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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凝眸七弦伤     湘西赶尸鬼事之造畜txt下载     湘西赶尸鬼事之造畜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211】貌合神离

    “果然是你这个肺痨?”白寒的眼中闪过杀机,在他的必杀榜中,此人高居前三,是他所有计划中,最为头疼的绊脚石。此时心智武功,白寒虽然未有与他正面交锋过,但是光从邬蠹在方家的种种反应来看,此人,不可轻敌。

    就如同石缝中的蝎子,在你以为最安全的时间,它就会出来叮你一口,致命。

    邬蠹颤巍巍地走了进来,看着满桌的死尸,丝毫没有让他脸上的笑容受到影响:“不请自到,还请原谅则个。”

    “好个不请自到,若是我等刚才稍有疏忽,恐怕就和在场的这些人一般的下场了!”

    “所以他们做不了我邬某的朋友,而你们够资格做我邬某的朋友。”邬蠹丝毫不为自己刚才下蛊阴了诸人一把而感到歉疚,道,“第一次考试,你们算是及格了。”

    紫玲玎盯着这个若肺痨晚期的病人道:“邬家邬蠹?!”

    “难得紫小姐还记得我的名字,不错邬家邬蠹,贱命一条,半死之身,见过各位。”

    白寒冷冷地道:“这里不欢迎你,若是不想死的很难看的话,给我滚。”

    “进门既是客,何况我还没有进你们白家的门,方小子,恭喜你,方家千年不曾有人坐过的白骨观,居然被你小子做过了,可喜可贺。”

    “客气。都是祝由之后,理应相互扶持。”方云不咸不淡地道。

    白寒冷冷地道:“招呼打过了,你可以走了吗?”

    “急什么?我既然来了,自然有我来的理由,这鬼天气这么不好,我拖着一个行将就木的身体来我容易吗?没有点收获我是不会走的。”邬蠹从旁座上揭开一个茶壶,到了一杯水,浅尝则止道:“好茶。”

    “你到底来此做什么。”

    邬蠹施施然道:“耆之地这么好玩的地方,我自然想去凑凑热闹咯,反正你们五行还差一个,与其大老远去求王云光那张臭脸,还不如怜取眼前人,你说对不对,唐公子。”

    邬蠹一语双关,可惜遇到了粗通文墨的唐方,瘪瘪嘴道:“就你这副身子,走几步就就喘,能行吗?”

    “行不行我自己知道,总之不会给你们拖后腿就是了。”

    “五斗星宿阵需要有道行之人,天下人皆知,你邬蠹乃是一个废人,无法修炼道术,凭什么带你去?”

    “道?”邬蠹似乎听到一个十分好听的笑话,仰天长笑,引来阵阵咳嗽,“白老儿,你也配谈道,你不过学了些‘术’而已,还是写歪门邪术,谈道,你不够资格。”

    “你!”

    “哈,我倒觉得紫小姐气质不错,这位唐兄也是气宇宣扬,你们两人或许能够坐而论道,参悟出个欢喜禅来,嘿嘿。”

    “邬蠹,不会说话,就闭上你的臭嘴。”紫玲玎冷冷地道。

    “千般术,归于一,我自有我的办法,我说能行就能行,相对于我来说,唐兄,我看你比较不希望见到另外一个人吧?”

    王云光对于唐方来说,始终是一个迈不过的坎儿,唐方说真的不想在这个时候与他见面,邬蠹这个人虽然尖酸刻薄,但是比起和他合作总好过和王云光,忙帮着邬蠹道:“反正就是五个人,我看这个兄弟也行,邬家的嘛!呵呵,好歹也是祝由四家的高足,比王云光差不到哪儿去的。若是真有什么危险,我们照料他一二也没有什么关系的。”

    方云深吸一口气道:“你当真能行?”

    “反正不差。试试就知道。”邬蠹面无表情,淡然道。

    “好,”方云想了想,道,“舍远不如求近,既如此五人已成,诸位有什么意见吗?”

    唐方已经明确表态,自然是不会反对,紫玲玎志不在此,不置可否,而这白寒本来就是毛遂自荐进入队伍的,虽然不知道邬蠹到底有什么阴谋,但是见三人都不反对,自己若是反对的话,反而显得跟大家不是一条心了,也只有勉强承认,但是脸上阴晴不定,心中不知道再打什么主意。

    闲话少叙,五人分位置坐定,方云用手蘸了一些酒水,在桌面上开始画了一些简单的图形,类似天地新宿之图,虽然简单,但是这四人自幼便是熟读天演之书,自然是一目了然,不需要过多解释,唐方也曾因为要修习阴符经,在唐梦琊的指导下,涉猎了一些这方面的东西,也有些一知半解的味道,方云神色认真,道:“五斗乃东南西北中五方斗宿也,以北斗为主,南斗次之,再次为东斗与西斗及中斗。北斗落死,南斗上生,东斗主冥,西斗记名,中斗大魁,总监众灵。我等既然要进入这‘耆之地’,必然要先修习这五斗五斗星宿图。北斗七元主掌解厄延生,这北斗之位,我告个罪,有我主宰的话,诸位由异议吗?。”

    “你有阴阳眼,又是坐过白骨观之人,你坐此位,再是合适不过了。”白寒点头道,其余几个自然不会有异议,纷纷点头,方云再道:“南斗六宫主掌延寿度人,自然是要名门正派出来的大弟子,才能坐稳此位置了,紫小姐乃是龙虎山正宗,有请紫小姐坐此位吧。”

    此话一出,邬蠹和白寒同时一哼,倒是对紫玲玎坐南斗有何异议,只是对于方云乃是祝由门人,对于敌派吹捧有些微词,在祝由门人的眼中,自然是不会认为龙虎山是名门正宗,而自己是‘邪魔外道’的。

    方云自然一笑置之,又指着这桌上简易的星宿图道:“东斗五宫主掌纪算,白老爷子年长持重,此位置自然是白老爷子来坐最为合适,白老爷子以为如何。”

    “无妨。”白寒微微颔首。

    “西斗四宫主掌纪名护身,邬兄乃是心机深沉,祝由少年英雄,西斗就交给邬兄了,不知道邬兄可有为难之处。”

    “我守西斗,自然是不会有差的,只是到时候你们不要拖了我的后腿就可以了。”邬蠹淡淡地道。

    “至于中斗,”方云微微一沉吟道,“中斗三宫又称大魁,主管保命,与我等性命攸关,此乃是重点之处,唐兄乃是祝由赢勾老祖血脉,坐了此位置,唐兄还请谨慎一二。”

    唐方呵呵一笑,道:“老子什么能耐都没有,但是论脚底抹油,逃命保命的勾当,老子称第二,没有人敢称第一,都给老子看好吧。中斗,老子守的好!”

    “那就劳烦各位了。”方云微微一颔首,从手中猛地一抖,一张硕大无比的星宿图便抖落在桌上,上面星宿密布,看上去有些年月了,看不清用什么材料编制而成,一见此物,顿时白寒脸色有些不自然,皱眉道:“这,这可是当年的……当年塔教的……小太极图?”

    “正是此物,家父无意中拾得,我这次有用,就顺手拿了出来,有了此物,我等可以事半功倍。”

    白寒脸色更是有些尴尬,干笑一声道:“呵呵,方家主果然好本事,好本事。”

    紫玲玎看着白寒不自然的表现,闭口不言。这方柳当日被紫玲玎点穿了九幽神塔的来历,便心存杀人灭口之心,但是后来一则不想节外生枝,惹了他最不想惹的人物,二则方云白骨观已成,他与塔教之密已经不再那么重要了,所以便放了紫玲玎一马,如今方云大大方方的拿出当日塔教的物件,是不是代表当日塔教余孽将要卷土重来,重出江湖?

    不然,那就是方云少不更事,不知轻重。但是看如今的方云,一举一动无不谋定而后动,绝不会做出这等不智之事,要知道,塔教余孽,道门中无论正邪,人人得而诛之,打出塔教的身份,就只有死路一条。这点,依着如今方云的心智不可能不知道。

    方家到底和塔教有着什么不寻常的关系?

    而如今的方柳和方云,如此招摇地将塔教之物放出,这是再向他们释放一个信号还是……

    紫玲玎心如电转,设想无数个可能。

    在场的四人,邬蠹,邬家传人,基本可以代表祝由一脉,自己,基本可以代表龙虎山正一一脉,而白寒,虽然被逐出祝由,但是他交游广阔,可以代表天下所有散修之人,除了唐方可以忽略不计之外,这三人只要他们愿意(7)在十分钟之内,绝对可以将方云身怀塔教之物的消息传遍天下,让方云成为众矢之的。

    这小子,是在唱哪出?

    邬蠹双手插在袖中,双目半开似闭,神情无动于衷。

    四人言笑晏晏,和谐和睦,内中的暗波涌动,只有自己才知,这场貌合神离的‘合作’。看似目的一致,其实每个人心中都在勾心斗角,将对方视为最危险的敌人。甚至可以说,这是一场即将到来的一场‘乱世之战’的前奏,是各方实力派出最精锐的弟子各自掂量与窥伺敌方的无硝烟的高智商暗战。

    “这幅画当真画得好,放在琉璃厂里面应该不低于五块大洋吧。”唐方扬起酒杯,呵呵一笑道:“诸位啊,此番我们可当真要团结一致,精诚合作,来,祝我们合作愉快。哈哈,干杯!”

    给读者的话:

    生病了,在医院住了几天,大家也要保重身体。身体才是革命本钱……

【212】式神

    方云笑道:“唐兄说笑了,此物在琉璃厂中或许分文不值,但是若是在有心人的眼里,却是无价之宝。此小太极图说穿了,和我们的堪舆图有曲异同工之妙,星海浩瀚无边,有了此图,我等便可以按图索骥,免去了不少功夫,诸位请看,此太极图以黄道为界,分为四组,称为四象、四兽、四维、四方神,此处为北斗七宫:分贪狼、天璇、天玑、天权、天衡、武曲、瑶光。此七宫为我所管制,而南斗六宫天府、天相、天梁、天同、天枢、天机星,则请紫小姐的执掌,东斗五宫,苍灵、陵延、开天、大明、尾极则是白老爷子执掌,西斗四宫,白标、高元、皇灵、巨威则是邬家兄弟之事了,中斗三宫,赫灵、斡化、冲和则是唐方兄弟你的了。”方云在图上指指点点,显然是为了照顾知识浅薄的唐方,不厌其烦,果然按着这小太极图,唐方顿时有了一种豁然开朗的感觉。方云道:“我等坐观的时候,只要心中观想此小太极图,坐定方位,则万无一失,必然能观想出‘耆之地’入口之所在,现在”方云深吸一口气了道,“就是要找坐观之处了。”

    紫玲玎三人一齐点头道:“天府、紫微二星,在明日正是灵气最盛之日,若是我等能去一处最接近这处之地,就好,但是时间不多了,我们来得及吗?”

    “此处不远。”方云含笑道,“此番西去三十里,便有一山,山高险恶,常人难及,若是我等能到了那处,不但不会有人骚扰,而且能吸收到最为纯正的二星之气。”

    “那还等什么?马上启程上路。”唐方跳了起来,喊道。

    “方兄弟倒是筹划得周到啊。”

    “不敢,碰巧而已,这都是家父交代过的。”方云轻描淡写地应了白寒的讥讽之语。

    五人不再耽搁,当即启程,在荒郊野岭之中,各人也不再隐藏身份,各呈奇功,方云浑身罩着一张大袍子。整个人身体缩在袍子之中,走起路来看不清脚步变化,如同一片纸张一般飘来飘去,在前领路,速度极快,随后便是唐方,速度本就是他的强项,脚程自然不会太慢,紧紧跟在后面,白寒面色红润,双脚健步如飞,看不出半丝的老态,紫玲玎则是默默地与前面三人保持一段距离,道法精深的她,跋山涉水自然是如履平地,跟在最后面的是邬蠹,双手锁在袖子之中,三步一喘息,整张脸惨白的让人担心,唐方本想好意慢下脚程想等他一等,可是回头一看,邬蠹总是能跟在队伍最后面。喘归喘。脚下可丝毫不落下。

    经过众人不眠不休的一夜赶路,似乎终于到了地头,方云停了下来,抬头看了一眼前面葱绿高绝,如同一支笔插在地面上的山崖,道:“就是这里了,上山。”

    五人随即上山,山势陡峭,但是对于他们来说,并无半分障碍,不消片刻,便到了山顶,清绝的月色笼罩山顶,朦胧的远山,在月色中似乎笼罩着一层轻纱,影影绰绰,在飘渺中忽远忽近,若即若离.就像是几笔淡墨,抹在墨色的天边.举目四望,深夜登顶,似有一份与世隔绝的飘逸,倒也是另一番滋味。

    “果然是个好地方。”白寒由衷地赞道,“我在湘西行走半辈子,居然没有发现居然还有这等钟灵俊秀之山。”

    方云道:“这是我方家的地头,我自然是晓得的。这里虽然比不得接天之山,但是则其善者,也算是一处不错之地了,时间紧迫,我等开始吧。”

    方云道:“此时天府、紫微二星,灵气已盛,我等应当抓紧时机,否则若是错过此番的话,以后会麻烦很多,星阵逆行,本就是绝命之法,置之死地而后生,方能进入‘耆之地’,若是诸位临时有变,现在可以随时退出,但是若是星阵打开,再想退出,不但会伤及自身,连其余四人也将一损俱损。”

    四人一齐点头,严肃神情,说完,方云将手中的小太极图打开,来时方云已经将这五斗星阵之法详细跟唐方解释过,唐方通过学习阴符经,已有不少易学基础,勉强听懂了,方云反复强调了这五斗星阵逆行之法的厉害,唐方自然是不敢再掉以轻心,一切以方云马首是瞻。

    小太极图打开,方云用手在这小太极图上一指,顿时太极图上天府、紫微两星光芒大炽,直冲斗牛,与天上的真正的天府、紫微两星连成一道光柱,方云五人均脚踏禹步,以方云为首,布成星阵,方云左足蹑阳明,右足蹑阴桔。领头在前,四人随后,七变返旋,上行五宿,各呈阵势,在五人的衣诀之间,似乎一道隐隐的光泽出现,将五人练成一体,五人心中观想着放在地上的小太极图,身体中遥遥感应,一股暖意似乎从五人的丹田之处隐隐出现。

    天空中的天府、紫微光芒变得越发的明亮,与地相接,隐隐带着威严的雷声响起,五人心无杂念,不敢怠慢,各自守住各自把手的斗宿,倒行步天纲,丹田之气越发浓郁,忽然方云手中一抖,一个印决猛地打出,厉声喝道:“太上老君分三清,大日如来定三魂,天地三合三把火,赐我法眼观阴阳!”

    在方云俊俏如绝世美女的面容上,眉心处开始如同一道裂缝一般,越来越大,最后居然开始长出眼睑眼珠,形成如同二郎神一般的第三只眼。

    “封眼!”

    终于开了!

    其余几人虽然惊诧如斯,但是却不敢怠慢,天地之威,绝不可小看,特别是他们逆行阴阳,引天灵之力,强行观想一处传说之地,若是不成,天刑降世,便将化作齑粉!

    方云神色上涂了一层酡红,宛如微醺的酒醉,第三只眼缓缓地张开,诸人屏息凝神,抱元守一,各自守住心中魔障,不敢分了半分的心思,而那道接天的光柱,若如一条被缚的蛟龙一般,开始玩命的挣扎,发出雷声般的吼叫,声音不大,但是却如同炸雷在耳,震耳欲聋。五人知道,五斗星阵已经到了最关键的时刻,五斗之中,二十八星宿,任何一个节骨眼上出了问题,都将功亏一篑,五人把住各自斗宿,倒行禹步,身体之中阴阳逆倒,把住关隘。

    “收天之威为我之用,!”方云一声断喝,眉心中的那只眼睛猛地睁开,一道光芒如霹雳一般直接射在这光柱之上。

    “赐我法眼观阴阳!”方云封眼中光芒大炽,瞬间如同一目千里。望向无极的夜空之中!

    “啊!”忽然方云一声惨喝,顿时光柱四散,光芒如同利刃一般射向五人,五人之间感应不再,再也形不成星阵,同时弹开。

    五斗星阵瞬间瓦解!

    “怎么回事?”唐方的第一反应,整个人如同被针扎了一般,浑身疼痛。紫玲玎双目紧紧的锁在一起,看上去似乎并不好受,白寒一声闷哼,嘴角吐出一口污血,邬蠹则是在旁不停地咳嗽,随时有可能将自己的肺咳出来。方云则是双目黯淡,在中间的那只阴阳眼缓缓地闭上,套在身上的大袍子在风中猎猎作响。

    “成了?”诸人尽管难受,但是还是八只眼睛一齐盯着方云。

    方云强压住一口气,冷冷地喝道:“既然有高人在,又何必鬼鬼祟祟,藏头露尾!”

    “有人!!”在场五大高手,居然都没有感应出这附近有人!

    “在东南方向!”唐方大喝一声,身形如电,直接扑杀上去,紫玲玎手中一番,顿时宝镜翻出,射向唐方所指之处。未等唐方身形到,只听见拿出砰的一声爆响,无数的恶心的虫子如同爆炸一般,散满一地。

    只在一瞬间,甚至比眨眼的时间还短,唐方、邬蠹、紫玲玎三大高手同时出手。

    但毫无效果。

    白寒倒吸一口凉气,遇到硬扎子了!

    方云朗声道:“前辈,以你的身份,和我们这等小辈过不去,就不怕跌了身份么?”

    “在你身后!”唐方大喊一声。方云猛地转身,只见身后一个巨大无比的怪物出现在自己的身后,嘴里衔着一把匕首,单手猛地取出,照着方云的身体一刺。

    速度快得连唐方这等身手都赶不上,更遑论其他人出手相助了。

    匕首准确无误的插入了方云(7)的心脏,方云黑色的袍子中一阵抖动,无端端地飞出了无数的彩蝶,噗,的一声,袍子整个掉在地上,上面只留了方云一个俊俏无比的头颅,形成一副诡异到了极点的画面。

    彩蝶飞舞,又重新飞回方云的身体,袍子整个平行移动了五尺,再次还原成了方云的身体。

    这一幕,让人目不暇接,直到这一刻,诸人才有机会去打量站在方云身后的那个怪物。这怪物几乎有四五米高,犬头人身,在额头上长者两只犄角,穿着一件宽大的白色衣袍,嘴里含着一把刚刚刺向方云的匕首。

    “这是通灵出来的什么东西?”白寒不由得微微皱眉,见多识广的他一时间都分辨不出。

    “这不是中原道术。”紫玲玎倒吸一口凉气,道,“这是式神,是日本阴阳师所会的操偶术”

    “日本鬼子?”白寒神色一惊,失声道,“他们怎么可能找到这里?”

    “是他!”紫玲玎一咬牙,低声道:“这种式神名曰犬鬼!在式神中地位很高,日本现存的阴阳师中,能操控这等式神的不多,而能出现在这里的,只有可能是他。”

    “哪个他?”唐方一头雾水,傻傻地问了一句。

    “林不依!”紫玲玎双目中仇怨之色浓郁,恶狠狠地盯着眼前这犬头人身的式神,“果然‘耆之地’到底把你这只老狐狸引了出来!”

【213】藏龙卧虎

    “杀了他!”邬蠹面色阴沉地道,但是身子却向后退了一步,双手插在袖中,显然不打算出手。

    “来得正好!”紫玲玎一声娇喝,身形如电,向着有自己两个高的式神冲了过去,手中幻出一柄七星剑,在掌心一划,鲜血顿时沾满剑身,剑身直刺式神,式神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右手轻飘飘地一挥,只觉得罡风卷起,紫玲玎整个身子被卷出两米之外,但是这距离对于身材高大的犬鬼来说,触手可及,舌尖一卷,猩红的舌头对着卷着雪亮的刀刃,向着紫玲玎刺了过去。

    身形一闪,唐方抱住紫玲玎,向着一旁的猛地冲了过去,由于用力过猛,冲乱了无数石块,尘土飞扬。

    “轮不到你来救我!”紫玲玎一个翻身,从唐方的怀里跳了起来,就在这时候,心中权衡利弊良久的白寒终于出手了,手中捏决,阴刀无声无息地射向犬鬼,犬鬼瞪着两只铜铃大小的眼睛,轻轻一吹,在远处的白寒如遭电击,身形蹭蹭蹭地退了好几步,面色惨白,好不容易才站稳了身形。

    阴刀本就是白寒的本命之元神炼就,阴刀被毁,虽然还伤不到白寒的元神,但是也是够呛,这式神轻轻一吹,便破去白家阴刀,白寒与人对敌,从未输得如此狼狈。

    此时,紫玲玎双手握住太乙金镜一转,光芒直刺犬鬼,但是却丝毫不起作用,倒是这犬鬼似乎被紫玲玎激怒了一般,一晃,便到了紫玲玎的面前,手中的匕首在次挥出,对着紫玲玎斩下。

    又是唐方,又是拦腰相抱,又是激起一阵飞沙走石,犬鬼的匕首再次落空,紫玲玎站了起来,厉声道:“我说了轮不到你来救我!”

    唐方耸了耸肩,见过不识好歹的,没见过这么不识好歹的。

    但是已经隐隐摸清紫玲玎秉性的唐方不以为意,飞快地道:“这怪物,奇怪得很,这日本鬼子的玩意,似乎对我们中原道法免疫!”

    “不可能!天下万千,归于道,道法精妙之处又岂是你所能知道的。再说了,日本阴阳术不过是我中原上古阴阳道的一些皮毛罢了,与中华道术同根同源。”

    “不错!”方云点头道,“此物本非如此厉害,是有人在他的身上下过咒,布过结界!”

    “你看得见?”

    方云重开阴阳眼,点头道:“看得见!”

    “如何破了他的结界?”

    “不知!”

    “试试就知道了。”自从说了“杀了他”三个字后便从未开口说话的邬蠹阴森森地道,整个人站在原地,身子不动,右手缓缓地从袖子中伸了出来,一个黑色的物件掉在地上,然后如同吹气球一般越来越大,黑漆漆一片,向着式神飞也似的游了过去,定睛一看,居然是无数的米粒大小的蛊虫,这些蛊虫争先恐后地向着式神的身躯爬了过去,虽然这些蛊虫,一沾着式神便如同水滴滴在火坑中一般化作一道青烟消失,但是好在这些蛊虫足够多,而且越来越多,速度也足够快,就在前面的伙伴变成一道青烟的一瞬间,他们踏着同伴的尸体便前进了一步,仅仅只是一步或者半步。

    几乎无穷尽的消耗带来了飞快的速度,这些蛊虫不断的攀升,直到腰部以上,忽然方云大喊道:“在腰骨之处。”

    果然,趴在腰骨之处的蛊虫没有瞬间消亡,而是慢了一点点,用肉眼绝对分辨不出来的‘一点点’。

    有了这‘一点点’,就足够了。

    太乙金镜的光芒便锁定了这‘一点点’缝隙。

    果然这式神一声尖叫,似乎狗被人踩中了尾巴,唐方不由分说,闪身而上,对准这不是破绽的破绽,猛地便是一拳。

    式神再次吃痛,身后的白寒在这犬鬼的身上吃了鳖,自然是不甘落后,阴刀对准缝隙,猛地插入。

    “嗷呜!”一声惨叫,响彻夜空,看得出,这式神在唐方和白寒的联手攻击下,受伤不轻。四人飞速的移形换位,生怕被这式神盯住穷追猛打。

    只有唐方想都不想,一拳对着式神猛地攻去,式神身上发出类似玻璃碎裂的声音,

    “碎了!”方云大叫一声,语气中遮不住喜色。

    “好,唐方你退下,换我来!”紫玲玎大声道。

    “你行吗?”

    “退下!”

    紫玲玎双手合十左手手心朝上,右手手心朝下,念决道:“九段天火,以柔克钢,钢中带柔,所到之处,形神俱灭,出!”

    只见紫玲玎的掌心之中一团蓝色的火苗开始跳动,慢慢变大,白寒闻言已经色变,暗道:“九段天火,这小妮子当真是不到临死一刻,绝不肯出绝招,和那个林不依一个德性。”

    九段天火,乃是龙虎山古老相传专门针对孤魂野鬼的道法,孤魂野鬼一沾这九段天火中的任何一段,便会立刻形神俱灭,威力之大,冠绝龙虎山所有火性道法,仅次于这传说中的“三味真火”。对于这破了结界的式神,紫玲玎自信能灭。

    蓝色火苗开始急速变大,紫玲玎玉掌一翻,蓝光一闪,这九段天火对着那高达无比的式神打去,果然,被唐方打碎了的结界再无防护能力,眼前的犬鬼身上猛地火起,浑身陷入蓝色的火海中。

    “啊!”一声惨叫,从旁边的一个暗处传来,一个青年男子窜了出来,表情痛苦,和这式神一般,如同被烈火炙烤。

    “逆风了?”紫玲玎喃喃的道。

    (5)“什么意思?”

    紫玲玎难得好脾气地解释道:“逆风就是说操术之人,法术失控,反噬其主你是谁,是林不依的什么人,林不依在哪?你为何在此暗杀我等!”

    紫玲玎一连串的问题抛了过去那人虽然表情痛苦,但眼中怨毒之色不曾稍减,说了一大堆日语之后,惨叫一声,倒在地上,僵死过去。

    再看他的式神,此时已经被紫玲玎的九段天火烧的行迹全无。

    “他说什么?”四个人青年高手外加一个白胡子老头大眼瞪小眼。

    饱读诗书的唐大学究叹了口气道:“他说‘天皇万岁’?”

    “那么一长串就翻译这四个字。”

    “不是,我只懂这四个字。”

    ……

    白寒道:“日本阴阳术,果然厉害。”

    邬蠹道:“若是我没有猜错的话,此人在日本阴阳家中,地位并不高,他所用的式神,也绝非厉害之物。”

    方云道:“只不过多了一个结界,对不对。”

    紫玲玎叹了口气,道:“是啊,这布下结界的高手,才是真正厉害之人。”

    五人不言,均若有所思,此战虽然胜了,但是五人围攻一人,胜之不武,虽然这其中有故意隐瞒实力的意思在里面,但是,单单这式神给他们造成的麻烦,已经让这些眼高于顶的天之骄子们心中微微有些挫败之感。

    藏龙卧虎,不仅仅只在中原道门中啊。

【214】按图索骥

    唐方憋了憋嘴道:“小紫,你不是说林不依来了吗?”

    “不知道。我刚刚好像感觉到了他的存在,日本阴阳术,本就是从我中原传过去的,传自于上古阴阳道,据说创始人为管仲,原本为五行阴阳家中最大一派,后因汉初罢黜百家,其后人逐渐淡出历史舞台,后经盛唐东渡扶桑,为扶桑阴阳道之正宗创始者,安倍仲麻吕的后人继承了阴阳道并发扬光大,在东瀛曾权倾一时。此派擅长操控式神,亦熟知幻术。所以,我认错人了,不足为奇。不过我刚才明明感受到了林不依的存在,为何?此人应该不是林不依的弟子,而是……”

    “是不是林不依投靠的那个日本人的弟子?”邬蠹插嘴道。

    “应该是吧,”紫玲玎点了点头。

    “看来,我们已经被人盯上了。以后行事,还需要多加小心。”白寒道。

    “你看见了吗?”邬蠹问道。

    方云点了点头,道:“只有一点,可惜被这小子打断了。不过我认为加上一些运气的话,‘耆之地’我们还是能够找到的。”

    “这人已经死了,应该不会有人再打扰我们了,我看我们再来一次应该保险一点。”

    方云苦笑道:“我何曾不想,只是……”方云举头望了望天色,“此时天府、紫微二星,灵气不在,错过时辰了,再说我们刚才施法之时被这小子偷袭,能够保命已经不错了,再启星阵的话,我怕会出什么状况。”

    白寒点头道:“日本鬼子向来不喜欢独行独往,说不定在附近还有埋伏的人,若是我等托大施法,恐怕他们还会偷袭的。”

    “只是没有想到,会被他们也盯上,这下,可能会有一些小麻烦。”

    “日本人对尸**也许知道得,比我们更多……”紫玲玎幽幽地叹了一口气,道,“不然,林不依也不会……”

    “接下来怎么做。”

    “按图索骥,”方云道,“即使只是一张不完整的地图。”

    “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功成与否,还得看天意。”邬蠹点头道。

    唐方苦笑道:“我看老天是并不希望我们成功的。”

    白寒道:“走吧。这里已经没有再留下去的必要了。若是这小子的同伴追了上来,恐怕又有些不必要的麻烦了。”

    五人都不是拖拉之人,立刻下山。在山下之时,月光已经慢慢淡去,新的一天很快就要到来。

    走出山林,来到小镇,五人找了一处相对干净的小饭馆用餐,四人默契地分坐一桌,只有唐方好死不死地没脸没皮地和紫玲玎挤在一桌,店中的伙计虽然对这五人怪异的行为微微有些皱眉,但是早已看透人情世故的他,自然不会傻到多嘴,五人四桌的饭食很快便上了上来,紫玲玎现点了一些清淡的食物,独自吃了起来,唐方本就不会饿,对于这没有油水的东西更是眉头大皱,索性放下碗筷,饶有兴致地看着紫玲玎独特而优雅的用餐姿势。

    紫玲玎用餐一如既往的慢条斯理,优雅大方,将一根小菜放进嘴里,看了一眼已经放下碗筷的唐方,微微嗔道:“我脸上又没有画花,有那么好看吗?”

    唐方用手撑住下巴,呵呵一笑,道:“其实,你也并非长的那么难看,呵呵,至少吃饭的时候,不难看。”

    “我长的丑,哪有那位唐小姐天姿国色。”紫玲玎淡淡地道。

    唐方心中黯然一叹,不再做声,闷闷地开始趴着碗里的饭,紫玲玎知道说错话了,但依着她高傲的性格,是不可能道歉的,只是在桌上夹了一点小菜放进唐方碗里面,对于紫玲玎的这个动作,唐方当真有些受宠若惊地不适应,怪异地看了紫玲玎一眼,紫玲玎有意无意地将目光闪到一边,两人一桌周围的空气有些沉闷的尴尬。唐方扭头,正好和白寒相对,白寒微微颔首,举起酒杯友好的示意。在扭头,方云也是冲着唐方友好地一笑。

    就在这时候,忽然门外气鸣之声急促地响起,屋中的人顿时脸色煞白,几个还在吃饭的食客匆匆扔下了碗筷,甚至顾不得结账便要冲冲离去,而掌柜的也是丝毫没有心思再去追债,忙不迭的走了出来,到了门口迎接,“哒哒哒”几声军靴的声音传来,五人一齐皱眉,再看门外,只见几个穿着日式军服的人已经走了进来,一见紫玲玎,顿时眉开眼笑,道:“好的,有花姑娘的!”

    不用猜,来人肯定是日本军人,日军向来治军很严,在战争时期很少出现脱离队伍独自行动的情况,要么是打散了队伍,还没有找到建制的游兵散勇,要么是出来有侦查任务在身的。

    日本军人自我约束极严,虽说凶残嗜杀,但是当有军令在身的时候,其实很少出现在地方上欺男霸女的现象,特别是在“大东亚共荣圈”的粉饰下,对于所谓的‘顺民’其实也不是随心所欲想杀就杀,当然凡事均有例外,当没有约束的时候,日本人本质中的兽性就会表露无疑。

    “这里怎么会有日军?”紫玲玎微微一皱眉。但是这几个日军已走到了紫玲玎的身边,对着唐方扬扬手,操着生僻的中文道:“滚!”

    唐方耸了耸肩膀,站了起来,在胸前划了一个十字祈祷,有些狭促地看着紫玲玎,他当然不是为紫玲玎的祈祷,他知道,得罪一个女人,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比如在苏三娘子那里遇到的几个日本鬼子。

    而得罪紫玲(5)玎,下场则是,和得罪女人一样。

    抱歉,唐方从未将眼前的紫玲玎当成正经的女人看待。

    紫玲玎微微皱了皱眉头,但是并没有动,唐方一把做到了白寒的旁边,白寒识趣地给他斟满一杯酒,笑道:“就不英雄救美了?这可是你的好机会啊?”

    唐方苦笑一声,道:“你觉得她需要我救吗?”

    “呵呵,传说中龙虎山紫大美女的脾气似乎不小啊!”白寒喝了一口酒,饶有兴致地看着眼前的一幕。

    “自古红颜多祸水啊,女人长的漂亮,不见得是一件好事。”白寒感慨道。

    邬蠹和方云都没动,方云脸上挂着招牌式的微笑,而邬蠹则是在一旁不停咳嗽。屋中,除了来的几个日本人,就只剩下唐方这五个食客,和一脸愁眉苦脸的掌柜外加似乎刚死了舅舅的两个小伙计。

【215】敲山震虎

    “太君!”掌柜犹豫了很久,终于鼓足勇气,换成一副孝敬祖宗的脸孔上去,陪笑道,“太君,要不要来点什么……”

    “你的,滚蛋!”领头的一个日军正寻思着怎么占紫玲玎的便宜,一脚将没眼力劲的掌柜踢翻在地,掌柜‘哎哟’一声,疼得呲牙咧嘴的,两个小伙计连忙将他扶了起来,“操你祖宗十八代。”掌柜站了起来,嘴里恨恨地骂了一句,所在的位置刚好是唐方和白寒的附近,掌柜凑过去小声地道:“你们两个当真是不怕死,还不赶紧走,这些日本人可都是杀人不眨眼的家伙。”

    “我们走了,掌柜你怎么办。”白寒问道。

    掌柜叹了口气,语速极快地道:“我五代家业都在这里,走,我怎么舍得,唉!听天由命吧,你们,你们赶紧趁他们不注意,逃命去吧,再不走当真就晚了。我看那几个人看上了跟你们一起进来的那个小女孩,估计……唉,好死不如赖活着。这年头……多活一天算一天吧。”

    白寒和唐方相对望了一眼,唐方听着这掌柜的话里面,充满了悲观,不由得一阵唏嘘,可是这年头,希望又有谁看得见?

    对于白寒和唐方来说,他们这种人可以说是了无牵挂,日军打来,大不了跑路走人,若是遇到小股日军,他们也有自保的能力,可是这些平民百姓呢?正如他们说的,他们祖祖辈辈都生活在这里,逃,舍得吗?即使舍得,逃,又能逃到哪儿?

    想到这里,唐方不由得义愤填膺,再也忍不住,大声骂了一句:“***!”霍然一下站了起来。

    几个色迷迷的日军正看着紫玲玎,眼珠子滴溜溜地打转,为首的那个军官的禄山之爪已经迫不及待地伸向了紫玲玎夹菜的手腕,紫玲玎不动神色,轻轻避开,脸上却连一丝一毫的怒意都不显。

    了解紫玲玎的人都知道,这个时候的紫玲玎,才是最可怕的,她已经动了杀意。

    唐方的这一拍桌子,顿时将这几个日军的目光吸引过来,领头将日本鬼子掏出腰中的枪,指着唐方,喝骂道:“支那猪,你的,什么的干活!”

    “啊!”忽然一个日军惨叫一声,手中的枪掉在地上,一只筷子插过他的手掌,血流如注,他疼得眼泪都快掉了出来,蹲在地上不停地哼哼唧唧,几个日军顿时神色大变,慌慌张张地用日语叫骂着,齐齐掏枪,搜寻暗杀之人。

    当他们再看见紫玲玎,手中的木筷已经少了一支,再看自己首领的手上,穿过去的不正是紫玲玎手中的那只已经消失的筷子吗?

    紫玲玎神色如常,坐在那里,看都不看这几个日本人一眼。

    “是她,是她!”几个日军连忙转身,用枪对着看着紫玲玎,领头的日军受了重伤,又疼又怒,再也顾不上怜香惜玉,大声道:“八嘎,八嘎!!杀了她,杀了她!”

    几个日本军人正要扣动扳机,在这么短的距离内,恐怕大罗金仙都逃不过这要命的子弹,掌柜和几个店里的伙计已经闭上眼睛,准备等待着紫玲玎这个如花似玉的大姑娘血溅五步,就在这时候,忽然这几个日军的眼前一花,砰砰砰砰砰砰的一连串脆响,这几个人日军手中的枪全部掉在地上,他们无一例外地痛苦地握着自己拿枪的手腕,疼得哇哇直叫。

    唐方一把抓住那个领头的日军,用抢过来的枪抵在了领头日军的头上,扣动扳机……

    “砰!”一声响。

    那人整个头盖骨被打飞,脑浆溅落唐方一声。

    “妈的,溅得老子一身是血,又得洗了。”唐方皱了皱眉头,一手推开这个日军的尸体。

    “妈呀!”掌柜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站不起来。

    “妖怪,妖怪!”剩下的日军,吓得脸色铁青,用日本话叫喊着,宣泄着自己内心对刚刚所见的一幕的害怕之情,唐方从出手到杀人,他们中间没有一人看清楚了,这速度,除了妖怪,还会有谁会有?

    剩下的四个日本鬼子顾不得为自己的首长报仇,一溜烟地连滚带爬地往外跑去。

    “啊!”一声惨叫,一个日军跑了三步之后,一根木筷从后颈直接穿透喉骨,那人站在原地,想努力的扭头看看杀害自己的凶手,但是到底没有如愿,喉间一声嘟囔,膝盖一软,扑通一下倒在地上。

    紫玲玎仅有的一根筷子也没了。

    剩下的三个日军更是吓得头都不敢回,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刚到门口,又是一声惨呼,甚至不知道是谁出手的,那人居然整个人从中分开成了两半,血水溅射而出,染红了整个门槛。

    白寒不动声色地放开掐决的手。

    “到我了?”方云微微一笑,手轻轻地在桌上一拍,只见似乎一道金光闪过,一物以电光火石的速度飞出,照着仅剩下的两人中一人飞去,轰的一声,金光闪过,地上空留一堆血肉,在离门三米之外,门外顿时传来路人的一阵惊恐地叫喊之声。

    那道金光再次飞回方云的身边,这一来一去,速度极快,常人肉眼看到的只是一道金光,但是在场的四人却是知道,方云出手的,是祝由尺。方家的镇宅神器祝由尺。

    仅剩下的一个日军此时肝胆俱裂,头都不敢回地狂奔而去,唐方透过窗子看了看外面,发现那人已经到了道路中间,微微一皱眉道:“跑了一个?”

    “跑了一个?”

    邬蠹冷哼一声,淡淡地道。“跑不了。”

    话音刚落,那人忽然骤然停住,如同被人点穴了一般,喉间微微发出轻微的声响,然后是整个身体,如同无数蜜蜂扇动翅膀,发出嗡嗡的声音,那人双膝一软,跪倒在地上,喉间一嘟囔,嘴一张,一个黑乎乎的甲虫般的物体从他嘴中吐了出来。

    那人整张脸扭曲变形,变得惨绿,再然后,脸上的血肉一点一点地开始簌簌掉落,旁人见此情形,纷纷尖叫着跑开,路中心只留他一人跪立着。

    “啪”一声,那人军装掉在地上,里面无数黑色的甲虫跑了出来,见到地下的缝隙纷纷爬了进去,只留下一个乌黑发亮,周边似乎有些金边的甲虫飞速地爬到了邬蠹的身边,然后钻进了邬蠹的袖口里面。

    路中间的那个日军,只留下一套完整的军服,肉身被邬蠹放出的蛊虫啃噬得尸骨无存。

    进来的五个日本鬼子,被这奇怪的五个人一人一个,不费吹灰之力,全部杀死。

    五人神色如常,坐在那里,饮酒吃饭,似乎刚才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般。

    “你们……”隔了好久,那个老板才颤巍巍地站了起来,试探地问道,“你们可是祝由门下的师傅?”

    在湘西一代,祝由一脉的声誉极隆,被认为是神仙一般的人物,有这等神鬼莫测手段的,只有可能是祝由门下,所以这老掌柜故有此问。

    方、邬、白、紫四人自然是懒得搭理,于是唐方便成了他们五人团队的代言人,唐方笑道:“老人家,我们都是江湖行走江湖的闲散之人,刚才不过是看不惯这些小日本,所以出手杀了。”

    “不管是不是,我劝你们还是快走吧,杀了日本人,不是那么好玩的事情,我这里不敢再收留你们了,恐(6)怕连我也得牵连进来,唉,忍一忍不就什么事情都没了,你们怎么就这么不知道轻重了?”

    唐方心中不由微微有些火起,刚才若不是自己几人出手,这几个日本鬼子在他店里面杀人放火,什么做不出来,说起来,自己还算是救了这老掌柜一命,没有想到这老掌柜不但不感谢,反而这般懦弱,责怪自己几个鲁莽,甚至要赶自己几个走。难不成真当要被这些日本鬼子作为案板上的肉,予取予夺才好?唐方淡淡地道:“我们自己知道怎么做,该走的时候我们自然会走,你就不要多嘴了。”

    掌柜虽然不愿意,但是唐方刚才几人杀人不眨眼的本事他也是见过,对着几人也是害怕到了极点,不敢触怒他们,摇着头,唉声叹气地走了。

    “这有些不寻常。”邬蠹忽然没来由的来了一句。

    “进来刚好五个,这么巧?”白寒道。

    “不会是冲我们来的吧。”唐方道。

    “或许他们只是误打误撞,又或者专门是用来送死的。”邬蠹道。

    “送死,为什么?哦,你是说他们专程派人送死,只是为了试探我们的底细?”

    “敲山震虎,但愿他们能知难而退。”邬蠹看了一眼窗外,目光阴寒,一转瞬便将目光收了回来,窗外一个军服女子,站在慌乱的人群之中,容貌与气质极不相称,与邬蠹只是对了一眼,瞬间便消失在人海之中。

    “扎手的点子,很快就回来了。”方云喝了一口酒,扔下一个光洋道。“这顿由我方家做东了,走吧。”

    “狗皮膏药,甩不掉哦。”白寒呵呵一笑,不知道是自我解嘲还是幸灾乐祸。

    “他的算他的,我的算我的。”紫玲玎往桌上又扔了些散钞,站了起来。几人前后脚隔着一段距离,先后出店。

【216】谛听

    三日后,辰时时分,在方云的带领下,诸人来到了一个山谷之中,这山谷之中阴暗莫名,阳光的从缝隙中穿射而下,在石壁上长满了苔藓,湿气甚为深重,唐方问道:“这就是了?”

    “不是,我们在这需要找一个人,然后甩掉一些不喜欢的东西。”

    邬蠹心中一动,道:“这里可是蔡家人的地盘,你莫非是想借水道?”

    “不错,”方云点了点头,道,“蔡家人虽然不好相与,可是总算也是我们十三脉中之人,借点东西应该不会不答应吧?”

    白寒在旁讥讽道:“方云小老弟可真是以君子之心度小人之腹啊,蔡家虽然也曾是十三脉之一,但是当年蔡家先组从十三脉中除名,你方家应该出力不小吧。”

    “都是一些成年旧事了,白当家的记得,未必人家还记得。”

    白寒冷哼一声,不再做声。

    唐方插不上嘴,在旁细细的观望,只见远处一条大黄狗甩着尾巴的懒洋洋的窝在一块石头下面歇息,对着唐方不停地摇着尾巴,这大黄狗看上去根骨结实,毛发稀疏,只有常年在山中赶山的狗才会有,唐方对着那只狗找了招手,那狗便摇着尾巴向着几人跑来。

    “不要碰它!”忽然紫玲玎猛地提醒一句,吓得唐方伸过去的手猛地收了回来,白寒笑道:“这是蔡家养的畜生,凶狠着呢,唐兄弟还是不要碰的好。”

    方云在扬声道:“蔡当家的,我等路过这里,还请出来见上一见。”

    不远处一个腰间别着烟袋的老汉施施然走了过来,手一招,那条黄狗便飞也似的冲了过去,围着老汉不停地亲昵,那老汉将手中的烟斗拿出猛地抽了一口,用旱烟袋一一点了过去,道:“方家的、邬家的,嘿嘿,不错,连白家的不成器的也跟着你们混到一起了,怎么今天怎么有空来老汉的地方,是不是看老汉活的畅快了几天,想要来个赶尽杀绝不成。”

    白寒微笑地一拱手道:“蔡老哥,近来可好。”

    蔡姓老汉冷哼一声,道:“放心,还没有被姓魏的逼死。”

    方云笑着道:“方家方云,见过蔡当家的。”

    “白骨观,光明琉璃之体,不错,不错。难怪方柳当年敢这么孤注一掷的玩命,不错,不错……另外的两个是?”

    方云笑道:“是我的两个朋友,都是借道的。”

    蔡家老汉冷哼一声道:“我蔡老汉虽然老眼昏花,但是我的这只谛听倒是耳目灵光得很,方家小儿,莫要骗我。”

    “谛听?”唐方心中一动,暗道,“这不是传说中要地藏王菩萨的旁边的那个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的神兽吗?这老汉居然敢这么大言不惭,将这么一只卖相丑陋的草狗叫出这么大以名字,不怕下地狱了被地藏王菩萨给活活扒了皮?”

    紫玲玎上前,微微颔首道:“龙虎山紫玲玎,见过前辈。”不卑不亢,节度有理。

    “龙虎山的,啧啧,这个世界真是变化大啊,什么时候祝由门下的和正一门下的牛鼻子混到一起了,老头子真是少见多怪了。”

    “我们只是利益相关,暂时合作罢了。不算朋友。”紫玲玎淡淡地道。

    蔡老汉的目光盯着唐方,看了很久,眼中狐疑一阵子,连连说了三个好字,转头跟着方云道:“你们来这里不是当真好心看老汉的吧。”

    “不是不登三宝殿,我们借道而行。”

    “不要怪我没有提醒你,活人借**,有点不妥哦。”蔡老汉道,

    “这个就不劳烦你老费心了,些许心意,不成敬意。”说完方云掏出一个用纸包成的柱子,里面自然是成打的光洋,蔡老汉冷哼一声,道:“这世间当真不会有谁会跟钱过不去,是个好东西啊。跟我来。”说完用鞋底将烟灰敲了敲,换上一圈新的烟丝,带着几人前进。唐方开始只听见叮咚的小股泉水之声,后来声音越来越大,渐渐的远方开始有了山河流动的水生,而走的地方也是越发潮湿,很快眼前便出现了一道不大不小的溪流,在溪流的旁边,横七竖八地拴着几个湘西特有的竹排,奇怪的是,在每个竹排的上面放着一盏古铜制成的油灯。

    蔡老汉揭开一个缆绳,敲了敲,道:“就这个了,怎么样。”

    方云点了点头道:“您老说了算。”

    “哼!”蔡老汉冷冷地道,“一码归一码,挣钱的生意,我是不会对你们下阴使的,老汉这点信誉还是有的。”

    “是是是。”方云满口道,“不然我也不会来找你了。不过……”方云斜眼看了跟着老汉的狗一眼,道,“您老这玩意是不是可以借给我们?”

    “拿出吧,没有他们,你们也出不了这里。”老汉耷拉着眼皮,一挥手,道,“谛听,上!”

    那条狗极为通人性,立刻哧溜一声,扑进了水里。

    解缆之后,方云和唐方负责掌舵撑杆,跟在这条黄狗的身后,五人顺流而下,溪水并不湍急,竹排走的平稳之极,所以并未费上多大的力气。就在五人走后,在溪流的上方,忽地窜出了几个人,擦了擦脸上的汗水,用日语道:“娘的,这几个人走的真快,差一点就把我们甩掉了。”

    “是啊,可是谁知道这些人居然走了水路,娘的,大好的官道不走,偏偏走这些,若不是大佐吩咐我们只可跟踪,不可出手的话,我早就一梭子过去,全部挂连他们。(5)”

    “算了,听大佐的意思,似乎他们都是一些所谓的中国的厉害角色,不要轻举妄动。别忘了,小泉可是死在他们手上的。”

    “小泉那小子,仗着有师傅给他撑腰,授了了他五芒星结界,飞扬跋扈惯了,死在他们手里,也算是……”

    “少说几句,好歹都是同门师兄弟。”一人埋怨道。

    “走吧,别当真把他们跟丢了,到时候回去就不好交差了。”一人解下缆绳,几人跳了上去,顺着唐方等人的方向追了上去。

    在不远处的蔡老汉,看着这一幕,嘴角露出一丝冷笑,道:“没有我谛听给你们带路,想走过这条路,嘿嘿,当真以为我蔡老汉的地盘是这么好闯的?这方家小娃儿也真是,居然用这种借刀杀人的方法,自己不想动手,到头来把赃全栽在老子头上。也罢,老汉就替你送他们一程吧。”

【217】河中鬼尸

    撑杆的唐方望了一眼身后,沉声道:“他们跟上来了。”

    “不知道死活的东西。”紫玲玎暗自低骂了一句。

    唐方笑道:“现在又不是山洪爆发的时候,你把他们引到这里来有什么用,在说了,就算是有山洪暴发,到时候我们也好不到哪儿去。”

    “呵呵,这就是唐兄有所不知了,”方云笑道,“唐兄弟可知道这姓蔡的老汉是做啥的?”

    唐方想了想,道:“听你们说,似乎也是你们十三脉之一,可能现在为生活所迫,成了放排之人,这么大年纪了,也不知道还行不行。”

    “非也,非也。”方云笑道,“这蔡家老汉,也是和我们一样,做赶尸走脚的勾当,只是方法有所不同罢了。”

    “嗯?赶尸不是走旱路吗?”

    “唐兄弟可曾注意到那条狗?”白寒一指前面引路的狗,道,“那玩意儿,可是凶悍之物,开始紫小姐让你不招惹,倒也是对的,估计若是我对上了这畜生,恐怕也要费上一番功夫,唐兄自然是不怵,只是犯不着跟这种畜生计较。”

    “这狗有什么名堂?”

    “紫小姐定然知道的。”白寒笑着对紫玲玎道,

    “此物名叫地狼,传说是阴间的守门之犬,生活在土中的一种怪物,半生半死,半疯半狂,传说是用死尸喂养长大,身体里面阴气堆积,阴森莫名,凶残狠毒,甚至连鬼都看不到,若是修炼有为的话,幻做人形,看道行应该是新养的,年岁不大,修为不高,不过百年。”紫玲玎淡淡地道,

    “吃死尸长大?”唐方开始打量在前面带路的那头地狼,吞了吞舌头,白寒接过了话头,道:“可不是,这蔡家当年曾经养过一对地狼,一雄一雌,凶悍非常,可是后来被龙虎山的张天师弄死了一头,另外一头便绝食而死,倒也是一对有情有义的畜生,这头畜生,应该就是那两头畜生所生,”白寒叹了一口气道,“若是蔡家的那对地狼还在的话,蔡家就不是如今的这番光景咯。”心中有所触及,不免一番唏嘘。

    这个时候,唐方回头一望另外一只竹筏不慌不忙地跟在他们身后,始终保持这一段距离,方云嘴角泛出一丝冷笑,道:“不知死活。”

    唐方不解,方云笑道:“唐兄,发现我们所在的水面有什么特别吗?”

    唐方看了看,却看不出异样,方云往下一指,唐方再细看一番,恍然大悟,忽然叫道:“这是一泉死水,河里面没有鱼虾。”

    “何止没有鱼虾!这条河乃是蔡家掌控的阴河,下面便是积尸地,不知道埋葬了多少死尸,长年累月,阴气逼人,若是没有这地狼带路,生人只要一入此处,就有好戏看了。”

    方云坐了下来,好整以暇地看着后面跟踪上来的日本人,微笑着,却含着无限杀机。

    唐方撑了一杆竹篙,竹筏加快速度向前驰去,此时水势平缓,波澜不惊,没有丝毫危险降临的兆头,方云又道:“人有人路,鬼有鬼路,这便是一条鬼路,只有鬼走得,人如何走得,这些人很快就要知道自己犯了多么愚蠢的一个错误了。”

    话音刚落,忽然平地一声惊雷,唐方撑杆的手猛地一晃动,忽然竹筏一阵猛烈的震动,好像是在河中撞到了什么巨大的东西,幸好几人都有准备,不然一个不小心,就要被惯性冲进河中,而在后面跟上来的那几个日本人则是一阵东倒西歪的,是俄方年狼狈,就在此时,忽然雷声大作,只见阴云翻滚,电闪雷鸣,那大雨瓢泼般倾泻下来,白寒扬声道:“大家坐好了,不然当真阴沟里翻船,就怨不得别人了!”

    唐方收拾好游山玩水的心态,开始在风雨飘摇中撑起竹篙,竹筏在疾风骤雨中稳步向前,跟在那条地狼身后。

    而在身后的几个日本人,原本就是水性极好的人,吃一堑长一智,在这样的恶劣的天气下,尽管这竹筏摇摇晃晃,但是依然能把好放下,不急不缓地跟在唐方身后,

    河水顿时涨潮,船身开始剧烈摇晃,唐方勉力支撑着向前,方云等人也站起身来帮忙,几人七手八脚地稳住竹筏,河水溅了起来,将诸人统统淋湿,紫玲玎的整个衣衫打湿地通透,整个玲珑有致的线条开始出现,在风雨之中,更显娇媚动人。

    “不要喝了水!”趁着一个稍稍安全的当口,白寒提醒道,诸人鼻息凝神,不敢张开嘴,在湍急的河水保持船身的平稳。

    身后的几个日本人也好不到哪儿去,在船身一阵东倒西歪,诸人拉紧竹篙,唯恐顺势掉进河水之中,船体连续晃动,河水泼将进来,人人都喝了一嘴的河水。

    “什么情况!”忽然唐方一声大叫,只见不知道什么时候,一只惨白的手臂从河水里面窜了出来,抓住了自己的脚脖子,唐方用力一跺脚,这惨白的手便跺得一团稀泥一般,恶臭传来,让人闻之欲呕,而这竹筏也是一阵东倒西歪。

    方云啜口为哨,一声唿哨,前面引路的地狼如同一道利箭一般,从水里猛地穿了出来,上了竹筏,这地狼一上竹筏,顿时在唐方附近的水面一阵风平浪静,诸人松了一口气。

    再看这河水,不知道什么时候居然变成黑色了!

    而上游的几个日本人还在和风暴和山洪坐着奋斗,每个人都是面色铁青,神情紧张,显然没有想到,在湘西‘山洪爆发’会来的如此之快之猛,三人撑篙,还有几人扶着附近的竹篙,努力将竹筏保持平衡,但是山洪滚滚而下,让这几人状况十分难堪。

    “八嘎!”一个日本人飞贼怒骂一句,道,“你看他们。”

    只见唐方他们悠然地撑着竹篙,一脸落井下石的表情看着他们。

    “我们上当了!这几个人故意将我们引到这里来的!”日本人反应过来,怒喝道。

    “小心,小心,要翻了,要翻船了。”唐方悠然地撑着竹篙,不时回头调侃着这几个人日本人。一副小人得志的嘴脸。

    “巴嘎丫路!等我追上这几个人,非得活不剐了他们不可!”一个日本人怒气冲冲地道。

    忽然一个日本人尖叫道:“看!”

    “那是什么!”

    只见在湖水中一团水草缓缓的浮上了水面,顺着水流的方向,开始向着日本人的竹筏处飘了过来,一个日本人狂喝道:“让开点,让开点,若是让这水草缠住了我们,就会更加危险了!”

    可是如今山洪爆发,水势涛涛,雨下得越来越大,能在这水面上保持着不翻船已经是极限了,若是在做高难度的漂移,根本就是痴心妄想,水草顺着水流的趋势越来越快,向着竹筏袭来。

    “看,看看!”一个日本人用手指指点点,道,“那,那,还有那!”

    几个日本人同时吸了一口凉气,不知道什么时候,这水面上开始浮现一望好多这样的水草,在水面上承载起伏。

    ‘轰!’一声响,几个同时一个趔趄,险些甩了出去,竹筏猛地打横,显然是触到了水中的暗礁,而那些水草也是越游越近,几个日本人近距离查看之下,瞳孔同时一阵收缩,这些水草,无枝无叶,从一个中心摊开,铺展在水面之上,根本不像是植物根茎,而更像是成千上万的发丝!

    “快,快走!快走!”日本人狂呼着,用尽全力撑着竹篙,希望能够摆脱这些水草的纠缠,要知道,在这样的恶劣环境下,若是再被这些水草缠住的话,只可能是九死一生的下场。

    可是无论乘船之人如何使出吃奶的力气,始终撞不开前面的暗礁,竹筏横摆在湖面,晃晃悠悠,看得让人心惊胆颤。竹筏上的日本人暴跳如雷,死亡的阴影开始笼罩他们的心头,梦魇般的恐慌也愈发强烈。

    “该死的支那狗们!我一定要把你们统统杀掉!”日本人嘴里骂骂咧咧的,不少河水又飞入他们的口中,一阵咳嗽,整个肺部如同挣扎一般的疼痛。

    水草如期而至,缠住了整条竹筏的四周,终于一个日本人如同任命了一般,猛地一屁股坐了下来,颓然叹息道:“先停在这里吧,等雨停了再说。”

    “不行,若是跟丢了这几个人支那狗,回去大佐一定会怪罪的!”一人反对道。

    “可是你现在还有什么更好的办法吗?”那人咆哮道,“若是再这样的话,我们都得死,都得死!”

    反对之人无言以对,绝望是可以感染的,又是几人坐在竹筏之上,看着唐方几人逐渐顺流而去的身影,虽咬牙切齿,但又无可奈何,沮丧的心情无以复加,可是哪知道,唐方居然将竹篙横在身前,坐在竹筏之尾,兴致盎然地看着他们。

    “这些支那狗到底在搞什么!”他们心中一阵狐疑,水草将竹筏死死缠住,依然心有不甘的日本人抽出了武士刀,狠狠地向这些水草割去,但是这些水草似乎坚韧无比,连削铁如泥的日本刀对这些水草都毫无办法,这,这到底是什么?

    越看,越像女人的头发。日本人开始心头隐隐的发毛,这种越来越临近的感觉,甚至比刚才面对死亡之时,更让他们感到害怕。

    水草越积越多,整个湖面望去,似乎都被这种黑丝般的水草密密麻麻的布满,然后,一幕让他们终生难忘的情形出现了……

    离他们最近的一颗水草居然缓缓地竖了起来,慢慢的在水面形成半圆形,然后再是额头,眼睛,鼻子,下巴……整个容颜变得越来越清晰,这是一张人脸!这,这些水草,并不是真正的水草,而真的是头发。

    在下游横舟的唐方整个人不由得站了起来,看见这种情况,他也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一个,两个,三个……湍急的水流中,一颗颗人头开始浮现出来,他们的皮肤裹着一层微弱的蓝光,那是一种没有温度,象征着死亡与冰冷的光芒,一看之下便觉得幽寒透骨。这些僵尸,抑或鬼物,一个个从河面上探出头来,双目发出幽兰的光芒,一眨不眨地盯着在竹筏上面不知所措的几个日本人。

    日本人的瞳孔收缩地只有针孔大小,心脉跳动的速度几乎达到了极限,浑身的汗毛一根根的竖了起来,气氛压抑地让人窒息,即便是在这山洪中随时可能倾覆,可是在这一瞬之间,生死已经早已置之度外,这种场面给他们造成的视觉冲击,甚至大过了死亡的威胁,脑海中一阵空白,与这数之不尽的阴森惨白尸体想必,即便是地狱的恶魔也显得慈眉善目许多了。

    这是头颅,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容貌早已被河水浸泡地扭曲变形,但是这长长的头发,是他们唯一的共有特征,似乎有几百双眼睛齐齐盯着他们,似空洞无神,又似目光凛冽,这些日本人,撑杆的日本人手不由自主的一松,竹篙水波逐流,向着唐方所在的地方飘去。

    “汪汪汪!”在竹筏上的地狼开始朝着这些尸体一阵狂吠,这些水中的头颅似乎根本不敢招惹地狼,离得近的,都开始缓缓地向着日本人竹筏方向‘飘’去。

    站着的唐方,鸡皮疙瘩掉落一地,上游的这番光景,即便是他,也感到寒意森森,他知道,若不是地狼在自己的船上,现在面临同样情况的,还有他们。

    这条河,到底什么!

    白寒用手轻抚着在身边的地狼的毛发,淡淡地道:“这条河是阴河,河下的积尸地,养的就是这些尸体,不过都是地狼的食物罢了当然这只是一小部分。”说完

    唐方脑海中开始勾勒出地狼啃噬这些尸体的场景,皱了皱没有,下意识地动了动身子,离开这鬼物越远越好。

    方家井里的蛇形鳝鱼,还有无数的喜神,这蔡家河中无数的尸体,祝由这一脉当真是邪门得很,难怪被人斥为邪魔外道,一想到这些尸体的来历,唐方心中厌恶之情更甚。

    跟这些人,交道打得越少越好,祝由门人,一个比一个恶心。

    “啊!”终于一个日本人受不了了,这一幕显然已经达到了他心里承受的极限,一声惨叫,整个人抱着头颅,一头栽进了河水之中!

    那人掉入水中,疯狂地抓住水里头颅的发丝,用日语狂喊着:“去死,去死!”用拳头死命地向着头颅砸去,这些头颅就如同一摊烂泥一般,被这个日本人砸烂了不少,这个日本人双拳挥舞着,闭着眼睛在水中不断的狂喝,但是这些头颅越打越多,他状如风魔,嘴唇开始变得乌青,烂泥一般的脑髓溅满他一声,咕咚咕咚,河水不停地往他嘴里灌入,终于他绝望地看了一眼在竹筏上面如死灰的同伴,挣扎地叫了声:“救我……”

    可是手足无措的同伴们,根本没有人施以援手,他的身子如同称砣一般,飞快地下沉,直到最后露在水面的一根臂膀也消失殆尽。

    被打散的人头又重新聚集,围绕在竹筏的周围,双目不带丝毫生气地盯着竹筏上的日本人。一个胆子大的人头脑还能保持清明,用颤抖的声音大叫道:“大家不要慌,只要我们船不沉,就没事。”

    那人鼓足勇气,抽起武士刀,用力地向着湖面的头颅砍杀而去,这些头颅,脸面虽然如豆腐一般可以轻轻划开,但是发丝却坚韧无比,任凭他怎么砍都无效,湍急的河水冲刷着他们的竹筏,而在湍急的河水上面,那些人头却显得如此安静。

    越是安静,便越是让人窒息……

    忽然,一个日本人一声狂叫,如同被针刺了一般,整个身子弹了起来,往下一看,只见一只从湖水中伸出的手臂死死地抓住了他的脚脖子,他慌忙用手中的刀砍杀着,直到将(11)那条手臂剁成了肉酱,才气喘吁吁地蹲在竹筏上面,用刀支撑着整个身子的重量。

    “啪!”一声脆响,竹筏终于敌不过水流冲力,加上刚才这些人一阵乱砍,终于整个松开了,几个日本人同时掉落在水里面。

    “不!”日本人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用手拼命地扒开身边的头颅,求生的**让他们不顾一切地向着岸边游去,可是层层叠叠的头颅积压着,让他们除了在水中扑腾之外,根本不可能前进半步,加上内心无比的恐惧,已经让他们的精神临界崩溃的边缘。

    即便是他们能活着,恐怕也会精神崩溃,今天的一幕,将成为他们这辈子永世不能抹去的噩梦。

    和第一个日本人一样,很快,这些掉入水中的人嘴唇开始变得乌青,然后面色也开始发青,在湖面上呼吸急促,双手用力拍打这水面,企图让自己不沉入水底。

    “尸毒入体,神仙难救了。”白寒唏嘘道。

    终于,一个日本人似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手臂再也无法抬起来,整个人没入水面。

    不消片刻,又是一个,再然后,又是一个……最后一个日本人将绝望的眼神向着唐方处投来,嘴里咕咚地叫了一声:“救命!”之后,头颅在水面上消失不见。

    “这下,应该不会再有尾巴了把?”白寒拍了手站了起来,摸了摸地狼的头,道。“估计你小子这辈子还没有开过洋荤吧,这下有口福了。”

    地狼猩红的舌头猛地一卷,像是在回应。

    “走吧,”方云接过唐方手里的长篙,用力一撑,竹筏顺流移动了四五米,“这条河省了我们不少时间,上岸之后,‘耆之地’;离我们就应该不远了。”

【218】安倍沙罗

    山谷之中,待这几个日本人一死,便忽然雨过天晴,当太阳为完全下山的时候,山谷之中已经暗了,此时月光尚未照入,山谷中呈现出一片浑浊的黄褐色,给人一种无尽的压力,这样的夜晚,对于蔡老汉来说已经习惯了,他将自己别在腰间的旱烟袋拿了出来,吸了几口,眯着眼睛,看着前方,喃喃地道:“算算时间,谛听也应该回来了,怎么?莫不是方家小儿临时起了歹心,想霸了它不成?”冷笑一声,嘴角抽动,“方家的,邬家的,还有白家的,加上那个小丫头片子,都是有眼力价的人,应该知道这畜生的厉害,想打他的注意,就算是你们爷爷辈的人来了,叫我家谛听还得恭恭敬敬的一声前辈。凭你们?”

    将旱烟杆在鞋底上磕了磕,到底有些不放心,抬起头来,道:“不行,我得去看看,”

    山风来的很紧,一女子站在刚刚唐方等人经过的河边,旁边一个身高超过两米的大汉紧紧的跟在她身后,,此人手脚粗壮之极,剔着一个几乎看不见头发的板寸,,如同一只棕熊一般浑身散发着邪异慑人的魅力,此人脸上虽然有些焦急之意,但是却按捺住性子,垂眉低首,静静站在女子身边,等待着。

    终于,这女子叹了一口气,道:“失去联系了,你的那群徒子徒孙们应该是不会回来了。”

    “你是说……他们都被那几个人干掉了?”这汉子虽然用中文说话,但是却颇为生硬,讪道:“就凭那些支那猪也能干掉渡边他们?”

    “孙子兵法中说过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支那人也并非你想象中的那么孱弱,在中国,有很多人物都潜藏在山林之中,不肯出来做官,而在位者又忙于你争我夺,若是当他们当真是铁板一块的话,我大日本帝国根本不可能有机会,可能又得重蹈当年丰臣秀吉的覆辙了。”

    这女子中国话说的字润腔圆,甚至还带着京话独特的发音,“当日在小酒馆之中,他们几个出手你也是亲眼见过的,比之我们的如何你也知道,中原大地当真是藏龙卧虎啊。我大日本帝国能取得今日之成就,是天皇庇佑的结果,但是若是想当真吞并中国,建立大东亚共荣圈,日后恐怕艰辛得很啊。”

    “我看你是太看得起他们了,沙罗……”女子皱了皱眉头,截断此人的说话,微微责备道:“我不是说过,在中国之后,不要称呼的我日本名字。”

    男子笑了笑道,“又没有人,有什么关系……”斜眼瞟了女子一眼,见她面色不善,忙改口道:“知道了,知道了,李若男,李大小姐,这样你满意了吧?”

    女子这才转怒为喜,道:“以后一定要记住了,李阳李大员外。”

    这个化名为李阳的男子呵呵一笑,他和沈若男从小长大,虽然在师门之中,自己是大师兄,在门派中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也是日后流派的继承之人,本门又是当年“晴明公”传下至今的唯一一支,师尊在日本阴阳道中享有极高的声誉,就算是天皇陛下也对师尊礼让三分,曾经亲自接见过他,若非中原道门中人杀了不少他们日本阴阳师,天皇陛下亲自下令,请自己师门出面,依着自己的身份,绝对不可能踏足来到支那人的地方,来了之后,也曾和中原道门的所谓‘高手’过招过,不过皆是不堪一击的小人物,虽然当日在酒馆之中,唐方诸人的出手,给了他极大的震撼,但是却依然消除不了他对中国人的蔑视,心中不由得觉得这个比足足比自己小了十岁的小师妹有些太小心谨慎了。

    不过谁让这个小师妹是自己从小看着长大的,对她有着几乎宠溺的关爱,心高气傲的他,来到中原之后,都愿意放下身段,鞍前马后地伺候这个小师妹,凡是以她马首是瞻。

    “小孩吗,喜欢胡闹就让她闹去,总之在中国,是翻不了天的。”这是他的想法。

    李阳不由得趁机打量着眼前的这个小师妹,以前的那个小鼻涕虫现在长的越发娇嫩了,除了身材太过于娇小,站在自己身边足足小了自己一倍之外,无论脸蛋眉眼,那都是没得说的,难怪在门中能受到那么多师兄的追求,甚至连自己的亲生兄弟都甘愿拜倒在他的石榴裙下。

    想到那个独来独往的亲兄弟,李阳就觉得心中一阵的不痛快,这个小子,平时什么都喜欢跟我抢,什么都喜欢跟我争,现在连女人也不肯放过,幸好这次,师傅派我们三人前来,这小子却独自行动,声称自己有师傅交代的秘密任务,迟迟不肯跟自己汇合,不过这样一来也好,给了自己和沙罗单独相处的机会,自己这一路走来,凡是小心伺候,唯唯诺诺,相信师妹对自己的感觉应该好了不少,只要她同意,办完事情回到日本之后,定然向师傅提亲,请师傅将她这唯一宝贝孙女嫁给自己,到时候,李鑫凭什么还跟自己争?

    想到这里,李阳的脸上愈发春光满脸,眼角不住地瞟向微微站在她前面半个身位的日本名字安倍沙罗,中文名李若男的小师妹。

    安倍沙罗却目不斜视,静静地看着这河水,问道:“湘西祝由,果然神秘莫测,你探清这几个人的真实身份了吗?”

    “嗯,一个是祝由方家的,叫方云,是当代家长方柳的长子,资料显示他不过十二三岁,可是现在却长这么大了,估计是我们的资料有误,还有一个是白寒,是被祝由逐出的白家的后人,一个是邬蠹,在资料上显示极为神秘,只知道是邬家的人,还有一个是龙虎山的不知道怎么跟祝由的人混在了一起,是林不依的养女,曾经刺杀过林不依好多次,但是林不依那老小子每次都放过她,不知道怎么回事,还有一个就是现在在中国闹得天翻地覆的,传说中的祝由赢勾血脉的唐方也是师弟重点提及的一个人,原本李鑫那小子一直都在跟踪他,可是自从那日唐方和欧阳风骨之战,好像李鑫就不再跟踪了,不知道何故,李鑫这小子做事一贯的不靠谱。”

    “继续查,一定要查清这几个人的底细,他们到底想干什么,要干什么,祝由的人能够和龙虎山的人走到一起,这可是很不一般的啊,可能其中会有阴谋,若是对我们不利的话,我们就要尽早铲除。”

    “娘的!”李阳低低的骂了一声道,“我们原本是来湘西和林不依汇合的,谁知道这些小子横插一道,把山下龙子给杀了,龙子的式神可是师傅亲自给布了结界的,居然也能被他们破去,真不甘心,这倒好,林不依那小子见势头不妙,滑溜走路了,剩下我们两个,我看还是算了,去找林不依吧,对这个人,我心中始终是不放心的。”

    安倍沙罗冷冷地道:“难道龙子的仇就不报了吗?”

    李阳忙道:“报仇,就算追到天涯海角也要给龙子报仇,龙子向来甚得师傅的宠爱,要是师傅知道了龙子被支那人杀了,非得气出一场大病来。”

    这个时候,平静的湖面一阵波动,一条黄色的生物如同一条利剑一般,乘风破浪地向着两人的地方游了过来,待走进一看,却是一条脏兮兮的大黄狗,再看上游不远处,一个老者衔着旱烟,坐在石头上面,吧嗒吧嗒地抽着,见这黄狗游回来了,才站起来,高兴地向着那条狗招手。

    那狗猛地从河里面窜了上来,一把扑在老人的怀里,一人一狗在河滩上亲昵地滚在了一起,老人拍了拍这黄狗的头,笑道:“这趟出去,有什么不乖吗?”

    黄狗汪汪了几声,老人满意地道:“这才乖,这才乖。”

    一人一狗在黄昏中呈现出一副和谐景观,李阳小声嘟囔一句道:“这狗身上,好重的尸气。”

    “这老者,应该就是送唐方他们过河的那个人吧,那条黄狗能顺利回来,难不成他们已经成功到岸,但是为何我们的人就……”

    “我去好好问问他,肯定是这老东西搞的鬼!”李阳怒道。

    “等等再说,这老东西和这条河都很有问题,包括那只狗,看上去很像一个人。”

    “谁?”

    “祝由蔡家。”

    到湘西之前,两人已经利用自己所有的能量,将湘西一代道门的各色人物底细都摸了个通透,当然是不会少了祝由这势力最大的宗脉,祝由四家固然重要,但是其余的一些旁支,甚至连被逐出祝由的其余宗脉,即便是只剩下唯一一个人的白家和蔡家,他们自然也是悉心研究,不敢漏过。

    只是蔡家门人消失很久,连祝由中人都很少找寻得到他的踪迹,更遑论初入中原的他们,根本想不到会在这里遇见。

    “你不要说话,我来问,”安倍沙罗扬声道:“这位伯伯,我们是外面来的人,现在急着赶回去,能否借我们一张竹筏,让我们好顺流而下,早些回去?”

    “此河不渡生人。”蔡姓老者头都没有抬,隔空喊了一声。

    “这就奇怪了,天下哪有不渡人的河?伯伯不要诓我们了,我们愿意出两倍的高价,向你买一张竹筏,可好?”

    “不卖!”蔡姓老者闷声道,低头又和自家的狗玩的不亦乐乎,看上去倒像一个童心未泯的小孩。

    “为什么不卖,伯伯那里有船,明明就是渡河的,为什么就不肯卖我们,难不成是嫌弃我们开的价格低了吗?伯伯要多少,尽管开口就是了,我们急着赶路,还请伯伯帮个忙。”

    “我说了,这条河不渡生人,你们没有长耳朵吗?”蔡姓老者道,“我这是为你们好,若是你们当真急着赶路,趁着天没有黑,赶紧地,不过我劝你们还是在这里凑合一晚,哪里都成,只是不要在这河边露宿就是了。”

    “你这老鬼!”李阳正要发作,但是安倍沙罗用眼神制止了他,道:“既然伯伯不肯帮忙,我们也不好强求,只好在这里过一晚,明晚在赶路了。不管怎样,还是谢谢爷爷。”

    安倍沙罗小声道:“走。”

    李阳有些心有不甘,但是还是不敢违逆小师妹的意思,隔空狠狠地瞪了这个老者一眼,跟着师妹身后走了。

    “沙罗,你怎么?”

    “叫我李若男,还要跟你说多少次!”

    “那老东西蹊跷地很,你怎么不让我出手探探他的底细。”

    “这是人家的地盘,凡事都要小心,难道你没有发现,那条河很蹊跷吗?”

    “嗯,河里面全是死气,没有鱼虾,很奇怪。”

    安倍沙罗道:“等天黑之后,我们再来看看,这老怪物一定还在河边,如果他是蔡家的那个人的话。”

    天很快就黑了,月光终于照进了这里,将这河水上照的星星点点,有些乡间宁静的意味。两人悄悄地再次过来,果然,这蔡姓老者和那条狗都在河边,蔡姓老者佝偻的背,在月色下被拉的老长。

    “他要干嘛?”李阳疑惑地道,他为人性格粗糙,对所有湘西探子们提供的资(9)料看得并没有师妹仔细。

    “那条狗,应该就是蔡家所养的地狼了,曾经蔡家两条地狼十分厉害,可惜都死了,这条应该是那两条的后代,只是应该道行不高,若是当真按他们自己说的那般厉害,今天若是我们跟他动起是手来,恐怕都得死在这里了。”

    李阳讪道:“支那人都喜欢吹牛,不过一条狗而已,怕什么。”

    安倍沙罗白了他一眼道:“师傅那条狗你怕不怕,不也是一条狗吗?”

    李阳吞了吞舌头道:“这怎么能比。”

    一人一狗在河边嬉戏,两人耐心地看着,就到李阳忍耐到了极限的时候,忽然安倍沙罗咦了一声,李阳连忙集中目力,盯着这个老者。皱眉道:“那老东西在干什么?”

    “难不成在养阴?”安倍沙罗皱了皱眉头道:“这中原的神鬼之术,当真有些门道。看看再说。”

【219】点血

    只见在河滩之上,那个老者盘膝而坐,在他的周围燃着九根半人高的香,没一根香的距离不超过一米,围着他形成一个圆形,在他的手里面拿着一根钓竿一般的模样的长篙,斜斜地放在身边,蔡家老者坐在地上,闭眼念咒,当香快要烧到一般的时候,他突然睁开眼睛,但是神情木然,并且直直地站起身,将那根竹竿往空中一抛,如同钓鱼一般,横放着在水面之上。

    “这没有钓丝,如何钓鱼?”

    在长期的训练之下,李阳的目力极好,他自信即便是在这等微弱的月光下也能分得出有没有钓丝,不由得暗自觉得奇怪。

    “看下去就知道了。”安倍沙罗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示意他不要轻举妄动。这老者静静地守在河面上面,忽然这鱼竿猛地一抖动,蔡姓老者面色一喜,连忙将鱼竿挑了起来,这个时候,一道黄色的光芒飞奔而出,对着这鱼竿冲了上去,在水里面一阵扑腾之下,居然拖着一个物体上了岸。

    两人定睛一看,此物居然是一具尸体。

    大黄狗扑在尸体上一阵撕咬,将这尸体啃噬地面目全非,才好整以暇地慢慢的“享受”起来,看得在旁观的两人胃里面一阵难受,酸水都似乎快要泛了上来,李阳恶心地道::“这些支那人,真的做得出来!”

    “这地狼本就是用尸体养出的,若是体内阴气不足,反而会影响到自己的修为,河水属阴,在河中养阴,尸体中阴气郁结,对于这地狼来说,确实是大补的。”

    很快,这尸体被大黄狗啃噬地只剩下森森的白骨,兀自对着蔡家老者一阵狂吠,似乎意犹未尽,蔡家老者恋爱的看着这条黄狗,笑道:“好好好,今天你辛苦了,就让你好好的吃个够。”

    说完,又将这鱼竿放在水面,开始钓尸,隔了一阵子,鱼竿开始轻微的抖动,老者叫了一声道:“上钩了!”将这鱼竿猛地抬起,大黄狗不由分说,便冲了上去,一口从水里叼出来了一具尸体。

    隔着昏暗的月色,李阳看了这具尸体,不由得失声道:“是渡边,果然被着老王八弄死了!”

    李阳生性护短,对自己的弟子虽然没有什么感情,自己要打要骂都可以,但是绝不肯让外人占了半分便宜,见自己的弟子被这蔡家老者弄死了,还要将尸体喂狗,不由得怒火中烧再也看不下去了,猛地站了起来,厉声喝道:“老小子,是你杀了渡边?”

    安倍沙罗知道自己师兄的火爆脾气,此时再想阻止,已经是不可能了,叹了口气,和李阳一起站了起来。

    李阳三步踏做两步,大步流星地冲了出去,看着被这条疯狗啃噬地只有半个脑袋的渡边,顿时睚眦俱裂,猛地一拳轰了出去,那大黄狗正在专心致志地享受着美餐,猝不及防,呜咽一声被打退了三尺,对着李阳呲牙咧嘴,气势汹汹地正要扑了上去。

    要知道,这李阳的膂力是何等惊人,即便是一头大棕熊在他面前,他这带着极大愤意出手的一拳,也能将他撂倒,若是寻常一条狗的话,这一拳就要登时了账,那只这大黄狗似乎只是吃痛,却并未受伤,看得李阳都一愣,有些不可置信。

    “谛听!”蔡家老者喝住了正在嗷叫的黄狗,冷冷地看着李阳,道:“我说过晚上你们哪里露营都可以,就是不要来河边,你们为什么不听我的话?”

    “巴嘎!”李阳忍不住骂了一句,用日语道,“我徒弟是你杀得吗?”

    老者面色变了变,看了李阳,又看了看跟上来的安倍沙罗,道:“你们是日本人?”

    李阳正在气头上,懒得跟他解释,猛地踏上前去,对着这老者就是当头一拳,破风的声音响起,这一拳之力足有千斤,一拳若是打中,这老者必死无疑。

    “嗷!”地狼的双目开始泛红,发出犹如狼嚎一般的吼叫,猛地俯身上前,一口便对着这李阳咬了。

    “滚开!”李阳飞起一脚,将地狼踢开,而同时,蔡家老者的烟枪在手,使出类似小擒拿的手法,身形如同狐狸一般,从李阳的腋下传过去,顺手一敲,烟枪正中李阳的胸下大穴,李阳只感觉到手臂微微一麻,顾不得许多,再次跟上一拳,蔡家老者没有料想到李阳这厮居然强横至此,连他最拿手的点血之术都治不了他,忙急退三步,稳住身形。烟杆一扬,道:“你若是在这样咄咄相逼,就不要怪老夫不客气了!”

    “师兄!”安倍沙罗埋怨了一声,才将气的一脸铁青的李阳制止,李阳盯着蔡家老者,随时准备出手。

    安倍沙罗用纯正的中国话道:“这位伯伯,可是姓蔡。”

    “你既然知道了,何必多此一问。”蔡家老者冷冷地道。

    安倍沙罗笑道:“蔡先生的大名,在我大日本国里面也是如雷贯耳的,家师就常常在我耳边提及你,说在湘西祝由一脉中,就以你的道术最为精妙……”

    蔡姓老者一抬手道:“得,不要给我带高帽子,我自己有几斤几两我是知道的,祝由十三脉中比我厉害的车载斗量,我不过是一个被逐出宗家的孤魂野鬼罢了,你们有什么企图就直接说。”

    安倍沙罗脸上挂着甜美的笑容,道:“蔡先生太过谦虚了,刚才是我师兄太过鲁莽,冲撞了先生,还行先生海涵,有道是展颜消宿愿,一笑泯恩仇,我代师兄先对您赔礼道歉了。”

    “哼!”蔡家老者和李阳同时冷哼。

    “蔡先生乃是道门的高手,只是在这荒山野岭之中屈居,未免也太不符合您的身份,我大日本帝国求贤若渴,只要蔡先生愿意,我们愿意重金聘请你,只要蔡先生愿意为皇军效力,何愁不能一展心中的报复。”

    蔡姓老者嘴角挂着一丝冷笑道:“你是要我跟你们做汉奸?”

    “蔡先生真会开玩笑,中日本就是一家儿女,我们本着至善之心而来,是真真正正的来帮助你们的,中日融合在之后大家都是一家人,何分彼此。”

    “小女娃儿牙尖嘴利,我懒得跟你们说,这山上很好,我不想下山,更加不想跟你们小日本做事,滚吧。”说完这蔡家老者抖了抖烟枪,找了招手,原本双目紧紧盯着李阳的地狼才极度不情愿的跟在他身后,安倍沙罗扬声道:“难不成蔡先生当真不想从返祝由十三脉吗?”

    蔡姓老者的肩膀微微一抖,安倍沙罗连忙道:“只要蔡先生愿意,我们可以帮你,甚至可以帮助你一举成为祝由第一人。”

    蔡姓老者转过身来,笑了笑,道:“若是三十年前,我或许还真的被你们说动了,只可惜,人老了,心也散了,得过且过就成了,名利这玩意儿,不是好东西。”

    安倍沙罗依然不死心,还要劝说,李阳已经有些不耐烦地道:“沙罗,跟这个老东西还说什么说,让我做了他,替渡边他们报仇!”

    安倍沙罗叹了口气道:“既然不能为我所用便是友非敌了。”

    李阳一声爆喝,,整个人往前扑去,大手一探,对着这蔡姓老者就要提着两只铁拳当空砸下,蔡姓老者冷冷地道:“这招安不成,便要杀人灭口,小女娃,你好毒的心肠。”一个翻身,脚下踏出奇诡的步伐,居然如同游鱼一般从这李阳的身边滑了过去,手中的烟斗一点,叮叮叮几声,在这李阳的身上响起如同炒豆子的声音,李阳只觉得浑身酸麻之感越深,却不知道这蔡姓老者出手的是何功夫。

    在人体除了精气在经络中的有规律循环以外,还存在另外一个看不见的循环系统,这就是“血”循环,这个“血”的循环是按照太阳运行的规律来进行的,而“血”是有“血”头的,这个血头可以根据太阳在天空中位置相应在人体身上测到,如果通过一定的方式阻断“血”头,那么人体就会出现故障,导致真正的吐血,甚至死亡。这门功夫便是在道门中很有名气的“点血”之术。也正是这蔡姓老者刚才所用之术。

    只是这‘血’循环非常难以辨别,和周身穴道不同,血头难找,即便是对人体构造有着超乎寻常的认知,也要借凭运气,才能找到血头,这门功夫考究的不仅仅是修习之人的眼力、手力、判断力,甚至还有一些运气的成分在里面。

    但是这点血之术,若是修道化境,那可就是不得了之功夫,可以杀人于无声无息,传说中曾经有个点血的高手,因为与人一言不合,便轻轻地在他的肩头拍了三下,此人当时不觉,但是回家之后,大病三日,吐血三升,才惨叫着死亡,至死不知何故。

    只是这上古流传的绝技,现如今已经再无人用过,这蔡姓老者也是机缘巧合,在一次走脚的过程中得到了点血术修习功法,数十年苦练不息,方有了今日的成就。

    但是与这李阳交战的过程之中,蔡家老者却越大越惊心,这李阳的皮糙肉厚,简直超过了人类的范畴,这点血之术用之在他身上,根本如同石沉大海,起不到半息的作用,反而这李阳发起狂来,如同狂暴的野狮,所用的招式绝非遵循中原的窠臼,但是极为简单实用,每招都是根据人体构造精心研究出来的必杀之计,凶险非常,很快,这老者便左突右支,十分狼狈,而这李阳却是越打越猛,即便是在耳边产生的拳风,也让蔡家老者极为难受。

    “嗷呜!”这地狼在此发出犹如饿狼般的吼叫,见主人不敌,再也忍不住,猛地一下对着李阳狠狠地咬去。李阳一脚横踹,将地狼再次踹出,可是这地狼却奋不顾身地一口咬住了李阳的脚脖子,李阳顿时吃痛,舍下了老者,双拳如同疾风骤雨一般朝着地狼劈头盖脸而下。

    “谛听,快走!这里不关你的事!”老者见李阳拳拳到肉,心疼不已,大声道,“小日本,你有本事冲着老子来,跟一头畜生过不去算什么本事!”

    “老子宰了你!”李阳狞声道,一把抓住地狼地狼依然不肯放开嘴,带出了一大块的血肉,李阳脚上伤痕深可见骨,但是却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双手猛地举起地狼,将这地狼的头猛地朝着一块巨石上撞去,顿时谛听头上血肉模糊,呜咽一声,瘫倒在地上。

    “谛听!”老者面容惊怖,双手掐诀,正要做法,哪知道在身后一一直没有动的安倍沙罗猛地掏出了枪,对着老者的就是一枪,顿时老者大拇指被打掉在地上,李阳上前一把捏住了老者的喉咙,狞声道:“支那人,你的道术不是很厉害的吗?给我使出来啊。”

    老者被掐住喉间,呼吸不畅,挣扎道:“老夫只恨没早日请出它来对付你们!”

    “迟了!”李阳一声爆喝,运力捏碎他的喉骨,正在这个时候,那头地狼昏昏迷迷地站了起来,老者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大声嘶喊道:“走,走,走,找唐方……”

    地狼呜咽一声,怨毒地瞪了一眼李阳,不等李阳发作,如同受伤(9)的野狼,朝着黑暗的山谷中狂奔而去。

    李阳也懒得去追,坐在地上喘了一口粗气,鄙夷地道:“祝由道术,不过如此。”

    “唉!”这蔡家老者太过托大了,若是一开始他与你比拼的是道术,而非蛮力的话,我们可能就要纠缠很长一段时间了。”

    “那又如何?”李阳讪道,“你不也是没有请动式神吗?支那人都是喜欢吹牛的人,祝由一脉,不过如此。还有那条狗,你不是说什么是地狼吗,还不是被老子打的满地找牙。”李阳扯下一块衣角包裹伤口,道:“不过这畜生那一口,倒也是咬的我真疼。”

    “地狼,或许还年幼未成熟吧,所以和普通的犬类差不多,只是可惜这蔡家费劲心思,驯养这么一个畜生,到头来还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不过让这畜牲跑了,终究不好。”

    “怕什么,下次遇到它直接宰了给你打打牙祭。一个畜生而已,有什么关系。”李阳道。

    “走吧,不知道唐方他们到哪里了。”

    “你不是在他们身上做了记号吗?难不成还怕他们当真跑丢了不成?不过师妹,我还是那句话,跟这些人玩儿,有意思吗?”

【220】明月沟渠

    下船之后,方云放走了谛听,几人再次上路,此时夜色已经晚了,方云道:“夜色已晚,我们或许应该休息一下,找个地方落脚打尖,反正后面的尾巴已经被甩掉了,应该不会再有人追上来,再急也不急着这一时半刻的。”

    白寒点头道:“我以前来过这里,若我没有记错的话,前面应该有个镇子,我们在镇上凑合一晚,明天早上在出发。”

    众人不反对,在白寒的带领下,果然前方有一个不大不小的镇子,人数不多,大约只有百来户人家,白寒带领众人来到一户相对富庶的人家家里,主人似乎认识白寒,非常热情,将家里收拾一下,带着一家老小去了亲戚家,将三进两院的房子留给了五人,弄得诸人有些不好意思,倒是白寒含笑纳之,并不推辞。

    众人吃过主人家备好的晚饭,已经是月上柳梢的时候,尽管连日赶路,诸人都有些倦意,但是由于各种理由,并未有休息的意思,邬蠹独自一人不言不语,在自己房中去了,而白寒则是拉着唐方和方云喝酒,紫玲玎无聊便独自在月下散步,独自欣赏这乡间宁静的夜晚,隔了好久忽然听见脚步声,忽然回头,见方云正走过来对着自己点头微笑。

    方云地道:“白寒和唐方这两人还在喝,我是抗不住了,只好借尿遁出逃,忽见月下有美人,便来瞧上一瞧,没有想到紫小姐也是心事重重,不知道所想何人?”

    “关你何事。”紫玲玎不假辞色地道,“若是我没有记错的话,你应该还未成年,年纪轻轻就想着招花惹草,不太好吧。”

    “哈哈,”方云打了一个哈哈,将双手扬了起来,“你看我现在,还是小孩吗?”

    “不错,凭着你这副脸蛋,倒也可以混口饭吃,只是不知道,你脱掉你那件袍子之后,不知道还有没有女人愿意跟你。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大抵就是说的你这种男人吧。”

    方云苦笑着摇头道:“紫小姐牙尖嘴利,说不过你,不过紫小姐这大半夜的不睡觉,在院子里面心事重重,不知道在想着谁。”

    “关你屁事。”紫玲玎对方云始终有着一种没来由的厌恶,若不是为了合作,她根本看都懒得去看他一眼,或许总觉得方云越是笑的春光灿烂,心中就越是心怀不轨,对于长的好看的男人,紫玲玎总是有着一种强烈的潜意识抵抗,比如欧阳风骨。

    方云道:“紫小姐喜欢唐方……”

    “住嘴!”紫玲玎轻声喝道,“你再敢胡言乱语,我就割了你的舌头。”

    “眼睛是骗不了人的,”方云笑道,“紫小姐看唐方的眼神与众不同,即便是我这等不懂得男女心思的人也看得出来,别提白寒和邬蠹他们两个人精了,紫小姐一片心思,可惜……”方云摇头晃脑的叹道,“若是紫小姐不说出来,别人恐怕永远不会明白的。”

    “唐方只是我的朋友,甚至连朋友都算不上,我们只是在互相利用而已,就和你一样,等这桩子事情了了之后,我们依然是敌非友。”

    “紫小姐跟着我们来‘耆之地’,是因为唐方吧。唐方生性爽直,怕他被我们这些一肚子坏水的人给算计了,对不对?至于‘耆之地’,紫小姐其实并没有放在心上。”

    紫玲玎冷冷地道:“你的阴阳眼什么时候变得喜欢窥人**了,若是这样的话,不如我帮你给挖了吧。”

    方云苦笑道:“紫小姐何必对我戒备如此之深,其实我们可以坐下来好好谈谈,也许你会发现,我其实是一个很好讲话,也很适合倾听的朋友。”

    “道不同不相为谋,做完这件事情之后我们一拍两散,再无瓜葛。”

    “其实紫小姐发现了没有,唐方其实并非对你没有意思。”

    紫玲玎的心猛地一跳,居然没有反驳。方云打蛇上棍,上前靠近紫玲玎,暗道:“其实,唐方这个人重情重义,但是对感情却并不是七窍玲珑,紫小姐若是想追他,不仅仅是要拿出诚意,更重要的是,要唐方知道,你在为他付出,以紫小姐的花容月貌,对于唐方肯定是手到擒来,但是你知道,为何唐方不敢对你动丝毫的歪门心思吗?”

    紫玲玎脱口而出道:“为何!”

    方云调笑道:“还说紫小姐对唐方没有意思哩!”

    紫玲玎示出来,整张脸不由得露出一丝红晕,方云狭促地道:“若是紫小姐在唐方面前能够保持这种姿态,神仙也会酥上三酥啊。”

    方云这话不是白讲的,紫玲玎乃是绝世美女,出来名的艳若桃李,冷若冰霜,若是偶露出来的女儿姿态,绝对可以迷倒世间任何一个男人,若不是方云参透白骨观,恐怕也会抵挡不了这份魅力。

    “你!”紫玲玎正要发作,方云道:“若是紫小姐还是这样一贯的冷若冰霜的话,天下间的男人哪个敢靠近半步,唐方乃是长情之人,唐梦琊因他而死,即便是对紫小姐有好感,恐怕紫小姐与他这辈子也是有缘无份的。”

    紫玲玎冷冷地道:“我早已有打定念头,此生唯求大道,终生不嫁。”

    方云摇头道:“若是紫小姐未遇到唐方之前,我相信这是紫小姐的真心话,但是自从那日你冒着违背师门的危险,放过唐方一马,我就知道,紫小姐已经道心不稳,若是紫小姐当真能挥剑斩情丝的话,恐怕遇见唐方之日,便是与他生死相搏之日,紫小姐道心出了问题,而这个问题,就在唐方的身上。若是不斩杀唐方的话,今生再也无法一心证道,可紫小姐现在的表现,让我很难相信,刚才你说的是肺腑之言。”

    “我得不得道,关你什么事。”

    “唐方兄弟对我有恩,我只是在报恩,我不想唐方这辈子为了一个死去的女人终生痛苦,紫小姐无论相貌武功,配唐方都绰绰有余,我只是想成了唐方兄弟的一桩美事,也算是能报了当日在我坐观的时候,他出手之恩。”

    “你会有这么好的心肠?”紫玲玎冷冷地道。

    “信不信没有关系,但是紫小姐肯听我一言吗?”

    紫玲玎心中一动,淡淡地道:“说说看。”

    “紫小姐自幼心无旁骛,对男女之事自然是不明白,要知道这男女之间,若不点穿,则隔着重山万水,但是若是点穿,不过就是一层薄纱,紫小姐若是想赢得唐方,得亲自去点穿这层薄纱,有道是女追男,隔成纱,何况像紫小姐这样倾国倾城的大美女,哈哈。”

    “废话真多。”紫玲玎虽然这么说,但是脸上却并没有厌烦的表情,脚下不动,这,这是一种极为罕见的现象,看得出,紫玲玎对唐方,当真是用了真情了。

    “紫小姐,你性子太傲了,虽然这世间男人都是贱骨头,越是得不到的,越是拼命想得到,但是唐方不同,别看他平日不温不火的,可是心中傲着呢,紫小姐回想一下,这世间见到你的男子,有几个如他一般对小姐不大羡殷勤的?你若是傲着,他会比你更傲,若是紫小姐肯稍稍放下身段……”

    “你叫我在他面前卑躬屈膝?”紫玲玎冷笑道,“亏你想得出来!”

    “好好想想,唐方喜欢的女孩子都是什么类型的?”

    紫玲玎低头想了想,唐方的初恋的张若昀,一个温文尔雅的大家闺秀,柔柔弱弱,我见犹怜,可惜死了(紫玲玎不知道造畜之事),再就是那个让唐方注定刻骨铭心一辈子的人,唐梦琊,在那场捕捉唐方的战役之中,为唐方所做的一切,他紫玲玎历历在目,曾经紫玲玎也曾心高气傲的,想与唐梦琊在情场上一争长短,可是自从那件事情之后,紫玲玎知道自己彻底的一败涂地,唐梦琊对唐方所做的一切,她自问自己没有勇气。

    于是想忘了他,可惜偏偏每日打坐吐纳,心中总是缠绕不去那张可恶的脸,越是想忘,却愈发刻骨铭心。

    当在方家大院之中,紫玲玎再次遇见唐方之后,那心中积压已久的情感,瞬间如岩浆迸发,她虽不言,但却用行动证明了她的再次选择。

    只是她不想,拥有一个搂着自己心里却想着另外一个女人的男子。她与生俱来的高傲接受不了。

    她甚至不知道,自己现在到底在做什么,也曾经问过自己,是不是疯了。

    唐方论长相,论品行,论家事,论地位,没有一样能比得上曾经上龙虎山络绎不绝地等门求亲的世家子弟,但是她的心却偏偏选中了这个无形浪子。

    不过她不得不承认,能让唐梦琊和紫玲玎同时爱上的男人,绝对有他的过人之处。

    紫玲玎想到这里,不由得脸上一红,紧绷的俏脸也缓和了不少,方云续道:“所以,第一,你要改改你的脾气,男人都是有保护**的动物,你若是太过强势的话,反而会让他觉得自己配不上你,自惭形秽,你既然选择了唐方,应该懂得洗尽铅华,为君素手做羹汤的道理,只要你能做到这一点,就是成功的一大半了。紫玲玎依然不言,但是不由得头低了下去,方云续道:“第二呢,你要让他知道,你在为他付出,唐方是个重感情的男人,为什么至今他对唐梦琊念念不舍,原因就是因为唐梦琊为她付出了太多,对唐梦琊,是爱,但是更是感激,你当日还有现在,若是一直都是默默付出的话,他怎么会懂得你的好?”

    “还有就是,你要主动和唐方接触,让他知道你的优点,最好尽量控制你的脾气,多交心,多谈心,不一定要谈很多,但是尽量让唐方习惯你在他的身边,要知道,习惯是一种毒品,在的时候不觉得,但是若是没有了,就会失魂落魄,就像唐梦琊在唐方身边一样,你要试着去取代唐梦琊在他心中的地位,唐梦琊已经死了,而你是活生生的,这是你最大的优势,不要告诉我,你堂堂紫小姐,会败给一个死人。”

    “对了,”方云忽然道,“你最擅长什么。”

    “擅长?”紫玲玎想了想,道,“杀人算不算。”

    方云无奈的摇了摇头,道:“你要知道,女子无才便是德,男人喜欢的女孩子是”

    终于,紫玲玎忍不住长叹了一口气,道:“你不要再说了,我和唐方是不会有结果的,我承认,我是对他有好感,但是绝对没有你想象中的那种程度,相濡以沫,不如相忘江湖。若是你的酒还没有醒的话,大可一个人在这里吹吹风,我要睡了,不想再听你的酒后胡言。告辞。”说完紫玲玎不由分说,便朝着自己的屋里面走去,这个时候,忽然屋里面走出一人,手里面拿着酒壶,满嘴酒气熏天地道:“小方子,怎么一泡尿你尿了这么久,快进去,娘的,还说自己不会喝酒,老白都快被你灌趴下了咦这么晚了,你也没睡啊,要不要一起进来喝一杯。”

    “没兴趣!”紫玲玎正要冷冷拒绝,可是想起刚才方云的一番话,三个字强忍着到了嘴边咽了下去,轻声道(9):“算了,你们喝好就好,别误了明天的正事。”

    “你们聊聊,我去找老白。”方云笑着便往屋里面走,走到唐方跟前挤眉弄眼地道,“唐兄,莫要轻慢了,好好把握。”在唐方的肩膀上轻轻拍了三下,回头给了紫玲玎一个意味深长的回眸一笑。

    倒也是‘倾国倾城’。

    “神经!”唐方嘟囔一句,提着酒壶来到紫玲玎面前晃了晃,道,“来几杯?”

    紫玲玎想回去,但是脚下如同生根了一般,一动不动,若是没有记错的话,这应该是和唐方唯一一次独处。

    除开在唐梦琊坟头的生死相对之外。

    夜色那么美丽,而在月色印照下的紫玲玎,显得那么娇媚动人……

【221】平生不会相思,才会相思,便害相

    “唐方!”忽然紫玲玎叫了一声,唐方有些惊疑,揉了揉醉眼朦胧的眼睛道,“怎么了。”

    紫玲玎叹了口气道:“没怎么。”

    “老白刚才还跟我说哩,说你酒量不错,有没有这么一回事?”唐方笑嘻嘻地道。

    “唐方。”紫玲玎顾左右而言他,或许是刚才方云没来由的一番话触动了她的心思,让她有些敏感。紫玲玎是个喜欢固步自封的人,什么事情都藏在心中,看似坚硬地如同一块石头,其实,这只是他自己的感觉吧,就如同她喜欢唐方一样,从未曾说过,所以也以为别人都不知道,但是刚才自己才知道,自己自以为瞒得水泄不通的心思,原来别人早已看穿。

    “你,你还喜欢……唐梦琊吗?”紫玲玎将‘还’字咬的很重,顿时,唐方宛如被冷水迎头浇下,醉眼变得黯淡起来,长长地叹了口气道:“喜欢,喜欢又能怎样,梦琊为我而死,我不能救他,已是今生最大的遗憾了……唉,说这些烦得很,喝酒,喝酒。”唐方借酒消愁,猛地灌下去一大口,听到这样的回答,紫玲玎知道唐方是个重情重义的之人,而这种回答,自己也早已经猜到了,若是紫玲玎将与唐梦琊比作对手或敌人的话,紫玲玎自问与她各自有五成胜算,但是唐梦琊这招太狠了,居然用命来换取这场战争的胜利。

    所以紫玲玎知道,其实自己已经完败了。

    男人一生中,最完美的女人,永远只能在他们的回忆之中,就算紫玲玎再如何努力,终究是不可能战胜唐方心中这段完美的回忆的,即便是得到了唐方,唐方心中最重要的女人,始终只可能是唐梦琊,而非她紫玲玎。

    这对于心高气傲的紫玲玎,完全不能接受。

    “好厉害的釜底抽薪之计啊,”紫玲玎心中叹了一口气,道:“不愧是智商超高的门萨弟子。”

    紫玲玎接过唐方的酒壶,毫不避讳地喝了一口,忽然抬起头,似乎鼓足勇气地道:“若是,若是我告诉你其实唐梦琊……唐梦琊……她,并没有死……的话。”

    “呵呵,”唐方笑了笑道,“小紫,我知道你安慰我,但是我也知道,人死不能复生,这是天地法则,凡人不可逆,梦琊是你我看着下葬的算了,提这些干什么,反正我知道,我欠她的,这辈子都还不清,梦琊是让我这辈子都觉得亏欠她的,她,好好狠心啊。”

    “唉,唐方,其实有些事情你眼睛看到的真相,其实不一定是真相。”紫玲玎幽幽的道,

    唐方浑身一震,失声道:“小紫,是不是你知道什么,是不是其实梦琊……你告诉我……”

    紫玲玎不敢与唐方的眼神相触,心中开始有些纠结,若是……自己是不是在唐方眼中会变成搬弄是非的小人,但是若是不告诉唐方,唐方可能还要在自责中度过很久,若是当有一天,唐方知道真相了的,事情又会变得如何一发不可收拾呢?

    紫玲玎心中天人交战,最后还是叹了一口气,强笑道:“你有酒吗?我想喝。”

    唐方递过酒壶,紫玲玎居然毫不避嫌地喝下一小口,顿时红霞微微涌了上来,在月光的影印下,那张俏脸愈发显得娇嫩动人,唐方道:“小紫,你是不是真的知道什么?”

    在唐方殷勤期盼的眼神中,紫玲玎内心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唐方脸上遮不住的失望,傻傻一笑,这才自顾自的摇了摇头,抢过紫玲玎手中的酒壶,猛地灌了一口,一言不发。

    紫玲玎低低地道:“滴不尽相思血泪抛红豆,开不完春柳春花满画楼。睡不稳纱窗风雨黄昏后,忘不了新愁与旧愁。”悠然一叹,看着唐方,

    唐方怀着心思,红着眼睛,紫玲玎看着唐方半醉半醒的模样,欲言又止,跟着叹了口气,道:“算了,或许一切都是天注定了,随缘吧,夜深了,我也该睡了。明早还有要事,别耽误正事了。”说完便要转身回屋。终于,紫玲玎鼓足勇气,转身看着唐方,想起刚才与方云的这番对话,用蚁呐般的道:“唐方,你,你今生可曾有想过若是,若是没有了梦琊,你今生可曾,可曾想过,想过……尝试……嗯,……尝试……喜欢别的……别的……女孩?”

    紫玲玎的声音越来越小,到最后甚至连自己都听不见,更遑论唐方,唐方回过头来,应道:“什么?”

    “没什么。”紫玲玎叹了口气,没听到,那就算了,她知道,刚才的这句话,也能可能是自己最后的底线了,这样的话,曾经她不曾说过,以后也再也不会说出口了。

    月光好柔,轻软的照在两人的身上,不知不觉之间,两人都没有发现,彼此的背影已经重叠在了一起。

    唐方点了点头,转身准备回屋,这个时候,不知道白寒怎么出来了,意味深长地看了紫玲玎一眼,抚掌道:“想不到紫小姐还是个博学多才的才女,曹梦阮的这首红豆词信手拈来却也恰如其分,只是紫小姐,不知道是喜欢曹先生UU小说的黛玉还是宝钗呢?”

    紫玲玎见有外人,顿时脸上一变,收了多愁善感之态,冷冰冰地道:“管你什么事。”

    “哈哈!”白寒不以为意,长笑一声,对着唐方道:“唐兄弟,要不回来接着喝?”

    “算了。”唐方有气无力的举了举手,道,“没事先休息了,你们忙着。”

    白寒道:“平生不会相思,才会相思,便害相(5)思。徐再思这首折桂令赠与紫小姐,愿紫小姐思量再三,天赐良机,不可错过啊。”

    “锵!”紫玲玎宝剑出鞘,面如寒霜,一字一句地道:“老东西,若是你活腻的话,我不介意今天送你归西。”

    “哈哈!”白寒道,“年轻人的世界,老夫确实不懂了,老了,老了,朽木之身,不敢劳烦紫大小姐的玉手。”这才意犹未尽地回去了,唐方也跟着回到自己所属的房中,第二日太阳刚刚升起,紫玲玎已经按着习惯吐纳完毕,诸人等唐方起床,在园内集合,跟着方云继续赶路。而昨晚的一切,对于彼此来说,都心照不宣,没有任何人提起,紫玲玎的脸又拉的拉长,和平日一样对任何人都不假辞色,包括唐方。

【222】雕像

    一路上非常荒凉,没有任何人烟,黄黄稀疏的荒草散落在官道上,没什么风,望向天空,满眼的蓝,衬得地面的枯土荒草有些刺目。远方褐色的山峦,显得峥嵘诡异,令人不敢多望。几人行进的速度都不快,更加不可能用道术去增加速度,因为他们都知道,所要去的地方已经就要快到了,此时过分消耗体力的话,若是到了‘耆之地’,遇到危险了话,多一份精力,就会多一份自保的能力,当然,也可以去靠队友的支援,但是大家都知道,身边的这些所谓的队友,才是最靠不住的人,到时候,不下阴招,不拖后腿就很不错了。

    终于,翻过了一座山之后,一段风化了的石墙出现在众人的眼中,方云这才叹了口气,笑道:“幸不辱命,看来我的运气一向不错。”

    “这里就是?”紫玲玎皱着眉头问了句。

    “看,前面”唐方一指前面,一惊一乍地叫道。果然前面隐约见到前方一片起伏的人造影迹,像是一片片乱石堆连在一起,高低不平,犬牙交错。

    “走。”白寒抑制不住兴奋,带头走了前去,当走到近前时,所有人都呆住了,这竟然是一片废墟,而挡在前方的不过是小部分,更加浩大的废墟横向贯通到远处。

    断壁残垣,一地的瓦砾,似在诉说着一段这等深山重林之中,居然能建起如此浩大的工程,可想当日所耗费的人力物力之巨大,可惜这过去这里应该是一片连绵成片的宏伟宫殿,可是眼下却是一片凄凉的景象。

    “这里就是?”唐方吞了吞舌头,道,“这难道不是那个穷极无聊,钱又多的花不光的王公贵簇在这深山中建立的行宫别院,难道这就是所谓的仙家圣地‘耆之地’,原来得道成仙的,都是这般享乐,难怪那些皇帝连江山都不要,也要成仙的。”

    “事出无常必有妖,在这山中建起这么磅礴的宫殿,绝非容易,也许是在掩饰着什么,我们走进去看看,是不是‘耆之地’,很快就会水落石出。”

    “我们跟了你这么久,你最好不要耍我们。”紫玲玎淡淡地道。

    再走进一看,雕花玉璧无数,珍贵木材遍地,但是却甚少见一些精致的东西,想必因为在这深山野岭之中,山路难出,人迹罕至,盗墓者只能拿些小件物品,而这些大块头的东西,搬不出去,只好留在此地。在地上唐方甚至还发现了几个烟盒,显然都是盗墓者留下的,还没有腐烂,依着时间算,不过三四月前的事情。

    唐方苦笑道:“你的天眼通当真是厉害,不去干绝人祖坟的事情,真是屈才了。”

    “这有什么奇怪的。”白寒捡起了一块石头仔细看了看,道:“看年岁,应该是明朝之物。”

    “那就很有可能了。”邬蠹也点头道。

    只有唐方没来由地道:“这又是怎么解释。”

    “明朝是我道教发展壮大的一朝,在这一朝中,我正一不少真人都入朝为朝廷效力。”紫玲玎淡淡的解释给这毫无历史常识的人。

    “哦,我想起了了,原来专门给皇帝炼春药的那些牛鼻子道士感情都是你们正一教的啊。”唐方恍然大悟道。

    紫玲玎的脸上一变,没有解释。但是玉手则是在微微的颤抖,显然那段历史,并非每个正一门人都愿意提起。

    “既然是方公子用阴阳眼探出的地方,就应该**不离十了,我们前去看看,也许能够探出个门道来,”白寒忙将话题岔开,生怕这个生性喜怒无常的紫玲玎又发飙。

    众人继续在残垣断壁之间前进,唐方一个冒失,差点跌倒,紫玲玎忙的用手一扶,道:“小心!”

    软香温玉撞了一个满怀,女子特有的温馨体香吸入唐方的鼻子里面,唐方咧嘴一笑,一副地痞的模样,深吸一口道:“小紫你的小手儿倒是蛮香的。”

    “你!”紫玲玎一撒手,唐方顿时摔了一个狗啃屎,站起来愁眉苦脸地道:“小紫,你这又是何必呢,不过是开个玩笑,想你整天一副死人脸拉着,这辈子谁敢娶你啊。”

    “嫁不出去也轮不到你教训我。”紫玲玎脸色越来越难看,大小姐的性子又上来了,就差刷的一下拔出剑来。唐方也知道紫玲玎的性格,不敢太过造次,离开紫玲玎几步远,攀着白寒的肩膀,笑道:“老白,若是这次在那个‘耆之地’发了的话,我一定会出钱给你家那个白姑娘寻一个美妙郎君。嗯,至少也要方云这么帅的。”看了含笑看着自己的方云一眼,鸡皮疙瘩没有来由的掉了一地,“嗯,算了。还是找其他人吧。”

    白寒满口带着笑,道:“这样我可真记下了,先多谢你了。”

    众人一老三少,一女三男,在这看不到尽头的失落之地寻找着他们要找的东西,看上去倒也和睦相处,任谁都不会想到其中的云波诡秘,勾心斗角。

    终于,方云发话了,道:“看,前面有一座庙宇。”

    众人顺着他指的地方砍去,果然在前方的断壁残垣中,一栋古朴无华的小庙没有倒塌,与周围的这些数米数十米的高的高墙比起来,并不起眼,在这荒凉的废墟之上,显得越发的凄凄荒凉,自然让人感觉无比的神秘。

    “有庙。”方云道,“去看看,说不定其中有什么古怪。”

    众人跟着这方云,穿过这片巨大的废墟,走到了这只有四五米高的小庙前面,庙门已经坍(5)塌一大半,布满了灰尘,走进一看,这间规模很小,根本谈不上恢宏的庙宇里面,居然一尘不染,似乎每天都有人来打扫一般,在正中间处理者一尊雕像,旁边居然还有一盏摇曳着点点灯光的孤灯。更是让人大惑不解。

    而这座雕像,供的既不是道教的三清,也不是佛教诸子,而居然是一个男子,一个浑身被一条巨蛇缠绕的男子。

    诸人连忙转到这雕像的身后,却发现,在这男子的身后,居然还雕着一个女子,一个人首蛇身的女子,而它的蛇尾,正死死的缠着前方的那个男子,生死相依,已是百世千年。

    众人面面相觑,一时间,翻遍佛道两家的所记载的一切,却始终未能想出曾经有过这么‘一个’人物。

    这雕像,雕的,到底是谁?

    又为什么会在这里出现?

    勘误:前面写的已经有书友提出错误,说紫玲玎已经知道张若昀造畜之事,这里属于我记忆偏差,看来我真的跟这章节号一样的了。

【223】畜道之祖

    四人相互看着对方,似乎想从对方的眼神中找到答案,而更多的将目光投向紫玲玎,因为紫玲玎毕竟是正一门人,可能知道很多道教不为人知的辛密。

    当然,这些辛密,既然是不为人知,自然也是耻为人知的,三人不期待从紫玲玎的口中撬出什么。

    只有唐方一个人,如同看着新鲜把戏一般,绕着这一人一蛇缠绕地雕像反复转圈,似乎若有所思,最后猛地一拍脑袋,恍然大悟道:“我知道这两人是什么了。”

    四人一起看向唐方,想不到这他居然知道,白寒问道:“唐兄弟,莫非你知道。”

    “你看这男的,不就是许仙吗?这世间人头蛇身的女子,不就是白娘子吗?戏文里面都这么说的,你们这都不知道?”

    四人闻之不由得为之气结,要知道这许仙和白娘子的人蛇之恋,无非就是那些说书的先生编出来骗钱的戏文,正统道门是绝对不可能将这两人的画像画出来,顶礼膜拜的,所以诸人都不会猜测到这上面去,唐方这当着是有些拿无知当有无畏了。

    “可能吧。”白寒苦笑道,“紫小姐乃是龙虎真传,不知道可曾听闻过这雕像的来历?”

    紫玲玎轻轻的吐出一口气,淡淡地道:“唐方所言,并非没有缘由的。”

    “莫非紫小姐也相信那些戏说之词不成?”

    许久不曾开口的邬蠹也阴阴地道:“戏说之词,不足为信,但是也不能不信。”

    紫玲玎和邬蠹,是在五人之中,读书读的最多的,连邬蠹都赞成了唐方的猜测,白寒不得不重视起来,面色沉重地道:“难道这当真供的是白娘子和许仙?”

    “还用什么难道的。”唐方道,“你看那男的,一副书生的模样,一看就是懦弱无能百无一用之人,不正是许仙吗?而那女的,长的,嘿嘿,跟紫小姐差不多,都是神仙般的人物,除了白娘子,还会有谁,这肯定是白娘子和许仙,不会错的,只是他们怎么会在这供着。”

    这正是诸人心中疑惑之处。白寒细细的看着这雕像,面色沉重,几人均不言语,最后邬蠹才道:“白寒,你当真忘了这白娘子的来历?”

    “愿闻其详”白寒诚恳的地道,“老夫活了大半辈子,确实不知道。”

    邬蠹不阴不阳地笑道:“苏三娘子,你不会忘记吧。”

    “苏三娘子?”白寒脸色一变,脱口而出道,“你是说的,可是塔教的苏三娘子?”

    “我知道。”唐方嚷道,“那是我姐。”

    邬蠹看着白寒,脸色不屑之意甚浓,悠悠地道,“江湖五邪,判、贡、畜、尸、虫,白寒你不会不知道吧,这畜道五脉,‘狐黄白柳灰’,柳家信奉的祖师爷,你不该也忘记了吧?”

    白寒一拍脑门,道:“差点忘了,这柳家供奉的祖先不正是白娘子吗?可是为什么,若这里是‘耆之地’的话,必是道家圣地,白娘子会在这里,而且我所知道的,畜道不刻雕像,只供牌位,这里又怎么会有白娘子的雕像?”

    “这就可能要紫小姐来解释一二了。”

    紫玲玎淡淡地道:“我不知道。”

    “紫小姐若是想精诚合作的话,有些事情,还是交代清楚点的好。”邬蠹阴阳怪气地道。“我说不知道,就是不知道,难不成你想严刑逼供不成?就算你想,我也怕你没有那个本事。”

    邬蠹眼中的杀机一闪而没,冷冷地哼了一声,白寒忙过来打着圆场道:“大家都是为了‘耆之地’才到此处来的,何必伤了和气呢?”

    紫玲玎冷哼一声,邬蠹道:“你不说,我替你说,当年,白娘子乃是你正一门人,地位应该与今时今日的你相若……”

    “住嘴!”紫玲玎厉声喝道,“邬蠹,你若是再敢信口开河的话,我就割了你的舌头。”

    邬蠹终于停止了说话,双手插在袖口之中,冷冷的观望着眼前的一切,这紫玲玎与邬蠹的寥寥几句对话,却揭开了一个道家隐藏了数百年的辛密,只是这白娘子既然如邬蠹口中所说的是正一门人,为何又堕入邪道,成为了畜道之祖,古老相传,白娘子乃是千年蛇妖,幻化成人,因为动了凡心,才下山勾引凡人许仙,真实真的如此的吗?若是她是人的话,为何会变成蛇?这是否由于畜道的‘造畜’手法有关呢?

    而金山寺的法海禅师,在其中又充当了什么角色呢?

    许仙与白娘子的悲剧在于人妖相恋,有悖伦常,事实真的如此吗?难不成,当年这其中还隐藏着正一与邪道某种不光彩的交易或者战争吗?

    其实所谓邪魔外道,无非都是彼此眼中的别人罢了,祝由从来不将自己当成邪教,而正一也从来自诩名门,但是树有良莠,人有善恶,你敢说阴山的欧阳风骨就一定是‘正’,而畜道的苏三娘子就一定是‘邪’吗?

    其实所有标榜着名门正派,其实都只是穿着一张光鲜靓丽的袍子,而里面的苟且龌龊,他们是绝对不会掀开给外人看的,紫玲玎身为龙虎山正门弟子,自然同样要维护门派的尊严,谁要掀开,格杀勿论。

    对于邬蠹,紫玲玎心中杀机隐现,但是邬蠹对她,又何尝不是呢?

    古庙中的气温似乎在这一瞬间降低到了极点,双方冷目相对,一触即发。

    终于,毫无立场,毫无是非观念的唐方开口了:“你们闹够了没有,现在我(5)们要知道的不是这白娘子的身世,而是你们中间有谁能告诉我,这里到底是不是‘耆之地’,或者,从这里怎么可以进入‘耆之地’。”目光望向方云。

    方云苦笑摇头。

    “操,感情你把我们引到这里就是溜着大爷我们玩儿呢。”唐方开始发起牢骚,白寒也忙着打着圆场,他知道,这五个人之间,必然会有一战,但是现在时辰未到:“好了,大家都消消气,方兄弟有阴阳眼,肯定不会错的,大家到处找找,也许会有什么线索。”

    “相信他的阴阳眼,还不如相信老子的屁眼。”唐方闷闷地道。

【224】七步断头杀

    “也并非全无线索,”方云保持着一贯温文尔雅的笑容,“事出无常必有妖,唐兄,你知道在一堆活人里面,什么最可怕?”

    “出现一个死人。”唐方不假思索地道。

    “同样的道理,在一堆死人里面,什么最可怕?”

    唐方想了想,方云已经回答了,“是出现一个活人同样,这栋小庙,若是在平常的荒山野岭出现,就显得不足为奇,但是在这满地都是恢宏的建筑之中,这样的小庙出现,必然有着他的奇特之处,我虽然不敢断言‘耆之地’,是否在此,但是必然能从此处找到线索。”

    唐方咒道:“都怪那个死小日本,忽然冒出来,害得我们的星阵被毁,不然我们何必如此劳命伤财,还讨不了好。”

    说完,众人也不再嗦,在这庙宇之中找寻,按照经验,在这种密室之中,必然会有机关按钮,能打开密室或者密道,但是众人也知道,‘耆之地’若是如此好找寻,也不可能成为这几千年的秘密之地了,事已至此,也只有听天命,尽人事了。

    唐方找寻了一番,依着他的性子很快便烦闷起来,对着这长相如玉的女子雕像细细端详起来,笑道:“男子向外,女子背后,岂不是暴殄天物,难怪这庙中香火不旺,谁愿意面对这么一个愁眉苦脸的男子参拜。”说完便将这雕像移动,将女子面对外面,这才心满意足地道:“这样看起来就舒服多了。”

    这私自移动庙宇间的佛像,原本就是大忌,但是此时诸人也顾不得许多了,这雕像矗立在此,必然包含着不为人知的秘密,姑且让唐方试上一试,兴许能有不一般的事情发生,唐方恭恭敬敬地在这女子的雕像面前跪了下来,嘴里念念有词地道:“白娘子大人在上,小人唐方在这里给你叩个响头,你要是当真会显灵的话,就帮我们指出一条明路,好让我们早点找到那操蛋的地方,娘的,累死我了……”唐方说完一屁股坐在地上,喘息道,“老子走了一天了,累了,你们先找,我先休息一会。”

    就在此时,忽然一声让人毛骨悚然的吼声,像是有一头远古洪荒巨兽崩裂大地,挣脱封印而出,吼动了山河,撼动了星月,让人有一股发自灵魂的颤栗。

    但是接下来便又彻底平静了,那恐怖的咆哮声归于平静,诸人心中顿时同时一震,脱口而出道:“你们听到什么了?”

    “莫非这雕像之下镇着什么远古怪兽不成?”唐方骇然道,紫玲玎断声道:“唐方,先将这雕像移开看看。”

    唐方得令,立刻使上十二分的力气,将这高大两米的石像移开,果然,在石像之下,露出了一个黑黝黝的洞口,唐方喜道:“找到了,应该就是这里了。”说完便要纵身一跃而下,紫玲玎连忙阻止道:“等等。”众人连忙向着这洞口围拢过来,只见里面深不见底,一时间看不清到底有多深,紫玲玎随手拾起了一块石头扔了进去,心中默默的数着,可是隔了很久都没有听到回声,白寒试探地道:“扔个火石下去试试。”

    火石下去,顿时熄灭,表示这里面没有氧气,也就是是条没有尽头的死路。

    “难道这就是‘耆之地’的入口不成?”唐方道,“要是这跳下去的话直接就可以得道成仙了,小方你要不试试。”

    方云苦笑着摇了摇头,看着这深不见底的石洞,众人顿时心中进退两难,不进,这里很可能就是‘耆之地’的入口,得入宝山入口而空手而归,任谁也不甘心,但是进去的话,饶是这几个人再胆大包天,也不敢冒着这等危险。

    又是一声不知道传自于哪里来的声响,震动了整个庙宇,唐方心生警兆,猛地回头一看,与这石像的眼睛四目相对,顿时猛地吼道:“看它的眼睛。”

    众人回头,果然只见这石像的女子面首的眼睛滴溜溜地发出惨绿的光芒,宛如活了一般,顿时五人同时向四面后退,与这石像保持十尺以外的距离,神情戒备。

    簌簌的声音响起,在这石像的身上,那女子的石像开始浑身剧烈的颤抖,片片石块开始龟裂开来,灰尘开始掉落下来,众人心中猛地一沉,难不成这怪物是被封印在此,而唐方偶然的无意的移动,打开了它的封印,让它再次活了过来?

    这是什么东西?众人心中疑惑,但是却丝毫不敢怠慢,浑身紧张无比,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这古怪的石像,看它是否会有后招。

    忽然,一道乌黑闪电,从这石像中窜了出来,以顺雷不及掩耳之势,向着方云电射而去,瞬间刺穿了方云宽大的衣袍,然后落在地上,定睛一看,居然是一条乌黑的小蛇,全身覆盖着黑色的鳞甲,乌森森,像是来自阴冥地府的恶物。

    “七步断头杀!”顿时白寒惊叫着叫出了这怪物的名字,脸上露出了惊恐无比的表情,说话的同时,身体如风筝一般向着后面飞驰而出,瞬间逃之夭夭。甚至连头都不敢回。

    那小蛇着地之后,吐出猩红的蛇信,如同挑衅一般的昂起了头颅,一双很小的眼睛透发出极其冷冽的寒芒,静静地盯着众人,看着前面几人,他的眼神,丝毫不带半分的生气,就如同来自地狱般的魔鬼,看着眼前的猎物。

    “这玩意是什么!”唐方大声道,“小方,你没事吧。”

    方云脸色发白,若非他没有身体,只有骨架,刚才恐怕就要被这小蛇穿(5)个透心凉,脸色难看之极,应声道:“死不了。”

    “白寒那小子跑路了。”

    “怎么办!”

    “做了它再说!”唐方发狠道,“不就是一条没脚的畜生,怕他干什么,***,我来!”唐方说完率先踏步向前,双眼死死盯着这条小蛇,挑衅地看着。

    果然,这蛇仿佛被激怒了一般,化成一道乌光,瞬间扑向唐方,哪知道唐方的身法比之这蛇更为迅疾,身形一闪,单手一伸,便将这小蛇抓在手中,在场的人包括紫玲玎在内,都没有看清唐方的身法,这等身法的速度,甚至可以和紫玲玎天月有情道相媲美,更难得的是,唐方不需要借助任何道念的使用,凭得只是速度,无与伦比的速度。

    唐方一出手,虽然只在一瞬间,但是诸人心中都是如同被黄钟大吕敲打一般震撼住了。唐方握住这小蛇,顺势一顺,一阵骨骼的脆响传来,小蛇已经已经全身脱臼,唐方就地一掏,仍在地上,鄙夷地道:“就这小东西,居然吓得老白跑路了,老白的胆子今天怕是被狗给吃了。”

【225】唐方逞威

    就在这个时候,忽然只听见一声如同爆竹般的噼噼啪啪的声响,从那蛇身上传来,那条小蛇在地面上开始抽搐,

    ““喀嚓喀嚓”。

    小蛇然后渐渐地开始变得活跃起来,似乎在自我痊愈一般,所有身上的骨头又重新组合,众人心中一沉,这小蛇的蛇头已经开始微微地再次昂起,看着前面诸人,最后目光锁定在唐方的身上,怎么会这样!这一幕的出现,已经超出在场所有人常识的范围,唐方对这小蛇重新开始重视起来,浑身戒备,等待着这小蛇的再次攻击。

    果然,这小蛇再次如同弹簧一般地弹起,一道乌光闪过,向着唐方的冲了过去,唐方再次侧身,用手狠狠地捏住这小蛇的蛇头,狠狠地道:“老子摔碎了你,看你死不死。”

    小蛇的蛇尾一缠,将唐方的整个胳臂都缠住,它恶毒的盯着唐方,如人类一般具有表情,狰狞无比,张嘴露出森森利齿,雪白寒光闪闪,对着唐方不断低声嘶吼。

    “唐方,捏紧了!”紫玲玎抽出剑,向着这蛇头猛地砍了过去,可是一剑下去,紫玲玎只觉得手臂微微一麻,而剑身上居然破开了一个米粒般大小的缺口,而这蛇头却丝毫不见损伤。

    “刀枪不入?”这难缠的玩意,反而激起了唐方的凶性,怡然不惧,厉声喝道:“老子就不信弄不死你这畜生!”说完猛地将自己的手臂向着地面上砸去,轰隆一声巨响,整块地面的青砖居然被唐方的这一砸之力砸的四分五裂,那只小蛇的面目露出了痛苦的神色,而唐方也是面色铁青,举起小蛇,再次连着自己的胳臂,一同砸下。

    唐方的彪悍,顿时让在场的所有人目结舌,要知道,这完全是自毁的招数,小蛇固然痛苦,而唐方的身体所承受的痛楚也不比对方低,当然这完全得益于唐方经过改造的身体,果然,这小蛇的终于经受不住唐方的折磨,身体开始慢慢的展开,就在此时,唐方一把捏住这小蛇的尾巴,将这条小蛇猛地扯得笔直,恶狠狠地道:“给老子去死!”

    刷!这条小蛇顿时在唐方强大的拉力之下,从中而断,乌黑的鲜血溅满了唐方的头脸,整个小庙里面顿时弥漫这一股难闻的血腥之气。

    连紫玲玎都砍不断的小蛇,居然被唐方整个扯断了!

    唐方将蛇尸一把丢在地上,擦了擦脸上的污血,这番争斗,也让他有些气喘吁吁,道:“这玩意倒也有些门道。不过畜生到底是畜生,抵不住唐爷的三拳两腿。”

    这小蛇速度无敌,全身刀枪不入,也就是唐方这种怪物能够一物降一物,若是普通人来此,恐怕早已被这玩意洞穿了心脏,七步断头杀,难怪让白寒这等老江湖对它都闻风丧胆。

    “搞定了!”唐方拍了拍手,就在这时候,去而复返的白寒重新回到了小庙之中,唐方忙道:“你小子还知道回来……”一句话还没有说完,脸色一变,问道,“老白你怎么了?”

    只见这白寒,脸色乌青,目光呆滞,双目空洞得令人发指,一步一步地走向诸人,动作机械而痛苦,看见诸人,抬头道:“我好痒!”

    说完,居然好不避讳地掀开了自己的衣服,用力在身上抓了起来,只见这白寒的肚皮之上,被抓得鲜血淋漓,触目惊心,而指甲缝里里面,已经填满了自己的血肉。饶是如此,白寒还是停不下来,脸色凄然,看着诸人。

    “老白,你怎么了!”

    白寒看着邬蠹,痛苦地道:“邬蠹,我与你无冤无仇,为何你要害我?”

    邬蠹面色如常,冷哼一声。

    只听见白寒的肚皮时高时低,似乎里面有着东西在攒动一般,里面宛如翻江倒海一般的鸣响,白寒双手鲜血淋漓,依然止不住地向着肚皮上死命的抓去。

    “邬蠹,是你下的蛊?”方云脸色变了变,问道。

    邬蠹冷哼一声,不说话。

    “邬蠹,你好狠!”白寒痛苦地抓着自己的肚皮,厉声道,“邬蠹,就算是死,我也要拉你陪葬!”说完整个人向着邬蠹狂奔而去,可是在半路之上,猛地一下膝盖一软跪倒在地上,脸上的表情更加惊怖,肚子里面传来的响声越来越大,唐方正要冲上去,一把被紫玲玎拦住了,就在这时候,白寒惨叫一声,肚皮猛地炸开,里面黑漆漆的东西流了一地,诸人看去,居然全部都是刚才那种黑漆漆的小蛇!

    白寒倒在地上,目光直勾勾地看着邬蠹。

    “邬蠹,这蛇是你下的蛊?!”唐方愤然问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不是我!”邬蠹终于开声道。

    “还说不是你!这里面除了你还有谁会下蛊!”唐方正要上去一把抓住邬蠹兴师问罪,就在这时候,那些小蛇不少已经弹起,嗖嗖嗖地几道乌光,分别向着诸人袭击过来,好在诸人都有防备,在这电光火石的瞬间,纷纷闪避,避开了这小蛇的攻击,小蛇落地,吐着信子,看着诸人。

    “先对付了这些玩意再说。”邬蠹断然道,“不想死地就靠近过来。”

    唐方第一个上来,接着是方云,紫玲玎想了想,也飞快地向着邬蠹靠近,唐方在邬蠹的耳边低声道:“若是你害死的老白,我饶不了你。”

    邬蠹不言,手上飞速地一动,手腕上黑漆漆东西瞬间布满了地面,在诸人的前面围城一个黑圈,邬蠹道:“这些蠹虫,可以暂缓一下我们面前的形势,但是若是七步断头杀突破了我布下的蛊圈,我不保证大家都能活下来。”

    那些蠹虫移动飞速,越来越多,密密麻麻成千上万,很快便与七寸断头杀短兵相接,两种不同物种的凶狠之物顿时缠杀在一起,“喀嚓喀嚓”,密密麻麻的吞噬之声响起,一片一片邬蠹放出来的蠹虫被这七步断头杀所吞噬,而这写蠹虫死亡所放出来的黑血弥漫开来,如同粘稠的胶水一般,粘住了地面的断头杀,大大降低了他们迅疾的速度,让他们不能飞起来向着诸人发动攻击。

    诸人的心稍稍一缓,但是让他们感到不安的是,白寒的肚皮似乎成了一个蛇类的巢穴,依然有无穷无尽的蛇从他的肚皮里面钻了出来,好奇地是,似乎他们对已经死了的白寒丝毫不感兴趣,只是游走着向着几人过来,很快,几乎有上百条的断头杀出来,密密麻麻占满了小庙的地面,看得诸人头皮发麻。特别是紫玲玎,脸上充满了厌恶恶心的神情。

    若非邬蠹用蠹虫在人与蛇之间建立起一道隔离带,恐怕这些小蛇会毫无顾忌的冲上来,一条,两条尚且能够躲避,但是多了,形成一道天罗地网的话,用他们强大无比的穿透力,恐怕诸人都会被射成一个筛子。一张死亡大网已经向众人张开。

    “现在怎么办。”邬蠹的手已经有些颤抖,虽然蠹虫还在从他的手中连绵不绝的下去,但是终究会有穷尽的时候,当这些送死的蠹虫在争斗中全部死亡的时候,轮到的就是他们了。

    “砸!用你的法器狠狠地砸!”紫玲玎提醒道。

    “好的!”唐方应了一声,双手捏决,祭起翻天印,金光闪过,对着这些七步断头杀没头没脑的砸了下去。

    轰!只听见一声巨响,在精光闪烁之中,这些七步断头杀们似乎眼神中出现一种恐惧之色,似乎想逃走,但是由于这蠹虫鲜血的粘度,大大降低了他们的速度,被唐方的翻天印砸了个正着,果然,被砸中的七步断头杀顿时成了肉饼,一招奏效,唐方顿时浑身一振,招呼着翻天印向着四面八方的七步断头杀狠狠地砸去,凄厉的惨叫声此起彼伏,地面一地的鳞甲,数十条七步断头杀已经全部被砸的血肉模糊。

    而一些侥幸逃过一劫的七步断头杀则是飞快的退向墙角,房梁等处躲避,在远处恶毒的盯着唐方,发出低沉的叫声,让人寒意阵阵。

    “关键时刻,还得看我唐爷的法宝!”唐方精神大好,不管三七二十一,招呼这翻天印时起时落,没头没脑地照着这七步断头杀砸去,瞬间数百条七步断头杀伏尸处处,最后那些七步断头杀们终于再也不敢向前半步,想了想,飞速地向着庙门外面游去。

    (7)众人这才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再看地面,一片血腥狼藉,恶臭的气息充塞了整个庙宇。

    “白娘子在上,小人实在是为了自保,才杀了你若干徒子徒孙,你在天有灵,大人大量,想必也不会怪罪我的。”唐方对着白娘子的雕像,嘴里念念有词。

    找不到声源的方向的一声沉闷的声音似乎从庙宇的深处传来,

    环首看向诸人,似乎神色都不轻松,邬蠹喃喃地道:“真正的断头杀,应该该出现了”

    “真正的……”唐方愕然,“难道刚才那些畜生,还不恐怖吗?”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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