许太悦耳,刘云竟不自觉地起呆来。

    突然想起了一些东西,一些遥远的东西。

    失去的东西,破灭的东西,记忆中即将抹去的东西。

    那些热血,那些浪漫,那些认识,那些偏见,在钢铁的意志面前一律粉碎成渣,扬洒进心的漫漫征途。

    文易,不要期望我会继承你的灵魂,因为你的灵魂,本来就是我的……

    为什么会……莫名其妙地想起文易?

    “皇上……还有两项……”

    听到顾英扬小心的提醒,刘云这才回过神来。

    “噢,你继续。”

    “皇上,您不要紧吧……”

    “没事,继续,继续。”刘云举起茶杯挡住自己的脸。

    “最后是南亚局的报告。对囚禁于印度的缅甸王族的寻觅与接触已有成果,特工人员与缅甸一位亲王成功联系上了,对方的态度似乎尚在犹豫中,但显然已经在认真考虑。”

    “加大投入力度,资金不能省,许诺的政策可以灵活挥。还有越南王族呢?”

    “法国人的监视太严密,至今只联系上了一位大臣,正打算通过他打通与王族的联络渠道。”

    “恩,加强活动,丝毫不可放松。”

    刘云显然已经有些累了。

    未来,并不遥远。

    时代,即将变迁。

    文易,你等着看吧。

第一百五十二章 阿比西尼亚的热风!(一)

    亚的斯亚贝巴,出自埃塞俄比亚民族语言阿姆哈拉语,意为“鲜花之城”,海拔24oo多米,是非洲最高的城市。

    1887年11月4日,埃塞俄比亚(时称阿比西尼亚)的“万王之王”孟尼利克二世亲自选定位于埃塞俄比亚高原中部的费尔沃哈为统一国家的都,并由泰图皇后亲自命名为亚的斯亚贝巴。新都展迅,到19o8年,常住人口已达6-7万人。新选的都城比埃塞俄比亚历史上任何一座都城都更加位于全国的中心,尤其是更靠近前任“万王之王”约翰尼四世以来新近征服的西南和广大东南地区,既便于与全国各地联系,又利于开疆拓土。

    城市建在自南向北倾斜的山坡上,依山势而建,主要大街傍水流而修。街道旁奇花烂漫:姹紫嫣红的玫瑰,明媚娇艳的美人蕉,披霜堆雪的天竺葵,清雅高洁的玉兰花,沁人心脾的晚香玉,叶花难辨的九重葛……一片姹紫嫣红,无愧于“鲜花之城”的名字。

    到处都是新栽的尤加利树,苗条修长,苍苍郁郁,有着下垂的三角形叶子,颜色略带灰霜,远看像覆盖着白霜的竹子。这种引自澳洲的树生长迅,孟尼利克二世皇帝为解决都的薪柴和建筑材料问题,19o5年起号召百姓广为栽种,同时由国家廉价提供树苗,并免征种植树木的土地税。短短几年内,城内外遍植此树,成为又一道独特的风景。

    19o8年6月,一小队黄皮肤、黑眼睛的军人,正悠闲地漫步于这鲜花之城的美丽街道上,沿途黑皮肤的当地人不时投来尊敬的目光,某个店铺里的老板还会热情地向他们打招呼。

    “舒服啊,难以想象,这里居然是跟南沙、锡兰(斯里兰卡)在同一纬度上,说它四季如春也不为过。”

    其中一位挂着中华帝国准将军衔的中年人享受地感叹道。

    他叫文宇,中国驻埃塞俄比亚军事顾问团团长,现年三十八岁,亚俄战争时任禁卫第一旅主任参谋、旅长等职,外表缺乏武夫的强悍,时时透出知性的气质,上司的评语是“灵变稳健,颇有儒将之风。”

    “的确如此,处在高原的缘故,气候特别宜人,跟南北的平原地区完全不是一回事,想想前年在南部的穆斯塔希勒,一天之内给我热晕了三回。”

    顾问团副团长银天上校似乎对那不光彩的遭遇记忆犹新,现年三十五岁的他在甲午战争时先后任朝鲜派遣军北方军团司令部见习作战参谋和日本派遣军司令部作战参谋,亚俄战争时任某步兵团主任参谋、团长等职,参与多场重大战役,表现出色,获四等青龙和三等白虎勋章,上司的评语是“思维缜密、为人实在。”

    与团长、副团长并行的另有四名顾问团成员,分别是步兵科出身的李瑞石少校,炮兵科出身的李修平上尉,6军航空兵出身的黄炎中尉(兼任埃塞俄比亚皇家飞行队副队长),以及参情处派来的古道中尉。

    “怎么样,今天去哪家咖啡店?”

    团员李瑞石抱着双臂,百无聊赖地注视着天空,埃塞俄比亚高原的茫茫蓝天,纯净无瑕,摄人心魄。

    18、19世纪,欧洲人将咖啡树与喝咖啡的习惯引入埃塞俄比亚,由于各方面条件都很适宜,产出的咖啡豆品质比较优良,从此埃塞俄比亚逐渐成为非洲最主要的咖啡产地,同时也形成了自身独特的咖啡文化,19o8年的亚的斯亚贝巴的街头,已有二、三十家咖啡馆为国内外顾客提供各种风格的咖啡。

    “去‘阿杜瓦’吧。”团长文宇当机立断。

    没人反对。

    阿杜瓦咖啡馆位于上城的圣乔治大教堂外,靠近王宫,是外国使馆人员与埃国知名人士常去的高级场所。

    步行一刻钟后,六人来到欧6风格的咖啡馆门外,侍者热情地迎上来,将他们引到靠窗的一个圆桌边。

    “六杯阿比西尼亚新鲜现磨咖啡?”侍者显然很了解这批熟客的口味。

    “老样子,请快一点。”文宇以流利的英语应道。

    这个国家的民族语言是闪族语系的阿姆哈拉语,但此时在上层社会已经通用英语。从他们的民族语言可以嗅出其民族血统的雅利安味,事实上,埃塞俄比亚人的皮肤的确不像中南非洲的纯粹黑种人那样过于焦炭化,历史学者普遍认为,现在的埃塞俄比亚人是古代雅利安人分支与黑人混血的后裔。

    这些知识对顾问团成员来说也许并不重要,但多一点对这个国家的认识又有什么不好呢?

    “今天没看见那位吴博士哪,是不是又到哪个角落里挖骨头去了?”副团长银天碎碎念念道。

    吴博士是大使馆的顾问,专门研究亚非史,不时给顾问团开个讲座,介绍有关埃塞俄比亚及周边其他地区的历史文化,顾问团对这个国家的了解很大程度上要归功于他——一个胖胖的,常常穿着英国探险短裤和热带宽边帽的热心学者。

    等咖啡的时间里,六人随便聊着天,不时停下来欣赏窗外的景色。

    敞开的窗户正面耸立着著名的圣乔治大教堂,为庆祝打败意大利侵略军的阿杜瓦战役于1896年兴建,呈传统的八角形状,造型别致,气势恢弘,教堂塔楼顶部高耸入云的镀金十字架在阳光下闪闪亮。

    大教堂以东就是木石结构的皇宫,红色的殿堂,巍峨的石墙,居高临下,极尽威严之势——不过在中国顾问团看来,这种规模的皇宫恐怕连国内的某些王府都不如。

    这两座耸立于制高点上的建筑物可说是亚的斯亚贝巴的标志,事实上,起初确定的城市布局是按照军营的方式来修建:每个忠于王室的贵族和军事领,都在四周的山丘上获得一块封赏的土地。贵族和军事领居住在土地的中央,周围是其侍从和奴仆。这就形成城市中最早的社区。

    中国顾问团的驻地在王宫以东一座小山丘边,那里不但是“阿杜瓦英雄”马康南公爵在都的住宅所在,也是完全用中国武器装备并采用中式操练法的皇家禁卫第一旅之驻地。从顾问团驻地到王宫,步行只需半小时。

    等了大约5分钟,咖啡才端上来,这还算快的了,这家以“阿杜瓦”这个光荣之名为店名的咖啡馆自开业以来一向生意红火,最忙的时候甚至要等一刻钟才喝得到正宗的阿比西尼亚传统咖啡。

    真正的阿比西尼亚新鲜现磨咖啡,是直接从咖啡树上采下刚刚成熟的咖啡豆,用石臼手工碾成粉末后泡成的——顾问团成员们的确亲眼见识过咖啡馆后面的咖啡树园。

    品味着醇香咖啡的顾问团员们并没有闲下来,他们都下意识地注意着咖啡馆中来来往往的人物,亚的斯亚贝巴不仅仅驻扎有中国大使馆和中**事顾问团,欧美十几个国家的常驻公使馆和每年几十个宗教、军事、商业使团的来访,使得这座美丽城市的居民对不同肤色的外国人丧失了起码的好奇心。

    “看那边,意大利公使和德国公使。”副团长银天提醒团长文宇。

    文宇眯了眯眼:“那两个家伙,最近可真是如胶似漆。”

    “两年前还在为南部索马里的归属在掐架,如今两国的公使却走得那么近,有名堂。”银天补充道。

    戴着副小眼镜的参情处中尉古道沉着脸道:“我仍然相信关于德意企图联合进攻埃塞的情报判断是正确的。”

    文宇一摊手:“我们要等待指示,并且,我们也需要进一步的情报去说服埃塞皇帝和他的总参谋部。古中尉,你们情报那一块要更努力才行。”

    “问题是,”李瑞石抱起双臂,“如果德意真的在近期进攻埃塞,埃塞能守得住吗?”

    “那要看他们能动用多少兵力,根据两周前更新的态势报告,意大利在厄利特里亚集结了四万意大利军和二万五千土著军,在意属索马里集结了二万八千意大利军和一万七千土著军,德国在德属索马里集结了九千德军和一万二千土著军,就凭这些兵力,想要拿下拥有十三万现代化正规军的埃塞是要冒十二成失败风险的。”银天分析道。

    李瑞石冷笑道:“但是你们不觉得,如果不是为了动进攻,为什么要集结这么多兵力?很显然,无论意大利还是德国,集结的那些兵力都远远过了防卫那些殖民地的需要。何况近来德意公使又打得那么火热,其他的方面的情报也显示,英法德意在东非并没有生什么摩擦和争执,这也就排除了德意是为了互相对抗或防范英法而进行集结的可能。”

    “我个人的想法,他们,也就是英法德意诸国,或许已经把我们当成了企图独占埃塞的投机分子,所以暗中进行合谋,想要一次性解决问题吧。”

    “难道说,我们真的做得太过火了吗?”团长文宇苦笑道。

    咖啡闻起来是香的,喝起来是苦的,喝惯的人却不会在乎这一点,因为香存在于苦之上,苦渗透于香之间,二者不可分割,永恒互属。

    文宇他们,早已习惯了亚的斯亚贝巴的咖啡,以及,埃塞俄比亚南北平原区的热风。

第一百五十二章 阿比西尼亚的热风!(二)

    一行人离开阿杜瓦咖啡馆回到顾问团驻地时,驻埃大使叶华已经在一楼客厅里等候多时了。

    “楼上说话。”文宇对大使眨眨眼。

    抛下其他人,两人来到二楼的顾问团团长办公室。

    坐定后,文宇先开口道:“该演的戏已经演了,就看对方的觉悟了。”

    “这些天对方一直在跟踪你们,这么有价值的情报应该不会放过的。”叶华看起来一脸疲倦。

    文宇还有些疑惑:“但是我不明白,这样做真的有意义吗?让对方察觉我们已经有准备的话,也有促使他们提前动手的可能吧。”

    “这是双刃剑。一方面,对方可能会怀疑得来如此轻松的情报,并要求进一步的验证,犹豫之下,可能延缓进攻起时间,我们将有更多时间进行增援和部署。”

    “另一方面,若是他们相信这个情报,想要提前动手,就必须加快集结兵力的度,同时进行更高强度的军事侦察和间谍活动,我们就有更多的机会收集更充分的情报,促使埃塞皇帝和他的总参做出主动出击的决策。”

    文宇点点头:“明白了,无论如何,只需要打乱对方的部署就可以了。”

    叶华突然压低声音道:“国内来密电了……”

    “怎样?”

    “据查,去年9月的开罗密会上,英、法、意、德、西五国签定了一份有关非洲殖民地问题的总协定,除了解决摩洛哥和阿尔及利亚问题外,最重要的一个内容就是埃塞的处置。”

    “处置?也就是说,德意后面站着英法?”

    “没错,很可能已经达成了瓜分的协定,由德意出兵,英法以中立为名阻止外援,战后的分赃、殖民地交换之类的事项恐怕也商量好了。”

    文宇沉下脸来:“这样看来,倒是我们越早动手越好,只是埃塞皇帝和他的总参谋部太保守,不敢主动出击,还想在本土搞个以逸待劳诱敌深入截而击之的阿杜瓦……今时不同往日了,要赶快说服他们才行。”

    叶华叹口气,手指点点额头:“开罗密会的事,不能跟埃国人讲,会挫伤他们的战斗意志,要让他们时时看得到希望。”

    “事实上,一旦开战,这个国家就将变成四面封锁的孤岛,得不到任何援助,只能靠平时积存下的资源来应付,若对方决心足够坚定,投入更多更强力量的话,光靠埃塞一国之力是很难长期坚持下去的。”文宇应道。

    叶华摇头:“长期战是不可想象的,但更不能坐以待毙,这个国家只有以战场上取得足够优势为前提,才能期望有效的国际干涉来结束战争。”

    文宇反问:“有效的国际干涉?英法德意都有份的话,由谁来干涉?既然对方的目的之一是扫除我国在非洲的势力,除非我国愿意为埃塞跟他们撕破脸,干涉是完全说不上的,也别想指望美国,美国在这里的利益原本就少得可怜。”

    叶华一时默然无语。

    “要么胜利,要么灭亡,这个国家的命运已经注定了。”

    文宇站起身,走到挂在侧墙的埃塞俄比亚地图前,背起手,肃立如柱。

    “我不认为这个国家能被轻易征服。”

    “文团长……”

    “叶大使,我们为什么来到这里?”文宇冷不防问。

    “帮助埃塞成为一个强大帝国,成为我国向周边广布王道的根据地……”

    “不成功,便成仁,我已有这样的觉悟。”

    文宇转过身,表情安然,又仿佛歌咏易水寒的勇士。

    叶华有点惭愧地低下头:“你也预料到了吗?这场战争恐怕没那么容易打赢……我已接到命令,战事一起,立即带领使馆人员撤出。”

    “在接到命令之前,顾问团会忠实履行自身使命的,回去后,请代我向兵相大人问好。”

    叶华不禁有些黯然:“好了,现在还不是说这个的时候,还是快想办法说服埃塞皇帝要紧。”

    文宇沉下眼想了想:“如果情报确切,战争的确不可避免的话,为了迫使埃国皇帝采取先制人的策略,最好是先暗中挑起边境冲突,再想办法让边境冲突扩大化,引诱敌军边境部队入侵。届时再广为散布德意已确定要瓜分埃塞但主力部队未抵达的情报,顾问团事先又向朝廷重臣详细分析先制人策略的利弊,做了以上的准备之后,应该可以一举在皇帝面前通过。”

    “这个,如何‘暗中’挑起冲突倒是一个大问题。”

    “总能想到办法。”文宇叼起根烟,却划了三根火柴也没能点着。

    19o8年6月25日,法属索马里,奥博克港,一艘挂着红地金盘龙中华帝国商船旗的“万年华”号货轮正靠在码头上卸货。

    这里距亚的斯亚贝巴约有6oo公里路程,骑马赶了12天路后,文宇总算按时赶到码头。

    顾问团长亲自出马接货,可见这趟货来得不简单。

    接过船长递过来的清单后,文宇领着几个手下在码头检视起来。

    只见清单上密密麻麻填着:

    汉阳一式九毫米左轮手枪5oo把

    汉阳九七式七点九二毫米步枪1ooo箱(共6ooo杆)

    汉阳九九式七点九二毫米轻机枪6o挺

    汉阳九六式七点九二毫米马克沁型重机枪3o挺

    金陵一式六厘米迫击炮3o门

    北洋九二式七厘米半山炮18门(全套炮车鞍具)

    江南一式九厘米榴炮6门(全套炮车鞍具)

    又,

    九毫米子弹25箱(1o万)

    七点九二毫米子弹2ooo箱(5oo万)

    六厘米炮弹1ooo箱(9ooo)

    七厘米半炮弹9oo箱(36oo)

    一式炮弹4oo箱(12oo)

    九六式拉手榴弹6oo箱(9万枚)

    又

    亚城弹药厂用制造机床2套

    亚城军械厂用修炮机械1套

    ……

    也许,这是最后一批了。

    清点着码头上堆积如山的军火,文宇心中油然生起一股即将与祖国断绝联系的不安感。

    正好船长在身边,随便问问好了。

    “船长,知道下一批货什么时候运来吗?”

    “年底吧。”船长以见到死人的表情注视着他。

第一百五十二章 阿比西尼亚的热风!(三)

    19o8年7月1日,上海吴凇口外。

    16艘舷侧刷成白色的战列舰静静地停泊着,舰如山,桅如林,炮如枝。

    各舰从艏到艉挂满了花花绿绿的三角小旗,桅顶和艏艉都飘扬着巨幅星条旗——没错,这支庞大的舰队正是来自美利坚合众国,历史将记下这支舰队的华丽名字:大白舰队(Thegreat.hiteF1eet)。

    16艘万吨巨舰,以4艘为一队,尾相衔,下锚熄火,在吴凇口一侧沿海岸线结成一道5公里的钢铁长墙。长墙之内,另泊有同样涂成华丽白色的大型供应船4艘,小老鼠般的鱼雷驱逐舰6艘。

    “这个米粒煎国,还真做得出来。”

    海军镇洋舰队司令萨镇冰中将肃立于“北岳”号战舰左舷飞桥上,颇有些不屑地注视着海口外的那道战列舰山脉。

    大约11个月前,即19o7年8月1日,在切萨皮克湾,罗斯福总统与来访的中华帝国女皇储刘千桦一同乘坐“五月花”号游艇,检阅了整齐排列着的美国最新和最好的16艘战列舰。当天,以这16艘战列舰为核心的“大白舰队”正式启航,开始了震动全世界的、炫耀性的环球“大游行”。

    担负这一华丽任务的巨大海上堡垒将在史书留下它们的光辉名号:BB5“奇尔沙治”号,BB6“肯塔基”号,BB7“伊利诺斯”号,BB8“亚拉巴马”号,BB9“威斯康星号”,BB11“密苏里”号,BB12“俄亥俄”号,BB13“弗吉尼亚”号,BB15“乔治亚”号,BB16“新泽西”号,BB17“罗德岛”号,BB18“康涅狄格”号(旗舰)……

    所有16艘战列舰编成两个分舰队(squadron),每个分舰队又分为两个分队(division),共四个分队,每分队4艘战列舰,以海军少将洛布利•;d•;伊文思为总指挥。

    第一段航程是从切萨皮克湾到西海岸的旧金山,舰队走走停停,先后访问了特立尼达的西班牙港,巴西的里约热内卢,智利的蓬塔阿雷纳斯,秘鲁的卡亚俄,墨西哥的马格达那拉湾,最后在19o8年1月6日抵达旧金山,历时近5个月。

    大白舰队在旧金山休整近两个月后,由海军少将查尔斯•;s•;斯佩里接任舰队总指挥,于3月7日开始了前往亚洲访问的第二段航程,横渡太平洋途中,舰队先在夏威夷停靠补给后,先后访问了新西兰的奥克兰,澳大利亚的悉尼、墨尔本和奥尔巴尼,于6月4日抵达马尼拉,稍事休整后,于6月12日出开始在亚洲的访问,6月2o日舰队抵达日本横滨,并在那里逗留到27日,随后于7月1日抵达整个舰队亚洲之行最重要的访问地——中国上海。

    在这里等待它们的将是什么呢?

    各种轮船和木帆船在舰队附近来来往,船上的各国水手向这些耀眼的白色战舰投来饱含种种情绪的目光……惊讶?震撼?羡慕?妒忌?敌视?

    不要紧,无论你们怎么看我们,我们的强大是不容置疑的!

    战舰上的美海军官兵或许正是抱着这样的想法,才会如此高傲而怜悯般地面对那些无知的水手吧。

    然而,当他们看见中国海军最新式的“北岳”号战列舰时,大多数人那种骄傲的、高高在上的心情瞬间坍塌了。

    看看什么是真正的战列舰!睁大眼睛看清楚了!

    流畅的舰身,高大漂亮的、从正面看颇似宝塔的半一体化舰桥,前主桅顶部那两根令人惊讶的、长长的测距仪反射镜管,看起来如此厚实、沉重的四座双联主炮塔(前后各两座背负式),舷侧排布整齐干净的副炮炮廓,宽扁的、带导烟罩的两座新式烟囱更是在视觉观感上远胜于美舰上那种老土的圆筒烟囱,同时也暗示着该舰动力方面必定不在人下……

    这样的战舰不仅有1艘!前来迎接美舰的一共是两艘同型的新式战舰——舷号13的“北岳”和舷号14的“南岳”,它们与美舰一样挂了满旗,同时还各在舰艉树起一面巨幅红地金龙镶蓝白边的中华帝国海军旗。

    美舰队指挥官斯斯佩里少将在望远镜中仔细端详过两艘中国战舰后不由惊呼:“我的上帝……这东西要比我们还在测试的‘南卡罗来纳’要大得多,我看它至少有两万吨!看看那整齐厚实的四座炮塔,还有高高在上的测距仪——这意味着4座炮塔有统一集火射击的能力,巨大得惊人的舰体,还有那种奇怪样子的烟囱,装甲和航应该都远在舰队里任何一舰之上……1条这种玩意能对付我手下的几艘战舰?两艘?四艘?中国人在战舰质量上已经远远走到我们前头了吗?”

    不用怀疑,斯佩里少将很清楚他率领的这支外表耀眼华丽的大舰队内里究竟是什么货色。

    看看舰队中最新最大的康涅狄格级:排水量16ooo吨,航18节,2座只能单独瞄准射击的双联12英寸(3o5毫米)主炮炮塔,4座同样只能单独瞄准射击的8英寸(2o3毫米)副炮炮塔,以及12门安装在炮廓中的7英寸炮(当时技术条件下能够生产的最大口径的射炮)。装甲?主装甲带厚度为98-22o毫米,装甲甲板水平部分厚36毫米,连接主装甲带与装甲甲板的穹甲倾斜部分厚73毫米,此外,主炮塔正面厚294毫米,侧面与后方均为196毫米,顶部厚61毫米。

    虽然还不清楚中国新型战列舰的详细数据,但仅仅是从外表上,斯佩里就足以感受到双方之间宛若天地的差距。

    绕过大半个美洲大6,横跨波涛万里的太平洋,来到这神秘的东方古国,就是为了遭受如此沉重的打击吗?

    斯佩里冷静地摇摇头。

    美国人不怕遭受打击,他们只会越挫越勇,美利坚的精神,比这大白舰队的外表更加耀眼而永恒。

    那么,就按照预定的计划,好好珍惜这三周时间,参观访问也好,联合演习也好,都要拿出百分百的精力来应对,了解美国与美国海军在太平洋最强大最危险的假想敌——这正是大白舰队访问亚洲最重要的目的。

    此时此刻,一千公尺外的“北岳”号上,萨镇冰中将的想法与斯佩里少将不谋而合。

    海岸边和路过民船的甲板上,聚集了无数看热闹的人,年轻的英国驻上海副领事布兰德与风度翩翩的英国皇家海军中校斯汀诺、外加略有些圆胖的克林西中校也在其间。

    “斯汀诺中校,您看到了什么?疯狂的美国人,还是总能给我们带来惊喜的中国人?”布兰德舒服地靠在游艇甲板的躺椅上,手上还点着根雪茄。

    这艘不到三十公尺长的小游艇是英国领事特意租来观看大白舰队的,没想到领事本人在出前突然晕倒,副领事布兰德自然不会放过这个好机会,照原计划带着他的老朋友斯汀诺海军中校和克林西6军中校上了游艇,带着半嘲讽半警惕的心情开往大白舰队的驻泊地。

    此时,16艘美国战列舰与两艘中国新式战列舰就在不远处,几艘中国巡逻艇在周围勤快地绕着***,半小时前,一艘巡逻艇登上了游艇,检查过证件之后警告这些好奇心太重的英国人:“看到警戒线没有?离军舰远点,否则后果自负。”

    警戒线由若干浮筒之间连起的彩色绳索为标记,不时有小艇靠近某个浮筒设置夜间标志警戒线用的灯标。

    布兰德当时只是耸了耸肩,以嘲讽的语气对斯汀诺笑道:“我理解他们,没人想再遭遇一次‘缅因’号事件。”

    斯汀诺当时的回应是:“我想他们也明白,中国不是西班牙,上海不是古巴。”

    1898年,美国战列舰‘缅因’号在古巴哈瓦那港突然爆炸沉没,美国遂以此为借口向西班牙宣战,吞并了原属西班牙的古巴和菲律宾——这也不过是十年前的事情。

    斯汀诺中校此时正聚精会神地从望远镜中观察中美战舰,听到布兰德问他话,仍抓着望远镜不放:“那些没文化的美国农民,做出这种傻笨的事情一点都不奇怪,真正有品位的国家,怎么会把全国的老旧主力舰拼凑在一起搞这种无聊的全球大游行?我看,巴西的桑巴大狂欢都比这个有意思。”

    “那你为什么还看个不停?”

    “我在看中国人带给我们的惊喜,你也看到了,多好的船,跟我们的‘无畏’号不相上下。”

    “比我们的‘无畏’号少一个炮塔。”秉承爱国主义的布兰德强调道。

    斯汀诺目不转睛:“但是每一舷都能有8门主炮挥火力,这一点是完全一样的,而且这船看起来比我们的无畏还大一点,也就是说,它有更多的吨位来加强装甲和动力。布兰德先生,我们落后了!谁也不能否认这一点!”

    “看起来的确很强大。”6军中校克林西捧着有些福的肚皮话道,“不过我不认为在即将生的事件中,这个漂亮的铁堡垒能挥什么有意义的作用。”

    “即将生的事件?什么事?”布兰德问。

    克林西漂亮地打了个响指:“非洲,非洲要有好戏看了,后天我就动身去那里,届时我会在信中向你们详细解释……总之你们等着看吧,新时代的十字军要反攻了。”

    布兰德与斯汀诺面面相觑,似懂非懂。

    礼炮声响起,远处梦幻般的战舰群喷出一股股白烟,令它们看起来更像是被云干扰的海市蜃楼。

    布兰德他们或许想象不到,在这风雨飘摇的大工业时代,人类还将创造出更伟大更疯狂的海市蜃楼。

第一百五十二章 阿比西尼亚的热风!(四)

    “你们虽然遭到压迫与忽视,却必须要了解自己所拥有的力量。只要你愿意,你就可让政府无法运作。我所指的对象就是掌管铁路与电报的你,调解纠纷以及收取税捐的你……”

    ——提拉克(Ba1gangadharTi1ak,印度民族运动领导人),19o2年。

    19o8年7月,光辉灿烂的亚洲革命之月——这样说一点也不过分。

    不管人们怎么想,在这个时空的这个月,亚细亚大6上刮起了一股炽热而令人振奋的暴风。

    7月3日,奥斯曼帝国马其顿地区雷士那城的土耳其军官、青年土耳其党人尼亚其聚众起义,数天之内,驻马其顿的帝国6军第二、第三兵团以及被称为苏丹哈米德二世第二卫队的阿尔巴尼亚军团部分团队纷纷生哗变,7月23日,起义军占领马其顿府萨洛尼卡,哈米德二世被迫于当夜出诏书,宣布立即恢复1876年宪法,并在短期内举行全国大选。长期暴政压抑下的土耳其终于迎来了革命的清新之晨!

    同样在7月,自波斯国王穆罕默德*阿里于6月23日动反革命政变成功后,波斯革命并没有就此陷入低潮。自19o5年12月开始的伊朗立宪革命的成果——19o6年宪法和第一届国会——虽然都被国王的哥萨克旅用炮火扼杀了,但革命的精神却无法轻易根除,就在都德黑兰的国会大厦和谢巴赫•;萨拉尔清真寺(当时的群众运动中心)被轰成废墟后不到两周,波斯西部阿塞拜疆省府大不里士成立了由两位革命领袖——萨达尔汗和巴盖尔汗——领导的革命军事委员会,大不里士人民称萨达尔为人民领袖、石匠巴盖尔为人民统帅。革命军事委员会提出了以下口号:“恢复宪法,召开新议会,把支持国王和反动派的外国人赶出波斯!”

    大不里士的革命政权征用富豪的钱财和存粮,分给贫民,没收了国王及其宗室在阿塞拜疆的财产,控制了阿塞拜疆的大部分地区,并与俄国南高加索的革命势力建立起密切联系。

    大不里士的革命火炬照亮着伊朗的革命形势,到19o9年1月,中部重镇伊斯法罕的立宪派夺取了本市的政权,巴赫季阿尔部落的部队拒不服从国王命令,不肯出征去镇压大不里士的起义,反而投奔了立宪派。北部吉朗省腊什特市也生了革命政变,马什哈德居民先是拒纳捐税,不服从国王号令,随即宣布以恩楚明(人民委员会)为最高权力机关,并组建费达依(革命敢死队)保卫革命政权。在南部沿海的布什尔和阿巴斯一带,立宪派也夺取了政权——这都是后话了。

    还是在7月,7月1o日,阿富汗国王哈比布拉汗突然宣布《英阿甘达马克条约》和《黑志条约》无效,声明阿富汗为独立国家,而非英国保护国。一周后,中国、日本相继承认阿富汗为独立主权国家,并宣布将筹备与阿国建交。

    愤怒的英国当局一方面对阿富汗出战争威胁,一方面对中日出抗议照会,并开始在印阿边界集中军队。

    然而,阿富汗人并不惧怕战争,更不惧怕英国人。

    1839年起的第一次英阿战争历时三年半,使英国殖民者损失3万余人,耗资1点5亿英镑,结果以阿富汗人民大获全胜而告终!此次战争中,1841年11月,英军16ooo余人在从喀布尔向贾拉拉巴德的撤退途中竟全军覆没,仅有1名身付重伤的的军医侥幸跑回贾拉拉巴德!同一时期,东边的泱泱大清国被几千英军打得没了脾气,割地、赔款、领事裁判权、开放口岸,洋人说什么都得照办——对比之下,岂是‘差别如此之大’几字可以搪塞过去的。

    1878年,英军再度入侵阿富汗,由于统治者寄希望于俄国干涉,采取不抵抗政策,导致国土迅沦陷,被迫于1879年同英国签订《甘达马克条约》,阿富汗成为英国的附属国。条约的签订激起阿国内大规模人民起义,抗英义军展迅,屡次予敌重创,英殖民军到处挨打,四处碰壁,被迫与起义军中的王族领袖阿卜杜•;拉赫曼汗(即现任阿富汗国王哈比布拉汗之父)签定妥协性协定,支持拉赫曼汗登基为王,同意阿内政自主,但外交受英国控制(即成为保护国)。英军最终放弃了侵占阿富汗的打算,灰溜溜地全部撤出。

    现任国王哈比布拉汗19o1年继位后,一度采取亲英政策,19o4年3月21日,双方签署“黑志条约”,确认英国掌握阿富汗的外交,以英国每年支付16万英镑补助金为交换条件。内政则确认由阿国王全权处理。然而19o3-19o4中俄战争与19o5年廓尔喀战争的结果,大大震动了这位务实的国王,英俄都被迫向中国让步的现实,加上中国密使的频频来访,激了他寻求中国支持以争取独立的灵感。

    7月,国王终于做出了彻底独立的决定,一时战火欲来,帕米尔高原上的乌孜别里山口也开始繁忙起来。中国自收复西帕米尔后,与阿富汗之间的联系更加便捷。原来挡在乌孜别里山口与喷赤河之间的俄国驻军统统撤到了喀拉湖以北和索莫里峰(另一时空历史上曾叫做**峰,海拔7495米)以西,中**队入驻此地区后,花费大量人力物力,修缮从布伦口经乌孜别里山口通往西帕米尔及喷赤河岸各据点的道路,其中从萨瑟库尔沿喷赤河谷直抵阿富汗边境城镇伊什卡希姆的崎岖山路成为中阿之间最重要的直接通道。无论如何,乌孜别里山口是关键,运往西帕米尔和阿富汗的一切物资都要从这里通过,整个7月份,乌孜别里山口的骡马通行量比去年同期暴涨了5倍——这说明了什么呢?事后诸葛亮们自然知道答案。

    7月,依然是7月,看见7的形状了吗?像什么?镰刀?对,镰刀,扫荡封建势力与殖民者的锋利镰刀!

    7月,印度,工人举起了锤子,农民举起了镰刀。

    19o8年6月,英国殖民政府以“颠覆罪”逮捕印度国大党激进派“民族主义者党”领袖提拉克,7月13日至22日在孟买最高法院开庭审判,判处其6年监禁。法庭上,提拉克慷慨陈词,把法庭当成了宣传民族独立的讲坛。

    7月23日,孟买十万工人举行全市政治总罢工,组织示威游行,修筑街垒,抗击殖民军警的镇压,附近农村地区也爆了声援性的暴动,以孟买为源头,印度民族革命的红莲之火迅蔓延开来。

    7月25日,总罢工的第三天,孟买肮脏污秽的的贫民区中,一个包着穆斯林头巾的男子正迅步而行,他看起来不像阿拉伯化的蒙古人,也不大像浅黑皮肤的印度化雅利安人,他的皮肤泛黄,眼珠黑亮,覆盖了大胡子的脸倒更像是近年常来孟买做生意的那些中国人。

    他走到一间布满缝隙的草棚前,咳嗽了几声,三长两短。

    一位**着上身、脸刮得光光的、相貌端庄的青年男子掀开作为大门的烂布帘,一看是他,便热情地把他迎进了屋。

    “哈苏米,亲爱的朋友,我们都在等你呢。”

    狭窄的草棚里,就地围坐了十几人,大多裸着上身,大概刚吃过饭,角落里还堆着一叠沾着咖喱的芭蕉叶,屋子里弥漫着印度特有的呛人酸臭味。

    哈苏米只是个符号,顶着这个符号与穆斯林头巾的男子向众人点头示意后,也照着他们的样子盘腿坐下。

    “朋友们,按照约定,我来了,应该没有来晚。”

    那引他进来的青年男子双手合十:“您来得太及时了。”

    “好了,阿加巴,让我们直接进入正题,正如你们所知,我有枪。”

    一听到“枪”这个字眼,众人苍蝇般地小声议论起来,哈苏米故意停下来,等待他们的回应。

    过了好一阵,阿加巴——也就是那青年男子——才代表众人开口道:“我们需要枪,很多枪。”

    “拿来做什么?”哈苏米挥手去赶一只停在自己鼻尖上的苍蝇。

    “你有多少枪?”阿加巴反问。

    “我们是老朋友了,阿加巴。”

    “我知道。”

    “你也知道我是英国人的敌人,你认为我会出卖你们吗?”

    人群开始不安,大家又叽叽歪歪地商量起来,再过了好久,阿加巴才又微笑道:“哈苏米,老朋友,我们相信你,给我们枪吧。英国人要镇压罢工,还要加紧迫害我们的同志,北部和孟加拉的同志们已经起来了,我们不能再等下去了。昨天,塔纳的农民杀死了英国种植园主和他的一帮走狗,他们跟我们联系,说要动更多人来一起战斗,把起义的火种撒向全印度。”

    话一说完,众人都充满期待地注视着哈苏米。

    哈苏米抱起双臂,沉吟许久:“你们有多少钱?”

    阿加巴咬了咬嘴唇:“我们现在没有钱,但是等赶走了英国人,你会得到远远出货物价值的补偿的……”

    “可是,容我说一句,你们真的认为起义会成功吗?”

    “无论成功与否,这件事总要有人去做,听说北部的几支起义军已经坚持了三年多,是的,他们坚持下来了。虽然当局污蔑他们是土匪,但我们的眼睛看得很清楚,真正聪明的印度人都知道,他们是为自由和独立而战的英雄!”

    “明白了。”哈苏米点点头。

    北部的起义军能够得到来自廓尔喀的军火补充,可是你们……算了,他们应该并不关心真相,这些顶天立地,为了民族解放的伟大理想而不惜燃烧生命的人,就算知道可能会被其他人利用,也依然会毫无保留不怕牺牲地向着他们心目中的太阳飞去吧。

    “哈苏米”轻易说服了自己,同时伸手把脸上的假胡须扶正。

    “我说过,英国人是我家族永远的敌人,所以只要是打击英国人的,我都会尽力去援助,我的家族帮助过埃及人、阿富汗人、缅甸人、马来人,他们跟你们一样,不怕牺牲,为自由与独立而战。是的,我看过很多英雄,帮过很多英雄,我知道你们都是英雄,朋友们,我有六百支步枪和十万子弹,如果你们真有勇气去打破锁链,午夜带人到隆加沙滩来,以海上的红色灯光为信号。”

    哈苏米说完便站起身来,行了个穆斯林的抚胸礼,掀起门帘,如来时一般匆匆离去。

    午夜时分,孟买郊外的隆加沙滩,几百名汉子静悄悄地隐藏于沙滩尽头的灌木丛中。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海那边依旧黑糊糊一片,什么都没有。

    “怎么还不来?”有人开始着急了。

    “再等等,哈苏米不会骗我们的,他是我们真正的朋友。”阿加巴安抚道。

    “但他毕竟是个商人,也许这是个圈套呢?”

    “相信我,或者遵从命运的安排,要采摘棕榈果,怎么可能不冒险?”

    说话间,海上突然亮起了一盏红灯,悠悠然地摇晃着,渐行渐近。

    阿加巴领着几位最精干的汉子,猫着腰跑上海滩,光着膀子跳进海里,没游几下就抓住了挂着红灯的小船船帮。

    船上只有一个渔夫打扮的年轻人,看见阿加巴便展开双手吱吱呀呀了好一阵,原来是个哑巴。

    “哈苏米呢?”阿加巴问。

    哑巴渔夫指指自己,又指指黑暗中的大海,顺着他手指的方向,隐约看得见一个模糊的帆船轮廓。

    “他要你带我们过去吗?”阿加巴又问。

    哑巴渔夫连连点头。

    一刻钟后,阿加巴与几个随从登上了一艘三个桅杆的单层甲板帆船,船上却空无一人,哑巴渔夫提着灯领他们走下货舱,果然堆满了几百个长长的木箱子,打开其中一个,真的是油铮滑亮的毛瑟步枪,再打开一个,满箱的步枪子弹,箱子和枪弹上都标着跟英文相似却不认识的文字,只有阿拉伯数字是相同的。

    哑巴渔夫又把阿加巴拉到甲板上,指了指船上的好几艘小划艇。

    “看来哈苏米是要我们自己来搬运。”阿加巴总算明白了。

    天亮之前,帆船货舱里的六百个箱子消失了,甲板上原来系着的小艇虽然还滴着水,却一点不差地回到了原处。

    “干得好。”

    “哈苏米”拍了拍哑巴渔夫的肩,年轻人单纯如水晶般地微笑着——在他看来,这样为救命恩人报恩还远远不够。

    “真正的德国人看到那些枪会怎么想呢?”

    “哈苏米”对朦胧夜色中安静得吓人的隆加沙滩微微一笑,捏了捏刚换上的假八字胡,向已经各就各位的水手们一挥手:“开船!”

第一百五十二章 阿比西尼亚的热风!(五)

    亚的斯亚贝巴,中国驻埃塞俄比亚军事顾问团驻地。

    高原旱季略显干热的风吹过团长办公室,顾问团长文宇与副团长银天分坐矮桌两头,桌上摆开一副可折叠的木棋盘与釉瓷的黑白棋子,文宇执黑子,银天执白子,形势上黑子似乎占了优势。

    顾问团员李瑞石少校和李修平上尉安静地坐在一旁看棋,谁也不愿意去想,现在真的是可以悠闲下棋的时候吗?

    忽然,办公室的门被人急匆匆地推开了,众人的目光瞬时聚焦过去。

    情报参谋古道中尉手执一份电文,尽量平静地立正敬礼后,一字一句道:“情报确认了,至8月8日,德属索马里已集结有德军两个整师和若干辅助部队,编成东非军团,总兵力约四万人,另土著部队约一万五千人;意属索马里集结有意军两个整师和若干辅助部队,编成索马里军团,总兵力四万余人,另土著部队二万余人;意属厄利特里亚集结有意军三个整师另1个旅,编成厄利特里亚军团,总兵力约七万人,另土著部队三万余人。”

    “此外,至8月7日,英国以镇压哈桑起义为名,将英属索马里兵力增加到七千余人,法国以维护本地稳定为名,也将法属索马里兵力增加到约八千人,英法还各向周边地区增派军舰若干。”

    副团长银天不紧不慢地放下一子:“这两个月来,我们费劲口舌,埃塞国皇帝死活就是不愿主动出击,如今对方兵力已是两个多月前的两倍半,再想进攻也不大可能了。”

    一旁的李瑞石缓缓道:“我想,埃塞国皇帝的决定也不是没有道理。主动进攻的话,劳师远征,攻打德意设防坚固的堡垒,倒不一定适合埃塞**队的实际情况,在本土借地利打机动防御和布尔式的游击战或许能给对方造成更严重的损失。”

    文宇点头:“李瑞石说得不错,原本还是过于高估埃塞军的实力了,上周的演习下来,实在惨不忍睹。除了我们亲手训练出来的皇家禁卫第一旅和两个独立禁卫团,大部分正规团队的表现还远远在训练大纲的基本标准之下。至于那些王公贵族的私兵和地方民兵,良莠不齐,号令不一,绝大部分还是用长矛甚至农具来武装……靠不住,靠不住啊。”

    “即便主动出击,付出巨大损失或反攻到海边,埃塞没有海军,我国又不会为埃塞与德意翻脸,那么长的海岸线,埃塞也不可能处处防卫到,敌军随时可以再登6上来。加上很有可能遭到全面封锁,届时武器弹药损耗殆尽,精锐部队又遭受重创,反倒连本土都守不住。”

    听完团长的分析,众人皆点头称是,李瑞石便向团长问起接下来的打算。

    “接下来怎么办,你们问我,我也要问国内。不过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山雨欲来,埃塞看来免不了要经历一场艰难的卫国之战,无论届时顾问团去留与否,我希望大家恪尽职守,干好手头的工作,不要让埃塞朋友与这里的西洋人一同看扁了我们。”

    8月1o日,北京,中南海别院。

    “一但开战,使团可以撤离,军事顾问团和情报网要留下,协助埃塞军作战,这是朕的想法,诸位还有什么看法?”

    三年不到,刘云的苍老与虚弱已经渗入骨髓,表现在他的每一项生命活动上:呼吸、说话、手指下意识地颤抖、眼神看起来总像是要打瞌睡……

    自三年前开始,在京的集团成员每1o天都要召开一次例会,向集团领袖报告情况并接受领袖指示。另一方面,依照1o年前开始执行的政务法,内阁每周也要对皇帝陛下提交一份工作报告,各大臣则不定期地接受皇帝的咨询和会见。

    身兼集团领袖与帝国皇帝双重角色的刘云,此时无论在体力还是精力方面,都已经呈现了明显的枯竭趋势。

    一年多前,即19o6年3月18日,工商大臣牛金逝世,死因被确定为心脏病作,享年5o岁。

    很少有人会怀疑牛金的死另有蹊跷,他为人和善,对任何人都慈祥或亲切,他是个令人尊敬的学者,埋头本职工作的工业管理专家,从来没有表现过明显的政治倾向。另一方面,他的病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死前的两三年里,这位集团内年纪仅次于刘云的长者至少有六分之一时间是在医院病床上渡过的。

    胖胖的、看起来总是很亲切的牛金就这样消失了,与此同时,关于时空传送导致寿命缩短的老话题也重新在集团内部活跃起来。

    牛金的死,给刘云带来了难以名状的压力。

    刘云比牛金大3岁,虽然军人与文人的体质不在一个层面上,但刘云感觉得到那种从内至外不断蔓延的侵蚀,从**到精神,全面的干枯衰朽,每过一分钟都更接近湮灭的终点——看起来已经不远了,不远了……

    牛金死后不久,因金本位改制和战后经济调整引的经济低迷和高税负,民间频繁爆反*政*府示威,不满于赤塔撤军和宗教、移民问题的激进分子又屡次制造涉外事端,冲击总理大臣官邸、包围英美使馆、打砸洋行以至杀害传教士的重大事件不断冲击着张志高内阁的威信,在内政大臣杨正金的提议下,张志高于19o6年4月3o日向皇帝刘云提出辞呈,刘云接受辞呈并任命他为看守内阁总理,第二次张志高内阁执政15个月后终于走到了尽头。5月4日,原外交大臣莫宁受命组阁,5月8日,新总理施政咨文获国会通过,莫宁内阁正式接过张志高看守内阁的权力,并延续至今。

    莫宁内阁的名单如下(年龄按19o8年计算):

    总理大臣:莫宁(原外交大臣,四十三岁)

    国防大臣:刘百良(由总参谋长转任,6军上将,四十四岁)

    内政大臣:杨正金(留任,预备役6军大将,四十五岁)

    外交大臣:6徵祥(原驻俄国、荷兰公使-大使,三十八岁)

    财政大臣:韩浪(留任,四十四岁)

    工商大臣:田正宏(农林大臣转任,四十六岁)

    农林大臣:马丰(科技大臣转任,四十五岁)

    科技大臣:江闻涛(交通大臣转任,四十三岁)

    交通大臣:孙文(卫生大臣转任,四十三岁)

    文教大臣:罗素兰(四十一岁)

    卫生大臣:康有为(司法大臣转任,五十一岁)

    司法大臣:胡克(预备役6军大将,由原国防大臣转任,四十六岁)

    ……

    张志高虽然在内阁中没了职位,却还是中民党总裁,总理党务,并补任钦选参议员,成为国会外交委员会委员长。

    3年来还生了什么呢?

    现在不是放纵感情去追忆什么的时候,此时此刻,刘云正顽强地抵抗着一波又一波侵袭而来的疲倦感,威严地注视着他的同志或臣子。

    总理大臣莫宁恭敬地先开了口:“皇上所言极是,埃塞不是没有胜算,而即便埃塞最后失败,也应该最大限度地消耗入侵者的实力,并努力在该地区造成相关各国之间更尖锐的矛盾。”

    “但无论如何,要求顾问团伴随埃塞军战斗到底未免太过严苛,不如先让他们参战,视形势展再让他们自行选择进退。”国防大臣刘百良建议道。

    “百良说得在理,就这么办。”

    刘云显然已经不打算再询问其他人的意见。

    **的虚弱与表面的苍老,丝毫不能影响他意志的权威性,相反,经历了这么多年的风风雨雨,集团对他的依赖与忠诚已经达到了前所未有的程度,对集团而言,他已经接近神的领域。

    然而,时间机器对**的损害作用正无可掩饰地明显化,这一点,刘云3年前就意识到了。

    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想得到任何东西多多少少都要付出代价。来到这里,创造历史,成为亿万人命运的主宰——拥有这种程度的奢侈命运,拿几十年的寿命来交换并不昂贵。

    想得到,就要付出,没有这种基本觉悟的集团成员,被提前淘汰是理所当然之事。

    “阿富汗那边怎么样?有信心顶得住英国的反扑吗?”刘云提出新问题。

    兼任外援委员会委员长的国防大臣刘百良忙应道:“报告领袖,对阿富汗的援助因为事先有所准备,此时又正逢夏季,道路易于通行,进展还比较顺利。向哈比布拉汗国王承诺的批1万支步枪和4oo万子弹已经在7月份全部运过乌孜别里山口,第二批的机枪、迫击炮和山炮也已经从布伦口启运。据驻阿特使报告,喀布尔市民和周边各部族对国王的独立决定表现出空前热情的支持,自举行了多次**和庆祝集会。国王则通过阅兵和表公开演说鼓舞民众,准备不惜代价维护国家主权,加上百年来屡次重创歼灭英国大军的光荣历史,绝大部分民众斗志昂扬,信心十足……”

第一百五十二章 阿比西尼亚的热风!(六)

    “……敌人再次从海外入侵,他们没有吸取阿杜瓦的教训,那些得寸进尺、不知悔改的鼹鼠,他们时刻没有忘记要毁灭我们的祖国,践踏我们的信仰,危害我们的人民!我绝不能饶恕敌人的罪恶!大家都快来跟我战斗,保卫国家,人人出力,重现阿杜瓦的光荣,用敌人的血灌溉我们的国土!”

    ——《再告全国人民书》,埃塞俄比亚皇帝孟尼利克二世,19o8年8月15日。

    8月16日,亚的斯亚贝巴,皇宫。

    “万王之王”盟尼利克二世身着从中国订制的大元帅服,身佩绶带,头戴缀羽帽,胸前挂满华丽的勋章,高坐于镶满宝石的王座上。虽然须斑白,却丝毫不影响到他高贵威严的气质。

    王座下面恭敬地肃立着他的重臣们:

    军事大臣哈卜特*吉奥尔吉斯,一位严肃的老将军,蓄着花白的山羊胡子;

    公共工程大臣马康南公爵,令意大利人闻风丧胆的“阿杜瓦英雄”,兼任最精锐的皇家禁卫军团司令,面容如钢铁塑造一般坚毅;

    总参谋长阿鲁拉,前任皇帝约翰四世时期就已声名远扬的悍将,有着健壮的肌肉和明亮的光头;

    此外还有司法大臣纳吉布*阿法,瘦削而冷酷;

    商业和外交大臣海里*吉奥尔吉斯,一个外型到表现一贯圆滑的胖子;

    农业大臣沃德*撒德克,虔诚的基督徒,外貌仿佛教堂壁画中的某位圣徒;

    财政大臣穆内各塔,一位戴单片眼镜的老财主……

    这一片灰黑色皮肤之间,夹杂着两张黄种人的脸——分别是中国大使叶华和中**事顾问团团长文宇。

    众人正在聆听军事大臣哈卜特*吉奥尔吉斯报告军事形势,老将军手持教鞭在王座一侧高挂着的巨大地图上指指点点。

    战后的历史详细记述了入侵一方的军力数据。

    战争于8月13日爆,意德两军不宣而战,北方意军厄特利特里亚主力军团兵力为2个步兵师附一个步兵旅及其他附属部队,加上2万名土著军共7万人,配备144门大炮和112挺机枪,由贝黎尼克中将指挥,分三路出击,直逼埃塞北部边防重镇阿迪格拉特、阿杜瓦和阿克苏姆(埃塞古都)。另有两支意军分别从位于主力军团以西的姆阿杰尔和位于主力军团东南的阿萨布出击,作为主力之侧应,其中西厄利特里亚支队为1个步兵旅附5ooo土著军共13ooo余人,配备36门大炮和36挺机枪,由托塞阿少将指挥;东厄利特里亚支队为1个步兵旅附2ooo土著军共1万余人,配备24门大炮和24挺机枪,由撒尔纳斯少将指挥。

    南方意军主力军团集结于意属索马里的斯塔希尔到贝莱德文一带,兵力为两个步兵师附15ooo名土著军以及其他附属部队共5万余人,配备1o8门大炮和72挺机枪,由阿尔迪耶中将指挥,向埃塞南方边境重镇达格内雷、希拉韦一线起攻击。

    南方德军主力军团集结于德属索马里的卢格费兰迪一带,兵力为两个步兵师附1万名土著军以及其他附属部队共5万人,配备16o门大炮和96挺机枪,向埃塞西南边境重镇多洛起进攻。

    入侵敌军总兵力17万8千人,配备472门大炮和34o挺重机枪。

    战争爆时,埃塞俄比亚正规军的部署如下:

    “万王之王最精锐的皇家禁卫军团”,由马康南公爵指挥,驻扎在都亚的斯亚贝巴周围。下辖皇家第一禁卫旅、第四和第五禁卫团,以及皇家禁卫骑兵团、皇家禁卫炮兵团,完全按照中国的一九零五新编制构成,并由中**事顾问团按中式条令操练。总兵力24ooo人,装备步枪13ooo枝,轻重机枪592挺,小迫击炮146门,大炮168门(1o5毫米野炮24门,75毫米野炮36门,75毫米山炮9o门和57毫米骑兵炮18门)。

    “万王之王的第一野战军团”,由凯特马公爵指挥,驻扎在都以北的德塞地区。下辖8个步兵旅(每旅约5ooo人)和3个骑兵团(每团约15oo人),附2个运输营、1个工兵营。配属12个炮兵连(6门制)、16个机炮连(每连9挺机枪和3门迫击炮)和2个小炮连(每连12门6o毫米迫击炮)。总兵力合计5万余人,装备步枪4万余枝,轻重机枪144挺,小迫击炮72门,大炮72门。

    “万王之王的第二野战军团”,由马塔法里亚公爵指挥,部署在都以南以东的阿达马到德雷达瓦之间。下辖6个步兵旅、2个骑兵团、2个运输营、1个工兵营。配属9个炮兵连、12个机炮连和2个小炮连。总计3万6千人。装备步枪29ooo枝,轻重机枪1o8挺,小迫击炮6o门,大炮64门(75毫米山炮42门,75毫米野炮12门)。

    北部边防区,由提格雷总督曼加夏公爵指挥,兵力为分散部署在北方各要塞和“克特玛斯”(设防城镇)中的约2万正规军,装备步枪17ooo枝,机枪4o挺,迫击炮24门,英制和法制大炮4o门。

    南部边防区,由奥罗莫总督菲勒图指挥,兵力为部署在南方各要塞中的约15ooo名正规军,装备步枪13ooo枝,机枪2o挺,迫击炮24门,英制和法制大炮2o门。

    正规军合计14万5千人,装备步枪11万2千枝,轻重机枪9o4挺,小迫击炮326门,大炮364门——火力看起来很强大,但战前的弹药储备不足,子弹只能供战争进行一年所需,炮弹则只能供半年所需,中国援建的亚的斯亚贝巴兵工厂由于缺乏配套设施,产量有限。

    此外,埃塞全国还有大约6o万民兵(其中4o万是各封建诸侯领地上的封建私兵),这支庞大的民兵部队除了配备有4万条较老式的步枪以外,大多装备农具、长矛、弓箭、火绳枪和隧滑膛枪。

    军事大臣的报告结束了,孟尼利克皇帝微微点点头,突然转向中国大使:“叶,我们的朋友,你的皇帝会帮助我们的,就像他曾经向我保证的那样,对不对?”

    叶华恭敬地鞠躬道:“陛下,正如我国皇帝保证的那样,只要情况允许,我国对贵国的军事援助不会中断,我国的军事顾问团也会留在这里,帮助陛下的军队打败可耻的侵略者。”

    “很好,但是看起来,你要离开这里了。”

    “这是暂时的,我必须回去向我的皇帝说明这里的情况,以便我的皇帝做出对贵国更有帮助的果断决定。”

    孟尼利克二世皇帝“恩”了一声,毫不拖泥带水:“那么你现在就可以离开了,我会派人沿路保护你的,上帝保佑你一路平安。”

    叶华谢过皇帝,回头跟顾问团长文宇握了握手,很快消失在皇宫的议政厅中。

    “文,以后你要跟我的军队一起战斗了。”皇帝提醒文宇。

    文宇微微一鞠躬:“这是我的荣幸,乐意为您、为您的国家效劳。”

    皇帝欣慰地点头:“很好,你以后就在我的大本营里,与我的总参谋长一起为我出谋划策。”

    “多谢陛下。”

    解决了友邦与顾问团问题,皇帝回过头来面对总参谋长阿鲁拉:“我的总参谋长,听好了,我决定全军按B计划行动,先解决北方,再对付南方。今天就要出以下命令:第一,第一军团主力立即北上,力争在阿杜瓦截住北方敌军主力,给予迎头痛击。第二,禁卫第一旅和禁卫骑兵团由禁卫旅长罗塞特*吉奥尔吉斯指挥,即刻出征,迅北上,以配合第一军团打垮北方敌军主力。第三,禁卫军团其他部队准备行装,明日随我北上至德塞建立大本营。第四,各边防区驻军应坚守重要的要塞和设防城镇,并适时与动员起来的民兵相配合,机动灵活地打击敌人!第五,第二军团按B计划分两路南下支援南部边防区……”

    末了,皇帝站起身,捏紧拳头向空中挥舞:“现在,让我们一起去战斗,保卫我们的祖国和信仰!”

    “为了祖国!为了皇帝!为了信仰!”众人激动地回应道,热血沸腾的味道弥漫了整个大厅。

    数小时后。

    “为了祖国!为了皇帝!为了信仰!”

    身着干净绿军服和大檐军帽的埃塞禁卫军官兵高呼口号,整齐地列队开过皇宫前的大街,马刀贴在骑兵左胸前,机枪架在步兵肩上,大炮挂在炮车后面,一队又一队,雄赳赳,气昂昂,告别父老乡亲和他们的皇帝,在举着十字架和圣像的东正教士们的祝福下开向战场。

    中**事顾问团此时也正面临着分别。

    作为禁卫第一旅高级顾问的李瑞石少校,将率一个五人顾问组随罗塞特*吉奥尔吉斯的支队向战场开进。

    而炮兵科出身的李修平上尉将被派往南方战场,随第二军团的西南支队,南下抵御德军。

    埃塞皇家飞行队顾问兼副队长黄炎中尉将率航空队第一中队的6架飞机飞往阿杜瓦基地,支援北方战区的作战。

第一百五十二章 阿比西尼亚的热风!(七)

    此时此刻,说不上什么依依惜别,军人有军人的告别方式,一个握手,一声“保重”,足矣。

    东非之角的千年古国,即将迎来新时代血与火的洗礼……

    十天后,即8月24日,埃塞北部重镇阿杜瓦。

    提格雷总督曼加夏率北部边防区的7ooo名正规军与他领地上的1万名私属民兵,已经在此与意军第九“公羊”步兵师鏖战了三天三夜,意军在城外扔下千余具尸体,“阿比西尼亚的阿杜瓦城”仍巍然不动。

    一大早,扑天盖地的炮火又砸向了埃军阵地。

    阿杜瓦城建在一个凸起的山包上,周围环绕有矮墙、了望塔和碉堡群。曼加夏总督率军进驻后,在中国顾问的指导下,除加固城墙外,还在墙外挖了两道战壕,战壕外树起鹿砦、布下陷阱,城墙与战壕间挖出纵横交错的交通壕。更精心布置了炮兵和机枪阵地,以24门大炮、16门小迫击炮和26挺轻重机枪构成严密的交叉火力网,接连打退了意军三天来潮水般的波次进攻,杀伤敌军不下3ooo名,己方也在激战中伤亡数千人。

    这天,意军在阿杜瓦北、西、东三面布置了84门大炮(其中24门1oo毫米以上重炮),不惜工本地开火、开火、再开火,炮弹以骤风暴雨之势横扫埃军阵地,空中更有3部意军浮空气球随时向炮兵阵地指示弹着点,使得意军的炮击越来越精准。

    只见一处又一处埃军炮兵阵地、机枪射点、碉堡、步兵掩体被敌弹准确覆盖,土石飞扬,血肉横飞,炮火所过之处,大地沸腾不已……

    当曼加夏总督被部下从倒塌的掩体中刨出来时,虽然血流满面,却还留了口气。

    “援军……援军还没到吗?”

    部下做出了否定的回答。

    “提格雷的大胡子”曼加夏哀叹起来:“绍阿的孟尼利克啊,十二年前我背负石板向你下跪,承认你为阿比西尼亚独一无二的万王之王,我们共同打败了意大利人,一起见证了阿杜瓦的光荣。现在,上帝和你都要抛弃我吗?”

    没有人回答总督,只有一个部下示意曼加夏往天上看:“中国人的大鸟来了。”

    “不,我看到天空中飞翔的十字架,那是上帝的神迹,上帝要来救我,万王之王也不敢违抗上帝意志。”曼加夏微笑起来,接受包扎的同时,虔诚地念起了祷文。

    阿杜瓦上空这只“中国人的大鸟”此时的确是由中国人在驾驭,埃塞皇家飞行队顾问兼副队长黄炎中尉驾驶着这架o3号FJZ-4“火风”侦察机从35公里外的哈乌泽恩赶到这里,正是要给曼加夏带来好消息。

    此时炮击还在继续,硝烟弥漫,炮声隆隆,黄炎找不到可以安全降落的地方,也不打算冒着密集的炮火低空飞过埃军阵地——去空投装有第一军团司令凯特马公爵手令的铁筒。

    黄炎注意到意军阵地上空,悬浮着三具卵形的热气球。

    “中士,看到那三个气球了吗?”黄炎通过传音管呼唤后座的观察员达莱西。

    “是的,长官。”达莱西应道,他与黄炎已经搭档半年多了,是个精干的黑小伙子。

    “我们去干掉它。”

    “遵命。”

    o3号“火风”在空中划过一道笨拙的弧线,先往东面的那具气球飞去

    气球距离地面大约两百公尺,由地面的钢缆系住,气球下的吊篮搭载炮兵观测员,通过连接地面的有线电话随时校正己方炮火或进行侦察,自中国人在实战中广泛运用这一行之有效的技术以来,欧洲各6军强国均在军师级单位中编制了类似的浮空气球部队。

    黄炎将飞机高度下降到与气球相同,找准角度,开始以那具选中的气球为轴心绕起圈来,以便后座的达莱西中士能操作架设在机尾的机枪从侧面射击气球。

    飞机以每小时六十公里或更慢的度绕着圈,枪声随风而逝,达莱西很快打光了一个5o弹鼓,当他换上第二个弹鼓时,气球上部的一侧开始变瘪。

    地面的意大利人开始转动绞盘,想把气球收回来,但谁也没想到拿起武器对空射击——他们——或者说——俄国人以外的欧洲人显然是第一次碰到这种情况。

    “中士,向吊篮射击。”黄炎命令道,他已经能清晰地看到吊篮中那个倒霉观测员的惊惶表情。

    “遵命,长官。”

    达莱西很快打光了第二个弹鼓,黄炎看到吊篮里的意大利人横倒在吊篮边缘,双手软软地垂出吊篮外,衣袖被鲜红的血浸透,满意地点点头,结束了这次以气球为舞伴、天空为舞台的血腥舞蹈。

    第二第三次的舞蹈也颇为顺利地完成,其中在第三次舞蹈进行到**时,吊篮里可怜的意大利人不顾一切地跳了出去,在一百五十公尺的自然落体运动过程中华丽地翻了好几个筋斗——令人赏心悦目的表演。

    失去气球的导引,意军的炮火也少了许多准头,黄炎找准一个对方没了空中指引就很难打到的死角,熟练地降落在城南一片平坦的草地上。

    一小队埃军骑兵立即从城中冲了过来,为的军官一冲到飞机近前就大喊:“奉曼加夏总督之命,前来接应你们!”

    “请把这个交给曼加夏总督。”黄炎把铁筒丢了过去,军官一把抓住。

    此时,远方尘土飞扬,隐约可见长矛顶上意军骑兵的三角小旗,黄炎赶紧催促那军官:“快走,不要管我们。”

    “为了皇帝!”军官敬过礼,率队拨马而去。

    这边,达莱西已经在机头前面紧紧抓住了一叶螺旋桨。

    “一、二、三,转!”

    随着黄炎的口令,达莱西用尽全力把高过头顶的螺旋桨叶往下一甩,随着裸露在外的引擎“嗵嗵嗵”几声闷响,螺旋桨飞快旋转起来,冒着浆叶卷起的大风,达莱西猴子般敏捷地跳进后座舱里。

    “中士,准备炸弹,我们要给那些意大利人一些颜色看看。”

    “遵命,我的长官。”达莱西跃跃欲试。

    在略显枯黄的旱季草地上轻柔地滑行几十公尺后,飞机腾空而起,达莱西将座舱右侧附加挂架上的8枚6o毫米迫击炮弹一一取下,7枚装上引信后放回原处,一枚尾部向上捏在手中,半个身子探出舱外,准备进行他的第一次实战投弹。

    飞机在二百公尺高度转向,以平缓向下的斜角飞向那股好奇心过重的意大利骑兵。随着飞机的接近,意大利骑兵楞住了,纷纷勒住了马,队伍里骚动不已。

    一百五十公尺、五十公尺、……

    越来越低,越来越近,看到那些惊恐的人脸和马头了吗?

    “中士,来了,要干了!”黄炎兴奋地大叫。

    高度低于二十公尺,帆布木片加钢线构成的飞机仿佛贴着数十名骑兵的脑袋飞过,虽然没能掀飞几顶军帽,达莱西却准确地扔下了那枚瞬引信的6o毫米迫击炮弹,然后他条件射地把身体缩回了座舱里。

    炸弹在人马群中不够绚丽地开了花——当达莱西再次将身体探出头时,除了一团夹杂了尘土的不断膨胀的灰烟外,他还隐约看到出几个被炸翻的骑兵、一群被惊到了而四下乱跑的战马和马上那些手足无措的意大利人。

    “干得好,现在用机枪跟他们玩玩。”黄炎又下令道。

    “这正是我想的,长官。”

    “还有几盒子弹?”

    “四盒。”

    “干吧!”

    “火风”又连续好几次掠过那些可怜的意大利人头顶,扔下两枚炸弹,打光了两盒子弹,直到他们一半躺倒在地,另一半则纷纷举起了白内裤……

    “中士,你说我们要下去接受他们的投降吗?”黄炎想笑又笑不出。

    “随您的高兴,长官。”

    “算了,我不想下去闻他们内裤的味道,我们到战场那边去,看看还有什么可以做的。”

    “历史会记住这个日子,19o8年8月24日,战争史上步兵向飞行器投降的先例由光荣的意大利6军在阿杜瓦开创,可惜的是,阿比西尼亚6军的飞行员轻蔑地拒绝了意大利人的投降……”

    ——《纽约时报》

    且说曼加夏总督打开黄炎送来的那个铁筒后,一看到凯特马公爵的手令,激动地握紧了手中的十字架:“上帝啊,我就知道你来了,你看到我了,你拯救我了……”

    随即下令:“传令下去,凯特马公爵的大军已经迂回到了敌人侧翼,敌人即将被包围,坚守阵地,胜利必将属于我们!”

    命令下达后,阵地上的埃军顿时欢欣鼓舞,士气高涨。

    正当此时,在炮火和机枪掩护下,意军步兵从北东西三面对阿杜瓦起了空前规模的冲锋,而埃军的炮兵和机枪阵地先前因遭到敌炮的准确覆盖,损失巨大,火力密度大大降低,不多时,一波又一波密密麻麻的意军步兵已经冲进了埃军的第一道战壕……

第一百五十二章 阿比西尼亚的热风!(八)

    “为了祖国!为了皇帝!为了信仰!”

    埃军阵地瞬时被前次阿杜瓦战役时的口号所淹没,只见埃军官兵高举绿、黄、红横纹三色国旗,手持上了刺刀的步枪与长枪、锄头,跃出残破的战壕,暴风般地扑向敌人……

    用刺刀刺,用长矛捅,用锄头敲,用柴刀砍,用石头砸……埃军用手头能找到的一切硬物与敌人肉搏,甚至还用牙齿咬、指甲抠——显然这是“文明”的意大利人所不能容忍的。

    碰上如此野蛮的不讲战争法则的敌人,再加上战友被当场砸烂脑袋掏出肠子的血淋淋的画面,饱受文艺复兴典雅文明熏陶的意大利人从一开始的懵迅转向了实质性行动:胸前佩带阅兵时的金色穗带、手上戴着雪白手套的军官先扔下他们的漂亮佩刀,一边诅咒着脚下的笨重皮靴一边使出吃奶的力气往回跑,士兵们群起效仿,纷纷扔下步枪,大半跌跌撞撞地跟着逃了回去,剩下一小半连逃跑的力气和勇气都丧失殆尽,干脆跪在原地举手投降。

    埃塞军对待俘虏还算客气,根据上次战争的经验,这些俘虏都是活的钱,——1896年第一次埃意战争后,意大利人付出了1ooo万里拉(折合11万英镑)的代价来赎回被俘的2ooo名士兵。

    此次进攻,意军伤亡数百,被俘若干,士气大挫,一整天都没有再起进攻,连炮弹都没再打一。

    次日即8月25日清晨,意军的炮火又开始洗掠阿杜瓦,正轰得热闹,南方天空突然飞来六架埃军飞机,分三路奔向意军炮兵阵地,贴意大利人的头皮投弹、扫射起来。

    以己方飞机临空为信号,埃军凯特马公爵的第一军团猛然收拢了对意军第九步兵师的包围圈,以6个步兵旅、3个骑兵团共3万6千人的生力军从西、东、北三面向心突击敌阵地,以2个步兵旅阻击第九师右翼的意军,以禁卫骑兵团和凯特马公爵家的3万封建民兵截断第九师左翼。与此同时,阿杜瓦的曼加夏军也从城防阵地中冲出,向敌人来的方向杀回去,意军第九师已陷入天罗地网!

    战斗一开始,意军第九师的一线掩护阵地就被潮水般涌过来的埃军淹没了,意军慌忙退入二线掩护阵地,并以三处炮兵阵地为中心构成了三个相互支持的环形防卫圈。

    埃军步骑兵从早到晚对这三个由强大机枪炮兵火力支撑的环形防卫圈起了数十波英勇冲锋,然而由于野炮部队尚未赶到战场,己方支援火力被敌重炮压制,进攻全部失败了,意军阵地前黑压压地倒下大片埃军士兵的尸体。

    入夜,新赶到战场的3ooo名曼加夏总督的私兵**上身、手持砍刀、腰别匕和弓弩,借着灌木和枯草的掩护趁夜摸上意第九师的东面环形阵地,由几位神射手安静地抹掉敌方前沿哨兵后,一个呼哨,全体在距敌第一道战壕不到三十公尺的地方跃起冲锋,意军几乎没来得及放枪就陷入了半夜肉搏战的噩梦中。

    曼加夏的私兵一得手,由16岁的皇族公爵、锡达莫总督拉斯塔法瑞率领的第一军团第十步兵旅的数千战士紧跟着冲上了敌阵地,少年总督身先士卒,与全旅士兵一样**上身,挥舞着军刀率先杀入敌阵!

    第十旅战士个个身背步枪,手持短矛、刺刀,黑暗中摸到穿衣服的就毫不犹豫地捅下去,杀得意军一片鬼哭狼嚎,到天明时分,东面的意军环形阵地上已经没有一个不被放过血的意大利人,而环形阵地的中央,整齐排列的24门大炮前,埃塞军的绿黄红横纹三色旗正迎风飘扬。

    当天中午,第一军团的4个野炮连也终于赶到战场,12门75毫米野炮、12门1o5毫米重野炮加上新缴获的8门意造1oo毫米重野炮和8门75毫米野炮,中远程炮兵火力方面足以与敌对抗,随野炮连赶来的1个浮空气球排(携1具浮空气球)更是令埃军炮兵如虎添翼。

    午饭后,凯特马公爵亲临阿杜瓦城,指挥曼加夏军在内的数万埃军全力攻击意军第九师剩下的两处环形阵地。

    在阿杜瓦城的制高点仔细审视了战场形势后,凯特马公爵下令,先集中大部分兵力火力,攻击地形相对较平坦的西部环形阵地。

    一声令下,第一军团的84门大炮以最高射向敌阵地连续射击半小时,冰雹般的炮弹爆出数不清的烟团尘柱,将敌阵覆盖得严严实实。随着炮火向敌阵纵深延伸,凯特马公爵的4个步兵旅和曼加夏总督的1万私兵共两万五千余人从夜间偷偷挖掘的接敌交通壕和平行壕中6续跃出,以多波次的散兵线自正西、东南、正南三面向敌西部环形阵地冲击,很快形成了漫山遍野的壮观形势——从接敌平行壕到敌阵之间的两三百公尺地域上撒黄豆般布满了人……

    凯特马公爵身边的中国顾问团副团长银天中校在当天的日记中写到:“……之前虽早有预料,又自恃于对俄战场上曾目睹数倍于此之集团冲锋,理应不过如此,但见其两万五千之众,丝毫无所畏惧,面迎榴霰弹与机枪之扫射,迅雷般突上敌阵,不由惊叹出声……余以为,保家卫国此等天下第一绝对正义,所能激之无上战斗意志,似无其他事物可及。”

    西部环形阵地上的3ooo多意军和1ooo余名厄利特里亚土著军在3小时内被全歼,16门大炮成为埃军的战利品。

    夕阳西下,北部环形阵地上的意军第九师主力在厄利特里亚军团司令贝黎尼克中将的鞭策下继续坚守阵地,根据战后贝黎尼克日记记述,此时龟缩在北部环形阵地中的意军还有9ooo余人,另有厄利特里亚土著部队5ooo人,这14ooo余人当中有大约五分之一是伤员。

    为了解救被围的贝黎尼克中将和第九师,位于第九师左翼即东面、原本正在攻打阿迪格拉特的意军第六师于8月25日停止攻城,除留下一个团监视阿迪格拉特之埃军外,全师主力及5ooo土著军迅西移,以强行军向3o公里外的阿杜瓦前进。

    25日中午,第六师先头骑兵连在距离阿杜瓦2o公里处遭遇马康南公爵之子塞拉*马康南率领的埃军禁卫骑兵,意军骑兵被击退,随后埃军禁卫骑兵团抢占了阿杜瓦以东18公里处的一道隘口,在那里挖掘战壕,布列大炮,架设机枪,准备阻击意军。在他们阵地两翼和后方,部署有凯特马公爵之子索阿比*凯特马率领的3万封建民兵,根据皇帝陛下的手令,索阿比*凯特马的民兵要接受塞拉*马康南的指挥。

    跟随禁卫骑兵团赶到这里的中国顾问团成员李瑞石少校记录下了当天下午生在所谓“马康南隘口”的战斗。

    “……约午后二时,敌骑兵十余来探,被我驱逐。一刻钟后敌大队炮兵、骑兵至山口下约五六里外,望远镜中清晰可见,迅而隐入灌木中。塞拉团长欲炮轰击,劝之,言因距离过远,又有树木遮蔽,五七骑炮不易打中,徒费炮弹而已,塞拉团长方作罢。有参谋进言趁敌立足未稳,冲下山去,夺其大炮,我言敌步兵必在附近,不可轻举妄动,话未完,果见敌步兵纵队从山后绕出。”

    “……约午后四时,敌炮轰击隘口,我人马大炮皆掩于草木乱石之后,敌弹一气乱射,木烂石飞,时有草燃,幸山石分隔,未曾蔓延。炮击一刻钟后稍停,数分钟后再起,如此断续炮击许久,我军不过死数人,伤十余人。敌步兵纵队以炮击为掩护,分四路绵延而来,其后又继有三路纵队跟进,估计有七营之多,两翼有骑兵各一小队掩护之。”

    “奉塞拉团长严令,我军按兵不动,任敌步步逼近,众皆屏息静气,不敢妄动。原来团中第三营皆下马入壕坑,壕坑乃二三小时前挖就,不过半公尺深,二三人一组居之,地面坚实处则以碎石堆叠为掩体。壕坑掩体前皆覆以现拔草木,敌非近观而不能识。第二第三营皆隐于山后,休息待命。”

    “……敌进至前沿四五百公尺处,三赤色信号弹飞起,大炮机枪前之草木护篱顷刻放倒,顿时枪炮齐,榴霰弹片若割麦般横扫敌阵,敌慌忙散开伏倒,跟进之机枪组借灌木掩护架枪反击,塞拉团长见前沿弹雨横飞,强令我退下阵地,见我不退,又命我去督促骑兵出击。”

    “……塞拉团长原已约定索阿比公子,信弹一起,全军反扑下山,此时只闻山上人声鼎沸,不知何时已树起战旗数百面,我到隘口顶,恰见第二、第三营已整装上马,分两路奔腾而过。”

    “……两营骑兵若猛虎下山,三万民兵如蜂群席卷,敌军大骇,弃枪而逃者无算,举手而降者无算,死于马蹄乱刀下者无算,溃乱不可名状。我在望远镜中见远处敌骑兵炮兵争相奔逃,报之塞拉团长,并进言不可追击过远,以免遭敌后续之阻断,可待支队主力赶到后再合而击之。塞拉团长不信我言,亲率第一营上马出击,直追出五六里外,恰逢敌后援赶到,激战一场,团长中弹坠马,幸有亲随护救,性命无忧,归来后悔不听我言,吾好言慰之。”

    “值此一战,毙敌千余人,俘二千余人,敌第六师在口前徘徊二日,不敢轻进,遂绕远道而行,却为罗塞特公子率领之禁一旅截住后路,军心大乱,仓皇北窜,甚至弃阿迪格兰特之十六团而不顾,致使该团尽入我禁卫军口中,全军覆灭。敌第九师求援无望,我第一军团及曼加夏军又铁桶围困,连环攻打,敌终不能支,余部于九月六日全体投降,敌军团司令贝黎尼克中将以下一万二千人举手出降,消息一出,举国欢庆,敌北线大军入境二十余日即分崩离析,溃不成军。有此成就,马康南隘口之战实属功不可没……”

    正如李瑞石所记述的,随着意军第九师余部的投降,北线的战事可以告一段落了。自8月14日到9月6日,意军总共阵亡9ooo余人,被俘2万人,伤1万1千人,合计损失近4万人(其中2万9千名意大利人),厄利特里亚军团的主力第九师遭全歼,第六师损失近半,完全丧失了攻击能力。埃军缴获步枪1万8千枝,大炮9o门,机枪8o挺,同时还获得了无比宝贵的、空前高涨的的士气与信心。

    埃军方面也付出了不小的代价,24天的战斗中,北线埃军正规军伤亡1万8千余人(其中禁卫军伤亡4oo余人),另损失民兵2万余人,第一军团的2个旅损失过半,被迫返回原驻地休整。由于北部边防区的正规军损失也不小,为了对付分别从阿萨布、乌姆哈杰尔方向入侵的意军东、西厄利特里亚支队,以及维持北方形势,凯特马公爵还奉命将第一军团减员三分之一的两个旅留给曼加夏作为北方的机动部队。

    这样一来,万王之王手中的战略机动部队还剩下几乎完整无损的禁卫军,以及部分减员的第一军团的4个步兵旅、3个骑兵团以及主要附属部队,总兵力4万8千人。

    此时,南线已全线吃紧,南线左翼的战略重镇多洛于8月27日被德军攻占,多洛守军1万余人(其中6ooo名正规军)几乎全员阵亡,德军由此分两路北上,一路沿阿米诺向西北,于9月8日攻占距多洛15o公里的菲勒图;另一路由拉马希林迪走西北偏北,于9月1o日攻占距多洛18o公里的埃勒克雷,在这里与意军索马里军团的左翼支队汇合。

    在南线右翼,意军付出巨大代价后于9月6日攻占穆斯塔希勒,随即向戈德、克卜里德哈尔方面挺进。

    由于南部毗邻索马里的广大干旱地带是孟尼利克皇帝登基以来新近征服的,居民以穆斯林为主,故德意军在当地受到的待遇与埃塞军相差不是很悬殊,这也使南线的德意军的活动比北线轻松了许多。

    南线危急了!

    9月1o日,孟尼利克二世命令第一军团和禁卫军向他的大本营——德塞集结,他打算亲率大军,迎击南线强敌。

    中**事顾问团的各位成员们,也将继续在这里品位他们那并非旁观者的传奇命运……

第一百五十三章 未雨绸缪(一)

    北京,总理大臣官邸。

    “……所以我说,军属子弟学校要进行较高级的军事训练,还要加进专门少年军校的部分课程,假期搞演习对抗……归根结底,就是实行放大2o倍的1o万6军士官储备计划!”

    官邸花园的临池小凉亭中,帝国6军教育总监王直正侃侃而谈。

    这天,为了筹备中的《全民义务教育法第一修正案》和《乡村政务组织法》,总理大臣莫宁邀请文教大臣罗素兰、中民党总裁张志高、内政大臣杨正金、财政大臣韩浪、总参谋长刘百良和6军教育总监王直这六位重臣大老齐集总理官邸,以进行全面的协调。

    此时,王直正以军方的立场,希望在新义务教育法中添加有关军队人力储备的内容。

    “2oo万学生的开支其实并不大,因为不需要军饷,吃饱就好,最多点零花钱,组织演习对抗都不用特别费开拔费,以后就是天然的士官了,还可以起国内预备队的用处。2oo万预备士官啊,历史上的德国一战前不过储备了1o万而已。”

    “钱啊……钱啊……”财政大臣韩浪在旁嘀咕道。

    张志高微微一笑:“我看不如把圆明园拿来做公园,皇宫也开放,卖票参观,皇上长住中南海别院好了。反正皇上也说紫禁城是大棺材,圆明园是大村庄,只有中南海别院比较像样……事实上,皇室成员绝大部分时间也就住在别院不是。”

    莫宁连连摇头:“不行的,这样一来,皇室的威仪都被扫光了,这种事情乱来不得。”

    刘百良也说:“紫禁城的确不能开放,最多组织得了勋章的老兵游览圆明园作为奖励。”

    张志高耸耸肩:“开个玩笑。不过,那些京师变乱中被干掉的满洲王公们的府第,到现在还空着岂不是很可惜,既然领袖都说了,以李自成为鉴,大家都不能分,不如卖了换钱,或者拿来开高级宾馆,这都是钱啊。”

    莫宁向空中摆摆手:“好了,现在不是谈怎么捞钱的时候,刚才王直已经提出了军方的意见,我想大家一定都还有很多想法,为了提高这次会议的效率,我想到了一个切入点,由这个切入点,应该可以将今天的两大议题串连起来,统筹协商,整体规划。”

    众人一并将目光投向这位近年来领袖身边的大红人。

    总理的位子,谁不想坐一下?既然你坐了这个位子,当然要经受得起各个方面的考验,像现在这种时刻,正是表现为政者领导能力的时候。

    所以?当然要看着你了。

    莫宁刻意清了清嗓子,平视前方:“我要提出的这个切入点,就是公粮的问题,也是这次乡村政务组织法的关键构造之一。”

    “我们那个时空的东西。”张志高毫无恶意地插了一句。

    莫宁点点头:“就是那个,我们手中要掌握一定的物资,以便具有调控物价的资本,同时还可以在平时积累一定的战略储备——这个储备不仅仅是赈灾性质的义仓,还应该能满足一定时期战争的需要,使我们在战争初期不必再另外从市场上购买。”

    财政大臣韩浪道:“这方面,我先来说说赋税的问题。原本前清的货币赋税,名目上是按银两交,实际上绝大部分农户的收入是铜钱,只好用铜钱去兑交,而大户可以按官价交,小户就只能交时价,这样小户就比较吃亏。土改后,百亩以上大户都拆分了,金融改革后,铜钱和银两也都废除了,统统交法币也就是华元,以前大户占的便宜我们就都收回来了。”

    “如今徭役也废掉了,改为政府出钱雇工,不过这个徭役以前是折银加派的,现在我们折钱加派,百姓颇有不满,我觉得,这部分的加派就可以用公粮抵消。”

    “恩,韩浪说的是纯粹财政的方面,一部分赋税的确可以用实物抵消。但这个交公粮最主要的是政府每年按一定量向农户收购产品,是我们拿钱买东西,而农户在定量范围内不允许囤积不卖,这和赋税本质上是不一样的,而应解释为政府调控经济的积极手段。”莫宁毫不吝惜口水地解释道。

    “公粮是按什么价收购?”内政大臣杨正金似乎对此颇有兴趣。

    “应该是比市价稍低的价格征购,因为要折算进征购机构和运输的耗费,卖的时候才能平价。具体来说,市价高的时候比市价稍低但比平均价高,市价低的时候就按时价,按韩浪的提议,可以注明扣徭役折费,在价格里再扣一成。总之也就是所谓的高低随市,但实际上政府可以用历年的储备进行买卖平价,低价抵消高价,过于低价的时候就大量收购,恩,低价时就多购少卖,高价时就少购多卖,政府方面的总体购价就实现平价了,不会吃亏。”

    莫宁显然对这个问题做了不少研究,大家看起来都得到了满意的答案。

    “但与那个时空不同,我认为,我们的公粮征购,不应以个体单户为对象,而应以联合社或农会为单位,这样可以大大降低行政成本,简化乡村行政体系。”

    “农会?提高小户农民的谈判能力吗?”张志高有疑问。

    “不仅如此,我设想的农会是以在乡退伍军人为骨干的组织,以在乡军人会为组织核心,按生产类型和平均贫富水平自然组织,不按行政地域分割,也不按区域贫富捆绑。”

    所谓在乡军人,指的是编入第三类预备役、一般不需要再征上前线的退伍老兵,以这些3o岁以上中年男子组成的在乡军人会,近十年来已经逐渐在乡村中表现出强大的影响力。

    “这……难道是……传说中的村党支部?”张志高睁大眼睛。

    “为了不使农会被宗族势力把持,以经过相关专门培训的退伍军人为农会核心是很有必要的,而以服从命令为天职的军人也容易接受上级的指令。在这个时代,经过现代化事物熏陶的乡村军人正是我们推进农村现代化最合适的先驱。”

    刘百良与王直相视点头,看来莫宁这番话他们很是受用。

    “在乡军人会的日常开销就由皇室支付好了。”莫宁又添了一枚重磅炸弹

    “由皇室出?”张志高满脑门的不理解不理解就是不理解……

    “这样就构成了在乡军人能半脱产从而长期负责农会运作的基础,就跟给议员薪水才促使平民议员出现一样。”

    “但是,退伍军人的退休津贴,理论上不是国防部的事吗?”韩浪也表示异议。

    “我说的是农会的基本开销,不是工资。实际上在乡军人会和我们的那个时空的民兵基干大队差不多。反正国家肯定必须贴一部分钱,否则怎么控制的稳固,而由皇室出这笔钱,必定能更加稳固基层对皇室和帝国的忠心。“

    杨正金点头道:“其实总理说得很有道理,原来的乡村绅士都被土改赶进城镇了,农村基层的确会有空白。如果乡村的实际控制组织要自己挣饭钱和出办公费用,就很容易被地方宗族势力拉拢,就把精简乡政府的钱投进去好了,当是农村治安经费,各种旧规的摊派——比如镇子的救火队维持集资之类——也合理的保留并正规化。至于皇室要不要出钱,出了钱又怎么下去,还要看皇上的意思。”

    刘百良也说:“在乡军人会起基干民兵和农村实际控制组织的作用,这个我同意,但是村公所呢?”

    “就搞成街道办事处的样子好了,即简单的统计、登记和信息传递设施。总的宗旨就是不让村子里形成固定的结合。现在市镇现在已经采取西式的组织法,搞选举的董事会或议事会,由市镇议会组织市政厅进行行政服务,而在乡村,我不主张这样搞。我计划的农会组织方式,是要把原来自然村里的人,种果树的、种粮食的、种棉花的,都分割到不同农会去,而自然村里的村公所,不挥统治性的行政作用。”

    “也就是说,没有村长?”罗素兰好奇地问。

    “是,总的来说,以受过专门训练的在乡军人会为核心起割裂传统行政地域的农会和农村联合社来组织经济;以在乡军人会控制的基干民兵,维持行政地域的治安;县法院的巡回法官定期下乡处理法律诉讼;再搞个街道办事处性质的村公所,传递信息,登记造册,处理小纠纷之类的,实际上又可以是兼职的杂货铺和邮局。由是,可以进一步割裂农村聚族而居,举村同族的局面,弱化宗族势力的影响,使农村并入帝国的现代化体系。”

    杨正金帮忙总结:“在我看来,大概就是在乡军人会管民兵、动员和道德教化。农会则是公司化实体或服务性的合伙组织,作为生产的组织者。”

    “农会受军人会和本乡参议会监督。”莫宁补充道。

    这两人看起来大概已经在某方面达成了足够的共识。

第一百五十三章 未雨绸缪(二)

    “村公所的人,算公务员吧?”韩浪已经开始用笔在纸上计算着什么了。

    莫宁道:“村公所所员兼职档案员、邮递员,又要调解一堆小纠纷,应该算是公务员。话说回来,在乡军人拿国防部和皇室的双重津贴,如何?”

    “按职务拿特别津贴好了,管农会的由内政部薪水,管民兵的吃国防部,管道德教化的吃皇室。没有职务的,按原样拿国防部的补贴。”韩浪说。

    张志高摇头:“农会应该是农户自愿自主基础上的服务性联合组织,按乡镇的董事会、议事会来搞应该没有问题,以建立企业实体为目标的农业联合社也可以继续推广嘛。让那些在乡军人垄断一切,难道不会造成新的地方势力集团?”

    文教大臣罗素兰也来给丈夫助阵:“我同意志高的意见,我也承认在乡军人素质高,政府可以让他们去动组织农会,但没有理由不按市镇董事会议事会的办法来搞,至多以国家信用为担保来借贷启动资金和筹款。要是像搞大跃进那样,分派任务,各地强制入会就没有意思了。”

    莫宁从桌上的碧玉百果盘里摘下一颗马**葡萄,塞进嘴里,吞掉。

    “我的打算,正是要以在乡军人为核心来动和控制基层,推动农村的现代化,现在的农村也只有在乡军人最有组织性、纪律性以及足够的文化和见识,能够担负起这一重任。至于说地方势力集团,那也是中央政府控制下的地方势力集团,正好可以应对县、府自治化后地方主义抬头的倾向。不管你是乡自治,县自治还是府自治,中央都能通过各级在乡军人会来维持对最基层的控制。”

    杨正金、刘百良、王直三位将军不约而同地露出了赞赏的神情,这也难怪,先前的文易、张志高是绝不可能提出这种构想的——他们担心“军人干政”还来不及,怎么会让退伍军人来控制农村?

    莫宁趁胜推进:“农会组织完善以后,还可以向农会控股公司组展,进行完全商业化运作,逐步展为省-府-县直通的农业集团公司。”

    “这不就是农业联合社的展方向吗?”张志高插道。

    “不,像现在这样以自然村为单位搞是不行的。我的意思是彻底废除村,坚决杜绝一村一族一个小团体,而以一大片地区种同一种作物的农户构成的农会为基础组织。我刚才说了,一个自然村里的人,种果树的,种粮食的,种棉花的,都分割到不同农会去,彻底割裂聚族而居,举村同族的局面,这样一来族权才可能会被经济纽带逐渐扯散!打破封建的宗族族权是农村现代化的关键,这一点是土改也好,农业联合社也好,全都做不到的。”

    “不过刚才志高和素兰说的也有道理,农会的确应该按市镇董事会议事会的办法搞,也要在自愿原则下进行,但国家也应该做出鼓励展的明显姿态,比如给予创办者奖励,对启动资金的借贷给予政府担保等等。只不过既然农会的董事或议员承担代理中央政府控制农村经济的任务,中央给薪水或津贴补偿一下也是合理的吧,而食君之禄,奉君之事,这样一来才说得上中央控制到农村基层的经济吧。至少在鼓励农会展的初期,可以在某些地方试点,不合适的话再做修正,如何?”

    莫宁的话既巧妙地照顾了张罗二人的面子,又深入解释了自己的主张,还在执行上留了极宽的余地,这次张志高夫妇也不得不服了,一并点头同意。

    “说到族权,也不是光靠经济纽带能够扯散的吧。”王直说,农村出身的他应该对此深有体会。

    莫宁胸有成竹回应道:“一开始必定会有抵抗,所以还要以皇室的道德教化和精神动员为辅助,用皇权压族权,或者说,利用皇帝的威望和影响力来加快族权的解体。大家想想,分到皇庄和皇族土地的农民就不用说了,这样全国就有至少三成的农民是铁杆的皇室支持者,再加上传统上人民对皇帝的天然敬畏,复兴汉室的精神效应,以及我皇登基以来皇室的种种亲民爱民之举,皇室的威望和影响力是不容怀疑的。”

    “而皇庄的乡绅基本上被扫地出门,其他地方的乡绅也大多被土改逼进市镇里,他们都是封建宗族势力的核心,由在乡军人填补他们离开后的乡村权力空白后,就可以最大限度地遏止族权的复活,并进一步将其扯碎。”

    张志高忧心道:“不过,会有后遗症吧,农会本身会膨胀和逐步组织化,如果当地2o年后仍然没有实现一定程度工业化和机械化的话,掌握农会的在乡军人恐怕将会成为法西斯的土壤……”

    莫宁应对自如:“在乡军人不过是在推动农会的普及化上挥作用,经过开创期后,若是严格按你们所说的市镇董事会议事会的办法来搞,应该不存在‘在乡军人掌握农会’这种情况。即便届时在表面上看来,在乡军人占董事会的多数,那也不过是因为他们是开创者或是比别人更积极的参与者而在股民大会选举中占有优势而已,关键是制度,如果股民愿意,也可以推选别人做董事,不是吗?”

    简直就是以彼之盾击彼之矛,张志高没话说了。

    莫宁脸上浮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神情——你个张志高也不过如此。

    总理大人继续控制着会议的进程:“这样一来,话题就可以转到教育方面了。”

    “我刚才说过,大部分地主乡绅已经从农村中消失了,原本他们挥的功能,除了在乡军人会、农会和乡公所以外,还应该有深入乡村的六年义务教育系统来替代。”

    “要把六年义务教育的小学开到各村吧,应该的。”王直说。

    韩浪直入主题:“学校的费用怎么摊?。”

    莫宁先征求提问者的意见:“老韩有什么想法?”

    “当然是中央地方合办,”韩浪答应得很干脆。“地方提出申请,启动资金、物资和师资由中央分派,学校维持费由地方征摊派,同时继续奖励展私学。”

    “学校维持费地方分派的话,恐怕难以保障,因为各地经济展程度不同,经济又有波动性,而如何征收摊派费用也是个问题。”罗素兰说,在她最为熟悉的领域,她的分言是丝毫不容轻视的。

    韩浪也不是死脑筋,把刚才说的话迅麻利地转了个个:“那么反过来?国家出人员工资和午餐、校服补贴,房子之类县里解决?”

    罗素兰想了想:“这样吧,启动资金和物资,中央开小头,比如桌椅黑板地图等地方难筹集的设施;地方开大头,也就是房屋和土地,兼出人工。至于师资、人员薪水、学生午餐和校服由中央包。”

    “对了,还有书本、文具,也由中央包,不过书本要代代利用,学生要收藏课本就自己另外买,或干脆抄下来。”

    罗素兰征询式地环视众人,大多表示无异议,只有王直眯了眯他鹰狼般的眼睛,极富沧桑感地缓缓道:“从个人经验来说,我是希望连早饭也包的。因为好些地方其实一天只吃两顿,所以在我们那个时空的很多案例中,包中饭导致学生根本就只吃中饭一顿了了。”

    韩浪猛地放下笔:“费用太恐怖了,中央大包大揽,自杀性大出血,到刚才为止合计的支出足够每年修个西洋小宫殿,我都有无偿征购公粮的**了……”

    “你杀了他们算了,才分了地就要刮地皮……”张志高笑道。

    韩浪晃了晃他长颈鹿般的细长脖子:“分地又没收钱,何况是给他们小孩吃饭的……要不然就半价征购,那一半折算教育捐和徭役。”

    “突然加重税,恐怕底下会大起义的啊,我的财神爷。”杨正金摊手道。

    “那么早餐和午餐由地方摊派如何?国家包人员工资和校服就好了,反正地方不交钱饿的是他们的孩子。”韩浪又出一计。

    “问题会变成自留地的局面的。”王直说。

    “自留地?”

    “各人都不肯交公费,孩子回家补着吃或带便当去学校,穷人家的孩子就吃亏了,也不利于均衡营养。我看还是要政府根据当地情况制定饮食标准,按人头配经费,市场招标供应。要避免贫困家庭的家长需要孩子干活补贴家用而导致贫困生失学,就只能这么办。”王直斩钉截铁道。

    “而且学校办的食堂的,也可以让学生动手做,高年级学生值日做饭,省下雇工做饭的开支,还可以培养纪律精神和公平意识。总之,不但要普及六年教育,也要留给孩子一个健康的底子,身体是学习的本钱嘛。”

    罗素兰点点头,又摇摇头:“不能指望靠学生动手作饭来省钱,学生用餐的费用必须预拨足够,宁可节余补回收,拿来奖学金。”

    莫宁回头提醒身后的记员:“都记下了吗?”

    得到满意的答复后,莫宁神态怡然地转回来道:“大家觉得,这个六年义务教育,该不该加入军训的内容?”

    “小学就算了吧,把基本的体育课上好就行了。初中毕业前搞军训,高中里加进军事课就足够了。普通义务教育的初衷是要为工业化提供有较高素质的劳动力,为5到1o年后的工业升级换代作人力准备,再说,训练合格的士兵,以小学文化为基础,两三个月的强化训练就够了。而合格的士官要至少一年半,军官则要至少两年,这方面的储备还得靠军人子弟普及的12年义务教育。”王直说

    王直所说的军人子弟12年义务教育,正是军方对此次义务教育法修正案最重要的补充意见。

    “搞技术学校吧,从地方上的小学毕业后,经济条件困难的学生可以去县里的技术学校,学习农业工业技术,技术学校也有国家补助,低学费或免学费。农业方面的各种现代高产技术应通过技校进一步推广。”罗素兰建议道。

    “初中和初等技术学校在乡级普及,高中和中等技术学校在县级普及,另外争取各府有学院,各省有大学……”罗素兰憧憬起来。

    王直却另有想法:“乡村的农业技术学校不怎么实用,不如在村级普及农科站,而且农科站可以和学校放在一起。专门的工业技术学校现在一般是大型工业企业来办,按企业的需求来施教,毕业即上岗,市镇的小型工场作坊都是收学徒的,也多是学完上岗。我的看法,专业技术学校暂时就没必要在乡村普及来办了,学成后的就业是大问题。”

    罗素兰仔细一想,连连点头:“义务教育的小学校捆绑普及农科站这个想法好,就让农科站兼乡村图书馆和种子公司的作用吧,给农科站旁边弄点地搞示范田,让高年级学生轮流照顾,也就算是实习了。农科站除了平价出售改良种子,还可以就近利用校舍办夜校,扫除成*人文盲和普及先进农业生产方式……”

    对此无人表示异议。

    “我们的六年义务教育,搞得好的话,应该足以让农村的下一代整体具有基本的文字、数学能力以及现代社会的大部分常识,到城里也不至于像刘姥姥进大观园,进工厂、技校什么的也容易适应,有基础,就有改变命运的机会。彻底文盲的话,纯粹就是被宰割的命了……”

    一番看似动情的感叹之后,莫宁一拍大腿:“事关国民整体素质提高,千秋万代的事……财政容许的话,再扩大到初中吧,普及九年制义务教育。以六年时间实现六年义务教育,九年时间实现九年义务教育,十二年时间实现志愿军人和军官子弟十二年义务教育。怎么样?可以实现吗?”

    大家这次一并望向了财神爷韩麻杆同志。

    “别急,算着呢。”韩浪埋头道,手上迅笔疾飞。

    众人喝了三分钟的茶后,韩浪才慢慢抬起头。

    “把皇宫拆了卖吧,圆明园也卖了……”

    众人无语。

    “清宫文物都拿来拍卖,从清明上河图到康熙御用私印,都卖了就行了。”

    众人愈加无语。

    沉默过了好一阵,莫宁才放下遮住脸的茶杯:“老韩……到底要多少钱?”

    “按你说的,包括乡村政务改革费用在内,每年平均要大约15亿华元,折合当前官价的一点六八亿英镑。”

    “这么多……”

    不光莫宁感到不可思议,在座的所有人都了解韩浪报出的数字意味着什么。

    6年前即19o2年的帝国财政收入为7.73亿华元,折合1.487亿英镑,财政支出为7.57亿华元,折合1.456亿英镑。

    去年即19o7年的财政收入也不过是18亿华元即1点98亿英镑。

    有哪个国家会把财政收入的85%都拿去搞教育?

    “废话,人家一两百年的活你要不到十年干完,不贵才怪。”

    罗素兰有些无力地垂下头:“好吧,不算初中,我想知道给6ooo万男女适龄儿童普及六年义务教育以及为2oo万军人子弟普及12年义务教育要花多少钱?”

    罗素兰所说的6ooo万这个数字是按12年内逐步普及到每村计算的,即总适龄段的总保有量,按每年百分之二点五的增长率加成后得出的,也是此次义务教育法修正案的基础数据。

    “等等。”

    又是三分钟。

    “分摊到12年,平均每年就可以压缩到4点55亿华元也就是5ooo万英镑了。”

    这是个既没有令人太沮丧,也无法让人高兴起来的数字。

    帝国19o7年的总教育支出不过2点7亿华元(折合3ooo万英镑),占总支出的15%,若是加上这额外的4点55亿华元,教育支出将占到总支出的四成以上!

    “之前的办学成绩考虑到了吗?我们并不是从零开始啊,14年里建设的学校也不少了吧……”

    “已经扣除了。”韩浪毫不留情地应道。

    看大家的表情还是不舒服,韩浪放下笔,灌了口茶,认真解释起来:“我是按素兰原来跟我提的标准来算的。学校是按每校两百学生来算,校舍不能土坯,更不能草棚,都是大砖瓦房,每间容纳3o到4o人,市镇里有条件的可以起大楼房,都要配操场,至少一个篮球场,相关体育用具一应俱全。小村可以几个村共一个学校,总之是按人口比率来分配,每个学校的规模相近,需要的设施相似,政府可以大批量采购,降低成本,这方面也已经做了相应的扣除。其中还附带有刚才素兰和王总监提到的农科站普及计划,同样分12年来搞,这个可是占了总费用的二成半。”

    “还有就是,其实那个军属学校的12年普及计划吃了3成5的经费……事先声明,我是按先前王总监的描述来算的。”

    “这2oo万人占了那么多资源啊……”张志高不满地皱了皱眉。

第一百五十三章 未雨绸缪(三)

    “变相军费嘛,本来就是王总监所说的百万士官培养计划。”韩浪。

    “养8o万常备6军大概就两亿七千万华元吧,还包括了武器采购费、训练费和设施维护费,这个士官培养计划每年就要花一点六亿……”张志高还是觉得别扭。

    王直一拍掌:“同志,8o万常备军才多少军官士官?这个可是要培养一两百万为将来战争准备的精锐士官啊。”

    “学生又不用军饷,喂饱就好了。帝**人待遇那么优越,不说军官的高军饷,普通士兵除了吃饭都还能大大补贴家用……”

    “同志,军队的伙食费都是军饷里扣的啊,我说的军属学校里是真正的全包,而且是12年制啊。”

    张志高还是摇头:“归根结底,我是反对军属12年义务教育的,这不但对其他国民不公平,反而人为缩小了挑选人才的范围。如果真要培养预备士官,可以搞全免费的国防中学,对所有小学毕业生开放报考,现有的少年军校也可以合并进去嘛,军属12年义务教育的搞法,不是成继承兵制了吗?难道军人子弟就一定要从军?而其他平民的子弟却要排除在军队以外?”

    “军官学校是全部高中毕业生放开报考的……”王直说。

    “但这无法解释我刚才提出的问题的吧。”张志高显得咄咄逼人。

    罗素兰也来帮腔:“我看这个迈向现代化的帝国,还是不要反过来搞八旗兵为好。”

    三位将军彼此对了对眼神,最后还是杨正金了话:“我看就按志高说的办,实行国防中学制,按考试成绩选拔入学,男女生按一定比例招入,一律享受全免费待遇和国防生补贴。总的来说,以12年内令国防中学在校生常数达到24o万、12年后年毕业生达到35万为目标,展开全面推进。其中的男生向6海军预备士官、军工技工、后备飞行员方向培养,毕业后进行选拔考试,第一等与普通高中毕业生一起参加军官学校的考试,遭淘汰者自动转入第二等;第二等选入6海军和军工工厂、研究所,授予候补士官及候补专业技术士;第三等由专门机构介绍或分配到地方工作,保留预备士官和军事预备专业技术士身份,由国防部定期征调进行相关训练。”

    “女生则向医护、文秘、教员等方向展,同样在毕业后进行选拔考试,最优秀者选送军队,次者可参加相关专业的高一级学校入学考试,再次者由政府介绍或分配工作,保留预备军事文员身份。”

    “那现有的军属子弟学校,该如何定位?”张志高追问。

    “按普通的国民学校来办,小学全免费,军属中学则暂时不搞,各普通中学以公平考试来选拔入学生,这样可以了吧。”

    张志高没有异议了。

    作为国会第一大党领袖和先后干了两届的前总理,张志高的话并不曾因为当前不在总理之位而显得没有分量。

    不在其位,就不能谋其事了吗?张志高对丢了总理宝座——而且还是被莫宁这个奸臣夺去——的事实的确有些不甘心,但他知道,他在集团内的言权和影响力并不会因此而彻底动摇,集团仍旧需要他手上的资源,他的关系网,他的动员力……

    况且,谁又知道以后是否还有翻盘的机会呢?张志高这么想,其他人也会这么想,至少,领袖刘云至今也没有对张志高表现出明显的忽视,相反,近年来皇室对张志高一家待遇之优厚、私交之密切是人所共知的。

    而这一次,张志高夫妇还抓住了问题的关键,深受异时空现代文明熏陶的集团成员,对某些理想底线的共识还是不容易湮灭的,只要以具有震撼力的形象方式提出来,迫使对方改口并不是问题。

    “这样一来,国防中学就提供了绝大部分的士官,现有的士官学校也要缩减了吧。”罗素兰好心提醒将军们。

    “这是我们军方的问题,我们自己会筹划的。”王直反过来向对方强调了军官文官之间、军人平民的区别。

    罗素兰一摊手,没话说了。

    王直瞥了一眼伏在石桌上重新开始疯狂计算的韩浪:“文教大臣阁下提出的小学建设标准,我认为太过奢侈了,什么大砖瓦房,大操场,不是什么地方都能普及得到的。我们那里到2o25年都还有用土坯房上课的学校,有必要在这里的初创时期搞得如此高标准吗?”

    这次轮到张志高来给老婆打掩护:“这个问题刚才商量过了吧,校舍场地是地方负责的,让他们根据实际情况来搞吧,依照场地条件来配物资、师资、经费,经济条件不允许的话,草棚土坯也是地方的事。但应该中央负责那部分的经费要拨足拨够,宁可节余部分用来补校舍建设。对了,老韩,刚才的数据,你确认已经把地方负责的校舍场地费用排除掉了?”

    “这个,已经排除了……喂,你们决定了没有,还是要12年内完成6年义务教育吗?”韩浪头也不抬。

    罗素兰点头:“是,去年的小学生在校保有常量为3ooo万,按12年后人口增加到6亿计算,目标是保有量增加到9ooo万,多出来的这6ooo万保有量到底要花多钱,一定要弄清楚。”

    “明白了,再等等,就快好了。”

    “等一下!”罗素兰突然又有了新主意,“稍微改动一下,国防中学计划不变,义务教育改为普及到初中也就是9年,时间延长为18年,另外还要以o7年为基准,按每年1o%的增幅增加对工业企业附属夜校和技校的补贴。”

    “18年?”韩浪用目光征询了一下其他人的意见,大家的神情仿佛一致在说:“姑且照那个女魔头的话试一试吧。”

    “按18年后人口增加到7亿计算,目标是小学生在校保有量达到1亿1千万,初中生在校保有量达到5ooo万。”罗素兰补充道。

    韩浪苦笑着接下了任务。

    于是这次的喝茶、闲聊时间延长到了五分钟,张志高夫妇还抽空上了个厕所。

    “完成!”

    众人期待的目光顿时向韩浪集火射,以七管加特林机关炮也无法比拟的高射,简直要将他打成空气……

    尚处于实体化的财神爷摇起折扇,做怡然自得状。

    “老韩,快说,到底多少?”王直着急道。

    韩浪运动了一下他那细瘦的肩膀,又往嘴里塞了颗葡萄,这才煞有介事地宣布道:“18年内普及九年义务教育附加普及农科所,12年内完成国防中学计划,以及按每年1o%增幅增加对工业企业附属夜校、技校的补贴,还有乡村政务改革的经费,各方面尽力压缩以后,最少最少,18年内平均每年还是要加拨四亿五千万元(约折合五千万英镑)。”

    “看起来还是不少……”莫宁抱臂道。

    “我的计划是,国债与正常收入转移相结合,各占计划支出的一半。按英镑算,第一年需要增拨25oo万,以后逐年递进,平均每年在原基础上增加375万,到第十二年为7ooo万英镑。在第七年,教育国债的规模会达到一亿一千七百万英镑的最高点,不过第十年就会减回7ooo万,然后维持到第18年还清。12年总计划完成以后,第13、14、15这三年的增拨款都要维持在7ooo万英镑的高水平,第16、17、18年维持在5ooo万的水平,这样到第18年就可以偿清国债了,之后每年投入24oo万到28oo万的增拨款就足以维持成果了。相对财政比例而言,18年计划中,教育总支出应该只会占到全部总支出的百分之二十五左右……”

    “只占百分之二十五?教育支出占到这么多,军费还怎么办?”刘百良不满道。

    “没办法,只有寄希望于经济的成长和财政收入的增加了,百年大计,教育为本嘛,这是造福帝国未来千秋万代的事,照这个计划,2o年内就可以完成国民素质的整体大幅度升级,届时要说是世界第一也不为过……”

    “但是这个总计划的时间跨度也太长了,中间被战争打断怎么办……”王直也表示质疑。

    “兵来将挡,水来土淹,没有应付不了的事。”罗素兰说——她看起来已经被韩浪的这个方案迷住了。

    “说得倒轻巧……”王直鹰眼一闪,正要再来点狠话,却被杨正金用眼神挡住了。

    这边莫宁已经在做总结言了:“我看这个方案很不错嘛,虽然时间跨度大了点,届时遇到突情况,我们也还可以想办法嘛,我对帝国的经济展还是很有信心的……”

    “……大家没有什么意见的话,我就整理今天的会议记录拿给领袖审阅了,怎么样?还有问题吗?”

    “总计划要有,走一步看一步的觉悟也不能少,实在很遗憾,我还看不到有什么非打仗不可的理由,所以我完全支持素兰和老韩的这个最终方案。”张志高当仁不让抢先表态道。

    “暂时没有问题了。”杨正金说。

    刘百良与王直互相看了看,沉默,摇头。

    “今天的会到此为止。”莫宁心情愉快地宣布。

    做总理的感觉真不错,怎样,张志高,你是怎么想的呢?

    此时莫宁心里仿佛洒满了阳光……怪异的、扭曲的、散乱着衍射着的阳光……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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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新预告:来自2039年的时空特遣队给刘云一党带来了多大麻烦?东亚联盟与俄国的战争究竟会如何收场?地球大棋局将会呈现何种形势?帝国内部的种种矛盾又将会如何爆发或消解?铁血帝国第二部《霸业》,现已进入收尾阶段。预定6月起正式发布第三部《大风》,敬请关注。
另:6月起定期发布新作《壬风传》,第一次写仙侠,自认为还是挺有意思的一本书,请多指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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