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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无敌南瓜     无尽相思风txt下载     无尽相思风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五章 喜忧各半

    看着躺在娘亲怀抱里,昏昏欲睡的我,老爹一声叹息道:“少华此次前来,不但说了京中一些秘事,还带来了岳父大人的一封信,信中又提出希望我能够再入仕为官。”

    娘亲轻拍拍我的背后,看我丝毫没被老爹的话嘲到后,才抬头问老爹“怎么还提这事?年前在京中之时,不是都已经说好了吗?”

    “那又如何?现在情况有了变化,怕岳父也是想为将来预先做一些安排”

    “什么变化?”娘亲讶异的看着自己的丈夫。心怕京城娘家出了什么乱子,抱着我的手也不由自主收紧一些。

    老爹犹豫一会,还是说出了实情,道“此次大舅子家的新宁被指婚,就是最大的变化所在。”

    “这关新宁什么事儿,她也只不过就是个孩子”娘亲皱眉叹道。

    “是,还只是个孩子,可朝廷中的那些大人们,可不会拿她当孩子看,人人都盯着她身后的家族与势力,人人都在猜测陛下指婚是否还有什么别的意思。此次指婚被看成是朝廷的又一次重新布局,我们都只是身为棋盘上的棋子罢了”。

    “那要如何是好?现在陛下龙体安康还好,这要再过几年的话,那还不是要……”美人娘听闻之后焦急之情溢与言表,老爹起身坐到娘亲身边,无心的拨弄着我额前的浏海,被娘亲将手轻轻隔开后,讪讪笑道:“夫人也不必惊慌,现在也不是非要我出山的时候,岳父无非是谋定而后动,孰不知如此急着有所作为,反而更容易被人拿着把柄。为夫已经回复岳父大人,言明其中厉害关系,若岳父能想的通,我还是可以再做几年清闲夫子的”。看着娘亲仍旧一副愁眉不展的样子,老爹爽朗笑道:“夫人可是怪为夫?”

    娘亲娇呻地道:“小声点,没看思儿正睡着呢”看老爹一副受教的表情才又道:“妾身又怎会去怪夫君呢?若不是因为妾身,夫君早可遨游山水间,做那快乐神仙去了”

    “能够娶到夫人,江流已心满意足。更何况咱们还有了三个可爱的孩子,十几年弹指而过,年轻时那点小心思早就抛到九霄云外去了。为夫自有打算,夫人就安心相夫教子吧”

    “恩……一切但凭夫君做主”

    “嘿嘿……那就让人把思儿抱回房去,为夫与夫人可莫负了今夜之良宵啊!”迷糊中听到老爹如此赤裸的话,我鸡皮疙瘩都跳将起来。幸亏娘亲及时阻道:“没个正型,我还是亲自送思儿回房吧,夫君今日用酒过多,还是先休息为好”说完低笑着将我抱着离开了房间,丢下翩翩风采的帅老爹于房中呆愣而立,痛思自己是否因年过不惑,而对老婆魅力散尽呢。

    京城来信并没有给常府带来多少影响,父亲也没有别的行动,府里还是到处洋溢着新春的欢快气息。

    正月十五,元宵闹花灯,花市灯如昼,全家出动赏灯赏月猜谜语,又是一番合家热闹,我也正式告别了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一年。

    贞观十一年初春,桃花再度盛开,渲染粉饰这太平世界,将整个山州城点缀的如同仙城一般。而我在继续学字练字之外,又开始向娘亲学习起基础绣艺。

    最初几天就是学着打线,练习起针,秀蔓与怡卉也被安排与我一起学习,三人年龄差不多,手脚也都没灵活到哪儿去,一开始都是被扎的满手包。当听到娘亲说这还是最简单的,后面还有平针、散错针、散整针、虚实针……无数种针法要学的时候,心里着实佩服起古代的女人们,也怪不得这时的女人可以整天不出门,光是绣一副简单的东西,可能就得花上个十天半月吧。

    中间秀蔓与怡卉二人还要跟着豆蔻学规矩的时间,我就被安排画绣纹,这些绣纹自然都是最简单的,基本上都只是一朵五瓣花样,最多的还属简单的桃花型。娘亲说绣桃花是最简单也是最复杂的,简单是因为它花瓣少,复杂是因为学到最后就得绣出它的自然,甚至颜色过渡这些都需要绣出来。平日里,看一个女人绣功好坏,只要看她绣的桃花是否鲜活即可,而出色的绣艺,更是成为大家闺秀不可缺少的条件之一。

    一个月之后,我们三人用我画的绣纹,开始学起刺绣中最简单的针法,平阵。这种针法就是将已经事先画好的绣纹,回旋填满,讲究的就是一个针脚整齐有序,算是所谓的基本功。在我为自己手上不时添加的小红点哀伤难过时,家里也有了一些小变化。

    原来是最近有许多京城贵族子弟,慕名来到山州,想要进白荡海书院,这其中除了贵族子弟外,还有一些周边临城的富家子弟。

    与本地学子不同之处,是他们都需要临时寻找住处,于是这安全问题就成了当前的头等大事。一开始老爹安排他们,与几位借住书院的贫寒学子共居一室,却因为一些小事经常产生些摩擦,几次之后,老爹干脆就把这些人安排到自家前院居住。奈何今年来求学的学子源源不断的赶来,一时倒也愁坏了我那帅老爹。

    早饭时,我低头喝着面前的清粥,听父亲抱怨着书院最近的事情,那表情真是丰富,一会喜悦一会愁的。娘亲也不知道要如何安慰老爹,只好不时的为老爹夹上一筷小咸菜,乘上一碗粥。

    在被美人娘亲纠正一下坐姿之后,我抬起头,看着老爹道:“爹爹,既然住不下就让他们自己花钱去租房子住呗”

    老爹笑骂道:“小丫头懂什么?今年不知是何原故,来求学的学子比往年多出几倍,让他们分散居住,为父可是不放心他们的安全呐”

    美人娘听完后也是点了点头,笑着道:“这些孩子背景离乡的,在家也都是些金贵的主,随便找个地方住既委屈了他们,又让人担心安全问题”

    “在家千日好,出门一时难,他们既然有缘做了我的学生,我也应该多多照顾他们,可是书院哪儿来的如此多地方,让他们居住呢”看着老爹哎声叹气的样子,娘亲笑道:“夫君也是急了一些,城东咱们不是还有一间院子。虽然不如祖屋这般宽敞,但稍微修整一下,还是可以住下些许人的。只是那房子,几年前被一家外来人给租赁了去,不知道对方肯不肯提前搬走”。

    “呵呵……对,夫人不说我倒忘记了,今日我就去与那户人家说和说和看,如果能提前收回房子,也不失为一个好的安排。”

    午后我在娘亲的陪同下正画绣纹时,老爹派人回来与娘亲拿些银钱,说是那户人家同意提前退租,只是需要赔对方些许银子的损失。美人娘算算差不多,又看了老爹亲手写的条子,就让人取来银两交于来人,事情总算解决了。

    接下来就是忙着修改布局,虽然一切费用都是尽量节减,但还是花了不少钱财。最后爹娘商量之后,只好按院子大小向这些有钱公子们收取费用,这些人也不在乎银钱的多少,只要能住的安全舒适,又可以安排下他们随身带来的大量仆从即可。

    娘亲又从府里挑选出两个手艺不错的厨娘,派去那院子专门为这些学子准备饭食。这两个厨娘,其中一个就是府里厨艺最好的翠娘。我听豆蔻提起过她,好象有个女儿叫小凤的,是在这街上的孙府中做仆佣的,一直不被主子善待。

    趁着府里有外派的任务,这翠娘就大着子胆向娘亲提出请求,想让自己女儿小凤可以到府中来伺候,如果府里实在安排不下人,就开恩能让自己带着女儿,去伺候那些少爷也可以。娘亲也知道那丫头的遭遇,就同意让她把女儿接到府中来,但却提出,一个女儿家出入那院子总是不方便,就先委屈点到厨房帮衬着,以后有了空缺再行安排。那翠娘听闻娘亲的话后,感激的话说了大一箩筐。

    没过几天,翠娘就拉了自己女儿来向娘亲谢恩。

    就看那小凤约莫十二三岁的样子,白嫩嫩的肌肤,又生的一双勾人眼,比豆蔻这些人看上去都要美三分。兴许在孙府受了惊吓,拜见娘亲时,就只是低着头,回话时声音也是小小的,娘亲皱眉头让厨房的人把她领了去。然后又吩咐翠娘,让她好生生伺候那些少爷们,做饭菜时,别只按照本地的口味做菜,最好可以按照每个人的口味做,毕竟这些都是要收钱的。

    呵呵,原来我家娘亲也是一个要钱的主啊。

    书院学子层次的改变,给府里带来一大笔丰厚的收入,情况有了明显的变化。

    虽然收入丰厚起来,家里也不用再为那些金钱的事发愁,但娘亲依然勤俭持家,相夫教子,没有丝毫骄躁之态。

第六章 大家闺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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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风平浪静的日子又过了三年时。

    这三年我里我算是了解到,古代的大家闺秀不是谁都可以做到的,那要求还真不是一般的多。

    首先,是要写的一手好字。光写一手好字就够了吗?回答是否定的。还需要你能写出几句华美秀气的诗句才可以。

    等我明了这些之后,就为自己当年京城的莽撞之举,深深忏悔了一番。“芙蓉如面柳如眉”多美的句子,就叫自己给这么生生浪费了。

    如果早知道做大家闺秀要求这么高,我就把那些话全藏起来,留着以后有更大用处时候再说出来,可哪儿来的这么多如果呢?

    痛定思痛之后,就下苦力,把自己能暂时背下来的诗与词,连歌词都不放过,偶尔发呆遇景生情时,想起的那么两三句我也不放过,统统用简体字记到一张纸上,偷偷放到枕头下,时常拿出来看上几眼。

    做了这些准备之后,我就整天抱着那堆古书看,因为我坚信人总得有点自己的本钱,要不总有一天我得回家吃自己。三年多时间里,总算让我背出了不那么齐全的几十首诗,拿着薄薄的一小本册子,总算是稍稍安下点心来。想起前世网络上流行的那句“地主家也没余粮啊”,深有同感的叹息一句:忽然穿越的人也没余粮啊。

    既然余粮不多,我就不能在不必要的时候,浪费粮食。因此一直以为我和风无崖一样,属于天才儿童的众人,深深惋惜。

    其次,就是得把绣花针耍的如平时吃饭一般顺畅,什么花花草草锈出来那就得跟真滴一样。

    如果有哪家小姐在及笄之后,还敢说一句不会绣花,那你都没脸见人,连带着全家都被人鄙视。

    鉴于诗词方面的心虚,我就只好在绣花这事上,狠下了一番功夫。黄天不负有心人,总算三年小有所成。我绣的手绢是老爹、娘亲、大哥与二哥人手一块,看着每个人都用着自己的劳动成果,总算又幸福了一把。

    我的努力,终于让我有了在同年人中,算得上出色的绣艺。也让老爹与娘亲因为我做诗词方面表现平平,而引发的缺憾梢减几分。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就得做到笑不露齿,行不露履,话不高声,行不乱步,坐不摇身……

    听完娘亲的条条陈述,总结自己的优缺点之后,我发现要做到还真的有点难度。只好尽量按照娘亲的指导去做,但往往事与愿违,得意时总会笑的忘型,露出一排小米牙来。不过这点,总算是在我可怜的门牙也掉下来之后,有了质的飞跃。

    处于换牙期的尴尬景况,让我这个伪萝莉,笑起来自动变成笑不露齿。整日里都躲房间里不出门,绣花再绣花。习惯成自然,时日长了总算有了点大家闺秀的初步风范。

    最后的最后,就是厨艺与管家理帐这些,这些虽然我还没到学的时候,但是这些也是以后必学的课程。

    总之我发现,在这个时代要做个孝顺女儿还真是不容易,要做个大府人家的孝顺女儿,就更不容易了。刚开始以为只要做娘亲的贴心小棉袄就好了,却发现跟本就不是那么回事,小棉袄只能算本分,标准就是成为人人赞赏的大家闺秀,为自己父母、为自己家族争光。而成为一个大家闺秀,要学的东西还真是压死人,不光需要你学会,还得学好。

    哎!既然享受了家人无微不至的体贴,又怎能不做任何回报?只好本着“路慢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的这句至理名言坚定的走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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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风如絮,柳叶分飞,院子里一棵槐树开的正好,槐花清香飘荡在空气中,滋养心肺,白色花儿一串串在风中来回荡漾。

    上午练了一个时辰的字,又翻看了几页《游学杂记》,走出房间,被槐香引出些许想念,随手拿起一朵躺在地上洁白的花,放进嘴里轻抿,丝丝香甜。

    梳着妇人头的豆蔻见了就笑说:“小姐喜欢吃槐花,正好厨房有位厨娘很会做槐花点心,过会奴婢就去问问有做好的没”我笑不露齿的微笑点头表示同意。

    午后小睡起来,本分的坐在自己房间中,绣着我人生的第998朵桃花儿。绣到一半时,习惯拿起来放远点眯眼端详一下,看花瓣过渡处绣的有点不自然,就低头从针线筐子里挑选合适的色线。

    豆蔻端着一小盘点心走了进来,笑着说:“小姐绣的用心,仔细别累着眼睛,先吃些点心休息一会。”

    豆蔻与婚前有着明显的不同。身上带着几分成熟的风韵,圆润的脸蛋上两多小红云,看来与夫君相处的不错。庆幸娘亲的英明决定时,也为自己来到这个世界,认识的第一个女孩,能有个好归宿而感到心安。

    半年前由娘亲做主,将豆蔻配给了一直给老爹做书童的家生小厮鹏哥儿。原本娘亲是要为豆蔻定另一个小厮的,但那小厮因为自小死了爹,由在府中厨房打下手的母亲独自养大,所以极其孝顺,如果豆蔻嫁给他的话,就要一直留在府里侍奉婆婆。等我出嫁时,也只能留在府中不能跟着我。娘亲在琢磨了很久之后,就给豆蔻改定了鹏哥儿。

    那鹏哥儿做了多年书童,长的斯文白净,比府里别的小厮多了几分机灵,为人圆滑,即符合娘亲的想法,又称了豆蔻年少爱俏郎的心思。两人年龄相当,自小一起长大,知根知底,所以十分乐意的同意了这门亲事。她们两人父母得了娘亲命令,就选了一天黄道吉日下聘定礼,又选了一个春暖花开的好日子,让两人拜了堂。我和秀蔓、怡卉三人在洞房里陪豆蔻说话,那鹏哥儿陪着几桌平日里都熟的不能再熟的一些人,院子里不停的传来高低不平的道贺声,最终新郎官喝了个烂醉如泥,被大伙抬进洞房才算完成了这人生大事。

    两人婚后,分到一间单独的房,白天鹏哥儿照常跟着老爹出门,豆蔻则是白天和以前一样照顾我,晚上再回自己房。豆蔻嫁人后就不能再守房,只好换成秀蔓与怡卉两人轮流为我守房,因着两人年纪都还不大,所以就干脆先把识字刺绣这些事情都放到一边,只跟着豆蔻学家务事。

    放下针线筐子,用秀蔓递上的湿毛巾擦拭一下手,坐到桌边,开始品尝松松软软的槐花糕,吃到嘴里,唇齿留香,心无它想。

    小口慢慢的品尝完一块之后,用温水漱了漱口,听豆蔻念叨着刚跑进来的小怡卉,笑着拿起针线筐子继续挑起绣线。

第七章 踏春趣事

    和秀蔓商量着,挑出一种淡粉色丝线之后,就听小丫头甜甜的对豆蔻说道:“鹏嫂,是不是女人成亲后,就都象你这样爱念叨啊!越来越象我娘了!”豆蔻自从结婚后,就被府人改称为鹏家的,秀蔓与怡卉就喊她为鹏嫂。

    毕竟结婚日子还短,面皮薄。被怡卉一声鹏嫂叫的满脸通红,瞪了怡卉一眼道:“你个嘴碎的,是哪个教你这么说的?看我不去找她去”。

    小怡卉也不害怕,拉住豆蔻的手摇晃道:“鹏嫂,您大人有大量”

    豆蔻看怡卉嬉皮笑脸的模样,笑容稍微收敛一点,严声道:“惹事的时候就用敬语?我可是再叮嘱一遍,见了主子与年长的人一定得用敬语,知道吗?咱们小姐年纪小、脾气好,不和你计较这些。但你也别惯着自己,养出这些坏毛病来,以后出去丢了小姐的脸面就不好了。几天后就是咱山州城的踏春节,到时候你就在府里,哪儿也别去”

    秀蔓看着怡卉纠结的表情,赶紧劝道:“怡卉,鹏嫂也都是为了你好,你这两天好好表现,肯定会让你去的”

    听完秀蔓的话,怡卉才又甜甜地笑了起来。

    “什么事都笑的这么开心!”随着天天横冲直撞的跑了进来,娘亲微笑的掀起门帘走了进来。

    见娘亲走进来,屋内的人全都蹲身行礼,我也轻放下固定手绢用的手箍,蹲身向娘亲行了个标准的礼,回道:“还不是说起几日后的踏春节”。

    娘亲听后轻笑着对豆蔻等人,说句“免了”。就开心的坐到我原来坐的位子上。把我搂到怀里,细细打量一遍之后,又拿起我绣的桃花儿左右端详一番,才满意的点点头,笑意更深地道:“思儿绣的这花儿,比当年娘亲绣的好多了,这礼行的也周正。”

    看我微笑着靠进自己怀里,娘亲摸了摸我的头,对豆蔻道:“鹏家的,你把思儿照顾的很好,辛苦了!”。

    豆蔻轻声回道:“是小姐聪明好学,奴婢也只不过是尽了自个本分而已”。

    “呵呵,我也不是说客套话,你对思儿的好,我可是一直看在眼里的。所以才动了让你一直跟着她的心思,要不我老早就打发你出去,换别人进来了。”看豆蔻惶恐的表情,娘亲没法,只好又道:“这以后,还得托你多看顾思儿一些。就是她身边这两个小丫头,也得多家管教着”。

    我郁闷地抱着娘亲低声道:“娘,您素日里就对思儿严宽相结,女儿学的倒也自在,如果您让鹏嫂再仔细看顾上些,那思儿还有什么快活。”

    娘亲闻听我有气无力的语气,才轻抱着我笑道:“为娘知道你懂事,自来也苦了你这小人儿,所以踏春节那天咱就好好松散松散。”

    原来踏春节是山州城独有的节日,四年一次,春暖花开时在城郊的“镜心湖”举办。

    此时正好天气回暖,到处生机勃勃,人们远足踏青,亲近自然,可谓顺应天时,地利,人和。每年都会有官衙举办的一场比赛,只是比赛项目要到当日才会揭晓,然后在场任何人都可以报名参加,赢了自然得到官府的奖金,输了大家也会为你喝声彩。这种为一年风调雨顺的祈祷活动,不但每年让本地人都举家出游,还吸引了很多周遍城市的人来参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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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月初五,大清早太阳就照地人暖融融的,娘亲选了几个得力的小厮跟车,带着我们兄妹三人向“镜心湖”出发而去。这次与平时不一样,老爹与大哥、二哥三人骑马而行,我和娘亲坐一辆车,豆蔻与绿衣她们几个坐一辆,外加三四个小厮都是端坐车前。

    这镜心湖与西湖大小差不多,只是人工气息少上许多,远青山近嫩柳,早开的花儿散播出点点香气,让人不仅心神荡漾。

    湖边早已是人头窜动,人群朝比赛专用场地涌去,路上时有衙役在维持着秩序,因此并没有造成什么特别的堵塞。

    只见湖边早已开辟出一大快空地,看到中间架着两架巨大的秋千,才知道今年的比赛是荡秋千。我们一行人从马车专用通道直接走到提前租赁来的棚子中,我们所在的棚子不是最中间,但也不偏僻,刚好45度侧面看到秋千正面,应该算是个好位子吧。

    我们来的有点晚,只看左右几家棚子里,都已经坐满了人。坐好后,绿衣与豆蔻安将事先煮好的鸡蛋与一些茶点乘好放到前面小桌上,并用边上的小火炉烧上热水,沏好茶水。一切做好后,就站到我们身后侯命。

    难得今天满城归戚聚集一堂,中间不时有贵妇人带着自己女儿与儿子过来拜访,娘亲只好带着我们三兄妹回访了几家熟人。回来后才知道,老爹被年前刚到任的县令大人请到中间棚子去了,娘亲笑笑让把老爹的茶撤下去,等老爹回来再上新茶,又转身看着身边着雪白儒生服,已经成长为玉树临风儿子们,满脸骄傲的嘱咐大哥、二哥今天一定要端重,切莫失了礼仪。两位哥哥今天早被那些夫人打量的承受不了,忙点头说是,斯文的坐到一边,静侯比赛开始。

    没过多久,又见两位打扮华美的贵妇人,带着一位约十三四岁的少女走了进来。这两位夫人,一位夫家姓萧,丈夫在老爹书院中做夫子,只有一个儿子叫萧宗尘,是大哥的好友,经常跟大哥到我们家来玩;另一位倒是一次也没见过;听萧夫人介绍时才知道,原来这夫人夫家姓慕,是萧夫人的小姑子,这次刚好回家探亲,就跟着来看回子热闹。

    她们身边的少女,是萧夫人的长女,叫慕语晨,仔细看去那是一个唇红齿白,纤纤细腰更是不盈一握,配合上优雅的行礼,一看就是经过良好训练的大家闺秀。

    大哥、二哥一看有人拜访,早已起身让座,看到有小女客,就站到棚子口上看起了风景。我分明看棚子外萧宗尘探出个脑袋,看到他娘亲在这里,就急将头缩回去,大哥身子一侧就站到了棚子外面,小声与他说起话来。

    这边娘亲拉起慕语晨的手端详一番,夸是个好人,慕夫人真是好福气。那慕夫人一句“哪儿”就承受了,一直偷看棚子边的大哥,直到被萧夫人咳嗽几声提醒之后,才尴尬的笑了笑。娘亲心里也明白,就让大哥与二哥随萧宗尘去别出看去,就是注意点安全。三个小伙子行礼之后,转身向远处几个差不多年龄的大男孩走去。

    比赛开始,因凌夫人她们所在棚子小,人又多十分拥挤,所以娘亲就留她们与我们共同欣赏比赛,两位夫人谢过就入坐看起了比赛。凌夫人还派人回去取了几样我们这里没有的小点心,样子做的有点粗燥,但味道还算好吃。

    我看所有人都被中间的比赛吸引了去,拿起一颗油果子偷偷塞给爱吃的怡卉,怡卉得了果子掰了一半塞给秀蔓,剩下一下吃进嘴里,不动声色的吃完之后,有眼巴巴的看着我,我黑线—-—!!!

    随着秋千上的大汉越荡越高,全场的喝彩声越来越高,直到那秋千上的大汗顺着横杠转了两圈,那慕语晨惊呼一小声,又满面羞红的低下头玩弄起自己手上的手绢,再也不敢看那秋千一眼,惹的边上夫人们都轻笑出声音。

第八章 踏春后续

    比赛继续在惊险与喝彩声中进行。很多少年郎,都三五成群的直接聚集到秋千架下观看,喝彩声盖过全场。而棚子里的贵妇人们却还在来回穿梭,身边的少女们如同春天的蝴蝶一般,让现场粗旷气氛添加了几丝细腻美与清新感。

    慕夫人笑着对娘亲说:“府上小姐就是不一样,一看就是大富大贵的主,这胆气也是过人的”。

    娘亲转身看我看的专注,朝慕夫人微笑着摇摇头,望着端坐我身边的慕语晨,拉起她的手端详道:“思儿是年纪还小,不知道害怕是什么。哪儿象慕小姐如此楚楚动人!”

    “哪里,哪里,府上小姐虽然年纪尚小,但已是笑不露齿,坐不摇身的,当真是难得,还是常夫人教导有方啊!”

    几句话说的娘亲是面有喜色,随请两位夫人第二日到府中做客。萧夫人因夫婿的缘故倒是家中常客,也不推辞就高兴的应了,说明天必来叨扰。那慕夫人也是欢喜的应了,还拉女儿行里礼,说完又说还有别家没有拜访的,这就告辞了。娘亲也不再挽留,起身送别萧慕两位夫人,那慕语晨又是端身行礼,迈着婀娜的脚步跟随母亲离去。只见她们也没去别的棚子,径直回了自己棚子,与一位白发老夫人聊了起来,还偶尔那手指向大哥他们的方向,那老夫人则是不停的点着头。

    娘亲回棚坐好后,也没说话,若有所思的看起了比赛。中间又有几位夫人来拜访过,其中一位凌夫人最受娘亲欢迎,看凌夫人的女儿时更是笑的象朵花。不过不得不说,那凌解语虽然才十三四岁的年纪,一身素白衣裳却将小人儿衬托的仙气十足,有几分传说中王语鄢的感觉,怪不得我那美人娘也有点招架不住,又请了凌夫人母女第三日到府中坐客。

    我也是瞧出苗头了,难为这些往日里都不出门的女人们,得趁这难得的一日,看女婿的看女婿,看媳妇的看媳妇,一点也不浪费机会。我则是吸取上次在京城的教训,抱着坚决不出头的念想,继续看我的比赛。

    比赛结束后,又有官员打头,为比赛头名发了彩头,在轰然叫好声中,那头名大汉走上祭祀台,带领全城百姓祈求老天保佑,可以一年风调雨顺。

    在清一色的肥胖官员中,老爹在随风飘荡的白色儒袍衬托下,迎风而立的身资更是鹤立鸡群,耀眼十足,我们三兄妹也是为老爹骄傲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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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镜心湖”回到府中,全家聚坐一堂。

    美人娘上前拉起大哥的手,来回打量半天,看的大哥是一脸不自在,奇怪地问:“娘,您老看儿子做什么?”

    二哥也跟着打趣道:“是啊,娘,大哥好看,难道儿子就丑到入不了娘的法眼了?”

    娘亲笑着蹦了二哥一个响头后,就笑着对大哥道:“是看我知儿如今学文满腹,长的一表人材,与你爹当年一样,不知道惹了多少女儿家害上相思。娘亲心里这个高兴劲啊,没人能明白。这几日,娘亲准备为知儿选上一位姑娘做如意妻子,可好?”

    大哥脸上顿时窘红,呐呐的回道:“娘,你在说什么呢。儿子现在只一心问学,并无他想”

    边上老爹微笑的将手中茶杯一放,胡子一吹,道:“知儿能如此专心学问,为父甚是心慰,不过我常家三代单传,到了为父这一代才养有你们兄弟二人,你身为兄长的,应当为咱家子嗣之事多加担当啊!”说完还不忘向娘亲说一句“夫人辛苦了”,边上我和二哥是一脸黑线,外加一身鸡皮疙瘩。

    大哥一脸我有冤无处诉的表情,看的美人娘颇为心疼,随轻声问道:“知儿,你可是自个看上哪家姑娘了?所以才不愿娘亲为你说这事?”

    看大哥摇头,才叹道:“那你怎么不问问娘亲,为你看的是哪家姑娘。先前就有不少媒婆来说合你的事,娘亲看着没满意的也就先放着了。不过今个娘亲可是相中了两位姑娘,都是知书达礼的,人长的也是貌美,家里条件也都般配,我和你爹商量着配给你也委屈不到哪儿,在山州要找能配的上我知儿的,实在是没几个。所以这几日你就先别去书院了,等她们到府中来做客时,你好生瞧瞧,若有看中的,娘亲就给你做主,若不中意,就再放两年,反正年后我儿也要付京赶考,若能中个头名状元回来,咱家可就是双状元了。”

    看娘亲说的欢喜,大哥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好点头应了。

    晚饭后,二哥领着我来到大哥房内,看大哥正拿着一本书,对着烛光发呆,二哥一脸媚笑的对大哥道:“啧啧……大哥可是想媳妇了?您可得给我们找个贤良淑惠的嫂子啊,别走眼娶个欺负我和小妹的进来,到时候我们可就惨啦!”

    大哥推了二哥一把道:“哪儿凉快哪待着去,别给你哥我添乱了”。

    “哥,注意风度啊!你可别有了媳妇就忘了弟弟啊。大哥,你如果想知道什么内幕消息,可得好好问小妹才是,她今天可是一直瞧的清楚呢!哎~早知道今天有这么好的事,我就不跟萧宗尘那家伙跑去玩了,肯定留棚子里看未来嫂子”听二哥说完,大哥也不接话,优雅的放下手中书籍,苦笑几下。

    我看大哥也是有点好笑。就坏坏的说:“娘好象有请一位慕家小姐,还有一位凌家小姐来府中做客哦,两位姐姐都很漂亮,而且做的点心也都很好吃,尤其是那凌小姐,象是白衣仙女一样”。

    二哥观大哥听的仔细,就奸笑道:“还当你不在意,原来……”还没说完就被大哥一脚给踢出房门,二哥也不亏学了多年的武,一个翻身利落的跳到院子里,笑的更是肆意。

    把大哥恨的是干瞪眼,只好牵起我的手,让二哥快滚回自己屋去,然后亲自将我送回房。路上大哥一直沉默无语,只是目光偶尔望向北方,若有所思。

    回到房中,梳洗后躺到床上,怡卉坐在桌边还兴奋的对秀蔓说,白天那慕小姐拿来的点心有多好吃,长的也比别家姑娘好看,与大少爷配一起最是合适。我盯着这个小贪吃鬼道:“八字还没一瞥的事情,我们不要谈论,传出去,坏了人家姑娘清誉”怡卉心虚的伸了伸舌头,秀蔓笑着说今夜不是你守夜,就别打扰我们休息了,赶快回自己房去。

    怡卉出去后,我拉秀蔓到床上,抱着秀蔓一夜无梦到天亮。

    第二天,父亲带着二哥去了书院,大哥则是换上新衣,端坐书房中教导我写字。

    那萧夫人带着慕夫人与慕小姐,早早就来拜访,后面萧宗尘吩咐自家仆人将礼物搬进来后,就跑到书房中寻大哥。

    见我写字写的专心,就笑着夸我写字有进步,掏出一小盒点心说是好孩子就应该多奖赏,弄的我是苦笑不得,看他背着我对大哥挤眉弄眼,就知道他又想拉大哥去做坏事去。

    不过大哥今天没心情应付他,甩了甩袖子继续指导我要如何写才会更好,那萧宗尘见平时的法子没用,就咳嗽一声道:“我今天可是陪我家表妹来做客的,你就不想知道点什么内幕?”说的大哥一愣,随跟着他走出门去,书房前的小亭子中嘀咕起来。

第九章 大哥宏愿

    院外亭中二人嘀咕的开心,还不时传来几声闷笑。

    好奇他们在聊什么,想想又好笑,青春少年郎聚集在一起还能聊什么?无非就是这家姑娘,那家姑娘的。尤其今天这种日子,说不定萧宗尘正在替自己表妹说什么好话呢。

    闭目收拾起自己的浮躁情绪,稳定下心神又低头练起字来。翻开风无崖送的《王逸绝笔》临摹起来,据说这帖子是前朝书法名家王逸的绝笔,是他最好的一本书法帖子,其笔势清圆,笔画遒美、清丽,结构严谨,被史学家赞誉为再无可骐骥之笔,本不属于我这个年龄可以临写的帖子。

    不过我练字初始,受风无崖的影响,加上自己对字体认识为零,写出来的字总是偏向他的风格。后被大哥指正之后,就央求我家老爹为我找来多家书法名家的帖子,希望可以写出自己的风格。老爹听了我的话后,倒也找来很多,我却都是无法下笔,只有风无崖送的这本《王逸绝笔》让我颇是欣喜了几日。

    事竞天成,在苦练两年之后,运用现代审美观点与立体对比法之后,我已将王逸的字体模仿的有八分肖像,唯他那种“咄咄逼人(优越惊人),笔势洞精”的气势,我却是无论如何也模仿不出。

    在纠结多日后,忽然笑自己钻了牛角尖,被人伺候的小姐日子过多了,也学会强求一词。人生在世,每个人的经历与心境都是天差地别,何必硬要去模仿这些呢。豁然开朗之后,再观自己写出的字,也是圆润清秀,结构端正严谨,流利娟秀,惟笔力柔弱、软滑,但又有谁会去责怪一个女孩,写出来的字过于柔弱、软滑呢。

    写了一会之后,门外秀蔓报说慕小姐求见,我放下手中笔,怡卉帮我整理一下衣服后,就起身出门迎接。门外的慕语晨身着一件杏黄长裙,身披同色披风,婷婷玉立,发上只别了一支玉簪,看起来要比昨日见时还要清秀上几分,让人不由心生好感。

    我微笑着上前行礼,笑道:“妹妹谢姐姐来探望,姐姐快进屋吧”她也笑着拉起我的手,笑语:“妹妹不是在练字吧,听舅母说妹妹写的一手好字,让整个山州才子都是佩服几分,姐姐可是羡慕的紧呢”。

    看着如花美眷,听着软语呢哝,我也是很受用,好感又添上几分,随谦虚着拉她进了书房。进入房内,就见她轻步移至书桌边,拿起我刚写的几张字,细细观看起来,半晌后才抬起头,满脸惊讶之色的望着我,倒让我有点不自在,只好打个哈哈道:“姐姐,莫非是看妹妹的字难看?”。

    “妹妹过谦了,是姐姐不敢相信这字乃出自妹妹之手,妹妹如此稚龄,即可将王逸大师的字模仿的如此惟妙惟肖,若非今日亲见,真是不敢相信。看来妹妹的山州小才女之名,实非虚传”。看她说的一本正经,不象是客气话,我只好抽过她手上的字,随手放到桌上后道:“姐姐莫要笑话妹妹了,大哥可经常说我的字太过柔弱、软滑,入不得目呢”。

    听我说起大哥,一双美目不由透过窗子,看了亭中那锦衣华服的翩翩少年郎一眼,羞涩地道:“姑娘家本就柔弱,乃天性使然,强求不得,是妹妹的兄长要求过于严格了。”

    我捂嘴轻笑,想起作夜娘亲的嘱咐,随又拉她的手,来到书桌前,请她也写上几个字。

    她也不推脱,拿起我刚用过的笔,轻扶衣袖,沾了沾墨汁,就在纸上书写下一首诗。

    阳历晴和四月初,烟光澹荡媚青芜。

    蝶翻紫曲香风细,鸟啭芳园稚柳苏。

    原来是古人的一首诗,在这里写出来虽应了春景,却不是自己写出来的诗,字体虽也是圆润柔美,只不过在众多名门闺秀的书法中,只能排到中等而已。

    看她放下笔,我赶紧笑着夸奖了几句,她也知道自己的书法平平,俏脸微红的道:“让妹妹见笑了,看过妹妹的字后,姐姐倒也难为情自己平日里未能勤加练习。”

    我只好拉起她的手道:“姐姐莫谦虚,妹妹是整日里只爱练字,其它定然比不得姐姐的。”

    我的话显然让她放松下来,笑着说了声谢谢,然后借着秀蔓上茶的功夫,才聊起了其它的事情。

    接近午时,有丫头来传话,说夫人请两位小姐到花厅用餐,我们两人才携手走出书房。门外大哥与萧宗尘早已不知去向,只留亭中薰香炉中的丝丝袅烟,随风飘摇。

    一顿饭吃下来,娘亲又领众人参观了一番院子,在花园亭中听那慕小姐弹了几首曲子,接近傍晚,萧夫人等人才告辞离去。

    看对方尽欢的模样,对今天的接待也是颇为满意,如果我家老哥也点头同意的话,我们常府应该就离喜事不远了。

    晚上老爹兴冲冲回府后,问起今日之事。

    娘亲拿出慕小姐白天写的字给老爹,又讲字虽写的一般,但女红做的却是不错,琴弹的也是有声有色。而且一天下来都是举止有度,虽不如大家闺秀那样面面具到,倒也是算得上出色的小家碧玉了。

    老爹笑问旁边闷头吃饭的大哥,意见如何。

    大哥瞪一眼旁边偷笑的二哥,坚定的回道:“虽说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但儿子现在并无此心意,还望父亲母亲大人见凉!”

    爹娘都惊讶于平时温温儒雅的大哥,会有如此坚定的神色,随问如此出色的女子都不能动心,那要如何的女子才能配的上我家麟儿?

    大哥回道:“业未立,何以成家!当年父亲大人也是高中状元之后,才迎娶母亲的,儿子不孝,亦想仿父亲大人之举。”

    老爹也是为常家子嗣之事忧心,随又劝说半日,无奈大哥是铁了心硬了肠的拒绝。

    边上美人娘看老爹越说越激动,心疼平日乖巧的儿子被丈夫怒骂,随又如平日里一样做上了墙头草,无条件倒向大哥一方。帮着大哥质问老爹,说:“当年你不也是一脉单传,家中独子,都可在高中状元之后才成亲,为何如今换做我儿就不可?难得我们知儿有如此志气,当需成全,我们不是还有忆儿吗,就让这不争气的小子早早成亲,为我常家添香延脉即可”。

    边上看好戏正看到兴奋处的二哥,听娘亲竟然将话题扯到自己身上,一口饭喷出,抱着手上之碗就跑出房去,临走还来一句:“业为成,何以成家!”

    气的美人娘指向小儿子逃窜的方向的玉手乱颤,老爹也是吹胡子瞪眼,骂道反了,反了。

    老爹被美人娘的临时倒戈弄的苦笑不得,只好扔下一句全凭夫人做主,就起身晃去书房看起了闲书,由着这对母子留在房内,继续表演那母子情深的戏码。

    看老爹终于发话不管此事,大哥笑意深沉的对娘亲道:“娘,您心疼儿子,儿子定当为您争气,考回个状元来。让娘亲您既当状元夫人,又当状元娘!做咱大齐国最幸福的女人,儿子这就回房温书去了。”随起身告辞,带着志满潇洒回房去了。

    娘亲看着边上偷笑的绿衣与秀蔓等小丫头,才回过神来,郁闷自己又一时激动,中了儿子的奸计,违了事先与丈夫商量好的说辞。

    看着边上手拿筷子轻笑的我,才端起身段,笑着摸了摸我的头道:“儿大了中留,幸亏我还有思儿这么个贴心的宝贝疙瘩,来,思儿喝点豆腐羹,这可是娘亲今个亲自下厨做的哦!”

    大哥未来几年就这样浑水摸鱼的定了下来,第二天大哥就直接跟随老爹去了书院。有了昨晚的定议,对待按帖来拜访的凌夫人与凌小姐,娘亲虽然也是十分周到热情的接待着,但少了多方面试探之后,一天下来,气氛要比昨日轻松许多。

    第二日娘亲备了些礼品,让绿衣亲自送到萧夫人府上,萧夫人也明白,这相亲风波就此揭过。

    如此度过了春天,迎来了炎炎夏日,老天并没有因为四月份全城人的祈祷而保佑山州,整个大齐一半地方都陷入干旱,四个月滴雨未下,大齐国陷入空前的灾难中。

第十章 肉中带血

    八月份,整个北方城市居民都在忍受酷暑煎熬,农民们则承受着生产遭受巨大损失、生活极不方便的双重痛苦。

    今年的粮食肯定是收不成了,大部分庄稼都干死在地里,田地里放眼望去,只有稀稀拉拉的那几颗活下来的庄稼突增悲伤,就连平时生命力旺盛的杂草都已枯萎。为了能活下去,很多农民已经不敢吃粮食,只到田地里挖野菜果腹,就为了留下第二年的余粮与种子。

    传说下面的人痛苦难受,上面的人也不见的好到哪儿,京城也在受灾范围内,所以那些京中高官们也不再象以往那样推托,积极行动起来寻找得道高僧祈雨。一时僧侣在大齐国成了最受尊重的人,各个地方的祈雨仪式都在此起彼伏的举行着,在这样乌烟瘴气的环境下,不时还传来有地方竟然拿童男童女祭祀的现象,由于官员的放任,平民百姓则是有冤不敢说,这种惨无人道的事情持续了两个月,却没有求下一滴雨来。本希望人们死了那份心,却没想到情况却越来越严重。

    我来到这个世界,第一次怀疑起佛祖是否真正存在,否则怎么会看到自己这些正在受苦的信子信徒们,而无动于衷呢!府里也被这种诡异气氛弄的乌烟瘴气,很多小厮丫头私下里也跟着外面在传,说是肯定是发生了什么事以至得罪天神,天神就用大旱来惩罚那些罪人。父亲一再申明府中谁也不得乱说话,一经发现直接家法伺候,情况严重的直接杖毙,这才稍微让耳根子清净一些,但城里已经传的沸沸扬扬,谁也无法阻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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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从大表姐嫁给八皇子之后,每个月都会有京城卫府派来的信使,以互通信息。而出现天灾之后,则改为每半个月一次。近两个月父亲每次接到来信,眉头都会更纠结几分。

    在五日内连续两名信使从京城赶到山州之后,京城的局势也就摆在了眼前。

    老爹看着手中信,满脸激动,手颤抖的厉害。半天之后大喊一声“糊涂”,将手中信往桌上一拍,拍的茶杯眶铛一声滚落到地面上不停的打转。娘亲上前抚住背手来回走动的手臂,轻轻安抚,拿起桌上信看完之后,也是面色惨白,当场摊倒在老爹怀里。

    原来朝廷中各派势力,并没有因为天灾而停止折腾,更将此时当作扩充势力的大好机会,甚至抱着如果求不下雨来,也不会被严惩,如果正好碰巧可以求下雨来的话,那自己这派肯定就会大大取悦龙心,势力大增的想法。都在竭尽全力的寻找得道高僧,以期让自己是那个被天神选中的幸运之子。

    其中以二皇子派最为发指,八月十二日,更是向皇帝进言道:“天下太平已久,人们虔诚之心淡薄,以至得罪了天神。此时若用五百名阴时阴刻出生的童男童女祭祀天神,天神将会看到我们的诚意,继而普将天雨,拯救百万黎民于水火之中。”

    据说当时二皇子在朝堂之上,说的是委婉动听,声泪惧下,保二派臣子更是力挺自己心目中这位未来皇帝。他们请来的那位高僧还向皇帝进言道:“八皇子妃,命格高贵,所怀之子乃皇家龙子,如果祭祀天神时请八皇子妃到场主持的话,天神也会保佑皇家龙子平安的”。

    此计实在已是滔天歹毒,除了可以将所有功绩拦到二皇子身上之外,还可以从意志上彻底打夸八皇子。平时不能随意动八皇子,知道八皇子与大表姐恩爱无比,就用大表姐正怀孕之说来对付八皇子,哪个孕妇可以承受当天的血腥之气,轻则流产,重则……无论如何对八皇子打击都是致命的。而当今皇帝明知如此不可行,为了黎民百姓又不得不答应。

    果然当今陛下闻后,也知道采用此种做法,实在是惨无人道,但相对于一半国土受灾,几百万黎民受难来说,五百个童男童女实在是微不足道,抱着皇子妃怀的是皇家龙脉,不会轻易出事的想法。最后不顾以八皇子带领的众多臣子反对,命二皇子先行准备足额童男童女,祭祀时间定于半月之后,如果半月之内还未将天雨的话,就是天意。又可笑的命令看起来只顾己身,不顾黎民百姓的八皇子回府好好反省。

    消息一出,舆论哗然,人人都是心慌惊乱,家有孩童的人家,更是举家外逃,希望能够避过此劫,保住自己孩子一命。家无孩童者,则祈祷时间快点过去,好在祭祀天神之后能够早日迎来大雨。

    大哥看完信之后,也是义愤填膺,气愤的说:“当此国难之际,不思如何安抚难民,不思来年生产之事,只重自己功绩,出此天怒人怨之策,实在可恨!更可恨的是儿子年幼,不能侍奉于朝堂,不能直表自己心迹,要不儿子非死柬朝堂不可”

    老爹听闻大哥的话,反而冷静下来,严肃的对大哥道:“知儿年轻热血可嘉,但若要走朝堂之路,光有热血而无谋略也不可。此事是天灾人祸,是天意更是人为,不是一个死柬就可以解决的事情。知儿若以后做事还是如此莽撞不计后果,就给我趁早死了那份侍奉朝堂之心,在家里好好念一辈子书吧”。

    大哥也为自己一时热血冲头而惭愧,拱手向老爹道歉道:“儿子莽撞了,让父亲大人失望实在不孝。外祖父与大舅父他们肯定也已是无计可使,才会在五天内连续送两封信来,我们现在又要如何计较?”

    父亲叹了口气道:“为父暂时也未想好要如何对付此事,不过这信青州、荆州等地肯定也已收到,但愿有人可出良策拯救那无辜孩童,挽八皇子颓废之势”

    我和二哥凑着脑袋也看完了信后,二哥大拳头攥的嘎巴嘎巴响,弄的我一阵不舒服,看二哥眼睛都已经红了,只好将手放到二哥手上攥了攥,安抚半天后,二哥才安静下来,静听老爹的话。

    商量一阵无果后,全家人也都明白,京城里本来一直躲清净的卫府,在与皇家结亲之后,早已摆不正自己的立场被卷入那可怕的政治旋涡中心,这次大表姐被拉上台面就是最好的表现,而做为直系亲属的我们又如何能脱离出来。

    尤其是现在朝堂之上,二皇子与八皇子正是风头最劲的两为皇子,更是斗的如火如荼。若这次让二皇子奸计得逞,只会让一直对立太子之事犹豫不绝的皇帝下定决心,而将来二皇子继承大统之后,会对八皇子有怎样的打击报复,会如何处理支持八皇子的卫家呢,这些都是不敢想的后果。

    我是如此真切体会到,所谓大家族那骨连着肉,肉中带血的事实,环环相扣,谁也不能抛下谁独自过活,富贵不同享,有难却必定同受的残酷现实。怪不得外公总想拉父亲回朝堂,怪不得京城卫府极力赞同我与风无崖的婚事,只有这样才可以把一直远离朝堂的风府拉下水,将整个家族所有人更加紧密的绑在一起,关键时刻才会发挥出作用,可怕,太可怕了。

    我浑身颤抖的蹲到地上,双臂抱着自己渴望为自己取的一丝温暖。我多么希望可以忘记这一切,让我还以为自己生活在前几年那幸福单纯的生活中。

    大哥走过来抱起我,轻拍我的背,不停的说着什么。娘亲也是不顾自己身体不适,由老爹搀扶着走到我身边,感受到大家的关心,我努力嗅嗅大哥身上清新的味道,更加用力的靠进大哥那宽厚怀抱中,眼泪滚滚而下,喃喃自语道:“哥,哥,我怕”

    大哥更用力的抱了抱我,轻声道:“小妹不怕,什么事情都有大哥在,我们还有父亲母亲,我们什么都不怕。”

    我被大哥抱回了自己房间,当夜母亲咳出血,大夫请了两三个来看都说是急血攻心,除了安心静养别无它途。而我也发起了低烧,两位哥哥守了我一夜,直到我安心睡过去后,才匆匆去看望母亲,又被母亲赶回来守着我。

第十一章 君如磐石

    朦胧中,白雾遮目,我独自一人走在丛林中,叫声娘亲没有回应,叫声爹爹也没有回应。迷雾中一个人影在远处朝我招手,虽说远但又似乎就在我身边,我试探的叫声大哥?叫声二哥?都没有回应,却见那人模糊的对着我笑了起来。

    跟着那人向前走,走了很久很久,那人忽然消失掉。

    然后场景一换就是阳光照射,一片干涩的土地上,一个熟悉的身影背对着我蹲在地上,我上前试探的叫了声“爸爸”,那身影一颤,慢慢起身转向我,我被面前的面庞彻底打倒,那熟悉的不能在熟悉的面庞,真的是爸爸,我大步跑上去,紧紧的抱着不放,用尽全身力气抱着以为再也见不到的最爱的爸爸。

    爸爸微笑的帮我擦拭着怎么也流不完的泪,如同前世一样慈悲而温柔,笑着说:“傻丫头,见到爸爸不高兴吗?哭成这样!”

    我吸了吸鼻子,眼泪流的更盛,哭喊道:“高兴,高兴,从来没这么高兴过,我以为再也见不到爸爸了”

    “呵呵……小雅儿现在过的不是很好吗?有那么多人爱护你,你要好好珍惜。”

    听着熟悉的声音叫着熟悉的名字“小雅儿”,我的泪流的更盛,抬起头泪眼婆娑的对着爸爸道:“不好,不好,这里太可怕了,我要回家!我要在爸爸、妈妈身边,再也不离开了”

    爸爸的笑声中带着一丝无奈的道:“傻丫头,你前世总被病疼折磨,爸爸妈妈看着都心疼,在这里你会有你梦想的健康与快乐,别的都不应该强求,人总要经历很多磨难才会成长起来,不会一帆风顺的。”拉着我坐到地上,看我躺下将头放到自己腿上之后,才手指远方接着道:“你看天有多蓝,地有多广,人虽然渺小而脆弱,不过人的智慧却是世上最神奇的,有时候置之死地才有后生,你告别残破的前世拥有了全新的生活,就要学着忘记过去,学着如何保护自己,学着如何保护自己身边的人,这样你才会获得自己的幸福。”

    听着爸爸沉稳的声音,本来难受无比的心,慢慢安宁起来,静静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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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猛然睁开双眼,下意识的抓起肩膀上的手喊道:“爸爸”。迎目而入的是大哥疲惫却依然帅气的面庞,大哥笑笑道:“小妹醒了?看来大夫说的没错,睡一觉就什么事都没了”。

    我迷惑的看看大哥,又看看周围,我还是在自己房内床上,大哥正坐在我身边,二哥则趴在桌边睡的正香甜,昨晚的一切一切都不过只是个梦而已。

    原来半夜大哥看我睡的不安稳,不停说梦话,就坐到床边不敢离开半步,后来我一直拉着大哥的手喊爸爸,大哥听不明白,就抱着我,直到后来我拿大哥的腿做枕头后才安心的睡过去,而大哥就这样一动不动,做了我一晚上的枕头。

    大哥看我挪回自己枕头上,才站起来一瘸一拐的甩甩腿,取笑我道:“小丫头沉死了,大哥腿都麻了”。

    看着大哥的模样,心一瞬间有一点难受,只好难为情的笑笑道:“大哥辛苦了,思儿以后再也不敢把大哥做枕头了。”

    大哥拍拍我的肩膀道:“傻丫头,只要你没事,拿大哥做一辈子枕头大哥也乐意。”看我眼泪乱冒,又急道:“哎呀~小丫头怎么了,不许哭哦,省下你这些泪水去帮农家浇庄稼,都可以救活好多呢!”

    听到大哥的玩笑话,又让我想起自己现在身处的环境,一下沉默下来。大哥也是一言不发的坐到我身边,满面苦恼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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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冷静下来才忽然想起来,前世也曾经遇见过罕见的干旱,因为从没遇见过,所以让人措手不及。

    当时家住六楼的我们根本就接不到水,只有一楼的人才能在半夜十二点才接到一点水,当时爸妈就把我们兄妹都送到乡下的外婆家,那里的人是用电机打地下水饮用的,虽然没水浇灌庄稼,却不需要担心缺水现象。

    记的当时村里有很多老人都说过一句话:大旱之后,必是大涝。那话一直让我很疑惑,后来才听他们解释说,很少出现干旱的地方,干旱最多不会超过四个月,但干旱过去后,肯定会大涝一场,所以在想办法解决干旱问题的时候,更应该注意防涝现象的发生。

    果然在干旱持续到三个多月的时候,忽然连续三天下起了暴雨,很多老房子都在那次水灾中跨掉,河水甚至将残活下来的庄稼又全部淹没,那一年好多地方都是真正的颗粒无收。

    我好象抓住什么似的,喃喃自语道:“大旱之后,必是大涝”,虽然大齐国也是很少遇见这样的大旱,但前世的谚语能用到这个空间吗?如果可以用又要如何利用这个谚语呢?

    边上大哥听我自说自话,问道:“小妹,你刚才说什么大旱之后,必是大涝,是什么意思?”

    我抬头对上大哥的眼睛,小心翼翼的回道:“我记的有本闲书里说,大旱之后,必是大涝,雨水丰沛的地方如果出现干旱现象,不会超过四个月,而且干旱完后,都会出现洪涝现象。”

    大哥闻言闷头想了一会,就急急问我是在哪本书上看的,我说我忘记了,就依稀记的在父亲书房中,好象有本书中提到过。

    大哥兴奋的抱了抱我,就跑了出去。二哥揉揉眼睛醒过来,看我已经醒了,就开心的跑过来说:“小妹你醒了,真是太好了。”

    我也笑笑道:“我没事了,让怡卉和秀蔓进来就好了,二哥回房去休息吧。”

    二哥拍拍脑门道:“没事,你二哥我练武之人,睡一小会就可以了。咦?大哥呢?”

    “大哥刚才出去了,可能去找爹了吧。二哥叫秀蔓进来帮我更衣好吗?我想去看看娘亲。”二哥也是焦急娘的身体,就急急叫了怡卉和秀蔓两人进来,两人帮我更完衣,又用很少的水梳洗了一下,我才让两人留在房中,才跟着二哥向娘亲房中行去。

    到了爹娘房前,才听到大哥正与老爹说着什么,我还想听听,就见二哥推门走了进去。两人向老爹行完礼,就问起娘亲的情况,老爹小声说没什么大碍,叫我们不要担心,因为大夫说娘亲不能再受刺激,需要静养。让我们两一会见了娘亲要高兴点,不要说话惹娘亲难过,我和二哥点了点头。

    掀起门帘走进里屋,屋里药香弥漫,娘亲面色苍白的躺在床上,边上绿衣正喂娘亲喝着清粥。内心被猛烈的撞击着,原来娘亲也会生病,我是真的害怕失去身边任何一个人。走到娘亲身边,握着娘亲的手,打起精神甜声对娘亲说:“娘,你要快快好起来,思儿会给娘亲绣最好看的手绢,思儿还等着娘亲教思儿弹琴呢。”

    娘亲用手绢捂嘴咳嗽几声后,然后偷偷用手绢擦了下嘴,笑道:“思儿乖,娘亲会好起来的,等娘亲身体好了,就教思儿弹最好听的曲子,娘亲肯定能活到我思儿出嫁的那一天。”说着眼泪就在眼眶中打转。

    我瞄到娘亲手绢上似乎有一丝残红,心内更是害怕到了极点,更加用力的握着娘亲的手,急急道:“娘亲,大哥与二哥也很乖,思儿以后会听爹娘的话,会听兄长的话,只要娘亲安心养病,思儿就做娘亲最乖巧的女儿”边上二哥也跟着说以后再也不惹事了,做娘亲最听话的儿子。

    身后跟着走进来的老爹,也是笑着安慰娘亲道:“你看我们有这么孝顺的三个孩子,还有什么好担心的呢,你就安心养病。一切都有为夫,我会把所有事情处理好的。”

第十二章 妾如菟丝

    娘亲苦笑着说:“现在还能有什么法子,眼看新宁那丫头就要保不住了,爹娘经这事一打击,还不知道会如何!我只恨不得自己能插上翅膀飞到娘亲身边去。”

    看娘亲又要掉眼泪,老爹就坐到娘亲身边顺手接过绿衣手上的粥碗,舀起一勺轻吹几下,喂娘亲吃下去后,才又笑道:“你自来心性小,这次就当是为了孩子们也得多劝着自己些,什么事情都想开点。大夫说你若再不静心修养就会出大事的,你不是整天想着思儿出嫁时的模样吗?为夫还想着老了以后,可以和夫人游山玩水,做神仙眷侣呢。这几日让思儿陪你去郊区别庄静养如何?”看娘亲无力的摇了摇头,又笑着说:“方才知儿出了个主意,我再琢磨琢磨,如果可行的话,自可解现在一切烦恼。”

    听说有解决办法后,娘亲才勉强打起精神笑着对老爹说:“什么法子?”

    “什么法子现在也不好说,等为夫决定后再告之夫人如何?你就让思儿陪你去郊区别庄静养吧,回来后一切就都可以解决了”。

    娘亲热切的望着老爹,说道:“妾身相信夫君可以把一切都处理好。妾身哪儿也不去,只想待在夫君身边,看着我们的孩子平安长大。”

    老爹也不管那些平日里的规矩了,当着众人用力的抱着娘亲,将头埋进娘亲肩处吸取一丝力量。半天后抬起头笑着刮了刮娘亲的鼻子道:“你呀,总是让我即担心又心疼,既然哪儿都不想去,就给我好生将养着,我带知儿他们去书房处理点事情,晚点再回来陪你可好。”看娘亲娇羞的点头之后,又转身对绿衣道:“仔细照顾着夫人,如果有事随时来报我,顺便去请程大夫到府中小住几日,让他可以随时注意夫人病情。”说完用力纂了纂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娘亲手中拿过来的绢帕,给娘亲一个安慰的笑容之后,就背手带着大哥、二哥去了书房。

    绿衣将红英叫进来为娘守床,自己则急急的出门安排人去接程大夫入府的事情去了。

    我爬到娘亲床上,缩进娘亲怀里,从怀里掏出前几天刚绣好的手绢,放到娘亲手里道:“娘,思儿前几日为娘亲绣了一块手绢,您看看可喜欢”。

    娘亲拿过那丝质绢帕,轻轻展开,白色绢帕上绣着黄绿色迎春花,整个绢面生机勃勃,尤其最前面的枝头上的花儿更是生命力旺盛的盛开着。娘亲笑着说:“思儿都可以在丝帕上绣出这么灵动的花儿了,真是难得。娘亲喜欢,喜欢极了。”

    看着娘亲又是几声咳嗽,我连忙坐起身道:“娘亲会不会太劳累?还是躺着休憩一会吧,思儿为娘亲捶背。”

    “呵呵……是有一点累,娘亲就先休息一会,醒了再陪思儿说话”说着攥着迎春丝绢,斜靠着枕头闭目休息起来。

    我轻轻地有节奏地敲打着娘亲的腿,看娘亲渐渐睡熟之后,就拉过边上的薄被为娘亲覆上,然后抱着腿安静的缩坐在娘亲身边,看娘亲那如花容颜的病容发起呆来。

    半天过后,绿衣回来看娘亲已经睡下,就让红英先下去,然后将我抱下床,替我穿好靴子后,就小声说:“刚才在门前遇见鹏哥儿,他说老爷让小姐您去书房一趟呢,我怕吵了夫人休息,就把他打发回去了。小姐您赶快去书房看看吧。”

    我回头看看娘亲睡的还算香甜,就朝绿衣福了个礼,轻声说道:“我这就过去,娘亲就拜托绿姨好生看顾了”看绿衣点头应了后,就出了房门径自朝书房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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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带着红英快到书房时,就看到两个小厮聚集在假山后小声嘀咕着什么,我站着仔细听了听,原来是最近不知道吹的什么风,书院里好些学子都在准备离开书院,有的说是身体不适,有的说是家里有事,反正都是讲暂时不能留在书院了。而且现在夫人又病了,还吐了血,看来常家是气数到头了。

    我心暮然冰凉起来,冷笑几声,那两个小厮闻声转身看到我后,起初还以为我人小,自来也好说话只行个礼,就准备走人。被我喝住后才惊怕起来,急忙跪下给我磕头并连声告饶。

    我抬起头瞄着他们两个,原来是府里负责采买的两个小厮,可能与外面接触的多,所以八卦消息也多。他们两个看我面色不善,又继续磕起头来,额头上都已经渗出血丝,其中一个看起来有点机灵的小厮,媚笑着讲道:“小姐刚才听错了,奴才们刚才讲的是街西头的常家,还请小姐原谅奴才们口无遮拦之过,奴才们以后不敢了”

    看着他还不知悔改的样子,我气不打一处来,怒声斥道:“说我听错了?我可有说过什么?你就以为我听错了?”

    “这……”另一个小厮见那小厮越说越黑,就拉了拉他继续磕起头来。

    我平时并不在意府里这些人传些八卦,有时候听丫头们说起还能解点闷,但现在远在京城的外公他们那边情况还不明,娘亲又生了重病,现在连书院也因为被牵连而流失大批学子,万千头绪纠结已经够叫人烦闷的了,他们还跟着外人瞎说八道。

    站了半天平息自己怒气后,才道:“不要再磕了,你们也都是家生小厮,平日里也都知道规矩,父亲大人对你们也不薄,你们不讲好话罢了,倒学着外人讲起混话来,该当何罪?”

    “奴才知道错了,求小姐饶恕”

    “奴才以后再也不敢了,小姐就饶恕我们吧”

    看他们又要继续磕头,我抬手挥挥道:“现在母亲身体稍有不适,我就当为母亲祈福,绕了你们。记住祸从口出……以后管住自己的嘴,再有下次,就是父亲他老人家不追究,我也不会轻易饶了你们,下去吧”

    两人保证以后再也不敢了,又谢过恩才跌跌撞撞的跑开,我身边的红英可能被我突兀的表现吓到了,张嘴呆愣的站在那里。

    我走了两步后,转身看到她的样子,才换上笑容道:“你怎么了?”

    “是小姐刚才……刚才……看起来好象夫人……平时训……斥奴婢们时的样子哦”结巴的表达完自己的意思后,红英又拿起手绢擦了擦满头的汗水。

    我笑平时娘亲虽然也有训斥人的时候,但都是平心静气,哪儿象我这样气的理智都差点没了,连素日里塑造出来的温柔乖巧形象都破坏没了。只好改口说:“你担心什么?话都说结巴了,我只是怕他们的话传到娘亲耳朵里,惹娘亲不痛快,才吓唬他们一下的。”

    转身走了两步又小声说:“你也知道娘亲现在身体不适,这事你连绿姨也不要说,让娘亲好好安心静养。”

    看红英点头保证后,我才拉起她的手继续往书房行去。

    书房鹏哥儿正守在门前,里面老爹带着二个哥哥把书房折腾的一片混乱,每个人都抱着厚厚的书籍仔细的看着。

    老爹看我走进来就拉过我的手道:“思儿,你大哥说是你看过的一本书上提到,大旱之后,必有大涝,此事可当真?”。

    看着急切的老爹,我犹豫着要不要说出实情,想了半天后还是点了点头,说有本书上好象有提到过,只是时间过了太久,记不真切是哪本书了。

    于是就跟着加入搜书一族中,翻找起来。想着关于什么方面的书才会有这一类的记载呢,焦急中,忽然看到角落里一本破旧的书,上书《大秦山河地理志》几个大字。

    那书是描写关于前面的前面的朝代地理的野书,又因有新版的《大齐山河地理志》,所以那书一直被埋在书房角落,无人问津,只有我偶尔无聊翻动过几页。但大秦所处的地理位置就是今天的大齐所在。

    放下手里的书,跑到角落蹲地上查看起来,心里祈祷佛祖保佑,千万要有关于气象这方面的记载,不要象大齐这样都是一片空白啊。要不信女就只有冒着性命之危,来挽救大表姐与整个家族了。

第十三章 信有彩虹

    翻到一多半的时候,一段话让我欣喜若狂,我激动的默念着:“南汇地处江北,濒临大海,年雨量分布不均,经常会出现小水灾与小旱灾。不过旱灾较少,而且灾情一般较轻。据《南汇县志》记载,历史上旱灾最严重的一次,发生在大秦洪武十八年,县志称:“夏旱成灾,禾苗干死,颗粒无收,饥民无数。三月之后,连降暴雨,时达六日,洪水泛滥,灾民成群,无以安抚,时有暴动”。南汇?不就是隔山州百里之外的一个小县城吗?

    我兴奋的叫老爹赶快过来看,老爹看过后也是欣喜若狂,不顾那书上厚厚的灰尘,就抱着那书继续翻看起来,直到在我们三兄妹的注视下翻完整本书籍之后,才大声笑起来道:“果有此事,果然有此之事”。

    随招呼我们三兄妹上前观看,只见最后一页上写到:“大秦立朝数百年,历大旱八次,经水灾八次,其次量相当,每次旱涝之灾紧随,期间隔之不超四余月,都知昏君当道国即破,却无人晓天意难为,值此国破家亡之际,谁可挽百姓于水火”。

    老爹略微开怀道:“此书乃我常家祖先从一贫困书生处偶得,一直未加重视,为父亦未看完,不知竟还有如此奇闻”。

    既然前世的谚语与今世对应起来,接下来就是要如何利用这记载与巧合,让皇帝陛下及满朝文武相信大旱即将过去,现在最应该的就是做好防涝工作,而不是拿那些无辜孩童作为牺牲品去做那些另人发指的祭祀之事,从而达到某些人不可告人的目的。

    大哥建议说应该直上朝堂陈述其利弊,竭力阻挡祭祀之事继续发生下去,要有那种“投之亡地而后存,陷之死地然后生”的勇气与魄力。二哥说如果这样就直接带人将祭祀用的孩童截下,没了孩童看他们如何祭祀,如何谋害我家大表姐,待降雨之后再行放出。老爹望着坐在旁边一言不发的我,问道:“思儿可有什么见解?”

    其实我也是心急无半丝头绪,半天后只好为难道:“女儿年幼,不知其他方法,只知三人成虎事多有,众口砾金君自宽。”老爹眼光一亮,又陷入沉思之中。

    静默中有人来报说青州城主来了,父亲让鹏哥儿看着书房,任何人不得进入之后,就带领我们到府门前迎接。

    姨丈身着一套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服饰,身边只带着一个贴身护卫走了进来,见到父亲就说这次来无须让过多的人知晓,父亲了然,直接将其引入书房,命鹏哥儿将所有想进之人挡住。

    书房中,姨丈与老爹端坐桌边,我们三兄妹则站立两边。

    坐下后,姨丈直问父亲可有收到京城来信?看父亲点头后;就问可有想到什么解决法子?见父亲又点头之后,面露欣喜道:“哦?可详细解说吗”

    父亲笑笑说,现在只是理出一个头绪,还要进行推敲,亲家来的正好。于是将我们从书上查找的资料拿与姨丈观看,姨丈看后也是眉头一开,抬起头对父亲道:“读万卷书,不如读有用书,只是不知这书上记载的可信与否”

    父亲点点头道:“此书乃大秦最后一位记录官所载,因载完之时正遇大秦灭国,所以才流传民间乃至我家,我年幼之时亦读过此书,可惜多有遗忘。若非思儿提起,我也未想到此典故。”

    “思儿?”看姨丈满脸疑惑的表情,父亲才笑着点了点头道:“是思儿看过此书,才提出大旱之后,必有大涝之说”。

    姨丈更是惊讶起来,然后就是看着我笑出声道:“吾家有良儿,良儿有佳妻”。

    老爹看我满头黑线的表情,笑道:“忆儿,你带思儿去照顾你娘亲,顺便让绿衣安排下晚餐事亦。”我与不情不愿离开的二哥行了礼,离开书房,向娘亲房中行去。

    老爹他们三人留在书房中又商量很久,直到傍晚十分才从书房中出来,象是做了很大的决定般,都面露解脱之色的大笑几声,豪气冲云霄。

    然后就看姨丈将一封信交给身边护卫,命他乘自己的坐骑,将信快马加鞭星夜送到京中卫府,不可耽误丝毫,如果事成,回来就加他的薪提他的职,那人领命之后就跨上姨丈的大宛良马,急速向京中方向驰去。

    因为娘亲病重,我只好陪娘亲在房中用餐,而老爹等人则陪姨丈于花厅中饮酒。从姨丈来探望娘亲时的话语中,才得知原来大姨娘也被这消息吓的不轻,逼着姨丈无论如何要救下新宁表姐,如此才有了姨丈的山州一行。

    陪娘亲用完餐,又陪着娘亲说了会话,话语里都是安抚娘亲的话语,兴许姨丈的到来与老爹放松下来的表情让娘亲略微宽怀几分,在用完药不久,就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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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房中,才感觉到浑身疲累,手心直冒虚汗,于是用秀蔓端上来的水稍微擦拭一番就上chuang躺下。但天气实在闷热难忍,就起身就着昏暗的灯光绣着未完的丝帕,秀蔓与怡卉两人守在一边,劝我说小姐身子也不爽利就早些安歇吧,看她们两个也是小小年纪就要尽心伺候我,怕累到她们,只好又上chuang躺下,尽量和自己说会没事的会没事的来催眠自己。

    几日过去,京中再没有消息传来,日子就如同回到以前般的平静,每个人都是压抑下自己的心绪,做好自己的事情。

    老爹又如平日般多半泡在书院中,学子们眼见老爹没有丝毫异常,告假之风暂时得以缓冲。老爹偶而会去拜访当地官员,向他们提及城中近来的传言:“大旱之后,必有大涝”之说,几位官员一开始只笑笑说,如果现在能涝也算是好事,但随着城中流言大盛,只好派人将城内沟渠及护城河道进行清理,以安民心。

    而娘亲则因为程大夫的一再告戒,加上老爹及我们三兄妹的讨好取闹,才安心养起病来,只在偶尔间会问起情况如何时,也被老爹微笑着安抚下。

    八月二十七日,本来定下行祭祀大礼的日子,不光府里如死水般寂静,就连山州城里也无人喧哗,唯有枝头上的知了肆无忌惮的叫个不停。

    九月二日,京中还无消息传来,只是青州风府派人送来信说,祭祀被阻,暂等天雨。

    九月五日,一个闷热的让人喘息不过来的日子,所有人都被热的汗流满面,连天天也是爬在地上半天不动一下,自顾伸着舌头喘息。

    午后忽然大风肆虐,乌云密布,天如同即将塌陷下来般瞬间变黑。许久之后,天空激烈撕扯出一道明亮的光线,然后就是滚滚夏雷接随而来,震耳欲聋的声音让所有人都冲出院子,跪地对天乞求。

    当第一滴雨落下来的时候,全城都爆发出喝彩声,我站在回廊下看着大滴大滴的雨夹带着灰尘急速降下,在地上打出一朵朵花来,也是泪留满面。冒雨跑向娘亲他们的院子,一路上都是府中丫头小厮站在雨里欢呼,娘亲也是被绿衣搀扶着站在回廊下仰天探望,看我被雨水淋的浑身湿透,才心疼的叫绿衣快回屋里拿毛巾给我擦拭,看着绿衣真切责怪的眼神,还有身后追上来的两个小丫头满脸惶恐的神情,我笑着对娘亲说:“娘,女儿心里高兴难忍,今个就让思儿放肆一回吧”,娘亲笑着将湿漉漉的我搂进怀里,不停的念叨道:“总算过去了,总算过去了”。

    我从娘亲怀里仰起头,努力垫起脚尖,轻轻为娘亲擦拭眼泪。是的,都过去了,人生路上的甜苦和喜忧,愿与你我的家人分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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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喜欢许美静的《阳光总在风雨后》,听的时候,就会想起所有爱过的人与正在爱着的人,让我们都敞开心怀,拥抱家人与朋友,珍惜每一份感动。

第十四章 修身养体

    兴许是下雨让娘亲的心病解了,因此今日显得格外有精神,先是吩咐下人去给书院里的老爷、少爷送去雨伞后,又让厨房送来一桶洗澡水,要亲自帮我洗,我难为情的道:“娘,外头这么大的雨,女儿一会回房去,还不是会再湿一次,女儿这就回房去洗吧”。

    娘亲笑着说:“无妨,思儿也是大孩子了,今个正好借这机会让娘亲仔细看看”。

    没注意娘亲话里的意思,只看到她眼里的一阵神伤,急忙道:“好,好~女儿这就洗,不过还是让秀蔓她们帮我洗吧,娘亲坐一边休息就好。”

    旁边绿衣也帮我劝慰娘亲道:“夫人身子刚好点,不能劳累着,让绿衣来帮小姐洗吧,夫人您就坐边上仔细看着就行了。”

    看娘亲也没反对绿衣的话,我终于听到“仔细”这个词了,一身鸡皮疙瘩又暴起。我的天啊,当着这么多人洗澡,还让娘亲仔细看着,什么意思啊。算了,怕娘亲伤心,我就当自己在大众浴池洗澡得了,虽然旁边的人是穿衣服,不过我无视我无视。

    秀蔓和怡卉两人看娘亲点头后,就上前迅速帮我将衣服脱guang的精光,我以最快速度爬进放满香料的澡桶里,温热的水气将我本就有点脸红的小脸薰的更是红上几分,只想快点洗完躲回自己房里去,因此也不等别人帮手,自己就迅速洗将起来。

    绿衣笑着上前边帮我擦拭后背边打趣道:“小姐害羞了呢,呵呵……”惹的边上几人偷笑不已,我恨啊,谁叫我是史无前例的乖巧女儿,就是忍不下心驳了娘亲的心意,55555……

    中途几次我都说洗好了洗好了,绿衣还是将我摁到水里,将我洗的雪白雪白,又仔细为我洗好已经过腰的长发,才用大毛巾将我抱出浴桶。

    完全擦拭好后,就将大毛巾撤走,眼看着没人有帮我穿衣服的意思,我急的就准备爬下床去拿自己衣服。

    娘亲笑着走上前来,双手扶住我的手臂,上下打量着我,还不时的摸摸我的腿,掐掐我的肩,看我慢慢放松下来后,才让我原地转个圈。

    一切程序都那么象前世的身体检查,看娘亲满意的点点头,绿衣的话让我满头黑线:“夫人这下放心了,小姐天生丽质,腿修长腰圆细,皮肤光凝细滑,背挺腰直,连这头发也如小姐当年一样,墨黑如镜,光洁着呢!”果然是身体检查啊。

    娘亲满意的点点头对绿衣道:“不过还是要多加注意,思儿也快变大姑娘了,万一因为害羞驮了背就不好了,绿衣这几日你就帮我看照着些,过几日我身子大好后,就亲自看着。”看我疑惑的模样,才笑着接过秀蔓捧上的衣服,一件件为我穿上,穿戴完毕后又为我仔细的梳理起长发时才道:“从今个起,思儿晚上休息时就不要再用枕头了,睡时尽量平躺”。

    “娘,这是为什么啊?”忽然想到自己还一马平川的胸前,就难为情的想抽自己一耳光。

    “呵呵,反正都是为了你好,等你再大些就都知道了。”又转头对秀蔓与怡卉道:“你们两个晚上守夜之时,也别痛惜小姐,回去时就将小姐的枕头撤了吧。晚些我还会再叮嘱豆蔻的。”看娘亲也没准备和我商量的意思,只好保持沉默以示抗议,暗自揣测晚上要拿什么才能替代清凉的瓷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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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傍晚老爹他们回府时,虽有送去的大型雨伞遮蔽,但也没能避免被倾盆大雨袭击,一个个全都是如同从水里捞出来一般,狼狈不堪。不过能看出所有人的心情都比前段时间轻松了许多。

    回府后,大哥与二哥看娘亲也是精神好上许多,才放心的回各自房中,用比往日充足的水痛痛快快的洗了个澡,才又聚到娘亲房中请安,喝着厨房刚送来的热汤以去寒气。

    老爹又将常宽管家叫来,仔细询问了府中的安排。得知前些日子各处因为得了命令,都已是提前做好了清理工作,因此今天只稍微将排水沟清理下即可无虑。城东宅子处因住的人多,所以下午又多排了两个人去清理过了,不会发生堵塞水道的事情。老爹夸常管家想事周到,又让人传话去厨房说是直接将晚饭送到主房中,这样就免了我们还得冒雨到花厅中去用餐。

    稍后厨房的人用牛皮蒙着几个食盒,将晚饭抬到爹娘房中来,全家人心情愉悦的用过了晚餐,又是聊了好一阵子,看娘亲有点精力只支的样子,我才拉起两位哥哥的手,告辞出了房门。

    外面的瓢泼大雨真是让人头疼,站在回廊上还能被雨水打到,看我一副为难的表情,大哥一把抱起我,将自己蓑衣蒙到我头上将我全身包裹严实后,就让二哥自己先回房,便抱着我,向我住的“相思阁”冲去。

    豆蔻听到众人大呼小叫的一路跑来,早就站在房前等候,看大哥抱着一件奇怪的大蓑衣跑过来,后面又跟着秀蔓两个小丫头,猜想里面应该是我,就伸手将我接到自己手里,放到地上后才将头上蓑衣取掉,谢过大少爷将小姐送回来。

    我看大哥全身上下全部湿透的狼狈模样,笑着让豆蔻赶快回房拿赶毛巾出来,大哥说不用了,就又冒雨往自己院子跑去。

    剩下我们几人嘻嘻哈哈的回到屋中,并让身边两个小水鬼赶快换下湿衣服。

    当天晚上这两个小坏蛋早早就把我的瓷枕给取走,我平躺在床上极度不习惯,又被外面的大雨吵的更是睡不着,看时间还早就爬起来练字。

    秀蔓说小姐别难受,以后她与怡卉也陪着我不睡枕头,我看着面前已经比往日圆润许多的小脸蛋,笑着说:“不用了,我习惯几日自然就好,你们还是照常吧,不必跟着我受这份罪了。”

    这时绿衣敲门进来,手里拿着一副窄窄的木板。看我还在练字,就笑着劝我早些歇息,我问她手里拿的什么?她也只说一会小姐就知道了。

    我担心她回去和娘亲又说什么,让娘亲白白担心,就乖巧爬上chuang躺下。就见绿衣走过来将手里的木板放到我腿边,将我双腿并拢之后又用绳子捆好,我奇怪的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绿衣笑笑说:“这是夫人的意思,是怕小姐正在长身体的时候,万一腿型长的不周正就不好了。”听到是娘亲的意思,我只好满头黑线的瞪着绿衣,绿衣将木板绑好后,才笑着说:“小姐如果晚上觉的难受,就忍耐一下,这也是许多大家小姐必须经过的,夫人小时候也吃过这苦头”有安慰了我一会后才转身离去,又嘱咐守夜的秀蔓说早晨将夹板拆下后放好,晚上小姐入睡之时再行绑好,秀蔓满脸好奇的送绿衣出门。

    晕了,难道我腿型不好吗?还要受这些苦,难道不是只有天生罗圈腿才会有这种待遇吗?想着美人娘亲一心都只为了我好,定然不会加害于我,只好梳理一下情绪,保持姿势睡了过去。

    双腿不能动,加上脑袋下面又没了枕头,真是难受的要死。早早起床喊秀蔓为我拆开夹板,在房里来回活动着麻木的腿脚时,就有娘亲房里的丫头来报说:“老爷与夫人说雨大路滑,小姐这几日就不用过去请安了,每日饭菜也会有厨房的人送过来。”

    既然不用去请安,为了避免被雨淋到,就只好整天窝在自己房里练子,绣花,日子也不难打发。

    雨已经连续下了三日也不见小,听说外面的河水都涨的老高,幸亏前些日子官衙带头清理了河道,要不还不知道会不会水淹山州城呢,不过如果雨还这么下下去,就真的得让大家头疼了。

第十五章 花园惊呼

    由于这场雨下的实在太大,老爹只好放了书院学子几日假,与哥哥们留在家中,大家都是不放心娘亲身体,所有人整天在爹娘房中消磨时间。放松的心情,欢快的气氛让娘亲身子迅速好起来,虽然还得再吃几日药,不过已经可以如平时一样聊天谈笑了。

    这日用过午餐后,老爹与哥哥们谈起看书心得,老爹还让两位哥哥多学学我,说我有过目不忘的本事,真是难得。在边上接受娘亲指导绣花的我暗自摸了把汗,汗颜!

    不久常管家来报说,后院几颗枣树经过这两日雨水浸泡,果子厚重,树根轻浮,眼见着都已经东倒西歪了。程师傅已经带人冒雨将几棵固定好了,而结枣最多的那棵临近一间厢房,已经歪倒在房顶上了,说是问下能不能砍下一些枝子,然后将树拉直。

    老爹问了情况严不严重,听说是刚刚才歪倒的,几个小厮正用绳子拉着呢,但果子多树重,一直拉不直。老爹点头说如果是这样的话,就让人把多余的枝子砍掉好了,但砍枝子的时候要小心,雨下的大树肯定滑,千万别伤了人。

    常宽管家领命下去后,二哥就不停的朝我使眼色,我抿嘴笑了笑,就和娘亲说:“我与二哥出去一会,马上回来。”

    娘亲说雨还这么大,仔细别湿了衣裙。我点头应了,就与二哥一起出了房门。门外二哥高兴的拉起我说:“小妹,你真是哥哥肚里的蛔虫,哥哥想什么你都能知道。”

    我被那个“蛔虫”给恶心到了,努力“呸”了二哥一口。

    二哥也不介意,拉起我的手,两人寻着声音找到常宽管家他们,原来这里是一个空着的院落,平日里没人居住,院子里几颗枣树往年都是稀稀拉拉结那么几颗,今年不知道为什么结的特别多。

    就见那程师傅浑身湿透的趴在树上,用斧子不停的砍着一根树枝,地上几个小厮还用力的用绳子拉着歪倒的枣树。

    二哥拉着站在走廊下焦急的喊道:“师傅,您没事吧”。

    那程师傅闻听二哥关心的话,摸了把脸上的雨水,转头冽嘴对二哥笑道:“二少爷回房去吧,这里不安全。”

    这句话引起边上督工的常管家注意,连忙跑到廊子上,小声对我们说道:“哎吆……我的少爷、小姐喂,您们赶快回房去吧,这里危险着呢,没见那树随时可能都倒掉啊。”

    二哥气愤的对常管家吼道:“既然危险,为何不将树直接砍掉算了,还让我师傅冒险上树。”

    常管家平日里因为人不错,在府里自来被尊敬,如今守着众人被二哥一吼,也是有点不自然,半天才回道:“少爷责怪的是,不过如果直接将树砍倒,那树下的一间房就会保不住了。只有砍下一些树枝减轻负担,才好让人把树拉直。”看二哥担心的看着树上的程师傅,又解释道:“程师傅练过武,身手比别人要灵活许多,而且这也是程师傅自己的意思,少爷安心带小姐回房吧,如果淋湿衣裳生了病,就是小老儿的不是了。”

    看二哥还是想说什么,为避免尴尬,我只好掐掐二哥的手心,劝道:“二哥,不要说了,程师傅现在可不能分心。”见二哥也没继续说下去,才笑着问常管家:“宽伯,往年也没见结这么多枣,今年怎么就结了这么多啊”。

    常管家躬腰笑着说:“小姐您问的好,这枣树和别的树可不一样,雨水多的年份倒也没什么,反而是雨水少的年份里它结的果子就会特别多。”

    “宽伯懂的可真多!”

    听我夸奖,常管家连忙谦虚道:“哪里,小姐过奖了,小老儿这也是听别人说的”。

    看着满地的落枣,还有砍下来的枝子上沉甸甸的大枣,心疼的问道:“这些枣子就这么扔掉了多可惜啊!”

    常管家也是惋惜的点点头道:“这些枣现在还涩,吃不了,只好拿去扔掉了,要是再过些日子成熟以后,那可是又红又甜的沙枣啊,如果拿出去卖掉也是一个不错的进项啊”。

    我了然的道:“那不如把这些枣子给摘下来,用水煮好,待过几日出了日头,仔细晒好,也可送给贫苦人家充当吃食,宽伯认为这样可行吗?”。

    常管家听了话后笑着点了点头道:“小姐宅心仁厚,小老儿这就去让人将枣子送于厨房处理妥当,小姐您还是快快与二少爷回房去吧。”

    看我与常管家相处愉快,二哥也为自己刚才的唐突难为情,就向常管家拱手道:“如此就劳宽伯多加费心,我这就带小妹回房去了。”

    回房后,向娘亲提及了刚才的事情,娘亲也是笑着摸了摸我的头道:“多行善,必有后福,咱们常府自来就是以行善为训,忆儿与思儿如此做为当真是极好的。”

    老爹也是满意的拍拍二哥的肩道:“忆儿现如今也是懂事了,为父甚是欣慰。”随又与娘亲说:“经过这一旱一涝折腾,必有很多人家遭灾,我们能力有限,为夫准备将今年府中佃户们的租粮免了,不知夫人认为如何。”

    娘亲素来信佛,自然不会反对,还赞老爹想的周到。听到这个爹娘做出这个决定,我想这个消息肯定会让那些佃户多少有了一点安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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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幸亏雨下到第三日中午就变小了许多,城里河道已经快要超负荷的时候,瓢泼大雨才转为微微细雨,缓解了众人紧张的情绪,人群开始陆续开始上街道,查看受灾情况。

    听说城内还好,城外许多草房都被大雨冲倒,残活下来的庄稼又都被大水给淹没了,很多农夫只有摸水下地,将仅剩下来的庄稼收割回家,虽然灾情严重,但幸亏还可以再种一季粮食,因此全城的人情绪也不怎么悲观,所有人都是鼓足劲头,准备等水下去后,就开始种植这一季庄稼。

    天放晴后,常管家就将老爹的决定通知了那些佃户们知晓,佃户们都是感动莫明,都拖家带口的来府上磕头谢恩,娘亲听他们说了村里受灾的情况,就让常管家送于他们每家几斤粮食,对于家中房屋倒塌的人又额外给了几吊铜钱,感动的那些人直说娘亲是菩萨转世,惹的全家人苦笑不得。

    这次整个北方都在受灾范围内,朝廷虽然接受了“大旱之后,必有大涝”的说法,却也是将信将疑,并没有来得及通知过多的城市抗涝之事,所以很多地方都是损失惨重。远些的地方,只有山州与青州因提前做了防范,受灾都不重。别的地方就没这么幸运了,很多地方都是河道堵塞,河水漫溢出河道,冲倒沿途的房屋,甚至连许多城里人家都是进了水,损失惨重。

    不过毕竟太平了那么多年,钱粮略有充足,能让各地的官员有条件去实施着救灾措施。至于那些什么道士和尚的,没了人们的祈祷,也都安分的回到各自的寺庙去念经吃斋去了。

    淅沥沥的小雨又下了几日,终于出个日头,天气也干燥了起来,人们也是完全放了心来,本来干枯的天气因为这场大雨的洗礼,万物也复苏起来,到处透着生机勃勃的劲。

    而我也习惯了每晚不用枕头,绑着夹板睡觉的日子,只是每天早起之时还是会有点麻木的感觉而已。

    想起娘亲昨晚与我说过的话就心有戚戚然,古人竟然也知道“没有丑女人,只有懒女人”与“女为悦己者容”这些至理名言啊。

    原来昨天晚上刚准备躺下时,娘亲就带着绿衣到我屋里来突击检查,看我自觉的绑着夹板后才微笑对我说:“思儿不要怨娘亲狠心,女儿家光有个好性情是不够的,还得有副好样貌与好身子,将来嫁了人才会招夫君疼爱。你这辈子是注定得嫁给无崖做他媳妇的,他又是那么个尊贵的身份,难免会有些争宠捻醋的破事,娘亲也是怕你以后受委屈,所以这么狠心的对你,这些以后你大了自然就都清楚了的。”

    看我了然的点点头,才万般心疼的摸着我的腿道:“会不会绑的太紧,勒的难受?”

    我笑着摇了摇头,其实因为我的腿型本就长的好,自然不用绑的太过紧实,只是松松的绑在上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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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下来天气好了,人也好了,生活也上轨道了。

    被风雨摧残过的后花园被收拾的涣然一心,就选在阳光独好,夕阳西下的时段,带上秀蔓与怡卉到花园亭子里纳凉,三人下着学了没几日的围棋。

    因为都是初学者,所以半瓶子水乱晃荡,谁也不怕谁笑话,也没学别人下棋时那样薰香茗茶的。

    我自大的让她们两人执黑子,我执白子,下了半天也是个旗鼓相当。

    被两人唧唧喳喳的吵闹分了心,几步走下来,让我这个初学者越发招架的艰难起来,看她们两个笑的诡异,就不服气的专注研究起来,想着老爹说的一些下棋应该注意事项。

    低头仔细注视着棋盘,静心思考着要如何对付那两个鬼丫头,不过实在是难为我这个只对规则明白,对如何拆招却是糊涂的伪萝莉了。

    犹豫着要下在哪儿才好时,一片阴影压在了我的头上,然后就听对面两个小丫头一声惊呼。

第十六章 就爱摆脸

    还没来得及抬头,脑门上就是一疼,这下不用猜我就知道肯定是风无崖那只猪了,只有那只猪这么喜欢敲我脑门。前些年因为他年纪小,敲起来没感觉也就不去多管他,越发养成了他这臭毛病,也不想想他现在也算是个半大不小的小子了,这么敲下来还真是够让我龇牙咧嘴的。

    揉了揉有点生疼的脑门,狠狠瞪了他一眼道:“见面就是一脑门,也不知道你这一下子敲下来有多疼。”哼哼~好歹我现在也是一闺秀了,你就不能怜香惜玉一下,真是个不识情趣的家伙。

    十二岁的他,现如今长的比同龄人高出许多,一张脸更是妖媚的祸国殃民。尤其今天还穿一件纯白色镶紫边的长袍,紫边领口,紫色紧小袖口,简约而奢侈的衣装配着乌黑漆亮的眉眼更是精神上几分,头发用紫玉扣子加一根紫玉簪子绾的一丝不落,漂亮的脸蛋耀的人眼生疼。

    看着他现在的模样,就怀疑他这几年是不是别的心思都不用,光用来长他这张漂亮的脸蛋了。就见他随便瞄了一眼边上跪地请安的两个小丫头,挥了挥手漫不经心道:“免了,继续下你们的棋吧。”转而看着我,俊朗的脸上换上一个坏笑道:“看你下的这手臭棋就来气,将本少爷的脸面都丢完了。”

    我怒!我才学了几天啊,就给你丢脸……况且就你那张脸,再怎么丢也比别人好看几分好吧,也不接他话顾自转身对着棋盘,他看我一脸气鼓鼓的表情,不厚道的径自坐到我身边。

    半天手中的棋子也落不下去,又不想让这么个小鬼笑话,就准备随便下个地方算完,仿佛知道我的心意般,他迅速握住我准备落子的手急道:“笨蛋,下那里你死定了。”

    说完握着我的手下到一白子边上,我一看原来还真是我错了,郁闷之心更盛。

    他这一搅局,对面两个小丫头不干了,怡卉先是跳起来道:“表少爷帮着小姐对付我们两个做奴婢的,奴婢们如何是对手,看来这棋啊,下不下也没什么了,小姐!您是赢定了。”边上本来还在认真思考的秀蔓听了小丫头的话,也是跟着用力点头表示赞同。

    风无崖也不害臊,哈哈大笑起来,气的怡卉直嚷嚷:“小姐您看,小姐您看。”

    想他也不是个谦让的主,就好声问道:“今个什么风把你吹来了,不过年不过节的怎么就忽然来了?”

    他眉毛一挑道:“是京城的风把我吹来的,父亲大人让我过来说声,好让姨丈与姨娘放心,估计京城的信使差不多也快到这里了。”听他带来京城的消息,我惊喜的急忙问道:“京城可还平安?”

    他笑着点了点头。这一笑顿时灿烂如花,晃的边上两个小丫头又是一阵惊呼,我也是倒抽一口气,心道:“生了这么张妖媚的脸,却平白长了那么些坏脾气,让人是气也气不来,有火都没处发去”。

    看我愣在原地发呆,死人马上坏笑着拉起我的手道:“我刚给姨娘请了安,姨娘已经让人去请姨丈去了,估摸着也该回来,我们一起过去吧”

    天啊,我想这人绝对知道自己的魅力,刚才肯定是故意把所有人弄呆的。拉着我向前走时还不忘提醒仍在发呆的两个小丫头道:“我带你们小姐去请安,你们两个把这里收拾一完就回房去吧,不用跟过来了。”

    对他现在做事已经考虑周到,暗自欣慰了一把,随后两人便手拉手朝前院行去,经过一处假山时,某人停下步伐,转身黑脸瞪着我道:“你记的卫新杰这个人吗?”

    我疑惑的看看他道:“卫新杰?是大舅父家的新杰表哥吗?怎么了?”

    听完我的话他脸色更是黑上几分,语带揶揄道:“真不知道你是聪明还是笨,说你聪明,平时让你做个诗你推托半天也做不出来,现在下个棋连自己身边的小丫头都下不过;说你笨,你四岁时见过没几面的人还能记的这么清楚。”

    难道要我告诉你,我的小正太我是穿越人啊,想想都囧。嘿嘿的干笑两声应付道:“人生在世,难得聪明,更是难得糊涂嘛。”看他更加纠结的样子,就知道他那霸道毛病又犯了,赶紧笑着补充道:“你怎么忽然说起这个人来?你不说我都没想过!”

    看我并没有表现出多高兴的模样,他的脸色才稍微缓和下来道:“你道我为什么今个会来,还不是京城的新城表哥与卫新杰都来了,名义上是给两位姑母请安的,其实是来详细报告京中情况的。想起那年在京城时他总喜欢找你玩,我就气不打一处来。”

    “嘿嘿,记的当时年纪小,你爱摆脸,我爱笑”说完看某人当场又摆起了脸色,才笑着改口道:“错了,错了,是记的当时年纪小,你爱谈天,我爱笑”。

    “嘿嘿……叫你取笑于我”也不顾及远处还有家丁在整理花木,就拿出他这几年早已用惯的杀手锏“挠痒大法”,被他挠笑的我是浑身颤抖,最后只好拼命告饶道:“无崖哥哥,饶了相思吧!相思再也不敢了。”

    他却越发笑的放肆,无奈笑的快要岔气的我只好用出防狼三招,尽量压低声音喊道:“风无崖……”,趁他一愣之际,忙用脚后跟用力踩上他的脚尖,才得以逃出魔爪,看他抱着脚尖蹦来蹦去气急败坏的模样,我咯咯的笑个半死。

    正好有几个端着果盘的丫头从边上经过,才救了我的小命,两人都是咳嗽着迅速整理了下自己的衣服,换下嬉闹的表情,稳重有加的朝娘亲房中行去。

    一路上都是我在小声的抱怨他让我失了礼仪,万一被人看到多不好,就只换来某人的窃笑。

    对于他这几年的变化我已经彻底无语了,从一个冷酷寡言的小正太变为专会欺负我的小恶魔,看来我的养成计划还真是失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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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到正房前就听到美人娘正笑说道:“城儿与杰儿这会子来姑母这里,可得好生住些日子,也让我这做姑母的好生看看你们!”接着就听到大表哥他们笑说:“这次来祖母确实曾经嘱咐说,可陪两位姑母多住些日子”。

    门外小丫头看我和风无崖来了,就报说:“小姐和表少爷到了。”话音刚落,就见绿衣迎了出来,笑着将我们两人领进屋。

    屋里娘亲端坐软塌之上,手则握着坐在自己身边的卫新杰双手,大表哥正端坐在桌边喝茶。

    四年未见,两人也都有了明显的变化,已经在御林军中任职的大表哥,比印象中更加成熟稳重了几分。而卫新杰还是身着锦绣蟒袍,头顶金冠,眉目比先前变化不大,只是身量明显拨高许多。

    娘亲看我们走进来,笑着对两位表哥道:“这是你们相思妹妹,上次进京时也带去的,不知道你们还有印象没?那时她还小着呢。”又转身对我与风无崖招招手,拉着我的手道:“思儿,这是你大舅父家的新城表哥与新杰表哥,你可还记的?”

    刚想点头就瞄到边上的冷脸风无崖,赶紧轻轻的摇摇头表示自己已经不记的了,微笑着上前向两两位表哥行了个礼道:“相思给新城表哥请安,给新杰表哥请安”。

    大表哥笑着夸说几年不见长高了许多,身子看起来也比以前康健了,京里祖母知晓后必然高兴。卫新杰果然是自来熟,起身仔细端详了我半天才对美人娘笑道:“我对这妹妹印象可是好的紧呢,几年不见出落的越发好看起来,自来就以为新嘉妹妹已经是好看的了,今个见了这妹妹才知道还有更好看的。记的上次姑母带妹妹进京时,新杰就觉的与这妹妹有缘分,此次见了这感觉越发强了”。

    这话刚一说完,身边的风无崖就偷偷用脚踹了我一下,我则急忙装脸红般模样,低下头乖巧的站后一步,将手藏进袖中用力掐回去,看某人疼的想龇牙咧嘴又不得不忍耐的模样,才算心满意足。

    娘亲这几年也已经习惯我们两人的打打闹闹,咳嗽一声以提醒两个小家伙注意后,边笑着对卫新杰道:“呵呵……自是有缘,要不怎么就做了表兄妹呢!这丫头啊~几年来就长个子去了,倒生了几分小家子气起来,越发见不得生人,这不眼见就害羞起来了。”

    卫新杰连忙说了一通什么女儿家是水做的,什么害羞也是正常,我是越听越觉肉麻,边上风无崖也是不自觉的撮了撮自己胳膊。

    几人又说了会家常话,门外小丫头才来报说:“老爷与少爷们回来了,刚到前厅,稍后即到”。

    屋内一众人便站立起身,静侯老爹和哥哥们的身影。

    片刻后就见老爹带着两位哥哥步伐沉稳的走了进来,见几个子侄都要行大礼,就上前搀扶起来说自己家里就免了这些俗礼吧,千万别生分了。

    风无崖等人还是强行向老爹行了礼,几位表兄弟们之间又行了见面礼之后才各自安坐,绿衣为众人换了一遍茶水后,才将屋里伺候的小丫头们带将下去,自己也退到门外静侯起来。

    老爹先是问了京中老人们的身体可好,又问了几句府中情况,得知一切安好之后才放下心来。最后才问京中可有信件,大表哥回说:“自几年前府中得了姑父信后,祖父就越发养身起来,父亲也是谨慎许多,祖父说这次牵连太大,所以就让我们两兄弟以向两位姑母请安为由,将消息亲自来报于姑丈。”

    老爹欣慰的摸了摸这几年蓄才起来的美胡须,点点头说如此甚好。

    就听大表哥将近来京中发生之事娓娓道来,众人都是听的聚精会神,好一阵后才唏嘘不已。

第十七章 麒麟荷包

    原来当青州信使在将信送抵京城之后,京城卫府起先也是将信将疑,但最终还是选择两位女婿提议的“兵行诡道”之说,便连夜派人将此事告之八皇子,让八皇子再自行决定。

    八皇子当时正与府中幕僚商议未果,为不能护佑妻儿平安而自责不已之时,忽闻岳丈府里传来的信息,听完之后虽觉过于凶险,但也不失为一根救命稻草,那夜的八皇子府中所有幕僚都在半夜被挖起来继续讨论。

    旋即第二日在朝堂上就有大臣提出“大旱之后,必有大涝”之说后,却被二皇派给力压下去,无奈阻挡祭祀大礼的继续。

    八月二十七日祭祀当天,所有礼仪具已准备妥当,身为八皇子妃的大表姐被请上祭祀台高座,台下五百童男童女也已排队站好,只可惜这些孩子都还不知道自己的悲惨命运,一脸天真无邪的好奇之色,完全不知自家父母为何哭声震天,连负责维护秩序的御林军将士也是闻声黯然。

    就在皇帝陛下行完祭天大礼,二皇子请来的“善念”法师准备行礼之时,八皇子独自一人身穿丧服,手捧高祖瑞宗灵位冲入祭坛,站到广场中央高喊:“北方大地正遭受百年难遇的干旱困饶,尔等不思如何救民,却在此大行祸国殃民之事,实在愧对高祖皇帝开国之训,今日若要行那丧心之事,就誓必从高祖灵位与本皇子身上踏将过去。”说完高举瑞宗灵位静默站立。

    这一举动让全体在场人员哗然,连当今陛下也是目瞪口呆,忙命人去宗庙探察灵位之事,回说确实是八皇子入宗庙请出了高祖牌位。

    当今陛下无奈,只好跪地拜见高祖,下面群臣见皇帝都跪了,只好跟着惶恐万分的行叩首大礼。一番大礼行完,皇帝陛下盛怒,怒斥八皇子竟然敢私请高祖皇灵,简直就是亵du祖宗,八皇子只站中央不动丝毫。

    二皇子派中的大臣马上站出来指责八皇子犯下亵du之罪,理当严惩;又有二皇派大臣跳出来说祭祀吉时将到,请求陛下速速下令祭祀继续,若错过吉时,恐天神将罪,到时候后悔就来不及了。一边八皇子派则呼拉拉跪地一片,请求陛下收回成命,放过那些无辜孩童,君、臣、民齐心协力以抗天灾。

    当今陛下沉默半天不发一语,场下鸦雀无声,只见陛下看看身边焦急之色溢于言表的二皇子,又看看一脸决绝站立广场中央的八皇子,再看看另一边几个神色惶恐的皇子,最终将目光锁定在八皇子身上久久不肯离开。

    就在那些中立派们纷纷猜测皇帝到如何处理这位胆大包天的皇子之时,只见当今陛下忽然仰天大笑不止,大笑之后直指八皇子道“吾家江山有后,何惧天灾,朕乃天之亲授,天下群臣黎民随朕共抗天灾,何来惧怕之说”。

    众人自然立刻知道当今陛下的决定,随齐声高呼“陛下英明,万岁、万岁、万万岁”。

    当即皇帝陛下就宣布将五百孩童立刻放行回家,每人赏黄金百两,以示补偿。又命二皇子赵恒卓剥夺一切官职回府思过,没有圣命不得出府,罚抄千遍祖训,然后将自己心得写成折子递上。最后英明神武的皇帝陛下在震耳欲聋的高喊声中,亲自携朝臣命官将高祖皇位送回宗庙,再之后对八皇子犯大不敬一事只字未提,更是禁止朝堂之上讨论此事。

    二皇子派的瞬间倒塌与八皇子派的胜利,让整个朝廷仿佛被地雷炸过般的寂静,六部官员皆小心谨慎起来,不说他话,只管齐心协力筹措赈灾银两,调集粮草。

    几路昭告使更是快马加鞭向各地颁发圣旨,要求安抚民心,准备灾后救急措施。

    一时内整个朝堂之上一派繁忙,而八皇子则被皇帝陛下留宿皇宫数日,直至天降大雨之时,才被放行出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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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几日瓢泼大雨终停之后,当今陛下即颁昭命八皇子代天巡视,以安黎民。

    京中卫府喜得良讯之后,就立刻派了新城与新杰两位表哥以请安为名,来到青州与山州将之详细报说,并转达八皇子非常想拜见父亲一面的要求。

    听新城表哥说的活灵活现,我们听的也是惊心动魄,真是成则王,败则寇一点也不假,也多亏八皇子本身有着无比的勇气与魄力,加上对大表姐的一片怜悯之心,才会行此险招。

    我也想不到当年拜寿之时的温温儒雅少年郎,几年时间内竟会有如此大的变化,人果然还是不经事不成材,只有亲身经历过的人才会体会到他们的惊心之处吧。

    老爹听完也是一阵感慨,很满意事情的结果,半天后才喃喃自语道:“当今陛下果然一如当年般英明,看来我所猜果然不错。”对大表哥说到的与八皇子见面一事倒笑笑道:“既来之则安之”。

    娘亲则更关心大表姐的安慰,新城表哥笑说:“妹妹当日确实因为担心过度,动了胎气,所幸几位御医尽心护卫,经过精心护养之后,离京之时已无大碍。”

    美人娘长嘘一口气,双手合十道:“啊弥陀佛,老天保佑,佛祖保佑啊!希望宁儿可以一具得男,生个大胖小子,也让八皇子开心开心,南无……”

    老爹看娘亲在那里念起佛来才笑着说:“好了,这是当今陛下英明,八皇子果断,才得以求仁得仁,你呀也总算可以放下心来了,不用再日日垂泪到天亮了。”又转身对大表哥说道:“你们两兄弟可得在姑父这里多住些日子,就当陪陪你们姑母,以慰她思亲之苦。”见大表哥他们起身说是才笑着对风无崖道:“你小子是住惯了的,姨丈也就不和你客气了,想住多久就住多久吧,但是若再欺负我家宝贝闺女,姨丈可就不客气了哦”。

    说的风无崖摸脑门嘿嘿直笑,全场人看他那副“我冤枉啊”的模样,也都笑了起来。

    这时下人来报说客房已经收拾妥当,几位表少爷的行李也都整理好了。老爹随起身让两位表哥好好休息,其它事情等晚饭之时再说不迟,说完就朝书房行去,娘亲则带着哥哥们一起将两位表哥送去客房。

    看风无崖老神自在的坐那里不动,就上前劝道:“一路劳顿,快回房去休息吧,顺便看看下人给你收拾的合不合心意,如果太累,我就让娘亲派人将晚饭送你院子去。”

    他闻言笑笑道:“我不累,那些东西也都是用惯了的,没什么合不合心意的。只是上次你欠我的东西还没给我呢,我这就跟着你去拿来。”我心里暗翻一个白眼,什么人啊!只不过随口说说还真给记住了。

    两人手拉着手回到“相思阁”,豆蔻打水伺候他洗了手脸,我则进内间从柜子里取出所谓欠他的东西。也只不过就是上次他来时,我正给哥哥绣好一块手帕,他看了就别扭着非要一块,我说前次不是给你绣了一块吗?他只摸摸头也不接话,只说必须给他绣一快。

    看我捧着一个小盒子走出来,某人就眉开眼笑的扑了上来,一把夺走我手中的小木盒。打开一看里面放着一个淡兰色上绣五色麒麟的荷包,就惊喜的问:“不是说绣手帕吗?怎么绣了荷包?这是你第一次做荷包吧?”

    我看着他惊喜的模样外加一连串的问题,才笑着指了指胸前的麒麟佩道:“这麒麟佩每天摘下来放着怕招灰,以前那个用的旧了,既然学做荷包,就绣了一个。想想你也有一块同样的麒麟佩就顺便给你也绣了一个,爱要不要,不要还回来。”说完就上去拿他手中的荷包,他却跳起来,扬起手道:“谁说不要了,我的麒麟佩也没地方放呢!还是思儿对我最好。”

    “呸……什么没地方放,府上那么多绣娘会不给你绣,就只会贫嘴是了!也不怕人家笑话。”说完看了一眼边上正捂嘴偷笑的两个小丫头,他赶紧瞪着人家不放,气势威严的将两个小丫头吓跑出去后,才将荷包仔细收起来。

    晚上用餐时大家又聊了一会,才知道外公让新城表哥他们此次回京之时,一定要将大哥带回京城,说科举将近,应该先到京城多走动一些才好。

    大哥听了很是高兴,老爹笑了笑没说什么,娘亲则未雨绸缪起来,开始打算给大哥带些什么才好。二哥一脸羡慕的表情,说干脆自己做大哥书童也进京去吧,被老爹照脑门上一巴掌给打的住嘴。

    第二日老爹应新城表哥他们请求,带着他们参观书院去了,我则在家里与娘亲学习乐谱,过几日再学习如何弹琴。

    午后下人来报说对门冷府冷夫人求见,娘亲诧异过后,连忙起身出门迎接这位并不怎么往来的近邻。

第十八章 省油的灯

    冷夫人这次来拜访其实是来报喜的。

    她嫡亲女儿冷清幽自从那年硬闯冷府之后,冷老爷在我家老爹的劝说之下,最终摸下面子认回了这个女儿,经过半年的来往,发觉那乡下女婿确实是即憨厚又老实,人也不迂腐,对两老更是真心孝顺,这让一直无子的冷老爷心慰不已。又见这女婿无父无母孤儿一个,就干脆请我家老爹主持举行了过继仪式,算是将这个女婿改成“进门女婿”了。

    本来通过这件事,我们两家长辈便多有来往,但娘亲见他家另外几个女儿闹的厉害,让邻里都是笑话不已,怕被带累,就尽量减少与其来往。

    冷夫人也知道自家的事在外面传的厉害,有多少人都是等着看自家笑话的,我家爹娘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再麻烦下去恐连这点面子也给毁了,因此就自动减少了过府拜访的次数。

    美人娘如今刚得了京城平安的消息,精神和心情都是好的不得了,所以拉着冷夫人的手,两人一路说说笑笑的走了进来。我则早已经从软踏上下来,规矩的站在桌边向刚进来的冷夫人行了礼,冷夫人见到我就笑着和娘亲说府里小姐越长越俊了,还没见过咱山州城里哪家小姐有这么好看的呢。美人娘笑笑说:“那是姐姐抬举她了,别家小姐哪里那么容易见到的,比她俊俏的定是有的。”

    我被冷夫人盯着瞧的有点不自然,娘亲看了就让我继续用心看乐谱子,我得了娘亲意思自然乐意十分的端坐到桌边,继续看起我的乐谱,顺便偷听一下她们的谈话,滋当乐趣。

    就见娘亲先让绿衣将冷夫人送来的挂面与喜蛋放好,又让红英为冷夫人上了一杯清茶,入座后才笑着问:“难得清幽那丫头如今得了个大胖子小子,冷老爷这回得高兴坏了吧?”

    原来是冷清幽生儿子了,怪不得今天见冷夫人,全然没了以前的憔悴之色,甚至还满脸红光的。在这生个儿子比什么都重要的时代里,其实这样是最好的结果了,更何况她老公既然做了上门女婿,生的孩子肯定得跟着冷家姓,这样冷府上几个庶出的女儿就没理由再闹了。毕竟她们那些婆家可不能让她们生个儿子跟娘家姓,所以这个娃娃来的太及时了,至少会让冷府得享久违的安静了。

    冷夫人听了娘亲的话,咯咯的笑着道:“是啊,我都多久没见我家老爷那么高兴了,抱着小孙子就是不舍得放,那嘴啊,都笑到耳朵后去了!”似是想到了什么,缓了一下才道:“能有今天,这还多亏了你们两夫妻给出的主意,要不我们老两口哪能享到这个乐趣呢?,还真是谢谢妹妹了!要不清幽那丫头还不知道会被怎么着呢,想想我都后怕,我怎么就生了这么个胆大包天的女儿呢!”

    看冷夫人眼眶已经有点发红,娘亲急急安慰道:“姐姐说多了,其实我们也没做什么。清幽那丫头也是我们看着长大的,性子虽说活泼了点,但她对你们的孝敬之心我们也都是知道的。如今她自己也做了娘,自然就更能体会做爹娘的不易,性子必然会收敛起来的,你们啊,就等着享福吧,呵呵……”

    两人又絮絮叨叨说了半天话,才见冷夫人吞吐说了出了自己的请求。

    原来这里的风俗是生了孩子要办三日酒,还有满月酒,最后才是百日酒,一大串酒宴办下来,做为大户人家却没个体面人撑场子,到时候怕又变成山州一笑话了。但鉴于冷府的名声,很多帖子发出去,人家都推脱有事不能来,冷夫人实在没法子,才摸下面子来求娘亲的,希望老爹与娘亲那天能过去坐坐,不需要带什么礼品,只是吃两杯水酒就好了。

    娘亲听完也是有点为难,虽然说远亲不如近邻,但对门的这家麻烦实在是比别家多那么几倍,帮的了一次,难道还要次次都帮,所以也在心里暗暗忧郁要怎么回复才不会驳了人家面子。想了一会才面带惋惜道:“不是妹妹不肯去,只是这两日京城的两个侄子和青州的外甥都来了,我这做姑母姨母的怎能不多照看他们呢,我家老爷这几日里也正为书院的事脱不开身,姐姐你看这如何是好?”

    冷夫人可能是这两天闭门羹吃多了,比往日里都要机灵上几分,见娘亲这样回说,就连忙让身边丫头递上一个红木匣子,打开里面赫然是一支碧绿通透的玉簪,还有半盒子指甲盖大小的珍珠,一看就知道价值不菲。冷夫人拿起那支玉簪对娘亲道:“我曾听妹妹提过这支簪子,你们两口子寻找多年都未找到,恰好我家老爷前段日子出门得了这么一支,妹妹看看可还称心?”

    娘亲见了那簪子先是一喜,然后又赶紧推托道:“姐姐这是做什么,无功不受禄,这么贵重的礼品我们可是受不得的。”

    冷夫人又赶紧将玉簪放进木匣子中,推到娘亲面前道:“你就收下吧,这也是姐姐的一点心意,你们两夫妻帮了我们那么多忙,我们一直过意不去,所以我家老爷听我说了簪子的事,就托人寻了这个簪子来表示感谢的,妹妹不收下莫不是也和别人一样看不起我们。”

    我坐边上听的是一头黑线,娘亲也是没办法了,就将簪子收下,将珍珠还给冷夫人道:“那这簪子我就收下了,这样就已经够贵重的了,珍珠姐姐还是带回去吧。”

    冷夫人也不亏为商人家出身,听了连忙说送出门的礼哪有收回的,几颗珠子就当给府上少爷小姐玩的,不必介意。

    娘亲实在推托不得就只好将那匣子放在中间冷处理,冷夫人见娘亲没再说什么,就笑着提议道:“既然妹妹家中有客,那天就让客人也一道过去热闹一下。还有不是说远近不如近邻吗,妹妹家书院现在名气大的多少人都求着将孩子送上门,学子既然多了,那原来的地方也就不够用了,我家老爷也说愿意拿出钱帮忙买地扩建什么的,和我说我一个妇道人家又不懂,所以还得他们这些当家的去谈才好,只是我家老爷等小孙子过完满月就得出远门了,妹妹你看是不是让他们提前见一见。”

    娘亲听了也是颇为心动,想着自家书院随着名声的逐渐散播,现在已经是人满为患了。但买地与扩建这些都是需要很大的一笔银子,家里因为前几年的亏空并不富裕,虽说这几年收入都有丰裕,但如果全部拿去用掉还是不妥当。如果冷府真肯入股子的话,倒也是一个法子,毕竟冷府钱多是众所周知的,既然平时小气的冷老爷肯吐这么一次血的话,我们还有什么好说的呢。

    就这样美人娘答应下那日一定会去吃酒的,还备注上说,到时候我家老爹可能坐的时间会短点,毕竟明年春天就要举行科举了,许多学子现在都在忙着温习功课,我家老爹要为这些学子们准备评语与总结,优秀的学子还得写上一封推荐信什么的。

    冷夫人见目的达成,反正那天只要到场吃了酒就是有了面子,所以就笑着起身说时间不早了,府中还有很多事情得安排一下,这就告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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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送走又哭又笑又送礼的冷夫人,娘亲回到房内就拿着簪子发起呆来。我好奇的推推娘亲道:“娘……这簪子可有什么缘故,你和爹爹要找那么多年?”

    娘亲摸了摸我的头将我搂进怀里道:“这簪子可不一般,娘亲与你爹当年机缘巧合下,各自得了这么一只簪子,而你爹后来想要将这簪子送给你奶奶拜双寿用,却苦于双寿就得送双礼,所以就四处探听,后来知晓了娘亲也有这么一只,就托人向娘亲重金购买,娘亲自然不肯将贴身之物出售,但又好奇什么人非得买这支簪子,就偷偷出府去瞧上一瞧,谁知道……”

    看娘亲满面红悱欲言又止的模样,我偷笑几下赶紧说道:“哦?我知道了,娘亲去了后才发现原来是赫赫有名的山州俏状元,而且这俏状元长的端是玉树临风,一表人材是吧?然后……”我故意托了个尾音揶揄美人娘。

    娘亲脸色更是红润起来,拧了拧我的鼻子板起脸道:“人小鬼大,你知道什么?这些话你从哪儿学来的!”

第十九章 相思藏拙

    我暗自吓了一跳以为娘亲责怪我口出胡言,只好摸摸鼻子撒娇道:“我没和谁学啦,只是有好多人都告诉我了我这件事情。”

    “胡说,这些事情别人怎会知晓?”

    “嘿嘿……上次咱们进京时,先是那些夫人们对爹爹当年的风采大加赞赏,后来咱们全家出门游览之时,爹爹与娘亲在珠宝店里寻这簪子时,那店家还说过,两支簪子是被一位状元郎与一位官家小姐买去了,那肯定就是爹爹与娘亲啊,自然是机缘巧合了~~~~”

    娘亲看我还要继续说下去,就抱紧我道:“胡说八道,小小年纪就哪儿来的那么多花花肠子!”低头端详了我一会后,才有点哀伤的对我说:“思儿,你聪明乖巧懂事都是好的,你如此年纪就可以从几句话里猜出事情真相,娘亲也是高兴。但谁叫你生了个女儿身呢?虽说大家闺秀都得知书达礼,但那也是摆摆样子,争个脸面而已。真的聪明了反倒不讨喜了,所以你得学会藏拙,懂吗?”

    看我疑惑的样子才笑道:“有些话娘亲本不该和你说,但你和无崖从小就订了亲的,和别人家的姑娘又不一样。你们两个从小就这么相处着,感情好无话可说也是难免的。但如果你不知道藏拙的话,就会让无崖感觉到有种负担。现在他还小倒也没什么,谁知道以后会不会心里存上些什么想法。”叹了口气后又道:“女儿家太过聪明就得收敛着点,这和做人也一样,大智若愚,大愚若智,都是这个道理。男人啊,有时候你就得哼着啊骗着的,才会让他更加心疼你!”

    看我了然的点点头又笑道:“思儿以前做的很好,虽说无崖性子刚烈,脾气上来了谁的帐也不会买,但却一直对你很好,你的话他也能听进去,娘亲看着就高兴。不过你也要注意分寸,你五岁的时候就用无崖的身份来传播咱家的背景,那时候娘亲与你爹爹都觉的那也是解决书院困难的法子,也当你是无意的,所以就没详加追问。前段日子,你又提出了大旱之后,必有大涝之说,爹爹与娘亲都很高兴有你这么个聪明的女儿,但如果传出去,就不知道对你是好还是坏,所以你爹爹就把这事给捂了下来,又与你姨丈叮嘱过不要与别人说起此事,就是怕引起什么人的注意,惹上是非。思儿,你可知道爹爹与娘亲的苦心?有时候平安与幸福也是需要自己去经营的。娘亲只希望我的思儿可以平安长大,与无崖你们两人能够幸福就可以了。”

    听了娘亲的话我自惭不已,其实这些我都有想到过,自己也害怕惹上什么事情,破坏掉这难得的平静与幸福生活,所以一直都小心翼翼的活着。但两次都是在迫不得以的情况下才会做了出头鸟,自己想既然做了就无所谓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嘛。却不想让双亲如此担忧牵挂,心里难过极了。只好抱着娘亲轻轻的道:“娘……思儿知道了,思儿以后不会让爹爹与娘亲再如此费心劳神了。”

    娘亲用手绢轻轻擦拭了下眼角,才笑道:“好了,咱娘两也是自己吓唬自己,我家思儿聪明也是福气,这次不就解了个大难题吗?连京城那么多能人也没我家思儿厉害呢!”

    看娘亲更为担忧的表情,却为了怕伤害我而强自充笑的样子,我只好暗自摸把汗拼命撒娇道:“那怎么是思儿的功劳呢?那是爹爹与姨丈的功劳呀!娘,思儿不管这些,思儿想学琴呢!思儿也想和娘一样能弹出一手好琴呢!”

    “呵呵……你呀,也就这时候才象个孩子,等你可以识谱了娘亲就教你弹,以我家思儿的悟性弹起琴来,肯定比娘亲要好听上许多呢,娘亲就盼着那么一天。”美人娘说完就抱着我轻轻晃动着,眼光望着窗外的风景久久不能回神,就好象多年以后看着端坐在院中亭内轻弹古琴的我一样。

    正当我们娘俩各自沉浸在想入非非中时,绿衣来说萧府派人送了喜帖来,说是萧府大少爷将在下个月定亲。

    娘亲听完绿衣的回报很是吃了一惊,拿起帖子看了才知道,原来还真有此事。对方还是城里高门大户沈家,而与萧宗尘定亲的乃是沈家三小姐沈若楹,据说沈家小姐长得是眉清目秀,性子也随和稳重,自从两个姐姐嫁人以后,就一直帮着自家双亲打理府中事物,将府中一切都安排的井然有序。不过这沈家小姐还有一年才能及笄,谁成想竟然这么快双方就定了亲事。半晌娘亲才打趣的与绿衣说道:“这宗尘比相知还小一岁,莫不是他又闯了什么祸事,家里急着找个人管束于他?要不怎么就这么快给定了亲呢?”

    绿衣捂着嘴笑了一会才道:“夫人还真是有先见之明,我前些日子听萧夫人身边的丫头说起过这事,说萧大少爷成天自诩风liu倜傥无人可比,平生最爱就是能够食进天下美食,赏遍天下美人美景。近一年里几乎都是泡在那些勾栏院里赏起了美人,让萧老爷给打了几会后也不见改,还回嘴说自己又没做出格的事,那是风liu而不下流没人能明白的。这可把萧老爷给气坏了,兴许就是这样,萧家才会急着给他定下这门亲事,好让他稳住心思,以便日后能考取个功名什么的。”绿衣看我在边上听的专注,才打了自己嘴巴一下道:“看我这嘴,这种事情守着小姐就给说出来了,真是该打。”

    娘亲听完后先是皱着眉头想着什么,听闻绿衣最后的那些话才笑着道:“思儿聪慧,这些事她能分明白好坏,多听一些对她以后有好处。”绿衣急忙说夫人说的是,又听娘亲叹了口气接着道:“这宗尘平日里只见他性格爽朗,怎么就做出如此些事呢?不过宗尘自幼就与知儿交好,孰不知知儿有没有与他学了这些脾性,往那些个地方去过?”

    绿衣听娘亲问起这话,想了想才安慰道:“那倒不会,先不说大少爷素来行事稳重,品行端正,就是银钱方面平日里也不与老爷和夫人多要一分,少爷就是有那心也没那银钱不是?”

    娘亲听了绿衣的话后也没见有多大喜色,又道:“就怕他那几个要好的请他去就麻烦了,这事也提醒我知儿不小了,他现在既然没成亲的心思。你看是不是要给他弄个通房丫头什么的,以免他年少轻狂到外面学了那些富家少爷的坏毛病,到时候就怕野了心想收也收不回来了。”

    绿衣走到我身边,随手为我整理着衣服回道:“也是,象咱们这种人家的少爷,哪有象大少爷这样,身边连一个丫鬟也没的。还不都是有通房大丫头与几个丫鬟伺候着,就是当年老爷不也是有……”看娘亲瞪了一眼才赶紧转道:“呵呵……咱府里我看着刚好有几个合适的,长相也清秀,断不至于委屈了大少爷。只是奴婢多嘴说一句……就怕那些个丫头如果进了少爷房,有了依仗变轻狂起来!”

    娘亲抿嘴嗤笑道:“如果到时候真如你说的那样,直接撵出去就是了。你这两日就把府里合适的丫头报给我,我再仔细挑选就是了。如果知儿看的上就收进房,如果看不上就等知儿进京后,留在屋里看房即可。”

    绿衣道了声是,就接着娘亲的话,谈起该给今天来报喜的两家送什么礼才好,两人商量的漫不经心,我却在一边心潮澎湃。

    一直在我心里“通房丫头”只在小说里看到过,这词对我来说是即熟悉又很遥远,没想到猛然一下就要发生在我身边了。不知道大哥这个温温儒雅,翩翩风采过人的少年郎会如何对待此事,是会拒绝还是欣然接受?不过通房丫头这个对于男人来说吃了不用负责的活,是多大的诱惑啊,我想任何男人都拒绝不了这种诱惑吧?转念一想,既然连大哥都会有通房丫头,那身为大金龟的风无崖,几年后必然也会有通房丫头!想到这里我一头黑线,要我和别人分一个男人,那是不可能的。别的或许我不会计较会妥协,但这事却是关系到我的底线,21世纪那二十多年生活不是白过的,受过的教育更是让我绝对不可能接受这种可笑的事情。一夫多妻的家庭恩怨是非多如牛毛,前世父母的恩爱与今世爹娘的白首不相离更让我知道,想要过平淡舒心的日子,就要完全杜绝这种可能。

    既然在这里我挑选不了男人,注定这辈子都要与风无崖纠缠在一起,那我就要好好想想,如何把他调教成21世纪的标准好男人。想到这里我不仅嘲笑自己,哪有象自己这样即当妈又当老婆还得当表妹的女人啊。

    不过他的身世与他的长相随便挑出一样,都可以预知他以后的桃花运会泛滥成灾,而我又要如何来阻挡呢?挡得了一个挡得了十个百个吗?心思一时百转千回,纠结成结,不知如何是好。

    被这事一扰,也无心看什么乐谱了,就只闷头想着自己心事。回房以后也不象往日那样与秀蔓她们聊天谈笑,故自坐在桌边手托下巴发着呆,就连秀蔓迎风无崖进了屋里我也没回过神来。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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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尽相思风介绍:
你一笑似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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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尽相思风吹乱心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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拂袖满落英低眉掩了悠思轻叹
一曲长相思今宵你我相知相望
无涯风过画楼许下了誓言
长相思唱尽浮生执手相知尽百年
知我意感君怜缘来此情需问天
展眉笑执笔相顾环佩轻撞恰似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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