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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丹丘     1908远东狂人txt下载     1908远东狂人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982章 以退为进

    4臭热。(.)国会大厦前停着的那此黄包车在太阳下泛着心炽刚朱,仿佛要与这些黄包车比排场似的,几辆装饰得花里胡哨的三轮人力车也停在国会大厦前的广场上,无论是黄包车还是人力车,生意都很不错,原因很简单,因为这里就是国会大厦,曾经的最高国家立法机关所在地,但是现在,这里却成了那短暂宪政时代的标本,虽然国会大厦里确实还有几位参议员和众议员值班,但是这里实际上已经变成了一座图书馆,兼有旅游功能,世界各国的旅游者来到中国,都会跑到这座国会大厦前游览一番,实地考察一下这个宪政标本,并与政进行对比看看哪一样政体更适合这个国家。

    游客一多,这载客的人力车、黄包车的生意自然也就不错,不过考虑到国会将来还是要复会的,那么,在这里聚集太多商贩也终究不象话,于是,这国会大厦前的空地和道路被宣布为“步行街。”禁止机动车通行,步行街上只奔,许悬挂特殊牌照的人力车来往,而这些牌照不是普通人上得起的。起码一万元起,能在这里跑车的人力车夫。不是各车行挑选出来的“形象代言人”就是广告公司重金培养的专职车夫,为的就是在这里露个脸,扩大知名度,毕竟,这里是中外游客都非常关注的地方。

    能在国会大厦前坐得起人力车的也都不是普通人,因为这脚钱至少是五元起,这已经足够普通小民全家老少一个月的日常开销了,所以,能在国会大厦前坐得起人力车的人都是阔佬,要么是富家千金,要么是财阀的公子哥,偶尔出现一两位当红的交际花,也会特意在坐车的时候叫摄影师来拍几张很有纪念意义的照片,将来。这就是历史。

    所以,停在国会大厦前的这些人力车与其说是在揽客,到不如说是身份的象征,这些拉车的车夫也基本上不用到处跑,最多拉着车绕着广场转一圈,并摆出架势,让摄影师拍出好照片,毕竟,能在这里坐得起人力车的人也根本用不着乘人力车到处跑。人家基本上都有私家轿车。跑起来不仅快,而且还拉风。

    国会大厦前的这道奇特的风景线着实吸引了舆论界不少关注的目光,堂堂国家最高立法机关沦落为旅游景点。这实在是让人喘嘘,不过也正因此,国会大厦前的步行街上也通常会看到宪政派人士的示威活动。刚开始的时候。警察也对此进行强力干涉,但是后来,赵大总统一句话,警察就不主动干涉宪政人士们的示威活动了,只要示威人士不走出步行街范围,而且不喊诸如“打倒干掉消灭暴动。之类的暴力口号或者暴力标语,那么警察就不会干涉他们的和平示威活动。

    实际上,国会大厦前的步行街现在已经被人称为“东方海德公园。了。在这里,国民拥有“建立在和平主义前提下的绝对言论自由。”于是,很自然的,这里也经常可以看到表宪政言论的演说。记者们也喜欢在这里扎堆,以搜集新闻,偶尔遇到从外地赶来告地状的怨民,记者们就立刻会借题挥,行使舆论监督,往往让一些地方政府下不了台。

    类似的地方,在上海还有一处。刻,是张园,虽然租界撤消了,但是张园的自由气氛没有消失,而这也正是赵北用来粉饰政的另一种手段。除了这两处地方之外,其它各地已严禁任何未经许可的示威活动,这是必要的社会管控措施。

    这样一来,原本想求清净的国会大厦管理方最终无法清净,国会大厦前整个白天都是热闹的,可以说,现在的整个城市市区,除了八大胡同改造而成的红灯区之外,就属国会大厦这里最热闹,是非也最多。一些急于表现才华的记者往往白天扎堆于国会大厦,晚上扎堆于八大胡同。人称“候鸟记者”这也算是城里一道奇特风景。

    不过,国会大厦前的奇特风景也会偶尔被干扰,通常是在国会举行每年一次的碰头会议时,参众两院的议员每到这个时候就会从各地赶来。走进国会大厦会议厅,亲手擦去座椅上的灰尘,在会议厅里举行一个小时的会议,用实际行动告诉国民,国会议员们不仅还在为民请命。而且也在坚持宪政信念。

    戏于国会议员们的举动,赵大总统是全力支持的,每到国会举行碰头会的时候,赵大总统都会赶到国会大厦。表演说,向国会议员们报告政府这一年以来的工作。

    国会碰头会的举行日期不定。但是一般是在夏天或者秋天,具体日期由干政委员会和国会留守处协商确定,至于国会议员来不来,则看个。人意愿,并不强迫,所以,每举行一次碰头会,国会里的空席位就会多出不少。而上次的国会碰头会上小参加会议的只有一百名议员,而且多半还是住在北方地区的,至于南方议员,一来路途遥远,往往借口天气炎热不肯来,二来也是很清楚小这政时代不会在短期内结束,即使赶来开会也没什么用,还不如在家乡专心经营实业呢。

    现在,又到了举行国会议员碰头会的季节,前几天,外地的议员已陆续进京,而根据国会留守处布的公告。今年的国会议员碰头会就在今天举行。

    所以,今天天不亮的时候,这国会大厦前就已站满了记者,就等九点钟一到,国会大厦开门之后。他们就可以跟着国会议员走进那尘封的会议厅了。

    不过,与去年相比,今年参加国会议员碰头会的各地议员人数明显多了许多,细心的记者数了数,现至少有两百多名佩带着议员徽章的人。其中不乏实业界的知名人士、文化名。由于是政时期。国会议员不再改选,现在的议员还是旧旧年之前选举的那批国会议员,当年,不少议员已是头花白,而现在,花白头的议员更多,放眼望去,国会大厦前那是白花花一片,有的议员已经不能自行走动,实际上是被人用轮椅推到国会大厦前的。

    嗅觉敏锐的记者似乎嗅到了一些什么,于是,到了上午九点钟。国会大厦开门的时候,更多的记者从城里各报馆赶到国会大厦,跟随国会议员们走进会议厅,等多数议员就座之后,记者们这才现,到场的议员总人数已过三百五十人,这是一个惊人的数字,显然是生了什么大事。

    记者们纷纷揣测,并试探着询问议员,但是议员们要么保持沉默。要么一问三不知。

    一些记者猜测,是不是因为华盛顿裁军会议的事情?

    华盛顿裁军会议已于上个月正式闭幕,会议除了在裁军问题上取得一致意见之外。而且也在太平洋地区的势力平衡问题上达成了一致意见,并签署了一份《英美法日中五国公约》,根据这份公约,五国互相承认对方已在太平洋和亚洲地区所取得的既得利益,同时保证不以武力威胁签约国在远东和太平洋地区的利益,该条约有效期为十年。

    《五国公约》意义重大,它在实际匕彻底终结了“英日同盟这份条约的签订,不仅标志着远东新秩序的正式确立,而且也意味着英国开始寻求与美国合作,以共同应对来自亚洲的挑战,同时也在实际上承认了中国新的国际地位,从这一刻起,中国在国际地位上取得了与日本一样的地位,成为一个区域性强国。

    除此之外,《五国公约》还对沙俄问题进行了深入探讨,并达成了默契,而根据这个小默契,沙俄政府将被“国际共管”废黜沙皇,改组为一个所谓的”远东共和国定都海参葳,并在五国的军事保护和政治支持下保持主权独立,禁止苏维埃俄国干涉该国内政,也禁止任何国家独占该国利益。

    难怪记者们会这么想,《五国公约》的签订对中国而言是一次国际地位的飞跃,他们理所当然的认为,国会议员们之所以会齐聚国会大厦会议厅,就是为了聆听总统亲自宣读这份条约的内容。

    但是对于记者们的这个猜测。国会议员仍旧不置可否,不过一些口风不严的议员终究还是向记者泄露了一些真相,此次三百五十余名国会参众两院议员齐聚国会大厦。实际上是接到了总统的邀请函,是总统亲自邀请他们赶到北京参加国会碰头会的,据说总统有“重要事情。宣布。

    但是总统到底要宣布什么重要事情,现在没人知道,那么也就只能等总统露面之后再分析了。

    上午九点零五分,总统的车队抵达国会大厦,在便衣卫士的护卫下。赵大总统走进会议厅,并站在了主席台上,而跟着他走进会议厅的还有全体政委员,众人都是穿戴正式,神情肃穆。

    站在主席台上,赵北先扫了眼在座的国会议员,然后用他那不紧不慢的嗓音向国会议员们宣布了一个重要消息。

    “今天,请诸位过来参加会议,主要是因为我有一个重要消息要告之公众。告之国会。鉴于政进展顺利,国家秩序已完全得到恢复,国势也有所加强,因此,我认为,以前所确定的二十年政期有些保守了,现在看来,十五年政期已绰绰有余。在与政委员会进行认真讨论之后,所有政委员也一致赞同我的意见,因此,我正式决定,将总统干政期缩短为十五年。

    鉴于政期开始于旧旧年。那么,我最迟将于咽年还政于国会,如果形势展顺利的话,这一还政日期或许还会进一步提前,届时,全体国会议员也将到场参与权力移交仪式。考虑到诸位国会议员中,有许多年事已高,难以承受往来奔波之苦,因此,我与政委员会磋商之后,决定,从明年开始,恢复国会议员选举。一旦还政期到,可以迅接管国家权力,而在国会正式复会之前,总统选举也将恢复。”

    赵北这番话说出来,底下顿时一阵安静。接着,有人喘嘘,有人欢腾,消息很快传出国会大厦,正在国会大厦前举行示威抗议的数百名宪政人士也欢腾起来,他们掰着手指仔细计算。今年是公元年,那么,再过不到八年,赵北就将恢复原来的那部民国宪法,那时候,宪政就可以实现了。

    虽然一些人还是认为八年时间太长了一些,不过好歹已缩短了许多,这或许可以看作是宪政派的一次胜利。

    不过与此同时,记者们也很想弄明白到底生了什么事情,使赵北突然做出这个缩短政期的决定。但是他们并没有从赵北那里得到答案。

    直到多年以后,一些记者回忆起赵北当年的这个决定,才恍然大悟。原来,赵北是提前将一个烫手的山芋给扔了出去,而当山芋开始冷却之后,他又果断的将这个山芋抢了回去。

    与此同时,就在赵北宣布缩短总统政期数日之后,章太炎组织的”宪政纪念会。就迅烟消云散,一时颇为轰轰烈烈的“国民宪政运动。尚未开始就已结束,当弄明白了赵北用缩短总统政期的办法分化瓦解了宪政派之后,章太炎虽然气得七窍生烟,但是也不得不佩服赵北这一招“以退为进”相当高明。自此之后,章太炎就潜心研究国学,好几年没再分心政治。

    5

第983章 1920年代(上)

    干欧洲而言。(.)呐年代是“个混乱亢序、充满绝望的年”几甘个年代里,许多人看不到自己的未来,许多国家也看不到自己的未来,一切都是在详详愕愕中度过,就连艺术也充满了神秘主义气息。

    作为曾经的世界中心”叨年代前期的欧洲到处都是萧条与破坏,伴随着经济绝望而来的是政治上的混乱,以及由此导致的社会秩序的瓦解,在这个时代,犯罪已经不是一种可耻的行为,而变成了一种谋生的手段,至少对于部分人来讲是如此,但是对于另一部分人而言,作为对犯罪的有力反击,他们的报复也往往是极端残酷的,欧洲就是在这种谋生的犯罪与残酷的报复中跳镯在咽年代。暴力成了,吼年代的政治主角,左翼与右翼,激进与保守,各种思想与观念激烈的碰撞在一起,欧洲各国不得不面对这种冲突带来的动荡,以及随之而来的混乱,准军事组织在欧洲各国非常活跃。

    在这欧洲的一片混乱中,一些国家的人民开始对宪政和民治理念产生怀疑,而他们的这种思想混乱也立刻被某些野心家利用,在“以少数贤明之人治国。的煽动口号下,一些欧洲国家的共和体制和宪政精神已开始生动摇,而其中,又以德国和意大利的形势鼻为飘摇。

    意大利,米兰”噬年。

    天气不是很好,防沉沉的,好象快要下雨,而且风也很大,很冷,街上的行人不多,但是武装到牙齿的武装人员却很多。

    街道依旧是那样的破烂不堪,自从欧洲战争结束之后,米兰城里的道路基本上就没有维护过,筑路工人因为拿不到工资而拒绝工作,清洁工人也出于同样的原因拒绝清扫街道,街上到处都是垃圾,破碎的街道就好象摔烂在地上的碟子,走在上面的感觉比在野外更糟糕。

    先生现在坐在一辆意大利制造的轿车里,而且轿车就行驶在这条破烂不堪的街道上,为了减轻颠簸,司机不得不将车放慢,轿车的前进度比人走路快不了多少,可是即使是这样,轿车还是会在路上颠来颠去,这使先生很不好受,毕竟,他现在还在感冒,头疼得厉害,坐在车里再一颠簸,这头就像快要炸开一样。

    “请再慢一些

    先生用意大利语吩咐司机进一步降低车,这两年里在意大利和德国来回奔走,环境迫使他加紧学习意大利语和德语,现在,他的意大利语已经说得非常流利了。

    不过,让先生奇怪的是,轿车却停了下来。于是他抬头去望,这才现停车的原因,因为就在轿车前方不远处是一处岔路口,那里正在通过一支准军事部队,所有的武装人员都身穿黑衫,手持武器,迈着正步,唱着军歌,横穿马路。

    那是意大利法西斯组织黑衫党的武装部队黑衫军,他们的最高领袖是那个记者出身的墨索里尼,而现在,米兰就是墨索里尼的黑衫党总部所在地,而此刻的黑衫军正在进行一次“伟大的进军”进军目的地就是意大利王国的都罗马,策划这一切的就是那位自称意大利最伟大的,“革命家”的墨索里尼领袖。

    欧战之后的意大利本来就水深火热,民不聊生,而随着墨索里尼主持的这场法西斯运动的深入进行,意大利的国内局势进一步恶化,经济上,萧条仍看不到结束的迹象,军事上,抢占卓姆的意大利军队在强大的国际舆论压力下被迫撤退,政治上,民选政府走马灯似的上台和到台,并且表现的越来越软弱无能,整个意大利正处在风雨飘摇之中,一场革命似乎就在眼前,左翼势力和右翼势力都在争夺着这场革命的领导权。

    就是在这种局面之下,墨索里尼果断的决定抢先行动,抢在意大利左翼势力动手之前一举解决“罗马那个无能而且腐朽的政府”于是,随着领袖的一声令下,黑衫军开始了这场全副武装的进军罗马的军事行动,而且由于事先与掌握军队的将领们达成了默契,这场进军几乎是毫无阻碍的,期间除了遭到左翼力量的零星武装阻击之外,基本上没有遭到抵抗,就在昨天,从罗马传来消息,意大利王国相法克达已经正式向国王提出辞呈,而国王陛下也已向墨索里尼领袖出了组阁的邀请电,或许明天,墨索里尼就会离开米兰前往罗马,去完成他的那个“由少数贤明之人治国。的政治构想了一显而易见的是,这个,“贤明之人”指的就是墨索里尼领袖本人。

    趁着墨索里尼去罗马之前的这个时间,先生决定再去拜会一下这位很可能成为意大利独、裁者的领袖,而且领袖也答应见见先生这位,“老朋友”就在米兰总部。

    当年刚到欧洲的时候,先生还有些奇怪为什么军情局会派他先与这个墨索里尼接触,因为在当时的意大利,墨索里尼充其量不过是一个善于煽动退伍军人和失业者的政治投机客而已,如果说,当川一一情局就凡经认为墨索甲尼将掌握意大利最高权力的朗卜……未免太匪夷所思了些,所以,当时的先生对此有些难以理解,但是现在,随着这场意大利法西斯运动的深入展,先生终于意识到,军情局又一次压对了注,墨索里尼确实利用这乱世意大利的乱相逐步的掌握了这个欧洲二流强国的最高权力。

    残酷而且善于欺骗,这就是墨索里尼赢得这场胜利的原因,为达目的不择手段,这也是墨索里尼击败他的政治对手的秘密武器,为了达到控制意大利最高权力的目的,他甚至主动使意大利陷入严重的混乱之中,他手下的黑衫党徒就是一群真正的无赖和恶棍,他们常常主动挑起冲突,然后再用武力将对手消灭小残酷无情的消灭,并将之称为“必要的杀戮”

    无论黑衫党徒的手段是否卑劣,但是至少,现在的意大利似乎看到了一点恢复秩序的曙光,黑衫党徒们也号称他们厌恶混乱与无序,为了纠正意大利社会秩序,黑衫党徒甚至连醉鬼也不放过,所有喝醉了酒的人和卖酒的人都将被罚喝一立升蓖麻子油作为惩罚,现在黑衫党控制的地区,每一间酒馆、每一间客栈,都在显眼的地方架着一口缸,里头装满蓖麻子油,以强调那无处不在的黑衫党秩序。

    恶棍的秩序也是秩序,哪怕是最烂的秩序也比没有秩序要好,这恐怕是现在部分意大利平民认可的理论,或许会有比这种选择更好的选择,但是目前,意大利人找不到比这更好的选择,或许暴力才是秩序的基础。

    先生现在乘坐的这辆轿车是墨索里尼领袖的专车,但是在先生看来,这种意大利制造的轿车简直是欧洲最烂的轿车,他甚至怀疑这辆轿车是否安装了减震弹簧。

    在这破烂不堪的道路上颠簸了差不多半个小时,轿车才抵达米兰黑衫党总部,等车停稳,先生就走下车,站在轿车前,打量着眼前的建筑。

    建筑还是老样子,与先生半年之前来时看到的基本上没有区别,不过就是多了一些警卫人员,而且明显警卫们的士气要比半年之前高得多,而当时,黑衫军刚刚因为在国会选举中失利而士气消沉。

    看起来墨索里尼的看法是正确的,在这个时代的意大利,人们更相信暴力,而不是选票,至少对于黑衫分子而言,选票不如拳头更实在,那些一盘散沙的“民治派”在坚如磐石的“法西斯”面前就是不堪一击的小丑”面对法西斯的枪炮,所有的选票已一钱不值。

    带着些许感慨,先生跟着一名副官走进了黑衫党总部办公楼,并被带到一间会客室等候领袖的接见。

    几分钟后,领袖没来,但是领袖的一名助手赶到了,正是那个曾经做过先生雇员的意大利退伍军官阿尔卡西诺,现在,他已是黑衫党重要人物,也是领袖墨索里尼的得力助手。

    “先生,您好。领袖在半个小时之前已去了火车站,而且现在已经登车前往罗马了,很遗憾,他不能在米兰接见您,不过他可以在罗马接见您。我可以为您安排罗马的会见,我相信,领袖会非常高兴再见到您。”

    阿尔卡西诺走进会客室,开门见山的告诉先生,墨索里尼不会在米兰见他。

    “领袖已经去罗马了?这么急么?”先生假装有些惊讶。

    “是的。罗马的腐朽而且软弱的官僚政府已经完全到台,现在意大利人民急切的盼望着一位贤明领袖带领他们走出国家危亡的阴影,领袖认为不能辜负人民的期待,所以,他决定提前一天出,今天就坐火车赶去罗马,或许明天,意大利就会阳光灿烂了。或许有一天,领袖会带领我们,在罗马齐声高呼:法西斯蒂,全意大利!”

    “领袖真是一位伟大的政治家,有他领导意大利,我相信,意大利很快就能复兴,古罗马帝国的荣光将再次照耀地中海和欧洲。法西斯蒂,全意大利!”

    先生见阿尔卡西诺说到最后,情不自禁的行起了法西斯礼,于是也站了起来,行了一个标准的法西斯礼,并口是心非的赞扬了一番墨索里尼领袖的英明与睿智。

    说实在的,相比意大利政局的剧烈变化,先生更惊讶于阿尔卡西诺的变化,两年之前,阿尔卡西诺还是一个因为走投无路而毫无自信的失业者,看人的眼神都是躲躲闪闪,但是现在,先生的眼前,却是一名对领袖无限忠诚、对意大利复兴事业充满信心的黑衫党徒。

    难道这就是信仰的力量?还是因为掌握了权力的缘故?先生宁愿相信后者才是正确答案。半年之后,先生再一次见证了另一个欧洲领袖的崛起,不过这一次,他是在德国见证的,而且,那位欧洲领袖中的后起之秀也算是先生的“老朋友”

第984章 1920年代(下)

    这里是巴伐利亚南部地区的萨尔茨堡。(.)郊区乌夫因的一栋别墅。

    先生是坐着一辆运输啤酒的四轮马车赶到乌夫因别墅的,与他一起赶到别墅的还有一个德国人,正是德国工人党的那位重要领导人安东德莱克斯勒,而德国工人党正是德国国社党的前身,后者的缩写就是“纳粹

    现在的纳粹党也拥有一位有理想的领袖,而且他有一个专有的称呼”元”这位元就是那位曾经与先生在慕尼黑啤酒馆见过面的阿道夫希特勒,现在,他就躲在乌夫因乡下的这栋别墅里,如同丧家之犬,隙惶不可终日。

    原因很简单,因为就在昨天小这个阿道夫希特勒在慕尼黑城里的一间啤酒馆动了一场,“革命。”不仅扣押了德国巴伐利亚地方当局的几位重要领导人,而且甚至还联系到了一位德国在欧战中的国家英雄来为他捧场,那个。人名叫鲁登道夫。

    虽然这场生在啤酒馆的革命在开始的时候声势壮观,元一度拥有数百名武装人真,但是问题在于,这位元不肯听从先生的建议先解除地方军队的武装,因此,当军队开始镇压元的革命队伍的时候,这支声称要模仿意大利墨索里尼领袖进军罗马的行动去进军拍林的啤酒馆革命军几乎在瞬间就被正规军击溃了,众人一哄而散,包括元本人在内,几乎所有的人都逃走了,只有鲁登道夫没跑,而是像一名军人那样迎着军队的刺刀走了上去,直到被军队逮捕。

    这场儿戏一般的啤酒馆暴动就这样戏剧性的结束了,随之而来的是政府颁布的对暴动人员的通缉令,阿道夫希特勒的名字也在通辉令上,所以,他不得不躲到了乡下的别墅里,并叫人通知在慕尼黑旅馆等候消息的先生,告诉他。革命已经失败,请先生尽快离开德国,以免在随后的大逮捕中落网,没人敢保证纳粹党里不会出现叛徒,元本人不会出卖先生。但是谁也不能保证别人也不会出卖先生。

    先生接到通知之后,并没有立刻离开德国,相反,他拉上德莱克斯勒,一起去乌夫因的乡下看望这位正处于极度沮丧中的纳粹党元。

    先生和德莱克斯勒好不容易才找到元藏身的那栋乡间别墅,等他们见到希特勒的时候,都非常吃惊,因为这位革命家的一只手上吊着绷带,而另一只手上则提着一只手枪。

    “革命失败了,我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失败者,以后,没人会再相信我们的主张了

    希特勒沮丧的向前来看望他的苹命同志抱怨着,并举起手枪,来回比划着,谁也不敢保证他不会将枪口对准自己的脑袋。

    先生急忙夺下希特勒的手枪,并安慰道:,“阿道夫,不必灰心,我们中国有句古话,“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只要没死,以后还可以奋斗

    这话是用德语说的,先生现在的德语已说得非常流利,基本上用不着翻论了。

    “不。没有什么奋斗了!就在刚才,就在你们来之前,我已得到了可靠的消息,一队警察正在赶来的路上,纳粹党里出现叛徒了!无耻的叛徒!他们把我出卖了!我建议你们,在警察到来之前离开这里,以免一同被捕

    希特勒的话没有说完,先生就听到了汽车的引擎声,回头一望,一辆警察局的汽车已经来到别墅前,并正在刹车。

    “听着!阿道夫!即使被捕小也不要失去信仰和信心!我们都坚定的支持你!支持你的主张!请接受我们的敬礼!”

    先生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了小趁着警察奔到眼前的工夫,向这位元行了一个法西斯礼,而站在他身边的德莱克斯勒却调头跑了,并在翻过围墙的时候摔了下来,葳了脚。然后,也被德国警察逮捕,并被押上了汽车,与希特勒、先生并排坐在一起,忍受着两人的白眼。

    “先生,你是我们的忠诚朋友,我相信你。我会在法庭上与那些无耻的官僚和政客斗争到底的!让所有德国人都认识到德国政府的软弱与无能,并全力支持我们的事业!请相信我,如果我不死的话,我一定会带领德国人民摆脱凡尔赛体系的狂抬的”。

    感动于先生的,“忠诚。”希特勒向他做出了保证,同时也放弃了自暴自弃的念头。

    “我们会被判几年?”德莱克斯勒郁闷的问先生。

    “很难说先生耸了耸肩膀。

    “即使把牢底坐穿,我们的信仰也是绝不会改变的!”

    希特勒试图挥舞拳头,但是手销限制了他的行动,而且砸中了德莱克斯勒的脑门,然后德莱克斯勒就昏了过去,也不知道是被砸的还是被那句话吓的。

    二然,希特勒把牢底坐穿的想法并没有实现,实际卜,出众的口才,以及在德**队服役五年的战斗经历,希特勒仅仅被法庭判处了五年徒刑,至于先生和德莱克斯勒,因为没有任何证据证明他们参与了叛乱行动,因此,他们在警察局坐了几个小时之后就被释放了,并且在几个月之后在慕尼黑法庭旁听了对阿道夫希特勒的审判,而后,先生也一直与在狱中服刑的希特勒保持着联系,而希特勒也依旧对他的纳粹党施加着影响,而且,在先生的建议下,希特勒开始撰写一本自传,总结这几年以来的“革命经验”但是因为书名起得太烂销量很差,后来,这本自传被行商改名为《我的奋斗》,销量才好了起来。

    虽然啤酒馆暴动被镇压了,纳粹党被勒令解散,希特勒也被禁止表演说,但是德国的混乱才刚刚开始而已,相比已经走在法西斯道路上的意大利,德国还需要一个契机才能完成真正的法西斯化。

    咄年代就是这样的混乱与无序,而在这个年代中,无论是东方还是西方,都在混乱中寻找着各自的出路,虽然从,吼年起。欧洲的经济开始好转,但是这种经济的暂时好转无助于日益艰辛的民生,欧洲仍在呻吟,世界也在动荡。

    旧丑年,意大利确立法的斯统治,墨索里尼成为意大利实际上的统治者,意大利国王已成领袖的应声筒。

    吧年初,德国纳粹党暴动失败,随即转入地下,继续秘密活动。并接受在狱中服刑的希特勒的命令。,吧年月,日,日本关东大地震,震级高达七点九级,释放出的能量相当于八百万吨烈性炸药爆炸的总能量,伴随地震而来的是一场蔓延面积极广的大火,数日之后,东京、横滨、横须鹤几乎被夷为平地,受灾人口近两百万,死亡、失踪者过十四万,对于日本而言,这是一场巨大的灾难,加剧了日本经济与社会的混乱,并且间接壮大了“大东亚同志会樱会。等右翼势力的力量。

    咕年,贝尔德明机械扫描电视机,虽然图象模糊,但是这并没有妨碍这种明被中国总统重视,中国总统赵北命令使馆购买了两台原型机,并送回中国,在电子技术研究所对这种电视机进行了全面测试,项目负责人之一就是尼古拉特斯拉,在经过认真研究并且听取总统本人的建议之后,电子技术研究所认为这种机械扫描电视机没有太大展前途,因而转向电子显象管的研公

    吼年,奥地利人劳里申请了雷达技术专利,但是该技术当时并未实用化,实用化是在中国人购买该项技术专利之后进行的。

    叨年,美国人奥尼尔明纸基磁带,可以记录电信号,而后,在这一基础之上,中国工厂制造出世界上第一台磁带录音机,并立即投入到商业化生产中,由于《巴黎公约》的工业专利保护,该项技术很快成为中国电子工业的另一个聚宝盆,并刺激了消费,加了世界经济的恢复。

    同一年,中国购买了电子显象管专利,并以此为基础开始全力研制电子扫描电视机,与此同时,美国人利用广播电台成功的在纽约和华盛顿之间实现了电视信号的转播。

    咄年初,中国制药研究所宣布研制成功新型抗感染药物青要素,并申请国际专利,但是该项技术并未立即投入商业化生产,人类最有效的抗感染药物依旧是磺脸,而该技术专利依旧掌握在中国手里。

    毯年夏末,赵北以中国总统身份出访欧美亚各国,站为苏联,他出席了中苏正式建交仪式,与苏联领导人斯大林进行的关于远东共和国地位的谈判虽然没有取得任何实质性进展,但是中苏两国边境线的对峙局面就此缓解,外部压力消失之后,斯大林宣布苏联开始执行第一个五年计划”由中国提供技术援助,作为交换,苏联将向中国提供大量廉价石油和铁矿。

    同年秋天,赵北抵达意大利进行友好访问,并与意大利领导人墨索里尼进行了会晤,会晤结束之后,中意两国签署了一份航空协议,中国承诺为意大利提供航空技术援助,而作为交换,意大利也同意允许中国企业在意属殖民地享有石油开采权,同年底,来自北非利比亚地区的第一船石油运抵广州,而意大利的航空技术也出现了飞跃式的展,尤其是航空动机技术,在短短几年之后,就达到了英国造航空动机的水平。

    离开意大利后,赵北先后访问德国、法国、英国、美国,与各国政府官员、民间人士进行了会谈,随后起程返国,由东向西横穿美国,随后横渡太平洋,在日本上岸,在东京、横滨访问五日,随后旧二,前往安庆,丰持绍会“戊申革命“兰十周年,在纪。“入烈十的仪式上,赵北表公开讲话,宣布明年结束政。

    咽年元旦,中国总统赵北宣布提前结束“政”还政于国会,结束任期,下野为民,并且宣布不会参加下届总统选举,当年二月,总统大选正式开始,经过数轮激烈角逐,联合阵线候选人黎元洪以微弱优势击败国民同盟候选人张塞,成为第二任正式民选总统,随后黎元洪提名张塞担任副总统,并任命唐绍仪为内阁总理,负责组织新内阁。

    赵北下野之后,虽然不再担任公职,但是仍旧在政府各部担任高级顾问,尤其是与军事技术、电子技术相关部门,在他的指导下,中**事技术展依旧保持高。

    咽年秋,因为在政期内“功勋卓著”宪政恢复后又能积极支持中枢政府,因此,赵北被国会拥鼻为终身参议员,并被总统府聘为终身顾问,而且。由于政提前五年结束,国会特别提出并通过一项议案,授予赵北“特别奖金”五百万元,赵北只收下了其中的一半奖金,并立即投入股票和期货市场,另一半奖金则被赵北用来设立了一个伤残军人基金会,专门救助为国负伤致残的军人,在赵北的带头下,国会议员、社会名流纷纷响应,该基金会迅成为国内第一规模基金会,赵北担任基金会主席。

    呕年春天,一场开始于美国并席卷世界的经济大萧条迅蔓延到世界每一个角落,这一标志**件比赵北所预料的晚了差不多一年半的时间,经济大萧条带给世界各国的不仅有社会的混乱,而且也有政局的动荡,虽然中国早已开始应对这场经济大萧条,但是仍然受到了强烈冲击,在社会舆论的压力下,总统黎元洪不得不宣布接受总统府终身顾问、国会终身参议员赵北的建议书,开始实施“经济新政”由政府出面,大肆扩张公共工程,以提供足够的就业岗位和工作机会,但是相应的,中枢政府财政赤字也达到了一个令人不安的数字。虽然各国都在努力恢复经济秩序,但是经济危机最终使国际贸易遭到沉重一击,亚洲国家中,以日本受到的打击最为沉重,而欧州国家中,以德国受到的打击最为沉重,两国右翼激进势力也因为这场席卷世界的经济大萧条而势力猛增。

    呕年底,由于宣布紧急状态遭到国会否决,德国总理请示总统兴登堡后宣布解散国会,重新举行国会选举,德国纳粹党在选举中赢得胜利,成为国会中第二大公

    蚓年夏季,《华盛顿五国公约》到期,自动终止,美国政府邀请各国重新开会,讨论限制军备竞赛,但是除了中国和法国响应之外,其它各国均对此倡议毫无兴趣。同年冬天,中国第一艘大型航空母舰“南海”号在经过了艰难的五年建造之后终于下水试航,并于次年正式编入海军现役,但是由于政府削减军费开支,这艘标准排水量两万吨的航空母舰暂时没有配备战斗机,仅以两架侦察机随舰行动,同一年,日本政府追加海军拨款,决定新建两艘大型航空母舰,作为回应,美国政府在次年通过了新的海军拨款追加法案,决定增建两艘航空母舰,在这种你追我赶中,军备竞赛的帷幕已悄然拉开。

    暇年初,日本相犬养毅遇刺身亡,凶手是一名日本右翼组织的学生,这一事件标志着日本宪政时代走向终结。

    惯年3月,德国总统大选开始,德国总统兴登堡宣布参加竞选寻求连任,与此同时,德国纳粹党也推举该党元希特勒为候选人,经过一番角逐,兴登堡赢得连任,并任命与纳粹结盟的巴本出面组织新一届政府,巴本随即宣布解散国会,重新举行国会选举,纳粹赢得选举,成为国会第一大党,当年底,巴本政府倒台,经过一番较量,纳粹党元希特勒被兴登堡任命为政府总理。

    同年秋天,日本驻新几内亚6军部队,即所谓“南洋守备队”炸毁位于新几内亚岛中北部地区是巴布亚共和国边防部队所为,随即于次日大举进攻巴布亚共和国,在几天之内完全占领这个由澳大利亚提供保护的小国,澳大利亚政府随即宣布全国总动员,并向国联申请调查铁轨被炸真相。

    甥年,国联派出一叮,国再调查小组,前往新几内亚地区调查巴布亚冲突真相,作助国联调查巴布亚冲突真相。

    在一片纷乱中”哟年代拉开了帷幕。

第985章 1933年(上)

    昭年。口月,日。上海黄浦港。招商局码…

    一艘客轮在港口之外的主航道一侧抛锚停机,等待着拖轮将客轮拖上码头停靠,趁着等待拖轮靠过来的时候,乘客们走上甲板,眺望黄浦江两岸的风景,其中有一位皿十岁左右的中年男子,他是从南洋过来的。他的名字叫熊成基。

    站在甲板上,眺望黄浦江,熊成基感慨万分,站在他身边的那些随员也都是同样心情,去国多年,这次回国,他们才终于明白一个道理,无论他们护照上写的国籍是哪一国,至少有一样东西是不变的,那就是那颗奔腾在他们胸腔中的中国心小无论走到哪里,他们还是中国人。

    “那就是黄浦招商局码头了小当年“戊申革命,之后,陶先生就是在乖里登岸的,当时我还在武汉协助赵振华主持军事,没有前来迎接陶先生,不过当时黄克强先生倒是在码头主持欢迎仪式,如今已过去二十多年,陶先生和黄先生都已谢世,中国的面貌也大变样了,当年,这招商局码头还是南市管辖,现在却已并入黄崩区了,世事如斯,让人感慨啊。”

    熊成基向随员中几位从来没有来过上海的青年人介绍了一番然后沉默下去,心潮起伏,他想起了陶成章,想起了黄兴、孙文,也想起了蔡锋、宋教仁,这些人现在都已不在人世,他们没有看到宪政的实现,但是熊成基却看到了。

    只是,这眼前的一切,是真实的么?还是短暂的幻影?宪政制度是否已经稳固了呢?这一切,目前来看,都不能做肯定的答复,历史已经证明,宪政制度的真正建立是一个漫长的过程,其间或许会出现反复,意大利就是最好的证明,而德国现在似乎也有这个趋势。

    丢开烦恼,熊成基注视着眼前的黄浦江两岸,注视着这片既熟悉又陌生的故土。

    黄浦江还是那条黄浦江,但是城市早已不是当年的那座城市江岸东边是浦东,西边则是当年号称“十里洋场”的租界旧址,过去,租界那边就是国中之国,化外之区,法国租界、英美公共租界就在那里,共和之后,鉴于上海港的特殊经济地位,中枢政府决定在浦东地区建立起工业新区,从那之后,浦东的风貌就开始迅改变,过去,那里基本上就是乡村,但是几年之后小浦东地区已成轻工业重点展区,上海租界被收回之后,整个上海地区的工业与商业布局基本上就确定下来,浦东、闸北就是工业区,原来的租界区和南市就扮演着商业中心的角色,这里没有工厂,但是却能通过金融手段控制工厂的生产和销售,这一地区被统称为“黄浦区”虽然后来,该区又被划分为几个小区,但是通常来讲,本地人仍将这一商业区称之为黄浦。站在轮船的甲板上,那黄浦江两岸的风景是截然不同的,一边烟白林立,另一边高楼大厦,如果在经济繁荣时期,烟白林立的那一边通常是看不见蓝天的,烟白中冒出的滚滚黑烟遮天蔽日,那是工厂在加紧生产紧俏工业品,而高楼大厦的那一边则是车水马龙,纸醉金迷,每当夜幕降临,那沿江大道上灯火璀璨,号称“东方巴黎”

    上海,以其无与伦比的地理优势成为整个远东地区规模最大、商业最繁荣的城市。为了供养这座城市中生活的市民,并方便对外贸县,中枢政府特意扩充了市区范围,整个上海面积极广,就连位于长江口的崇明岛也归上海市政府管辖,因此,“大上海”的称呼是极其合适的。

    在经济繁荣时期,上海就是所有实业家心目中的圣地,前往上海淘金的人络绎不绝,似乎每一个敢于打拼的商人都在上海找到了财的捷径,诚然,在激烈的商业与工业竞争中,失败者黯然退场,但是人们看到的更多的是胜利者的狂欢,经济繁荣时期的上海,就是冒险家的乐园,在世界经济危机爆之前的哟年,仅仅一年之内,在本地依靠股票和期货投机买卖而成为百万富翁、千万富翁的人就有数十位。

    但是现在,情况不同了,浦东的工厂烟白虽然还可以看到黑烟,但是已不能遮天蔽日,黄浦的商业街虽然仍可以看到人们摩肩接踵的景象,但是那已不是参加舞会的舞客在争抢舞厅门票,而是为了争抢几个。打字员或者看门人的工作职位而进行着激烈的求职竞争。

    这就是世界经济危机给人的最直观的印象,自从蚓年纽约证券市场股价崩盘之后,世界经济就不可避免的走向了衰落,旧的国际市场秩序已不复存在,各国都在以邻为壑,为了保护本国商业市场而建立起严密的国际贸易壁垒,整个国际市场已经面目全非,“出口”已经变成一个极为敏感的字眼,过去一直被人所羡慕的出口贸易商现在已经成了破产商人的代名词,从,呕,年到,愣年,这几年里,世界各国的出口贸易遭到致命一击,在这场国际市场争夺战中,处境最惨的有两个国家,一个在欧洲,德国,另一个在亚洲,日本,这两个国家虽然在历史、政治等方面存在巨大差异,但是在世界经济危机面前,它们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那就是国内市场狭根本无法满足那巨大的工业生产所带来的堆积如让,的工业品的销售。

    相比德国、日本,中国作为一个拥有充足人口、辽阔疆域的亚洲大国,由于国内市场的存在,以及关税壁垒的保护,现在的经济处境要好得多,经济上的困境虽然也带来了社会与政治上的动荡,但是毕竟没有危及到社会的整体安定,国家仍然是和平的,国民也保持着一份脆弱的镇定,至少部分国民是坚信国家最终会走出困境的。

    虽然中国的国民还是镇定为主,但是面对日益困苦的生活,以及失业所带来的焦虑情绪,在某些时候还是会表现出一些剧烈的反应,罢工、罢市、罢课、示威”这些自的行动已经不是新闻,而是日常生活中的一部分。

    现在的中国,虽然农业人口仍占国民的多数,但是依靠工业和商业谋生的国民数量已经占到了国民总数的十分之一,这是一个庞大的数字,这个数字代表着一个崭新阶层的迅崛起,这些国民元一二靠,业和商业繁荣维持生计,当,业和商业萧条!后地月的生计就会成为问题,他们没有土地,所拥有的不过是一双勤劳的手以及一颗吃苦耐劳的心,工作对于他们而言非常重要。

    这场世界经济危机中,先遭到冲击的就是工业和商业,由于出口贸易急剧萎缩,工业品价格暴跌,这引起了连锁反应,于是,工厂倒闭,工人失业,店铺关门,店员失业,随之而来的就是社会的动荡,犯罪率高涨,国民脾气暴躁,往往因为一点口角之争而展为肢体冲突,甚至刀枪相向,相应的,中枢政府和地方政府不得不采用更为严苛的法律,震慑犯罪。

    遭到经济危机冲击的不仅有工业与商业部门,农业也在这场席卷世界的经济危机中遭到沉重打击,具体表现就是农业丰收,但是农民收入却迅下降,甚至破产,因为农产品的价格比工业品的价格跌得更猛,将一车农产品装上火车、汽车,然后运送到城市销售之后,农场主们突然现,他们每做一笔这种交易,就会亏损一笔金钱,汽油费、人工费、交易税、劫掠者的洗劫、小工的盗窃、饥民的哄抢,”这都是潜在的风险,也是实实在在的成本,经过计算之后,于是,农场主们做出了相同的选择,那就是不再出售农产品,上好的稻米小麦宁可烂在谷仓里也不运到城市去销售,甚至根本就不从地里收割上来,因为请人收割也是需要成本的,哪怕是自己用收割机进行收割,也是需要计算柴油成本的。

    相比之下,反倒是小农过得比农场主“惬意”一些,因为他们基本上采用人力耕种农田,不需要承担农业机械购买与维护的成本,而且更为重要的是,只要土地再积不过纳税线,他们完全不必操心田赋问题,虽然农产品价格下跌也使小农生活变得清贫,但是相比失业工人,他们的生活至少还是安定的。

    不过佃户和农业工人就惨了,由于没有自己的土地,佃户只能租种地主土地,虽然有《地租率限制法》的保护,地主不可能提高地租,但是这部法律并不能保证农产品的价格不动剧烈波动,因此,当全世界的农产品价格都开始暴跌之后,佃户也不得不跟着农场主一起承受农业萧条所带来的困苦生活,至于农业工人,比佃户更惨,至少佃户受相关租佃法律保护,地主不可能随便解除土地租佃契约,但是农业工人却因为农场主降低成本的目的而失去工作,只能进入城市,跳蹋在济贫站,等待着每日两餐的政府救济小或者排队领取政府放的旧衣物,以度过那寒冷的严冬。

    没人能够忘记呕,年的冬天,那是一个真正的严冬,街头不仅出现了大批流浪者,而且也冻死了许多无家可归的人,也正是在那一年的冬天,大总统黎元洪在社会的愤怒与压力之下接受前任大总统赵北的建议,提请国会通过了一部《济贫法》,规定地方政荐必须建立起专门的济贫站,为无家可归者和城市失业者提供食物、衣物、住处,同时,继续推行移民实边政策,从城市疏散过多的人口,让这些人到边疆务农,进行“逆工业化”

    与世界各国一样,对于现在的中国人而言,生存是第一位的,至于财,已不在多数人的未来生活计划中。

    经过几年努力,现在的国内经济已经度过了最艰难的时期,虽然世界经济的复苏尚未开始,不过人们已经从最初的极度恐慌中镇定下来,天还没有塌,明天太阳依旧升起小照耀大地,给人温暖,给人希望,何况,在这场经济危机中,政府也不是毫无件为,“经济新政”确实起到了一些作用,公共工程的开展、某些大型企业的国营化、来自政府和军队的官方订货、移民实边政策的继续推行、延长兵役期……至少许多失业工人找到了工作,虽然收入微薄,而且工作艰苦,但是至少不必去济贫站排队领取救济品了。

    “经济新政”虽然是现任大总统黎元洪批准实施的,但是如果没有前任大总统赵北制订出这份详尽的经济拯救方案的话,或许现在的失业者更多,社会也会更加动荡,甚至爆革命,就像欧洲某些国家所爆的革命一样,推翻无能的民选政府,推举一位英明睿智的领袖实行强人政治,用铁碗恢复秩序和经济,用军事手段扩大国际市场,而不是跟那些欧美强国与虎谋皮的进行毫无意义的外交磋商。

    现在的许多中国平民都开始怀念当年“狂人总统”执政时期的美好生活,那个。时候,或许在政治权力上缺少活力,但是至少不必操心明天的饭碗在哪里或许,如果“狂人总统”不是在咽年结束政并下野为民的话,或许,今天的中国经济会更好一些吧。

    对于部分国民对“狂人总统”时代的留恋,一些经济学家和政治家也明确告诉国民,这场经济危机不是人力可以阻止的,这是经济规律导演的一场对资本贪婪本性的惩罚,即使赵北将政体制维持到蚓年,也绝对不能在这场世界经济大萧条中独善其身,反而可能因为强人政治的本能而像意大利一样强化军事机器,对内实施高压统治,对外实施军事冒险,最终将国家带上战争道路,所以,对于国民留恋“狂人总统”时代的想法,许多宪政人士都在报纸上进行了批判。批判归批判,国民有自己的思想,谁好谁孬,国民也看得清楚,如今这个黎大总统,虽然号称清廉、亲民,但是就凭他治理国家的这种无能,下一届总统选举,他是休想赢得连任了。

    掰着手指算算,明年就是大选年了,到时候鹿死谁手,就看谁更能盅惑民心了,虽然多数平民因为财产权的缘故与选票无缘,但是只要能够看到这位无能的黎元洪大总统滚出总统府,那么小民也能出口恶气,毕竟,在经济危机时代,吃苦受穷的可不止是穷人,那些企业主、中产阶级,哪个不对这个糟糕的危机时代满腹怨言?他们完全可以利用手里的选票选出一位更适合领导这个国家的总统。

    [.]

第986章 1933年(下)

    一,次归国,熊成幕就是来参加下一届总统大选的,不已竹尔欠他本人要做候选人,而是协助他人参选,由于法律规定,只有长住国内并且拥有国籍而且年满四十周岁的男性公民才有资格作为候选人参加总统选举。熊成基现在虽然在年龄上满足竞选条件。而且也拥有双重国籍,但是问题在于,他长期定居兰芳,在最重要的一个条件上不能满足竞选要求,因此无缘大选。

    不过,熊成基毕竟是当年“戊申革命。的义英雄,这个义英雄的光环还没有完全褪色,有这个光环在,熊成基完全可以利用这一优势为他人助选。

    这一次,熊成基就是作为国民同盟助选团成员归国的,虽然目前国民同盟尚未确定正式候选人,但是考虑到明年春天总统选举就要开始,那么,从现在起就必须进行竞选筹备活动了,因此,熊成基千里迢迢从南洋赶到上海,准备为国民同盟赢得大选贡献一份力量,这也可以看作是他作为一个宪政派代表人物而为祖国政治进步而做出的贡献。

    本来是可以乘坐飞机回国的。但是经济危机时期,所有人的口袋都是瘪瘪的,坐飞机已不是奢侈的旅行,而是一种败家子行为,非到不得已。很少有人将飞机作为长途旅行的第一选择,轮船依旧是人们廉价的出行工具。

    熊成基此次是乘坐一艘定期班轮抵达上海黄浦港招商局码头的。由于是海轮,吃水深,排水量大。惯性也强,不方便直接靠岸,需要拖轮协助将海轮推到码头上,因此,这艘客轮抛锚停机之后,就一直等在黄浦江航道止,等着拖轮过来。

    但是左等右等,就是不见拖轮过来,半个小时之后,乘客才得到船长通知,由于港口码头工人和轮船技师在今天举行联合罢工,要求港口资方增加工资,并缩短劳动时间。因此,从上午八点整开始,整个招商局码头就没有人工作了,现在码头上除了一些警察之外,基本上看不到别的人。罢工的码头工人和轮船技师已经赶去市中心,参加一场更大规模的示威去了。

    熊成基和随员们乘坐的这艘客轮是在上午八点半钟抵达港口的,因此。现在不能指望码头那边派来拖轮领着客轮进港停泊了,这样一来,乘客们要么选择留在船上等待罢工结束,要么就乘坐船员们驾驶的知板依次上岸。

    没有多少人愿意在这种局面下等在船上。谁也不知道罢工会在什么时候结束。因此,多数乘客选择乘坐船员驾驶的小知板和交通艇登岸。熊成基也不例外,带着随员,同乘一艘知板,第一批登上招商局码头。

    由于中国与兰芳之间签有协议,两国之间的人员来往完全自由。因此。登岸之后,没有遭到任何海关人员的刁难,熊成基与他的随员们就离开了码头,来到了那空空荡荡的汽车站。

    没有一辆汽车。不仅看不见客车,也看不见出租车,向看门人打听。这才得知,今天的全市罢工有许多行业参加,汽车公会也在其中,司机们在天亮之前就将车站里的所有能开动的汽车都开走了,说是要去包围市政府,要求市政府免除“特殊汽油费

    实际上,今天整座城市的交通基本上已经瘫痪,面对声势浩大的民众示威。市长甚至不得不在部分市区宣布交通管制,禁止机动车随意通行。这样一来,街上除了人力车之外,就没有别的交通工具了。

    无奈之下,熊成基只能选择徒步前进,因为人力车也不好等,许多人力车夫也跟着汽车司机一起参加罢工去了。要求免除“牌照费到是有些骑自行车的人在拉客,但是堂堂兰芳宪政党党魁去坐在自行车后座上。这也未免太过分,有**份,会遭到政敌攻击,因为没人会相信大上海居然连一辆黄包车都找不到,熊党魁到底是在工作访问还是在游山玩水体验地方风情,这也是值得大书特书的,政敌可不管真相如何。只要能抹黑政治对手,再夸张的想象也不是问题。

    这也是宪政制度下的副产品之一,政治从来都是复杂的,这里没有正义与非正义之分,有的只是利益,不同政治集团之间的利益纷争足以影响一位政治家的前途。

    招商局码头距离熊成基要去的地方很远。码头在南市,熊成基要去的地方在闸北,再加上多年未归国,已不熟悉这里的道路情况,一路走一路问,等熊成基领着随员们赶到目的地时,已快中午了。

    熊成基的目的地是一座报馆,门前竖了面牌子,上头写着“远东时闻报”这五个大字,现在,主持这家报馆的就是章太炎,当年,章太炎就是光复会的重要高层领导人物。按照组织原则,熊成基算是章太炎的下级。

    远东时闻报现在就是国民同盟上海总部,章太炎自从几年前宣布退出联合阵线之后,就加入了国民同盟,现在担任国民同盟华南区党务干事长,主持整个华南地区的党务工作,算是国民同盟中地位较高的。

    熊成基此次回国为国民同盟助选,就是章太炎向他出的邀请。回国之后,熊成基也将跟随章太炎行动,全力配合章太炎的工作。

    等熊成基领着随员们赶到报馆门前的时候,那报馆门前的马路上黑压压一片,好奇之下,熊成基先靠了过去。看看生了什么事情。

    围在报馆前的基本上都是衣衫褴褛的贫民,他们正在排队领取报馆放的午餐,而主持午餐放工作的人不是别人,正是章太炎。“都别抢,都别抢。人人有份。人人有份。领了吃的,别忘了替我们国民同盟多宣传宣传。总统选举的时候。就算没有选票,也可以为我们国民同盟呐喊助威!吃完了饭,这里还有一些传单,你们可以拿去放,等放完毕,每人可以到报馆领取一元报酬,钱不多,不过晚饭是有着落了

    章太炎一边将夹省岚二消馈头海到饥民年里。边向众人大声吆喝着,再加汇删沧系着的那条沾着油污的围裙,看上去倒是像个馒头贩子,而不是国民同盟的一个重量级政治活动家。

    熊成基好不容易挤到章太炎跟前,叫了一声:“章先生,我到了”。

    章太炎抬头一瞧,乐了。将手里的工作交给身边一名助手,然后拉着熊成基走到一边说话。

    “你们怎么现在才到?是不是轮船晚点了?玄同和承仕呢?他们怎么没回来?。章太炎问道。

    “玄同、承仕?”熊成基一愣。

    “怎么?你没碰见他们?我上午叫他们去码头接你,担心你找不到汽车。还专门跟人借了一辆卡车。叫玄同和承仕去码头拉你们过来报馆,这两人都是我的得意弟子。我的学问就靠他们继承了。”

    章太炎说到这里,左右张望。但是并没有找到他要找的人。

    熊成基摇头说道:“码头那边没人接我们。当时我还奇怪,章先生怎么不派人来接我们呢?”

    “那就奇怪了。那两人也是成年人了,想不是被人拐了去

    说到这里,章太炎笑了笑。熊成基也忍不住笑了笑。

    “章先生,多年未见,你是越来越幽默了啊,想来脾气也更平和了吧熊成基说道。

    “什么脾气平和?我还是老样子,见谁不顺眼,都是要骂一骂的,过去,我骂人的时候还担心遭到权势者的打击报复,但是现在,宪政制度下,言论之自由算是真正实现了,我骂人的时候,也就不用留后招了,那攻势是连绵不绝,不怕对方不服软。”章太炎叹道。

    “言论之自由到是好东西,只是这言论完全不管,却又是泥沙俱下。良莠不齐。听说上次。章先生还因为画报上刊登模特写实的事情跟人对薄公堂,结果却败了?,小熊成基想起一事。

    “那家画报公然刊登大姑娘的光屁股画像,而且明码标价拿出来卖。居然还卖给中学生,简直是奸商中的奸商!败坏社会风气,让人气愤难当。我身为国家公民。自有批判歪风邪气之权力!可惜法律不给我撑腰。到头来也只好眼不见为净了”小

    说到这里,章太炎打一人去找那两名下落不明的弟子,然后指了指才娜大门,对熊成基说道:“走,咱们进去说话,把你的那些随员也叫进去安顿,我叫你带些得力助手,没想到你居然带来这么一大帮子,难道是来混吃混喝的?兰芳那边的经济现在也差啊。”

    “哈!你可别小瞧了这些初生牛犊,他们可是兰芳宪政党的骨干,对于选举之事非常熟悉,有他们帮忙,国民同盟的竞选就算是事半功倍了,至于我,不过就是一面旗帜小这竞选的门道反而不如他们了

    熊成基说话之间。已带领随员跟着章太炎走进了报馆,先去了门房。将行李寄存,然后赶去客厅说话,与章太炎等人叙旧。

    通过交谈,熊成基终于了解了现在国内的局势,虽然中国经济比德国、日本、英国、美国等要好一些,但是在全世界都处于经济衰退与萧条中的时候,中国的经济要想出污泥而不染是不可能的,实际上从,嘘年年底开始,国内已开始面临一场新的经济衰退,如何提振国内经济。这也是此次总统选举的重要话题,现在,章太炎就在领着一帮人谋划一份经济方面的竞选纲领,而且还专门从外国请了一位经济学家做顾问。

    “兰芳经济极为糟糕,再加上地方治安混乱,更是雪上加霜,好在南洋那边气候炎热,农业生产远比北方地区容易,饿死人的事情倒是不常见。而且现在许多走投无路的人已开始向婆罗洲寻找生计,一些人甚至深入丛林做开荒匠去了,兰芳那边,工作不好找,但是要想饿死确实也不容易。

    熊成基叹了口气,感慨一番,南洋自然条件的优势在这种世界性的经济危机中就全面体现出来了。热带地区最大优势就是植物资源丰富,水稻一年三熟、四熟是最平常不过的事情,那里的人民所面对的最大威胁不是饥饿,而是瘦病。

    “幸亏当年赵振华拿下兰芳,现在国内的饥民才可以移民南洋。不然的话。国内的饥民会更多。说句心里话,对于赵振华的眼光,我是佩服的,对他的政治手腕我也是佩服的,不过同时,我也很担心,他会利用这场世界性的经济萧条谋求复起

    “赵振华谋求复起?此话怎讲?”

    一听章太炎的这几句话,熊成基就坐不住了,他一直担心的事情就是。赵北会参加此次总统选举。如果是那样的话,没有任何候选人是他的对手。赵北的威望并没有随着他的下野而失去。相反,在许多国人眼中,作为一个主动”禅让。总统宝座的革命者,赵北身上的气质中又多了一个“高风亮节这样一个小人。不就是中国传统儒家学说中一直苦苦追求的“圣人”么?这样一位几乎找不到缺点的“圣人”参加总统竞选,谁能是他的对手呢?谁有资格充当他的对手呢?

    见熊成基似乎有些惊讶,章太炎叹了口气,正欲解释一番,但是门口人影一晃,一名报馆的工作人员走进客厅,站在章太炎身边耳语几句。

    “什么?玄同和承仕被警察抓去了?怎么回事?怎么能乱抓人呢?”走,我们去警察局!我倒要看看,那位警察局长到底想干什么”。

    章太炎拍案而起,迈步就走出客厅,熊成基与随员面面相觑,叮嘱随员几句之后,便也急忙跟了过去。

    章太炎也没客气。也不顾他已是一把年纪,叫门房为他们弄来两辆自行车,拉上熊成基,一人一辆自行车,骑着就出了报馆,径直向上海市警察局行去。

    [.]

第987章 狂人请客(上)

    十大炎和熊成幕蹬着自行车,从闹北一路赶到黄浦,等丽代不川警察局前,却现那里已是戒备森严,门前不仅站着百余名全副武装的警察,而且还有部分荷枪实弹的国防军官兵,路障也架了起来,在距离警察局大门很远的地方,章太炎和熊成基就被警察拦了下来。

    好在领队的警官认识章太炎,盘问了几句之后,就将他们两人放了过去,章太炎和熊成基走进警察局大楼,径直奔向局长办公室但是到了地方一看,房门紧锁,似乎无人在办公室里办公。

    章太炎拉住一名走过跟前的警察,问了一声。

    “你们吴局长现在何处?。

    那警察不知道章太炎是什么来历,但是既然对方能在这个时候走进警察局到处吆喝,只怕也是有来头的人,于是不敢不答。

    “吴局长上午已经辞职了,刚才收拾完东西后就走了。”

    “吴局长辞职了?现在这警察局里谁主持?”章太炎追问。

    “当然是新局长了警察回答。“新局长是郸”章太炎又问。

    警察抬起手向章太炎身后一指,说道:“那位就是本市新任警察局长了

    章太炎和熊成基回头一望,已看清那迎面走来的几名警官,走在最前头那人的警衔最高,应该就是新任警察局长,而且此人,章太炎和熊成基都是认识的。

    “冯玉祥”。

    “冯玉祥,你什么时候到上海的?”

    熊成基和章太炎都是一愣,那位新上任的警察局冯局长也是一愣,显然他们都没想到会在这里碰见对方。

    “两位这个时候到警察局来,有什么事情么?”

    冯玉祥很快反应过来,支走那些部下,领着两人走进局长办公室,里头乱糟糟的,沙也不知去向小只好站着说话。

    “你把钱玄同和吴承仕给我交出来”。

    章太炎也不客气,直接向冯玉祥要人。

    “钱玄同?吴承仕?他们是什么人?你的朋友?”冯玉祥问道。

    “我的学生,也是本地著名大学的教投。他们今天上午开着一辆借来的卡车去招商局码头那边接人,结果路上叫你的人给抓了,现在就关在你的警察局拘押所里。你马上把人给我放了”。

    章太炎理直气壮的叫冯玉祥放人,倒是熊成基比较冷静,建议先让冯玉祥叫人查一查,因为从冯玉祥的表现来看,他显然不清楚那两人为什么被抓。

    冯玉祥叫来一名警官,吩咐他去问一问,趁着那警官去摇电话的工夫,他与章太炎和熊成基闲聊几句,这才得知,熊成基此次归国是来协助国民同盟进行总统竞选的。

    “冯局长,你是什么时候到上海的?你不是在内务部么?。

    熊成基问道,虽然身在南洋,但是经常与国内的朋友通信,到是也了解一些官场上的形势,冯玉祥的舅舅就是内务总长6建章,有这样一层关系在,冯玉祥在内务部也混得相当不错,相比之下,到上海担任警察局长,到是有些,“屈才了。

    “是市长请我过来协助他维持本地治安的。原任吴局长办事不是很利索,市长请内务部派员过来指导工作,我前天过来,本来不打算夺权的,但是怎奈吴局长气不过,一气之下递交了辞呈,偏偏现在本地出现紧急事件,警察局不能没人坐镇,于是我就被市长任命为新的警察局长,只是代理,等忙完了眼前的这件事,还是要另外任命一位本人警官接任局长的,我毕竟是内务部的人。”冯玉祥解释道。

    “紧急事件?不就是市民在市政府门前示威么?这是法律规定的权力,只要不生暴力冲突,你们警察就无权干涉。”章太炎心头的怒气还没消,借机讥讽了几句。

    “先不说示威之前有没有向警察局备案,光说暴办冲突,这种示威,不生暴力冲突是不可能的。章先生,这几年里,我在全国各地处理过类似的事件不下百起,每一次事件,起头是和平的,可是到了后来,往往就是拳打脚踢了。其实想想就明白了,现在人人心头都憋着火气呢,国民怨愤,政府无奈,所以,无论如何,这必要的防备措施也是必须的,此次市民示威,提出过分要求,市长已决心毫不妥协,拼着不连任了,也要将此次事件弹压下去,所以,这几天里,如果没有要紧的事情,你们哪里都不要去,还是呆在家里比较安全。”

    冯玉祥一番话,让章太炎和熊成基都非常惊讶,两人确实没有想到,事情的展居然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

    “不过是民众要求降低税率而已,政府做些妥协难道不应该么?。熊成基说道。

    “若只是降低地方税率倒也简单了,可是你们不知道的凡示威,有此人提出了取消选举权与财产权挂钩的要求,一不取得普选权,不仅男人要普选权,女人也要普选权,这不是造反是什么?”

    “井么?要求普选权?,小

    章太炎和熊成基又是一惊,不由面面相觑,这才明白为什么警察局如临大敌了。

    “这是好事啊!英国女性现在不也拥有选举权了么?”熊成基反应过来之后,就是一声大赞。

    “味根,你想得太简单了。现在眼看就要总统大选,这个时候有人提出普选权这个问题,那就是别有用心的,别说国民同盟不乐意,就是国会多数派联合阵线也不会同意的。”

    冯玉祥没有把话说透,不过其中的意思章太炎和熊成基到是能够明白,无论是联合阵线还是国民同盟,都是阔佬俱乐部,尤其是国民同盟,基本上其主要成员都是实业界大亨,像章太炎这样的文化人倒是少数,联合阵线比国民同盟所代表的阶层更广泛一些,但是穷人党员也没有几个。

    “有古怪,有古怪

    章太炎突然叹了口气,说道:“我还奇怪呢,怎么突然之间,本地百姓如此关心起政治来了,现在想想,只怕当真是有人从中挑唆。”

    “谁?”

    冯玉祥和熊成基急忙追问,但是章太炎却将头摇了摇,说道:“不知道,不知道啊

    几人正琢磨时,那名去摇电话的警官已匆匆赶回办公室,站在冯玉小祥身边耳语几句。

    冯玉祥支走那名警官,对章太炎说道:“我已派人问清楚了。钱玄同和吴承仕现在确实关在拘押所里,他们驾驶机动车试图强行在交通管制地区闯关,因而被警方扣押,现在正关押在黄浦拘押所,不过罪名不重,可以保释。我知会法官批个条子,你们拿着条子去拘押所领人吧。”

    章太炎和熊成基也不想在警察局久留。拿了冯玉祥从法官那里弄来的批条,迅离开警察局,赶去拘押所,交了保释金,将钱玄同和吴承仕保释出来,然后再向冯玉祥借了辆警车,将那两辆自行车装上车,一同赶回远东时闻报报馆。

    等章太炎和熊成基赶回报馆的时候,门房赶来告之,有客来访,是来拜会章太炎的,不是别人,正是《先锋日报》的总编詹大悲,他是从北京赶到上海的,而且一到火车站,就直奔章太炎寓所,得知他在报馆之后,便匆匆赶来拜访。

    章太炎与詹大悲是同行,虽说同行是冤家,但是他们却是朋友,经常书信来往,而且当年章太炎做过联合阵线的党魁,而《先锋日报》又是联合阵线的喉舌,因此,两人不仅是忘年交,而且也是上下级,每年詹大悲总是要来拜访章太炎几次,每次过来也不会空着手,不是带些让。货,就是带些土特产,千里送鹅毛,礼轻仁义重,倒是有那么点君子之交淡如水的味道。

    这次赶来拜访章太炎,詹大悲也不是空着手来的,除了给章太炎带来一包北方鱼干之外,还给章太炎带来一张请柬。这张请束是赵北委托詹大悲专程给章太炎送过来的,请章太炎到北京西山去做客,赵北要摆寿宴。

    “做寿?赵振华的生日不是在后半年吧?”熊成基问道。

    詹大悲说道:,“不是赵振华自己过生日,是他给他老丈人做寿,今年是他老丈人七十大寿,当然要摆场宴,就在他的西山别墅,届时,赴会的人都是社会上的头面人物,既有实业家,也有当年跟赵振华一起出生入死的革命同志,就连冯国樟、段棋瑞那帮北洋中人也都接到了帖子,要去跟赵振华“一笑泯恩仇”

    “哼!民不聊生的时候,还摆什么寿宴?我不去。”

    章太炎摇了摇头,坚决不肯去西山赴宴。

    “太炎先生,别意气用事。我知道,你对赵振华一向有偏见,而且你们之间也确实有过节,不过既然他现在主动请你去赴宴,伸笑脸人,你便去一趟又如何呢?顺便到北京与国民同盟北方支部联系联系,大家也好当面磋商磋商总统大选时南北配合的问题

    见章太炎有些固执,詹大悲只好劝说几句

    “我对赵振华不是“偏见”而是“警惕”我担心他此次摆寿宴是别有用心,请客是假,串联是真,只怕,他又准备在政坛复起了,现在国内乱相纷呈,国际上也不太平。这个时候,正是狂人野心膨胀之时,我们不可不防啊

    章太炎一番话讲出来,让在座的几人都是神色一变,熊成基、钱玄同、吴承仕,这几人心中何尝不是如此想?但是只有章太炎敢把话挑明。

    [.]

第988章 狂人请客(下)

    几座几人对于政治上的局势都很关心。章太炎这番话一哪个叭八心头都是二紧,其中尤以熊成基的表现最为激烈。

    “章先生的分析不无道理,这种时候,赵振华大摆寿宴,其目的绝不单纯。赵振华为人处事都很豁达,他与当年北洋集团的那帮政客最大的不同之处,在于他能够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人和势力,他不会因为过去曾经有过矛盾而将潜在的政治盟友拒之千里之外,他也不会因为以后可能会与对方生政见上的分歧而刻意的疏远此人,只要能够利用的人和势力,赵振华都可以利用,这一点。诸位与他共事多年,想必也很清楚。

    现在,世界经济大萧条,国内的经济也始终提振不起来,国民怨声载道,无论是有钱人还是穷人,现在都过得不怎么样,所谓“人心思变,正在此时,这个小时候,赵振华突然广请柬,邀请各方人士赴宴,到底打得是什么主意,我们确实需要探一探。”

    说到这里,熊成基看了眼章太炎,给了他一个建议。

    “章先生,既然赵振华敢将请柬到你手上,而且还特意派詹培翰上门送请柬,那么,你倒不如将计就计,前去赴宴,我陪你同去,咱们去亲眼瞧瞧西山那边的西洋景,看看赵振华这葫芦里到底卖得是什么药,如果是对人有益的良药,我们不妨给他捧捧场,但是如果他卖的是贻害千古的毒药,那么,我们就摇旗呐喊。阻止他将这颗毒药灌给国民。章先生,你看这个办法如何?”

    章太炎想了想,不由赞道:“妙!实在是妙!味根这些年想是吃了不少苦头,对这政治上的事情看得是越透彻了。没错,咱们就是要提防着赵振华利用国民目前这种“人心思变,的焦躁心理为自己谋取不当之政治利益。好,我马上准备。过两天,等安顿好了这边的事情,我就跟你一同去北京西山,看看赵振华这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

    见熊成基和章太炎多少有些杯弓蛇影,詹大悲认为两人有些神经过敏了,于是提醒了一番。

    “两位。你们这么说岂不是真将赵振华看成阴谋小人了?他当年能够主动退位让贤,实现宪政,这本身已证明了他的光明磊落,当时,英国报纸说他是想学墨西哥的独、裁者迪亚斯,退居幕后遥控新任总统,但是后来的事实证明,赵振华不仅没有再干预国事,而且也协助中枢政府改组了国防部,国防总长换成了文官,那些当年跟随赵振华南征北战的军装派基本上都被调到基层部队里担任主官去了,现在的中枢军事部门,掌握军事大权的基本上都是文官,现在是文官治国,就凭这一点,赵振华岂是龌龊阴暗之辈?再说了,按照法律规定,赵振华当然有权力参加本次总统选举。当年他退下去的时候,也从来没有说过以后不再参与政治。”

    詹大悲话音一落,那边的章太炎就连连摇头,说道:“培翰,虽然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不可取,但是我们这不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们这是未雨绸缪,防范于未然。赵振华是个千古难得一现的奇才。这我承认,但是这样的人连古人都能看明白,所谓“治世之能臣。乱世之奸雄”说的不仅是曹操,也是赵振华这样的千古奇才。

    至于军事方面,我虽然是个外行,不怎么懂,不过有个道理我却是懂的,如果从徐世昌下野、赵振华以副总统身份接任总统的那时算起的话,那么赵振华在总统的宝座上坐了将近二十年,二十年的时间,足够他在军队中安插更多的亲信,有这些人在。即使国防总长是文官。那又能改变什么呢?难道黎大总统敢冒兵变的风险解除那些将军、上校的职务么?相反,为了坐稳江山,黎大总统只能继续给这些将军、上校好处,好处给了,可是人家未必领情,为什么?因为当初提拔他们的不是黎宋卿,而是赵振华,何况,当年改组国防部的时候,军官们怨言不少,却都是冲着中枢政府的,而不是冲着赵振华的。民选政府如果想彻底改造军队,没有十几年的工夫是不成的。这需要耐心,也需要一个稳定的国内和国际环境。不可否认,按照法律,赵振华仍有继续参加总统选举的权力但是作为一个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权势者,他最好为其他人做个好榜样,而不是继续在政治舞台上表演,这个国家现在已不需要英雄,这个国家现在最需要的是一个制度,而赵振华作为开创这个制度的人不能带头破坏这个制度,毕竟,这个制度现在还没有完全成熟,仍有被破坏之可能,而对这个脆弱制度最有威胁的人就是开创这个制度的人自己。赵振华如果在这个时候跳出来跟人争抢权力,那他就是一个阴谋家,如果他这个时候能够远离政治旋涡,那么,我必须承认,他是一个千古未有之第一伟人。”

    章太炎说完,那边熊成基也随声附和。

    “以我之见,当年赵振华之所以提前结束政,将权力交给国会和民选总统,只怕也是早有预谋。当年欧战尚未结束,赵振华就已预见到欧州和世界的经济萧条,虽经多年努力,世界经济仍未见大的起色,赵振华或许就是看到了别人尚未看到的危机,所以才主动退位让贤,将这颗尚未烫热的山芋扔给别人接着,等别人受不了山芋的热度之后,他才以救世主的面目出来收拾残局。现在的这个局面,未必就不是他当年预见到的。”

    “不是吧。味根,你这说得也太悬乎了,莫非赵振华当真有未卜先知的能力?乡间愚夫蒙妇的传说,乖只是无知者对权势者的膜拜,我却是不信那一套的。”

    不等詹大悲反驳,章太炎已是连连摇头,对熊成基的话丝毫也不相信,确实,赵北咽年主动交出权力,而世界经济大萧条的真正爆却是在,呕,年,中间相隔一年多的时间,如果说赵北在,咽年就预见到了这场席卷世界并给各国带来剧烈冲击的经济危机的话,那也未免太耸人听闻了些。

    “这只是我的猜测而已。”

    熊成基叹了口气,既然对方不相信他的猜测,那么他也不打算继续这个话题,不过他的心里依旧对此疑虑重重,其实仔细想想就能理解熊成基的想法,自从“戊申草命”爆以来,赵北几乎在每一件有影响的大事件小”都有种让人感到非常神秘的预言能力。而且他也善甲知州上一种能力走在别人的前头,但是到底是什么原因导致了赵北这种惊人的预言能力,熊成基确实也是琢磨不透,最后也只能归因于赵北那千古奇才的盖世才能了。

    “还是不要乱猜为好,免得让那些无知者时赵振华膜拜更深。

    我国国民素质还不高,容易被人盅惑,这一点,我们都要谨慎对待。过去帝王将相利用迷信进行愚民,现在,我们应该用科学与制度开启民智,只有这样,才能使这个国家长治久安,国民才能真正决定自己的生活方向。”

    章太炎叹了口气,这几年里,他一边研究国学,一边研究西方近代政治史,对此颇有心得,这其实也是叫赵北给逼的,当年赵北以退为进,以缩短政期为手段一举瓦解了章太炎好不容易组织起来的国民宪政运动,自那之后,章太炎终于意识到,要想跟赵北斗争,光靠国学那一套是不够的,还必须向西方近代政治家学习,所谓“以彼之矛攻彼之盾”既然宪政理念是从西方引进的,那么,章太炎就打算从这里着手,充实他的学识。

    “那么,太炎先生说好了去西山赴宴了?若是拿定主意,我这就给西山那边拍封电报过去。”

    或许是觉得这里的谈话阴谋味道太重,詹大悲有些不习惯,于是找了个话头,问明白了章太炎的心思,便匆匆离开,去电报局拍电报去了。

    詹大悲走后,章太炎的那两个得意弟子纷纷责怪老师说话没有分寸,当着詹大悲的面诉说赵北的不是,锋芒过于暴露。

    面对得意弟子的责怪,章太炎不仅没有生气,反而哈哈大笑。

    “不错,不错。不愧是我的弟子,连老师都被你们指着鼻子诉说不是。看起来,你们可以出师了,以后,如果别人问我,我最得意的弟子是谁,我就说是你们二位。”

    熊成基却是与那两人有着一样的担心,手是问道:“詹培翰毕竟是《先锋日报》的总编,也是联合阵线的高层干部,与国民同盟是对手关系,他会不会将刚才的谈话告之赵振华呢?毕竟,赵振华现在仍是联合阵线的党务委员。”

    “不会。詹培卿这个人我了解,他与我是忘年交,而且为人光明磊落,绝不会去打小报告的。再说了,就算是我们的谈话泄露到了赵振华的耳朵里,他最多置之一笑,我们只不过是帮文人、政客,手中无权也无军队,赵振华绝不会因为区区几句不顺耳的话为难我们,他这个人,一向是很会立牌坊的。”

    说到这里,章太炎站起身,吩咐弟子取来纸笔,并摆上方桌,钱玄同为他研墨,吴承仕为他铺纸。

    “章先生,您这是?”

    熊成基有些不解,不明白章太炎为什么突然想写字了。

    “千里赴宴,总不能空着手去吧?连詹培卿那个忘年交过来看我都不忘给我捎些山货,我去给赵振华的老泰山祝寿,怎么能空着手去呢?我只是一个。两袖清风的文人,不像冯国璋、徐世昌那些财主可以带着价值连城的礼物去赴宴,我思来想去,也就只有秃笔一杆,干脆给他写幅字送去好了。”

    说完,章太炎运笔疾书,片刻之间就写完一幅字。

    熊成基一看,很是惊讶,说道:“你这幅字不是送给老寿星的?”

    “当然不是。我们是冲着赵振华的面子去赴宴,至于那个老寿星今年贵庚,与我们又有什么关系呢?”章太炎收起笔,端详着那幅字,颇为得意。

    “你这字,倒是颇有深意,赵振华肯定能看明白,就怕他装糊涂。”熊成基叹道。

    “不怕他装糊涂,只要这幅字出现在寿宴上,不怕国人不知道,国人一知道,他赵振华也得收敛一些才是,不然,他立的那座牌坊又怎么能屹立不到呢?”

    章太炎话音刚落,屋里顿时黑了下来,电灯灭了,而窗户上又拉着窗帘,是从光线不好。

    “又停电了。”章太炎叹了口气,吩咐弟子拉开窗帘,屋里才亮了起来。

    “经常停电么?”熊成基随口一问。

    “也就是最近才开始经常停电的。自从中枢政府传出话,要整顿全国电业之后,本地的几家私人磨电所就开始消极怠工,他们是不想并入这个国营电网。”章太炎说道。

    “前段日子,铁路国营方案一抛出,也是这般情形,因为价钱没谈妥,不少私人铁路也开始消极怠工,而且铁路资方也指责中枢政府在带头破坏《反托拉斯法》。”钱玄同插了句嘴。

    “说到底,还是利字当头啊,中枢政府看重这个利字,私人企业也看重这个利字,这就好比是掰手腕,就看谁的胳膊更粗些了,至于托拉斯不托拉斯,却也只是一座牌坊罢了。”

    章太炎叹了口气,走出屋,站在门口张望,现几名报馆的记者正扛着照相机往外头冲。

    “生什么事情了?”章太炎叫住一名记者询问。

    “刚才市政府门前的警察行动了,驱散了示威人群,现在,人群正向咱们这边赶过来,我们是去采访的。”记者说完,便扛着照相机匆匆奔出报馆。

    章太炎和熊成基也非常惊讶小于是没有耽搁,急忙也跟了出去,向南边的道路走了一段路,然后就看见了示威人群。

    “打到阔佬政治!争取公民权力!”

    “打到男子霸权!争取女性权力!”

    人们喊的口号不同,标语上写的口号也各不相同,有的是争取公民普选权的,有的是争取妇女选举权的,还有一些是要求市政府降低地方税率的,甚至还有一些乞丐要求取消歧视性法规,给予乞丐正当的乞讨权力,总之是要求五花八门,很难相信这些示威者有统一的指挥。

    至于人员,也是三教九流,既有青年学生,也有中产阶级,至于工人、无业游民就更多了,这从他们的穿着就能分辨,显然,社会各阶层第一次依靠自己的力量团结起来了。

    但是他们真的是依靠“自己的力量”团结起来的么?至少,熊成基和章太炎对此是持怀疑立场的,他们认为,此次示威行动恐怕不是表面看上去那么简单。

    [.]

第989章 告御状(上)

    声中。火车缓缓驶出车站。站台上送行的人稀稀拉渊,个厢里的乘客也是稀稀拉拉,经济萧条时期,这有能力出远门的人也是不多了。

    头等车厢里的乘客也是不多小其中的一半人到都是一路人,基本上都是熊成基的随员,也就那么十来个人,再加上章太炎和他的那些文人朋友,不过就是二十多个人,都坐在靠后的位置上,一些人在小声聊天,另一些人则在向车窗外头张望。

    熊成基和章太炎是去北京西山赴宴的,其他人则是跟着他们去北京游玩的,按说坐船过去最舒服,但是章太炎执意要看看沿途的民生情况,因此最终还是选择了火车作为交通工具,从上海站出,途经南京、浦口,直达北京,中途要过长江大桥,多年未归国,对于熊成基而言,此行目的之一也是去亲眼瞧瞧那座新落成不久的南京大桥,过去从南京到浦口,必须转车,但是现在,火车可以直接跨过长江,而且更为重要的是,那座长江大桥桥墩修得很高,即使是海轮也可以通行无阻,可称建筑史上的一个杰作,而且桥梁的设计师是一名中国人。

    火车驶出车站之后就开始加,但是不久之后车突然减慢,并最终停了下来,而此时,火车刚才离开市区。

    起初乘客们以为这是火车在等待交通调度,但是过了十多分钟还不见火车启动,不由奇怪起来,纷纷向列车员、乘警打听,但是得到的只是敷衍。

    不过,乘客们最终还是安现了真相,很快,全车的乘客都知道火车为什么停了。

    就在前方的铁道上,被人架设起了几道路障,而在距离路障很远的地方,专门有人手提红灯,示意火车提前减,火车司机不敢大意,只好将火车停下,并通过铁路电报向火车站请示处置办法,同时请求护路警出动。

    车上的乘客们心中好奇,都想知道那些人为什么要拦下火车。于是纷纷下了车,赶去前方打听,熊成基和章太炎也混在人群之中赶了过去,想看个究竟。

    等熊成基和章太炎领着随员赶到火车头附近时,已远远望见前头黑压压一片,乘客们都聚集在那里,议论纷纷,于是熊成基和章太炎加快脚步赶了过去,挤进人群,定睛一瞧,却现前方的铁道上坐满了身穿制服的人,手里举着标语,上头写着一些口号,而路障就架设在他们与火车之间的铁轨上。

    那些人身上穿的制服也不是普通制服,都是军装,不过制式不一样,有的是旧式国防军军装,有的则是革命卫队的军装,而且年龄偏大,基本上都是四十岁以上,显然,他们都是退伍军人,而且人数相当多,粗略估计,不下一千人,其中不少人手持木棒,显然是做好了与护路警搏斗的准备。

    此刻,列车长和乘警正在与那些退伍军人中的领头的人进行交涉,希望他们让开道路,让火车过去,但是对方坚持不肯,要求列车长允许他们登车,跟着列车一起去都,而且他们也不打算买票。

    这些退伍军人没钱购买火车票,但是又想去都,所以才出此下策,在这里拦尖车,跟着他们一起过来的还有一些记者。

    “我们为国卖命!有的人浑身是伤,有的人断了胳膊断了腿,到头来却是穷得叮当响,连火车票都买不起!我们不服!我们要去都,我们要去向大总统喊冤!向国会告御状!”

    领头的一个。退伍军人嗓门很大,不时冲着列车长吆喝,旁边的人也都跟着起哄,现场的气氛非常紧张。

    熊成基注意到那人右腿残疾,从膝盖之下的小腿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根木头制作的假腿,从那人挂在胸前的勋章来看,他不仅参加过当年的那场南北大战,而且也参加过中日东北亚战争,从那旧军装上的军衔标志来看,他应该是一名上尉。

    “上尉!你是军人,应该明白秩序的重要性!你带人拦截火车,这不仅有碍秩序,而且也是犯罪!”

    那名协助列车长进行交涉的乘警不时的警告那名领头的退役瘸腿上尉,但是对方显然不将他放在眼里,伸手与乘警推搡。

    “你这黑皮狗!甭跟老子扮老虎!实话告诉你,当年老子可是跟日本人拼过刺刀的!老子见过的死人比你见过的活人都多!老子的这条腿,就是当年攻打旅顺的时候叫地雷给炸的!甭跟老子提什么秩序!是秩序重要,还是老子的饭碗重要?老子比你掂得清!”当年老子拿了退伍金,好不容易在上海开了家小铺子,赚不了大钱,可是养家糊口是没问题!后来慢慢有了些积蓄小前几年被人忽悠着去搞期货,结果经济危机一到,连棺材本都赔进去了,老婆也跟人跑了,现在,老子就是光棍一条,烂命一条!你小子有种,把老子另一条腿也给打折了,老子才算是真正佩服你!”

    那瘸腿上尉骂骂咧咧,不停的推搡那名乘警,最后终于惹恼了那乘警,于是乘警掏出手枪,但是不等鸣枪示警,旁边几个革命卫队的退伍兵已是一哄而上,夺下手枪,将那乘警暴打一顿。

    “啪!啪!”

    那名瘸腿上尉举起手枪,冲着天空放了两枪,然后冲着那些围观的乘客吆喝几句。

    “诸位。出门在外,都不容易。不是跟大家过不去,实在是我们活不下去了!当年,我们在军队里为国尽忠,除了打仗和做小买卖,我们什么也不会,我们没有手艺,又是一把年纪,太平年景,我们可以混个温饱,可是现在,经济危机,我们眼看就要饿死了!无奈之下,只好杂。想搭趟顺风车安都,去向泣民国大总统喊乍!四读民国国会告御状!诸位,得罪之处,多多海涵!”

    “你是伤残军人,可以向伤残军人基金会申请救助啊。”

    一名乘客喊了一声,然后其他乘客也跟着嚷嚷起来。

    “啪!啪!”

    那名瘸腿上尉又是两枪,然后冲着他身边的那些退伍军人指了指。

    “我是个瘸子,当然可以申请救助,可是他们不是,他们不是伤残军人,没有资格申请救助。不过话又说回来,难道没缺胳膊少腿,就活该饿死么?甭跟老子提什么移民实边。那是青年后生们的活路,我们这帮老头子,别说是去南洋了,就是去蒙古,那也是找不到活路的!也甭提什么济贫站,老子们丢不起那人”。

    说完,瘸腿上尉走到到车长跟前,一把揪住列车长的衣领,呵斥了几句。

    “痛快点,给句话!许不许我们上车?不许,我们就坐在这里,谁也甭想走!许,我们马上就登车,以后若是找到活路,我们就给你立个。长生牌位!你就是我们的救命恩人!”

    就在列车长与那瘸腿上尉交涉时,一名列车员匆匆奔来,喊了几句。

    “大家上车,大家上车!站长说了,大家都可以上车!大家都可从上车!”

    听了这话,那些退伍军人顿时一阵欢呼,扔了木棒,并迅拆了路障,簇拥着那名瘸腿上尉登上列车,而且瘸腿上尉进的车厢正是熊成基等人所在的那节车厮

    虽然这些退伍军人气势汹汹。不过上车之后到也规矩,空座自然不客气,至于那些本来坐着乘客的座位,他们却也不抢,没座的就坐在地板上,不少人还随身携带行李。甚至还有拖家带口的,看样子,要是这民国大总统黎元洪不为他们解决生计问题的话,他们或许就会赖在都不回来了。

    “想不到,这国内如今也是这般景象了。当年,意大利的法西斯运动就是无路可走的退役军人煽动起来的。”

    熊成基对章太炎长叹一声,前年,他专门去了趟意大利,砰究意大利的法西斯运动,而根据他的研究,他现,在意大利法西斯运动中,那些生计没有着落的退役军人在其中扮演了很重要的角色,实际上,墨索里尼的黑衫军中就有许多退役军人,而在意大利法西斯控制下的议会中,也有许多伤残军人,他们对于墨索里尼煽动的法西斯运动是非常狂热的,因为在他们看来,是国家遗忘了他们,而法西斯却给了他们希望。章太炎也深有同感,叹道:“民生多艰,人心思变,这种时候,正是野心家崛起的时候。不如我们请那名上尉过来说几句,看看他们到底想干什么?”

    熊成基点了点头,吩咐一名随员,将那名瘸腿上尉请了过来。

    那名瘸腿上尉在熊成基身边坐下,仔细打量了一下熊成基,然后说道:“你是熊都督吧?多年没见,相貌倒是改变不大。”

    “你认识我?”

    熊成基一惊,他确实想不到,这个瘸腿上尉居然认识他,而且知道他曾经做过都督。

    “哈!熊都督是贵人,当然记不住我这种小人物了。我叫杨奔,安徽人,光绪三十二年投军,在安徽新军暂编三十一混成协当兵后来安庆起义,熊都督指挥起义部队猛攻安庆城墙的时候,我就在攻击队里做步枪兵,再后来,我报名。跟着赵总司令去了黄泥岗,后来就一直在赵总司令跟前做警卫,当年,南北豫南大战的时候,我就是前线的一名排长,在战斗中重伤,好歹是活了下来,总司令当时还亲自过来看我,还给了我勋章和一柄“八字墟”这剑,我一直随身携带,当时,我尚未从军官成班毕业,按说是没有资格佩带这柄短剑的,据说,我是国防军的少数特倒,若不是旅顺战役中被炸断了腿,我现在至少也是个少校了

    说完,瘸腿上尉从腰带上解下一把短剑,递给熊成基。

    熊成基接过短剑,见那剑身上刻着“枕戈待旦,精忠报国”这八个。字,这就是“八字剑”了,通常只有军校毕业的合格军官才有资格佩带。

    “想不到竟是革命功再!革命功臣竟沦落至此,让人叹息

    那边章太炎嘴然长叹,这边熊成基也是颇觉愧疚,说道:“难怪刚才我见你有些面善,却原来竟是老部下。革命成功之后,你们这班革命将士吃苦了

    “吃苦也是这几年才吃的,以前,我的日子过得还是不错的,小小铺子经营着小媳妇伺候着,虽说不上大富大贵,可是至少吃饭不愁,隔三岔五的还能喝点好酒,可是自从经济危机之后,这日子就一天不如一天了,媳妇跟在舞厅勾搭上的小白脸跑了,跑的时候还把老子的最后一点棺材本也卷跑了,前两年,就靠伤残军人基金接济,我才活下来,可是活得憋屈啊,这不,经人一撺掇,我就跟着来了,拦下火车,我们上京告御状,叫黎大总统给我们这些没有着落的退伍军人找条活路,不然,我们就去做土匪”。

    说到这里,瘸腿上尉哽咽几声,从军装口袋里摸出一只扁扁的铁皮酒壶,一口气就扪下半壶酒。

    等瘸腿上尉喝完酒,章太炎突然问了他一句。

    “你刚才说,你们这次上京告御状,是经人撺掇的,那么,是什么人撺掇你们上京的呢?那人,只怕也是你们认识的人吧?”,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6心,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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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章 告御状(下)

    二上臭突然汝么没头没脑的问了向,读让坐在他对面圳忧戏慕猛然醒悟。想起他们前几日所谈论的话题,于是将那把短剑搁在桌上,也问了那瘸腿上尉杨奔几句。

    “刚才我见你的同伴口音夹杂南北方言。显然不是一个地方过来的。为什么他们会在此处与你一同拦车呢?你们说你们打算上京告御状,这个主意是谁给你们出的呢?这个出主意的人现在是否也在你们之中呢?”

    或许面前这两位问得问题有些突兀,杨奔愣了一下,然后说道:“你们问这做什么?难不成你们认为我们是被人诓到这里的?虽然我们文化不高,也不懂什么宪政、政,可是至少我们知道一个道理。这人不吃饭就要饿死,现在我们中的许多人都已走投无路,上京告御状也是迫不得已,旁人指点一下,难道也犯了忌讳不成?”

    “我们不是那个意思。杨兄弟,来,这里有些我们带着的点心。你尝尝。钱塘风味的。”

    章太炎见杨奔似乎有些警惧,于是急忙叫一名学生从行李里拿出几包点心。搁在桌上,请杨奔品尝,同时也请那些聚集在附近的退役军人们品尝。

    这一招确实有效,几片点心吃下去后,杨奔的脸色也好看了许多,于是就着这个小话题说了下去。

    “没错!我们这些人不是来自同一个地方,有的人是从江北过来,有的人是从广东、福建、广西、海南那边过来的,至于组织我们的人,是一个叫做“荣誉军人互助协会,的社团,是他们把人从各地带到这上海西郊的,没有他们给路费。咱们这些人只怕也凑不到一起,提议我们去都告状的也是这个。“荣军协会”他们也有人跟着我们。”

    听到这里,熊成基的眉头拧了起来,他原本以为章太炎是多疑,但是现在看来,此事果然是有蹊跷。

    “既然这个。“荣军协会,可以将你们聚集到上海西郊,他们为什么不直接把你们送上去北方的火车呢?偏偏叫你们在这里拦火车,这未免有些奇怪吧。”熊成基问道。

    杨奔两眼一瞪,说道:“熊都督,你这话说得就不对了。不把事情闹大些,国民怎么会注意到我们这些落魄的军人呢?当年我们为国杀敌,戍守边疆,一身伤病,可是退伍之后。到头来却是没人理会!过去,当兵是贱业,不到迫不得已小没人肯当兵,可是共和之后,政府一直在说当兵服役是每个公民的义务,为国尽义务,国家才能保护你的利益,可是现在,我们这些退伍军人为国尽了忠,尽了义务,到头来却被政府一脚踢开,不管不问,如果我们再沉默下去。以后谁还愿意当兵?农村里的兵还好说,好歹可以耕田,可是城市里的兵怎么办?这年头。连看门的工作都找不到。刚才。在人群里就混着记者,我们的壮举肯定会见报的。人人都知道了我们这些人的处境之后,政府总不能继续闭着眼睛假装看不见吧?如果政府叫人寒心,以后谁还肯为政府卖命?”

    这话讲得相当有水平,熊成基和章太炎心中的疑虑更重,他们本能的认为。以杨奔的文化程度是讲不出这种水平的话的,这话,只怕是别人教的。

    不等熊成基和章太炎回过味小杨奔又道:“说起来,我还不止是上过战场打过仗,当年,我还是全**人之中第一个用降落伞从天上降落到地上的人,那次跳伞。总司令对我很欣赏,不仅提拔我做了排长。而且还保送我去军官成学堂。如果不是在旅顺踩了地雷,不能继续服役了。或许我现在至少也是个少校了。”

    “既然如此,你为什么不去找你们的赵总司令呢?他想必不会亏待你的。”熊成基说道。

    “我可不想去麻烦总司令。我听人说了,总司令现在就在北京西山隐居。只有国会开会的时候才会露面,平时就跟夫人在西山种田。就连基金会的事情也是叫别人打理。虽然总司令这个人一向豪爽,也讲义气,我去跟他说话,他看见我这个落魄样子。肯定会掏自己腰包资助我。可是我好歹也是个军人,至少知道,现在做总统的不是总司令,而是黎元洪,所以啊,我不去找总司令,我就去找黎元洪,说起来,当年黎元洪在总司令幕中的时候,我还给他站过岗呢。”见杨奔竟是如此心态,熊成基无可奈何。只好不再纠缠这个话题。

    “荣军协会的人现在就在车厢里么?若在,请他出来说话。”

    熊成基站起身,冲着车厢里喊了几声,但是没人答应。

    “甭费事了。荣军协会的人在次等车厢。不在这头等车厢里。你们若是想跟他们说话,你们可以去次等车厢。

    杨奔嘀咕几句,伸;茄点心,向章太笑道了声谢,叉从桌卜拿托那把数州,照后分开人群。一瘸一拐的走到车厢前部。在他原来的位置上坐了下去。

    “咱们去次等车厢问问?”章太炎询问熊成基。

    熊成基想了想,然后摇了摇头,说道:“算了,还是等到站之后再问吧。

    我估计啊,也问不出什么。对方既然处心积虑要将这水搅浑,只怕也是准备充分。”

    “把水搅浑,然后浑水摸鱼。这像不像那位赵堂主的做事风格?”

    章太炎小声嘀咕,所谓“赵堂主”就是指赵北,当年他主持统帅堂,因此私下里就被人称做“堂主”这是戏诡的话,上不了场面,不过章太炎倒是偶尔在公开场合这么称呼赵北。尤其是当他心情不好的时候。

    的成基到吸口冷气,坐下去后,琢磨了片刻,沉吟道:“你这么一说。我倒是觉得有些可疑,再联系到前几天市区里的那场示威,倒真是有那么一点狂人的作风。”

    “什么“有一点狂人作风。?根本就是!你想想,平时对政治冷漠的市民为什么突然之间就对政治感兴趣了呢?不仅要争取普选权,而且还要争取妇女选举权,当真是民智已开?恐怕不是,而是被人利用了。当年,赵振华改造会党势力的时候,我就留意过,我现,他不是将会党改造成现代社团组织,而是在会党外头蒙了一层民治的皮而已。就拿青红帮来说,赵振华扶持杜老板打倒了黄老板,现在上海的青红帮就由杜老板说话。那么杜老板的后台是谁呢?只能是赵振华。而工会又控制在青红帮手里,那么。只要那位杜老板句话,罢工岂是难事?而作为一个帮会头子,他为什么要掀起这么大的一场风波呢?而在事之后,那位杜老板又躲去香港避风头,这不正说明,他是知道此举的风险的么?这么大的风险,他居然还敢冲到前头,这背后没人指使是不可能的,而指使他的人又是谁呢?”

    章太炎一番分析,让熊成基更是忧虑。

    “如此说来,此事还真是不能大意。国民盲从心理太重,或恐被人利用。”熊成基叹了口气。

    “利用也未必不是好事啊。普选权对于国民还是有好处的,只要控制好这个文化素质就行了。”章太炎的一名学生插了句嘴。

    “胁持民意,岂非正是那位赵堂主的一贯手段?至于文化素质,那些满口“我大清,的遗老遗少难道就是文盲?”

    章太炎淡淡一笑。连他的学生也认为示威行动有民意支持,他这个。做老师的还有什么话可讲呢?也就只剩下苦笑了。

    其实连章太炎也是佩服这一招的,所谓“名正言顺”自古以来,所有成功的阴谋家都善于利用这个。“民意”而赵北相当精于此道。

    “普选我不反对。但是我反对利用这件事玩弄阴谋。”熊的基明确了他的立场。

    “或许,国民同盟的竞选纲领可以修改一下,加入这个普选权的内容。”

    章太炎虽然这么建议,不过他心里也很清楚,这件事不好办,国民同盟的那帮阔佬从来就对降低选民资格遴选条件不感兴趣,借口也是民智未开。容易为人煽动,尤其担心戏迷选民会将他们追捧的京剧名角选进国会。甚至选进总统府,事实似乎也证明了他们的担心并非杞人忧天,现在的国会里就颇有几位京剧名角,甚至还有一名唱花旦的,戏子参政。这当年也是报纸上的头条,舆论为此争论了很久。

    “当年赵振华也有意降低选民遴选条件,尤其是这个财产权,不过后来也只是稍稍降了降,而对文化要求却没有降。”

    熊成基想起当年赵北在选民问题上的政策变动,当时他还不明白为什么赵北不完全取消对选民财产条件的规定。但是现在,他明白了。原来赵北早就留着后招呢。

    “聪明人啊。怪不得没人斗得过他。”章太炎听明白了熊成基话里隐藏的意思。不由长叹一声,事已至此。他也只能长叹而已,真要跟赵北斗,他也自知自己没那个实力。

    “此事到底是否有人操纵。操纵之人是否是我们推测的那位,目前还不能肯定。毕竟只是猜测,到底真相如何。我们现在还不能断言。还是进京之后再看看形势吧,现在,只怕那边已是八方风雨会西止了。”

    熊成基也叹了口气,望着车窗外那飞后退的景物,物是人非之感更是强烈,他隐隐觉得,此次归国,或许将身不由己的卷入一场政治斗争之中,至于结局。现在却是谁也猜不到了。

第991章 宅庐主人(上)

    日丽的正午,气温已是很高。

    虽然最热的季节已经过去,但是现在这北京城的气温还没到让人感到惬意的时候,尤其是正午的时候出行,这出汗是免不了的。

    坐在那辆国产的“铁骡,小轿车里,杨度热得是满头大汗,主要原因是他怕路上的灰尘使他灰头土脑,不敢开车窗透风,次要原因则是那身长衫,这个季节,街上许多人都还穿着短衣短裤,可是杨度偏要摆出副文士的派头,这长衫基本上就是他出门时最常穿的衣服,里头自然也免不了穿条长裤,这么一搭配,想不热都不行。

    唯一可以用来解暑的东西就是拿在手里的那把折扇,这扇面还是请丹青国手画的,古朴至雅,倒是很配杨度的身份,现在的杨度不仅是国会参议员,而且也是,“中华诸子百家研究会。小的会长,自从政委员会解散之后,杨度多半的心思都花在了这诸子百家的研究上头,国会那边倒是去得少了。

    按照杨度的想法,他本来是想改造儒学的,但是后来教育总长的一句“中华之大,岂儒学一门可以包罗万象乎?”这本是一句讥讽,可是杨度却受到启发,于是乎,杨度干脆就将中国古代诸子百家的学问一股脑的都研究起来,他试图从中找出可以用来对抗西方信仰的中华信仰,现在杨度可不是单干,在他手下有一大帮国学家,众人不仅在文献中引经据典,而且也试图利用考古学证据来支撑他们的新观点,现在。在河南、陕西等地区都有这个,“中华诸子百家研究会”的分会,不仅负责研究学问,也负责组织人对当地的上古时代、中古时代的古迹进行发掘和研究,相应的,他们也通过立法部门制订了新的法律,对文物买卖进行了进一步的规范,以防止盗墓贼对古迹肆无忌惮的破坏,并保证在第一时间得到最可靠的文献。

    这是一个大工程,用杨度的话讲,这就是旧瓶装新酒,披着复古的幌子向国民灌输一整套新的理念和信仰,现在世界各国都在着迷于这个。信仰,苏俄人有信仰,意大利人有信仰,就连美国人、英国人也有信仰,相比之下,中国人的信仰似乎跟不上时代发展,所以,杨度试图在这上头搞些名堂。

    本来,杨度是想在政治上有所建树的,但是问题在于,他是一个文人,只能依附于政治上的强者,当强者决心退出政治时,杨度也只能跟着退出,心里再不舒坦也必须退出,文人,还真不是玩政治的料。

    自从赵北结束政并果断下野为民之后,杨度的政治前途就几乎立刻画上了一个句号,虽然黎元洪有意请他出任幕僚长,但是杨度对黎元洪的治国能力毫无信心,所以也就拒绝了黎元洪的邀请,转而将精力放在了信仰的发明上。杨度自认为学贯东西,对于发明新的现代化的信仰体系充满信心,这几年里,他也颇有心得,他决心将儒家学说、墨家学说、法家学说、道家学说”这些上古学说通通籽合起来,创造一种新的理念。

    这可不容易,所以到目前为止,杨度还没有拿出一个草案,争论还在继续,可是这手头的研究经费已经告蔡,迫不得已,杨度只好再次出门化缘,赶去西山,找“赵大财主”化缘。

    “赵大财主。就是赵北,自从下野之后,赵北一直通过他的那位大舅子在金融市场上搞投机买卖,在政治上他很有手段,经济上也很有能耐,短短几年工夫,就利用当年国会奖励给他的那笔特殊奖金将自己变成了大富翁,并利用那场经济大萧条将名下的实业又迅速扩充了好几倍,用极廉价的方式组建起了一个相当有规模的商业帝国,别的金融投机客多半在这场经济大萧条中赔得找不到方向,只有赵北和少数商界奇才能够在危机中抓住机遇,并利用机遇赚取利润。

    赵北同时也扮演着“赵大善人”的角色,别的财主对穷人几乎是一毛不拔,但是赵北却对穷人非常慷慨,经济大萧条之后,各地的慈善组织都得到了大笔捐款,虽然捐款人最初是匿名的,但是在执著的记者的追踪之下,最终,这些捐款的捐赠人都指向了这位曾经的“狂人总统。的大舅子,而根据保守的估计,大舅子的捐款足以养活数百万失业者,虽然捐款人是大舅子,但是许多人都猜测,“指使者”就是大舅子的妹夫赵北。

    虽然赵北一直在西让。“隐居”几乎不过问政治,但是对社会公益事业是很热心的,这一点,杨度也看到了,所以,他也向赵大善人伸出了求援之手,要求赵大善人为他的这个。“中华诸子百家研究会”提供经费。

    起初赵北对杨度的想法不是很乐观,但是孔度软磨硬泡,最后讣是拿出禁钱资助了杨度的众个后盯双明工程,现在,杨度的研究工作又出现了经费短缺情况,于是,他首先就想到了这位隐居西山的赵大善人。

    现在,杨度就在赶去西止“宅庐”的路上,所谓“西山宅庐”就是赵北寓居的那所别墅,本来那别墅另有各称的,叫做“西山庄园”可是赵北在那里住了段日子之后,就将别墅改名为“宅庐”了。

    说句实话,对于“宅庐”这个名称,杨度是很有些不以为然的,而对赵北自号“宅庐主人”的行为,杨度起初也是很不理解的,在他看来,赵北正是年富力强之时,却突然激流勇退,这行动确实让人很是困惑,不过在呕,年危机之后,杨度豁然开朗,他终于明白,赵北眼光到底是远超常人,或许正是因为看到了即将到来的世界经济危机,赵北才会激流勇退,让别人去接这烫手山芋。

    虽然对于杨度的试探,赵北不置可否,但是杨度却坚信,赵北现在只是在蛰伏,他很快就会复出的小所以,现在的宅庐就是“潜邸”常往潜邸走走,对于杨度将来的仕途发展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这也正是杨度经常往宅庐跑。而每次却只要一点研究经费的主要原因,他需要一个光明正大的借口去宅庐。跟这位雄心不减当年的“远东狂人”加强交往,联络感情,以为将来政坛复起做准备。

    今天赶去宅庐,杨度除了化缘之外,还有一个目的,那就是与赵北讨论目前的国内形势,前几天,他听说几座大城市先后爆发了大规模的民众示威与请愿行动,这代表着什么?杨度确实需要跟赵北好好的研究研究。

    就在杨度坐在轿车里,一边摇着折扇。一边琢磨着怎么向赵北套话的时候,这辆“铁骡”牌轿车却突然停了车。

    “老爷,前头过不去了。路堵住了。”司机回头说了一句。

    杨度抬头一望,好家伙,前头黑压压一片,都是看热闹的人,其中不少还是背着行李的外地旅客。

    这里是北京北郊,在这里有一座“北站”是为了分流火车站客流而新设的一个小火车站,专门用来停靠从东三省和察哈尔、绥远、热河这些北方省份过来的客车,平时在这里上下车的乘客数量虽然不少,但是也不太多,从来也不会出现这么拥挤的情况。

    “怎么回事?你去问问。”

    杨度吩咐司机下车过去询问究竟,而他依旧坐在车里,摇着折扇,而且仍然不肯打开车窗。

    片刻之后,司机匆匆赶回,进了车里,就对杨度说了番话。

    “老爷,我问清楚了。原来是从东三省过来了两辆客车,车上都装满了退伍兵,不仅有国防军的小还有革命卫队的,许多人拖家带口的,手里还都拿着饭碗,说是要去北京见黎元洪大总统。听说那两列火车是他们在半道上劫的,他们也没钱买车票,索性就做了回劫匪。”

    “他们为什么要上京?”杨度问道。

    “说是在家乡活不下去了,要去首都见黎大总统,求黎大总统赏碗饭吃。这几年,各地百姓过得都艰难,乡下的还好说,好歹可以啃地皮,城里的贫民就苦多了。听说这些退伍军人中不少都参加过当年的中日之战,退伍之后在城里找了工作,原本日子过得还算可以,可是经济危机之后,许多工厂到闭了,他们也就没了工作,可是又没有土地和积蓄,有些积蓄的人,也都在证券所亏了本钱,活不下去了,于是经人一撺掇,就这么到了这里。”司机说道。

    “啊?原来如此。”

    杨度愕然,琢磨了片刻,总觉得这里头有蹊跷,但是他现在也没心思再往深了琢磨,还是准时赶去西山宅庐最要紧,毕竟,赵北做事一向守时,在电话里,赵北说过,下午两点钟他还要跟人上山打靶,到时候任何客人都不见,所以,杨度要想跟赵北说上话,必须赶在下午两点钟之前赶到西山宅庐。

    “绕过去,绕过去。”

    看到一队骑兵正从南边赶来,杨度急忙吩咐司机调转车头,从乡间的小路上绕过去。

    等杨度的汽车好不容易从那乡间的小路上拐回马路的时候,他听见了几声枪响,正是从北站那边传过来的,不过之后,又沉寂下去。“但愿不会发生冲突,不然的话,黎黄陆可就成了万夫所指的罪人了,只怕国民同盟也是要利用一下这个局面的。”

    杨度如此琢磨着,吩咐司机加快车速,径直奔向西山宅庐。,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柑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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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2章 宅庐主人(下)

    ;山苍翠。溪水潺潺,小桥人家。田园牧歌,远看那好画。近看那胜似一幅画,所谓“世外桃源”指的就是这种地方。

    没有工业时代的喧嚣与纷乱。远离尘世的烦恼与忧愁,这里就是让人沉醉的地方,如果一定要在这幅画里找出什么败笔的话,或许这里终究是少了几分江南的柔美,多了几分北国的慷慨激昂,这里或许不是隐居的好地方,但却是英雄豪杰收敛锋芒的好地方。

    除了这一点点的败笔之外,这幅画里还是有一个缺点的,那就是那条拍油马路,从山脚一直延伸到山腰,终究破坏了这画里的协调让人不由感慨工业时代对整个社会的强力渗透,而且,那座建在山腰上的西式别墅更加使这种不协调的感觉更重,毕竟,这幅画本应是中国式的山水画的。

    现在,一辆国产“铁骡”牌轿车正从那条拍油马路上驶向山腰,车里坐着杨度和他的司机,一共就两位,越是靠近山腰,这“世外桃源”的味道越淡,让杨度颇为感慨。

    “那庄园本应修成中式的才好,才能与这山水风景融会起来。这路倒也不铺拍油更好一些,或者在路边多种些树也能使这条路看上去更好一些。”正这么琢磨着,轿车却减慢了速度,杨度抬头一瞧,前头有几头黄牛拦住去路,旁边还站着一个赶牛的汉子,完全是副准备赶牛下田劳作的农夫打扮,站在车边,朝车窗里瞄了几眼,认出杨度,于是打了个招呼。

    “原来是杨先生,请过去吧。”

    那农夫打扮的汉子冲着杨度笑了笑,然后一甩鞭子,将那几头黄牛赶到路边去,让开了道路,这辆“铁骡”轿车才得以继续前进。

    杨度回头望了眼渐渐远去的那名农夫打扮的汉子,不由会心一笑,原因很简单,因为他知道那人底细,那人根本就不是什么农夫,而是一名武装警卫,负责监视上山道路的,而且是第一道岗哨,至于接下去的那一段不长的上山道路,还有另外三处警戒哨,都是由便衣警卫负责,分别打扮成渔夫、挂夫、文人,这有个名堂,叫作“渔接耕读”

    这个名堂自然是赵北的主意小至于他到底哪里来的这种希奇古怪的点子,杨度却是不清楚了,不过有一点杨度却是很清楚的,那就是,那些武装警卫都是百里挑一的神枪手,他们的随身行囊里装的不是手枪就是冲锋枪,甚至还有手雷、燃烧弹,如果想硬闯山腰上的那座“宅庐”的话,首先得过他们这关,而这里的枪声一响,只怕山头上的警卫就会立即将机关枪和大炮拖出来了。

    赵北虽然下野了,可是身边的警卫还有一个营,经费由财政部负责。毕竟做过总统,这下野之后的安全也必须考虑,虽然杨度没有亲眼见过,不过赵北确实也曾告诉过他,他的警卫营甚至还拥有几辆装甲车,这种火力,不要说土匪小便是小股正规军部队也不敢打这里的主意。

    虽觉赵北多少有些夸张,不过杨度也理解他的谨慎,作为政客,尤其是一个锐意进取的政客,不可能没有政敌,而政敌也不可能都是正人君子,政治暗杀在这个时代并不罕见,尤其是在这种经济危机的时候,那些不希望看到赵北复起的人肯定不会将希望寄托在总统选举和国会斗争中,杨度参与政治多年,当然也清楚这里头的奥妙,相比当年他刚刚踏进官场时的稚嫩,现在的杨度,对于政治已有更深的领悟。

    也正是在这种谨慎之中,这条上山的拍油马路特别设置了警戒哨,或许是出于融会这世外桃源美景的心态,或许只是狂人那游戏人间的心态的影响,赵北才想出了这“渣格耕读”的古怪念头,不过这也仅仅只是杨度的揣测而已,至于真相如何,他却是无论如何也猜想不透了。

    很快,杨度的轿车就通过了最后一道警戒哨,当他的轿车过去之后,那名坐在凉亭里读《三国演义》并且打扮成青年学生的警卫立刻拨通了警卫室的电话,告之杨度已到的消息。

    等杨度的轿车在停车场停下的时候,警卫室已经派人等在那里了,来人不是别人,正是警卫队长秦四虎,如今也是奔四十的人了,但是走路行动仍旧是一板一眼,到是看不出他早已退役。

    “杨先生,总司令现在就在花园里,你立刻可以赶去见他。”

    见了杨度的面,秦四虎先笑了笑,然后抬起手,向右边一指。现在赵北已是一介布衣,但是警卫们对他的称呼仍是“总司令”这个称呼别人还真抢不去,不说别的,那些国防军的军官过来拜会赵北的时候,一句“总司令”总是少不了的。

    杨度跟着秦四虎走向花园,还没跨进花园,就听见一阵笑拜

    “哈哈!不错,不错。这么多年的苦心研究下来,你们终究是苦尽甘来。”

    能够发出这么爽朗的笑声,不用问,自然是这民国前任大总统赵北了。

    杨度看见赵北的时候,赵北正在摆弄一部机器,身边站着几个人,多数是中国人,但是夹着一个外国人,那个外国人杨度也认识,正是那位从美国请来的“科学怪人”尼古拉特斯拉。

    “哲子,你来的正好,让你开开眼界。”

    见杨度赶到,赵北将他喊到身边,并将手里那部机器指给杨度看。

    “此是何物?”

    杨度仔细打量了一下那部机器,看上去有些像拍电影的摄影机,江二甲没有看到装胶片的地方,而且头连着几根电线,甲敌川另头延伸到几公尺之外,那里架着一套更大的机器。

    “这个叫做“摄象机”是用来拍摄活动画面的,相比摄影机这种机器可以实现实时的画面转播,而不需要电影胶片的冲洗过程。你看那边,那里还有一些机器,那就是转播设备,而且,你看那桌子上架的那机器,那就是显象管电视机了。你来之前,我们已演示过一遍,你若有兴趣,我叫他们重新连接电源,发动机器。”

    “不知这东西卖多少钱?将来若是上市销售,我也去买上一套。”

    杨度现在对这机器的兴趣确实不大,他也不清楚这东西除了能用来看风景之外还能干什么。

    “这套设备个人到是不必买,只买电视机就行了。”

    赵北见杨度没兴趣,于是也不勉强,叫人收起机器。

    “这东西到底能做什么用?”

    杨度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在他看来,赵北在这些电子技术上下得功夫太多,似乎有些“玩物丧志”他还是想规劝规劝。

    赵北也明白杨度想说什么,于是说道:“你别小看了这种机器,这种机器除了能用来娱乐之外,还有军事用途呢,不过现在还没完成最终的研究工作,或许将来你就明白了。再说了,现在不是经济危机么?最需要的就是新技术的刺激,只有新技术才能拯救世界经济。”

    杨度唯唯诺诺着点了点头,正欲再问,却被特斯拉打断了话头。

    “总司令,你什么时候才能给我的项日拨款呢?我希望能够在我活着的时候看到远程无线输电技术走向实用。我不知道我还能活多久,所以,希望您能尽快拨款,让我去中亚进行进一步的试验,现在那边的水电站已经建设完工,我们拥有充足的电力可以进行试验了。”

    特斯拉在中国多年,但是一直埋首研究工作,无暇分心别的事情,因此这中国话说得不怎么利索,与赵北谈话,只能借助翻译,等翻泽将他的话转述过去,赵北点了点头。

    “我会尽量帮助您完成试验。不过在此之前,我也希望您能进一步完善这套电视广播系统,一方面是可靠性,另一方面是小型化,能装上飞机最好。”

    见赵北这么说,杨度有些奇怪,回头看了眼那套转播设备,发现设备的体积很大,要想装进飞机可不容易,他不知道赵北为什么要这各要求。

    当然,杨度对技术话题并不感兴趣,趁着赵北与特斯拉研究技术问题时,他将秦四虎拉到一边,小声询问。

    “不是说过几天老爷子要做寿么?怎么这宅庐静俏俏的?难道也是在饭店里请客?”

    秦四虎笑了笑,说道:“总司令说了。这宴要摆得特别一点。所以啊,不在饭店里,就在山下摆宴。吃自助餐,跳交谊舞,而且还要搭彩棚唱堂会,把这中西文化贯通到一起。”

    “啊?这,”不怕老爷子生气?”

    杨度顿时无语,他可是知道赵北那位老丈人的脾气的,那可是一位真正的传统中国文人,秀才出身,最讲究的就是这个礼数。

    “不生气。就在上个月,老爷子刚刚在教堂受了洗礼,入了教,人家现在不讲究过去的那一套礼数了。”

    “啊?这”连老爷子也入了教?可是大舅子拉进去的?”

    “是啊。”

    杨度更是惊讶莫名,他知道赵北的大舅子早就信了洋教,但是无论如何也想不到,那位大舅子居然还把老爷子给拉了进毒。

    “国儿心理之空虚,由此可见一斑。”

    杨度叹了口气,愈发觉得他研究诸子百家的工作刻不容缓,抬眼望见特斯拉等人收拾机器,准备告辞离去,于是急忙走到赵北跟前。

    “总司令啊,无论如何,你也得再拨些款,让我们加快研究。不然,国人迟早都要入洋教。”

    “哲子,你的工作不管是否是徒劳的,但是至少是值得尊重的。不过,信仰的事情急不来的,老爷子入教。我不赞成,但是也不反对,那是他的自由,老年人么,精神空虚,需要找个精神寄托。到是你,哲子,正是年富力强之时,将光阴消耗在思想的研究上未免有些可惜,今天你过来,我就是打算好好跟你讲讲这个道理,你还是去做些有意义的工作吧。”

    “有意义的工作?难道这就没有意义?什么工作才算是有意义的工作呢?”杨度更奇怪了。

    “有意义的工作到处都是,就看你愿意不愿意去做了。刚才,我得到消息,在北站那边来了几千名退伍军人,他们在闹事,你是从北站那边过来的,应该知道此事吧?”赵北问道。

    杨度心念一动,点了点头,说道:“知道。北站当时人山人海,连路也堵了,我只能绕道过来。不知总司令是想叫我做什么呢?”

    “我希望你立刻返回国会,发表演说。告诉国会议员,作为一名中国人,你不希望看到当年为国尽忠的将士倒在枪口下,尤其是这个枪口还是自己人的枪口。”

    听赵北这么一说,杨度一个激灵,这件事确实很有意义,同时风险也很大,但是值得冒险一试,因为靠山就在眼前,就是这位“宅庐主人”这座靠山没人推得动,也没人敢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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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3章 畿辅纷乱(上)

    品着声长长的消笛,火车终干停了下来。基汽火车头”懵心出基汽,降低锅炉压力,与此同时,列车员也开始打开各个车厢的车门,并催促着乘客下车。

    乘客向车窗外头一望,发现这里并不是火车站,而是野地,那远处还可以看见农田,秋收将近,农田里一片金黄,但是相比往年田里基本上已看不到经济作物,而是粮食为主。经济危机时期,工厂对经济作物的需求量确实也不大,对于农民而言,还是种粮食划算,即使卖不出好价钱,也可以储藏起来自己吃,由于化肥能省就省,所以那庄稼的长势确实也不怎么样。

    “怎么不进站停车?现在是到哪里了?”

    一些乘客拉住列车员询问,但是得到的答复让他们很惊讶。

    “前方军管,这趟列车进不了火车站了,前头的铁轨上堵着好几列客车呢,也都是跟你们一样,进京喊冤告御状的退伍兵,他们也进不了站,现在那火车站里是人山人海。所以啊,你们只能从这里下车,然后徒步进城了。

    这里是长辛店,离北京城说远也不远。说近也不近,腿脚麻利的话,今天就能进城,腿脚不麻利的话,或许得在长辛店找个旅馆住一夜了。”

    列车员的话很快引起了一片叫骂,不过叫骂归叫骂,前头的火车屁股确实可以望见,列车员和列车长都无可奈何,甚至这列客车连车头都不能调,要想南返,只能倒着开回去。

    最终,所有的乘客冷静下来,扛着行李。拖家带口的下了车,往那野地里一站,你看着我,我看着你,很快聚拢在一起,相约徒步进京的事情。

    跟着这些退伍军人下了火车,章太炎和熊成基也聚首商议,最后两人一致决定,先去长辛店看看,如果可能的话,给北京那边的国民同盟分会挂个电话,请他们派一辆卡车过来。拉着众人去北京。

    走之前,熊成基特意去邀请那名瘸腿上尉杨奔,那意思是请杨奔跟他一同去北京,毕竟也是熊成基当年的部下,论感情,论义气,熊成基无论如何也不能眼睁睁看着当年的革命部下没饭吃,熊成基是打算走走门路,看看能不能找个熟人替杨奔在北京找份稳定的工作。

    但是杨奔婉言谢绝了熊成基的美意,他告诉熊成基,他宁愿跟战友们呆在一起,只有在荣军协会这个组织里他才感到安全,也感到那么一丝温暖。

    熊成基无奈,只好先行离去,跟着章太炎,领着随员,离开铁路,从乡间小道绕到长辛店。

    火车停的地方距离长辛店还有好几里路,众人一路跋涉,用了一个小多小时才赶到镇里,但是到了镇口,众人才发现,镇里已是人满为患,前头进站的那几列火车都将乘客扔在镇里。而这些乘客里也以退伍军人居多,他们无钱住店,索性就在路边搭起棚子,准备先歇歇脚,镇里镇外到处都可以看见这样的景象,退伍军人们拖家带口,将这座原本平静的小镇弄得喧嚣起来,镇里的警察所所长手忙脚乱的派警员上街维持秩序,并且请上级增派人手,协助维持秩序。

    熊成基和章太炎就是在镇警察所里给北京的国民同盟分会摇的电话,电话虽然摇通了,可是那边接电话的人却告诉他们,现在根本没车可调,因为所有的汽车都被市政府和内务部征用了,据说是用于疏散这些不请自来的退伍军人和他们的家眷,不过实际上,那些汽车好象多数都被内务部用来调兵遣将了。

    现在,手忙脚乱的不止是长辛店警察。整个北京乃至整个河北的警察都在忙碌,而内务部更是派出众多部队,部署在各个关键交通枢纽,以应付突发情况,甚至还出动了装甲车。

    压下电话,熊成基和章太炎面面相觑。他们这才意识到,现在的局势已非常危急,以前他们还曾乐观的认为只有他们那列火车上有尖京请愿的退伍军人,但是现在,他们终于意识到,此次黎元洪政府所面对的是一个非常糟糕的局面,稍有不慎,就会引火烧身,而偏偏这捆干柴却不是自己跑到这里来的,而是有人刻意将之驱向首都的,至少那个“荣军协会”非常可疑。

    “这是一个阴谋。”章太炎叹了口气。

    “希望局势不会变得更糟糕,国家不能乱啊。”熊成基也叹了口气。

    既然北京那边不可能派车来接他们进京,那么他们只能选择是徒步进京还是先在长辛店住一夜,看看情况再说,毕竟现在召是下午。

    经过认真分析,熊成基和章太炎都认为妾刻进京是最好的选择,因为留在长辛店非常冒险,谁也不知道后头还有多少列满载请愿退伍兵的火车会赶到,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尽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无论如何,先去北京再说,而且看样子,内务部似乎是打算将长辛店作为拦截从南边过来的列车的一个小疏散点。

    徒步进城,对手熊成基一;,出身的革命者而言不是难事。但是对千章太炎众个公刊讲。徒步走那么远的路,这确实也是艰难,所以,他们最后选择的交通工具是骡车。

    北方农村,乡民最便利的交通工具就是骡车,脚钱也公道,天还没黑,熊成基的随员们就雇了几辆骡车,在长辛店吃过晚饭之后,他们便上了骡车,吩咐车夫直奔北京而去。

    “只怕路上还得打尖。”

    看了眼时间,章太炎对于今天抵达北京城不抱任何希望,相比汽车,骡车的速度太慢,确实不适合现代化的交通运输,而现在经济危机,治安也大不如前几年,夜里行车确实要冒风险,就连赶车的车夫也随身携带了几杆猎枪,以做防身之用。

    下午五点钟,众人正式上路。一路看见沿途到处都是向北京前进的队伍,退伍兵和他们的家眷,多数是真正的徒步进京,精神状态虽然不佳,可是仍有不少退伍军人在前进的时候唱着军歌,这使熊成基多少有些伤感。

    “民生艰难,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天下大同啊。”熊成基叹了口气。

    章太炎也有些感触,说道:”说到底,是咱们国家在近代落后列强太远了,虽然前些年奋起直追,与列强之间的距离拉近了许多。可是仍然还差老远一段路呢。这段路可不容易追赶上去。不过话又说回来,列强现在的日子也不好过,前段日子。我在报纸上看到,美国在经济危机之后失业率高得吓人,不少做股票投机买卖的人破产之后走投无路,只好从交易所的摩天大厦上跳下去,只怕下届美国大选,也是好戏连台

    “倒是苏联那边没听到这类消息。什么时候去苏联那边看看。”熊成基说道。

    “哈!味根,你不在国内多年,肯定不清楚。苏俄那边的真相,这几年里国内的报纸披露了不少,那边不是没有危机,只是将危机转移到了农业上,苏俄的再工业化实际上是在玩吃农业补工业的把戏,这一套。国内有人看得明白。

    过去,咱们扶持苏俄搞工业计划,现在,美国人也在扶持苏俄搞工业化,有这两个国家伺候着,苏俄现在的工业发展到是很快,不过农民的日子很苦

    “美国扶持苏俄,似乎是为了美国利益,实际上,好象是针对中国的。”

    章太炎的一名学生插了句嘴小颇得章太炎赞许。

    “不错。这也是美国的国家利益所在,美国不希望英国独霸世界,同样,也不希望亚洲被中国独霸,这个就是报纸上鼓吹的所谓列强的“全球战略,了,谁赢了这个战略,谁就能够主宰世界。美国扶持苏俄,就可以遏制中国,这个道理倒也不太复杂,这就好其当年英国扶持日本一样。”

    章太炎分析了一番,抬头望向熊成基,发现他正望着车外的田野出神。

    “味根,想什么呢?”章太炎问道。熊成基回过神,说道:“我在想,如果见了赵振华,是否开门见山呢?”

    “你是指这些人?”

    章太炎向车外指了指,他很有楚,熊成基说的就是那些正在徒步进京的退伍军人。

    “正是。这些退伍军人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聚集到畿辅附近,这绝不是偶然,一个小小的荣军协会也绝没有这样的能量,主导这一切的只能是一位最有权势的人,放眼全国,现在拥有这样的权势的人还真不多,黎宋卿没必要这样做,这是在拆他自己的台,国民同盟也没必要这样做,因为这不利于国内的局势稳定,会影响到富人利益,这么一分析,幕后主持之人就呼之欲出了

    “你能看明白这一点,这很好。但是我要提醒你,做事还是不能太冲动,我跟赵北斗了这么多年,之所以能活到现在,不仅是因为我是一个手无寸铁的文人,而且也是因为我做事有分寸,什么话可以说,什么事可以做,都以不彻底将对方逼得狗急跳墙为底线,别人说我是“民国弥衡”敢击鼓骂曹,但是这说得不对,我比不了弥衡,弥衡是在帝制时代骂统治者,而我则是在共和时代骂统治者,相比之下高下立分,毕竟,共和时代,一张法律的皮总还是要的,帝制时代,当权者一句话,就可以将政敌消灭,甚至可以篡改史书

    章太炎这番话很是无奈,旁人也能理解,确实,对于一个文人而言,手里唯一的武器就是那根秃笔,而这根秃笔终究能量有限,在强权面前,这就是无奈的现实。

    熊成基没有接着这个话头说下去,他只是望着那些在道路上默默前进的队伍,谁也不知道他现在正在想什么,或许连他自己也不清楚他到底在想什么。

    路还是那样的漫长,虽然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抵达目的地,但是熊成基还是会坚定的走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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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4章 畿辅纷乱(下)

    一日的余辉中,城市里的紧张气氛进一步得到加强,天还云。那路灯就亮了,这是必要的措施,目的就是为了最大限度的避免城市居民的恐慌情绪,并方便巡逻队监视道路和路口的情况。

    作为这座城市的政治中心,同时也作为这个国家的最高权力中心,现在的总统府已是戒备森严,三步一岗五步一哨,内务部的士兵们全副武装,荷枪实弹,就连守卫在附近街道上的警察也是严阵以待,至于总统府卫队,更是如临大敌,在总统府门前的街垒上架起了机关枪。

    与此同时,这民国的大总统黎元洪也在总统办公室里焦虑的等待着一个电话,这个电话应该从内务部打过来。内容正是城里各处布防情况的报告,以及事态的发展,为此负责的就是内务总长陆建章本人,实际上,现在的北京城防务基本上就是由陆建章这个内务总长负责,至于国防军部队,目前尚未接到大举调动的命令,虽然黎元洪确实有这个权力,而且国防部和总参谋部也已表态将幕危急关头协助总统截乱。

    国防军,顾名思义,那是用来收拾外部敌人的,至于内部的敌人,交由内务部就足够了,只有当内务部也弹压不住的时候,才会轮到国防军上,不过真到了那时候,恐怕黎元洪也没有必要继续呆在这间菱形办公室里了。

    这办公室当初还是黎元洪接任总统之后才新建起来的,距离那座统帅堂的旧址不远,站在这间菱形的总统办公室里,可以很轻松的看见那座已经成为总统府卫队宿舍的统帅堂,自从政结束之后,统帅堂似乎也就结束了它的历史使命,退出了政治舞台,然后,才轮到黎元洪这位民选总统行使宪法赋予的神圣权力,统御这数万万国民,指导国家前进的方向。

    不过现在看来,如果黎元洪处理不好眼前的这个局面的话,那么,或许用不了多久,统帅堂又将扮演起权力中心的角色,对于这一点。黎元洪毫不怀疑,而且他也相信,只要统帅堂不拆,这民选总统就始终无法摆脱那个巨大而压抑的阴影。

    从前天起,第一列满载退伍军人的火车就驶进了火车站,那些退伍军人都是来请愿的,向黎元洪大总统请愿,而到现在为止,根据内务部最保守的估计,已经有至少五万名退伍军人蜂拥到畿辅周遍,如果再加上他们的家眷的话,这个数字还将增加几倍,只要黎元洪一天不解决这些退伍军人和家眷的生计问题,那么,这畿辅的乱相就会继续下去,直到黎元洪下台,或者下达武力镇压的命令。

    黎元洪现在还不敢下达武力镇压的命令,他很清楚,只要这个命令一下达,那么他将永远退出政界,别说做总统了,就是做议员也不可能了,因为名声臭了,因为他的镇压命令是针对那些曾经为国效力沙场的军人的,而一旦失去军队的效忠,所谓“总统”不过就是一具木偶罢了。

    说句心里话,黎元洪是非常想寻求总统连任的,在这间菱形办公室里他已工作了四年时间,他已经痴迷于这个工作了,这种统御数万万国民的感觉实在是美妙,国家的大政方针由他最终拍板决定,国家的对外政策由他直接主导,就连军队高级将领的任免,黎元洪也是可以插手过问的,这些就是总统的权力,更是黎元洪实现人生价值和理想的主要手段。

    当初刚刚被选为正式大总统的时候,黎元洪还一度担心会成为赵北捏在手里的一个傀儡,但是后来他却惊讶的发现,赵北好象是真心实意的要下野,而且在下野之后,赵北也几乎没有主动过问过总统府的事情,一切总统公务都由黎元洪和他的幕僚班子处理,内阁也真正的拥有了权力,这种种迹象都表明,赵北或许真是那传说中的“圣人”

    不过黎元洪对“圣人”这种生物的存在一直持怀疑立场,他始终认为人都有私心和私利,没有私心和私利的人恐怕早就在残酷的社会竞争中被淘汰出局了,剩下的人都是自私自利的人,不可能存在什么无欲无求的圣人,这种生物只存在于儒家学说的理想或者幻想中。

    也正因此,黎元洪总觉得心中有些忐忑,自从接任总统职务之后,他一直在谨慎的处理着与赵北之间的关系。在当总统的头一年里。他每隔几天总要派人去一趟西山宅庐。将工作简报呈给赵北过目,同时询问赵北的意见,不过每次赵北的回答都是“很好黎宋卿办事我放心”之类的话,从来都没有否决过黎元洪的决定,眼见赵北好象真的打算远离政界,黎元洪这才放下心来,以后也减少了派员去西山宅庐的次数,开始乾纲独断的履行总统职责。

    说起那段风光日子,黎元洪总是很得意,上头没有人牵制,底下没有人捣乱,他的这个总统做得是逍遥自在。比起美国总统来,更显自由,因为国会没有美国国会那么强硬,其实想想也就明白了,遭到“狂人总统”压制多年的国会肯定不可能立刻行使起宪法赋予的全部权力,人都是有那么一点惰性的,由人组成的国会也是有那么一点惰性,对于总统的权威,国会的许多议员有一种本能的敬畏,而这种敬畏是延续自政时代的。

    不过好日子没过太长时间,当呕,年那场爆发于美国的世界经济大萧条蔓延到国内金融市场和工业市场之后。黎元洪的好日子也就到头了,从那时起,软弱的国会突然变得强硬起来,那些在股票和期货市场输红了眼的国会议员们纷纷向黎元洪大总统发起攻击,要他为这场经济危机负责,要他制订出符合议员利益的新的经济政策。

    直到那时,黎元洪才突然醒悟过来,“圣人”果然凡你一的。有的只是聪明的人而相比聪明的赵大总统,黎疼讥肌多少显得有些愚蠢了。至少也是迟钝,在这样一个风口浪尖上做总统,这简直就是在给别人垫背么,偏偏当初还是黎元洪自己乐意的,却也怨不得旁人。

    既然经济危机的惊涛骇浪已经冲上了远东的海岸,那么再分析当年赵北主动退位的真实原因已经不是最重要的了,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如何率领这个国家走出这场经济危机,黎元洪知道自己的能耐,这个时候,他没敢自大,于是老老实实的去找在西山“隐居”的赵大总统,请他帮忙,给个意见,或者给个计划。

    赵北到也干脆,立刻拿出一份经济振兴计划,条理清楚,大气磅礴,让人看了不得不击节叫好,黎元洪也叫了好,并立即在国会里公布了这份由终身参议员赵北规划的经济振兴计划,之所以没敢在这份计划书上署上黎元洪自己的名字,倒不是黎元洪谦虚,而是他担心又上一回当。吃一堑长一智,当年选总统的时候太大意,现在,这份经济振兴计划又是“赵圣人”制订的,黎元洪当然要谨慎再谨慎了,万一有效果,这里头也有他的一份苦劳,如果没有效果,或者使经济局面变得更加糟糕,那么,这天塌下来也有高个子的人顶着。

    好在这个高个子很厉害,天没有塌,硬是叫他给顶住了,靠着这份经济刺激计划国内的经济居然稍有起色,失业率降低了,议员们的财富缩水速度也降低了,于是,国会又恢复了一堂和气,黎元洪暂时度过难关,不过并没有持续太久,随着世界经济环境的进一步恶化,经济刺激计划也最终走到了尽头,接下来的,就是无休无止的扯皮和吵闹,不仅国会在吵,现在,连退伍军人也闹腾起来。

    这年头做总统,还真是不容易,黎元洪算是体会到了一个大国领袖的不易。

    就在昨天,进京请愿的退伍军人派了代表到总统府,不仅递交了请愿书,而且也向黎元洪通报了一个重要消息,就在今天下午,聚集在畿辅周遍的退伍军人荐开始向,并最终在总统府和国会大厦一带进行“会师”

    这个消息当时就让黎元洪懵了,虽然后来得到幕僚提醒,派员去与退伍军人代表进行谈判,请求他们不要进京,有什么话,可以与总统府方面友好协商,不必将事件升级到不可收拾的地步,也不要使黎大总统左右为难,毕竟,这里是首都,不是游乐园,而总统府和国会大厦又是国家中枢所在,万万不可卤莽行事,导致“祸起萧墙”的事变。

    但是军人们没有接受黎元洪的“建议”他们仍旧决定按时向国会大厦进军,并分兵一部“包围”总统府,以显示他们的力量与决心。

    用总统的一位幕僚的话来讲小这叫“给脸不要脸”这是在讨打呢,一些幕僚坚持强硬立场,建议黎元洪武力镇压,让“捣乱分子”看到中枢维护社会秩序的强硬立场,并杀鸡做猴,以为效尤者戒。但是另一些幕僚却持谨慎立场,他们提醒黎元洪,如果武力镇压的话那么,下一届的总统大选黎元洪可以歇歇了,甚至连报名参选都不必要,而联合阵线考虑到本党利益,也很可能不会提名黎元洪作为下一届的总统候选人,因为谁都不会选一位将枪口对准自己人的政客做国家元首。

    考虑之后,黎元洪决定暂时观望,不下令调动国防军部队,而仅以内务部的部队拦阻进京队伍,看看能不能拦下来,如果拦不下来。下一步再考虑武力镇压方案。

    现在,黎元洪就在办公室里焦急的等待着内务总长陆建章的电话,对于陆建章的能力,黎元洪还是非常信任的,这个人最大的长处就是没有立场,上级怎么下达命令。他就怎么执行命令,而不会问为什么会下达这个命令,这样一个人,黎元洪当然放心。

    终于,到了下午七点钟,天快黑下来时,内务部终于摇来了电话,说话的人正是陆建章。“报告大总统,部队拦阻行动失败,进京队伍仍在沿着数条大道向国会大厦进发,并高唱军歌,手举火把。决心强烈,非武力不能阻止其进军。望大总统尽快做出应变之策。”

    黎元洪大吃一惊,正欲询问细节,但是对方已将电话挂了,黎元洪只好摇通总机,叫总机再接内务部。

    不过没等总机接通内务部电话,几名总统幕僚已匆匆走进办公室,为首那人正是黎元洪的幕僚长兼交通总长饶汉祥。

    “大总统,大事不好!国会那边出事了!”一进门,饶汉祥一句话,就将黎元洪吓得一个激灵。

    “国会那边出了何事?如此大惊小怪?”黎元洪强自镇定,厉声呵问。

    “杨度在国会发表演说,煽动议员,要议员们通过决议,要求政府不得以武力镇压退伍军人请愿行动。”饶汉祥说道。

    “什么?杨度竟敢如此嚣张?难道总统没有权力下达戒严命令么?”黎元洪一时没了主意。只能大骂杨度。

    还是饶汉祥冷静,说道:“事已至此,现在总统惟有亲自赶去国会发表演说,才能阻止国会通过决议。车,我们已经备下,还请总统速速移步国会大厦,晚了就来不及了!”

    黎元洪一愣,随即叫来秘书,为他拿来外套,然后在总统府幕僚班子的簇拥下离开了总统办公室,走过走廊的时候,许多工作人员见总统行色匆匆,都很惊讶,由于不知道总统为什么会突然离开总统府,一时讹言四起,更增加了众人的惶恐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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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5章 多数人的选择

    溶元洪带着随员舟到国会的时候。巳经是七点半钟了,恢宗全黑了下来,不过国会大厦里依旧灯火通明,多数国会议员都在国会大厦里,只有少数居住在城外的议员因为交通阻隔而未能参加会议,不过议员人数仍旧达到了法定人数,通过的决议是具有法律效力的。

    也正因此,黎元洪必须赶在国会参众两院通过决议之前阻止杨度的行动,好在他消息灵通,行动迅速,赶到国会的时候,杨度仍在演说,议案尚未举行表决,似乎事情还有转机。

    就在黎元洪的脚踏上国会大厦前的汉白玉台阶的时候,又有一支车队抵达国会大厦,来人正是政务总理唐绍仪,跟他一起过来的还有政府各部总长,自从政结束之后,黎元洪就一直想把“内阁”这个带有强烈政痕迹的名词给改过来,去年终于完成了这个任务,现在内阁已经撤消,取而代之的就是一个政务院,由唐绍仪领导。

    看见唐绍仪赶来,黎元洪回头走了几步,迎了上去。

    唐绍仪并不奇怪黎元洪会出现在国会大厦前,走上前说道:“刚才我带着各部总长赶去总统府,听说总统已到国会,于是急忙追了上来。眼下局势复杂,万望总统谨慎言辞,杨度的发言到底是什么,还是要先弄清楚为好,以免落入旁人教中。”

    “以免落入旁人敷中?此话怎讲?难道这是一个阴谋?”

    一听唐绍仪这几句提醒,黎元洪立刻一凛,于是急忙追问。

    “目前形势不明,我这也只是未雨绸瓒而已,至于到底是否是什么阴谋,现在也不好说,不过请总统记住,现在最要紧的到不是杨度的议案,而是安抚那些请愿的退伍军人。我话就说这么多,剩下的就看总统如何抉择了。”

    唐绍仪这几句话像是在打禅机,黎元洪多少还是有些糊涂,不过他也知道时间紧迫,于是与唐绍仪并肩走向国会大厦,赶去会议厅。

    “大总统到!”

    黎元洪人还没有走进会议厅,那前头带路的饶汉祥就赶上几步,往入口一站,高声吆喝了一句。

    此时,杨度仍然站在主席台上,还在诣治不绝的发表演说,饶汉祥这么一喊,等于是打断了他的演说,而且相当没有礼貌,这使杨度非常恼火,如果不是站在一边的参议长汤化龙一把拉住了他,恐怕杨度已经跳下主席台去跟饶汉祥讲理去了。

    议员们非常惊讶总统会来,一时之间交头接耳,揣测着黎元洪的来意。

    黎元洪也不客气,见汤化龙劝住杨度,于是也走上主席台,先对杨度说了几句。

    “哲子,现在享畿乱哄哄一片,这个时候,你别捣乱,万一国家乱了套,你又能落什么好呢?”

    这话说得不客气,让杨度气歪了鼻子。

    “黎大总统,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我想搞乱这个国家么?你未免太小人之心了些!法律保障公民言论之自由。我又是国会参议员,在国会发表演说,这是法律赋予我的神圣权力,就算是总统,也没有资格取消我的这个言论权力!城外的那些请愿军人。他们不是强盗,也不是坏蛋,他们到首都,只是为了自己和家人的生计,他们希望总统看到他们现在遭受的苦难,也希望国民看到他们现在遭受的苦难,作为国民的代表,国会议员当然有资格有权力为这些人请命!我在这里发表演说,请议员们通过决议,禁止政府动用武力镇压这些请愿军人,这才是为了总统好,也是为了这个国家好,因为我明白一个道理,一旦政府拿起屠刀,这把屠刀就很难再放下小而那些被屠刀威逼的人也肯定不会认为这把屠刀代表着国民的利益!他们肯定会奋起反抗!”这番话,杨度不仅是对黎元洪讲的,也是对台下那些国会参众两院的议员们讲的,这是国会全体会议,所有人都是杨度的听众,黎元洪也是他的听众。

    或许是见两人之间的火药味渐浓,参议院议长汤化龙急忙站出来做和事佬。

    “刚才,杨议员所说的未必没有道理。但是总统所说也有道理,现在国家危难,惟有众志成城才能度过难关,也正因此,我认为国会确实有必要进行讨论,看看如何应对眼前的局面。刚才杨议员已正式将议案提交国会审议,这已进入法律程序,即使总统不同意杨议员的意见,也只能等待国会辩论完毕。”

    见汤化龙一副镇定自若的表情,黎元洪急道:“宣布戒严,这是法律赋予总统的权力,国会怎能随便取消这个权力?再说,汤议长,你现在说这些车轱辘话有什么意义?刚才,内务部来电话,说那些请愿军人已经走到正阳门了,现在正向国会这边前进,等你们慢悠悠的辩论完毕,只怕这国会大厦已经被他们给拆了。”

    “啊?”

    汤化龙一惊,这才慌了,六神无主之下,只好宣布立刻发起表决,现在情况紧急,事且从权,也就不搞参众两院分开表决了,就在这全体会议上表决,不过在表决之前,黎元洪还是必须发言的。

    “诸位议员,今天我之所以来到国会。就是为了告诉大家一个最明白、最简单的道理。所谓“没有规矩,不成方圆”如果人人都是想闹事便闹事,想示威便示威,那么又将法律和秩序置于何地呢?这些请愿的退伍军人,他们生活困苦,这我也能理解,并非常同情,可是现在这个时代,谁不困苦呢?在座议员,许多人对这场经济危机也感同身受,危机之中,得利的人是极少”小利的人是多数,可是诸位议员闹腾了么。没有!即使原一必汝府的决策,你们也只是利用法律赋予的权力进行国会斗争,而不是走上街头闹事。

    那么,为什么那些退伍军人要闹腾呢?难道他们认为只有他们在吃苦么?我认为,这件事有必要深究,将真相呈现在国人眼前。但是在此之前,我决定行使法律赋予我的权力,维持国家的基本秩序。宪法赋予总统权力,这个权力之中就包括着维持社会正常秩序和法律的内容,其中就有颁布戒严命令的权力。我说这些话,并不代表我一定会采取武力手段平息骚乱,但是我绝不会放弃这个权力!一旦事情危急,为了在座各位身家性命,为了国家的正常秩序,迫不得已,也只有颁布戒严命令了!”

    黎元洪其实并不想颁布戒严命令,但是在来国会的路上,饶汉祥提醒了他,如果得罪了退伍军人,固然有碍仕途,不利于下届总统大选,但是如果得罪了国会议员,那么,或许会立刻遭到国会弹劾,这个威胁可是近在眼前的,所谓“两害相权取其轻”何去何从,还要视国会议员的立操而定,也正因此,虽然明知杨度的这个议案有违宪之嫌,但是黎元洪还是同意进行国会表决,这其实就是在看民意,国会里的民意。

    黎元洪话刚说完,底下议员们就议论纷纷,有人反对,有人赞成,就在汤化龙准备发起表决的时候,只见会议厅入口突然冲进来几个人,然后,副总统张寒也跟了进来,模样相当狼狈。

    “发生何事?”

    黎元洪一惊,急忙询问,离开总统府之前,他已将总统府事务暂时委托给张寒处理,但是现在,张寒却突然跑到国会,而且狼狈不堪,这只能说明发生了突发情况。

    张塞叹道:“总统府已被请愿军人包围,由于总统没有颁布明确命令,卫队不敢采用武力弹压,我只能离开。我坐车离开的时候,车被人给堵了下来,只好落荒而逃,先躲在这里喘口气再说。”

    黎元洪大惊失色,好在饶汉祥镇定,走到汤化龙身边,催促他尽快发起表决,此时也顾不得什么标准程序了,议员们分坐两边,支持杨度主张的,坐在议长的左手边,反对杨度主张的坐在议长的右手边。看看哪边人数更多,然后决定国会是否通过杨度提交的这个禁止政府采取武力手段镇压请愿军人的议案。

    议员们慌慌张张离开座位,各自选择自己的阵营,只用了几分钟时间就完成了这次非常特殊的表决。

    最后的结果,支持杨度主张的议员只占全体与会议员的五分之一,剩下的人多数站在议长的右边,只有几名议员选择位置上,这个时候,无论是联合阵线议员还是国民同盟议员,立场居然是高度一致。

    杨度仰天长叹,心里责怪张寒到的不是时候,甚至抱怨为什么没被请愿军人给当场扣下,不过话又说回来,对此结果,杨度也不是很意外,因为当时赵北就告诉过他,国会议员多半不会将自己的屁股坐到请愿军人一边。

    至于黎元洪,虽然松了口气,可是心情仍旧轻松不起来,虽然议员们选择支持总统的主张,认为在必要时可以动用武力镇压,但是问题在于,最终做出镇压决定的是黎元洪,而一旦武力镇压行动开始,那么就会像杨度警告的那样,危机不一定会立刻结束,反而可能愈演愈烈,最终引起更大规模的对抗,毕竟,这次要镇压的对象可不是农夫和工人,而是退伍军人,而且多数还都是有战斗经验的,他们知道该如何进行巷战。

    无论镇压行动是否能达到结束危机的目的,但是这个后果只能由黎元洪承担,他是总统,权力很大,但是责任也很大,而且现在也没有高个子为他撑起天空,如果天塌下来,第一个砸死的就是他黎元洪。

    “现在国会表决结果已很明确,国会认为,宪法赋予总统之权力不可录夺,总统可以选择合适时机做出合适决定,这也是多数人的选择。”

    当汤化龙将国会表决结果非常正式的向总统做了报告之后,黎元洪的心情反而更沉重了,在这种沉重的心情之下,他非常艰难的抓起了随员拿过来的电话机,摇通总机,用沉重的语气向国防部下达了总统令。

    “我是大总统黎元洪,现在。我正式向国防部下达以下命令:从今晚八点半开始,首都进入戒严状态,国防部立即组成戒严司令部,调集卫戍部队进入首都,在各个路口部署部队,控制交通,没有戒严司令部通行证,任何人均不得进入首都,任何非军用车辆也不得进入首都!所有执行任务之官兵,必须全副武装,所有京畿一带装甲部队进入一级战备状态,命令到达,立即以最高速度向首都集结!与此同时,驻南苑之空军部队也进入戒备状态,天亮之后,侦察机装载传单升空,向京畿一带请愿人员集结地散发传单,告诫他们迅速解散,并尽快离开京畿地区,政府将为他们提供必要的交通工具,同时也将为他们提供必要的路费。”

    压下话筒,黎元洪只觉浑身无力,这是紧张过度所致,说实在的,他还是第一次下达这样的命令,也是第一次面对这样棘手的状况。

    黎元洪向站在主席台下的唐绍仪望去,发现这位政务总理眉头紧锁,却也不知道是否赞成他的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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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6章 幕后之人

    夜六沉沉,冷月森森。这是寂静的…※

    气温已降低了许多,山里的风凉,住在山腰别墅上,这人可是不能大意。

    赵北将那件呢子大衣轻轻的盖到妻子身上,然后从沙发上起身,走到窗边。将窗户关上。并看了眼那窗外的沉沉夜色,顺手将窗帘也拉上了。

    这个时代也没有什么太多的娱乐活动。一到晚上,赵北除了偶尔陪妻子看看电影之外,其余的时间基本上都是跟着妻子学法语,这几年下来,他的法语已是相当不错,虽然他很清楚,法语的世界地位早已动摇,不过为了哄妻子开心,他也就乐的装糊涂。

    翠旖的想法很简单,那就是,等将来赵北改变主意,就与丈夫一起周游世界。所以,这法语就成了必不可少的学习科目。毕竟。这个时代的上层社会以**语为时髦,连英国的管家学校也将法语列为必修课程,虽然英语似有取代法语世界地位的趋势,不过翠旖还是觉得法语学起来比英语有趣得多,每次看到丈夫用法语数数,翠旖就会觉得自己仿佛又回到了当年的青葱岁月,而赵北也变回了那个一心哄妻子开心的青年将领。

    女人的想法总是比男人简单得多,对此,赵北非常理解,所以,他也很配合妻子的想法。自从“下野。之后,他就成了妻子最好的学生,虽然他并不认为学法语有什么好处,不过为了让妻子开心,他也只能假装很陶醉于这种学习。

    周游世界,这个想法确实也曾让赵北有些跃跃欲试,但是他毕竟不是一个普通的一家之主,他手里掌握的不仅仅是这个家,更是这个国家的未来越是在这种动荡的世界局势中,这个国家就越是需要一位能够”看到未来”的领袖,这个领袖不能是别人。只能是赵北。

    赵北一直在准备着政坛复起小翠旖对此虽然不是非常清楚,但是也能体谅丈夫那颗盖世雄心,所以,虽然也多少有些意见,但是翠旖始终还是默默的承受着这一切平静的“隐居。生活只是表象,隐藏在表象之下的却是那汹涌的政治暗流。在这宅庐之中。不知有多少册谋和诡计在策戈,在实施,但是无论赵北做什么,翠旖都不会去打听。她只希望丈夫能够在某一天突然改变主意,然后与她一起去周游世界,如果可能的话,或许还可以去看看那从未见过面的公公和婆婆一一听赵北说两位老人家现在仍在南美洲的热带雨林里研究古代遗迹,都是一把年纪的人了,也真是难为他们还有这份热情。

    考虑到翠旖或许永远都不可能实现她的这个梦想,赵北不得不在其它方面多多补偿一下,于是,这做妻子的好学生就不止是一件任务那么简单了。

    赵北转回身,走到沙发前,看了眼正在熟睡的妻子,这几天也真是难为她了,为了老爷子做寿的事情忙前忙后,着实累得不轻,倒是赵北这个做女婿的多少显得有些游手好闲,整天不是接见那个老部下,就是与那个老朋友会谈,这家务就都扔给了妻子。

    为了不吵醒妻子,赵北从地上轻轻捡起那本法语,然后蹑手蹑脚的走出了书房,拿着法语来到客厅,将搁在茶几上,然后摁了一下茶几下面的电钮。

    几秒钟后,一名警卫走进客厅。

    “田劲夫说他什么时候过来?”赵北问道。

    “九点半到警卫回答。赵北看了眼闹钟,已是九点一刻,于是让警卫先为自己端来一杯咖啡,也好提提神。

    虽然这几天没怎么忙着老爷子做寿的事情,但是赵北确实也没怎么闲着。就算是策划阴谋诡计,那也是不能偷懒的,这几天里,赵北每天都是晚睡早起,睡眠不足,这精神也多少有些不济。

    女仆刚将咖啡端上来,电话铃就响了,接电话的是那名警卫。他只拿起话筒,简单说了几句,便压下了电话,然后走到赵北跟前。

    “田劲夫已到,正在上山警卫说道……很好。等他过来,请他去东书房,我在那里等他。另外。夫人在西书房睡着了,你叫管家派人在说。

    几分钟后,田劲夫跟着警卫赶到,进了东书房,赵北指了指书桌前边的那张凳子,田劲夫就在凳子上坐了。

    “怎么样?国会那边影势如何?”赵北仍旧拿着,询问田劲夫。

    “不冉所料,国会多数议员不赞同杨度的主张,他们支持黎元洪采取强硬立场。刚才我在路上接到电报,就在一个小时之前,黎元洪已正式颁布戒严令,现在国防军部队已经开始调动,相信在天亮之前就能完成部署,而在此之前,内务部的部队将负责保卫国会大厦。黎元洪现在就在国会大厦。与副总统在一起。”

    说到这里,田劲夫看了眼赵北手里的那本法语的封面,然后从公文包里取出一份文件,搁在书桌上,向前推了推。

    “小这是我亲自拟定的一份名单,名单上的人都是最可靠的人。有他们在,京集部队随时可以听候总司令调遣。目前唯一需要担心的是空军那边。黎元洪入主总统府之后。多次调整旧二了基地部队序列,目前驻扎南苑幕地的是从西南地区删木四空军部队。这支部队是黎元洪上任之后由海军航空兵改编而成的空军部队,与汤乡铭关系密切,而汤乡铭又与黎元洪关系密切,所以,我认为,有必要注意一下南苑空军基地那边

    见田劲夫有些谨慎得过分,赵北笑了笑。将那本法语合上。搁在书桌一角。接过田劲夫递过去的那份文件。说道:“义仁。空军那边,你过于谨慎了。

    就以黎元洪的威望和胆略。他万万不敢与我正面对抗,何况,他的总统位置全靠我给他支撑,所以,即使他对我有意见,也绝对不敢与我正面抗衡。再说了,我们又不是要发动政变,黎元洪又有什么借口调动军队来对付我这个下野之人呢?这份名单,只是以防万一之用,说句实话。我现在还真没打算借军事力量复出

    田劲夫也笑了笑,没有再说什么。心里也对赵北很是佩服,虽然已“下野”四年时间,耳是威望不仅没有遭到削弱,反而因为这场波及世界的经济大萧条而进一步提高。现在,因为失业而陷入困苦生活的国民在思念以前,“狂人总统”。的记政时代,而因为军费遭到政府削减而忿忿不平的军方也在思念当年。狂人总统。对军事部门的关注,那些因为政府裁军而被迫退役的军官也在思念他们的总司令,在这种社会思潮的影响下,任何胆敢对赵北不利的人都将成为全民公敌,这一点,倒是很清楚的。

    更何况,黎元洪虽然担任总统四年时间,但是这四年时间中,他不敢对赵北当年在政府和军队中的布局做任何根本性的改变,虽然垂组了国防部。换上了文职国防总长。甚至在总参谋部里掺了些沙子,但是对于那些具有决定性意义的部门却不敢轻举妄动,也正因此,田劲夫现在仍是军情局的局长。

    黎元洪不是没打过军情局的主意,他也很清楚这个部门的实力和影响力。他曾试图赶走田劲夫,换上一个心腹。并且也一度以执行任务为借口将田劲夫外调西北,但是之后发生的事情就使黎元洪完全认识到了军情局这个盘子的特殊性。没有了田劲夫坐镇,任何人都无法在短时间里掌握军情局这个遍布特务与杀手的组织。而偏偏军情局又是政府的重要耳目。越是在经济危机时期,军情局的重要性就越是现实,这种时候将田劲夫这个特务头子赶走,无异于自剪羽翼,所以,没过多久,黎元洪只能无可奈何的又将外调西北的田劲夫给请了回来,继续让他掌握军情局,以便将那些社会的隐患消饵于无影,使政府从舆论界无休止的指责中喘口气。

    正因为田劲夫坐镇军情局。赵北才能足不出户遍知天下事,而且也正是通过军情局那几乎无孔不入的外围组织,赵北才能策划这场退伍军人“大进军”行动。

    从一开始,赵北就是这场退伍军人“大进军”行动的幕后策划者,所谓“荣誉军人互助协会”不过就是军情局下属的一个外围组织罢了,直接听命于田劲夫,不过为了隐藏起军情局的黑手,这个组织的几位领导人都不是军情局的人,而是实实在在的退伍军人,但是他们都只是傀儡而已,真正主导这个组织的是军情局的情报员,他们基本上控制了这个组织的行动部门,所以才能在本组织最高领导人反对的情况之下发动这场退伍军人请愿行动。当然,这次行动仅靠军情局是不够的,按照赵北的策划,国防部、总参谋部、内务部、交通部都参与了这一行动,其实这也很好理解。赵北执政差不多二十年时间,在这些部门中安插的亲信、心腹何止千百,当年,从他的统帅堂侍从室、督政处“毕业”的人就是他放出去的鹰犬,有这些人在,就算是黎元洪将这些部门的主管官员全部换成他的心腹,也是不可能阻止赵北的。赵北说什么时候进军,就什么时候进军。

    黎元洪的看法是正确的。在他这个民选大总统之上,还笼罩着一个巨大的影子,这个影子就是赵北当年撒出去的这张网,这张网不仅网住了黎元洪,而且也网住了整个中枢政府,只要赵北决心收网,没有任何人能够阻止他,而且赵北也一定会将这张网收起。

    现在还没到收网的时候,不过赵北并不介意先试探一下各方的反应,所以,他叫来了田劲夫,准备协商一下接下来的行动步骤。

    这场书房密议很快就结束了,田劲夫带着赵北的命令离去,而就在他离去之后,宅庐的警戒级别立刻被提到最高,不仅警卫营全体出动,在别墅附近布置警戒,而且装甲车也行动起来,在山下来回巡戈。

    “你总是不能清闲

    赵北站在别墅前指挥卫队长秦四虎调兵遣将的时候,身后传来了翠旖的声音,赵北回头望去,见翠旖正披着他的那件呢子大衣,脸色苍白的站在他的身后……人书瑚,身不由己。”

    赵北淡淡一笑,将妻子揽进怀里,那幽香与温存之中,他暂时忘却了一切烦恼。

    头顶上冷月森森,山脚下传来装甲车发动机的轰鸣声。这夜。乙不是那么寂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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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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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08远东狂人介绍:
他回到了清朝末年,以一己之力扭转历史的乾坤,写下一段“远东狂人”的传奇……1908远东狂人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1908远东狂人,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1908远东狂人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