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三章 果然来了!(求订阅,求月票)
这么大事不能不跟局里汇报,虽然不会连累局里,但局领导至少要有一个心理准备。
思岗很小,消息闭塞。
抓几个招摇撞骗的江湖骗子而已,又不是做什么违法违规见不得人的事,吉主任感觉有些小题大做。县里的打拐专项行动正在最紧张阶段,局长那么忙,要陪政法委郭书记一个乡镇一个乡镇检查,今天要跑七八个地方,也就没跟局长通气,
没想到张局出去一会儿就回来,一回来就跑到政治处问:“老吉,小韩有没有跟你汇报过打击习练气功的事。”
“汇报过,拘了两个会道门,良庄的同志办完拘留手续刚走。”
正说着,袁政委拿着大哥大苦笑着走进办公室。张局长回头看了一眼,同样带着几分苦笑、几分惊诧地问:“会道门!”
奇怪很正常,因为这个罪名听上去确实有些遥远。
其实会道门是“会门”和“道门”的合称,“道门”诵经拜神,制造和传播迷信邪说,迷信色彩极为浓厚;“会门”最初是以兵器种类命名的,偏重吞符念咒,练功习武,据地自保。
解放前,其组织名目多达数百种。
由于各类会、道、教、社大肆泛滥,混合生长,多名、重名和改名现象屡见不鲜,新中国建立后将其统称为会道门。
中央人民政府1951年2月公布《惩治反革命条例》开始清理会道门。1955年全国公安机关统一部署,同时行动,坚决取缔进行复辟活动的反动会道门。
1960年之后会道门虽然没有彻底根除,但从总体上看,其道种的数量在逐步减少,其活动的规模、社会危害程度都在缩小,到文-革期间基本上就没了。
江省不是民风彪悍、具有练武功传统的北方省份,新中国成立时期会道门都不多,更不用说改革开放之后的今天。
抓会道门,这么多年来估计是头一例。
吉主任生怕局长误以为良庄派出所同志乱给人扣帽子,拉来两把椅子,解释道:“拘的两个会道门嫌疑人我见过,押到局里来办手续的。气焰嚣张,竟然在局里嚷嚷要用意念收拾小韩,我开始不知道是会道门,以为神经病。
自己搞会道门,练气功,练走火入魔也就算了,还打着传授气功的旗号骗取老百姓钱财,总涉案金额高达三十多万,不拘他们能行么,一旦任其蔓延,后果不堪设想。”
到底是学法律的,不愧拥有律师资格。
先定性,确定罪名,把法律大旗扛起来。张局长被搞得啼笑皆非,坐下苦笑道:“老吉,那两个嫌疑人练的是中功。”
县里练气功的不多,吉主任哪知道“联系”的部下正在对付的是一个什么样的组织,百思不得其解地问:“中功又怎么样,它符合会道门的一切特征,诵经拜神,拜得还是个假神仙,大搞个人崇拜,招摇撞骗,从事违法犯罪活动。小韩已经很保守了,要是由着老卢,非要定他们个反革命不可。”
老卢参与进来就不一样了。
张局长松下口气,笑问道:“他还说过什么?”
“他说乡里的老干部老革命对此极为不满,联名举报,要求乡党委和我们公安部门严厉查处。涉案金额三十多万,许多上当受骗的群众也纷纷向派出所举报。昨天在良庄他汇报过,政委也在。”
袁政委唉声叹气说:“是汇报过,只是没想到有那么多人打招呼。”
“你接了几个?”张局长掏出手机问。
“从上班到现在一共接了六个,只认识一位,另外五位不认识,没见过。”
他话音刚落,手机又响了。
张局看看来电显示,起身接听,一脸为难地说:“钱主任,不好意思,我刚到局里,刚了解完情况。哎呀,这事比较麻烦,您听我说,抓那两个人是我们公安局良庄公安特派员在乡党委领导下进行的。
公安特派员您知道的,要接受乡党委领导。而且,而且那两个人,在当地民愤较大。老干部不满,群众举报,从刚了解到的情况看,确实存在一些违法行为。招呼我可以打,关键乡干部不一定买我账,那个乡党委书记很难缠,出了名的……”
打哈哈,和稀泥,他在这一问题上的立场不言自明。
袁政委乐了,指着又开始震动的手机做了个鬼脸,走到办公室外去接电话。
吉主任终于意识到这件事有点麻烦,等局长接完电话,好奇地问:“张局,来头大不大?”
张局收起手机,轻描淡写地说:“以前不小,现在退下来了。他不练,只是受人之托。要是有人找到你这,一样往老卢身上推。我们能做的就这么多,小韩到底能不能啃下这块硬骨头,就看老卢能不能顶得住。”
“难怪他一大早给我打电话,原来早预料到会有人打招呼。”
作为公安局长,谁希望辖区内有这种乱七八糟的事情,只是要考虑方方面面因素,要考虑到因此带来的影响,不得不束手束脚。
有个派出所在前面冲锋陷阵挺好,只要他们闯过这一关,其它乡镇的工作就好做了。到时候来个依葫芦画瓢,跟打拐一样一举解决掉这个问题。
张局长突然冒出一个念头,作为良庄派出所的“保护伞”,老卢退居二线太可惜,应该多干几年,这样才能为小伙子接二连三的打击行动保驾护航,才能达到为全县公安工作扫清障碍的效果。
与此同时,韩博迎来派出所成立之后的第一位新同事,思岗县公安局交警大队驻良庄派出所交警黄小河。
小伙子二十二岁,一米七五左右,国字脸,五官端正,轮廓分明,看上去很精干。
他不是一个人上任的,带来一卡车“停车检查”的路障,“限速60”、“前方200米检查站减速慢行”之类的交通警示牌,以及一大堆塑料三角锥和一辆崭新的皮卡。
两市交界的检查站,代表着思岗交警乃至思岗公安形象,小伙子很帅,警车一样要新的。
从今往后要接受交警大队和派出所双重领导,这辆车说白了归所里用。
其它乡镇派出所一辆车没有,自己这边有两辆仍感觉不够用,不需要求人,不要花一分钱经费,就能多一辆警车,韩博非常高兴,紧握着他手热情地说:“小河,今天先安顿下来,中午给你接风,明天安排人陪你转转,熟悉下情况,元旦正式去柳下河大桥上岗执勤。”
打拐英雄,这几天晚上连续上思岗新闻。
比刑警大队副大队长王解放更年轻,不仅是全县最年轻的派出所长,而且是所有派出所长中唯一的乡长助理。
黄小河同许多年轻民警一样把眼前这位当成偶像,不无兴奋地说:“报告韩所,出发前大队领导交代过,让我接受您领导,服从您指挥,从现在开始,我全听您的。”
“别您来您去的,听着生分。”
正准备让王燕带他去三楼找间宿舍把行李放下,让老王带几个人卸卡车上的交通管理设施,一辆悬挂军牌的客车缓缓停在派出所大门口。
司机探头看看,确认无误,打转向灯,竟大大咧咧拐进大院儿。
来了,真来了,竟然来一车人。
韩博定定心神,给随时准备“非正常拍摄”的陈猛使了个眼色,扔下正莫名其妙的黄小河,快步走到车门边,同扶着门准备下车的一个四十多岁的军官立正敬礼。
“首长好,我是思岗县公安局良庄派出所所长韩博,请问首长有什么事,我们能给您提供什么帮助?”
“你是派出所长?”这么年轻,军官将信将疑。
“报告首长,我们县编制紧张,县编办暂时没给我们所下正式文件,为方便工作,加挂派出所牌子,其实是公安特派员,不是所长。”
特派员也好,派出所长也罢,关键要能说了算。
军官让开身体,一边搀扶一个个六七十岁的老人下车,一边冷冷地问:“你们昨天是不是抓过两个人?”
“首长,您怎么知道的!”韩博流露出一脸惊诧的神情。
“我怎么知道你别管,先回答有没有。”
“有。”
“他们到底犯过什么罪,你凭什么抓人?知法犯法,滥用职权。小伙子,这件事很严重,我要求你立即放人,并赔礼道歉。”
叫你几声首长,真当自己是领导,就算是领导,有权领导公安么。
韩博装出一副茫然的样子,挠挠后脑勺,欲言又止地问:“首长,请问您是哪个单位的,能不能出示下证件。”
“要检查我证件?”
“不是,我,我,首长,您的要求让我很为难,别说我无权随便释放犯罪嫌疑人,就算有权,您也得让我知道释放给谁是不是?”
小地方的小民警,胆子果然很小。
军官打心眼里瞧不起这种在老百姓面前扬威耀武,看见领导就卑躬屈膝的基层干部,回头看了看一个刚下车的年轻人,掏出军官证:“自己看。”
开什么玩笑,一个干休所的管理员,竟然跑派出所来摆这么大谱。
韩博乐了,强忍着笑合上军官证,双手举着交还给他,一脸歉意地说:“首长,非常抱歉,我不能服从您的命令放人。抓他们一是因为其违法犯罪,二是乡党委的决策。要不这样,我陪您去乡政府找我们乡党委书记,在这个问题上他的意见很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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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四章 有备而战(求订阅,求月票)
昨晚见过照片,韩博一看认出站在军官身后的就是本案主犯郭建平!
瘦巴巴的,戴着一副眼镜,穿西装打领带,皮鞋擦得铮亮,梳着跟他们“大师”一样的发型。可惜人太瘦,天庭不饱满,脸上没红光,有发型没福相,显得很不协调,看上去不伦不类。
干休所在南港,老干部们应该全是从南港市区来的。
坐两个多小时车,估计坐累了,三三两两聚在院子里,呼吸农村的新鲜空气,伸展双臂,甩甩腿脚,相互之间聊聊天,口音天南海北全有。
我行我素,悠然自得,对车边发生的一切不闻不问,似乎懒得管抓人放人的事,像是来旅游而不是找麻烦的。
现在不是抓人的时候。
韩博朝小单微微摇摇头,热情无比地上前招呼道:“各位首长,外面冷,刚从车里出来容易着凉的。会议室地方小,坐不下,要不去我们食堂坐会儿,食堂有开水。”
“你们谈你们的,别管我们。小同志,厕所在哪儿?”
一个器宇轩昂的老干部摆摆手,注意力转移到小单身上,小单急忙道:“报告首长,厕所在对面,办公楼里也有,不过要上二楼。对面厕所挺干净,我陪您去。”
“夏主任,车书记,你们不是要上厕所么,一起去。”
“等等,我上车拿卫生纸。”
……
默默数数,一共来十八位老干部。
从他们相互的对话中,能听出不全是部队老干部,至少有五六位是地方干部,正判断谁离退休之前的职务更高一些,来找茬的管理员不耐烦地说:“小伙子,谁抓的人,我找谁。其它事先放一边,告诉我人在哪儿。”
“报告首长,两名嫌疑人在我辖区从事违法犯罪活动,事实清楚,证据确凿,已按相应法律法规对其执行拘留,人在我们县公安局看守所,不在这儿。”
“拘留!”
韩博点点头,小心翼翼确认道:“是的,我刚安排人把拘留手续送给他们的亲属。”
在市里有好几个公安朋友,管理员非常清楚一旦进入司法程序意味着什么。
县官不如现管,他是公安特派员,他有案件管辖权。虽然托人给他们局领导打过招呼,要是他不听局领导招呼,非要上纲上线,局领导也没办法,至少在案子上不好说什么。这跟开地方车被交警拦住,遇上愣头青,给他们领导打电话不一定管用一个道理。
管理员急了,声色俱厉问:“他们从事过什么违法犯罪活动,你凭什么拘留?”
韩博装出一副犹豫不决的样子,迟疑了好一会儿才“鼓起勇气”说:“报告首长,他们利用会道门,扰乱社会秩序,损害他人身体健康,骗取他人财物。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治安管理处罚条例》第二十四条第四款之规定,我公安机关有权对其处以十五日以下拘留。”
会道门,开什么玩笑,你以为是刚建国啊!
管理员脸色更难看了,气呼呼问:“你凭什么认定他们利用会道门,你知道什么是会道门吗?”
“我们,我们,我们有足够证据,我们明确告知过嫌疑人及其亲属,若对处罚有异议,有权申请行政复议。”
管理员不了解良庄,郭建平了解。
为了把堂弟和表弟捞出来,为了今后在老家传授功法不受影响,他把管理员拉到一边,凑到耳边低语道:“跟他说没用,要找说了算的。在良庄,乡党委书记卢惠生一手遮天,只有去乡政府,找姓卢的。”
“你等着,这件事没完!”
管理员回到车门边扔下一句狠话,转身招呼道:“梁参谋长,夏主任,车书记,我们去乡政府吧,早点把事办完,早点去柳下转转。”
“怎么回事?”
“他说了不算,这里乡党委书记说了算。”
“乡党委书记才正科,又不是公安局长,凭什么说抓人就抓人?现在这些乡镇干部太无法无天了,难怪干群关系越来越紧张。”穿呢大衣的老干部摇摇头,痛心疾首。
一个穿皮夹克的老干部嘀咕道:“乡镇一把手,大事小事说了算,土皇帝。”
“我倒要见识见识这个无法无天的土皇帝。”
……
老干部群情激奋,一个比一个不爽,上车准备去乡政府找老卢算账。
陈猛抱着一个包,飞快钻进7号车。小单二话不说,很有默契地点着引擎,轻踩油门跟了上去。
小任守在二楼办公室,早把这边的消息通报给乡政府了。老卢就等着他们去,实在没什么不放心的。
两辆车一驶出院子,韩博快步走到西面小黑屋外,向几个刚从里面走出来的村民问:“有没有认出来,授课传功的两个老干部在不在里面?”
“在,第一次是穿红棉袄戴鸭舌帽的老头,第二次是穿黄大衣戴眼镜的老头,第三次两个老头一起来的。”
“不会错,耳朵边上有颗痣,记得清清楚楚。”
“另一个满脸老人斑,就是他们,化成灰我都认识。”
自投罗网,管理服务他们的领导有麻烦了,韩博感觉很是好笑,又问道:“军官呢,是不是刚才跟我说话的那个?”
“就是他,好多人见过。”
黄小河从今天开始就相当于所里的人,王燕没瞒他,刚才悄悄说过正在发生的是什么事。
年轻人,血气方刚,想干一番事业,领导都不怕,一个小交警有什么好怕的,才不管对方是什么身份,兴高采烈地跑过来说:“韩所,刚才那辆大客有问题。车有问题,驾驶员也有问题。”
“什么问题?”
“车牌是真的,车不是军车,驾驶员怎么看怎么不像现役军人,我可以百分之百确定是地方车挂军牌。”
假的可以暂扣,真的公安无权查它,韩博严肃地问:“你从哪儿看出来的?”
黄小河不无得意地笑道:“韩所,我干三年交警,在路上查三年车,什么车没见过。刚才从车边过,习惯性看了几眼,发现挡风玻璃上的年审标志没撕干净,不是部队车管部门的,是市公安局车管所的。”
术业有专攻,不得不服气。
韩博想了想,又问道:“有没有可能是部队从地方买的二手车?”
“军车有编制的,不太可能从地方上买二手车。而且开军车必须是军人,刚才那司机四十多岁,肥头大耳,手上戴那么大一个金戒指,百分之百不是军人。”
越来越有意思了,来找麻烦,还开一辆假军车,韩博拍拍他胳膊:“走,我们一起去乡政府,把交警执法的手续全带上,到了乡政府听卢书记命令,他说查就查,他说扣就扣。”
“是!”
一来就能查扣假军车,到底移交给市军分区处理,还是局里处理,那是以后的事,关键有机会摸老虎屁股,小伙子兴奋不已。
焦乡长率领一部分乡干部,十几个村支书,乡里几个企业的一把手和几个乡人大代表早上去江南考察了。乡政府没几个干部,只有老卢、崔副书记和统战委员坐在一楼大会议室,主持全乡老干部工作会议。
但是,随着南港老干部的到来,老干部工作会议变成了高级老干部和良庄老干部的辩论会。
“没去找你们,你们竟然敢来!”
一个上过战场、打过仗、流过血、身上留有弹片,结果仍在农村种地,每月从民政部门只领几十块钱的老革命,看见他们这些拿高工资、享受高待遇,却来祸害良庄的老干部就是一肚子气。
戴上老花镜,翻开一本《大气功师出山》,用良庄普通话嘲讽道:“我给你们念念啊,宇宙射出一道长虹,金麒麟光芒万丈,一代宗师呼风唤雨,带着三界人造福的使命降于人间,无边旷野顿时升起一派辉煌,人们惊喜:神仙下凡了!
我倒要问问各位领导,你们到底是信马克思还是信这个神仙。要是信马克思,你们就不应该来,就不应该做这种违反组织原则的事;要是信这个神仙,你们就不是唯物主义,就不是**员……”
“老杜,别激动。”
良中老校长接过话茬,拿起一份派出所整理的资料,慢条斯理地说:“你们声称大师没政治野心,可你们授课传功用的录像带好像不是。居然公开向信徒宣称‘历史上起义都是民间教会起作用,我们力量强大,不可忽视’。
再看看这一段,竟然公开叫嚣:‘历史的责任落在中功麒麟文化肩上,只要高举麒麟文化这杆大旗,就可以无往而不胜’!各位,我就不明白了,你们到底是打麒麟旗,还是打**的旗帜。”
……
你有备而来,我们有备而战!
曾一次又一次为良庄立下汗马功劳,拥有丰富的省市县三级上-访经验,理论水平能去党校授课的良庄老干部老革命,咄咄逼人,直指要害。南港老干部哪里是他们对手,一个个被问得哑口无言。
崔副书记低头抽闷烟,统战委员当服务员给“客人”端茶倒水。
老卢阴沉着脸一声不吭,锐利的目光紧盯着坐在管理员身边的“良庄败类”,郭建平终于意识到家乡“父母官”的厉害,忐忑不安,耷拉着脑袋,不敢跟他对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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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五章 只是开始(求订阅,求月票)
太厉害了,自己只知道使用法律武器。老卢一声不吭,让几十位老党员干部使用**理论武器轮番出击。
占据制高点,直指要害,总书记坐在这儿都要支持。韩博佩服得五体投地,深刻明白了什么叫高山仰止。
这么多老干部,准备如此充分,天底下没这么巧的事!
管理员意识到处境有些不妙,立马掏出香烟,嘿嘿笑道:“卢书记,这点用不着上纲上线。练练气功,强身健体,国家是支持的。跟组织原则,跟**信仰没什么关系。误会,误会,全是误会。”
一个干休所管理员,跑过来装什么领导。
老卢懒得他扯淡,抬头道:“韩博同志,你懂法,你说几句。”
“是!”
韩博抬起胳膊,先给众人敬了个标准的军礼(警察一样敬军令),铿锵有力地说:“改革开放以来,自农村到城市相继发生了巨大变革。机遇和挑战纷至沓来,情况瞬息万变。一些人信仰动摇,失去心理平衡,陷入惶惑之中。
将目光投向神秘力量,神秘主义风潮悄然兴起,冥想气功、风水术、易卦占卜、鬼文化……给封建迷信大行其道以可乘之机,导致会道门乘机死灰复燃。
嫌疑人郭建平、郭建树、蒋杰,冒用气功名义,神化首要分子,利用、制造、散布迷信邪说等手段,蛊惑、蒙骗、发展、控制我辖区居民,疯狂敛财,危害社会,符合会道门的一切特征。”
听到自己的名字,郭建平心里咯噔了一下,脸色顿时吓得苍白,后背惊出一身冷汗。
“正如刚才几位老同志所说,该组织且具有明确的政治纲领和政治图谋,严重危害社会稳定,危害国家安全。对于此类违法犯罪行为,刑法第九十九条规定:组织、利用封建迷信、会道门进行反革命活动的,处五年以上有期徒刑;情节较轻的,处五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管制或者剥夺政治权利。”
反革命!
南港来的老干部们傻眼了,面面相窥,不知道该如何辩解。
韩博顿了顿,接着道:“针对此类违法犯罪行为,明确指出需严惩的不只是刑法。1982年,党中央在《关于我国社会主义时期宗教问题的基本观点和基本政策》中明确规定,已被取缔的一切反动会道门和神汉、巫婆,一律不准恢复活动。凡妖言惑众、骗人钱财者,一律严加取缔,并且绳之以法。
1983年9月2日,全国人大常委会在通过的《关于严重危害社会治安的犯罪分子的决定》中作出补充规定:组织反动会道门,利用封建迷信进行反革命活动,严重危害社会治安的,可以在刑法典第九十九条规定的最高刑以上处刑,直至判处死刑。加重了对该罪的处罚。”
这就对了嘛,中央有文件,说你们是反革命你们还不服气。
老卢满意的点点头,示意他接着往下说。
之前做过许多功课,这些法律法规韩博如数家珍,倒背如流,一边环视着众人,一边抑扬顿挫地说:“为正确处理组织、利用封建迷信、会道门进行反革命活动案件,最高法、最高检、公安部、司法部又于1985年9月5日,联合发出《关于处理反动会道门工作中的有关问题的通知》。
该《通知》对此类犯罪的不同情况作出了不同的处理决定:一对组织、利用会道门、封建迷信进行反革命活动的,要坚决取缔其反动组织,要对道首和骨干依刑法第九十九条规定惩处。
对以反动会道门为工具,进行骗取钱财、****妇女、残害人命等犯罪活动的,按刑法有关条款规定处罚,对兼犯两种以上罪行的,实行数罪并罚。对犯罪情节较轻,并确有悔改表现的,可免予刑事处分。为办理此类案件,正确处理此罪,提供了具体的标准。”
情况很明了。
去派出所时他们以礼相待,对郭建树和蒋杰只是按《治安管理处罚条例》行政拘留十五天。到乡政府来要说法问题就严重了,直接上纲上线,不再是治安案件而是刑事案件。
大多老干部是被忽悠来的,真正练气功的只有四个。
级别高又怎么样,涉及到如此严肃的问题,要是对方纠住不放,上级一样会批评,退休待遇说不定都会受影响。一个个悔之不及,恨透了忽悠他们来的干休所管理员。
刚才传过小纸条,老卢已经点过头。
韩博才不管他们怎么想,突然脸色一正:“郭建平,我是思岗县公安局民警韩博,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刑事诉讼法》之相关规定,现依法对你执行刑事拘留。单晓俊同志,出示拘留证,让他签字,然后送看守所羁押。”
“是!”
“你凭什么抓,我没犯法。韩所长,这件事不是你说得这么简单,你们要是抓我,你们要负责任的……”
“我会负责的,我对法律负责。”
韩博摆摆手,小单和老米毫不犹豫将他架出会议室,让他去隔壁值班室签字画押。当一帮大干部的面,抓他们带来的人,真是大快人心,良庄老干部不约而同的鼓起掌来,气氛非常之热烈。
等掌声渐渐平息,韩博猛地转过身,紧盯着司机道:“这位同志,你身后的是我们思岗县公安局交通警察大队民警黄小河,请你出去配合黄小河同志检查,出示身份证、驾驶证、行驶证和交强险等相关手续。”
车是私人的,管干休所借一块车牌,每年给干休所一点钱,这样可免交过路费养路费,可以不用办营运手续。
做贼心虚,司机一下子慌了神。
干休所管理员终于反应过来,急忙道:“韩所长,你们无权检查军车!”
“真军车当然无权,假军车就另当别论了。”
韩博示意黄小河同两个联防队员一起把司机带出去,继续说道:“鲁大年同志,鉴于你多次来我派出所辖区从事违法犯罪活动,我公安机关有权通报部队保卫部门,并提供相应证据,由部队保卫部门对你的犯罪行为进行查处。”
练气功的事放一边,骗老干部来良庄捞人的事不论,光出借军车牌照谋取私利这一过就过不去。管理员鲁大年额头上渗出黄豆般大的汗珠,如丧考妣的坐在椅子上,竟被吓得瑟瑟发抖。
“这位首长,还有这位首长,配合公安机关办案是每个公民应尽的义务,请二位以身作则,去隔壁做一份笔录。”
确实来传授过两次功法,义务劳动,一分钱没拿,反正已经退休了,有什么好怕的。
两个练功的老干部同其他老干部不一样,非常相信“大师”,脑子里已经没有组织原则这个概念了,倒也爽快,冷哼了一声,跟着韩博一起走出会议室。
先用理论武器轰炸一番,紧接着抓一个人,然后带司机出去调查,又请两个老干部出去做笔录,一套组合拳打下来,把其他级别曾经是副师、正团和正处副处的老干部彻底唬住了。
不过这只是刚刚开始。
老卢不敢有任何松懈,不缓不慢说:“各位领导,我们良庄乡财政比较紧张,乡里只有自行车没其它交通工具。如果外面的大客真有问题,你们,你们今天估计是回不去了。我给军分区和市委老干局打电话,请部队领导和市领导派车过来接。”
已经够丢人了,如果让军分区和市委知道,不光会更丢人而且会很麻烦,一个个争前恐后拒绝。
“惠生同志,用不着这么麻烦,这里好像离柳下很近,到柳下就有车。”
“我给我儿子打电话,让他过来接,不麻烦乡里。”
……
你们要是走了,找谁去要回三十多万损失!
老卢摇摇头:“不行不行,各位全是领导,全是党和国家的宝贵财富,来到良庄,我就要对各位负责。”
说完之后,当着他们面掏出大哥大,照着早准备好的电话号码,联系军分区,联系市委老干部局,最后联系省军区政治部。
乡政府大门关上了,良庄的老干部寸步不离跟着前来找事的南港老干部,两个盯一个,一个走不了。
看着干休所管理员那副魂不守舍的样子,南港老干部们恨得咬牙切齿,为防止他干出什么出格的事,小任和两个联防队员站在他周围,确保万无一失。
做完笔录,韩博走出经管站办公室,拨通吉主任电话,汇报这里刚刚发生的一切。
软禁那么多老干部,吉主任真为他捏一把冷汗,提醒道:“小韩,卢书记天不怕地不怕,你还年轻,不能跟他比,做事一定要有分寸,该明哲保身的时候就明哲保身。市领导到了之后别冲在前面,让卢书记汇报。”
这是领导的关心,换作一般人才不会提这个醒。
韩博很是感动,低声道:“吉主任,我会注意的,其实卢书记已经考虑这些问题。把乡里的年轻干部全支走了,焦乡长也不在家,他不会让我汇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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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六章 怎么又是你?(求订阅,求月票)
交警首先要会开车。
黄小河年龄不大,驾驶技术是全所最好的。有a证,会开大客大货,把假军车开回派出所大院,司机坐7号车跟过去接受调查。
市里和军分区肯定要来“解救”老干部,干休所所长已经打来电话,说跟政委正在赶往良庄的路上。
这么大事,吉主任会向张局汇报,张局会向县委汇报。
县领导估计会在市领导和军分区首长前面到,乡政府不能留这么多穿制服的。不然领导过来一看,会以为派出所对离退休老干部采取强制措施。
小任和两个联防队员留下看干休所管理员,陈猛穿便服,留在乡政府继续“非正常拍摄”,其他人收队。
要办成铁案,要让领导看到堆积如山的案件材料和物证,这样才能掌握主动权,才能立于不败之地。
韩博跳下车,命令道:“市领导过来至少要两个小时,省军区保卫干部估计要到天黑,要把这点时间利用起来。王燕、老王、老米、亚丽,你们立即各带一个人下村取证,询问人那一栏空着,带回来我签字,其它该怎么录怎么录,速度一定要快。”
“是!”
没吃过猪肉不等于没见过猪跑,录口供、做笔录没那么难。
姓名、性别、年龄、身份证号码、家庭住址……然后是基本情况,让上当受骗的群众指证干休所管理员和那两个老干部,能干正式民警的活儿,老王、老米和高亚丽兴奋不已。
韩博从口袋里掏出两盒录好的、陈猛悄悄塞过来的摄像机小磁带,往小单手里一塞:“王燕,等等,你先给小单支一千块钱。小单,你拿到钱之后立即开越野车去乡政府门口接上崔书记,一起去新庵电视台把它转录成录像带。
人要多少给给多少,别舍不得花钱,多录几盒。卢书记正在跟柳下镇纪书记打电话,纪书记应该会帮我们跟新庵电视台协调,速度要快,路上注意安全。”
几盒小摄像机磁带,要是被领导拿走,就等于没老干部过来找麻烦的证据了。
事关全所乃至全乡干部的未来,多准备几盒,有备无患。责任重大,小单一刻不敢耽误,跟王燕跑上二楼内勤室拿钱。
收队只是离开乡政府,不等于在乡政府周围不留人。
黄小河和一个联防队员在询问司机,其他同志各司其职,一切安排妥当,韩博举起对讲机:“老桂老桂,你那边情况怎么样?”
“报告韩所,两个老干部要出来找公用电话,被我们的老干部拦住了,吵了几句,没动手,这会进了值班室,应该在用乡里电话打。”
南港老干部离退休之前坐办公室,离退休之后住干休所,有专人提供服务,有高工资,定期体检,大病小病医药费全报,出门派车,逢年过节领导慰问,养尊处优,享受高待遇。
良庄的老干部就不一样了,几乎家家有地,退休前下班要回家干活,退休后天天要下地干活。一百多斤一袋的粮食,甩到肩膀上就走,可以说是半个农民。
良庄的老革命,根本没退不退休这一说。
九死一生,从战场上捡条命,回老家继续种地。在乡退伍老军人,本来就是农民,与普通村民唯一不同的是能享受一点优抚政策。因为是党员,因为打过仗,经常来乡里参加一些会议。
他们不但人多势众,连“战斗力”都比南港的老干部强。真要是动起手,两个南港老干部也不一定能打过一个良庄老干部。
老干部软禁老干部,这是老干部之间的矛盾。
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他们根本不担心上级追究,事实上上级也不可能追究他们责任。人热烈拥护党中央,坚持组织原则,高举**伟大旗帜,坚决与歪风邪气乃至违法犯罪行为作斗争,如果他们错了,这还是**的天下吗?
不患寡而患不均。
一样为国家作出过贡献,相互之间待遇为什么悬殊这么大,好不容易逮着个机会,他们不借题发挥才怪。
能够想象到,市县两级领导过来之后不是要做南港老干部的工作,而是要做良庄老干部老革命老党员的工作。
他们成了主角,乡党委成了配角,派出所成了配角中的配角。
形势变化如此之快,韩博越想越好笑,又问道:“卫生院的人到了没有?”
“到了,顾院长和陈医生刚到,听诊器、医疗箱还带两个氧气袋。中午饭建材机械厂做,卢书记要求一荤一素,两菜一汤,正好跟老党校的饭一起送。”
身体不舒服有医生,肚子饿了管饭,考虑得很全面,就是不许走。
用老卢的话说,他是靠做老干部工作当上乡党委书记的。有他坐镇,实在没什么不放心的。
刚结束通话,正在接警台值班的一个联防队员跑出来喊道:“韩所,有人打110,局里转过来要我们出警。”
“什么地方,什么事?”
“就是乡政府的事,估计是那些老干部给家里打过电话,家里人不放心打110报警的。”
难道不是知道我们是一伙儿的么。
韩博被搞得啼笑皆非,接过电话记录看看,苦笑道:“既然有人报警那就要出警,你继续值班,老吴,传达室不要看了,走,一起进去拿装备。”
与其他乡镇派出所不同,良庄派出所110出警必须同巡警队一样着装。
二人系上武装带,一个配枪,一个腰间挂着警棍,打开7号车警灯,拉响警笛,搞得跟出多大事一般风风火火赶到乡政府。
110来了,急着离开这个鬼地方,不想见到市领导和军分区领导,更不想与反革命分子有牵连的南港老干部像见着大救星。当两个全副武装的人拿着文件夹走到面前,看清带头的相貌时,心里顿时拔凉拔凉的。
“您好,我是思岗县公安局民警韩博,请问这里发生什么事,请问刚才是谁打110报警的?”韩博立正敬礼,打开文件,掏出钢笔,准备做记录。
“怎么,怎么,怎么又是你!”
“报告首长,我们县公安局专门负责110接出警的巡警队距这里大约47公里。为保证人民群众拨打110之后民警能第一时间赶到现场,各乡镇一般由派出所出警。”
韩博煞有介事,老卢差点爆笑出来,考虑到陈猛正在摄像,急忙背过头去。
良庄老干部虽然知道陈猛在摄像,但实在是忍不住,顿时哄笑起来,一个个笑得前仰后合,良中老校长更是连眼泪都笑出来了。
看上去离退休前级别应该最高,一直是主心骨的老干部,终于意识到这地方的人有多坏,气得脸色铁青,浑身颤抖。
一个看上去比较理性的老干部不想再闹出笑话,上前道:“小同志,我们没报警,问问别人,估计是你们搞错了。”
“好的,我再问问。”
“小韩,不关我们事,我们没报警。”
“离这么近,就算报警也用不着打110,真不是我们报的。”
一场闹剧,从来没见过这么好笑的事,几十个良庄老干部老革命又哄笑起来。韩博摸了一把脸,强忍着笑,侧身问:“卢书记,这里真没事?”
老卢坐直身体,拍拍桌子,掷地有声:“这里是中国**思岗县良庄乡委员会,思岗县良庄乡人民政府,思岗县良庄乡人民代表大会和思岗县良庄乡人民武装部所在地,是党和国家工作机关,这里能有什么事?”
“也是啊,党委政府能有什么事。既然没事,麻烦各位领导签个字,我们接出警有相关规定,要走程序,不好意思,麻烦了。”
………………………
ps:希望太高,所以失望。
正如许多书友所说,现在的成绩算不错,牧闲太贪心,让各位见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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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此,牧闲衷心说一声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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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说明一下更新计划,每天保证更新两章,在零点左右更新。如果条件允许争取三章,第三章会在第二天下午2点半左右更新。(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七章 全是老卢惹的祸(求订阅)
出完警,回到派出所,老卢的电话跟着到了。
来找事的南港老干部中只有一位离退休的副师职,从良庄走出去的部队首长中不光有正师职,而且有正军职还是现役。
有家乡首长帮忙,干休所底细很快摸清了,不是军分区也不是省军区的。
以前属于南港驻军中一个师级单位,前些年大裁军,师级单位可以裁,正团级的干休所不太好裁,不然那些离退休干部没地方去,于是划归驻扎在江南的一个师级部队代管。
原来老干部不少,有四十多位。
随着时间推移,年纪越来越大,身体越来越不好,所内老干部相继去世,只剩下十一位。
所长、政委、管理员(三个)、军医、护士和士兵加起来二十多人,平均两个人服务一个。
人有儿有女,子孙满堂,有人伺候,根本没他们什么事。
所里的干部战士跟物业一样,打扫打扫大院里的卫生,维修维修水电,老干部要出门安排辆车,隔段时间组织他们去军区总院体检,大部分时间和精力用在创收上。
他们位于南港闹市区,管理用房可出租。许多老干部去世了,院里的房子一样可出租;卫生室承包给人家开门诊,有自己的汽修厂、加油站和招待所。轿车、救护车、卡车加起来十几辆,在南港所有驻军中属于很有钱的单位。
知己知彼,接下来的事就好办了。
韩博收起手机走进讯问室,联防队员起身让坐。开假军车违法不犯罪,司机不担心自己的命运,只担心自己的车,一看见他便起身发烟。
“公安同志,我就是一跑运输的,他们来闹事跟我没关系。因为挂他们的车牌,别说车费,连油钱都要自己出,我一样是受害者。帮帮忙,高抬贵手,交个朋友,下次去南港我请客。”
“我不抽烟,你先坐下。”
这个年轻的派出所长是说翻脸就翻脸的角色,早上见面时多客气,一到乡政府,立马翻脸不认人。
司机真有点怕,哭丧着脸哀求道:“公安同志,我认罚,一千怎么样,我身上正好有一千,不要罚款收据。”
韩博狠瞪了他一眼,坐下问:“小河,他这种情况应该怎么处理?”
“我们按交通法规处罚驾驶人,车一般移交给军分区警备纠察处理。”查获一辆假军车却无权处罚,提起这个黄小河就郁闷。
“警备纠察一般怎么处理?”
“罚没,或者让车主交车价的60%罚金提车。”
车一买就赔钱就贬值,交总车价的60%罚金跟被罚没差不多,难怪他这么急。
韩博拿起笔录看看,抬头道:“何维强,你的问题可不是违反交通和运输管理法规,用地方车挂军牌从事非法营运这么简单。我可以明确告诉你,部队保卫部门的同志正在来良庄的途中。
你家在市区,天天在外面跑,见过大世面,应该清楚部队保卫部门是干什么的。他们可不是企事业单位的保卫处保卫科,相当于部队的公安,查案子,然后移交军事检察院,军事检察院再移交军事法院起诉。”
何维强急了,起身道:“我不是当兵的,他们没权抓我!再说这不关我事,我又没练那个什么功,又没来招摇撞骗,更没来从事反革命活动。”
现在掌握的证据越多,老卢跟上级讨价还价的底气就会越足。
没多少时间了,韩博不想错过最后机会,冷冷地说:“何维强,现在办的这个案件涉及部队和地方,接下来肯定要联合调查,事实上已经开始了。比如你用的这副车牌,应该挂在一辆解放卡车上。部队保卫部门提供的线索,你不交代,真以为我们就不知道?
他们没权抓你,我们有权。
你送老干部来闹事,属于扰乱党政机关秩序,致使党政机关工作不能正常进行的违法行为。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治安管理处罚条例》第十九条第十一款,我们公安机关有权先处你十五日以下拘留。”
这事可大可小,上纲上线,他真干得出来。
何维强悔之不及,愁眉苦脸哀求道:“公安同志,我错了,刚才说过,我就是一跑运输的。挂人家车牌要给人面子,他让我跑一趟,我能不跑敢不跑?求求您,帮帮忙,罚一千不够罚两千,我打电话让家里送钱。”
“你当我们是什么人,你当这是什么地方?”
韩博将笔录材料放到一边,紧盯着他双眼说:“我只想知道车牌是怎么来的,谁借给你,他为什么借给你。这个问题说清楚,你跟反动会道门案件就没关系。”
部队保卫部门要来人,鲁大年这一关估计是过不去了。用不着跟一个马上完蛋的人讲义气,再说跟他没什么交情,不是为这副车牌谁认识谁。
识时务者为俊杰。
何维强权衡了一番,决定明哲保身,老老实实说:“鲁大年在干休所管车,车牌是他借给我的。一年三万,平时请他吃吃饭,用车这是第一次。”
“三万是给他个人,还是交给所里的?”
“亲手交给他的,刚开始要四万,说到最后同意一年三万。他到底有没有交给干休所不知道,不过从他的为人上看应该不会。他好像想转文职,打算在干休所干到退休,结果没转成,上面要他转业,马上脱军装回老家,就知道捞钱。”
来闹事,屁股还不干净!
韩博乐了,侧头道:“小河,帮他重新做一份笔录。谁介绍认识的,怎么谈的,什么时候在什么地方给的钱,什么时候拿到的车牌,有没有证明人,问清楚。何维强,不想进看守所就积极配合,有一说一,不许隐瞒,同样不要夸大。”
“是,是,我配合。”
真倒霉,怎么遇到这么个铁面无私的愣头青,何维强垂头丧气,开始一五一十交代。
走出办公楼,来到小黑屋门口,郭建平正在最南边一间声嘶力竭的叫嚣。
“韩博,我知道你,别人怕,我郭建平不怕!大师遥控遥感,知道这里发生的一切,不会坐视不理。大师能用意念遥控杀死一只兔子,一样能用意念收拾你……”
刚抓的时候吓得魂不守舍,关进去反而精神起来了。
领导马上到,现在没时间审,有时间也懒得审这种走火入魔的疯子。有那么多上当受骗的群众指证,团伙成员中有一个已经改过自新,对他完全可以做到“零口供”办案。
韩博透过铁门上的小洞看了看,忍不住问:“大师能不能遥测?”
“大师无所不能,你现在放人,赔礼道歉,还来得及!”
“遥感遥控遥测,这不是人造卫星吗?”
“别阴阳怪气,你不懂你没练不等于特异功能不存在,这是生命科学!大师灵悟出的‘小周天速成法’在认识上升华到历史崭新的层面,具有超越时空的重大划时代意义,是二十一世纪人体修炼技术的精华和成果的结晶……”
一个很有希望成为工程师,几乎不用为工作发愁,要是选择回良庄,建筑站会当成宝贝,年收入能够超过5万的人,就这么误入歧途被一个江湖骗子给毁了。
十年寒窗苦,几年大学白上了。
想到自己的高中生活,韩博真替他惋惜,不再调侃嘲弄,拍拍铁门,语重心长说:“郭建平,你只比我晚一届,算起来我们是同龄人。能考上大学不容易,估计知道分数,知道录取分数线,拿到录取通知书时,跟我一样欣喜若狂。
家人为你高兴,为你骄傲,为你自豪。千军万马过独木桥,用鲤鱼跳龙门、用山窝里飞出只金凤凰形容不为过。可是现在,你变成什么样了,对得起自己曾经的付出,对得起你的家人?”
郭建平沉默了,在里面一声不吭。
韩博轻叹一口气,接着道:“你接受过高等教育,你是大学生,应该具有最起码的分辨能力,应该具有最起码的是非观念。别告诉我你没怀疑过‘大师’到底有没有特异功能。如果没猜错,你不止一次怀疑过,因为按他教授的功法,你什么都没能练出来。
或许你早明白了,之后发生的一切不是为弘扬那个什么功法,只是为钱,为利益。你的专业有优势,你将来赚钱并不难。要是回良庄,在建筑站好好干,当个项目经理,你上一个月班顶我干一年。苦海无边,回头是岸,言尽于此,自己好好想想吧。”
正说着,黑色轿车一辆接一辆驶进大院。
县委谢书记、新上任的关副县长,县政法委郭书记、县委办华主任,公安局张局长,县委老干部局杨局长……四位县委常委,一位县长助理兼任公安局长,韩博不敢怠慢,急忙跑上去立正敬礼。
老卢再不听招呼他也是思岗县的一个乡党委书记,良庄乡再远再小再偏僻也是一级党委政府。一帮离退休干部跑过来闹事这是打地方党委政府脸,要是拉偏架会严重伤害到全县乡镇干部的感情。
谢书记在路上听过张局长汇报,知道大概情况,立场不言自明。没直接去乡政府,先来派出所,只是想确认一下,以便见到市领导好为下属辩解。
他抬头看看办公楼,面无表情问:“韩博同志,我问几个问题,请你如实回答。第一个问题,在与老干部接触的过程中,你们有没有过激行为?”
“报告谢书记,我们以礼相待,对老干部表示出极大尊重,打不还手骂不还口,一直在陪笑脸,没发生肢体冲突,不存在过激行为。”
谢书记点点头,又问道:“你们掌握的证据是否确凿?”
“报告谢书记,我是先考到律师资格然后才调入公安系统的,在办案过程中,我首先考虑的是证据和相应法律法规的适用。我以党性保证,我们良庄派出所办理的案件经得起推敲。”
乡镇一把手很难当,要是没几把刷子,能让一乡不欠外债?
老卢胆大心细、老奸巨猾是出了名的,官声又好,在全乡干部群众中有威信,在良庄这一亩三分地上跟他斗,简直是自取其辱。从现在的情况看,老卢基本上已经赢了,关键是怎么结束这场闹剧。
张局长感觉有些好笑,不失时机来了句:“谢书记,小韩是我们公安局政策水平最高、法制意识最强的民警。他说没有就不会有,他说证据没问题基本上不会问题。”
侯秀峰水平高眼界也高,能入他法眼的干部应该差不到哪儿去。
打拐英雄,小伙子看上去是挺精干,谢书记很直接地认为这事跟他关系不大,全是老卢惹出来的,对小伙子印象不错,脸上露出了笑容。
“小韩同志,你们局长说你们有摄像机,把整个过程全拍摄下来了,录像带在哪儿,现在能不能看?”
“报告谢书记,我们装备的是家用的那种小摄像机,用的是小磁带。为方便各位领导观看,已安排人去新庵把早上拍摄的几盒转录成大录像带,最多一个小时就能回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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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八章 大树底下好乘凉(求月票,求订阅)
老卢无法无天、不尊重领导、不顾全大局、大搞地方保护主义,甚至搞“独立王国”当“土皇帝”的名声在外,捅练气功的马蜂窝、软禁老干部这些事不是他干的都是他干的。
老卢身上的“光环”太耀眼。
在县领导心目中小韩同志只是一个在老卢的“淫威”下,想方设法坚持原则的小倒霉蛋。
正股级公安特派员,派出所长县编办根本不承认,打拐中队长一样是公安局私设的职务。
要马儿跑又不给马儿草,给一个参加工作刚半年的同志压这么重担子,让他在如此复杂的环境下开展那么多项工作,整个一任劳任怨还要受老卢气的小黄牛!
县领导不但理解而且有些同情,甚至有些鄙视张局。
反正老卢债多不愁,韩博乐得装无辜。
愁眉苦脸、欲言又止地汇报刚审出来的新情况。
抓贪官查**是纪委的工作,涉案人员是现役军官,要由部队纪委调查。一件破事引出一大堆烂事,谢书记被搞得啼笑皆非。
老卢铁了心管上级要说法,现在去乡政府,南港老干部肯定要县-委书记做主放他们走,老卢肯定会鼓动良庄老干部拦着不许走。
放,良庄老干部不答应。
不放,要得罪一帮级别很高的老干部。
更何况这里是良庄,老卢一手遮天,理又在他那边,放不放县-委书记说了不算。
谢书记上任以来一直对良庄不管不问,一直在等老卢明年八月份退居二线再调整乡党委班子,再推行撤乡并镇。今天来是没办法,那么多老干部被他软禁,必须来一趟体现对这件事的重视,才不会傻乎乎跑过去把自己搞得很被动,进而影响到好不容易树立起来的威信。
县委办华主任和老干部局杨局长过去和和稀泥,大部队去老党校,探望慰问打拐行动中解救出来的九名妇女。
沈秋艳是第二个被解救出来的女孩,最重情义,最感恩也最会说话。
得知自己是南港市思岗县公安局从安乐市新庵县柳下镇营救出来的,对思岗公安非常感激,把韩博当“再生父母”,一见到恩人的上级来慰问就禁不住哭诉道:“要不是韩警官,要不是思岗公安局,我这一辈子就完了,我再也见不到我爸妈,再也见不到我弟弟……”
她哭,个个跟着哭。
来一次她们哭一次,解救出来之前也是整日以泪洗面,真不知道女人哪来这么多眼泪的。
个个帮自己在领导前面说好话,似乎想以此表示她们的感激之情,韩博有些尴尬,急忙躲到张局身后。
谢书记拍拍一个女孩的肩膀,和声细语劝慰道:“孩子,别哭,你们很年轻,今后路长着呢。你们很不幸,同时也很幸运,要坚强,要振着,要好好珍惜来之不易的生活……”
“谢谢领导关心,谢谢韩警官,你们全是好人,我永远不会忘记思岗,永远不会忘记你们。”
小伙子的成绩就是公安局的成绩。
张局微笑着介绍道:“谢书记,郭书记,关县长,差点忘了汇报。昨天下午,西川省妇联主席和西川省打拐办主任,亲自给我们公安局打电话表示感谢。电话是袁政委接的,袁政委向两位领导简单介绍我们思岗县委组织的打拐专项行动,他们对我们在打拐工作上的决心评价很高,说下次有机会来江省一定要来我们思岗看看。”
西川省是主要拐出地,省里对打拐工作很重视,省市县三级全设有由公检法司、妇联、计生、团委抽调人员组成的打拐办。
能在外省领导面前露脸,能获得这么高评价,谢书记很高兴。
一边在众人陪同下准备去刚破土动工的良中良小看看,一边指示道:“远鹏同志(关副县长),你安排一下,几名妇女去人民医院做人流的费用全免,另外每人发放500元营养费。没怀孕的,不需要做手术的,每人发放200元慰问金。”
“行,我让计生和民政部门统筹安排。”
“小韩同志,让你担任这个打拐队长,你们局长是知人善用。干得不错,不愧为我们县的打拐英雄。今天的突发事件,有礼有节,处理得很好。公安工作很幸苦,同时也很锻炼人。
记得你好像是这一期的青干班学员,县委组织部的后备干部,要发挥先锋模范作用,在基层好好干几年,争取把打拐中队建设成先进中队,把良庄派出所建设成全县的模范所,给你们公安局其它基层所队作一个表率!”
光表扬,没提经费,不提打拐中队和派出所的单位及人员编制,实打实的东西一点没有。不过全县那么多基层干部,能被县-委书记记得名字的又有几个?
韩博真有那么点激动,立马道:“是!”
汇报工作的时候侃侃而谈,这种场合话却很少,始终记得自己是一个民警,始终跟在他们局长身后。不像一些干部,被谢书记表扬几句就忘了自己是谁,这个表现让随行的领导和其他人员刮目相看。
乡领导要么不在家,要么抽不开身,陪同工作只能由他这个乡长助理兼公安特派员兼名不正言不顺的派出所长和打拐中队长做。
先去良中,再去良小。
直到杨县长打电话说市委秘书长和军分区政委的车已抵达思岗,正陪同市领导往这边赶,谢书记和政法委郭书记一行才结束参观,聚集在丁字路口,等候市委常委、市委杜秘书长一行的到来。
大领导要来,刚上任的驻所交警黄小河上路疏导交通,刚从新庵回来的小单带着几个联防队员上路维护秩序。
每隔几十米一个联防队员,两辆警车从集市南边开到北边,再从北边开到南边,沿路检查有没有三轮车、摩托车或自行车乱停乱放,有没有摊位占道经营,搞得很夸张,至少在良庄很夸张。
等大约十几分钟,开道的警车出现在视线里,警灯闪烁,急促的警笛声在农村显得格外刺耳。
县领导不知道,张局非常清楚,身后这位才是突发事件的“罪魁祸首”,忍不住回头问:“小韩,紧不紧张?”
韩博一愣,不动声色说:“有点。”
“紧张什么?”
县领导迎上去了,张局都没资格往前凑,身边没人,韩博不担心被人听见,苦笑道:“紧张卢书记,他在市委挂过号,市领导记得他,对他印象本来就不好。”
小伙子重情重义,难怪侯副市长那么器重。
张局暗赞了一个,意味深长地说:“别替他担心,市里的老干部没几个,主要是干休所的。你去过北河,见过良庄走出去的部队首长,知道他们对卢书记有多尊敬。军分区跟良庄关系不一般,他们不会为难卢书记的。”
干休所又不归军分区管,老卢连省军区的关系都动了,人家肯定不会为难良庄。
嘴上说紧张,其实心里一点不紧张。可要是嘴上说一点不紧张,局领导会以为你没心没肺,韩博笑了笑,没再说什么。
领导们简单寒暄了几句,各上各车,车队从丁字路口兵分两路。
一路在杨县长陪同下去乡政府,一辆地方牌照,两辆部队的轿车和一辆部队的大客车;一路同谢书记一起去派出所,他上车时朝这边打了个手势,韩博立即拉开车门,请张局上越野车。
50米,其实真不用开车。
这边全准备妥当,领导们一下车便直奔二楼会议室。
椭圆形会议桌上整整齐齐码着四百多份案件材料和一些极具代表性的物证,食堂的彩电搬过来放在墙角的柜子上,电视机上面是昨天暂扣的录像机。
市委秘书长,军分区政委,市公安局常务副局长等大领导全在这边,一脸尴尬显得有些紧张的上校军官应该是干休所所长。
谢书记简单介绍情况,让站在角落里端茶倒水当服务员的韩博拉上窗帘放录像。
作为事件的参与者而且是主要参与者,韩博非常清楚什么时候该快进,什么时候该正常播放,管理员带着老干部涌进乡政府一楼会议室,管正在主持老干部工作会议的老卢要说法的片段很精彩,老干部之间的辩论更精彩。
“你们到底是信马克思还是信这个神仙。要是信马克思,你们就不应该来,就不应该做这种违反组织原则的事;要是信这个神仙,你们就不是唯物主义,就不是**员!”
“我就不明白了,你们到底是打麒麟旗,还是打**的旗帜。”
……
你们不把良庄乡党委政府当一级党委政府,不把乡党委书记当干部,人家干脆不把你当**员!
听着电视机里的对话,市委秘书长脸上没任何表情,心情却不知道把那些老干部骂多少遍。军分区政委则静静看着干休所长,似乎想问问他干休所的老干部工作是怎么做的。
“韩博同志,关掉。”
知道老卢赢得,没想到他会赢得这么漂亮。
谢书记根本不担心市委会不会对县里有什么看法,一脸沉痛地说:“杜秘书长,邹政委,今天这件事可以说是一个意气之争,本来是一个很小的治安案件,两个涉案人员行政拘留十五天,取缔掉危害社会稳定的会道门,避免群众再上当受骗,再造成更大的经济损失。
两位领导刚才也注意到了,今天是前乡党委委员、前任公安特派员李顺承同志遗体去殡仪馆火化的日子。卢惠生同志作为班长,作为多少年的同事,本来是准备9点50散会,10点准时参加送葬的。
结果因为老干部的介入,拦住他不许去,激起农村老干部老同志的义愤,让整件事不断升级。迫于乡党委和全乡老党员老干部和老革命的压力,派出所同志只能以刑事案件来查处……”(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九章 领导的智慧(求月票,求订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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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下正文)………………………
老同志软禁老同志,软禁这种做法肯定不对,理却全在他们这一边。
农村工作难做,农村老同志的工作更难做。
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他们只认死理,没任何顾忌,不会考虑什么影响。现在要做的是化解矛盾,不是激化矛盾,不然一帮农村老同志连市里的车一起堵,这场闹剧更没法收拾。
市领导办事四平八稳,知道乡镇干部被惹火了,非常清楚中央和省里对在乡老复员军人的一些优抚政策由于种种原因没贯彻落实,加之户籍制度造成城乡老复员军人待遇不一致,农村老革命心理不平衡,不给个说法他们不会放人。
接人的大客车没开进乡政府,市委老干部局长、军分区政治处主任和干休所政委没要求立即放人。
三位领导在杨县长陪同下去三楼小会议室,与老卢、蒋委员(乡统战委员)及良中老校长等六位良庄老干部老党员老革命代表开座谈会,先听听他们意见,搞清乡里和农村老同志有什么诉求。
干休所不归军分区管,但现役军人在南港市境内有违法违纪行为,只要不在其营区内,不管其隶属于哪个部队(不包括武警),军分区警备纠察都有权管。
领导们一上楼,一起来的几个纠察立即走进一楼大会议室,立正敬礼,出示证件,将干休所管理员鲁大年带到乡人武部办公室,就地询问他组织老干部来这干什么,悬挂军牌的地方大客车怎么回事。
乡政府是“前线”,派出所是“指挥部”。
杜秘书长和邹政委一边等消息,一边听取谢书记汇报。
只剩下最后一个看似很小,领导不会问,但县里必须要解释清楚的问题。
谢书记清清嗓子,指着韩博刚换上录像带正在播放的电视机屏幕,说道:“前天去市委开会,我向曹书记、卫市长和政法委范书记汇报过,孟局估计也有耳闻。针对越来越猖獗的拐卖妇女儿童犯罪,县里组织公检法司、妇联、计生和团委等部门,正在开展严厉打击拐卖妇女儿童的专项行动。
我们是拐入地,此类犯罪以收买被拐妇女为主。老百姓法制意识淡薄,认为买媳妇不犯法,解救工作比较难做。尤其遇到一些家里有老人的,为留下买来的儿媳妇,为传宗接代,往往会阻扰公安人员执法。
一旦发生肢体冲突,闹出什么意外,既说不清楚,又会造成恶劣影响。所以县委县政府要求打拐专项行动的主力,我们县公安局刚设立的打击拐卖妇女儿童犯罪侦查中队,在执行解救行动时要文明执法,同时注意保护好自己。”
大门口有块打拐中队的牌子,进来时看见过,杜秘书长不置褒贬的点点头。
这不关军分区的事,邹政委点上根香烟继续看录像。
市公安局孟副局长对这件事印象很深,侧身汇报道:“杜秘书长,思岗县局设立的打拐中队正在侦办一起拐卖妇女超过十人的特大案件,去南州、东港和南岗几个区县解救是我打电话协调的。”
“谢谢孟局对我县打拐工作的支持。”
“份内事,不用谢,谢书记,不好意思,您继续。”
“初生牛犊不怕虎,小韩同志就是我们县公安局的打拐队长,也是我们县的打拐英雄,从行动开始到现在已解救出四十多名被拐妇女。有我们县的,有兄弟区县的,有安乐市的,有江阳市的。
我刚才了解过,中队指导员前天率民警去海港市执行解救、抓捕及取证任务,就是孟局说的这起特大案件。有两个人贩子要抓,有几名妇女要解救。案件越办越大,涉案人员越来越多,办案风险也越来越大。
保护好自己才能打击犯罪,所以在执行解救任务时他们会全程摄像。要是嫌疑人亲属胡搅蛮缠或诬陷,就可以把录像放出来自证清白。杜秘书长,这就是小韩同志在南州执行解救任务时的录像……”
谢书记太厉害了!
既解释清楚老干部闹事被拍摄下来,只是基层民警习惯性的自我保护,不是什么有组织有预谋的圈套,又通过解释这件事汇报县里在打拐上的决心和成绩。
同样是录像带,但这段录像是县电视台拍摄的,韩博嘴角边忍不住勾起一丝笑意。
张局干咳两声,韩博猛然反应过来这不是笑的时候,更不是笑的场合,急忙俯身提起开水瓶晃晃,装着察看里面有没有热水。
这件事怎么怪也怪不到基层民警身上,人家要秉公执法,要接受地方党委政府领导,并且在处理这场闹剧的过程中有礼有节,表现可圈可点。
杜秘书长正准备开口,秘书蹑手蹑脚从外面走进来,将一份墨迹未干的电话记录轻放在他面前。
主要是部队的老干部,事情也是一个干休所军官引起的。
杜秘书长拿起电话记录看了看,顺手放到邹政委面前:“邹政委,你给大家念念吧。”
“行。”
邹政委掏出眼镜戴上,不缓不慢说:“卢惠生同志和几位老同志代表主要有四点意见:一,扰乱党政机关秩序,影响党政机关正常工作的责任必须追究;二,涉嫌反动会道门案件的人员必须严厉查处;
三,犯罪分子在良庄招摇撞骗,造成三十多万经济损失,老百姓赚钱不容易,这个损失必须追回;四,一些高级老干部信仰动摇,在全乡老干部工作会议上散布歪理邪说,造成思想混乱,影响极其恶劣,市委要下一个文件对此进行澄清,不然党建工作没法进行。”
谁要是带一帮人去市委闹事,市委一样要求查处。
违法必究,执法必严,良庄是受害乡镇,乡党委书记要求涉案人员不能逍遥法外,要求公安机关追回损失很正常或者说很称职。
最后一点震耳欲聋,我们在工作最难开展的农村搞党建,你们却吃**********的饭、砸**的碗,甚至跑到基层党委来捣乱。这是很严肃的政治问题,市委必须旗帜鲜明加以澄清。
要求一条比一条合理,关键上级对那些练气功的没定性,市委总不能抢在中央和省里前面将其定性为反动会道门。
至于提到的涉案人员,其实就是老干部。
严厉查处,怎么查,难道拘留党和国家的宝贵财富?
还有那个干休所军官,别说市委和军分区没权查处,省军区都没有,这件事要找代管干休所的部队或直接上报大军区。
当务之急是把老干部带回去,不能将案件定性为反动会道门,不能让他们跟反革命扯上关系。
杜秘书长权衡了一番,回头问:“孟副局长,你对这个案件怎么看?”
基层民警都知道随身带个摄像机保护自己,市局岂能当出头鸟、捅马蜂窝,但这个收拾练气功的、整顿社会风气的机会不容错过。
孟副局长早看那些江湖骗子不顺眼了,沉吟道:“杜秘书长,基层同志办案态度是认真的,工作很细致,事实清楚,证据确凿。既然是违法犯罪行为,我们公安部门肯定是要查处的。
鉴于一些法律法规是好几年之前的,一些尺度不太好把握,要不按一般刑事案件处理。诈骗,符合诈骗的基本特征,他们不但骗取老百姓财物,而且蒙骗老干部老同志,应该从严查办。”
定性为诈骗,不涉及政治,顺水推舟把老干部摘出来,这个主意不错。
卢惠生这个人杜秘书长印象深刻,地方保护主义的反面典型。为维护良庄的小利益,居然私下煽动老干部老同志去省里上-访,搞得前任县-委书记威信尽失,主动请调。要不是一位省领导恰逢其会来调研,他这个乡党委书记早调整了。
乡党委书记,依然是小农思想。
这种人很狡猾,同时也很好对付,尤其遇到这种事,无非是个利益。干休所惹出来的事,干休所去擦屁股,又不用市里掏一分钱。
杜秘书长打定主意,面无表情说:“案件如何定性,这件事能否顺利解决,基层同志意见很重要。余所长,麻烦你去一趟乡政府,做做卢惠生同志工作,把他思想工作做通,他才能去做全乡老干部老党员和老复员军人工作。”
秘书长此刻代表的是市委,鲁大年惹出这么大祸,要是市委上报到大军区,这个所长基本上就当到头了。
干休所长从接到电话到现在一直心惊肉跳,岂能错过这个“私了”的机会,连忙道:“是,我现在就去。”
来这么多人,这么多辆车,这里又是两市交界,要是乡政府里发生的一切传出去影响太恶劣。
杜秘书长作出了与谢书记刚来时同样的决定,侧身笑道:“小同志,你们谢书记说你是打拐英雄。别紧张,坐下聊聊,你们的打拐工作是怎么开展的,从打拐队成立到现在打出了多少成绩。”
开什么玩笑,局长坐这儿,有我汇报的资格吗?
韩博装出一副很紧张的样子,吞吞吐吐说:“报告,报告,报告首长,我,我事先没准备,我,我不知道该……”
臭小子,挺会装!
谢书记乐了,并且非常清楚市领导的用意,不失时机提议道:“杜秘书长,为确保打拐工作不受影响,打拐中队安排在良庄办案,解救出来的外省妇女也暂时安置在良庄,仍有九名没遣返,离派出所不远,要不我陪您去慰问一下。”
去慰问一下,今天就不是为老干部的事来的。
杜秘书长欣然同意道:“不远,不远就去慰问慰问。”
思岗发生一起突发事件,思岗同样有成绩,既然干出成绩就要让市领导看到,谢书记立马起身道:“小韩同志,你熟悉情况,赶快去集市采购一点慰问品,我陪杜秘书长和邹政委先去老党校,你动作快点。”
“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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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九章 领导的智慧(求月票,求订阅)
老同志软禁老同志,软禁这种做法肯定不对,理却全在他们这一边。
农村工作难做,农村老同志的工作更难做。
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他们只认死理,没任何顾忌,不会考虑什么影响。现在要做的是化解矛盾,不是激化矛盾,不然一帮农村老同志连市里的车一起堵,这场闹剧更没法收拾。
市领导办事四平八稳,知道乡镇干部被惹火了,非常清楚中央和省里对在乡老复员军人的一些优抚政策由于种种原因没贯彻落实,加之户籍制度造成城乡老复员军人待遇不一致,农村老革命心理不平衡,不给个说法他们不会放人。
接人的大客车没开进乡政府,市委老干部局长、军分区政治处主任和干休所政委没要求立即放人。
三位领导在杨县长陪同下去三楼小会议室,与老卢、蒋委员(乡统战委员)及良中老校长等六位良庄老干部老党员老革命代表开座谈会,先听听他们意见,搞清乡里和农村老同志有什么诉求。
干休所不归军分区管,但现役军人在南港市境内有违法违纪行为,只要不在其营区内,不管其隶属于哪个部队(不包括武警),军分区警备纠察都有权管。
领导们一上楼,一起来的几个纠察立即走进一楼大会议室,立正敬礼,出示证件,将干休所管理员鲁大年带到乡人武部办公室,就地询问他组织老干部来这干什么,悬挂军牌的地方大客车怎么回事。
乡政府是“前线”,派出所是“指挥部”。
杜秘书长和邹政委一边等消息,一边听取谢书记汇报。
只剩下最后一个看似很小,领导不会问,但县里必须要解释清楚的问题。
谢书记清清嗓子,指着韩博刚换上录像带正在播放的电视机屏幕,说道:“前天去市委开会,我向曹书记、卫市长和政法委范书记汇报过,孟局估计也有耳闻。针对越来越猖獗的拐卖妇女儿童犯罪,县里组织公检法司、妇联、计生和团委等部门,正在开展严厉打击拐卖妇女儿童的专项行动。
我们是拐入地,此类犯罪以收买被拐妇女为主。老百姓法制意识淡薄,认为买媳妇不犯法,解救工作比较难做。尤其遇到一些家里有老人的,为留下买来的儿媳妇,为传宗接代,往往会阻扰公安人员执法。
一旦发生肢体冲突,闹出什么意外,既说不清楚,又会造成恶劣影响。所以县委县政府要求打拐专项行动的主力,我们县公安局刚设立的打击拐卖妇女儿童犯罪侦查中队,在执行解救行动时要文明执法,同时注意保护好自己。”
大门口有块打拐中队的牌子,进来时看见过,杜秘书长不置褒贬的点点头。
这不关军分区的事,邹政委点上根香烟继续看录像。
市公安局孟副局长对这件事印象很深,侧身汇报道:“杜秘书长,思岗县局设立的打拐中队正在侦办一起拐卖妇女超过十人的特大案件,去南州、东港和南岗几个区县解救是我打电话协调的。”
“谢谢孟局对我县打拐工作的支持。”
“份内事,不用谢,谢书记,不好意思,您继续。”
“初生牛犊不怕虎,小韩同志就是我们县公安局的打拐队长,也是我们县的打拐英雄,从行动开始到现在已解救出四十多名被拐妇女。有我们县的,有兄弟区县的,有安乐市的,有江阳市的。
我刚才了解过,中队指导员前天率民警去海港市执行解救、抓捕及取证任务,就是孟局说的这起特大案件。有两个人贩子要抓,有几名妇女要解救。案件越办越大,涉案人员越来越多,办案风险也越来越大。
保护好自己才能打击犯罪,所以在执行解救任务时他们会全程摄像。要是嫌疑人亲属胡搅蛮缠或诬陷,就可以把录像放出来自证清白。杜秘书长,这就是小韩同志在南州执行解救任务时的录像……”
谢书记太厉害了!
既解释清楚老干部闹事被拍摄下来,只是基层民警习惯性的自我保护,不是什么有组织有预谋的圈套,又通过解释这件事汇报县里在打拐上的决心和成绩。
同样是录像带,但这段录像是县电视台拍摄的,韩博嘴角边忍不住勾起一丝笑意。
张局干咳两声,韩博猛然反应过来这不是笑的时候,更不是笑的场合,急忙俯身提起开水瓶晃晃,装着察看里面有没有热水。
这件事怎么怪也怪不到基层民警身上,人家要秉公执法,要接受地方党委政府领导,并且在处理这场闹剧的过程中有礼有节,表现可圈可点。
杜秘书长正准备开口,秘书蹑手蹑脚从外面走进来,将一份墨迹未干的电话记录轻放在他面前。
主要是部队的老干部,事情也是一个干休所军官引起的。
杜秘书长拿起电话记录看了看,顺手放到邹政委面前:“邹政委,你给大家念念吧。”
“行。”
邹政委掏出眼镜戴上,不缓不慢说:“卢惠生同志和几位老同志代表主要有四点意见:一,扰乱党政机关秩序,影响党政机关正常工作的责任必须追究;二,涉嫌反动会道门案件的人员必须严厉查处;
三,犯罪分子在良庄招摇撞骗,造成三十多万经济损失,老百姓赚钱不容易,这个损失必须追回;四,一些高级老干部信仰动摇,在全乡老干部工作会议上散布歪理邪说,造成思想混乱,影响极其恶劣,市委要下一个文件对此进行澄清,不然党建工作没法进行。”
谁要是带一帮人去市委闹事,市委一样要求查处。
违法必究,执法必严,良庄是受害乡镇,乡党委书记要求涉案人员不能逍遥法外,要求公安机关追回损失很正常或者说很称职。
最后一点震耳欲聋,我们在工作最难开展的农村搞党建,你们却吃**********的饭、砸**的碗,甚至跑到基层党委来捣乱。这是很严肃的政治问题,市委必须旗帜鲜明加以澄清。
要求一条比一条合理,关键上级对那些练气功的没定性,市委总不能抢在中央和省里前面将其定性为反动会道门。
至于提到的涉案人员,其实就是老干部。
严厉查处,怎么查,难道拘留党和国家的宝贵财富?
还有那个干休所军官,别说市委和军分区没权查处,省军区都没有,这件事要找代管干休所的部队或直接上报大军区。
当务之急是把老干部带回去,不能将案件定性为反动会道门,不能让他们跟反革命扯上关系。
杜秘书长权衡了一番,回头问:“孟副局长,你对这个案件怎么看?”
基层民警都知道随身带个摄像机保护自己,市局岂能当出头鸟、捅马蜂窝,但这个收拾练气功的、整顿社会风气的机会不容错过。
孟副局长早看那些江湖骗子不顺眼了,沉吟道:“杜秘书长,基层同志办案态度是认真的,工作很细致,事实清楚,证据确凿。既然是违法犯罪行为,我们公安部门肯定是要查处的。
鉴于一些法律法规是好几年之前的,一些尺度不太好把握,要不按一般刑事案件处理。诈骗,符合诈骗的基本特征,他们不但骗取老百姓财物,而且蒙骗老干部老同志,应该从严查办。”
定性为诈骗,不涉及政治,顺水推舟把老干部摘出来,这个主意不错。
卢惠生这个人杜秘书长印象深刻,地方保护主义的反面典型。为维护良庄的小利益,居然私下煽动老干部老同志去省里上-访,搞得前任县-委书记威信尽失,主动请调。要不是一位省领导恰逢其会来调研,他这个乡党委书记早调整了。
乡党委书记,依然是小农思想。
这种人很狡猾,同时也很好对付,尤其遇到这种事,无非是个利益。干休所惹出来的事,干休所去擦屁股,又不用市里掏一分钱。
杜秘书长打定主意,面无表情说:“案件如何定性,这件事能否顺利解决,基层同志意见很重要。余所长,麻烦你去一趟乡政府,做做卢惠生同志工作,把他思想工作做通,他才能去做全乡老干部老党员和老复员军人工作。”
秘书长此刻代表的是市委,鲁大年惹出这么大祸,要是市委上报到大军区,这个所长基本上就当到头了。
干休所长从接到电话到现在一直心惊肉跳,岂能错过这个“私了”的机会,连忙道:“是,我现在就去。”
来这么多人,这么多辆车,这里又是两市交界,要是乡政府里发生的一切传出去影响太恶劣。
杜秘书长作出了与谢书记刚来时同样的决定,侧身笑道:“小同志,你们谢书记说你是打拐英雄。别紧张,坐下聊聊,你们的打拐工作是怎么开展的,从打拐队成立到现在打出了多少成绩。”
开什么玩笑,局长坐这儿,有我汇报的资格吗?
韩博装出一副很紧张的样子,吞吞吐吐说:“报告,报告,报告首长,我,我事先没准备,我,我不知道该……”
臭小子,挺会装!
谢书记乐了,并且非常清楚市领导的用意,不失时机提议道:“杜秘书长,为确保打拐工作不受影响,打拐中队安排在良庄办案,解救出来的外省妇女也暂时安置在良庄,仍有九名没遣返,离派出所不远,要不我陪您去慰问一下。”
去慰问一下,今天就不是为老干部的事来的。
杜秘书长欣然同意道:“不远,不远就去慰问慰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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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一章 风平浪静(求月票,求订阅)
刑警四中队过来接手案件材料,接管羁押在小黑屋的嫌犯。
办正事要紧,老卢让先走,晚上不用一起参加接待省军区的客人。走到楼下又被他叫住,让明晚去他家吃饭,一定要把首都姑娘带上。
崔副书记紧随其后,把饭局安排在后天中午。考虑到家里比较寒酸,会怠慢远道而来的首都客人,定在富嫂酒家。
照这个趋势,焦乡长、马主席、张副乡长和牛部长考察回来后一样会请。
韩博很激动很高兴,这不是一般的吃吃喝喝,也不仅仅是人情往来,是他们真正接纳自己,真正把自己当班子成员的体现。
有饭就吃,等晓蕾走时去柳下宾馆摆几桌回请,把酒菜搞好点。
打定注意,一口答应。
开越野车赶到所里,程文明正在跟打劫一样,招呼他带来的人把案件材料和物证往面包车上搬。
“韩局,你该好好说说你这帮手下,让他们好好学学办案程序和办案纪律,涉案物品能私自扣留么,要是查扣点什么东西就归自己用,跟坐收坐支有什么区别?”
光笔录材料就四百多份,该做的工作全做完了,只要稍微整理一下便能移交预审科。他几乎没什么事,过一下手,破获一起诈骗案,打击任务又完成三个,说不准还能搞点罚款。
“程队,你千万别告诉我,你打算把彩电和录像机上交局里。”遇到这种净喜欢占便宜的人,韩博实在高兴不起来。
程文明把录像机小心翼翼放在副驾驶上,振振有词说:“当然不上交,我们办案条件差,只有电视机没录像机。查到一些可能涉黄的录像带,都没法确认其内容是否涉黄。再说录像机又不是机动车辆,就这么一台,交到局里也没法拍卖。”
“我们一样没有。”
“韩局,你财大气粗,没有买一台不就是了。案件归我们办,这些东西自然归我们处理。不好意思,这是张局的指示,冤有头债有主,要怨只能怨张局。我们兄弟什么关系,犯不着为一台录像机红脸。”
刑警队不是派出所,治安案件偶尔插手没问题,要是天天查治安案件,责任区内的几个派出所长不一起收拾他才怪。
治安案件办不成就不能依法创收,不创收就没返还,靠刑警大队给的那点经费不够塞牙缝。没钱的刑警队就是一只四肢被捆住的老虎,动弹不了。
算了,一台彩电和一台录像机而已,给他就给他吧。
东西搬完,郭建平押上另一辆车,又被他鬼鬼祟祟拉到花坛边:“韩局,你们今天敲诈市领导了?”
今天的事下过封口令,不许瞎传。
可惜知情人太多,许多“参战”而且是“主力”的老复员军人又不是国家干部,连村干部都不是,这么好的谈资不跟人吹吹牛憋着难受。他们才不会管什么影响,也不可能有人因为这事去找他们,找了也没用。
不过他们是他们,作为派出所长只能辟谣,不能瞎说。
“敲诈市领导,你开什么玩笑!”韩博甩开他胳膊,一脸不耐烦。
“全世界都知道了,还瞒我。”
“哪来那么多小道消息,走吧走吧,天都黑了,难道要我管饭?”
程文明再次拉起他胳膊,嘿嘿笑道:“我没那么八卦,对今天的事不感兴趣。只想跟你说一声,以后遇到有搞头的案子,要是人手不够,直接打电话,我随叫随到,服从命令听指挥,全听韩局你的。”
这小时真穷疯了。
有搞头的案子,说得轻巧,良庄这小地方能有什么涉案金额巨大的案子。你缺钱,我要打拐,要建设“平安良庄”,我一样缺钱,就算有也轮不到你来分一杯羹。
敷衍了几句,打发走“穷凶极恶”的程文明,派出所再次恢复宁静。
回到大厅,打寻呼台呼两次归家豪,可能他们在外面,一时半会找不着公用电话,等十几分钟没回。
秦师傅喊吃饭,联防队员昨晚熬过夜,下午全回家休息,所里就王燕、小单、陈猛、高亚丽、小任和刚上任的驻所交警黄小河。
练气功的问题解决了,经费却没少花。
幸好这样的行动不多,否则搞几次刚挂牌的派出所就要破产了。
王燕是个很称职的管家,放下筷子盘算道:“打拐经费一共十万,指导员拿走8000。下午接三个电话,永阳、张甸和长湖派出所解救出几个妇女,准备明天把人和线索移交过来。案子查不查放一边,人不能不遣返,整个一无底洞,有多少经费也不够花。”
交警队是干什么的,交警队就是搞罚款的。
黄小河笑道:“韩所,要不我们集中力量在主要路口查一次摩托车?”
韩博沉思了片刻,抬头道:“下半年搞好几次大行动,辖区群众对我们有看法,认为我们只知道搞罚款。交通安全这一块,不能以罚代管。先宣传,再联合交通部门下村服务,帮一些无证车辆把手续补办上。
春节前搞一次行动,专查逆向行驶、不戴头盔、超载和酒驾的。查获之后把人带到所里来学交规,然后组织考试,考过的拿驾驶证行驶证开车走,不及格的第二天来继续学,直到考过为止。”
“不罚?”
“不轻易罚,以学习考试和批评教育为主。屡教不改,被查获第二次再罚。”
黄小河挠挠头,似乎想说什么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当这么长时间“二把手”,配合默契,王燕能大概猜出所长的用意,微笑着解释道:“小河,摩托车大多是本地的,就算逮一罚一个,五十,一百,返还到所里也顶不上多大事。与其搞得天怒人怨,不如利用这个机会改善改善警民关系。”
新来的,良庄派出所跟你们交警队不一样。
小单忍不住笑道:“罚款是手段,不目的。春节前那几天,对大多人而言时间一样值钱。韩所这个主意好,跟他们耗,让他学交规,个个忙着过年,看他急不急,看他长不长记性。”
新建的所,比建十几年的老所都正规。
黄小河终于意识到自己所处的是一个什么样的环境,苦笑道:“宣传、学习考试、批评教育没问题,关键没宣传材料,所里没有,大队一样没有,总不能把大队的板报搬过来吧。”
韩博说道:“没有去印,柳下有印刷厂。考试的试卷去良中请老师帮忙,刻几张蜡纸,多滚几张。”
“行,我听您的。”
………
与此同时,“韩总”、韩妈、韩芳和李泰鹏正陪刚吃完晚饭的未来儿媳逛外滩。
标准的瓜子脸,漂亮的脸蛋上镶嵌一双杏眼。笑的时候,左边脸颊有一个浅浅一印的酒窝,一头乌黑发亮的长发披在身后,一阵江风袭来,如柔软的柳枝随风飘动。
抬起右手捋了下秀发,动作充满着浑然天成的美感,远非大大咧咧的村里姑娘所能相比。明眸酷齿,莞尔一笑,宛如一株矗立在田野之中的向日葵,明媚而亮丽。
落落大方,嘴又甜。
未来儿媳如此出众,韩妈越看越喜欢。韩芳则一直挽着她左臂,跟多少年的闺蜜一样亲热。李泰鹏抱着小睿睿一个劲傻笑,人贵在有自知之明,普通话说不好,就不要插口丢人了。
公公要跟儿媳妇保持距离。
“韩总”这方面的思想仍停留在老家当木匠时期,腰杆挺笔直,夹着包,走在最前面。时不时掏出刚买的大哥大看看,生怕周围游人不知道他有钱。
“晓蕾,我们合个影吧,前面风景好。”
这一家人太热情,太客气,太夸张,太奢侈了!
三点多下火车,一见面就拉着去吃饭,火车站附近最豪华的饭店,一顿吃了八百多。其实谁都不饿,几乎没怎么动筷子。
到装修公司说一会话,他姐姐找个借口出去了,回来时带几大袋衣服,全大商场买的,光一件羊毛衫就500多。
说一会儿话又去吃饭,景江饭店,电视上见过的。
公司几位副经理作陪,他爸当那么多人面掏出一8888的大红包,不收下不高兴。吃完饭逛南京路,经过一大商场,又拉着买金耳环、金项链和金戒指。说黄金太土,买铂金,“三金”又花一万多。
知道他家条件不错,哪知道会好到如此程度。
开公司,有轿车,有那么多工人,饭桌上几个东海人说正在做的工程加起来几百万。李晓蕾跟做梦似的,感觉自己整个一丑小鸭。
韩芳摇摇她胳膊,调侃道:“晓蕾,是不是在想小博?”
李晓蕾回过神,俏脸一红:“姐,不好意思,刚走神,您别取笑我们了,他是您弟弟。”
“他是我弟弟,你是我弟妹,我们是一家人。走,前面有照相的,去合个影,我们拍张全家福。”
“下次行不行,他又不在。”
弟弟不在,难道跟农村结婚新郎官在部队回不来,让新娘子抱只公鸡拜堂一样拍张少一个人的全家福?
韩芳意识到这个提议不太合适,若无其事笑道:“下次就下次,来日方长,有的是机会。”
…………………
ps:真正的第一百三十九章,由于下午后台抽风连续上传成两章被屏蔽。现在的第一百三十九章,其实是第一百四十章。内容覆盖上,就不存在重复订阅的问题。
明天编辑上班就能把屏蔽的那一章放出来,没看过的书友可以看看,这样能保持情节的连惯性(那一章是主要情节)。
一乱全乱,自己搞得焦头烂额,又影响阅读体验,恳请各位书友见谅。(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二章 女友到来(求订阅,求月票)
回宿舍时,外面飘起雪花,从漆黑的夜空中纷纷扬纷飘落下来。
瑞雪兆丰年,冬天,应该下雪。
可是这场雪来得太不巧,要是越下越大,大雪封路,日思夜想的女友就来不成了。打电话过去问,东海没下,姐夫说没问题。他是新手,让他开车送真不放心。要不是昨夜没睡好,实在太困,这一夜真睡不着。
老干部的事搞得精神高度紧张,松懈下来,一睡居然睡过头。
知道他这些天又累又困,王燕她们谁都没叫,醒来已经是上午9点多,第一反应是趴到窗口,看外面雪有多大。
谢天谢地,一场小雪,并且是那种烂雪。落到地上便化,放眼望去,周围农田和民房屋顶,只有下霜一样的白色,思良公路上一点雪也看不到。
“早出发了,别担心,不光泰鹏和晓蕾,你二舅也在车上,回去找人的。有他盯着,泰鹏不会开快。”
“爸,他们几点出发的。”
“韩总”正在工地检查油漆刷得怎么样,避开简易脚手架,走到阳台说:“今天动身早,4点多出发的,这会儿应该快到思岗了。我正忙着呢,到了你给我打个电话。”
自己开车,最多六个小时。
韩博一下子来了精神,挂断电话跑到楼下问:“小任,三个派出所有没有说几点把解救出的被拐妇女送过来。”
“早上打过电话。”
小任翻开电话记录,哈哈手,一边搓着取暖一边起身道:“张甸离我们这80多公里,他们没车,要坐中巴过来,到思岗要转车等车,估计要到中午。永阳离这不算远,可是永阳只有开思岗的,没开良庄的中巴,估计正在想办法。”
今天只有一两度,开摩托车太冷也不安全。
兄弟派出所挺不容易的,韩博权衡了一番,又问道:“小单和陈猛呢?”
“猛哥去柳下了,小河送他去的。小单刚下村,开7号车,王主任和老米跟车走的。”
各村有多少辆摩托车要摸底,要建立台账,接下来几天他们全要忙这事,联防队员也不用来所里,不过再忙抽一出两三个小时还是没问题的。
韩博紧了紧棉大衣,说道:“打电话问问几个所的同志有没有出发,要是没出发就不用出来了,我们安排车去接。”
“是。”
高亚丽从户籍服务台里站起身,汇报道:“韩所,人民医院不知道我们电话,他们打到乡里,说安排好了,让我们组织被拐的怀孕妇女,下午两点去人民医院妇产科做手术。”
几个涉嫌强奸的嫌犯对犯罪事实供认不讳,解救时一些可能留有精-斑物证已保存下来。翻供的可能性不大,就算将来翻供法官也不一定会采信,案件侦办到这个程度可以让她们去做人流手术。
韩博同意道:“那就下午去,我们安排车,去一个人,你和王燕商量一下谁去。”
高亚丽吃吃笑道:“王姐去,她不放心肚子里的宝宝,一直打算去人民医院好好检查。”
“一切为了下一代,是该去大医院检查。”
正说着,一辆熟悉的黑色桑塔纳2000缓缓开进大院,路面泥泞,车身脏兮兮。姐夫从来没来过良庄,居然能找到,韩博有些意外,本以为他会打好几个电话的。
魂牵梦萦的心上人到了,韩博飞奔出去。
昨晚他忘了说,谁都不知道李晓蕾要来的事,莫名其妙进来一辆悬挂东海牌照的轿车,高亚丽以为昨天的事没完,第一反应是去找陈猛,让他赶紧把摄像机带回来“非正常拍摄”。
小任参加过抓捕顾新贵的行动,在经典装饰工程公司住过一夜,第二天去火车站坐过这辆车,不禁笑道:“姐夫来了!”
“你姐夫?”
“韩所姐夫,李大哥。”
正说着,车门开了。
一个二十岁左右、容貌秀丽、气质不凡的妙龄女郎出现在二人眼帘。
上身一件洁白色高领羊毛衫,下身一条蓝色牛仔裤,脚上一双运动鞋,身材凹凸有致。车里有暖风,跟外面温差大,农村又比东海那样的大城市冷。脸蛋被寒风一激,白里透红,分外喜人,有种吹弹可破的质感。
她禁不住打个冷战,韩博飞快脱下大衣,将她裹严严实实。
原来是所长的bj女友,高亚丽缓过神,先朝二楼喊了一声“王姐”,旋即拉开侧门跑出来看“新娘子”。
一股熟悉的淡淡的幽香从她身上传出,丝丝缕缕钻入鼻孔中,闻着清爽宜人,韩博一阵悸动,情不自禁搂着她问:“这么远,累不累。”
“坐车不累。”
见一男一女两个穿制服的人走出来紧盯着自己,李晓蕾脸颊发烫,急忙一把推开:“我带羽绒服了,在车上。”
“小博,你们派出所这么大,比我们丝河派出所大多了,跟镇政府差不多。”外甥当上派出所长,二舅很骄傲,左看看右看看,丝毫没之前去丝河派出所办身份证时那种拘束。
小舅子官越当越大,李泰鹏更骄傲,钻出轿车,穿上皮夹克,哈哈笑道:“小任,又见面了,忙不忙?”
“不忙,姐夫,外面冷,快进来,进来坐。”
“我是他们二舅,小伙子,真壮。”
“舅舅好,舅舅里面请,我给您去泡茶。”
李晓蕾从车里拿出羽绒服穿上,感觉还是有些冷,又从车上拿出一条围巾系在脖子里,笑看着两位英姿飒爽正笑盈盈盯着自己的女警,轻声问:“姐夫二舅他们说什么。”
她听不懂思岗话,来良庄跟出国差不多。
韩博捂着嘴,侧头笑道:“没说什么,在摆谱,以为我当多大官,想跟着风光风光。”
想到“韩总”的作派,李晓蕾扑哧一笑:“哪有你这么编排自己姐夫和舅舅的。”
“实话实说,不是编排,不过不能让他们听到。”
郎才女貌,真般配。
就是所长这一身太土,看到很漂亮很洋气的李晓蕾,王燕赫然发现所长在良庄从来没穿过便服。
“韩博,你是不是给我们介绍一下?”王燕强忍着笑,用普通话提醒道。
“哦,不好意思,光顾着高兴,差点搞忘了。李晓蕾,本人的同校同学兼女友。王燕,我们派出所内勤。高亚丽,负责户籍。小任是实习生,过几天就要走。指导员出去执行任务了,其他同志有的出差,有的下了村。”
“王警官好,高警官好,认识二位很高兴。”
不愧是首都的姑娘,落落大方,主动伸出右手。王燕先敬了个礼,握着她手笑道:“晓蕾,我们韩所天天惦记你。这下好了,可以团聚,欢迎你来良庄。”
“晓蕾,我不是民警,我是职工,别叫我高警官,听着怪不好意思的,叫我亚丽就行。”
………
三个女人一台戏,三言两语就打得火热,根本插不上话。探头看看,舅舅和姐夫正跟领导似的在小任陪同下参观派出所,韩博赫然发现自己成了孤家寡人,没人搭理了。
“不错,不错,有办公大楼,有汽车,比我们丝河派出所强多了。”
“舅舅,你们出发那么早,肚子饿不饿,我……我……我,哎呀,秦师傅正在休息,集市上的饭店没开门。你等会儿,我打电话问问富嫂酒家,能不能早点营业。”
“不饿,小博,你别管了,我们就走。”
“走?”
二舅很拉风的摸出一部bp机,看看上面时间,抬头道:“我帮你爸找了好几个人,他们没跟你爸打过交道,不太放心,要去跟他们谈谈。”
办正事要紧,李泰鹏一样不敢久留,拿着车钥匙说:“公司忙不过来,要赶快找人,我们先走了。你记得带晓蕾回趟老家,婆爷爷婆奶奶全知道,他们就等你们回去。”
……………………………
ps:章节名没错,明天请编辑修改,同时请编辑把真正的第一百三十九章放出来。
星期天,只能干着急,没办法,再次请各位书友见谅。(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三章 堡垒是从内部攻破的(求月票,求订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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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4000字)………………
女朋友来了,要陪她好好玩玩,韩博决定给自己放一个假。
从调入公安局到现在一直休息过,确切地说应该是补休。元旦期间休息,春节值班,让同志们过个好年。
休息没问题,要把工作安排妥当。
小单开7号车去接兄弟派出所解救出来的妇女,接过来之后的安置、安抚和遣返等工作离不开乡里,工作组可以撤销,打拐志愿者队伍不能散。
不是良庄的人,不关良庄的事,换作以前老卢会毫不犹豫拒绝。
现在形势比较微妙,昨天搞出那么大一场闹剧,惊动市委、军分区和县委县政府,他快退居二线没什么好怕的,但要为乡里其他干部考虑,越是这个时候越要干出点成绩。
市委杜秘书长和军分区邹政委去老党校慰问过,县-委谢书记、政法委郭书记和关副县长也去过,对良庄乡设立打拐办、组建打拐志愿者队伍评价很高,全县乃至全市头一个,这是亮点,必须开展下去。
具体工作仍由综治办主任兼打拐办主任周正发负责,妇联主席和团委书记协助,包括下午送怀孕妇女去县人民医院打胎的工作都接手过去了。
退伍兵过来报到怎么安排,各村警务室建设如何推进,陈猛帮柳下派出所长取完证两家该如何联合行动,事无巨细一一交待。
打击传销原来是日程表上一项很靠前、很重要的工作,结果《村规民约》一修改公布,加之老卢早上又在广播里亲自讲半个多小时,在乡里搞传销的十几个人,这会儿全跑乡政府“自首”去了。
“怎么会这样,有种一拳打空的感觉。”
当李晓蕾面,全说普通话,王燕用思岗普通话笑道:“去乡政府找卢书记能宽大,进派出所要从严。他们怕落到你手里,担心被罚款、被拘留乃至劳教。韩所,这说明你有威信,基本上达到卢书记关于往那一站,好人坏人一个不敢动的要求。”
男友在单位受尊敬,李晓蕾骄傲自豪,可是王燕这番话听着怎么有些不对劲,禁不住问:“韩博,怎么好人也怕你?”
“误会。”
韩博从小任手中接过手机充电器和电池,悻悻地说:“误会,辖区群众对我有一点误会。时间能改变一切,他们会慢慢理解的。”
李晓蕾乐了,摇晃着王燕胳膊问:“别替他说好话,告诉我,他到底干过多少坏事。”
“坏事没干,正事干不少。”
王燕强忍着笑,一五一十解释道:“上任第一天,查文化站电子游戏厅,不给文化站长面子,把游戏厅取缔了,罚款5000;紧接着,联合工商局和丝绸公司打击非法经营的收茧贩子,包括司机在内抓100多人。全乡上千户蚕农一夜没睡好,生怕拿不到茧款,个个在背后骂。
打击完收茧的,去北河把逃犯抓回来开声势浩大的公捕大会;然后开始打拐,抓30多个买媳妇的,重罚50多个帮着看外地媳妇的。不光抓我们辖区的,只要涉及我们侦办的案件,跨县跨市抓。
去新庵抓盗捕鱼塘的小偷,打击练气功的……上任两个多月,平均每天抓三个,平均每天罚一个。看守所里现在羁押的两百多个嫌犯,四分之一是我们送过去的。辖区就这么大,一下子抓那么多人,谁不怕,谁敢不怕?”
难怪老百姓误会,李晓蕾彻底服了,扑闪着大眼睛问:“韩博,你怎么抓这么多人!”
韩博嘿嘿笑道:“我不是搞白色恐怖,没乱抓人,我是秉公执法。”
调侃所长的机会可不多,高亚丽一脸坏笑着说:“韩所,村里没人叫你韩所长,没人叫你韩特派,他们在背后给你取了个绰号。”
“什么绰号,韩阎王?”
“没那么难听,其实挺贴切的。他们在背后叫你‘韩打击’,打击你打击他,打击完这个打击那个。”
“韩打击!”李晓蕾再也忍不住了,笑得花枝乱颤。
人送绰号“韩打击”,韩博越想越好笑,真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接受过老家派出所“黄公安”教导,结果在良庄比他在丝河“更公安”,在辖区的名声比他在丝河更响亮。
安排好工作,开一会儿玩笑,换上便服,开上越野车,“夫妻双双把家还”。
终于可以单独在一起,李晓蕾看着窗外一排排小洋楼,感叹道:“韩博,你们这儿不穷啊,怎么干部工资会没保证。从bj出来坐火车经过好几省,铁路两边的农村很多土房子。”
“我们这人吃苦耐劳,许多人出去打工。在家的搞副业,有一个乡几乎家家户户养鸡,一养几千只,大多乡镇养蚕。至于干部工资没保证,主要几个原因,一是历史遗留下来的债务多,刚改革开放那会儿,许多乡镇甚至村盲目搞乡镇企业和村办企业,全倒闭了,窟窿到现在没填上。
二是乡镇财政主要靠提留统筹,收多少是按去年人均收入的5%。这个收入只能算农业收入,不能算人家出去打工的收入。有些乡镇想算,可是没法统计,人出去打工赚多少谁知道。”
她第一次来农村,对什么都好奇。
韩博侧头看了看,继续说道:“三是干部教师和退休人员多,要发工资,要报销医药费;再就是上级经常下达一些考核任务,比如敬老院要达到什么标准,普及九年义务教育的标准,本来就没钱,又要搞建设,年复一年,日复一日,造成许多乡镇亏空。”
“你们良庄呢?”
“良庄有一位好书记,殚心竭虑,苦心经营,不欠外债。说起来我挺幸运的,能被安排到良庄工作。有办公楼、有车、有几十万经费,其它乡镇派出所要什么没什么,连水电费都交不起。”
李晓蕾靠在车窗上,嬉笑着问:“在乡里工作是不是勾心斗角,你这么年轻就当乡长助理兼派出所长,别人是不是特妒忌?”
“勾心斗角,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我实习单位总共几个人,还搞办公室政治。”
许多人对政府部门有误解,这跟干群关系紧张有一定关系,以讹传讹,众口铄金。
韩博耐心解释:“基层干部人数多、职数少,包括‘七站八所’等事业单位在内,大的乡镇两三百人,小的乡镇一百多,正科级只有四五个,副科级十来个,大多人干到退休也熬不到副科。
升官对老百姓遥远,对基层干部其实一样遥远。现在提倡干部年轻化,要求干部有学历,正科副科大多空降,年龄偏大又没学历的本地干部根本没升迁机会,没机会自然用不着争。
工资没保证,升迁无望,调动一样难,一些人不是不争,是连工作都不好好干了。平平安安占位置,忙忙碌碌装样子,疲疲塌塌混日子,干不干活就看书记瞪不瞪眼,哪有什么勾心斗角。”
跟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李晓蕾想了想,又好奇地问:“公安局呢,局里有没有人妒忌你。”
“我情况比较特殊,孤身上任,之前没派出所,可以说这个派出所就是我建起来的。离县城远,又要承办吃力不讨好的打拐案件,一样没人妒忌,一样没人争。”
换上便服,离开单位,韩博不想再聊工作,话锋一转,笑问道:“晓蕾,感觉我爸我妈我姐他们怎么样?”
“怎么说呢,我感觉我被拐了。”
“被拐!”
李晓蕾伸手掐住他胳膊,咬牙切齿嗔怪道:“你说你爸是木匠,带几个徒弟走门串户给人家搞装修。结果是开公司的大老板,用大哥大,坐小轿车,副经理五六个,工人好几百。一直瞒着我,到底什么意思?”
“他,他就是木匠,就是搞装修的。开公司是下半年的事,手机是下半年买的,车不是买的,是买体育彩票中的特等奖。”
“半年能赚这么多钱?”李晓蕾将信将疑。
“以前一年十几二十万,幸苦钱,手艺人靠手艺赚得幸苦钱,我姐夫也木匠,我妈会点,我也会点,我们是木匠之家。”
“木匠之家,木你个头!韩博啊韩博,我被你害惨了。”
“怎么了,一会被拐,一会被害惨。我是公安,我坐这儿谁敢拐你害你。”
李晓蕾松开手,瘫靠在副驾驶上,唉声叹气说:“吃饭去大饭店,一买就是几千块钱衣服和近两万的金耳环、金项链、金戒指,红包8888,跟下聘礼一样。你知道你姐昨晚跟我说什么,给我洗大半夜脑,婚姻自由,只要喜欢就去追求自己的幸福,就差让我回家偷户口本过来跟你扯结婚证。”
“是不是被吓坏了?”韩总做事太夸张,韩博同样哭笑不得。
“你说呢?”
李晓蕾实在忍不住又掐了他一把,噘着小嘴嘀咕道:“这是道德绑架,想让我李晓蕾内疚。要是不嫁进你韩家,不仅对不起你,而且对不起他们,甚至对不起全世界!”
给人买衣服,怎么会干出这种事。
太伤人自尊,难道人家连衣服都买不起。
好心往往会帮倒忙,韩博被搞得焦头烂额,满是期待问:“你是怎么想的?”
李晓蕾沉默良久,突然坐起身,大而圆的杏核眼在光芒下反射着西瓜子一样黑亮的光泽,姣好的面容上浮出一个极其恶俗丑陋的鬼脸:“有钱当然比没钱好,傻子才会嫌钱多。我要小轿车,我要大房子,我要做少奶奶,要当阔太太。”
韩博岂能听不出她的言外之意,只是表达比较夸张,心中顿时一热,如星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温柔。
“开车呢,看前面。”
李晓蕾把头靠在他肩上,吃吃笑道:“我想好了,配合你爸的行动。我爸单位正在改制,职工有的提前退休,有的买断工龄。他在单位开大车,估计干不了多久。我把他骗到你爸分公司,就说是一东海同学家开的,刚到bj,人生地不熟,请他帮帮忙。
拿人家的手短,吃人家的嘴软,他又喜欢喝酒。等熟悉了,关系好了,再搞点小酒,把他灌晕乎乎的,一高兴,说不准会反过来帮我们介绍,让我跟你相亲。要是不同意,或许会做我工作。”
“难怪人说堡垒往往是从内部被攻破的。”
“说什么风凉话,笑话我,欺骗含辛茹苦把我抚养大、供我上大学的父母,我容易么我。”
“不容易,太不容易了。晓蕾,我保证,我会把你爸妈当自己父母一样孝敬,让他们以有我这个优秀女婿为荣。”
李晓蕾被逗乐了,咯咯笑道:“优秀女婿,还优秀党员呢。”
“我就是,”韩博拍拍方向盘,不无得意说:“我不光是优秀党员,还是优秀民警,青干班优秀学员,严打先进个人,秋茧收购先进个人。县里正在开展打拐专项行动,完了要开表彰大会,我是打拐队长,肯定是打拐先进个人。”
参加工作半年,拿这么多“优秀”和“先进”!
李晓蕾轻叹一口气,喃喃地说:“难怪你喜欢在思岗工作,在这儿有在其它地方没有的成就感。”
“对不起。”
“别说对不起,想在一起总得有个人要作出点牺牲。其实这算不上什么牺牲,做少奶奶、当阔太太,多少女孩梦寐以求。韩博,我感觉我李晓蕾也中了特等奖,你就是我的奖品。”
她说得很轻松,韩博听得却很沉重,轻声道:“别自己哄自己,我想听实话,工作怎么办?”
“我没自己哄自己。”
李晓蕾是真想通了,一脸幸福的笑道:“都说了要做少奶奶,要当阔太太,你见过少奶奶阔太太去工作么。当然,也不能一点事不干,不然大学白上了。实习单位效益一般,专业又不对口,先混着,混到毕业,顺便把我爸忽悠去你爸公司。
等拿到毕业证,户口从学校迁回bj,再辞职下海。到时候你随便帮我找个工作,我来给你当警嫂。户口在bj,房子在bj,时不时回去看看,我爸我妈不会说什么的。对了,我们将来的宝宝也是bj人。”
……………
ps:由于题材关系,敏-感-字比较多,下午屏蔽过几章,在编辑争取下全放出来了。“第一百三十九章”的情节承上启下,没看的书友可以回头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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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四章 如鱼得水 (求月票,求订阅)
原计划晚上要去老卢家吃饭,可是呆在良庄就会有忙不完的事,根本抽不出时间陪晓蕾。
打电话跟局里请完假,去乡政府跟老卢请假,理由是带女友回老家探望外公外婆,探望两位健在的堂爷爷,然后去江城参加一个同学的婚礼,再然后要参加一月份的自学考试。
尊老爱幼是中华民族的优良传统,老人家到这个岁数图什么,有什么盼头?不就图个儿孙满堂,盼望孙子外孙带女朋友回去看看么。参加同学婚礼,参加自学考试,一样重要。
老卢很理解很支持,说吃饭机会有的是,让赶紧走。
事实上二人根本没回老家,先到思岗,好好休息一下,明天一早回丝河镇。
“韩科长,回来了,这位是?”
张庆民刚好出门,两家全在一楼,门口自己砌了个小院,小院前面可以停车,不用跟住楼上的一样从后面楼道走。这边刚下车,他正准备上车,好久不见,自然要聊几句。
韩博掏出香烟,上前介绍:“李晓蕾,我未婚妻。晓蕾,这位是我家邻居也是我老单位车队张队长。”
“张队长好。”李晓蕾嫣然一笑,悄悄生站在他身边。
未婚妻,准新娘,好漂亮一姑娘!
张庆民终于明白厂办李素红为什么落花有意,眼前这位却流水无情了,接过香烟笑道:“晓蕾姑娘,韩科长保密工作做得好,我不知道你名字,只知道他女朋友是大学同学,欢迎来思岗。”
“谢谢张队长。”
“真不巧,我要送丁总去东海坐飞机。韩科长,晓蕾,明天吧,我们两家聚集,正好为晓蕾接风。”
“明天回丝河,张队长,别这么客气。我们是邻居,不就是吃饭么,以后有的是机会。”
“韩科长,跟你做邻居,十天半月看不见邻居人。上次见窗户开着,门口晾着被褥,以为你回来了。结果进去一看,原来是杨主任。”
“调到新单位,工作有点忙。”
“理解,公安么,整天忙。”
……
目送走邻居,李晓蕾搂着他胳膊问:“我什么时候成你未婚妻了,这么大事我怎么不知道?”
韩博推开院门,拔出钥匙,回头看看四周,解释道:“思岗是小地方,没大城市那么开放,许多人思想封建,尤其小区里的老太太。如果介绍你是女朋友,两个人住一块,她们会在背后说闲话。未婚妻就不一样了,名正言顺,理所当然,理直气壮。”
“我们家住的胡同一样,快进去,别让人看见。”李晓蕾扑哧一笑,跟做什么见得人的事一样忙不迭把他推进院子。
两室一厅,面积不大,装修得很温馨很漂亮,实木地板,刮瓷的墙面,头上吊顶,每个房间的灯都不一样,彩电、冰箱、洗衣机、空调等家电一应俱全。
李晓蕾放下包,舒舒服服躺在沙发上,感叹道:“到底是‘木匠之家’,我喜欢这房子,喜欢这装修。”
“我姐夫设计,姐夫亲手装的。”
她素面朝天,整张脸却艳光四射,散发出无穷的魅力,脱掉羽绒服,上身一件白色羊毛衫,下身一条合体的牛仔裤,显得身材格外婀娜多姿。
天生就是一个衣服架子,无论穿什么样的衣服,整个人都显得青春靓丽,清新脱俗。一头乌黑的长发披散在肩上,光可鉴人,偶尔轻轻挥动,就会在人心头撩拨出某种异样的情绪。
小别胜新婚,韩博再也控制不住了,放下行李箱,猛扑过来,手很不老实地悄悄探到羊毛衫下沿,如蛇般钻进去,揪出塞在裤子里的内衣,贴着滑腻平坦的小腹,直接往上摸。
“干什么,我叫了。”李晓蕾娇躯一震,神态夸张,眼神中充满撩人心魄的挑逗,刹那间风情万种。
“叫吧,叫破嗓子也不会有人来救你。”
一句经典的台词说完,两张嘴紧紧贴在一起,两具火热的身体******般缠绕,气喘吁吁,从客厅缠绵到卧室,从下午两点缠绵到天黑。
“手机,有人打电话。”
温柔乡,英雄冢。
食髓知味,韩博意犹未尽,实在不想接什么电话。
他事业刚刚起步,晓蕾不想因为自己影响他前途,伸出莲藕般雪白的胳膊,从床头柜上摸过手机,跟哄小孩似的哄道:“接呀,万一领导打来的怎么办,快点,乖。”
“真是的,让不让人活了!”
韩博很不情愿接过手机,一看来电显示急忙摁下通话键。
“小韩,女朋友来了,什么时候订婚的,这么大事怎么不打个招呼?丁总出差顾不上,我不能不管,丝绸宾馆,速度,新娘子带过来让我们看看。老古、李工、老姜全在,小杨我也叫了。”
老单位钱主任,现在应该称呼钱总。
一定是张庆民那张大嘴巴,老单位只有他知道自己回来了,只跟他说过“未婚妻”这件事,应该跟他打个招呼请他代为保密的,韩博悔之不及。
老领导打这个电话,请吃饭,是看得起你,不能不识好歹,韩博连忙道:“钱总,这怎么好意思。”
“好久没聚,准新娘来了,更要聚,等你们,3号厅。”
“行,我们马上到。”
在乡里党委书记、党委副书记要请吃饭,回县城老单位领导请吃饭。在派出所时特别交代过那个姓单的民警,不能让局里同事知道,不然人家一样要请吃饭。
领导器重,下属尊敬,有许多朋友和同事,在这个小县城如鱼得水,并且作为乡长助理兼派出所长是有实权的。要是换个地方,换份工作,他能这么如鱼得水,能干出那么多成绩,能拥有这么大实权么。
不可能!
庄部长工作分配最好,省委机关,其实就是一小科员。
上班要比别人早,打扫办公室卫生,打开水,要帮科长、副科长、老资格的主任科员、副主任科员泡好茶,低三下四装孙子,哪有他过得这么精彩。
李晓蕾穿上睡衣,走进卫生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暗暗地说:小地方有小地方的好,至少空气比bj好,至少可以做少奶奶、当阔太太。
他老单位领导正在等,不能给他丢脸,李晓蕾冲完热水澡,特意化了个淡妆,穿上韩芳买的新鞋、新裤子和带毛领的大衣,带上项链、戒指、耳环,再次出现在韩博面前时,真让他眼前一亮。
“傻看什么,感觉怎么样?”
“漂亮,惊艳,特有气质。老婆,你不是从bj来的,你是从香港来的,是从美国回来的华人华侨!”
“是吗?”女为悦己者容,李晓蕾心里美滋滋的。
“真的,比我县电视台女主持人都好看。”
哪个女人不喜欢别人说自己漂亮,李晓蕾禁不住笑道:“上次你是律师,我是秘书。现在我是未婚妻,你是未婚夫。我不给你丢人,你更不能给我丢人。别穿黄大衣,你姐给你买好几套新衣服,那几个袋子里全是,快去换上。”
“行,我也搞帅气点,不然走出去人家会说一朵鲜花插牛粪上。”
小两口换上行头,焕然一新。
一个西装革履,一个雍容华贵,要是一人胸前别一朵花,那就是新郎新娘。
赶到丝绸宾馆3号厅,古总、钱总、李总正同老上司姜国平一起打升级。曾经的老部下,现在的人民西路便民市场市场办主任杨小梅,正同宾馆关经理说说笑笑。
看到他们这对金童玉女般地情侣,四位领导立马扔下手中牌。
“准新娘到了,关经理,上菜。”
“郎才女貌,老李,看见没有,这才是郎才女貌。”
……
没介绍就调侃,介绍完继续调侃。
丝绸集团股份有限公司的三位副总,可不是老卢那样的泥腿子乡镇干部。出国考察过,年年参加广交会,香港过几月才回归,澳门要等好几年,他们已经去过好趟。见过大世面,妙语连珠,说得李晓蕾俏脸通红。
似乎知道首都姑娘嫁给老部下有些委屈,老领导居然帮着做工作。
古总放下筷子,半开玩笑地说:“晓蕾姑娘,你眼光真好,下手真快,把我们思岗最优秀的小伙子抢走了。小韩一表人才,工作认真,学习刻苦,重情重义,家庭条件又好。其它单位不知道,丝绸集团我是知道的,全集团未婚女员工心目中的白马王子,真是她们的梦中情人。”
杨小梅举起手:“这一点我可以证明,有一次韩科长在大门口讲话,有个长得很水灵的姑娘就当那么多人面喊,韩科长,我喜欢你!”
男友如此抢手,李晓蕾有些飘飘然,不禁笑道:“她们喜欢,就让给她们。”
“晓蕾姑娘,这事可不能开玩笑。”
钱总敲敲桌子,指着韩博道:“同样姓李,我们集团的李素红就没这样的好运,那丫头对他真死心塌地。调走那天,人家哭了,在外面送行时默默无语两眼泪,一回办公室就撕心裂肺嚎啕大哭,之后整天心不在焉、没精打采,过一个多月才缓过来。”
他老单位领导很风趣,晚宴氛围很轻松。
李晓蕾不像在东海那么拘束,恢复了首都姑娘的个性,竟煞有介事问:“韩博,你是不是做过既对不起我,又对不起人家的事?”
“怎么可能,我在老单位是保卫科副科长兼经警分队长。不管在工作上,在生活作风上一样要以身作则。”
“这一点我也可以证明。”
杨小梅拉着她手笑道:“晓蕾,在老单位我是保卫科职工,是经警分队内勤,韩科长的事我全知道。李素红是单相思,韩科长从来没跟她单独呆过,更没有跟哪个姑娘眉来眼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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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衷心感谢“红泪摇曳”和“好书就追”等大大的一次次慷慨打赏,感谢所有默默订阅、悄悄投月票和推荐票的兄弟姐妹,无以为报,只能认认真真写好韩警官的故事,不负诸位的厚望!
第一百四十五章 “阴盛阳衰”(求月票,求订阅)
ps:第三更,求月票,求订阅,求推荐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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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饭,送走三位领导,小两口逛逛夜市,跟杨小梅一起步行来到市场办。
“老钱,快去泡茶,多放点茶叶,给晓蕾解解酒。”
一进门,杨小梅就变成雷厉风行的市场办主任。命令完丈夫,指挥部下。
“小古,老钱摊位有电暖器,借过来用一下。老吴,让姜三多烤点肉串送过来,要个小炉子。晚上光顾着说话喝酒没怎么动筷子……”
女人的家庭地位往往与收入成正比。
在部队时,钱朋是一家之主。转业后的今天,杨小梅是一家之主。
永阳乡财政紧张,平均一个季度发一次工资。正连转业,普通科员,工资不仅拖欠,且没正股级事业干部杨小梅高。县里又没房子,要同儿子一起住杨小梅在老单位的宿舍。
市场办公室在劳动服务公司东门,离丝绸宾馆不远。
钱主任叫杨小梅时喊一起去吃饭,他没去,既不好意思也不放心,留在办公室帮妻子照看夜市,整个一编外的市场办副主任。
正牌主任下令,他这个编外副主任忙得不亦乐乎,打开柜子,翻出专门用来接待领导的茶叶,一边泡茶一边笑着问:“韩所长,钱总他们灌晓蕾酒了?”
来时从门口过,介绍过,所以他直接称呼名字。
“没有。”韩博回头看看俏脸通红的女友,苦笑着摇摇头。
可能与首都姑娘豪爽的性格及家庭遗传有关,李晓蕾有一点酒量。
平时不喝,一个人不会喝,没酒瘾。可要是遇到心情特别好或非常不好的时候,别人根本用不着激将法,只要提议一下她就来者不拒。
年产值上亿大集团的三位副总、男友的三位老领导请客,不像“韩总”韩妈一样把人当成儿媳,很热情很大方,好得不能再好,但太具目的性,让人一时半会难以接受。三位老总完全不一样,风趣幽默,平易近人,没一点架子,跟朋友一样平等交流。
半开玩笑地说明年来思岗找工作,能不能到丝绸集团混口饭吃。人帮着一起分析一起研究,怎么才能发挥专业优势。
最后一致认为集团应该搞个网站,应该跟大城市的大公司一样注册几个电子邮箱,需要一个既懂计算机又懂外语的大学生加盟。
虚席以待,只要愿意来就能上班,就能享受部门副经理待遇。
如果真能把电子商务这一块做起来,通过国际互联网拿到外商订单,同销售部的人一样有提成。
到时候不仅有钱而且有地位,三位老总骗人,男友和杨主任不会。他们确认在丝绸集团只要能拿到订单,只要能帮集团创造效益就是“爷”!工资提成上不封顶,奖励轿车是小儿科,想出国玩玩费用给你全报。
实习单位半死不活,继续在那儿干能有什么前途。
bj人才济济,竞争激烈,一个刚毕业的大学生哪会有这样的机会。
“木匠之家”有钱,嫁给“小木匠”不愁没钱花,真能做少奶奶、当阔太太,可是哪有花自己赚的钱来得痛快,更不用说干事业的那种成就感。
在bj是根草,在这儿人家当宝。
“小木匠”的选择是对的,小地方确实比大城市好混。
高兴!
一高兴就喝了,敬来敬去不知道敬了几杯,李晓蕾依偎在他肩上,晕乎乎地说:“没事,没喝多少,不过我怀疑晚上酒是假的,没酒味儿,是不是兑过水。”
钱朋忍俊不禁笑问道:“韩所长,晚上喝的什么酒?丝绸宾馆不可能有假酒,就算有关经理也不可能拿出来给领导喝。”
“不是假酒,是度数低。”
韩博对自己的“未婚妻”太了解了,苦笑着说:“北方人喜欢喝高度酒,二锅头、老白干、小烧,一点能着。我们这一般喝32度,所以晓蕾感觉跟兑过水似的。”
“原来32度,我说味道怎么不对劲!”
“喝多了一样头疼。”
“没事,不疼,一点不疼,真的。”
他不能喝酒,居然找了个能喝酒的女朋友,钱朋感觉很是好笑,立马竖起大拇指:“晓蕾,你是女中豪杰,是巾帼英雄。”
李晓蕾嘻嘻笑道:“钱干事,您家杨主任一样能喝,跟我一起喝好几杯。”
这个世界怎么了,自己家“阴盛阳衰”,这几天晚上连续上思岗新闻的打拐英雄家一样“阴盛阳衰”。回头看看正忙着找拖线板插电暖器的妻子,钱朋悻悻地说:“她,她,她也就能喝几杯,多了不行。”
在饭局上从来没吃饱过饭,肉串送进来,韩博发现肚子真有点饿,又让小古出去要了一份蛋炒饭。
老同事老部下和老朋友工商管理员老沈聚在一起,说着口音一个比一个怪的思岗普通话,谈笑风生,好不热闹。
“小古,开电视,思岗新闻马上重播。”
老领导在公安战线干得有声有色,杨小梅跟着高兴,挽着她胳膊兴高采烈地说:“晓蕾,看你家韩所长抓人,打拐在行动之四。我们以前的分队指导员,现在的巡警队长高长兴也露脸了。”
高长兴从来算不上自己人,小古抱着双臂冷不丁爆出句:“高长兴就露一面,电视台主要是拍韩科长。”
韩博只看中央电视台的《新闻联播》和《焦点访谈》,从来没看过《思岗新闻》,前几天忙焦头烂额,就算想看也没时间看。
不看不知道,一看忍不住笑了。
为了给正在进行的打拐专项行动造势,电视台把出县解救及抓捕行动的录像剪辑成好几集。抓一个买媳妇的算一集,抓一个涉嫌非法拘禁、涉嫌虐待的算一集,搞了一个《打拐在行动》的专题节目。
领导讲话,插播抓捕片段,然后领导再讲话。
之一,之二,之三,之四……一天放一集,每天讲话的领导不一样,级别一个比一个高,语气一个比一个说得重。这些人知道早抓完了,犯罪嫌疑人全关在看守所里。老百姓不知道,以为打拐队天天在抓,在满世界抓。
“韩博,你怎么跟他们说普通话?”
男友一身正气,很拉风很威风,犯罪分子束手就擒,李晓蕾看得心花怒放。
不是谁都有机会上电视的,虽然只是思岗新闻,韩博咧嘴笑道:“南港几个区县有十几种方言,说思岗话他们听不懂。”
李晓蕾接过杨小梅递来的肉串,鬼使神差地问:“思岗话是不是很难学?”
这个问题有意思,表示她准备嫁过来。
韩博正准备开口,杨小梅煞有介事说:“晓蕾,思岗话好学!我们老家有个外地媳妇,跟你一样北方人,半年就学会了。现在说话口音跟我们一样,别人根本听不出她是外地人。”
“要看悟性,晓蕾姑娘,你大学生,学东西快,很容易的,比学英语容易。”
……
你一言我一语,说思岗话容易学,说思岗的各种好。跟招商引资的宣传一样,把思岗夸得天上有地下无。
全在很有默契的帮忙,全在很有默契的帮着做工作。
不管需不需要,是人家的一片好意,并且确实能够让晓蕾感受到思岗的热情,能够让她有一种宾至如归的感觉。能与他们共事,能有他们这样的好朋友,韩博很高兴很欣慰很感动。
真是个难忘的夜晚,李晓蕾一样高兴。
回小区的路上,靠在他肩上,深情地说:“韩博,我确信我被拐了,心甘情愿被拐的。我喜欢思岗,喜欢你的领导、同事和朋友,在这儿不会寂寞。你别再胡思乱想了,我高兴我不委屈,我愿意过这种全新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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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六章 童年(求订阅,求月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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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队,韩所,对不起,当地公安局说当地政府不同意,说谁解救谁负责。要么把嫌疑人放了,要么连女的一起带回来。局长政委很帮忙,关键是县里……”
能喝酒真是个优势。
打拐吃力不讨好,归家豪刚到时兄弟公安部门态度冷淡,不太愿意提供协助。
安小勇打电话说他呆在刑警大队不走,死皮赖脸请人吃饭。伸手不打笑脸人,很难说将来需不需要思岗公安局协助,刑警大队长和教导员勉为其难接受宴请。
一顿饭吃下来,几瓶酒喝完,称兄道弟,成为勾肩搭背的好朋友。大队长去找局领导,帮着做局领导工作,局领导给乡领导打招呼,解救行动得以顺利进行。
行动顺利,结果比较麻烦。
人贩子交代拐卖过去时那个妇女很正常,可惜思念家乡,思念亲人,又受到收买她的人虐待,被折磨成一个精神有问题的疯子。
打拐,这种事避免不了。
在江阳市遇到过一次,这次没上次的好运。兄弟公安部门不愿接手,地方政府嫌麻烦,并且按相关规定,确实是谁去解救谁负责。
怎么办,难道把涉嫌收买、强奸和虐待被拐妇女的嫌疑人放了?
不行,不能让犯罪嫌疑人逍遥法外,并且这跟县里的打拐不一样,“11.26”案属于特大案件,设立专案组,已上报市局和省厅。
案件不破,专案不撤。
这个案子是要经得起检验,经得起上级推敲的。
韩博权衡了一番,将刚从百货大楼买的一堆营养品往车里一塞,咬牙道:“带回来,连嫌疑人一起带回来,路上注意安全。回来之后把那个妇女先送精神病院,费用所里先垫付,将来再想办法解决。”
运气怎么总是这么差!
别人打拐打出成绩,自己打拐打出这么大一麻烦,归家豪很不是滋味儿,紧握着招待所的电话,歉疚地说:“韩所,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这不关你事,别放在心上。”
“是,我让小勇他们先押解嫌犯,先送着受害人回去,我留下继续查。快过年了,两个人贩子肯定要回来,兄弟公安局会配合,抓捕完之后再让小勇他们过来押解。”
正如谢书记向市领导汇报时所说,“11.26”案越查越大,涉案人员越来越多,他负责的这条线有好几个被拐妇女,解救、抓捕和取证工作压力很大。
人一上任就让啃这么根硬骨头,人有家有小却要长期出差,韩博一样歉疚,诚恳地说:“老归,你幸苦一下,再查几天。等所里其它工作走上正轨,我们就能多抽调几个民警参与打拐。”
“韩所,我不担心警力,不就是幸苦点么,我担心经费。”
韩博拍拍“未婚妻”的胳膊,故作轻松笑道:“应急经费10万,你才支8000。上次在江阳遇到过这种事,回来之后我打听过。精神病院费用不是很高,包括吃饭一个月2000左右,她是受过刺激,以前精神没问题,估计两三月就能治疗好。经费不成问题,至少现阶段不成问题。”
……
探望老人要买礼物,这趟堪称“衣锦还乡”,不光要为老人准备礼物,同样要给亲戚带点东西,要摆几桌酒,要把老家的左邻右舍和村干部一起请了。
其实晓蕾来时带了许多首都特产,糕点和六必居酱菜之类的,只是亲戚群体太庞大,杯水车薪不够分。
晓蕾听不懂思岗话,不知道他刚才在电话里说什么。
小两口“度蜜月”,韩博不想谈工作。那些妇女很可怜,更不想因此影响到她心情。善意敷衍几句,上车直奔丝河。
李晓蕾没在意,数着一串沉甸甸钥匙,忍不住笑道:“韩博,我感觉去你家跟探险、跟寻宝似的,跑一站又一站,都搞不清你到底有几个家。”
村里的老家,镇上的家,县里的新家,再加上良庄派出所,东海的装潢公司和即将买的新房子,细想起来老韩家真算得上“家大业大”。
平时没在意,她这么一提感觉是挺搞笑的。
韩博打转向灯拐上思丝公路,感叹道:“有家人的地方才能算家,不过从这些没人住的房子上,能看到我父母拼搏的轨迹和历程。为过上好日子,为给我和我姐提供一个良好的生活条件,他们付出那么多却从未想过要从我们身上得到什么回报。”
“可怜天下父母心。”
“是啊,我感觉我很幸福,我为有这样的父母骄傲。”
“我爸妈对我和我姐也很好,但他们没你父母厉害。我爸那人真是不求上进,说好听点是知遇而安,说难听点是得过且过。不光他,我们胡同里那些人跟他一样,一有时间就喝酒吹牛,天花乱坠,中南海的事都知道。别人发财了,他一点不急。”
“不一样的,你家工人阶级,省吃俭用就能供你们两姐妹上学,生病能报销,老了有退休金。我家在农村,我爸妈是农民,丰产不丰收,种地不赚钱。光靠省吃俭用,别说供我上大学,恐怕连好点的日子都过不上,必须拼,只有拼。”
也就剩下这么点小小的优越感了,李晓蕾很同情地问:“韩博,你小时候是不是很苦?”
“到家你就知道了。”
第一站镇上的家,两层小洋楼,一个带小花园的院子。
铝合金门窗,窗户外用不锈钢管封住,外墙贴着很大气的深灰色面砖,客厅地面是大理石,楼上楼下七八个房间全实木地板,楼梯扶手是红木的,每个台阶上都镶嵌铜条,以防滑倒……
不愧是“木匠之家”,秉承奢华装修风格。
李晓蕾被震撼到了,看着仍贴有“双喜”字的一个房间,惊叹道:“韩博,你爸太厉害了,这哪是什么民房,这是别墅!”
“别墅又怎么样,在农村,十栋这样的房子加起来也没你家一个小房间值钱。”
韩博谦虚的笑了笑,打开房门:“这是我姐跟我姐夫的新房,彩电和组合音响搬东海去了,显得有些空。他们结婚时一人还有一辆摩托车,现在用不上,卖了。”
“床好大,我们结婚也要这样的。”李晓蕾很不淑女的躺到床上,一脸羡慕。
“不用买,对面房间就有。”
“走,去你房间参观参观。”
“是我们的房间。”
“对,是我们的房间,我是你未婚妻么。”李晓蕾紧搂着他胳膊咯咯娇笑。
其实没什么好参观的,韩总做事一碗水端平,两个房间装修一样,家具一样,只是考虑到儿子是党员干部,平时不可能住老家,没买家电。
上上下下转一圈,每个房间推开看看,搬上几箱给小睿睿摆“洗三”宴时剩下的酒,经过派出所跟陈所长、“黄公安”等老家民警打了个招呼,邀请他们晚上去一起去村里吃饭,马不停蹄赶到联庄村。
早上打过电话,婆爷爷婆奶奶,二爷三爷二奶奶三奶奶(堂爷爷堂奶奶),小叔,大姑二姑,大舅妈二舅妈,大姨二姨三姨和小姨,以及几个没出去打工在家搞副业的堂兄弟表兄弟全来了。
济济一堂,好不热闹。
跟着叫一声“婆爷爷好婆奶奶好”收一红包,叫一声“二爷好二奶奶好”又收一红包。这钱来得真容易,一个一个叫完,小包里鼓鼓的全是红包。
“别不好意思,这是我们这儿的风俗。”
韩博指着正在隔壁楼房前水井边准备中午饭菜的几个中年妇女,一一介绍道:“穿黄衣服的是婶婶,楼房就是她家的。我们不常回来,这几间老房子她帮着照应,隔三差五开门开窗通通风,南方潮湿,不通风会发霉。
短头发的是我大舅妈,我妈那边亲戚谁家有什么事,她帮我们出人情,帮着把人情往来这些事办了,回来再给她钱;最瘦的是小姑,我爸最小的妹妹,我和我姐就她带大的。到现在还记得,她用担子挑着我们,我坐前面,我姐坐后面……”
亲戚真多,他外公外婆居然生九个孩子!
一个没夭折,农村条件艰苦,又是在最困难的时期,怎么拉扯大的。
相比之下,李晓蕾更关心“未婚夫”小时候的生活。看着四间低矮的旧砖房,轻声问:“你小时候住哪一间?”
“东边第二间,我跟我姐一间,我爸我妈住西面那间,最东面那间是厨房。”
韩博转过身,指着一片已成为菜地的位置,不无感慨地说:“以前那有一排矮房子,养猪养鸡养羊。我跟我姐每天放学,先捡鸡蛋,先喂鸡,然后一个去割草回来喂羊,一个烧水烫猪食。
把这些忙完,再准备一家人的饭,吃完晚饭,收拾好碗筷才能一心一意做家庭作业。以前还养过鸭,我最讨厌养鸭,它们晚上不回家,要出去找,不然会把鸭蛋生在外面。有一次从河边走,脚被蛇咬了一口,毒蛇,肿好大……”
父亲要出去做木工活赚钱,母亲一个人要种六亩地。
两个孩子把家里活儿全包了,夏收秋收最忙的时候要下地割麦子割稻子,要系着一大口袋下地摘棉花,要干一个农村孩子所有要干的事。
李晓蕾脑海中浮现出一个画面,一个小男孩人没灶台高,站在小凳子上往锅里打水,一瓢一瓢,装满盖上锅盖,跳下凳子跑到灶台后面烧火。
好不容易把水烧开,再站在小凳子上把开水打到木桶里烫猪食,不能烫太多,不然提不动。双手吃力的提着木桶,摇摇晃晃,东倒西歪,提到猪圈一瓢一瓢喂……
想到这些,她由衷地说:“韩博,跟你和你姐一比,我发现我好幸福。”
“现在想挺苦的,当时没什么感觉,又不光我们,家家户户几乎全这样。”
说话人姑娘又听不懂,看看模样把红包送出去就行了,长辈很理解,让小两口自己玩,他们该聊天聊天,该打小牌接着打小牌。韩博回头看看正笑眯眯盯着这边的外婆,拉着她手走到河边。
“在农村长大其实也挺有意思的,以前河里水比现在清,淤泥被人家捞去当肥料了,河底干净,没玻璃瓷片之类的东西。一到夏天,我就搞一个长木桶下河,我姐坐在河边盯着我摸河蚌,一摸一大桶。把它劈开,用青椒炒,也可以做汤,很鲜很好吃。最多时一下午摸两三百斤,各家送点,剩下的养着慢慢吃。”
“我小时候踢毽子,跳格子,放假去公园,要么去文化宫。”
人比人气死人,跟她这样的首都孩子真没法比。
韩博苦笑道:“这就是城乡差距,文化宫,我到现在都没去。小时候看书,上面写小朋友去少年文化宫搞什么航模比赛,真向往真羡慕。还有唱我在马路边捡到一分钱,交给警察叔叔怎么怎么的。我们这儿没大马路,一年去一两次县城根本见不着警察叔叔,特羡慕你们这些城里孩子,感觉你们生活在童话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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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由于题材关系,所谓的敏-感-字比较多,不是这章被屏蔽就是那张被屏蔽。第一百三十一章昨天屏蔽过,编辑帮着放出来了,结果下午又被屏蔽。
编辑下班,联系不上,只能明天解决。
自认为韩警官的故事积极正面,满满的正能量,拍主旋律电视剧都没问题,却一而再再而三出现这种情况,很郁闷、很憋屈。
不管怎么样,我会坚持下去。
能得到这么多书友肯定,能得到这么多鼓励和支持,就算网站全屏蔽我也会通过其它方式把韩警官的故事延续下去,奉献给大家。(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七章 乡村夜宴(求月票,求订阅)
“韩总”家有钱儿子又当干部,在所有亲戚中的地位是最高的,请客这种事只需要掏钱不需要干活。
菜是叔叔和婶婶一早去镇上帮着买的,婶婶、大姑二姑小姑,几个舅妈几个姨妈一起动手,别说十桌,二十桌都没问题。
中午简单点,晚上是正席。
老房子太小太寒酸,摆在叔叔家,左邻右舍的桌椅板凳和大碗盘子全集中到这儿了,客厅挤四桌,东西两个房间各三桌。
陈所长、颜老师、黄公安等关系不错的全来了,跟村干部及外公外婆二爷三爷坐客厅。
酒菜标准比中特等奖那晚高好几档次,八个凉菜,八个炒菜,八个炖菜,有牛肉,有羊肉,有黄鳝,有老鳖,有整只炖的老母鸡……自己买菜自己做花不了多少,要是在丝绸宾馆,一桌没七八百下不来。
“王支书,陈村长、马主任、王会计,我不能喝酒,只能以饮料代酒,感谢各位赏光,感谢各位一直以来对我家的照顾。说去东海太远,有机会去新庵,提前给我打电话,良庄离新庵很近,我一定会尽地主之谊。”
村干部,老家的“父母官”,必须以礼相待,不然人家会说你忘本。韩博端起杯子,一脸诚恳。
“韩乡长,好不容易回来一趟,搞这么客气,搞这么夸张,我们都不好意思。”
“王支书,韩乡长跟他爸一样,痛快,爽快。”
“有什么样的老子,就有什么样的儿子。记得还是个孩子,现在都乡领导了。乡领导兼派出所长,陈所长,全县估计就韩乡长一个吧?”
爱人的学生出息了,让自己两口子坐主位。
陈所长很高兴很有面子,哈哈笑道:“全县所有派出所长中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王支书,局里昨天下文件,要求我们各基层派出所打完拐就着手清理各自辖区内练气功的,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什么?”村支书一脸茫然。
“韩博打拐,我们跟着打。韩博打击以传授气功为名招摇撞骗的诈骗犯,我们一样要跟着打。这说明韩博是我们思岗各乡镇派出所的排头兵,是一面旗帜,冲着最前面,我们跟着上。”
“哎呀,这不是先锋模范么!”
“才知道?”
陈所长拍拍韩博肩膀,不无羡慕地说:“乡长助理是县委组织部的后备干部,明年铁定副科。局党委委员不太可能,毕竟太年轻,良庄乡党委委员估计跑不掉。良庄跟我们丝河不一样,前任公安特派员就是乡党委委员,有这个先例。”
……
副科级,别说在省里市里,在县里也一抓一大把。但是在乡镇,在农村,副科级干部绝对是领导,其地位仅次于书记镇长或乡长。
丝河不是人才济济的良庄,联庄村更不是良庄的胜利村,这么多年没走出去几个干部。
即将诞生一个副科级领导,村干部兴高采烈。亲戚更不用说,跟着高兴,感觉脸上有光。
颜老师当翻译,李晓蕾听得津津有味。
今晚她是焦点,大学生,首都姑娘,长这么漂亮,村里谁见过?韩家再有钱,韩博再有本事,人家也是下嫁,个个朝这边看,看得她很不好意思。
跟小媳妇一样静静坐着,吃菜是一小口一小口的,滴酒不沾,小家碧玉,跟昨晚在丝绸宾馆判若两人。
虽然跟动物园的猴子一样被围观,心里却很高兴。
亲朋好友的目光带着几分赞赏、几分羡慕、几分钦佩和几分温情,把自己当成一个很重要很重要的人物。
菜合不合口味,不合口味赶快重新做一份合口味的。
大城市的姑娘爱干净,别人的碗筷洗一次,自己的碗筷人洗三次,洗完用开水烫。八仙桌不知道擦过几遍,就差把桌面上的漆擦掉。
凳子坐着是不是不舒服,大城市的人喜欢坐沙发,这里没沙发,去帮找个垫子。上菜从对面,不能从这边上,不然把衣服搞上油渍怎么办。
小孩要保持五米距离,不许过来瞎闹。
总之,在这里跟大熊猫似的,属于国宝级的人物!
享受前所未有的礼遇,李晓蕾赫然发现被尊重,被所有人宠着惯着的感觉真好,发现自己已经是“木匠之家”的少奶奶了。
一顿农村的盛宴,宾主尽欢。
嘱咐几个堂兄弟表兄弟将几位老人和喝高的亲戚安全送回家,送走陈所长等派出所民警和王支书等村干部,二人连夜返回县里。
洗完澡,舒舒服服躺在大床上。
盯着头顶的吊灯,想着今天发生的一切,李晓蕾自言自语地说:“我家从来没这么热闹过,也不是完全没有,我姐出嫁时热闹过一次,但那是在我爸单位食堂,没这样的气氛。”
“我以为你如坐针毡,很别扭很不习惯呢。”
马上要参加自学考试,一次考四门,必须抓紧时间温习,韩博坐在台灯下捧着书,跟在学校时一样一心二用。
“怎么可能!”
李晓蕾坐起身,抱着枕头吃吃笑道:“我又不是什么千金大小姐,那么多人,收那么多红包,挺有意思的。”
“收多少,有没有数?”
“两千多,好像是两千六,老人包两百,其他人包一百,那会我偷偷拆开看过,记得很清楚。”
正说着,手机响了。
王燕打来的,在电话里凝重地说:“韩所,一小时前,思路公路柳中三组段发生一起交通事故,一个晚上走亲戚的村民被大车撞了,现场惨不忍睹。肇事车辆逃逸,从现场看应该是往新庵去了。”
现场惨不忍睹就是出人命了!
又是交通事故,韩博心里咯噔一下,急切地问:“小河有没有去追?”
“大晚上没什么人,我们是9点24才接到报警的,小河已经去柳下了,时间过去近一小时,估计不会有什么收获。刑警队和交警队全来人了,正在勘察现场。交通肇事出人命,不归我们管,不过他们要在我们所里办几天案,就近侦查。”
交警大队的案子,刑警队也只是去帮着勘察一下现场,现在回去帮不上什么忙。
韩博想了想,命令道:“王燕,我就不回去了,你们全力配合,提供协助。他们要走访询问,你可以多抽调几个人帮忙。毕竟事故发生在我们辖区,我们所里还有一个驻所交警。”
“韩所放心,我们会全力配合的。你不用回来,我只是打电话汇报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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