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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卓牧闲     韩警官txt下载     韩警官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四百二十章 故人重逢

    周素英是土生土长的南-港人,能说一口标准的南-港话,身份证上的贯籍却不是南-港。老爷子是东北人,母亲也是东北人,兄妹四人中她最小,就她是在南-港出生长大的。

    周家一直保存东北的生活传统,冬天腌酸菜,逢年过节包饺子。

    五一劳动节也是节日,大哥离太远没过来,二哥二嫂和三姐三姐夫回来了,孩子们跟老爷子出去逛街,三位男士在院子里同干休所干部及邻居聊天,周素英则跟母亲、二嫂和三姐一样系上围裙,负责擀皮,说说笑笑,一起包饺子。

    “素英,礼阳说跟你搭班子的那位不到三十岁,年轻气盛,不太好共事吧?”

    周家人全是当兵或当过兵的,三姐在部队当军医,想到自己单位跟队长不是很合拍的教导员(部队卫生队,正营级单位),忍不住问起小妹的工作。

    周素英把擀好的皮儿扔到她面前,嫣然一笑:“我们支队长是年轻但不气盛,待人很礼貌很温和,什么事商量着办,没一点架子,跟保安都能聊到一块,非常好共事。”

    “这样的人可不多见。”

    “良庄走出来的干部,顾副政委都知道他,能差到哪儿去。”周妈年龄大,头脑却非常清醒,捏好手中的饺子冷不丁来了一句。

    “顾副政委都知道他,看来有点背景!”

    “什么背景不背景,人家跟顾副政委没干系,人家是自己干出来、学出来的。五六年前就是二级英模,凭真本事考得北大研究生,破过好几起大案。干起工作真不要命,去年我们港区发生一起爆炸案,他冒着生命危险从失效的随时可能爆炸的雷-管上提取嫌犯dna。

    他运气好,那枚雷-管没爆。他的老部下运气没他好,在追查同一起案子的爆炸物来源时一个嫌犯一不小心把一箱雷-管引爆了,人刚抢救过来,到底能恢复到什么程度谁也不知道。

    人是他推荐给‘老帅’就是我们市局刑警支队长,立功之后正式调到市局的,发生这样的事他很内疚,这几天心情不好。听送重伤民警家属过来的思岗县局同志说,他得知这个消息后非常难过,泪流满面。”

    安康医院以前也发生过意外,一个护士送药时几个精神病人一拥而上,掐着她脖子,幸好发现及时,几个民警把人救下来奄奄一息,再晚一两分钟后果不堪设想。

    周素英当时也哭了,提起程文明心里同样难过。

    公安是准军事化管理,部队本来就是军事化管理,谁也不想看到自己的战友出事,二嫂感同身受,禁不住问:“负伤的民警在哪个医院?”

    “在西川的一个市人民医院,去西川执行任务时出事的,人在重症监护室不能动,等情况好点再接回来治疗。”

    “你们支队长是不是去了?”

    “没去。”

    周素英擀好最后一块皮儿,解释道:“他不是不想去,是走不开。‘老帅’去了,他这个‘少帅’要留在家里坐镇,他跟‘老帅’一样是我们市局刑侦部门的顶梁柱。”

    “顶梁柱,他不是技侦支队长么?”

    “我们的技侦主要是刑事技术,刑事技术跟刑侦哪分得开,跟刑警支队一样接受省厅刑侦局业务指导。能力越强责任越重,只要发生大案他一样要上,甚至要组织侦破。”

    说曹操,曹操到。

    正聊着韩博,韩博的电话到了。

    周素英急忙擦干手,接通手机问:“韩支队,我周素英,有什么事?”

    “政委,你今明两天忙不忙?”

    “不忙,是不是发生什么案件,需要我回单位值班?”

    “我们辖区没发生大案,是安乐市局的一个案子,人家请我们协助,陈局指示我去看看。据安乐市局曹副局长说案件已经破获了,由于嫌犯是一个精神病人,我想请你这位精神病专家一起去。”

    “案子破了去干什么?”

    就知道她会这么问,韩博耐心解释了一番,又补充道:“我们出具鉴定报告我们就要负责,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要是将来查明有人栽赃嫁祸,精神病人是无辜的,人家尤其社会舆论可不会管我们技术部门的责职是什么,会认为只要是参与过的全有责任。”

    送过来检验只负责检验分析铁锤上的血是不是被害人的,去现场、去见被害人和嫌疑人家属性质就不一样了,人家会以为你同样是办案人员。

    支队的牌子不能砸,市局的声誉更要维护!

    不是不相信安乐同行,是“冤假错案”的影响太恶劣。只要发生一起,就会产生99+1=0的严重后果,不管你之前做过多少工作,在群众看来你们南-港公安都是有问题的。

    帮忙可以但不能帮出麻烦,他的顾虑有一定道理,周素英一口答应道:“我马上去单位,我跟你一起去看看。”

    “政委,你不用过来,我和海龙去干休所接,我们马上到。”

    “行,我在门口等你们。”

    “说走就走?”三姐忍不住问。

    “在公安局上班就这样,妈,嫂子,我去换衣服,等会儿帮我跟爸、跟礼阳说一声。”

    “我去帮你收拾,晚上不回来,要带几件衣服。”在周妈心目中女儿多大也是孩子,擦干手一起跟进房间。

    刑技中心离军分区干休所不远,周素英平时都是步行上班。

    她换上警服,收拾好几件换洗衣服走到大门口,支队的勘查车正好到了,韩博坐在副驾驶正在打电话,周素英点点头,拉开侧直接上车。

    “曹局,我们马上出发,全程高速,大概一个半小时能到。不用派人去高速口接,我们有地图,直接去长林分局,好好,谢谢。”

    “韩打击”马上到,他现在既是来帮忙的刑侦专家也是兄弟市局的副处级干部,要找个熟悉的人接待。

    曹局权衡了一番,拿起电话拨通新俺县公安局副局长手机:“益安同志,我市局曹占文,南港市局韩博你应该熟悉吧?”

    不是应该熟悉,是非常非常熟悉,经常通电话,每年春节都要聚。

    分管刑侦的市局副局长提到老朋友的名字,宁益安觉得很奇怪,下意识说:“曹局,我跟韩博很熟悉,关系非常好,以前我在柳下当派出所长,他在良庄当派出所长。后来我担任城东分局局长,他是良庄分局局长,抬头不见低头见,经常打交道,还合作侦办过好几起大案。”

    “熟悉就好,他马上到长林分局,市局请过来帮忙的,麻烦你尽快赶到市里,同经侦大队曲聪同志一起代表市局全程陪同,负责接待。”

    他怎么跑安乐去了,还是市局请过去的。

    宁益安被搞得一头雾水,但跟老朋友相聚终究是一件愉快的事,毫不犹豫答应道:“曹局,我马上出发,最迟一小时到。”

    他官越当越大,现在想见一面比以前难多了,宁益安想想又拨通小单手机:“晓军,你在中队还是在家?”

    正在休假,正同妻子一起在良庄派出所跟刘旭、小任和老殷等老朋友一起聊程文明的事,副局长突然打来电话,小单同样一头雾水。

    “宁局,我回良庄了,您有什么指示?”

    “赶快去城东分局,我马上到,跟我一起去趟市局。”

    “去市局?”

    “电话里说不清楚,等会在路上跟你细说。”

    老乔退居二线,他现在跟老乔当年一样成了新俺县局资格最高的副局长,他的话就是命令,小单不敢多问,急忙道:“是,我立即去城东分局。”

    ……

    说不要接,结果兄弟市局还是派车接了。

    勘查车缓缓开出高速收费站,两辆桑塔纳警车出现在眼前,迎上来的四个人中居然有两个老熟人和一个似曾相识的面孔。

    “韩支队,没想我会来吧,小单想打电话,我没让,就是想给你一个惊喜。”

    老宁先来了个热情的拥抱,旋即紧握着韩博手感叹道:“程疯子的事我刚听小单说,生死有命富贵在天,这事怨不到你,再说不是已经脱离危险了么。他命那么硬,不会有事的,伤筋动骨一百天,最多半年就能站起来活蹦乱跳。”

    “借你吉言,希望他能早点康复。”

    “来,我给你介绍一下。”

    老宁朝周素英、万海龙二人笑了笑,侧身道:“曲聪老熟人,现在是市局经侦大队长。这位必须介绍,冯进程同志,我们市局刑侦支队副支队长。冯支队,这位就是赫赫有名的二级英模,南-港市局技侦支队韩博支队长。”

    “韩支队好,麻烦韩支队了。”

    他们没设立刑警支队,依然是刑侦支队,副支队长四十多岁,身材高大,一看就是刑警。

    韩博举手回礼,同样介绍道:“冯支队,宁局,这位是我们市局技侦支队政委周素英同志,这位是我们刑技中心法医、dna实验室主任万海龙同志,这位是我们刑技中心司机小白。”

    原来笑眯眯的这位女警是支队政委,支队政委可是副处级!老宁大吃一惊,连忙敬礼致歉。

    “周政委,不好意思,光顾着跟韩支队叙旧,失敬失敬,欢迎欢迎。”

    ……

    人的名,树的影。

    “韩打击”这个绰号可不是白来的,在安乐市公安系统也有这么多朋友,其中两位甚至是他曾经的部下。

    久别重逢,曲聪和小单激动成那样,紧握着韩博手不放。周素英很是羡慕,万海龙则兴高采烈,觉得跟这样的领导干有前途。(未完待续。)

第四百二十一章 “武疯子”杀人?

    安乐历史远比南-港悠久,名胜古迹众多,正值五一长假,随处可见前来旅游的人。

    程文明躺在几千公里外的医院,督办的毒案没消息,妻子在家里等,韩博没心情也没时间游山玩水。

    钻进桑塔纳警车,直言不讳说:“冯支队,如果你们送检材去我们刑技中心检验分析,我不会提出任何要求,只会积极协助。但我们来到安乐,曹局甚至打算让我们见一下被害人及嫌疑人亲属,这不只是物证鉴定那么简单了。我们想先看看现场和案件材料,先见见嫌疑人。”

    疯子作案,没动机,没目击者,审讯简直是对牛弹琴,除了一把带被害人血迹的铁锤其它什么没有。

    这种案子搞对很麻烦,要做被害人及嫌疑人亲属工作。万一搞错会更麻烦,会闹出大笑话,甚至会造成恶劣影响。

    天下公安是一家,找“第三方”说起来不难,可遇到这种事做起来却很难。谁不怕搞出冤假错案,谁不怕担责任,省厅刑侦局领导建议请身边这位协助,未尝没有“踢皮球”的意思。

    要人家“背书”,人家当然要把事情搞清楚。

    局里有这个心理准备,冯进程一口答应道:“没问题,韩支队,其实我们本来就想请你帮着把把关。”

    “把关谈不上,就是了解一下心里有个数,跟当事人亲属谈的时候不至于一问三不知。”

    “我们先去宾馆,先安顿下来。”

    “实不相瞒,我们也挺忙的。冯支队,要不我们兵分三路,我同你一起去现场看看,宁局陪我们政委一起去见见嫌疑人,再安排一个同志送海龙去技术部门,利用你们的设备再提取检验一次。”

    “周政委见嫌疑人?”一个女同志去看守所见疯子,宁益安觉得很不可思议。

    “宁局,我们政委可是精神病方面的专家,担任过安康医院副院长,是我们南-港精神病鉴定专家组成员。”

    南-港市局搞得太夸张,不仅把刑事技术独立出来,给“韩打击”配的政委都是专家,宁益安反应过来,连忙道:“行,我陪周政委去,冯支队,麻烦你给看守所打个招呼。”

    “好的,我给看守所打电话。”

    冯进程掏出手机,又欲言又止说:“韩支队,我们支队条件没你们好,设备没你们先进,尤其dna鉴定,没自动测序的仪器。”

    “没关系,万海龙会银染测试,在这边检验分析,鉴定报告以我们市局名义出。”

    人家很忙,不能耽误人家时间。

    冯进程同样想尽快了结这件事,当即给看守所打电话,再给后面车打电话,兵分三路,分头行动。

    案发现场在城乡结合部,一条三四十米宽的新修公路,绿化刚搞不久,道路两侧栽树的树很小。

    南边是一个村庄,一排一排全是二层或三层小洋楼,北边的田地全被征用,有的圈起围墙正在搞基建,有的厂房已投入生产。外地人比本地人多,建筑工人看上去比在工厂里打工的人多,一片欣欣向荣的景象。

    警车停在一个三岔路口右侧。

    冯进程推开车门,往前走十来米,指着地面一片隐约可见的血迹介绍道:“韩支队,被害人桑云波在这个位置被群众发现的,当时趴在地上,后脑勺被砸开了,红的白的全流出来了,现场惨不忍睹。

    你往我手指的方向看,那几栋蓝色钢结构厂房就是他的工厂,离这儿大约400米。他年龄大了,习惯跑步锻炼身体,当时穿运动服,就一部收音机,身上没手机、没钱包,没其它贵重物品。”

    韩博环顾了下四周,蹲下身仔仔细细观察已模糊不清的血迹,往前挪了几步,找到几处应该是飞溅出的血迹污点。

    “冯支队,法医判断凶手砸了几下?”

    “至少七八下,我包里有现场勘查时的照片。小余,帮我把包拿过来。”

    照片上的被害人确实惨不忍睹,换言之,凶手作案手法极其残忍。

    韩博放下照片,一脸不解地问:“冯支队,有没有没从嫌犯案发当日所穿的衣服上检出被害人血迹?”

    这就是嫌疑人亲属咬定不放的一个问题,也是这个案子的一个重要疑点。

    冯进程苦笑着解释道:“嫌疑人张大勇在家排行老四,今年23岁,上面有三个姐姐。父母是近亲结婚,重男轻女思想又比较严重,当年为生他被罚过款。结果三个女儿没事,好不容易把他生下来,等两三岁时发现有问题,是个傻子。

    大姐二姐嫁出去了,三姐留在家里招女婿,其父母之所以这么安排,也是考虑到他们不在之后老四怎么办,希望三女儿和三女婿将来能照顾张大勇。包办婚姻,又是倒插门,家庭存在许多矛盾。

    张大勇父亲觉得女儿女婿不一定靠得住,六十多岁还出去打工,张大勇母亲农忙时种地,农闲时捡破烂。老两口想赚点前给他交保险,让他老了之后生活有所保障。因为忙,所以他没人管。

    他穿的衣服有亲朋好友送的旧衣服,有他母亲捡的旧衣服,也有他自己捡甚至偷的衣服。他脑子里没是非观念,不知道什么是犯法,看见就拿。总之,案发当日他穿得什么衣服,衣服哪儿去了,这些情况没搞清楚。”

    “他家里没有?”

    “里里外外搜过,全检验过,没发现血衣。”

    “曹局在电话里说,有人在案发当日看见他在这一带转悠。”

    “他不止案发当日,他几乎天天在这条路上转,有时候能沿这条路走到市区,从10岁到现在他走失过不下50次,有时候自己能走回来,有时候他父母把找回来,有认识的熟人送回来的,也有我们公安民警送回来的。”

    “提供这条线索的人印象不是很深?”韩博只问重点。

    冯进程点点头,不无尴尬确认道:“首先想到有这一可能性的是我们专案组民警,从辖区派出所抽调的民警。因为去年夏天,他在路上骂人甚至捡砖头块砸上下班职工,派出所处理的,印象比较深刻。

    在管段民警提出这个可能性之前,我们做过大量工作,走访询问,调马路东头的监控,调查被害人社会关系,摸排他企业的职工乃至供应商,该查的全查过,没发现任何可疑。所以我们顺着这个方向查,结果一个早上去批发市场进菜的村民,称案发当日在附近见过他。”

    “中间相隔多长时间?”

    “6天。”

    六天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

    不能排查目击者记错的可能,要是找他不断追问,他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极可能会说只是有印象,不敢百分之百确认。

    这个证据也算不上证据,别说被害人亲属工作不好做,估计检察院也会打回来让他们补充侦查。

    韩博沉思了片刻,抬头道:“这么说张大勇承认是他干的?”

    提起这个冯进程更尴尬,长叹了一口气,掏出香烟道:“我们问他是不是他干的,他说是。再问他是怎么干的,他开始满口胡话,说先开一枪,然后用锤子砸,完了开飞机炸,用机关枪扫,他打了大胜仗,打死好多敌人。

    再问鬼话更多更离谱,他是公安局长,他是国-家-主席,中国他最大,他想干什么就干什么,要撤审讯他民警的职,要求看守所管教民警全听他的。吹完牛唱歌跳舞,把看守所当成他家,呆在里面不想出来了。”

    遇到这种嫌犯怎么审,换作谁谁头大。

    韩博被搞得啼笑皆非,追问道:“有没有请精神病专家参与审讯?”

    “请了,请好几位,专家说他就是一个严重精神障碍患者,并且是先天遗传的,不是因为受什么刺激造成的,很难医治。他智力极低,跟五六岁孩子差不多,整天妄想,脑子里会产生各种幻觉、错觉,一旦暴怒发作,完全失控,情绪行为异常粗暴,具有很强烈的攻击性。”

    “武疯子?”

    “对,就是一个武疯子!”

    韩博转身看看冯进程所指的嫌疑人家方向,接着问:“铁锤上有没有第二个人的指纹?”

    “没有,只有他的。”

    “铁锤是他家的么?”

    “这个怎么说呢,他的话不能信,他父母的话同样不能完全采信,他父母包括他姐姐姐夫坚决否认铁锤是他家的。但在农村,锤子跟农具差不多,几乎家家户户有,他父亲做小工,他姐夫做木匠……”

    是不是“武疯子”放一边,现在的问题是你们没确凿证据。

    首先无法百分之百确认案发当日他有没有来过现场,就算来过现场也无法确定他是凶手,甚至无法确定铁锤是不是他家的。他母亲平时捡破烂,他完全有可能从案发现场或其它地方把凶器捡回去。

    如果血迹能比对上,鉴定报告可以出,本来就具有同一性。

    但存在这么多疑点,简直漏洞百出,被害人亲属和嫌疑人亲属的工作不能瞎做,一旦做了就等于跟他们一样定性,以南-港市局名义帮他们定性,将来出了问题谁负责?(未完待续。)

第四百二十二章 “武疯子”杀人?(二)

    “曹局,郑支队,又不是外人,千万别这么客气,我们随便吃点,抓紧时间研究案卷。再说我又不能喝酒,您二位不信可以问宁局,况且我们dna实验室主任万海龙同志正在做实验,没十几个小时出不来,人聚不齐。”

    从现场赶到宾馆,市局曹副局长和刑侦支队长已经到了,非要设宴接风。

    韩博不在乎吃喝,刚从看守所赶回来的周素英更不在乎,附和道:“二位领导,韩支队不能喝酒,我是不会喝,天下公安是一家,真没必要这么客气。”

    “你们是客人,这么一搞我下次都不好意思去南港了。”

    “曹局,瞧您说的,工作要紧,跟经理打个招呼,让厨房随便做点送到会议室,我们一边看材料一边吃。”

    再强求就是矫情,曹局和郑支队对视了一眼:“既然二位这么客气,就按二位说得办。老郑,你去安排,我们先去会议室。”

    “好,我来安排。”

    “益安同志,小曲,一起来吧。”

    市局领导只点了老宁的名,他甚至不知道小单姓什么,更不会清楚韩博与小单的关系,看着老部下想跟着一起去又不好意思的样子,韩博笑道:“小单,专案组做大量工作,材料太多,光我们看不过来,一起进去帮帮忙。”

    “是!”小单从未想过在市局领导面前露脸,只是想跟老领导在一起,韩博一发话,顿时欣喜若狂。

    材料是很多,办案民警送来一大堆,会议桌上全是。

    曹局示意经侦大队长曲聪带上门,坐下来直言不讳说:“韩博同志,素英同志,实不相瞒,这个案子把我们搞得焦头烂额。被害人身份特殊,嫌犯情况更特殊,被害人亲属找市领导,嫌犯亲属到处告状喊冤。两家人不依不饶,社会舆论更是一边倒,说我们公安没本事破案拿一个疯子顶罪,影响极为恶劣。

    遇到这倒霉案子,个个怕担责任,个个避之不及。别人可以躲,我们躲不掉,现在是骑虎难下,只能请你们协助。你们二位放心,我没定调子的意思,作为一个公安民警,作为一个执法人员,谁愿意办出冤假错案,发现问题请你们明确指出来,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么。”

    “谢谢曹局理解。”

    “应该是我谢你们,患难见真情,知道大概案情不仅没推脱而且来了,非常不容易。不光我感谢,我们何局也非常感谢,他今天实在抽不开身,委托我转达他的歉意。”

    “您这一说,我真有些受宠若惊。”

    “不说这些客气话了,言归正传,你去看过现场,听过进程同志介绍,素英同志去过见过嫌疑人,请你们谈谈对这个案子的看法。”

    “材料没看,看法暂时没有,想法倒是有一些。”

    韩博侧身看看搭档,分析道:“办案民警是先从张大勇家搜出带血的铁锤,然后在其它地方抓捕张大勇的。他没见到民警从他家搜出凶器,民警也没跟他提过凶器。在接受盘问时却主动说出先开枪,再用锤子砸。

    常言道孩子不说假话,疯子说的也不一定全是假话。如果……如果在抓捕、羁押和盘问过程中办案人员确实没提过,那么侦查方向应该没错,这个案子应该是张大勇所为,不只是一起刑事案件,也是一起精神障碍患者肇事。”

    冯进程是负责具体侦办的,当即表态:“韩支队,我以党性、以人格担保,我们事先没透露过被害人死因,审讯过程中对嫌疑人更不存在诱供。正因为考虑到他是一个疯子,将来可能说不清,整个讯问过程全有录像。”

    “他有没有可能从其它途径获知,毕竟从案发到他落网期间相隔6天。”

    “可能性不大。”

    冯进程翻出一份材料,解释道:“首先,案件发现及时,从路过的群众发现尸体到我们民警赶到现场前后不到5分钟,由于正值凌晨6点左右,路上行人不多,不像其它案件现场有许多群众围观。

    其次,我们不止一次提醒过报警的群众,请他不要乱说。就算他没听进去,也不可能从伤势上看出嫌犯使用的是什么凶器,事实上我们市局法医也只是作出钝器伤的结论,找到锤子之前谁也不知道凶器是什么。”

    “政委,你对嫌疑人的精神疾病是怎么看的?”

    事关重大,周素英不敢轻易下定论,在看守所也只是隔着铁门看了几眼,摇摇头:“表面看不出什么,我要先看看病历,看完病历再去看看嫌犯。”

    韩博刚才的分析,也是市局认定不会搞错的重要原因之一。

    现在的问题不是有没有抓错人,是怎么证明市局没抓错人,怎么让被害人亲属、嫌犯亲属及全社会信服这一点。

    只要把这些工作做好了,检察院乃至法院的压力就没那么大,不会被社会舆论压力所左右,也就能采信公安局提交的证据材料,就能顺顺利利结案。

    曹局嘴上没说心里是这么想的,见韩博能给出一个客观公正的评价非常欣慰,陪众人吃了一顿简单的晚餐,再次感谢一番,找了个借口先走了。

    法院不能搞“有罪推定”,公安与法院不一样,在案件侦查过程中必须大胆假设、小心求证。先圈定嫌疑人范围,然后再搜证排除。

    周素英、老宁、小单,甚至连曲聪都在看材料。

    韩博一边看材料一边给在安乐市局技术部门紧张工作的万海龙打电话,当众人面说道:“海龙,不要光提取凶器上血迹里的dna,锤柄上有可能存在的dna也要提取比对。既要搞清楚血迹是不是被害人的,同样要搞清楚铁锤到底是谁的?”

    “韩支队,他们这设备简陋,人员更少,就一个懂dna检验分析的技术民警,全提取比对估计要三四天。”

    差点忘了安乐市局没这个条件,韩博沉吟道:“算了,我跟冯支队说,你带上检材回去检验,如果检出其他人的dna分型,我再请冯支队采血样送检。”

    用惯既精确又省事的先进仪器谁愿意人工测序,在实验室里搞几天会把人活活累死的,万海龙不禁笑道:“这么安排最好,韩支队,那我跟小白先回去了。”

    “我跟冯支队说好你就回去,同小白说一声,路上开慢点,注意安全。”

    安排好这一切,周素英正好看完病历。

    不是看得不认真,研究得不仔细,是张大勇从小到大几乎从未接受过治疗。

    手边这些病历不是家人送他专门去精神病院或其它医院的精神病科看的,是按照政府尤其民政部门的一些规定去检查的,办残疾证、享受一些社会福利,需要提供这方面材料。

    又不是在自己辖区发生的,老宁纯属“陪太子读书”,对这个案子不感兴趣,只对老朋友及老朋友的同事感兴趣,放下材料好奇地问:“周政委,嫌犯到底多疯,疯得有多严重?”

    “典型的先天性精神分裂症。”

    作为前南-港市公安局安康医院副院长,作为一个精神病专家,这样的病例周素英见多了,耐心地解释道:“据世卫组织统计,哪怕一个表面看起来健康的人,也会携带5到6种隐性遗传病的致病基因。所以在近亲结婚的时候,夫妻双方携带相同的隐性致病基因的可能性很大,导致后代出现隐性遗传病的发病率增高。

    在随机婚配也就是非近亲婚配的时候,由于夫妇二人无血缘关系,相同基因很少,他们所携带的隐性致病基因不同,所以不易形成隐性致病基因的纯合体(患者)。

    张大勇父母是表兄妹,属于近亲结婚,其实父母携带的相同隐性致病基因到他这儿纯合了,主要表现为智力低下、精神分裂,存在严重的意识障碍和智力障碍。大脑功能紊乱、精神活动。

    有时会耳闻人语、猜疑、思维混乱、言语文字难以理解、情绪不稳定、烦燥、兴奋、悲伤、紧张、恐怖、呆滞、健忘、冲动……这样的患者虽然很难治疗,但一些症状可以通过药物手段对紊乱的大脑神经化学过程进行调整,可惜由于家庭条件困难,一直没接受过治疗。”

    “很严重?”

    “从病历上看以前没这么严重,小时候虽然常走失但还是蛮听话的,十五六岁的时候甚至能帮家里干活,他的精神疾病没得到治疗,身理却正常发育,雄性霍尔蒙分泌越来越多,再加上家庭矛盾刺激,父亲出外打工、母亲为多赚点钱没时间管他,缺少关爱,导致病情越来越严重。”

    周素英从案件堆里翻出一份材料,翻开看看,接着道:“去年就有易怒、焦躁的症状,表现出很强的攻击性,在路上骂人、捡砖头块儿砸人,完全有可能发展到杀人,因为他意识中没杀人犯法这个概念。”

    韩博想了想,突然抬起头:“政委,我觉得就算是疯子,他也不可能无缘无故杀人。”

    “我正是我要说的,精神障碍患者肇事大多受过刺激,他三姐和三姐夫不是很孝敬父母,对他也不是很好,并且案发当日姐姐姐夫全在家,要是因为家庭矛盾受刺激,他不会跑那么远去杀人,完全有可能对姐姐姐夫乃至侄女下手。”

    周素英顿了顿,继续分析道:“材料上写很清楚,他几乎天天在案发现场那条路上转悠,周围村民包括企业员工几乎个个知道他,这一带就他这么一个疯子,被害人同样可能知道,事实上一看就知道。

    遇到他这样的人,一般人躲还来不及呢,怎么可能去招惹他,也不太可能去刺激他去激怒他。也就是说这个案子有可能不是他干的,但真要是他干的,必然有专案组没掌握的情况,有其作案原因。”

    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老宁对这个案子不感兴趣,小单这些年来一直搞经侦,一直想调刑警队局领导却不同意,好不容易遇上一起命案且有机会参与,真有那么点激动,材料看得很认真。

    他冷不丁冒出句:“韩支队,我有一点不太明白,他怎么会一个人那么早出去?”

    “这没什么好奇怪的。”

    曲聪举起手中的材料,给曾经的战友解释道:“他母亲捡破烂赚钱,要赶在环卫工人扫大街之前翻垃圾桶,每天起很早,三四点钟天没亮就要从家出发。别看他姐姐姐夫现在闹挺凶,之前压根不管他。

    他母亲担心出去之后他没早饭吃,很早就会把他叫醒一起吃早饭,吃完之后让他接着睡。他生活本来就没规律,吃完之后哪睡得着,开始还跟他母亲一起来市区翻垃圾桶,后来总惹事不让他再跟,就这么让他一个人在家附近瞎转。”(未完待续。)

第四百二十三章 “武疯子”杀人?(三)

    再次接到“邻居”电话,陈局很高兴。

    “韩打击”学成归来屡立战功,先是协助东港县局破获一起死亡二人的强奸杀人案,紧接着参与侦破海工集团爆炸案,前段时间更是连十一年的陈年旧案都破了,对自己的部下他充满信心,觉得安乐市局遇到的麻烦“小菜一碟”。

    有人请帮忙是好事,就怕没人请,更怕不光没人请反过来要到处请人帮忙。给“邻居”帮帮忙,顺便露露脸,展现一下南-港市局“科技强警”的成果,何乐不为。

    看来当时给“韩打击”配的政委也配对了,一个刑事技术专家,一个精神病专家,双剑合璧,无往不利!

    现在人家提出的不再是出一份鉴定报告而是两份,一份dna检验分析报告,一份精神病鉴定报告。

    这件事要给老何办好,帮他办漂漂亮亮。

    陈局看看时间,拨通韩博手机:“小韩,安乐何局刚给联系过我,直到他打电话我才知道素英同志一起去了。考虑得很全面,工作就应该这么干。现在有个新情况,何局希望素英同志以我们市局安康医院名义出具一份精神鉴定,完了之后你们一起以专家身份跟涉案人员亲属谈谈,协助兄弟公安局做好亲属工作……”

    领导热情洋溢,韩博头顿时大了。

    出具精神鉴定,开什么玩笑,这不是一件小事,这涉及到一系列法律问题。

    原则性问题要跟领导说清楚,韩博连忙道:“陈局,现阶段我们只能做物证鉴定,只能出具dna检验分析报告。精神鉴定我们无权做,就算有权,许多情况没搞清楚之前一样不能出具这个报告。”

    “为什么?”

    他只管市局的重大经费开支和人事,对一些法律程序不是很清楚。

    韩博耐心地解释道:“陈局,《刑法》第十八条规定,精神病人在不能辨认或者不能控制自己行为的时候造成危害结果,经法定程序鉴定确认的,不负刑事责任。同时也规定尚未完全丧失辨认或者不能控制自己行为能力的精神病人犯罪的,应当负刑事责任,间歇性的精神病人在精神正常的时候犯罪,应负刑事责任。

    现在情况没搞清楚,甚至无法百分之百确认该案是精神病人所为。就算能够百分之百确认,还要搞清楚他作案时在不在发病期,是不是‘不能辨认或者不能控制自己行为’。要是在恢复期,他就要负刑事责任,但是可以从轻或者减轻处罚。”

    “那就协助兄弟公安局把情况搞清楚,小韩,我对你有信心。”

    这哪里是有信心,在是盲目信任。

    韩博被搞得啼笑皆非,急忙道:“刚才我说得是《刑法》,《中华人民共和国刑事诉讼法》针对此类案件同样有规定,对精神病人作医学鉴定只能由省政府指定的医院进行。鉴定人进行鉴定后要写出鉴定结论,由鉴定人签名,医院加盖公章。鉴定人故意作虚假鉴定的,要承担法律责任。”

    陈局对这些似乎有点印象,喃喃地说:“既然我们无权作,就算作也不具法律效力,他们为什么要请我们帮这个忙?”

    “陈局,我们并非完全无权,我们市局安康医院出具的鉴定也并非没法律效力。省政府今年对司法厅、卫生厅提交的人身伤害精神病保外就医医学鉴定医院的批复,我们安康医院是全省具有鉴定资质的42家医院之一,只是作这样的鉴定需要省政府指定。”

    韩博回头看看搭档,接着道:“安乐市局希望我们作鉴定也有其考虑,因为大多具有精神病鉴定的医院隶属于卫生系统,鉴定人只是精神病医生,不是警察,不具备侦查思维。换言之,嫌犯作案时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精神状态,需要参考公安机关的材料。”

    医生只看病不查案,坐在办公室里哪知道嫌犯是在一个什么样的状态下作案的。

    这个问题是复杂也复杂,说简单也简单。

    公安是源头,检察院和法院接下来只看材料。

    两个部下接下来要出具的鉴定报告,不但直接关系是否认定嫌犯作案,甚至会影响到之后的案件审理,比如嫌犯要不要负刑事责任,如果要负刑事责任,是不是从轻或减轻处罚。

    要是认定疯子是嫌犯,结果冒充一个凶手出来怎么办?

    帮忙没问题,不能帮来帮去搬石头砸自己脚,陈局意识到这不是一件小事,暗暗庆幸部下头脑够清醒,原则性够强。

    人已经去了,就这么回来不合适。

    他权衡了一番,斩钉截铁说:“明白了,小韩,你这些顾虑有道理,既然许多情况没搞清楚,还是刚才那句话,协助兄弟公安局搞清楚。等搞清楚之后再出鉴定报告,再协助他们做工作。”

    “是。”

    “辛苦了,让你又休不成假,我给晓蕾打电话,亲自给她道歉。”

    ……

    宁益安一字不漏全听见了,韩博一挂断手机就忍不住问:“韩支队,你是说张大勇还不够疯?”

    “不是不够疯,是精神分裂症与痴呆是有区别的。”

    “什么意思,不全是疯子,全是傻子么。”

    “政委,你是专家,你解释。”

    以前知道他是双硕士,知道他有一个法学硕士学位,但也只是知道。直到这一刻,直接听完他向陈局汇报,周素英才真正意识到搭档的法律水平很高。

    她点点头,微笑着解释道:“宁局,精神分裂和痴呆其言行有一些相似,但原则上没有任何关系。精神分裂是大脑功能紊乱,痴呆是生理器官衰退或其它原因导致大脑萎缩引起的。一个是非器官质性,一个是器质性病变。后者经ct或核磁能检查出其病灶,前者无病灶。

    也就是说张大勇不是什么时候都疯,也有正常的时候,至少相对正常的时候。发病时作案不用负刑事责任,相对正常的时候作案就要负一定刑事责任,毕竟他智力存在障碍,相当于未成年犯罪。”

    “宁局,周政委说得对,材料显示他是疯子不是傻子。”

    小单翻出一份刚才看过的笔录材料,起身道:“您看,他有时候不疯,而且很聪明,村里人个个认识,许多出去工作多年的人,别人记不得名字他记得。婚丧嫁娶,只要村里有人家办事,他保准到。不让他上桌,不给他饭吃,他还不高兴,逢人就骂谁家谁家不好。”

    “他没其它事,整天在村里转,当然个个认识。”

    周素英整理好面前的材料,沉吟道:“他的智力水平不是五六岁,应该能达到七八岁。他的精神分裂症是间歇性的,且相对正常的时间较长,发病前较短。他虽然健忘,但在环境刺激和暗示下能想起许多事。”

    韩博反应过来,脱口而出道:“政委,这不只涉及到医学问题,还涉及到心理问题了。”

    “他总是一个人,经常幻觉、妄想,会与脑子里听到的声音对话,自语自笑,甚至会见到一些怪异离奇的幻象,时间长了很容易患上心理疾病。”

    老宁越听越糊涂,一疑惑地问:“韩支队,周政委,精神有问题跟心理有问题不一会事?”

    “不是一回事,我跟周政委刚刚讨论的是人格分裂,人格分裂是心理学角度的用语,精神分裂是一个医学概念。当然,精神分裂患者可能产生人格分裂的心理症状,但并不代表人格分裂者就是精神分裂。”

    “这跟案子有关系么?”

    “有!”

    搭档不愧是专家,韩博越想越有道理,不禁笑道:“要是嫌犯具有人格分裂症状,那么,等他恢复相对正常之后许多事极可能想不起来。曹局、郑支队和冯支队虽然明说,但基本上认定被害人是张大勇杀的,考虑到这是一起命案,考虑到他从来没接受过治疗,一直把他羁押在看守所,而不是市局的精神病院。

    换言之,专案组无意中保护了嫌犯的‘心理现场’,‘心理现场’这个词不科学,但很贴切。尸体会说话,疯子同样会说话!也就是说,我们或许能够趁张大勇恢复相对正常之前,从他嘴里了解到整个事情真相。”

    “怎么了解?”

    搭档比想象中更厉害,周素英不无激动说:“疯,跟他一起疯!先获取他的信任,确切的说先让他接受,然后通过暗示、诱导让他自己说出来。”

    太不可思议了,宁益安苦笑着问:“安排一个人,跟狱侦耳目一样进号子陪他玩,让他玩高兴了无意中说出来?”

    “差不多。”

    韩博点点头,微笑着确认道:“但有两点要注意,一是要疯到点子上,要跟他疯对路。精神病病人周政委见多了,完全可以制定一个方案,同时在场外指导,根据杨大勇的反应及时调整装疯卖傻方案;

    二是在疯的过程中进行的暗示和诱导,只能是心理上的,绝不能与案件有关,说白了就是绝不能存在哪怕一点诱供之嫌。跟审讯一样要全程摄像录音,要经得起推敲,要经得起检察院和法院审查,要让被害人亲属和嫌犯亲属心服口服。”

    ………………

    ps:衷心感谢“十里飘飞”书友慷慨打赏,又让兄弟破费了,感谢不尽,感激不尽!(未完待续。)

第四百二十四章 司令、军长、师长

    长林分局刑警三中队,4.14专案组所在地。

    专案组刚成立时,从市局刑侦支队、分局刑警大队、责任区刑警队(三中队)和新桥派出所共抽调三十多名干警。

    案件发现及时,110赶到现场时被害人血迹都没干。市局接手之前的专案组长、分局王副局长,当即命令分局交警、巡警设卡堵截,命令刑警走访询问、技术民警勘查现场,治安民警组织现场附近的企业保安、各村治安积极分子搜捕,当时人更多。

    黄金24小时,“大兵团”作战。

    随着侦破工作不断深入,人越来越少,现在包括兼任组长的冯进程副支队长在内,专案组只剩下六个民警。

    抓不到嫌犯日子难过,抓到嫌犯一样头疼,冯进程这些天没睡过几个安生觉,从宾馆回来倒下便睡,鼾声阵阵,隔壁办公室都能听见。

    老徐下午睡过一觉,晚上睡不着,跟抽调进专案组的新桥派出所治安民警小王等人一起抽烟看电视。

    “徐队,冯支队怎么不回家休息?”小王帮前辈的茶杯里续满水,又坐回到椅子上。

    老徐掏出手机看看时间,从小丁手中接过烟:“不是从南-港请来几位刑侦专家么,专家在宾馆看材料,谁知道他们会不会提出什么意见。”

    “刑侦专家?”

    “一个支队长,一个支队政委,一个搞dna的技术民警,送材料时我见到了,挺年轻的。”

    “能担任支队长,再年轻能年轻到哪儿去?”小丁换了个台,放下遥控器嘀咕了一句。

    “不到30岁,够年轻吧。”

    “不到30岁就当支队长,怎么可能。”

    “人是二级英模!”

    老徐跟曲聪私下打听过,不无羡慕说:“他跟小王一样,以前是治安民警,当过乡镇公安特派员。他当时负责的乡镇,正好跟新俺交界,跟新俺县局关系很好。后来建派出所,他当所长,同新俺县局合作侦办过一起特大案件。

    知道经侦大队什么时候成立的,就是破完那个案子之后。说出来你不敢相信,全省各市局经侦骨干有一半在他手下干过,公大和省警校到今天还在用他编的经侦教材。走到哪儿都有朋友,你说厉不厉害?”

    “再厉害他也是搞经侦的,我们现在办的是刑事案件。”

    “人家后来改行了,破完那起惊动中-南-海的大案去bj进修,既然是公大研究生也是北大研究生,有两个硕士学位,在进修期间还兼任公大教官。回南港之后先当刑警副支队长,现在是技侦支队长。”

    “搞技术的?”

    “嗯,听冯支队说南港把刑事技术独立出来了,副处级单位,搞得非常好,仪器设备比省厅先进,跟电影里差不多,能做各种微量物证检验。”

    “遇到我们这案子他一样没辙,这不是技不技术的事。”

    他们正聊着南港来的刑侦专家,刚睡着不一会儿的冯进程则被一个电话惊醒了。

    “韩支队,不好意思,刚才没听清,麻烦你……麻烦你再说一遍。”头脑不够清醒,冯进程只能连连道歉。

    “没关系。”

    上过专案,韩博非常清楚他此刻的精神状态,通报完跟政委研究出来的结果,提议道:“我和周政委一致认为可以试试,不光要试,最好安排民警再调查一下张大勇的社会关系。用社会关系这个词不太合适,主要是搞清楚案发前一段时间,他每天在哪儿瞎转,都跟谁打过交道。”

    安排人去跟张大勇一起疯,同时安排人调查疯子的社会关系。

    听上去有些不可思议,不过细想起来确实是一个办法,疯子一样是人,只要是人就不可能无缘无故杀人。

    不把这个情况搞清楚,你怎么跟被害人亲属、嫌犯亲属乃至全社会交代,你提交的证据能不能经得起检察院审查,就算检察院这一关过了,法院又会不会采信?

    死马当活马医,有办法总比没办法好!

    冯进程越想越有道理,毫不犹豫说:“我现在就组织民警行动,韩支队,你是专家,你认为安排几个人装疯卖傻合适,进看守所之前要做哪些准备?”

    “我不是专家,周政委才是专家,她觉得安排两个民警进去能够让张大勇尽快进入状态。至于要做哪些准备,我们拟了几十条注意事项,电话里说不清楚。要不这样,我们一起去看守所,再观察观察张大勇的精神状态,然后确定最终方案。”

    “这么晚了,不能耽误你们休息。”

    “战机稍纵即逝,要是张大勇不光精神分裂且具有人格分裂症状,那么我们必须抓紧时间。一旦恢复相对正常,发病期所做的事他会忘一干二净。”

    “行,我们立即出发,先去宾馆,先跟你们汇合。”

    挂断电话,冯进程穿上衣服快步走进办公室,敲敲门:“同志们,有行动。我们分一下,老徐,你跟小王立即去新桥村了解案发前一个月,张大勇都去过哪些地方,都能哪些人接触过。这个任务比较艰巨,但必须搞清楚。其他人跟我走,有消息及时联系。”

    调查一个疯子的社会关系,有没有搞错!

    老徐被搞得哭笑不得,反应过来想问问怎么调查,冯进程已带着小丁他们钻进车,打开车灯,点着引擎,缓缓开出刑警队院子。

    深夜11点23分,韩博一行赶到安乐市公安局第二看守所。

    冯进程跟值班副所长打了个招呼,带着众人直接走进监控室。

    张大勇情况特殊,“享受”重犯待遇,所在的号子装有监控,在这里能看到他的一举一动。为确保万无一失,安排了两个在看守所里服刑的轻犯24小时盯着,防止他疯劲儿上来自伤自残。

    从监控画面上看,这个担心似乎是多余的。

    张大勇白天睡过,晚上睡不着,懒得搭理呵欠连天的“狱友”,一个人坐在角落自言自语,时不时笑了笑。

    周素英当仁不让坐到监视器前,看了一会儿,抬头道:“他正在幻想,在跟脑子里听到的声音对话。那两个囚犯虽然跟他呆在一个监室里,但不在同一个世界。如果现在去打扰他,把他从幻象中惊醒,他会感到莫明恐惧。”

    “真是!”

    监视器里是看守所羁押的最特殊的一个嫌犯,副所长这几天没少去监区巡视,没少来监控室看,忍不住说:“昨天送饭,他也是自言自语,让囚犯叫他吃饭,他非常惊恐,躲在角落里抱着被子不许靠近。”

    周素英指指冯进程在来得路上准备的道具,朝换好衣服的小单和重案组民警小丁笑道:“进去后不要刻意去叫他,要吸引他注意力,让他主动来找你们。其它注意事项路上交代过,总之,不该说的话一句不能说。”

    “行,开始!”

    冯进程点点头,转身道:“张所,先让管教民警把两个囚犯安排到其它监室,小丁,小单,接下来看你们的。”

    “是!”

    参与这个行动是小单主动要求的,考虑到一起装疯卖傻的人年龄不能太大,并且他一样是安乐公安系统民警,冯进程同意了。

    二人带上道具,跟张副所长走出监控室。

    韩博沉思了片刻,突然道:“冯支队,光陪他一起疯恐怕还不够,我建议做好让他出去的准备。他不同于一般嫌犯,只会稀里糊涂走失,不会刻意潜逃,有这么多人盯着,风险不是很大。”

    已经够疯了,再疯点又有何妨。

    何况人家分析得非常有道理,张大勇脑子没犯法这个概念,给机会他潜逃他都不会逃,冯进程答应道:“没问题,只要有利于搞清真相,可以采取点非常措施。”

    正说着,两个囚犯已被管教民警带出监室。

    张大勇视若无睹,依然在自说自话。

    小单和小丁穿着囚犯走进监室,一个在大地铺上躺下,一个按照周素英的指示在张大勇面前倒立,双手撑在地上,两脚搭在墙上,嘴里哼着小调。

    装疯卖傻绝对是体力活儿,年龄大的民警真不一定干得了。

    猛然倒立五六分钟,小丁一样快顶不住,小单爬起身,蹲在他面前,斜着头,用本地话一脸好奇地问:“你在干什么?”

    “你管我干什么!”

    “我试试。”

    “你不会,我这是练功。”

    “练功,你会武功?”

    “我是武林高手,我会气功,会轻功。”

    “我也会。”

    小单跟他一样倒立起来,俩人脚朝天头朝地,张大勇果然被吸引住了,看了一会儿也跟他们一样试着倒立。

    可能之前没受过类似训练,好不容易倒立起来,没坚持两分钟就气喘吁吁放弃,盘坐在大地铺上一脸羡慕。

    “好啦,吃饭。”

    小丁同样受不了,坐下来喘了几口气,等全身血液恢复正常流动,从带进来的道具袋里翻出一个大耳机戴上,搞得跟发报员似的,然后又摸出一袋面包,咬了一大口。

    “这个是什么?”小单伸手想摸他耳机,被他一把推老远。

    “别动!”

    小丁很生气很不高兴的瞪了他一眼,摸摸耳机,振振有词:“这是发报机,我在发报,我要监视敌人,防止敌人搞破坏。”

    电视里见过,真是发报机!

    张大勇更羡慕,既羡慕他有发报机,又羡慕他有东西吃,想要又不敢。小丁表现得很强势,既会武功又有这么多好东西,不出意外成为“疯子监室”的老大。

    张大勇舔舔嘴唇,口水快流下来了。

    周素英觉得时机已成熟,拿起对讲机:“小丁,给他撕一块面包,只给一小块,给小单要大一点,因为小单的功练得比他好,论功行赏,要让他习惯当小弟。”

    “发报机”里有一个蓝牙耳机,小丁接到指令,下意识看了一眼监控头,撕下一大块面包,往小单手里一塞:“你叫什么,你功练得好,给你一块。”

    “我叫单晓俊。”小单三口两口吃完,擦擦嘴巴,兴高采烈。

    张大勇口水终于忍不住流下来了,小心翼翼说:“我也练了。”

    “你练得不好。”

    “我会,我练给你看!”

    为了吃到面包,为了能跟他们一起玩,张大勇又一次倒立起来,想好好表现表现。听话就有吃的,小丁很满意,撕给他一小块。

    “发报机能不能借我用用?”等张大勇吃完,小单再次表现出对“发报机”的极大兴趣。

    “想用,想发报?”

    “想。”

    “叫我司令。”

    “司令。”

    “好,从现在开始你是军长,司令比军长大,军长要听司令的,你要听的我的,我让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知不知道?”

    “知道。”

    “好,借给你戴,不要给我弄坏了。”

    小丁摘下耳机往小单头上一套,又从道具包里取出一副耳机戴上,一人一个,戴上之后司令跟军长通话,通完话在监室立正敬礼,齐步走,搞得很热闹。

    又不带他玩儿,张大勇非常失落、非常羡慕,支支吾吾说:“司令,我也要当军长。”

    “你不听话,你当不了军长。”

    “我听话,我最听话!”

    “听话你也当不成军长,军长只有一个。”

    “那我当司令。”

    “废话,你当司令,我当什么。”

    “你当将军。”

    “司令比将军大。”

    “将军比司令大。”

    ……

    到底是司令大还是将军大,一个真疯子,两个假疯子,激烈辩论起来,冯进程实在忍不住笑了。

    这个辩论下去没完没了,周素英场外指导,及时结束这个话题。

    天大地大,小丁最大。

    想要“发报机”可以,必须要听“老大”话。

    有小单这个配角带头,“疯子监室”的座次终于敲定,张大勇只能当小弟,只能当师长,既要听军长的,更要听司令的。

    玩累了,三个人戴着“发报机”,躺在大地铺上研究起明天的“作战计划”。

    “我要带兵打仗,敌人很多,有日本鬼子,有美国鬼子,有国-民-党-反-动-派,军长,你怕不怕?”

    “我不怕,我打仗最厉害,我有好多枪,有大炮。”

    “司令,我也不怕,我打仗也厉害,消灭过好多敌人,我也有好多枪,不信我带你去看。”

    “吹牛,你连发报机都没有,还是我给你的。”

    好不容易找到组织,张大勇激动兴奋,非常想表现,猛地坐起身:“我真有,我有军火库,好几个军火库,别人不告诉,只告诉你们。”

    “在哪儿?”

    “就在军火库。”

    军火库在哪儿,军火库就在军火库。问了也是白问,或许他脑子里就没地名这个概念,能找到却说不出来。

    周素英笑道:“冯支队,他这样的精神病人有藏东西的效果,突然冒出一个想法,往这儿藏一点东西。突然又冒出个想法,往那儿再藏一点东西,藏多了甚至想不起来藏过多少,只有走附近才会想起来。”

    “明天让他出去转转,看他有没有藏。”(未完待续。)

第四百二十五章 突破性进展!

    张大勇思维错乱,说话抓不住重点,所谈的内容缺少连贯性和逻辑性,东拉西扯,正常人根本无法理解。

    说了一会儿打仗他突然扯到吃上面去了,正跟他吹牛攀比吃过什么什么好东西,他又想起村里有一条河,河里有多少鱼。

    两位专家保持沉默,冯进程觉得这么下去不是事。

    回头看看操作录音器材的民警,提醒道:“韩支队,周政委,要不要提示下小丁,不能总被他带偏。”

    “不用提示,这样最好。”

    周素英指指监视器里口若悬河的张大勇,微笑着解释道:“现在不是担心他胡说八道,是担心他不说,是担心他不用脑子想。别看他前言不搭后语,但此刻思维很活跃,思路天马行空,想到什么说什么。”

    “他会说着说着说漏嘴?”

    “有这个可能。”

    韩博放下纸笔,补充道:“刚才所做的一切只是让他接受小丁和小单,对这个小团体产生认同感,让他敢开口、乐于开口。因为精神分裂病人情感反常,严重到一定程度,对亲朋好友都漠不关心,退缩、自闭、不愿与外界接触,对生活和学习没兴趣。你看他现在多活跃,这个表现非常好。”

    之前不是没想过这个办法,让两个囚犯24小时盯着他,未尝没有从他嘴里了解到点情况的想法。

    现在看来办法对头,方式不对。

    没跟他一起疯,更不可能疯到点子上,跟他疯对路。

    三人就这么坐在监控室里听一个真疯子和两个假疯子扯淡,话题一个接着一个,真是天马行空,幸好疯子跟正常人一样也会累也会困,扯着扯着张大勇迷迷糊糊睡着了,“发报机”戴在头上舍不得摘。

    这一觉估计要睡到明天天亮,没必要守这看他睡觉。

    冯进程正打算招呼二人去宾馆休息,韩博突然笑问道:“政委,你有没有发现?”

    事实证明搭档的知识比想象中更渊博,周素英确实有一个算不上发现的发现,不禁反问道:“韩支队,你呢?”

    “我注意到两个关键词,你不是有记录么,拿出来看看,是不是一样。”

    “应该一样。”

    “你们二位别打哑谜了,到底什么发现。”在两个硕士同行面前冯进程觉得自己像个小学生。

    “果然一样。”

    韩博侧身指指搭档笔记本上重点标注的几个词,不无兴奋说:“冯支队,别看张大勇二十多岁,事实上他就是一个六七岁的孩子,而且是经常发病的孩子。天天看电视,看电视里打仗打得热闹,对司令、军长、师长、rb鬼子、国m党-反-动-派这些词有印象很正常。

    但‘资本家’、‘工人阶这两个词对他来说太深奥,或者说没什么吸引力。不知道什么意思,不好玩,不会也懒得刻意去记。可刚才‘资本家’提过四次,且把‘资本家’同rb鬼子一样当作敌人,你不觉得奇怪么。”

    他是改革开放之后出生的,早就不搞阶级斗争了,他怎么会对这两个词印象深刻。

    联想到被害人的身份,冯进程猛然反应过来:“韩支队,你是说有人跟他说过这些,甚至不止说过一次,甚至可能教唆他犯罪!”

    韩博点点头:“从现在的情况看,不是不能排除这种可能,而是可能性极大。”

    周素英收拾好包,起身道:“这种教唆可能是刻意的,也可能是无意的,冯支队,他的生活圈子就这么大,到底谁经常说这些应该不难查。”

    作案不可能没动机,一直头疼的不就是动机么!

    冯进程眼前一亮,欣喜若狂,“明白了,我给负责调查其社会关系的同志打电话,请他组织更多民警以此作为方向连夜排查,挨家挨户敲门问。”

    “您忙,我们先去宾馆休息,张大勇一醒就给我们打电话。”

    破案要紧,现在不是客气的时候。

    冯进程没矫情,安排民警送二人回宾馆休息。让送他们的民警不用回来,在宾馆开个房间等。

    一夜无话,第二天一早赶到看守所,小丁小单正同张大勇在监室里“操练”。

    司令在前面,军长在中间,师长排在最后,嘴里喊着“一二一”,头上依然戴着“发报机”,看上去一个比一个疯。

    这是昨夜走时交代的,精神病人太健忘,一觉醒来极可能想不起昨天的事,“操练”一下,给他复习复习,让他记得谁是老大。

    “韩支队,周政委,先吃饭,边吃边看。”看守所张副所长早准备好稀饭、包子、茶叶蛋,就等二人过来用餐。

    “张所,他们吃了没有?”

    “没,您和周政委没来,我们没敢给他们派饭。”

    “现在可以了,送给小丁,让小丁分配。”

    “是!”

    司令就是司令,来好几天没吃过一顿好的,司令一来就有肉包子吃。

    张大勇吃得满嘴是油,吃着嘴里的,眼睛盯着小单手里的,显然两个不够,想多吃多占。

    韩博二人吃着跟他们同样的饭,正准备问问张副所长有没有吃,冯进程风风火火走进监控室,从包里掏出一照片,兴高采烈。

    “韩支队,周政委,果然有人教唆。这家伙叫杨二根,今年48岁,长林区人,光棍一个,没结过婚,没老婆孩子,他是城镇户口,以前是市工艺品厂职工,后来工艺品厂倒闭了,一直在新桥村一带给企业用人力三轮拉货送货,天天呆在新桥十字路口等活儿。

    生活不如意,对改革开放强烈不满,总是怀念计划经济时代,说当年有多好多好,吃一顿饭只要一点点钱,看病不用钱之类的,甚至辱骂-小-平同志。村民尤其十字路口附近几个小店老板瞧不起他,没人跟他搭话。”

    下岗职工,看上去比实际年龄要大一些。

    韩博把照片交给周素英,冯进程接着介绍道:“许多村民证实,他没人说话,就跟总是在十字路口瞎转的张大勇说话,有时候花一两块钱买点东西给张大勇吃,他货拉得多,蹬不动的时候张大勇还会帮他在后面推。

    张大勇一走失,其父母包括周围邻居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他,去找他问有没有看见张大勇。总之,他们算是好朋友,经常在一块儿。我们民警连夜找到他家,把他带到所里询问,他承认跟张大勇说过‘资本家’是坏人的话,但没教唆张大勇去杀人。”

    周素英轻叹道:“他给一个精神病人天天灌输这些,这跟教唆有什么区别。”

    韩博不想这么快下定论,沉吟道:“真要是划成分,新桥村那么多工厂,附近的‘资本家’多了,不止被害人一个。张大勇为什么不杀别人,偏偏要杀被害人。”

    许多案件能不能侦破只要找对方向,只要打开一个突破口。

    不得不承认眼前两位有点水平,冯进程不无激动说:“韩支队,杨二根交代张大勇对被害人印象深刻,因为有一次雨后开车没注意,车从积水路面过来,溅了正在拉货的杨二根、正在帮着推三轮车的张大勇一身,二人指着车破口大骂过。

    杨二根交代当时张大勇不光骂,还找东西追着砸,被害人开得快,他没追上没砸到,可能被害人自己都没印象。更重要的是,这件事就发生在案发前三天。我们查过,当时确实下过一场雨。由于路是刚修的,排水系统没搞好,路面确实积过水。”

    这极可能就是动机,可光有动机依然不够。

    韩博捋捋思路,回想起整个案情,手机突然响了,昨晚回去的万海龙打来的。

    “韩支队,检验结果出来了,铁锤上的血是被害人的,铁锤柄上提取到三个人的dna,比对发现一个属于嫌犯,一个遗传标记性特征与嫌犯相似,另一个不知道属于谁。”

    “知道了,把报告传过来。”

    “是。”

    韩博轻叹一口气,放下手机苦笑道:“基本可判定凶器是张大勇家的,他家人不担心他会不会被判死刑,或许希望他被收监,希望政府采取强制措施,进行强制治疗,因为那跟判无期没什么区别,政府会给他养老,将来不会饿死冻死。

    但作为监护人,他们更担心承担民事责任,担心要赔偿人家钱,所以在铁锤到底是不是他家的这一问题上没说实话。当然,为确保万无一失,最好采集其父母和姐姐姐夫的血样进行比对。”

    “鉴定报告传过来,摆他们面前,说清楚作伪证的法律责任,我估计他们会承认的。”

    “痛痛快快承认最好,省得送检那么麻烦。”

    韩博想了想,继续道:“正常情况下确认动机,确认凶器归属,确认凶器上的血与被害人具有同一性,办成这样可以算是铁案。不过这案子有其特殊性,无法搞清作案细节。冯支队,我觉得让张大勇出去转转的计划不能取消,按原计划让他出去转转,看能不能有所发现。”(未完待续。)

第四百二十六章 他是无辜的!

    新桥公路上,司令、军长、师长追踪打闹。

    一会儿整队齐步走,一会儿从路边捡根树枝当红旗或扛在肩上当枪,累了坐下聊天。海阔天空,欢声笑语,看上去真有那么点“无忧无虑”。

    这跟带嫌犯去指认现场差不多,要采取一些必要的防范措施。

    交警前后路口设置路障,机动车辆绕道而行。十几个民警换上便衣,骑电瓶车或步行一路跟着,发现行人围观立即上前劝阻,帮他们“清场”。

    三辆悬挂地方牌照的车,一辆负责指挥,一辆负责摄像录音,韩博和周素英坐在中间的商务车上,负责观察及“场外指导”。

    曲聪开车,身边没外人。

    老宁探头看看前面的指挥车,嘀咕道:“韩博,你是领导,你去bj见过大世面,你说我们公安这么混成现在这样。案件正在侦查阶段,家属就开始告状上-访,搞得局领导焦头烂额,搞得跟犯过多大错误似的。”

    “不理解?”

    “让我怎么理解,想当年我们当派出所长时什么样,说一不二!你最有发言权,你搞那么多次行动,打击过多少人,说抓就抓,说罚就罚,他们也就是在背后叫你‘韩打击’,哪敢叽叽歪歪,哪敢到处告黑状。”

    当时经费紧张,不过当时公安比现在有威信。

    现在人看见公安不怕,当时的人被公安找上门或被带到派出所腿真会软,不管有没有犯事。

    案中的张兴宝不是普通老百姓,不仅在市委小车班工作,退伍前甚至上过战场打过仗,可一想到公安就怕,以至于隐瞒重要事实那么年,为自证清白甚至主动要求调入公安局。

    犯罪分子担心被公安严打,没犯罪的人担心蒙受不白之冤。换言之,当时群众的那种怕,当时公安的威信,是建立在许多“不规范”基础之上的。

    “韩打击”已成为历史,现在不可能再出现,要是再涌现出一批“韩打击”、“王打击”、“李打击”,那无疑是一种倒退。

    “宁局,法律法规越来越健全,随着法律知识的普及,群众的法律意识越来越强,连犯罪嫌疑人的法律意识和自我保护意识都在增强。司法机关在办理具体案件中,也越来越注重保护嫌疑人的合法权益,我们不能再跟以前一样,必须与时俱进。”

    韩博遥望着跟小单玩得正欢的张大勇,不无感慨地说:“以前怎么破案的,有口供就能破案。唯口供破案还是破案么,刑-讯-逼-供与犯罪何异?所以原先那种等待审讯结果,再去外围印证的做法必须转变。”

    “零口供办案,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

    “不能因为难而不去做。”

    正准备跟老朋友推心置腹谈谈,手机突然响了,冯进程打来的。

    “韩支队,嫌犯亲属果然作了伪证,在铁的事实面前,张大勇父母承认铁锤是他们家的,承认之前没说实话。但依然坚称张大勇不可能杀人,说什么锤子已经不见很久了,肯定是别人偷走杀人,然后栽赃嫁祸的。”

    意料之中的事,不过他们的心情可以理解。

    韩博挂断手机,周素英突然道:“韩支队,案件查到这份上似乎已经水落石出,但就像你刚才说的,我们不能凭口供或其它单一的证据就认定张大勇杀人。”

    来安乐做什么的,现在又是在干什么,答案只有一个,是在想方设法证明“武疯子”杀人。

    不能先入为主,不能犯旬丽案专案组当年的错误。

    韩博沉思了片刻,抬头道:“杨二根确实无意中教唆过,案发前三天,被害人开车时也可能溅过张大勇一身水。但这不能作为杀人动机,因为时隔三天是一个重大疑点。他不是普通人,他是精神病人,存在智力障碍的精神病人,要报复早报复了,不可能等三天,更不可能精心策划,不可能有预谋地去杀人。”

    周素英点点头,一起分析道:“昨天的许多事他今天都想不起来,三天时间对我们来说很短,对他来说既短也漫长,有可能记仇。同样可能遗忘。”

    “也不能排除无意中遇到被害人,想起被害人溅过他一身水,脑子一热,把被害人当成‘资本家’消灭的可能性。”

    “有这个可能,但可能性不大。”

    “政委,什么意思?”

    “他具有一定暴力倾向,也确实毁过物伤过人,但那是在发病期,且杀人对他来说不是一件容易事。”

    老宁反应过来,一脸惊诧地问:“周政委,你是说他现在没犯病,他现在很正常?”

    “昨天不敢确定,现在可确定他不在发病期。从案件材料、看守所同志介绍和昨晚走访询问情况看,他这一个多月病情还是比较稳定的,神智相对清晰,有一定自控力。”

    “难道真有人栽赃嫁祸?”

    “精神病不是其它病,精神科医生全靠经验分析或排除,说白了就是猜的。”案件不清,事实不明,这个精神鉴定周素英不打算作。

    他们绞尽脑汁分析案情,张大勇突然想起一个地方,指着路南一条小河边的闸口兴高采烈:“司令,军火库,军火库!”

    闸口边有一个小平房,平房上一台变压器,平房下面一条水渠,变压器上没电线,水渠周围杂草丛生,应该是一处废弃很久的防汛抗旱设施。

    “出发,去军火库。”

    来了当然要去看看,小丁大手挥,端着树枝做的枪,戴着“电报机”,率领军长、师长冲了上去。

    师长的“防御措施”做太好,阵地前埋好几颗“地雷”。这地方他显然经常来,随处大小便,一不小心踩了一堆,幸好时间够长,已经硬了,要是昨天拉的,非被他恶心死不可。

    “司令,进来,给你看好东西。”

    门锁着,不过门板上有一大洞,估计是他砸的。有两个窗户,光线充足,钻进来一看,果然许多“好东西”。

    不知道从哪儿捡的各种破烂,堆大半屋。

    张大勇从破烂堆里翻出一保安的大檐帽,献宝似的借给司令戴。又翻出一顶建筑工人的安全帽,当成钢盔戴自己头上,发现军长没“装备”,再翻,翻四五分钟终于翻出一顶脏兮兮的军人大檐帽。

    他的一番好意,没办法,不管多脏只能戴。

    “师长,你睡不睡这儿?”小丁饶有兴趣翻看他的战备物资,突然回头问。

    “睡!”

    “有被子,我们晚上全睡这。”

    真有一条脏兮兮的被子,甚至有馒头之类的食物,由于放时间太长已经发霉。各种鞋至少三十双,有看上去较新的,有旧的,不过上面全是灰尘。

    一双看上去较新的皮鞋引起小单的注意,用树枝从破烂堆里挑到小丁面前:“司令,这鞋不错。”

    小丁眼前一亮,同样用树枝拨弄了几下,确认鞋面上的污渍很可疑,不动声色说:“师长,先打仗,先去找其它军火库,打完仗,找到其它军火库再回来睡觉。”

    “打仗,打rb鬼子,打国-m-党反动派!”

    张大勇从来没玩这么开心过,一马当先钻出门洞,头戴“钢盔”,“钢盔”下面有“发报机”,手中有“枪”,装备更齐了。

    “徐队徐队,现场需要勘查,一双鞋上可能是血迹。”

    “收到收到,你们跟上,继续跟他疯。”

    “明白。”

    等他们走远,分局技术中队民警也到了,为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勘查之前特意请来两个见证人,一个是村支书,一个是村里比较有威信的老师。

    重点是小单发现的那双皮鞋,然后是其它地方。

    一点点勘查,仔仔细细勘查,韩博在车里等了半个多小时,技术民警汇报鞋上有血迹,小平房内发现三处血迹!

    “张大勇穿多大鞋?”

    “39。”

    “鞋是多大号?”

    “40。”

    “先向你们冯支队汇报,然后尽快送检。”

    “是!”

    刚放下对讲机,老宁突然道:“如果能比对上,那这个案子基本上错不了,只能是他,不可能是别人。”

    他认为几乎板上钉钉的事,韩博却越想越不对劲儿,周素英同样眉头紧皱。

    二人一声不吭,继续跟着三个疯子。

    经过案发现场时,张大勇跟没事人一样直接走过,似乎没哪怕一丁点印象。他们吃了点东西,去地里打了一会儿仗,张大勇又想起一个“军火库”。

    一座废弃的小桥桥洞,跟闸口小平房一样里面堆满乱七八糟的东西。这次同样有发现,而且是重大发现,在一套相对干净的迷彩服上居然发现疑似血迹的污渍。为了仗打起来更爽,张大勇拿起迷彩服就想换,要不是司令拉着,技术民警要从他身上扒下来勘查。

    “搞错了,不是他!”

    “什么,韩博,你没开玩笑吧?”

    “宁局,韩支队没开玩笑,有人栽赃嫁祸,张大勇是无辜的。”

    “周政委,这不是一件小事,有那么多证据。”老宁觉得匪夷所思,生怕他俩判断失误。

    “凶手不是他,他想不到去换鞋换衣服!”

    韩博摸摸额头,心有余悸说:“鞋比较新,衣服不仅比较新而且是迷彩服,他是疯但他不傻,他知道好赖。要是之前有这样的鞋或衣服,他会毫不犹豫穿上,且穿上之后舍不得脱。要不是让小丁小单陪他出来疯,要不是无意中找到这些证物,要不是真正的凶手自以为是、画蛇添足,真可能搞出冤假错案。”(未完待续。)

第四百二十七章 回头查!

    7

    物证送检,采张大勇亲属血样送检,南-港市局刑技中心特事特办,优先检验分析,晚上10点24分,检验结果全出来了。

    要是让市局刑侦支队检验,这么多检材估计一个星期都搞不完,且没人家精确。

    当时检验凶器,跟技术民警说过顺便检检有没有其他人的dna,结果愣是没能提取检验出来,以至于知道张大勇亲属作伪证说假话却无法拆穿。

    现在他们是不是作过伪证、有没有说过假话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武疯子”可能是被栽赃嫁祸的,安乐市局差点办出冤假错案!

    “锤柄上的检出另外两个dna,一个属于张大勇父亲张云贵,一个身份不明,不是他母亲、不是他姐夫也不是他姐姐。”

    韩博递上鉴定报告传真件,举起一张照片:“令人不可思议的是,我们刑技中心民警不仅从这套迷彩服上提取检验出被害人的血,且提取到一点点头屑,检验分析发现头屑中的遗传标记性特征,与锤柄上第三个人遗留的脱落细胞具有同一性的。

    现在可确定有一个人同样拿过凶器,同样接触乃至穿过今天下午发现的血衣。至于有没有接触或穿过带有被害人血迹的皮鞋无法判定,不过在皮鞋上同样没检出张大勇的dna。结合现有证据及我们支队政委周素英同志的专业分析,凶手栽赃嫁祸的可能性极大,张大勇作案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科学不会说谎,看样子之前真搞错了。

    曹局很没面子同样很庆幸,要不是两位专家帮忙,天知道将来会闹出多大笑话。

    郑支队和冯进程面面相窥,来宾馆开会前以为证据确凿,以为已尘埃落定,没想到几份鉴定报告推翻掉一切,真有点乐极生悲。

    “韩博同志,素英同志,何局给我打过一个电话,委托我再次转达他的问候,委托我代表市局向你们表示最衷心的感谢。”

    关于张大勇可能是被冤枉的这个猜测,韩博下午打电话汇报过。

    曹副局长一直没声张,就等刚刚收到的鉴定结果。

    错了就是错了,人命关天,不可能知法犯法、将错就错。

    他点上根香烟,猛吸了一口,接着道:“通过这个案子,能够看出我们安乐市局在刑事科学技术上,与你们市局存在多大差距。何局决定想方设法解决经费,想办法协调人员编制,向你们学习,把刑事科学技术这一块搞起来,尤其dna实验室。”

    “曹局,我们也是在跟兄弟市局学习,这方面许多市局走在我们南-港前面。”

    “不一样,我们是普通地级市,不能跟bj、东海比,同样不能跟江城比。何局跟你们陈局通过电话,打算这个案子办结之后组织我们刑侦部门去你们刑技中心参观学习,接下来可能还要派民警去你们那儿实习,总之,以后要请你们帮助的地方很多。”

    “互相学习,共同进步,谈不上帮助。”

    “小韩就是谦虚,好啦,我们言归正传。”

    曹副局长磕磕烟灰,脸色一正:“同志们,事实证明之前的侦查方向确实搞错了,但这个错是有原因的,甚至算不上……算不上完全错,要不是把张大勇作为怀疑对象,我们也不可能取得这么多进展,至少我们现在掌握到嫌犯的dna!”

    局领导就事论事,一番话客观公正,冯进程等专案组成员终于松下口气。

    “现在的问题是怎么破案?”

    曹副局长环视着部下,异常严肃:“你们先说,一个一个来,韩支队长和周政委是何局请来的专家,他们帮你们把脉,帮你们分析,集思广益,尽快确定侦查方向,将案件查个水落石出,将故意杀人且栽赃嫁祸给一个残疾人的凶手绳之以法。”

    “是,我先来。”

    冯进程回头看看专案组民警,起身道:“在韩支队和周政委帮助下,现在可确定这是一起有预谋的、精心策划的犯罪。他的目标是金鹰阀门制造股份有限公司董事长桑云波,与被害人桑云波之间必然存在矛盾,只是我们之前没调查出来。

    从作案手法上看,凶手对安乐尤其对新桥一带非常熟悉,认识新桥村的精神病人张大勇,留意乃至跟踪过张大勇,所以先从张大勇藏东西的地方找到一把铁锤作为凶器,作完案之后又将凶器、作案时穿的衣服和鞋,放在张大勇藏东西的几个地方。

    凶手极可能是本地人,就算不是本地人,在新桥村一带也生活过很长时间,我认为应该把重点放在被害人的社会关系上,再仔仔细细调查一遍,只要具有嫌疑的就采集其血样比对。”

    有凶手的dna,这个案子应该不难破。

    市局技术大队指望不上,既没仪器设备也没那么多人,靠一个技术民警人工测序要搞到猴年马月。

    从安乐去南-港全程高速,一个半小时能到,采集到就送检,不就是检验费么,现在破案要紧,顾不上那么多了。

    曹局打定主意,敲敲桌子:“下一位!”

    ……

    一个一个来,跟过堂似的,思路跟冯进程差不多,就是调查被害人的社会关系,搞清楚跟哪些人有矛盾,再采集血样比对。

    “韩博同志,你认为呢?”曹副局长用商量的语气征求起意见。

    这个案子对他们来说很重要,现在不是谦虚的时候,韩博沉吟道:“我认为不能把凶手想得太简单,事实上他差点成功了,他比我们想象中更狡猾。或许为实施这起犯罪,他准备过很长时间,有过很多计划,按照正常的办案方式,估计很难把他比对出来。”

    “韩支队,你是说凶手可能是从闽省追过来作案的,问题不是出在我们安乐,而是出在被害人老家?”

    “完全有这种可能。”

    “我们询问过被害人亲属,桑云波以前在老家开店做小生意,后来出来做机电设备,再后来联系上一个台-湾亲戚,在台-湾亲戚支持下开厂,待人和气,对老乡很大方,没得罪过什么人。”

    “冯支队,我看过案卷材料,我有一个感觉,你们接触过被害人亲属,这个感觉你们应该更强烈。”

    “什么感觉。”

    “被害人社交圈看似很大,其实很小。他跟亲戚朋友尤其老乡交往比较多,跟本地人交往较少,只有很普通的业务往来。换句话说他习惯跟老乡抱团,虽然人在安乐、事业在安乐、家也安在安乐,但他却很排外。”

    桑云波的公司人员好几百,但管理人员几乎全他老乡,只有一个做账的会计是本地人,想想是有那么点排外。

    不过南方人不全是这样么!

    一来就成立个商会,你帮我、我帮你,赚钱的生意给自己人做,很团结,所以他们在事业上很成功,冯进程觉得这似乎算不上什么。

    韩博顿了顿,接着道:“张大勇亲属担心承担连带责任,跟办案民警没说真话。桑云波亲属因为有可能存在的、我们没掌握的一些情况,同样有可能没跟办案民警说实话。他以前是搞机电销售的,现在开厂且同时在搞机电销售,再联想到他的原籍,我觉得他没表面上这么干净,很可能涉及到一些销售假冒伪劣设备、虚空增值税专用发票等问题。”

    “查账?”

    “我认为有必要查查,搞清楚他公司的往来账目,搞清楚他的经济情况。”

    人比人,气死人!

    自己部下搞来搞去依然是“摸底排队”那一套,人家是怎么办案的,不光懂技术而且思路非常宽,这跟学历、眼界有一定关系,看样子要培养几个高素质的刑侦人才,不然以后再发生稀奇古怪的案子怎么办。

    曹局觉得非常有道理,拍拍桌子:“曲聪同志正好在,即刻加入专案组,明天一早组织民警去被害人公司查账。进程,韩同志说得很清楚,被害人在老家的社会关系一样查,安排几个民警过去,把工作做扎实,仔仔细细调查清楚。”

    “是!”

    “小韩,你继续。”

    “曹局,我没什么要说的了,我打算明天一早去被害人公司实地看看。考虑到我们两个主官不能全不在,素英同志打算连夜回去,借这个机会跟您汇报一下。”

    “连夜走?”

    “曹局,现在基本可确定张大勇是被栽赃陷害的,我继续留在这里的作用不大,我们韩支队在就行了。下次去南-港给我电话,我热烈欢迎。”

    “素英同志,你帮我们这么大忙,就这么走……搞得我们非常不好意思。”想到人家归心似箭,曹局只能侧身道:“老郑,你去准备一下,安排车,一定要把素英同志安全送到家。”

    “我去安排,周政委,稍等。”人家来帮忙的,并且帮那么大忙,岂能让人家两手空空回去,郑支队心领神会,起身出去准备点小礼物。

    拦不住,只能由他们安排。

    韩博跟搭档摇摇头,打定主意等他们去南-港市局时好好招待一下,把这个人情给还了。(未完待续。)

第四百二十八章 惊人的发现

    手机很方便,手机也很烦人。

    一大早,1号没好好聚完的初中同学跟约好似一般挨个打来电话。

    事实上他们就是约好的,长假即将结束,今天纷纷乘车返回现在工作生活的城市或部队,临走前联系联系加深感情,好几位拖家带口正坐在一辆中巴车上。

    “吴娜好像第二天走的,她家安在江城,有没有给你打电话?”

    “没有。”

    “好不容易恢复联系,你有没有给她打?”

    “也没有,这两天我在外面出差,挺忙的,一直没顾上。”孕妇一生气,后果很严重,原则性错误不能犯,韩博不想也不会搬石头砸自己脚。

    本以为能擦出点火花,没想到又成了“路人”,唯恐天下不乱的周庆海有些失望,嘿嘿笑道:“韩博,不是我说你,一日夫妻还百日恩呢,你俩好那么多年,这样不好,你这样太绝情。”

    “什么一日夫妻,我跟她只有同学关系,没其它关系。老周,你我全有家有口,别再开这样的玩笑,没意思,真没意思。”

    “行,你是领导,听你的。”

    ……

    以前挺老实一孩子,怎么变这样啦。

    韩博有些难以理解,三口两口吃完早餐,正准备给妻子打电话,又一个电话打了进来。王燕打来的,这次是正事。

    “老程今天情况怎么样?”

    “具体情况不是很清楚,人在重症监护室,就昨天下午让我们进去看半个小时,其它时间不许进。头上缠纱布,脸上氧气罩,身上也全是纱布,腿挂在架子上。氧气管、输液管、排尿管、心电图的线、打麻醉那个什么镇痛泵的线,身上全这些东西,看上去很怕人。”

    受那么重伤,心脏甚至停跳十几分钟,能捡回一条命已经很不错了。

    韩博深吸一口气,走出大厅,跟一大早过来迎接的民警点点头,扶着车门问:“小宋,小宋情况怎么样?”

    “小宋问题不大,断几根肋骨,再就是皮外伤。重症监护室不能去,我们在他病房呆的时间比较多,正在吃饭呢,可以喝稀饭。”

    “你们晚上住哪儿?”

    “宾馆,离医院不远,新霞呆在医院不愿意出来,医生总是喊病人家属去买什么东西,去交什么钱,这边也不能离人。孩子呆不住,我带孩子出来转转,看周围有没有好玩的地方。”

    照顾病人是一件非常累的事,想到孕妇再过两个多月要进产房,自己要跟她们一样天天呆在医院,韩博轻声道:“那边气候跟老家不一样,你们也要注意身体。”

    “我没事,春节过来执行过任务,飞飞也没什么事,新霞不行,水土不服,一来就拉肚子,早上给她拿过药。”

    “照顾好她,再坚持几天,等老程恢复好点,等这么安排好就办转院,就让他回来接受治疗?”

    因公负伤,而且是舍己救人负得伤,市局不能没点表示。

    昨晚王燕一直在想这个问题,跟别人不好打听,跟老领导没关系,忍不住问:“程大虽然关系在市局,可他在市里要什么没什么,连个宿舍都没有。韩支队,局领导打算怎么安排?”

    其它事可以不过问,这件事不能不过问。

    韩博问过政治部,跟民警歉意的笑了笑,走到花园边说:“评功评奖是肯定的,由于侦办的是部督案件,局里把事迹材料上报上去了,估计要由部里评。局里先解决住房,解决家属工作,解决孩子入学。”

    “能解决住房?”

    “特事特办,陈局亲自过问的。新霞工作可能安排在车管所,职工编制,虽然算不有多好,工资实在不算高,但别人想进还不一定能进。”

    “这我就放心了,他拼死拼活,差点把命搭上,以后还不知道怎么样,总不能一点保障没有,你说是不是?”

    “放心吧,市局不会让英雄流血又流泪。”

    时间尚早,跟王燕说完程文明的事,干脆再给妻子打个电话。干这一行作息时间不正常,总是加班,总是顾不上家,不能连个电话都不打。

    “李行长”已经起床,正在落地窗前俯瞰黄浦江。

    站得高,看得远,又接到丈夫电话,心情非常舒畅。

    “两位老爷子在吃早饭看报纸,姐和姐夫去公司了,等爸吃完早饭我跟他们一起去工地看看,听说施工进度很快,估计两三个月就能开张……”

    有闲不住的名誉董事长老卢在,她这个基金会董事长可以偷懒,前天同韩妈李妈一起坐老姐的车去东海,不玩够是不会回来的。

    家里人全在东海,相比之下,东海才算家。

    韩博没什么不放心的,故作惊讶问:“两三个月,这么快!”

    “建市场又不是开放楼盘,朝东的门面三层楼,后面几排全二层,又没什么地下室,只要资金到位,建起来很快的。招商进展也很大,a区、b区、c区和d区全租出去了,就e和f区剩二十多个摊位。”

    李晓蕾回头看看餐厅里的两位老爷子,吃吃笑道:“老公,我发现这生意真不错,开业之后就没什么事了,只需要跟物业一样收收房租、水电费和管理费,正适合老爷子们干。”

    “跟他们说说,消防问题要重视,装饰材料尤其油漆特别易燃。”

    “放心,他们考虑得比你周到。好啦,我们下楼,什么时候办完事可以回去给我打个电话。”

    “好的,就这样。”

    跟妻子主动打完电话,省得她“查岗”,一钻进轿车,民警小王突然回过头:“韩支队,周政委真厉害,张大勇今天果然发病了。大吵大闹,脾气暴躁,摔东西甚至要打人,刚把他送到精神病院,先强制治疗。”

    “找不到司令军长,没人陪他玩,他一时无法适应。”

    “谁有时间天天陪他疯,小丁昨晚回来累得快散架。”

    “所以说精神病人需要关怀,如果家庭条件不是那么困难,父母和姐姐姐夫有时间多陪陪他,就不太可能发病,毁物伤人这种事完全可以避免。”

    “关键精神病人的家庭条件好像都比较困难。”

    这是家庭问题也是社会问题,而且存在一系列法律问题。

    许多精神病人家属觉精神病院很恐怖,担心患有精神病的亲人在精神病院受到不人道待遇,政府提供补贴都不愿意送亲人去治疗,导致许多精神病人成为安全隐患,毁物伤人甚至杀人,造成许多不该发生的悲剧。

    韩博不想讨论这个话题,看看手机上的时间:“小王,经侦大队有没有到被害人公司?”

    “刚出发,由于大队民警不多,手头上又有几个案子,曲大把新俺县局经侦中队长单晓俊同志抽调进专案组。宁局今天值班,一早就回去了,他让我跟您打个招呼。”

    “昨晚说过,不用打招呼。”

    赶到位于新桥镇的金鹰阀门制造股份有限已经8点21分,办公楼前停着四辆警车,几个工人站在车间门口朝这边好奇地张望。

    走进大厅,管理人员神色一个比一个紧张。

    二楼声音很大,几个带着浓浓闽南口音的人正大声跟曲聪理论。

    “桑总遇害,你们不去抓凶手,过来查我们账算什么,到底谁犯罪,这有没有天理!”

    “我们是台资企业,你们公安局无权查我们账。”

    ……

    “台资企业能享受优惠政策,不等于拥有其它特权。黄女士,这是手续,请您积极配合我们公安机关工作。”

    “我给市领导打电话,给杨市长打电话。”

    “可以,打电话是您的权力。”

    来查账是经过政法委书记同意的,你找副市长有什么用!

    曲聪不想把关系搞太僵,陪着她们打哈哈,掩护小单等民警去财务部、市场部及材料供应部核对账目。

    她们情绪激动,现在问也问不出什么。

    韩博跟曲聪微微点了下头,在小王陪同下径直来到董事长办公室。

    装修奢华,一看就非常有实力,尤其茶几茶具,比韩总买的那几套上档次。

    茶几下堆了许多杂志和宣传材料,有一些是工商、税务等部门要求订阅的。宣传材料主要是招商引资,许多地方的官员显然没少来挖墙角。

    书柜里摆满各种书籍,不过一些书看上去很新,打开门看看,有很多是连书号都没有的盗-版书,填书柜的,不代表主人多么喜欢看书,更不代表主人有多高文化。

    老板桌上有一个台历,翻开看看,不知道是没有在台历上记事的习惯,还是过去一两个月没什么大事,记事这一栏全空着,不过有几个日期上用笔画了圈。

    抽屉没锁,示意小王把秘书请进来,当着秘书面打开。

    跟大多老板一样,中间抽屉里一堆名片。左边抽屉里有记事本,内容主要是比较重要的联系方式,同样没什么可疑。右边抽屉里一堆发票,包括机票和过路过桥费之类的各种发票。

    下面的小柜子里放在几条烟和许多茶叶,没什么可疑。

    办公室里面有个小房间,堆满各种包装精美的礼品,角落里的一堆印刷品引起韩博注意,回想起日历上用笔圈的日期,不动声色说:“小王,请曲大过来一下。”(未完待续。)

第四百二十九章 案中案

    下午6点半,韩博、曲聪回到宾馆,向同样匆匆赶到的曹副局长汇报情况,与冯进程等重案组成员召开案情分析会。

    会议桌上一堆粗制滥造的非法出版物,有的像报纸,印着十二生肖或一些半文半白、缺韵少辙的歪诗,有的是装订好的书籍,同样没刊号,内容同样莫名其妙。

    “韩支队,白小姐是谁,曾道人是干什么的?”冯进程从来没见过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被搞得一头雾水。

    “芳原绿野恣行事,春入遥山碧四围。兴逐乱红穿柳巷,困临流水坐苔矶。小韩,这又是什么意思?”

    在电话里说有重大发现,没想到发现的是这些,曹副局长同样莫名其妙。

    “这两句诗出自宋代程颢的《郊行即事》,后面还有两句:莫辞盏酒十分劝,只恐风花一片飞。况是清明好天气,不妨游衍莫忘归。我在长满芳草花卉的原野尽情游玩,目睹春色已到远山,四周一片碧绿的意思。”

    韩博指着他手中的出版物,话锋一转:“不过在这上面不是原意,曹局,您手上拿的在香港、在南方一些私彩也就是地下六-合-彩问题较严重的地区,被称之为‘码报’,这些叫‘码书’,上面印刷的是玄机图、玄-机-诗。

    许多赌徒在下注前都要看看‘码报’或‘码书’,试图在这种粗糙印刷的非法出版物上寻找玄机,找到**,也就是中奖的号码,押一赔四十,试图以此一夜暴富。**彩似乎离我们很遥远,以前只是在电视电影里见过,其实离我们很近。”

    “被害人买六-合-彩?”

    “六-合-彩是香港赛马会主办的,特区政府和香港赛马会从来没有在香港以外地区开设投注业务,也没有委托任何人或组织进行相关业务。就算委托过,在内地省份也是违法。我们只有福利彩票和体育彩票,除此之外全属于严厉打击对象。”

    “他买地下六-合-彩,他参与赌博?”

    “我认为他不是买,他极可能是庄家,他以六-合-彩为手段,非法聚赌,且赌资巨大。”

    “庄家!”

    六-合-彩已经很不可思议,坐庄听上去更匪夷所思。

    他们没见过,韩博见过。

    在公大担任教官期间,经侦教研室一位同事就专门研究此类犯罪,前段时间刚被部里抽调去南方某省参与打击私彩的专项行动。

    韩博点点头,胸有成竹解释道:“这个骗局大致分发报-酌码-下注-开奖-收钱5个阶段。发报,指发放码报。每周一、三、五下午两点左右由庄家雇用的专门人员向赌徒分发;

    酌码,彩徒拿到码报后可以斟酌到次日晚上8点之前,与每周二、四、六的开奖时间相对应;下注,彩徒必须在次日晚8点之前,将自己猜测的**告知庄家;开奖,庄家每周二、四、六通过打电话或网站公布中奖号码,时间在晚8点40分左右;

    收钱,由于庄家一般采用电话投注,所以赌徒一般是先空头投注,庄家在**公布之后再向彩徒收钱,或给中奖的赌徒发放奖金。四十个号码只有一个能中奖,这个几率比正轨彩票高不了多少,所以庄家绝对有利可图。”

    地下六-合-彩,在南方好几个省市泛滥,带来许多社会问题,比传销更严重!

    曹副局长可不希望自己辖区出现这样的问题,急切问:“韩博同志,你怎么确定他是庄家?”

    “一般赌徒只会买一份当期的码报,或者买一本码书,有些参赌人员甚至?笃信‘**’来自中央电视台。最早受到追捧的节目是《天线宝宝》,那四个卡通娃娃的一举一动,在一些参赌人员有权农民眼中成了高深莫测的天机。

    总之,如果只是参赌,只是下注,他不会也不需要这么多同期的‘码报码书’,更不会自己编玄机图、玄-机-诗,冠以‘白小姐’、‘曾道人’、‘黄大仙’或‘刘伯温’的名字拿到印刷厂大量印刷。”

    韩博坐下身,指指曲聪:“曲大,具体工作你们做的,其它情况你汇报。”

    “是!”

    协助刑侦调查命案,没想到查出一起涉案金额巨大的“案中案”。

    曲聪打开笔记本,不无激动汇报道:“今天上午,韩支队在被害人办公室发现这些用于地下六-合-彩赌博的非法出版物,在韩支队指点下,我们重点查被害人及其亲属的个人账户和通话记录,结果发现很多问题。

    每周二、四、六晚上8点之后他们的电话都会骤然增多,每周日及每周三、五他们的私人账户都会打进几十笔钱,然后再转存入一个在东广开户的银行账户,资金流动异常,种种迹象表明被害人及其亲属在从事地下六-合-彩的犯罪活动。”

    “涉案金额有多大?”

    “每次开奖后汇入的资金均在80万以上,最多的一次高达130万,汇入资金来自闽省、东广、西广及南湖四个省份,本地银行账户只有一个,属于海鲜一条街的一个女老板,同样是闽省人。”

    这是如假包换的大案,刚刚过去的一天,经侦民警做了大量工作。此时此刻,小单正在他安排下在银行查账。

    曲聪从包里取出一叠笔录,继续汇报道:“可能我们安乐本地人之前从来没接触过,不太相信这个,也可能被害人担心犯罪活动暴露。只是接受在安乐经商的老乡下注,且不与老乡发生直接接触。

    这个女人叫张玉玲,就是刚才说的海鲜饭店老板,她是‘写单人’,负责给在安乐的闽省老乡发码、接受下注和结算。她拿总下注额10%作为提成,其它违法所得打人被害人个人账户,然后再转存进刚才所说的东广一个私人账户。”

    招商引资,引进来一个以实业为掩护从事非法活动的骗子!

    事实已经很清楚了,不是分赃不均就是搞地下六-合-彩引发的其它矛盾,或许跟桑云波一起合伙开厂的台-湾人一样是骗子。

    他们抱团排外,从事的这些非法活动非常隐蔽,要不是“韩打击”见多识广,一眼认出“码报码书”,谁特么能想到他们是一伙儿骗子。

    因为他们差点搞出一起冤假错案,差点让一个疯子蒙受不白之冤,曹副局长越想越窝火,啪一声猛拍了下桌子:“查,立案调查,刑侦经侦密切配合,集中力量,一查到底!”

    “是!”

    “小韩,谢谢,你又帮了我们大忙。”

    “曹局,别这么客气,这是我应该做的。”

    韩博想了想,继续道:“以此作为侦查方向应该不会错,我再留在这里也发挥不出更多作用。曹局,我打算等会儿回去,锁定嫌犯,要采血样比对您给我电话。”

    “后天正式上班,再住一晚,明天下午走。”

    “明天我值班,而且我正在督办一起毒案,不能再不回去。”

    这几天打听过,南-港市局刑侦部门有两个能独当一面的人物,一个“老帅”一个“少帅”,“老帅”正在外地查一起部督案件,他这个“少帅”现在是顶梁柱,已经耽误人家两天三夜,再挽留实在说不过去。

    曹局很羡慕南-港市局崔副局长有这么能干的部下,起身笑道:“既然一定要走,也要吃完晚饭走,我们去餐厅,没别人,就我、你和老郑。”

    “行,恭敬不如从命。”

    具体工作让具体人去干,何况这又不是南-港的案子。协助他们重新确定侦查方向,韩博一身轻松。

    虽然只有三个人,晚餐却搞得很丰盛。

    一个大包厢,满满一大桌子菜,浪费是极大的犯罪,韩博也不客气更不减肥,放开吃。

    一起命案引起一起案中案,开一期**彩就那么多赌资,整个犯罪团伙一年会有多少!

    侦查方向已确定,命案“指日可破”,赌案同样能破,缴获更不会少。

    曹副局长心情舒畅,放下筷子笑道:“小韩,当年你们侦办税案,我还是治安支队长。只知道我们两家合作侦办一起特大案件,不知道具体情况,等案件办结才知道跟东华税案其实一个案子,有一次去新俺想见见你,才知道你已经去bj进修了。”

    现在查税案很正常,当时法律法规不健全,公安对虚开增值税专用发票犯罪到底有没有管辖权还不是很清,甚至连专业的队伍都没有,但他们居然敢立案侦查,且查出一起当时的“共和国第一税案”。

    郑支队同样佩服眼前这位后起之秀,不禁笑道:“小韩,我们离这么近,打过不止一次交道,配合得这么默契,以后要常来常往。”

    “有机会肯定来,同样欢迎二位领导去我们南-港做客。”

    “老郑,你刚才说跟小韩打过不止一次交道?”

    “我是记得,不知道小韩记不记得。”

    “记得,哪敢忘。”

    之前确实打过一次交道,韩博微笑着解释道:“我去bj进修前,柳下河发现一具水漂,两市交界,到底归谁管辖说不清,最后由两个县局联合侦办,由当时的良庄分局和新俺县局的城东分局负责具体侦办。

    水漂,尸体高度**,面目全非,那个案子真是一点头绪没有。郑支队去指导过,我们市局刑侦支队时任副支队长也去过。后来发大水,又冲出一具尸体,通过另一具尸体破了水漂这个案子。”

    “原来跟老郑是老相识!”

    “郑支队是领导。”

    “什么领导,我当时支队长,现在还是支队长。你当时好像副科,现在已经副处了。”时间过得真快,刚才说的像发生在昨天,郑支队感慨万千。

    韩博不想聊这些,凝重地说:“郑支队,当年参与侦办水漂案的一个民警,现在调到我们市局刑警支队重案大队,前几天在追查爆炸物时因公负伤,差点把命搭上,现在人依然躺在重症监护室。”

    “有这事!”

    “我们韦支队就是因为他负伤才再次去西川的,其实我想说的是,那个案子仍有两个疑点,带被害人私奔的那个男子莫名其妙失踪,被害人的丈夫迄今为止杳无音信。程文明同志,就是受伤的那位民警一直在查。如果有线索,我们两家是不是再次合作,把这个案子查个水落石出。”

    人家帮那么多忙,这个请求不过分,何况这个案子应该算新俺县局的案子,要不是被人一竹篙把尸体拨到柳下河东岸,思岗县局不会介入。

    郑支队了解情况,一口答应道:“没问题,只要有线索。”

    …………

    ps:可能有书友觉得“韩打击”就这么退出有些虎头蛇尾,但他只是协助,只是提供技术支持,同邻市民警一起侦查就显得不符合逻辑。不过请各位放心,案件真相后面会交代的。

    今天一号,下午还有一章,求订阅,求月票,求所能求的一切,谢谢!(未完待续。)

第四百三十章 抓捕!

    长假结束,陈局早早上班。

    事实上七假期,他只休息过两天,另外几天要么接待来检查工作的上级领导,要么检查各地长假期间的安保工作。

    今天不是周一,不用开书记办公会,刚坐下端起杯子,张昊送进来一份文件,放在其它要批阅的文件上面。

    正常情况下上班前他就准备好了,不会突然加塞。

    陈局觉得有些奇怪,戴上老花镜,拿起文件一看居然是韩博上报的,抬头是“关于全面加强严重精神障碍患者监护管理工作的一点思考”。

    筹建刑技中心时他打过不少报告,拿出过好几套预案。针对无人认领尸体管理暂行办法,他一样出过不少主意,整过好几份材料。没想法让他去安乐帮忙,竟然帮出“一点思考”。

    陈局感觉挺有意思,仔仔细细看了起来。

    正看得入神,王副书记轻轻走进办公室。

    “陈书记,在忙呢,我等会儿再过来。”

    他是政法委常务副书记,日常工作一直是他在负责,进来不需要通报,更不需要公安局跟汤副局长、崔副局长一样要预约、要排队。

    陈局对他也很客气,立马抬起头:“坐坐坐,老王,稍坐,马上看完,就剩最后一页。”

    “好,我先抽根烟。”

    “来,一起看看。”

    陈局拿起文件坐到沙发上,指着上面道:“不看不知道,一看才发现我们现有的精神障碍者监护管理政策存在许多问题,既防不了‘一万’也防不了‘万一’。尤其事后风险,精神病人肇事肇祸之后‘个人赔不起、政府赔不得、不赔不公平’,涉及到社会稳定,这个问题确实需要重视。”

    “韩博写的。”

    “对,五一期间我让他去安乐市局协助调查一起命案,幸亏他和周素英同志去了,要不是他们洞察秋毫,安乐市局差点办出一起错案,差点让一个疯子蒙受不白之冤。老何这个人情欠大了,说下次见面他请客。”

    “有这事!”

    “千真万确,韩博和周素英先以铁的事实证明疯子是无辜的,紧接着帮他们重新确定侦查方向,通过命案查出一起案中案,涉案资金极可能上亿的地下六-合-彩案!这类案件在我省尚属首例,他们人情欠大了,便宜也占大了。”

    提起这事陈局一脸惋惜,要是南-港有人搞这个,要是南港市局发现这条线索,完全可以让“韩打击”立案侦查,捣毁整个犯罪网络,别说缴获一亿赃款,缴获五千万也可以。

    王副书记虽然没在公安系统干过,虽然没当过公安局长,但能猜出他是怎么想的,强忍着笑说:“小韩确实有一套,不光精通业务,而且能举一反三,通过这件事想到大局,调查研究,总结材料,非常不容易。”

    “千军易得一将难求,公安局需要这样的干部。”

    “政法委也需要。”

    想到侯秀峰曾说过的那些话,陈局摇摇头:“他不会来机关的,他就喜欢当警察。他这样的同志,就应该放在能够大展拳脚的位置上。韦国强明年退居二线,我觉得让他接通老韦担任刑警支队长比较合适。至于技侦支队,从这件事上可以看出周素英同志能够挑起大梁。”

    政法干部选拔任用,政法委具有很大发言权,何况他兼任公安局长,他说出这番话,这件事基本上不会有什么变化。

    王副书记能够感觉得出他对“韩打击”的器重,想了想不禁笑道:“陈局,从干部培养、锻炼的角度出发,我认为让他接任刑警支队长不合适。”

    小伙子本来就是搞刑侦的,现在依然在搞刑侦,甚至担任过刑警副支队。正如王副书记所说,调来调去还是在刑侦部门,真起不到培养、锻炼效果。

    陈局发现非常有道理,沉吟道:“公安机关至少有一半行政审批权在治安支队,治安支队长这个岗位非常锻炼人,可以考虑让他干治安支队长。”

    “他是法学硕士,在基层干过派出所长,进修期间见过大世面,治安支队长这个岗位对他没什么挑战性。”

    “老王,你是不是有什么想法?”

    “韦国强同志去西川前不是打过一份报告么,禁毒形势越来越严峻,认为应该跟其它市公安局一样成立禁毒支队。许多兄弟市不光设立禁毒支队,甚至设立经侦支队。相比当现成的官,搞单位建设挑战性大多了。”

    “韩打击”是抱着“创业”的想法回来的,这两个支队迟早要设立,陈局赫然发现让他干这个最合适。

    先干一年技侦支队长,然后去筹建禁毒支队,把禁毒支队搞起来再让他去干老本行,筹建经侦支队。

    同样在不同岗位干过,但含金量是完全不一样的,你们是当现成的官,人家是一个单位一个单位搞建设,有这个经历在,不管将来谁当局长,不管他调到什么地方去,对他未来的前途都有帮助。

    小伙子争气长脸,职权范围内能帮为什么不帮。

    陈局越想越有道理,哈哈笑道:“搞单位建设也是一种创业么,老王,这个主意不错,好钢就应该用在刀刃上。”

    ……

    就在两位政法委领导讨论韩博的未来之时,韩博正坐在张湾市新沙镇的一条乡村公路边的面包车里,隔天深色贴膜玻璃,举着望远镜观察远处一栋旧厂房。

    前天晚上急着回来是有原因的,失踪失联几天的贼猴子终于有消息了,原来蒋辉就是毒枭,原来蒋辉往北跑是去办理驾驶证的。

    现在不仅出现了,甚至买了一辆二手车,经南-港渡口大摇大摆开到张湾,打算与另外两个毒枭见面,要回属于他的赃款。他身份已暴露,如果不出意外,他拿到钱之后会甩掉贼猴子亡命天涯。

    “洞两洞两,汇报情况。”

    “洞幺洞幺,我是洞两,我们这边只能看见办公室,他们进了车间,不知道里面情况。”

    “洞叁洞叁,从你们那个角度能不能看清车间?”

    “报告洞幺,离太远,看不清。”

    方圆一公里内埋伏四十多个干警,只需要一个命令,同志们就会毫不犹豫冲击厂区抓人,现在的问题是情报准不准,要是蒋辉没跟特情说实话,这里并非制毒工厂,之前那么多天就白担惊受怕了。

    边耀新拿不定主意,回头问:“韩支队,抓不抓?”

    韩博担心的不是会不会扑空,而是嫌犯手里有没有武器。

    程文明的事触动太大,韩博不希望再有战友受伤乃至牺牲,再次举起望远镜:“再等等,不过三组和四组可以再往前靠靠,做好随时出击的准备。”

    “是。”

    随着边耀新一声令下,一辆箱式货车缓缓往前开了四十多米,停在距厂门十来米的路边,驾驶员跳下车装着去路边小店买东西。紧接着,一辆面包车从西往东驶来,停在旧厂房后门。

    里面的人太投入,对院墙外发生的事浑然不觉。

    一个瘦高个啪啪啪砸着空油漆桶,声色俱厉咆哮道:“辉哥,钱有那么好赚么,货有那么好卖么,我们是涂料厂,没涂料别人会不会怀疑,这些东西全是钱。”

    “阿军,你当我刚出来混,老子吃过的盐比你吃过的米多,这些东西能要几个钱。年前往西北发的货还是我安排的,光那一批就有我15万!”

    “货发出去了,钱没拿到。”

    一个矮个儿往油漆桶上一坐,斜看着他道:“辉哥,说好年底分钱,生意正在做你就要分钱,这不合规矩。不合规矩也就算了,竟然把生人往这儿带,你什么意思。”

    “李子,我兄弟。”

    “你兄弟,我怎么看他不可靠。”

    “少特么胡说八道,你们走投无路时是我收留你们的,这个厂是我砸锅卖铁搞起来的,连进原料的钱都是我去借的。相信你们,算你们一半股,可你们呢,私下做货卖货不让我知道,我知道的还不分钱,有你们这么干的吗?”

    “谁特么胡说八道,你特么把嘴给我放干净点!”

    高个子火了,指着他鼻子道:“你怕担风险,抛头露面的事让我们来。你说为开厂借不少钱,以前的利润全给你,我们兄弟说过什么?你呢,变本加厉,货源源不断往往拿,钱一分看不见,当原料天上掉下来的,当我们是苦力啊。”

    合伙生意难做,何况这不仅是合伙生意也是掉脑袋的生意。

    蒋辉意识到他俩铁了心不给钱,脸色一沉:“你们真不打算分钱?”

    “没钱,没钱怎么分?”

    “好吧,实话告诉你们,南-港出事了,我现在走投无路,要是不给我钱,要完蛋大家一起完蛋!”

    “王八蛋,出了事你还来这!”

    高个子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气呼呼说:“阿生,走,这里不能呆了。”

    “去哪儿了?”

    没钱哪儿去不了,蒋辉岂能让他们走,往车间门口一站:“姓徐的,今天不把账算清楚,你们谁也别想走。”

    搞什么呀,不是打过电话么,怎么还不行动,再不冲进来抓人,真要同蒋辉一起跟这两个混蛋火拼。

    李固心急如焚,觉得再拖下去不是事,顺手拿起一个空油漆桶往地上一砸,哐啷一声巨响,指着二人咆哮道:“骂谁王八蛋,是不是你骂的,想不想活了,知不知道老子是谁?”

    “我骂的,不服气?”

    “敢骂我,敢骂辉哥,看我不弄死你!”

    ……

    里面有动静,不能再等。

    韩博朝边耀新点点头,边耀新立即举起对讲机:“各组注意,各组注意,立即行动!”(未完待续。)

第四百三十一章 抓捕(二)

    行动开始,在小店买烟的便衣民警冲到铁门前,确认里面有铁销子立即微蹲下来。

    从车厢里冲出来的五六个民警紧随而至,一个跟便衣民警一起蹲下,另一个在他们二人帮助下踩着他们手,紧握着手枪,借助他们往上托的劲儿,跟体操运动员一般趴在铁门顶上,一个翻身,跳进院子。

    “锁了,撞开!”

    民警发现铁销子的搭扣上有锁,朝门外的战友低吼了一句,双手持枪带着刚翻进来的第二个民警摸向车间。

    门外待命的民警打了个手势,不约而同闪到两侧,货车引擎再次被点着,径直冲向铁门,只听见“哐啷”一声巨响,铁门被冲开了,埋伏在四周的民警一拥而上。

    与此同时,守在后门的抓捕小组民警也已翻墙而入。

    这一组史原波带队,运气不好,嫌犯居然养了一条大狼狗,可能大门外白天人来人往,嫌狗总是叫太吵,用铁链子系在一排旧宿舍门口。

    它汪汪直叫,拼命往前冲,嫌犯显然被惊动了。

    “别管它,小王北门,长军西门!”

    车间里,两个嫌犯果然被惊动了,一个探头往外看,一个下意识从腰间摸出一把枪,指着李固额头咆哮道:“你是内鬼,你敢出卖我!”

    有枪。

    李固吓一大跳,急忙往油漆桶后一躲:“你特么才是内鬼,辉哥,快跑!”

    逃命要紧,蒋辉顾不上去想到底谁是内鬼,撒腿就往门外跑,高个子嫌犯气急败坏,对着他后背就是一枪,啪一声清脆的枪响,蒋辉一个踉跄扑倒在地。

    这王八蛋不光有枪而且敢开枪,李固吓懵了,躲在油漆桶后面瑟瑟发抖。

    “不许动,把枪放下!”

    “我们是公安,给我把枪放下!”

    翻大门进来的两个民警目睹其中一个嫌犯倒下,顾不上确认是不是上级要求留意的特情,急忙闪到车间东门两侧找掩护。

    史原波这一组负责堵车间北门,只听见枪响,不知道有没有人中枪,见车间内堆满一些编织袋装的化学原料,小心翼翼摸上去寻找目标。

    “老子跟你拼了,十八年后老子又是一条好汉,王八蛋,敢出卖我,姓李的,给老子出来!”

    车间里有几百公斤冰-毒片,投降也是死路一条,高个子彻底疯狂,啪啪啪朝东门民警掩护的方向连开三枪,一边叫嚣着一边找李固。

    这么多民警又有谁真正经历过枪战?

    史原波惊出一身冷汗,但现在顾不上害怕,特情就在前面三四米,与疯狂的毒贩只隔着几个涂料桶。

    他咬咬牙,猛地起身对着嫌犯开枪。

    “啪!”

    根本没时间瞄准,一枪打空,不仅没击中毒贩,反而迎来毒贩更疯狂的还击,幸好及时蹲下,否则真要光荣。

    不过他这一枪给埋伏在东门的战友赢得宝贵机会,趁毒贩注意力被吸引过去的一刹那,民警果断射击,一枪击中高个子毒贩左腿。只见“啊”一声惨叫,噗通摔倒在地,枪摔出老远。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紧随而至的民警迅速冲进车间,一脚把枪踢老远,旋即瞄准中枪的毒贩和跟李固一样吓的魂不守舍的矮个子毒贩。

    “小王,快叫救护车!原波,检查嫌犯伤势,想办法帮他止血。”

    确认嫌犯全控制住了,确认特情没受伤,边耀新终于松下口气,摸出一塑料袋先将毒贩的枪捡起来。

    谢天谢地,贼猴子没事。

    韩博同样松下口气,先看看蒋辉的伤势,旋即回头道:“边大,先找弹壳弹头,找到之后再勘查其它地方。”

    “是。”

    这么大行动不可能不通知地方公安部门,考虑到保密没跟张湾市(县级市)公安局打招呼,而是直接跟东州市局刑警支队沟通的。

    参与行动的东州市局刑警支队重案大队副大队长惊呆了,看着外面地上的一滩血,再看看腿部中弹的毒贩,喃喃地说:“这混蛋,居然有枪,居然敢开枪拒捕。”

    “狗急跳墙,幸好我们没人员伤亡。”

    韩博心有余悸的摸摸下巴,快步走向车间中央的生产区,冷冷说:“搅拌机、压片机、干燥机、封口机,设备挺全。”

    “韩支队,这些就是冰-毒品片?”

    “是的,这些全是,”韩博俯身嗅了嗅,又走到一堆塑料桶前,指指一堆刚结晶的化学品:“看样子挂羊头卖狗肉的冰-毒片只是其中一个产品,还有更纯的冰-毒。”

    顾副大队长被震撼到了,惊诧地说:“起码上百公斤!”

    “别人论克,他们要论吨。”

    韩博确认李固已被带上车,掏出手机拨通崔局手机,汇报这里发生的一切。

    “好,太好啦,我立即向陈局汇报,你组织参战民警就地审讯,深挖细查,搞清楚原料从哪儿来的,搞清楚毒品都卖给了谁,动作要快,争取一举捣毁这个制毒贩毒集团。”

    “崔局,分局有预案,同志们正在行动,邓局也马上到。”

    “老邓去最好,跟他说清楚,一定要抓住战机,快侦快破。”捣毁一个制毒工厂,缴获几百公斤毒品,崔局非常高兴。

    韩博既高兴也庆幸,将这里交给匆匆赶到的邓局,走出车间,钻进面包车,回头笑道:“吓坏了?”

    “狗-日-的有枪,狗-日-的敢开枪!韩特派,以前没说过这么危险,两万太少,不能低于四万。”

    这家伙眼里只有钱,经过这么惊心动魄的事想得还是钱。

    韩博彻底服了,笑看着李固问:“奖金回头再说,先说说跟蒋辉搭上之后他一共给过你多少钱?”

    “干什么?”

    “他中枪了,但他没死。你不说,他会说。他的钱全是赃款,花哪儿去了,给过谁多少,全要搞清楚。”

    管他要钱就是管他要命,李固果然急了:“韩特派,韩支队,我给你们当线人,帮你们破大案抓毒贩,连工作都丢了。蒋辉给我的是工资,不是什么赃款,你们不能这样,这是我拿命换来的。”

    确实是拿命换的,不过法律就是法律。

    韩博从口袋里掏出盒烟,往他手里一塞,提醒道:“李固,你可以把钱留下,不过这么一来你就是同伙,车间里有多少毒品你也看见了,主犯绝对死刑,从犯至少无期,你是不是想在牢里过一辈子?”

    “我怎么可能是他们的同伙,我跟你们一伙的,我是在帮你们公安做事!”

    “帮我们做事,只能拿我们的钱。既拿我们的钱,又拿毒贩钱,你自己想想这意味着什么?”

    “可是,可是花掉怎么办?”

    “花掉的没关系,不过要说清楚,一笔一笔说清楚。”

    赚钱的日子在后头,用不着为万把块钱得罪“韩打击”,更不能因为万把块钱去坐牢,李固暗叹一口气,从怀里掏出一叠钱,一脸舍不得地说:“韩特派,没花掉的全在这儿,花掉的我等会慢慢想。”

    “别给我,等会儿给史警官。”

    韩博想了想,接着道:“为确保你的人身安全,接下来可能要在看守所呆一段时间,我们会跟管教民警打招呼,在生活方面会关照。出来之后别乱说,谁也不知道他们有没有其他同伙,我们为你负责,你一样要为自己负责。”

    这帮混蛋手太黑,居然敢朝警察开枪。

    李固不会拿自己小命开玩笑,连忙点点头:“我不会乱说的,不该说的话一句不说。”

    “记住自己的话,以后遇到什么事联系史警官。李固,车里就我们两个人,跟你明说吧,其实我不希望你在市区混,不希望你继续当线人。干这一行没前途,说难听点甚至不会有好下场,自己好好想想。”

    “韩特派,我,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可我干不了别的。”

    “人各有志,我只是这么一说,到底何去何从你自己拿主意。总之,既要保持清醒头脑,别同流合污从线人变成犯罪嫌疑人。也要注意自身安全,千万别有命赚钱没命花。”

    “谢谢韩特派,我会注意的。”

    “就这样了,有机会再联系。”

    办完这一件事,韩博乘押运毒品的车返回南港,一赶到刑技中心,周素英就急切问:“韩支队,听说嫌犯极度危险,抓捕时发生过枪战?”

    “是啊,谁也没穿防弹衣,没出事真是万幸。”

    “吃一堑长一智,以后再遇到这样的行动不可能再没防范。”

    “怪我,我当时提出过嫌犯有武器的可能,邓局说多去几个人问题不大,我就没坚持。结果他们破案心切,不想耽误时间,从各单位紧急抽调四十多个民警就去了。不光有刑警,还有坐办公室的机关民警,有派出所的管段民警,既没准备也不专业,想想就后怕。”

    “南港多少年没发生过枪案,麻痹大意。”

    从程文明出事之后韩博有种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的感觉,想了想之后突然道:“其他单位管不到,我们支队不能再麻痹大意。过几天组织民警轮流训练,请武警支队安排几个教官,让同志们摸摸枪、打打靶。”(未完待续。)

第四百四十二章 权宜之计

    工人上班,农民种地,警察打击犯罪……全是工作,只是社会分工不同,惊险的抓捕只是工作生活中的一个小插曲。

    三个毒贩落网,案件并没有因此而办结。

    长江分局根据审讯结果和现场收集到的线索,组织警力奔赴各地抓捕,要深挖细查,涉及到的贩吸毒人员全要查处。

    韩博了解完分局的部署,帮他们与兄弟公安局协调,甚至请省厅禁毒总队出面协调,安排好一切再次背上行囊,先去省警校,再去公大、刑院两所部属警校招人。

    作为良庄农民合作基金会董事长兼法人代表,李晓蕾一样要工作。

    从东海回来跟丈夫聚了两天,又带着韩妈李妈乘坐小敏的大客车赶到良庄,接待前几年总是来,今年却是第一次过来检查的省金融办领导。

    不来不知道,一来吓一跳!

    本应该取缔的“老大难”,不仅看不到一点“关门大吉”的迹象,反而愈演愈烈,从四个营业厅变成二十六个营业厅,其在思岗的经营规模已超过四大国有商业银行,连县政府的“清偿办”都在边清偿边从事信贷业务。

    上有政策下有对策也不能这么干。

    阳奉阴违,段副主任很生气,可面对两个主要责任人,气又生不出来。

    一个是非常难缠的退休老干部,在本地非常有威信,且患有白血病,化疗化得头发全掉了。因为抵抗能力差,为避免感染,坐在会议室都戴着口罩。

    一个是怀孕6个多月的女同志,肚子那么大,走路都要小心翼翼,你跟她生气,她会动胎气。跟这么两个人,你只能心平气和,甚至要带笑脸。

    “徐县长,焦书记,信用社的同志也到了,我们正式开始吧。”

    开这样的座谈会真郁闷,香烟送到嘴边,打火机拿到手上,想想对面的白血病人和孕妇段主任只能放下,刚上来的烟瘾只能憋着。

    今天开得是金融工作座谈会,徐副县长是分管金融工作、负责全县农基会债务清偿,联系县内各银行的副县长,焦汉东虽然是县委常委,但在这个场合只能排第二,必须让徐副县长先发言。

    徐副县长翻开文件夹,看着早准备的稿子照本宣科:“段主任,我先简单汇报一下,根据中央、省、市三级文件精神,我们思岗县委县政府高度重视农村合作基金会取缔及农基会债权债务清偿工作的重要性。

    多次召开工作会议,设立‘清偿办’,统一思想,要求各乡镇和有关部门提高对债权债务清偿工作的认识。要把农民的个人利益放在首位,各乡镇领导要亲自抓,当大事来抓,确保农民的合法权益得到保护。

    二是增添措施,要摸清底子,举办强化学习班,通过法律手段,依法追回借款;三是明确责任。清收工作要做到领导包抓,分解到位,明确责任,严格考核。四是坚持杜绝挪用、挤占、坐支清收资金现象发生;对回收的物资、财产要通过公开、透明的方式来拍卖,使其合法化……”

    抑扬顿挫,一套一套的,全官话套话。

    李晓蕾一边听一边做记录,很认真很严肃,事实上一直在忍着,要不是有领导在,真会爆笑出来。

    老卢习惯当一把手,比较喜欢由他发表重要指示,让别人做记录,纸笔放在面前纹丝不动,双手抱着双臂同样很认真很严肃,时不时点点头。

    分管副县长准备一大叠材料,镇党委书记同样不少,如果把基金会负责人算上,让他们挨个汇报,今天不用干其它事了。

    段主任觉得这不是办法,敲敲桌子:“各位,今天我是为良庄农基会取缔来的,其它农基会的债权债务清偿工作就不用汇报了。同志们,我知道基层的难处,可再苦再难也不能违反政策法规。”

    “段主任,钱处长,我们工作没做到位,我们检讨。”

    “二位领导,请再给我们一点时间,我们一定想方设法把农基会取缔工作推行下去!”

    ……

    来一次检讨一次,来一次就说一次“请再给一点时间”。

    明日复明日,明日何其多。

    段主任耳朵已听出老茧,再也不相信眼前这些人,凝重说:“汉东同志,晓蕾董事长,中央明令取缔,你们不仅拖到今天,反而越搞越大。涉及上亿存款贷款,困难比较大。照现在这个趋势,马上不是上亿,是数以十亿计,请你们告诉我,以后怎么取缔?”

    “晓蕾董事长,你最熟悉情况,你向段主任汇报。”

    “好的。”

    “李行长”挪挪椅子,笑盈盈地说:“段主任,刚才徐县长没汇报完,其实我们思岗县委县领导在农基会取缔及债权债务清偿这一问题上的态度是坚决的。只是我们的工作方式比其它地方科学,把取缔和清偿当成一个问题,把它们有机结合起来办,而不是分成两个问题处理。”

    “能不能说具体点?”

    “其实很简单,全县另外十几个乡镇的农基会虽然已取缔,但问题并没有得到解决。清偿工作要做,中央专项借款要还,要连本带息归还。除了良庄镇和思岗镇,有几个乡镇能拿得出这笔钱?”

    李晓蕾脸色变了,变得忧心忡忡,一副忧国忧民的架势。

    她长叹了一口气,同样凝重地说:“国家的事,再小也是大事;思岗的事,再大也是小事;欠谁的钱打可以,唯独不能欠国家的钱。中央又有明文规定,不能把农基会清理中所产生的债务转嫁给信用社或其它金融机构。

    这笔钱从哪儿来,总不能去抢吧?

    所以县领导想到了我们,想到业绩良好、想到风险管控严格的良庄农基会,于是下决心来个‘以毒攻毒’,让我们参与清偿,同时给各乡镇垫还中央专项借款的本息,等把其它乡镇农基会问题解决了,再解决良庄农基会。”

    生怕省里来的领导听不明白,老卢用一口蹩脚的普通话补充道:“段主任,这跟打仗差不多,先解决小的,再解决大的。最后农基会的问题解决了,各乡镇的借款问题也能解决,一劳永逸。”

    一百个小麻烦加起来也不如一个大麻烦,什么一劳永逸!

    段主任被搞的啼笑皆非,忍不住问:“惠生同志,请你告诉我,小的解决之后大的怎么解决?”

    “晓蕾董事长有方案,晓蕾,你接着汇报。”

    “好的,我继续。”

    李晓蕾从文件夹里取出一叠材料,一边分发一边兴高采烈说:“段主任,我们基金会是怎么运营,采取哪些风险管控措施,包括硬件和软件怎么样,您和钱处长听过汇报也实地检查过。不夸张的地讲,我们就是一家银行。

    中央要求取缔农基会,中央同样鼓励基层尤其农村地区设立农村商业银行,江南几个市已成立6家,我们打算积极响应中央号召,申请成立思岗县农村商业银行,只要申请到银行执照,基金会不就取缔了么。”

    想法是不错,可是申请银行执照有那么容易吗?

    段主任一时间有些消化不了,看着材料示意她继续说。

    “我们去考察过,不谦虚地说,我们各方面条件不是比他们差,而是比他们好,且好很多。我们这个大胆的设想,获得了县委县政府乃至市领导支持,丁副市长甚至作过批示,要求我们做好两手准备。”

    “哪两手?”

    “如果能申请到银行执照,所有问题全解决了,皆大欢喜。要是申请有困难,中央的政策法规必须要遵守,要求我们与信用社进行协商,做好并入信用社的准备。”

    听上去比较靠谱,申请银行执照那是异想天开,并入信用社倒具有一定可行性。

    段主任权衡一番,放下文件问:“信用社同志什么意见?”

    什么意见,意见大了!

    “李鬼”不光跑马圈地,而且自主性极强,上级不许金融机构搞有奖储蓄,他们现在不是合法的金融机构,公然搞有奖储蓄。存款利率同样如此,只要有利可图他们就敢浮动。让他们这么搞下去,最多年底,信用社就会成为老二。

    关键人家有县委县政府支持,你信用社虽然也是县里的,但现在要受省联社管,县领导不把你当自己人。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想在思岗混,就不能得罪县委县政府。

    信用社总经理嘿嘿笑道:“我们没什么意见,只要上级批准,我们会积极配合县委县政府工作。”

    明明是独立法人,却要受市联社、省联社管,这跟自己家孩子叫别人爹一个道理。李晓蕾从未想过并入信用社,老卢没想过。

    县里自己有家银行多好,要不是良庄农基会,烂尾楼问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解决。政府要贷点款,要帮企业协调点贷款,给国有商业银行打招呼不管用,现在连信用社都不听话,县领导同样没想过让良庄农基会并入信用社。

    这只是一个借口,一个拖时间的权宜之计,事实证明这个权宜之计成功了。

    段主任跟随行的钱处长对视一眼,抬头道:“晓蕾董事长,这是一个新情况,没经过调查研究,我既不能支持也不能反对。这样,你准备一分详细的材料,我先带回去向领导汇报,到底可不可行,听领导指示。”(未完待续。)

第四百四十三章 人命关天!

    材料早准备妥当,李晓蕾同徐副县长、焦汉东书记一起陪段主任一行参观几个刚设立的营业厅,参观农基会未来的总部、正在后续施工的思岗标志性建筑“良发大厦”,再同县-委书记、县长一起设宴款待,饭桌上继续做工作。

    他们支不支持不重要,反正银行执照审批权不在金融办,重要的是别反对。

    县里态度明确,市里态度暧昧,况且这个问题不是说在嘴上就能拿在手上的事,段主任也不好说什么,就这么带着一叠材料打道回府。

    有执照可以合法合规经营,没执照一样经营。

    拖一天是一天,直至拖到尾大不掉,上级自然而然会考虑,李晓蕾债多不愁,送走段主任一行顺便把老卢送回家,匆匆赶到良庄派出所。

    王燕回来了,昨夜到家的。

    在那边的费用市局承担,程文明是思岗县局走出去的同志,方局、政委和石局等领导也没催她回来,本打算让她在那儿多呆几天。林新霞觉得孩子应该上学,功课不能耽误,万一跟不上问题就大了。

    王燕禁不住她哀求,只能先带飞飞回来。

    “怎么样,程大好点没有?”一进门,李晓蕾便急切问。

    “情况不太好。”

    王燕将她扶坐到沙发上,愁眉苦脸说:“主要是头和脊柱受伤太重,总是头疼,下半身到现在没恢复知觉,医生说神经全在脊柱脊椎里,如果恢复不过来可能会瘫痪。”

    “瘫痪!”

    “医生是这么说的,人家尽力了,主刀的是副院长,跟赵主任一样是研究生导师。”

    难道孤胆英雄今后只能坐轮椅,李晓蕾越想越难受,可这种事相帮也帮不上,沉默良久,幽幽地说:“不管怎么样,总算脱离生命危险,总比变成植物人强。”

    “不幸中的万幸,现在也只能这么想。”王燕苦笑着点点头,起身帮她倒水。

    “医生有没说他什么时候能转院?”

    “再过一星期。”

    “回来好,回南-港照顾起来方便。”

    这个话题太沉重,王燕把水递给她笑问道:“不说这些了,你老公呢?”

    “去bj了,大后天回来,我打算明天下午回去。”

    “去bj干什么?”

    “去公大招人,招回来之后和前段时间招的地方高校生一起培训。听他说下半年没别的事,一门心-思当教官,不光培训经侦支队的,还要培训各区县公安局的。对了,发生大案也要上。”

    民警干事,领导管人,老领导就是干这些的。

    王燕并不奇怪,摸着她肚子笑问道:“再忙产假不能不请,跟他说清楚,提前请假,让他把工作早点安排好。”

    “生孩子他当然要在,不用刻意说。”

    当爸爸不是一件小事,老领导应该有所准备。

    王燕点点头,又好奇问:“晓蕾,早上去镇里开会,焦书记说侯书记调走了,不再担任南州区委书记。”

    “嗯,调走好天啦。”

    李晓蕾喝了一小口水,眉飞色舞说:“现在是省发展计划委员会副主任,就是以前的计委。上管天、下管地,只要是经济方面的工作好像没他们不管的,一大堆行政审批权,整个一个小政府(当时发改委没成立)。”

    “这么说不是明升暗降。”

    “怎么可能是明升暗降,我打听过,谢部长说省发展计划委员会比省政府办公厅权大,主任正厅级,好几个副主任一样是正厅级,负责全省经济宏观调控,侯书记是搞经济建设的专家,他担任副主任是人尽其才。”

    老单位领导升官李晓蕾比谁都高兴,笑了笑:“谢部长还说侯书记一直在区县工作,缺少省直机关工作经验,这次上调跟镀金差不多。将来有机会去地方任职,不是市-委书记就是市长。”

    “这么厉害!”

    “侯厂多有水平,当然厉害,不过你我别想沾他光,现在领导干部任用要求‘五湖四海’,他不会再回南-港,要么一直在省里工作,要么去其它市。”

    “如果回南-港当市-委书记多好,到时候提拔你老公当局长,当个副局长也行,我们这帮老部下就可以跟着沾光!”

    “官迷!”

    “不想当将军的兵不是好兵,不想当局长的警察不是好警察,我就是官迷,还是你老公教的。”办公室没别人,王燕忍不住开起玩笑。

    “他才不会教你们这些。”

    李晓蕾噗嗤一笑,拿起看看时间:“你先忙,我回基金会,下班一起带飞飞去新俺吃肯德基,再带他去超市逛逛,给他买点东西。”

    “行,下班我给你打电话。”

    ……

    招兵买马没想象中那么麻烦,几年教官不是白干的,早在市局打算搞刑技中心时,韩博就开始留意刚入学的新生。

    其他来公大招人的市局只能看档案材料,只能跟大四生面谈。韩博不需要,已经考察好几年,该谈的早谈过,只需要履行下手续。

    办完正事,拜访北大导师,请导师帮忙介绍几位医学专家,让人家帮着看看快递过来的程文明病历。

    结果令人沮丧,专家看完病历尤其片子之后一致认为病人下半身能不能恢复知觉、今后能不能站起来,全靠病人自己,甚至要靠运气。

    伤势太重,能捡回一条命实属不易,包括一位院士在内的专家无能为力,韩博只能就此作罢,带着几个刚招到的新同志回南港,让他们以实习生身份先熟悉环境。

    安排好一切,回到家,李晓蕾和韩妈李妈已经回来了。

    吃完饭,跟往常一样陪家人聊聊天,看会儿电视。

    李妈想起一件事,突然回头笑道:“晓蕾,今天不是收到一个包裹么,从美国寄来的。”

    “对啊,差点忘了!”

    李晓蕾兴高采烈,李妈急忙拉住儿媳妇,起身道:“你坐着,我去拿。”

    “什么包裹?”韩博糊涂了,一脸百思不得。

    “好东西,专门给你准备的礼物。”

    李晓蕾接过婆婆拿来的大包裹,撕开包装,取一件防弹背心一边在丈夫身上比划,一边吃吃笑道:“凯夫拉材料的,这有肩挂枪套和工具兜袋,又轻又防弹,可以衬在里面穿,怎么样,喜不喜欢?”

    电影中常出现一个镜头,警察在中近距离中枪后生龙活虎,挨两三枪还在到处晃悠,然后干掉一个甚至几个罪犯。事实上谁要是挨那么一枪,不管有没有穿防弹衣,不迅速送到医院小命很快会挂。

    以ak47为例,在200米这样的中近距离内即使穿防弹衣也会被击穿。子弹从前面进,是一个很小的弹孔,但在后面会造成碗口大的洞!遇到程文明发生的那种情况,别说穿一件防弹衣,多穿几件同样好不到哪儿去。

    在一定距离内或许能防手枪弹或弹片,指望它保命无异于痴人说梦。

    不过这是妻子的一番好意,韩博干脆脱下外套穿上,把枪插进肩挂枪套,摆了个姿势:“喜欢,穿着也挺舒服,估计不便宜吧?”

    “也不算贵,我托人买好几件。”

    丈夫喜欢,李晓蕾特高兴,指着包裹里剩下的防弹衣,献宝似地说:“留两件,你换着穿,每天都要穿。这两件号小,过几天带一件给王燕,剩下这件你明天带给佳琪。”

    想得挺周到,韩博正准备夸一句,电视里正在播放的新闻吸引住他的注意力。

    “为提高学生学习化学的兴趣,增强学生的动手能力,激发学生思维发散能力,今天下午,市第三中学高一化学备课组举办玻璃画制作比赛,一百多名高一学生参加活动。王副市长在市教委、区教育局和学校领导陪同下饶有兴趣……”

    随着画外音,一个个学生出现在屏幕里,几人一组围在课桌上,在老师指导下制作玻璃画。

    “怎么了?”丈夫看得入神,李晓蕾觉得很奇怪。

    “太危险,太大意了,怎么能这么搞,他们的化学是体育老师教的,要出事,要出大事!”

    韩博越想越担心,立即拿起手机拨通开发区分局董局电话。

    “小韩,这么晚了,什么事?”

    “董局,一时半会解释不清楚,请您帮我迅速联系三中校长或教导主任,我要核实一个情况,十万火急!”

    “十万火急?”

    “事关一百多学生的安危,求您了,一定要快!”

    一百多学生安危,这可不是一件小事,董局对他太了解了,非常清楚他不会开这样的玩笑,连忙道:“行,我马上联系,你稍等,等他们回电话。”

    李晓蕾依然没反应过来,拉着他胳膊问:“什么事十万火急?”

    韩博不敢相信这种事会发生在以教育而著称的南-港,凝重地问:“你上高中时,化学老师有没有跟你们讲过氢-氟-酸?”

    “氢-氟-酸,有点印象,好像挺危险。”

    “制作玻璃画要用氢-氟-酸,可是刚才新闻里学生们没采取任何防护措施。”

    “有多危险?”

    “非常危险,搞不好会出人命。”

    正说着,手机响了,来电显示是一个陌生的手机号。

    韩博摁下通话键,急切问:“您好,请问您哪位?”

    “韩支队长吧,我是三中教导主任陈平,分局董局长打电话说您找我有事。”

    “陈主任,我就是韩博,我想核实一个情况,你们学校今天下午是不是举行过一个用氢-氟-酸制作玻璃画的活动?”

    “搞过,市领导正好来我们学校检查工作,电视台也来了,刚上过电视。”

    “陈主任,您知不知道氢-氟-酸很危险?”

    “韩支队长,我不是教化学的,这方面不是很懂,不过我们使用的氢-氟-酸浓度很低,好像才20%。活动很成功,有什么问题么。”

    没文化,真可怕!

    韩博心急如焚,咬牙切齿说:“陈主任,“它属于剧毒化学品,其本身的酸腐蚀力并不强,远远不能和盐酸、稀硫酸相比;它也没什么氧化性,抵不上浓硫酸和硝-酸。但它能渗入人体深处,与钙离子、镁离子结合干扰包括神经系统在内的多项功能。

    它会导致液化性坏死、骨骼脱钙、低血钙、低血镁、肺水肿、代谢性中毒、心室性心律不整甚至死亡。它可以通过皮肤接触、吸入生效,与人体内的钙离子、镁离子一结合,刚开始时感觉不到,一旦感觉到骨头疼,再抢救已经错过最佳时机。”

    “有这么严重?”陈主任觉得有些匪夷所思,语气带着将信将疑。

    “陈主任,请您相信我,它非常危险,这个问题非常严重。外国电影里的‘化尸水’您听说过没有,指得就是它,不过那是经过艺术加工的,事实上反应速度超慢,化的没那么快。”

    人命关天,何况是一百多条年轻的生命。

    生怕他不相信,韩博强调道:“跟氢-氟-酸打交道,一定要防护。按照实验室操作规程,好的通风是必须的,5%就必须上通风厨橱,20%什么概念!不光要上通风橱,护目镜、面罩也是必须的,而且要全防护的护目镜。

    操作的人要戴厚橡胶手套,单层手套不行,至少要双层,如果手套粘上氢-氟-酸,要摘下彻底清洗,完了要专门处理。要系防溅围墙,不能穿短裤拖鞋,不能在附近吃东西、喝水、吸烟,否则死了都没处说理去!”

    “我想起来了,老师说过,氢-氟-酸是透过皮肤腐蚀骨头的!”李晓蕾惊呼一声,她终于意识到这事有多可怕。

    陈主任听见了,愣住了,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学生们没戴手套,没面罩,万一粘上且极可能粘上,问题能够想象到有多严重。遇到这种情况,市人民医院不能有条件治,要去专业的医院。

    韩博不想耽误时间,冷冷地说:“陈主任,请您立即联系校长,立即统计下午参与活动的人员名单。人命关天,请您务必引起重视,我也会向局领导、区领导汇报。”(未完待续。)

第四百四十四章 事故调查

    “韩打击”大学是化学专业,研究生也研究化学,他说“人命关天”、“十万火急”,那这个问题只会比想象中更严重。

    一百多个学生涉及一百多个家庭,要是出事,怎么跟那么多学生家长交代。

    陈局听完汇报,觉得背后凉飕飕的,斩钉截铁下达起命令:“幸好发现及时,小韩,请你立即组织技术民警赶赴现场,封存三中所有危险化学品,封存的同时协助三中统计学生名单。我给开发区工委蒋书记通报,抓紧时间组建医疗专家组。先搞清楚情况,先确保学生安全。”

    “是!”

    培养个孩子容易么,谁家孩子不是家长心头肉。韩妈被吓坏了,帮儿子拿起外套:“家里别管了,赶快去救人。”

    “好,我先走了。”

    “路上开慢点。”

    “知道。”

    十万火急,韩博顾不上遵守交通规则,一边给支队值班民警打电话一边开车,火急火燎赶到三中,董局和开发区工委的一位副主任已经到了,教学楼门口还停着一辆救护车。

    “吴主任,杨校长,介绍一下,这位就是我们市局技侦支队长韩博同志。”

    “董局,吴主任,现在不是客套的时候。”

    韩博回头看看救护车,异常严肃说:“局领导指示先封存所有危险化学品,杨校长,实验室在哪儿,谁具体负责的,有没有采购及使用记录。”

    教导主任刚打电话时杨校长不太相信,在回学校的路上打过几电话,咨询过师大水平很高的化学教授,教授听到这事大吃一惊,说组织活动的教师是拿人命当儿戏,是在犯罪!

    推行素质教育,搞个让学生动手的活动,怎么会搞成这样。

    杨校长已经吓傻了,忐忑不安说:“实验室在后面,进实验材料有记录,但没安排专人负责。”

    “组织活动的备课组教师在哪儿?”

    “我刚通知过,他们马上到,有一个教师住校。王新,过来,公安局同志要了解情况。”

    封存氢-氟-酸同样要采取防护措施,部下没到韩博不可能裸手去封存,干脆走进办公室,从包里掏出纸笔,示意年轻的化学教师坐下,当开发区副主任和公安分局局长面询问情况。

    重大安全事故,他作为第一个发现的人,作为市局的刑事技术专家,接下来绝对要抽调进事故调查组。

    董局并没觉得他太强势,况且这不是公安的事,点上根香烟沉默不语。

    姓名、年龄、家庭住址、学历、身份证号码、参加工作时间……跟审讯似的,王新和杨校长一样被吓得魂不守舍。

    “王新同志,这个活动谁先提出来的?”

    “我。”

    “你先提出来的,你知不知道氢-氟-酸很危险?”

    “我,我上大学时老师没说,老师带的研究生也没告诉过我们氟离子有毒,本来想着卤族元素里面氯离子是很有代表性的,牙膏里还含氟。后来去一家第三方检测机构实习,基本上每天都要用到氢-氟-酸,也没采取什么特别的防护,谁知道这个这个……”

    你能活到今天命真大!

    韩博不敢想象他居然能当上化学老师,冷冷地说:“牙膏里不是氟化钙,一般是氟化钠,利用氟离子和牙齿里的钙离子结合达到增加牙齿强度的目的。氟离子在嘴里就已经和钙结合了,再加上氟含量较小,不大量食用不会有什么问题。

    这种东西是不能随便代表的,且不说氟本身属于大另类,就算化学性质类似也不代表生物效果类似,现在说这些已经晚了,说说一共有多少学生参加过活动,他们的手有没有沾到氢-氟-酸。”

    “一百多个,高一几个班全有。”

    “一百几?”

    “一百六十多个吧,我,我记不清。”

    “董局,麻烦您安排民警和杨校长一起核实,陈局指示一个不能遗漏。”

    外面刚来两辆现场勘查车,技术民警“全副武装”,从头到脚穿得严严实实,跟搞卫生防疫似的只能透过护罩看见一双眼睛,看样子这事闹大了。

    他是专家,是陈局指派过来的人,董局虽然是局党委成员,但遇到这种事可不会有什么想法,毫不犹豫答应道:“行,学生我和杨校长一起负责核实。”

    “不光学生,在场的人全要统计。”

    “好的。”

    董局刚把杨校长带出办公室,刑技中心理化室主任黄志远走了进来,穿着一身防化服举手敬礼:“韩支队,我们到了。”

    “王新同志,你们激发学生学习兴趣的想法是好的,但方式方法确实有问题,且问题严重。”

    韩博示意部下稍等,一把抓住他胳膊,举起他的右手,用笔指指他指甲:“看见没有,已经发黑。如果这个位置粘上,隔着角质层没那么容易渗入,但指甲里没角质层,粘上之后非常危险。你现在没疼痛感,要是感觉疼问题就大了,到时候截肢能解决问题真是你的万幸。”

    “韩警官,您,您是说我……”

    “对,你已经感染了,先同我们民警一起去封存氢-氟-酸,市里组织的医疗专家组马上到,专家们会作出诊断,会安排你接受治疗。”

    好心办成错事,王新悔之不及。

    他此时此刻担心的不是自己,担心的是下午参加制作玻璃画的学生,许多学生跟他一样沾上过,有些学生沾得甚至比他多。

    想到这会危及到生命,他顿时泪流满面:“韩警官,先送学生去治疗,祸是我闯的,就算截肢我也是罪有应得。”

    发生这样的事谁不自责?

    且不说他一样沾上了急需治疗,就算没沾上一样不能把话说太重,万一他想不通自寻短见,会让事情变得更麻烦。

    韩博暗叹一口气,循循善诱说:“王新同志,你能有这个态度,说明你是一个负责任人民教师,这只是无心之过。现在请你同样抱着负责任的态度积极协助我们工作,先封存危险化学品,其它事回头再说。”

    “好,我带你们去。”

    “眼泪别用手擦,黄主任,给王老师一副手套。”

    “是。”

    走出办公室,市委常委兼开发区工委书记、市教委主任、开发区管委会主任和区教育局领导全到了。

    统计参与活动人员的工作移交到教导主任手上,杨校长正接受蒋书记劈头盖脸的批评。

    “你这个校长怎么当的,作为校长就要为学生负责,可是你呢,搞出这么纰漏,要是学生有个三长两短,你怎么跟学生家长交代!不懂业务,还不加强学习,责任回头再追究,先采取补救措施……”

    事情发生了,再批评有什么用,现在可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

    韩博上前立正敬礼:“报告蒋书记,我已按照陈书记指示安排民警封存危险化学品,正在统计参与制作玻璃画活动的人员名单,现已确认组织活动的高一化学教师王新同志的右手沾过氢-氟-酸且已经感染,学生感染的问题可能比预料中更严重。”

    小伙子不错,要不是他及时发现、及时汇报后果不堪设想。

    蒋书记放过如丧考妣的杨校长,紧握着他手,不无感慨说:“韩博同志,感谢你及时发现这起重大安全事故。我咨询过专家,他们同样认为非常危险。我们先开个会,就地成立工作组,我跟你们陈书记打过招呼,你也参加。”

    “是。”

    “卫生局同志到了没有?”

    “到!”

    “好,就这间办公室,救人如救火,我们抓紧时间。”

    治下发生这么大事,蒋书记是真急。

    带着众人走进办公室,站着说:“可能有些同志知道了,有些同志可能还不知道,我先通报下情况。今天下午,三中搞了一个化学实验,这个实验使用的化学品非常危险,实验时没采取任何防护措施,幸亏市公安局技侦支队长韩博同志及时发现。

    韩博同志已确认组织这个实验的一个教师沾上危险化学品且已感染,教师都沾上了,学生更不用说,一百多个学生啊,要是造成人员伤亡,你我尤其教育部门的同志有何面目见学生家长。

    人命关天,学生绝不能出事,一个都不能出事!医疗专家已经到了,请卫生局同志就地组织专家研究治疗方案,市里没条件去江城,江城没条件去东海,去bj!曹主任,你负责安排经费,先由区财政垫支。

    现在只剩下一个问题,涉及学生众多,市委指示必须做好学生家长工作,不能因此造成恶劣影响。这项工作教育局负责,组织全区教职人员做工作,责任到人,包干到户,哪里出问题哪个人负责……”

    是要控制影响,不然会搞的人心惶惶。

    蒋书记给各单位一二把手分好工,回头道:“曹主任,我们也分一下工,你负责应急处置,我负责事故调查;韩博同志,我跟陈书记协调过,从现在开始请你担任事故调查组副组长,负责具体工作。”(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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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警官介绍:
重活1996,记忆支离破碎,宛如庄周梦蝶。 挤牙膏似的想起一点是一点,处处抢占先机。 同样的,不一样的经历,且看韩博逢案必破扶摇直上的警路人生。 书友群:457372140(欢迎加入)韩警官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韩警官,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韩警官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