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白骨坐忘观
方柳在风中八方不动,忽然从怀中拿出一盏灯,迎风一挥,此灯自燃,微弱的蓝光照耀了方柳的脸庞,在旁的方五顿时脸色一惊,差点脱口而出道:“破狱灯仪,难不成他,他居然要炼白骨观!这,这方云还只是一个孩子啊,他受得了这白骨观的若干苦楚吗?”
方五看着一旁根本不知道要发生什么事情的方云一眼,心中暗暗一叹,这个方云,自幼乖巧,和谁都亲,乃是方家人人都喜欢的人,想到这方云日后的下场,方五心中暗暗心疼,白骨观,这可是白骨观啊!方云,唉,家主居然想用这等方法开启方云的阴阳眼,若是当真只有此法才能开启阴阳眼吗?若是如此,还不如……
方柳大声喝道:“阳明大魁,玄极文昌,万千魂魄俱游天纲!”
这颗老槐树发出了无比凄厉的声音,无数的点点鬼火似的光芒从老槐树上出现,照着这颗苍天老槐,发出微弱的光芒,在旁不知道真相的方云居然拍起了手掌,笑道:“好多萤火虫,好多萤火虫,好看,真好看。”
“这,这就是九幽神灯吗?”老槐树这等状况,莫说方五没有见过,就算是这方家上上下下,包括方柳都没有见过,古老相传,这方家的柳树,其实只是一颗无根之树,树下面镇着无数的生魂,一旦将这接引之灯也就是方柳手中的破狱灯仪点燃,这颗老槐树枝桠便会分为九树,依九位陈列,一树九层,层别九卮。九卮之上以生魂为引,形成一盏气势磅礴无比的大灯,九幽神灯!
九幽东为幽冥,南为幽阴,西为幽夜,北为幽酆,东北为幽都,东南为幽治,西南为幽关,西北为幽府,中央为幽狱。这树中阴魂无数,分别镇与九幽之下,也就是说,这可槐树一旦点燃,就是一个人造的地狱!
方五看着这眼前煌煌之象,心中不禁感慨,虽然他不知道这九幽神灯的到底有何妙用,但是在方家口口相传之中,此乃是一个十分厉害之兵器,甚至是超越了世间一切道器的存在。
但是,方家几百代相传中,却无人能驱策这等神物,想想,若是当真有人能用人间地狱为到器,开则放出万千阴灵,闭则收魂入瓮,这,这将是何等恐怖之事,可惜方家无德,不然祝由之中,岂能让魏家独大。
但是现在,方五看了一眼旁边看得目眩神迷的方云一眼,难道家主当真下了狠心,要方云坐这白骨观吗?
白骨观!相传只有坐尽白骨观之人,方能驱策九幽神灯,但是方家前辈多少人曾经试过,结果成了一堆真正的白骨。
这方云天生阴阳眼,真能让他避过这白骨观之劫难吗?若是如此,方家中兴可望!
白骨观,分为不静观、白骨观、白骨流光观、白骨生肌观四层次,一层难过一层,稍有差池万劫不复……
不静观,静坐,直自身发红,发肿,发胀,发青,发紫,发黑,皮肤溃烂,全身上下坏血涂漫,血渐渐地化成脓,肉烂得一块一块地往下掉。五脏六腑也开始变坏发烂,臭不可闻。且生出大量蛆虫来吃脓血烂肉,最后吃完了,蛆虫破茧成蝶,飞去无踪。所余的骷髅架子,就是一副洁白的白骨。白骨上下,无一丝一毫的牵挂。除白骨外,无有余物,只有一副白骨,具洁白之极。
若是熬过此观,在额头印堂向内的位置,也就是在天目的位置,观出一只眼睛。即以双目神光向天目一聚化成一只眼睛,圆明无障。此眼观成后放射光明,意到何处,光明即遍照何处。所到之处,白骨愈发变得洁净、纯白。此为白骨观,若是此观能度过,便是白骨流光观,此时在骨架之中,会生出一颗红色的宝珠,通红发亮,炙热异常,尤如烧红的铁块一样。此红色宝珠放出红色光明和热量,光明遍照全身骨骼,白骨也同样放出红光,此时光光相入,光光相融,如一室千灯,十分壮观。此观若是还能闯过,便是白骨生肌观,先从两个大脚趾起,,十个趾生肌,然后从下至上,直到头部生肌,然后全身转成十六岁的模样,遍体通明,彩蝶环绕,成光明琉璃之体。
祝由此观,不弱与正一的太上解体,乃是祝由道术中最为顶尖之术,且是方家独传,魏、王邬家三家,虽然各有秘术,但是论其中苦楚与危险,均不及方家此术之万一,当然,若是能熬过白骨观,成就光明琉璃之体,其中的好处,因为祝由前辈无人修成,所以便无人得知,但是盛传能够长生不死!
虽然此术艰难莫名,但是方家人自信,此术,可为祝由千般道法之冠!
因此,方家无数才觉惊艳之辈,功成名就之后,便开破狱灯,修白骨观,企图修成这光明琉璃之体,结果自然全部失败,近百年来,方家少有天资卓绝的人物出现,这白骨观也就整整三百年不成有人修过,今日,方家祝由破狱灯终于重见天日了!
方家所有的赌注,就是方云的这只眼睛,因为这只眼睛,可能会在修观的时候,发挥出其中的潜能,方云若是坐观成功,不仅仅可以修成光明琉璃之体,更是拥有让世间若有人都垂涎三尺的封眼!封眼加上光明琉璃体,何惧女人当家的魏家,何惧独身一人的王家,何惧嚣张跋扈,不可一世的邬家!方柳此番若成,方家必出从未出现之盛世,若败,方家继续沉沦。
这颗老槐树枝桠依然呼呼作响,方家弟子围着这颗老槐树结阵,防止这人间地狱中(5)的鬼魂私跑而出,而湖底,这原本平静的湖水更是发生着暗流涌动,这些蛇形鳝鱼,似乎嘴里面都发出凄厉的叫声,然后浑身在湖水中翻滚,颤抖,最后缩成一团,化作一团清光,从湖水中冉冉升起,而那些有棺材或者无棺材的喜神,更是身上那些腐烂的肉丝簌簌而下,看得唐方心惊肉跳。此时的唐方,不用去看,也知道在地面有人作法,而且是做**!
这么晚了,方家的龟孙子们还不睡,搞些什么鬼名堂!唐方安静地坐在湖底,浑身笼罩着一层白光,寂然不动,只求这方家人能够早点停止这道法,好让他早早离开这腥臭莫名,恶心巴拉的潭底。
似若有所悟……
【197】白骨观再次开启!
方柳自南方起步,绕树一皱,手持破狱灯仪,脚踏步罡,大声道:“在地为九地,化形为九狱!九幽神灯,此时不开更待何时?”
树上的灯光闪耀地更为剧烈,盈盈相接,直投天际,好一番壮观之象,看得诸人目眩神迷,特别是方云,这等壮观之象,即便是过年的烟花都不曾出现过,看得眉开眼笑,但是方五则是一脸的沉重,心有若思,苦于不敢开言!
槐树之上,一莹光莲花座缓缓成型,方柳的额头都不免冒出汗珠,大声道:“请覆金莲之焰,恭愿亡过某千生罪垢,随落烬以俱消;万劫殃缠,逐倾光而书灭。身度光明之界,永离黑暗之乡!”莲花座缓缓而下,方柳对着自己的儿子找了招手,道:“过来。”
“好,好好,好玩,好玩!”方云忙蹦跳着上前,忽然方五一把抓住了方云!
“你要干什么!”方柳厉声喝道。
“家主。”此时方云顾不上一切,扑通一声跪了下去,道:“家主,云儿今年才十岁啊!他,他过不了白骨观的!你放过他吧!”
“你!”方柳厉声道,“此番乃是我方家数千年心血,你若是败坏了,怎么对得起前辈祖宗!”
“家主!”方柳一个赳赳汉子,此时已经哭得泣不成声,道:“家主!他,他可是您的亲身儿子啊!”
“正是我的儿子,也是方家下任家主,所以,这是他应该有的责任!”方柳厉声道,“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方五,敢不成你要造反!”
“家主,白骨观不可坐,坐之必死啊!我不忍心看着云儿就这样……家主,你放过他吧!”
“你”方柳在这当口,居然出现了这等让他意料之外的事情,为了今日,他筹划多时,苦心经营,若是这关键时刻掉了链子,他即使将方五扒皮拆骨,也难消其恨!方云一脸的迷惑,他并不知道这白骨观是何,只知道这灿灿的莲花座似乎很好看,道:“五叔你怎么了,这莲花座好看的紧,我要坐坐,你干吗拉着我啊?”
“放开他!”方柳气的脸色发青,道,“方五,若是你不放过他,立刻逐出祝由!”
逐出祝由,乃是对方五最大的惩戒,方五也浑身抖动得厉害,但是却依然死死抓住方云的手不肯放松,惨声道:“虎毒不食子,方柳,方云可是你的儿子啊!!”
“你居然敢直呼老夫名讳!”方柳厉声道,“来人,将这孽畜给我拿下!”
方五咬了咬牙,道:“我不会让云儿死的!我要带他走!”说完猛地一把将方云抱起,下定了决心,向着门外飞奔而去!
“好大的胆子!”方柳脸色阴沉,眼中闪过一丝杀机,撇眼一看,这莲花座的光芒这在慢慢的消失,虽然方五按辈分,使自己的五弟,在方家虽然地位不高,但是对方云的疼爱却是出了名的,不然,方柳也不会放心方五带着自己的儿子赶尸,但是此时他也顾不得许多了,咬了咬牙,双手高举过头,手捏印决,双手猛地往下一按!
“轰!”天空中似无形中出现了一把巨大无比的尺子,白光闪过,对着方五的头顶猛地一砸,方五顿时七窍流血,站在原地,浑身剧烈的颤抖着,但是抱着方云的手死死地不肯松开!
“五叔,五叔!!”方云这才发现似乎这一切不仅仅如自己想象一般,看着七窍流血的方五,心中大急,道:“五叔你怎么了?”
“把少主给我抢回来!”方柳下令。
几名年轻的弟子,不敢违逆方柳的命令,只得硬着头皮,想将方五的手掰开,但是方五虽然死了,手却如铁钳一般,护住方云,眼看着这莲花座便要消失,方柳心中又急又气,飞身上前,猛地搓掌为刀,对着方五的双臂砍下去!
鲜血溅满了方云的脸面,对于这忽如其来的变故,他根本还没有弄明白怎么回事,爹爹为什么这样对五叔,为什么要用祝由尺将五叔活活地打死?
“爹!”方云忍不住哭了起来,但是方柳脸色阴沉地可怕,猛地一把抓住方云,向着那莲花座上就摔了过去!
方云哎呀一声,跌倒在莲花座上,莲花座缓缓地升起,方云哭得如同泪人,不停地呼唤着五叔的名字,此时,在璀璨的烟花,和在好玩的莲花座也勾不起他丝毫的兴趣,他要下来,下来去看五叔。
方柳哪容他下来,此时早已经手捏法决,脚踏步罡,在莲花座附近筑了一道无形之墙,莲花座缓缓上升到了树顶,停了下来,万千鬼魂呼啸而至,在方云的眼前形成一副地狱惨状,方云死死地抓住莲花座,整个小脸吓得惊慌失措,不停地哭泣,但是这一切,下面的人,已经听不到了。
方家大宅,槐树璀璨,如同不夜星光,而方云的眼前则是一众九幽地狱之鬼,美丽如斯的表象里面,包裹着的是无尽的黑暗与丑恶。
白骨观再次开启!
在湘西一栋破旧的小庙之中,王云光伤势已经好的差不多了,经历了当日争抢唐方一战,虽然险胜了龙门道人,但是他的伤势也不小,经过了魏柔这几个月的悉心调养,终于复原,王云光缓缓地走出了小庙,望着远处无尽的灯火,魏柔也跟了过来,笑道:“云光,你说这日子,谁家还在放烟花,真好看。”
王云光缓缓地摇了摇头,道:“不食烟花,是方家的,方家的九幽神灯重开了,快三百年了吧。方家终于有人坐观了。”
“啊。是白骨观,这方家居然有人坐白骨观?是方柳吗?这老小子胆子真大。”魏柔吞了吞舌头,道:“这是大事啊,我得去马上回去告诉爷爷。”
“不用了,方家声势这么浩大,你爷爷肯定知道,不知道会不会出面干预……不过想必现在出手,也迟了。唉。”
“方柳资质平庸,在方家历代家主中,不过是中庸之姿,三百年前他们方家的方露安都不曾坐过的白骨观他都敢去坐,这小子不是活腻了就是疯了。”
“不是方柳,他不敢。”王云光摇了摇头。
“那是谁?”
“你可知道,方家有一子,号称天生阴阳眼吗?”
“是方云?天啊,他可还是一个孩子啊,这方柳当真是丧心病狂,连自己儿子都不顾了吗?”
“唉,名利二字,令人志昏啊。”王云光摇了摇头,道:“也不知道那小子,现在如何?”
“云光,跟我去见见我爷爷吧,也许……”
“以后我不要在我面前提他,王家有我在一日,就不会亡。”王云光冷冷地道,转身回房。
“唉。”魏柔愁肠百结,站在门外,怔怔地看着远方璀璨的烟火。
湘西羊肠小路上,紫玲玎一人独自而行,忽然远方一片光芒透天而来,紫玲玎(6)心中一动,跌声道:“糟了,方家白骨观!”说完加快脚步,向着方家的方向急急走去,虽然她知道,方家白骨观说穿了就是一个虚无缥缈的摆设,方家古往今来,无一人炼成,但是不得不防,何况,从龙虎山情报得知,方家出现了一个天生阴阳眼之人,阴阳眼,或许是他们坐观的唯一凭仗呢?
必须阻止,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
魏家祖坟之中,一名老者看着一块无字墓碑,怔怔的发呆,忽然心中一动,不由得掏出了随身携带的太极阴阳鱼,就地卜了一卦,喃喃地道:“白骨观,方柳这小儿,好生不懂事!也罢,这,也算是你小子的一场天大的造化,你在方家了?我知道,我一直等你,会一直等你的……总有一天,你会知道,尸**里……谁说了算……”魏家老者嘴角露出一丝微笑,收起太极阴阳鱼,轻轻地抚摸着面前的这块无字墓碑……
湖底的唐方,依然盘膝而坐,冥冥之中,似乎一种熟悉的感觉传来,他坐在湖底,不由自主的站了起来,回头一看,看见正在垂目而坐的自己……
【198】斩草不除根
“砰砰砰砰砰砰!”一连串的声音响起,门外忽然人声大震,门猛地一脚被踢开了,一群须发皆白的老者闯入门中,看着这方家这火树银花般的不夜天,脸上怒怒大作,其中一名老者厉声道:“方柳你好大的胆子!”
“来得好快!”方柳的心中一沉,他让方云坐白骨观的心思,虽非一时兴起,筹划良久,但是为了保密,就是连亲近如方五的人,都是不曾告知的,这,邬家之人,如何得知?
莫非我方家之中已经有了内奸不成?方柳神色将身边的众位弟子一扫,所有知道白骨观秘密的人都在此,他们之中会是谁?
这些弟子都是方柳一手调教出来,忠诚方面他自信没有任何问题,但是……
消息如何走漏。
一名老者上前,看了一眼血肉模糊,断气多时的方五,冷冷地道:“我祝由一脉,早有严令,不可同门相残,方柳,这件事情,你看你如何向魏家交代!”
不过此时,方云已经坐定白骨观,方柳心中大定,冷冷地道:“这是我方家的家事,难不成邬家的人也想管不成?”
“祝由一脉同气连枝,你伤害同门,若是魏家知道,方柳,大可免了你方柳的家主之位。”
“魏家?”方柳放声大笑,道,“一群寡妇,莫非你邬无霜钻过人家的裤裆,所以如此帮这群寡妇说话吗?”
众人齐齐色变,魏家式微,号召力大不如前,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但是,死的骆驼比马大,魏家数百年来一直执掌祝由一脉之牛耳,余威仍在,否则,当日魏柔上门替王云光寻仇,杀了那么多的邬家弟子,邬家也只有隐忍,不敢触怒魏家。
方柳此番话语,捅破了魏家的最后一层窗户纸,依着祝由的规矩,方家已经叛出了祝由一脉,祝由弟子,人人得而诛之!
看来方柳已经孤注一掷了,为了方云的白骨观,他宁可与魏家为敌了!
邬无霜沉声道:“方柳,此番话,若是魏家的人听见,你恐怕早已血溅五步了!”
“哈哈哈哈。”方柳放声大笑起来,道,“魏家阻我三脉多少年了,我方家不愿仰人鼻息,你邬家愿意继续做魏家的狗,悉听尊便,这里不欢迎你们,不送!”
“祝由四脉早有约定,你方家不可有人再坐白骨观,今日白骨观重现,你作何解释!”
“白骨观本就是我方家道法,我愿意什么时候坐,就什么时候坐,关你们什么事,魏家立下此誓约,不过是为了一家独大而已,乌无霜,你难道还不懂吗?如今正是魏家最为式微的时候,我们联合起来,灭了魏家,你我自立门户,岂不是皆大欢喜?”
“你!”邬无霜正要义正严词斥责,但是身边的一个老者已经一把拦住了邬无霜,看着方柳,沉吟道:“你方家此次坐白骨观,有几成的把握?”
“十成!”方柳自信地道,“我儿方云,天生阴阳眼,以阴阳眼坐观,怎会再有闪失?”
邬家老者点了点头,道:“我们等你。”
说完带着众邬家人便要离开,忽然门外一个阴恻恻的声音响起道:“魏家现在只有以魏老鬼在苦苦支撑,祝由四脉方能相安无事,但是若是方家的人坐过了白骨观,嘿嘿嘿……你邬家是不是还能维持现状,就很难说了……”
“谁!”方柳厉声喝道,在场的都是祝由一脉的高手,被人潜入却丝毫不觉,可见此人的道法,不再在场的人之下。
邬家的人,听闻此话,脸色连变,开始重新权衡利弊。
“你怎么看?”邬家的老者缓缓地道。在场所有邬家人的目光停留在排在最后面的一个弟子的身上。
只见这个邬家弟子,面色苍白,双手插入双袖之中,浑身颤颤巍巍地,似乎随时一阵风就能将他刮走,他轻轻地咳嗽一声,慢慢地走了前去,在领头的邬家老者耳边一番,然后重新走入黑暗之中,似乎从不曾出现过一般。
邬蠹!
方柳盯着此人,他知道,这人才是邬家在场的主心骨,邬家智囊,邬蠹。
一个甚至曾经预言天赋超过王云光,但是却因为体弱多病,不能修习任何道法的邬家奇才,邬蠹自幼不喜抛头露面,常年在邬家老宅中韬光养晦,所以他的名字,在祝由年轻一辈中很少有人在知道,但是是金子总会发光的,看来邬蠹的头脑已经得到了邬家人的一致承认,成为邬家决议层的一员。
旁人或许不知,但是作为方家家主的方柳怎么可能放过调查邬家任何一个人,当他从各个渠道收集回来邬蠹那些触目惊心的档案,就已经在三伏天时候的他汗流浃背。他,才是在场所有人中最具威胁的一个!
邬家老者点了点头,道:“走。”
所有邬家冲进来的老者,居然一阵风般,从方家房中撤了出去,此举甚至连方柳都看得有些莫名其妙,邬家的到来,他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甚至抱定了叛出祝由,两败俱伤的觉悟,甚至刚才门外之人,已经一语道破了他内心的野心,邬家人为何依然放弃。
同样想不通的还有邬无霜,冲了出来,性格火爆,素有祝由火霹雳的他立刻开口道:“二哥,为什么刚才不趁机做掉方柳,若是让方云当真坐成了白骨观,那个人说的不错,方柳恐怕真会有灭掉我们邬家的野心啊!”
领头的邬家老者摇了摇头,缓缓地将刚(5)才邬蠹在他耳边说的十个字说了一遍:“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
邬无霜愣住了,不悦的道:“你和邬蠹这小子打的什么机锋,我怎么听不明白。”
“此事轮不到我们打头阵,我们刚才若是出手,恐怕就成了别人的刀了,放心,自然会有人的憋不住的,等着看戏就是了,唉,祝由,开始热闹了。”
“谁?”邬无霜被这哑谜打得更是一头雾水。回头闷闷地对着邬蠹说,“你说,给我解释解释。”
邬蠹或许是因为走路走得太急了,喘息地更是厉害,脸上微微一笑,道:“刚才说话之人,应该就是向我们告密的人。”
“那是谁。”
邬蠹嘴里吐出两字:“白寒!”
乌无霜点了点头,似乎若有所悟,但是又似乎更加想不明白了……
【199】白骨流光
白寒在暗处郁闷得想死,依着他的想法,此时王家已经败,而方家则是开启九幽神灯,触犯了祝由大忌,邬家替祝由行道,天经地义,饶是魏家也不会责怪,作为祝由四脉中,野心最大,实力已经超越王家位居第二的邬家,没有任何理由放过这千载难逢好机会,只要灭到方家,邬家便可以与魏家分庭抗礼,甚至成为取代魏家的执牛耳者,为什么?
甚至自己冒着不惜暴露身份的机会,出言提醒邬家长辈,为何邬家还不为所动?
这不正是邬家梦寐以求之事吗?
白寒想不通,自己想出来这理所当然的之事,邬家为何临时退缩了,咬了咬牙,狠狠吐了一口痰,骂道:“邬蠹!”
不为小利所惑,必有大图,这邬蠹的葫芦里面到底卖着什么药?难不成一统祝由都不能满足他的野心?
白寒虽然不曾正面与邬蠹交锋,但是他知道,刚才的暗战,自己已经败了一阵,邬蠹,或许会成为自己计划中最大的一颗绊脚石,必须除去!白寒眼中杀机已现,从此将邬蠹列入自己的必杀名单之中。
邬家不肯为自己当枪使唤,那还有谁,难不成自己要被邬家当枪使唤吗?白寒陷入了沉思之中,忽然前方一道紫影闪过,白寒嘴角微微上扬,道:“她也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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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云坐在莲花坐上,眼前厉鬼纷至沓来,不过十多岁的他,怎么经得起这般惊吓,早已吓得尿了裤子,在莲花座上不停的哇哇大哭,叫唤着自己爹爹的名字,但是这四面八方都如同与世隔绝一般,只有无数的厉鬼在眼前晃动,吊死鬼、饿死鬼、横死鬼、无头鬼、小气鬼……一个个张牙舞爪地,似乎都阳冲向他,把他吃了,而且更让他难受的是,自己的身上似乎开始起了很多的小红点,痒的他不停的抓,可是一抓,就皮开肉绽,整个小身板,被他抓的伤痕累累,鲜血淋漓。
“哇哇哇哇!”方云沾满鲜血的手在空中胡乱挥舞着,“爹爹,爹爹救我……”
阴风阵阵,鬼哭狼嚎,方云所处之处,宛然人间地狱。
唐方回头看了一眼坐着的‘自己’,这已经是他的二次看见‘自己’了,唐方宛如灵魂出窍一般,不知道前方有何物牵引着,一步一步地从潭底走了上去,每一步,都似乎踏在一块石阶之上,身边的蛇形鳝鱼,纷纷若同见鬼一般避开,唐方一步一步,步步如生莲,在他眼前,一颗参天古树就在眼前,他缓缓地石阶而上,周围阴风阵阵,似有无数的鬼魂呼啸着在这树周围盘旋,想挣扎着逃离,但是似乎被某种东西禁锢了一般,只能在树枝附近游动。
在然后,他看到一朵璀璨的莲花,一个幼子在上面无助的哭泣。
唐方上前,那个孩子看见唐方,怔了一怔,问道:“你……你是鬼吗?”
唐方摇了摇头,那个孩子又问道:“那你是谁?我认出来了,你是,你是那个喜神?”
唐方微微一笑,坐上了莲花,和方云盘膝而坐,笑道:“你应该看得见。”说完轻轻地在方云的额头点了一点,忽然方云的额前一片金光闪烁,所照之处,霞光万丈,而唐方的身影,在这霞光的照耀中,慢慢的消失。
“清静无为,自成大道。”方云似乎听见‘唐方’在消失的一刹那所说的话,于是方云似有明悟,慢慢地盘膝而坐,双手打开莲花印,小小的脸上,似乎宝相庄严,万鬼不能近其身。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方云的肉身开始慢慢的溃烂,疼痛袭上身来,若是一般人,可能早已疼得死去活来,偏偏这个孩子,硬是在莲花座上一动不动,任凭自己的肉身慢慢的发烂,发臭,最后不知道哪一天,蛆虫从他的身上慢慢的出现开始啃噬着方云的肉身,这种疼痛,即便是凌迟也不及万一,但是这小小的孩子,居然硬生生的挺了过来,在眉心中间,那处被唐方抹过的印迹,光芒越来越亮。
然后不知道在哪一刻,甚至连方云都已经忘了时间,方云甚至已经不知道,自己变成了一堆白骨……
时间慢慢地流淌着,方云在盘膝打坐,参悟白骨观,而在这颗老槐树的下面,深潭之下,一个人同样和方云一起,盘膝静坐……
心无他物,日月流走,清净无为,两人的心态完全一致,一人在树顶,一人在树底。这种感觉,何曾相似,曾经在王家祖坟下面,唐方就曾经有过……如今只是重拾而已……
方柳每日便在这颗老槐树下不停地踱步,现在的每一天对他来说,都是度日如年,三个月了,整整三个月了,方家的老槐树甚至开始有些枯萎,再无火树银花之盛况,落叶变得枯黄,飒飒而落。
三个月来,平静地让方柳感到奇怪,三个月,除了邬家来过一次,但是随即就走了之后,没有任何人来过,甚至连魏家的人,都不曾来,难不成魏家自知已经无法控制其余三家,自暴自弃,默认了方家的白骨观,还是在酝酿着什么大的风暴?
越是平静,方柳便越是觉得暗波涌动,危险的血腥味,似乎隐隐的飘进方家的院子中来,也许他们都在等那一刻。
白骨流光,若是方云坐观侥幸不死的话,应该到了这一步了吧?
白骨流光,便象征着熬过了最最艰难的前两关,若是在加上一点点运气的话,白骨生肌,比有可能,可惜多少方家祖辈,在第一关就坐化了(5),即便是硬撑第一关,第二关,也是无人渡过。
方柳心中忐忑不安,心中唯有祈祷和希望祖宗们庇佑。
助我方家度过此劫吧。
忽然,这槐树开始急促的抖动,一道光芒冲天而起,方柳的心顿时无法在平静,喃喃地道:“白骨流光,白骨流光……我儿熬了过来……”
两行老泪缓缓地流了出来……
“嘎。”方家的许久不曾打开的大门,缓缓地打得开,宅门上灰尘簌簌而下,一个面容俏丽,浑身紫衣的女子缓缓地走了进来。
方柳叹了口气,暗道:“白骨流光,乃是白骨观中最危险的一刻,此人显然知道,此时找上门来,果然是时候啊。”
方柳脸上依然平静,多年来上位者的修养已经让他修成了喜型不怒的城府,道:“紫小姐,在门外站了三月,何不早点进来喝杯茶呢?”
龙虎山掌门女弟子,当代掌教乌月鹤得意门徒紫玲玎终于前来拜访。
【200】拔树!
方柳的面容古井无波,看着款款而来的紫玲玎,紫玲玎衣带迎风飞舞,一头秀发微微拢在肩膀后面,随意地扎了一个马尾,看上去很是随意,见到方柳微微一福,道:“龙虎山后辈紫玲玎见过方家家主。”
方柳点头道:“乌月鹤调教的弟子,果然有些礼数。今日前来,所为何事?”
方柳明知故问,紫玲玎回答也是干脆利落,嘴唇轻轻一张,吐出两个珠圆玉润的字:
“拔树。”
周围的气氛英文紫玲玎的回答,变得骤然开始紧张起来,方家弟子各个神情戒备,但是嘴角依然露出一丝讥讽:“柔弱若斯,也敢妄谈拔树,龙虎山纵然了得,但是一个人弱女子有何本事?来此无非只是蚍蜉大树,不自量力而已。”
方柳缓缓地道:“就你一人?”
“一人足矣!”
方柳盯着紫玲玎道:“你是后辈,又是女流,但是此番关系到我方家兴亡大业,我不会留手,我劝你回去想想,是否需要搬来乌月鹤为你掠阵,否则若你进我方家大院,就永远不可能在踏出去了!”
紫玲玎淡淡地道:“祝由四脉,魏家隐忍,王家高深,方家韬晦,邬家锋芒,在祝由四脉中,方家虽然一贯奉行韬光养晦之祖策,但是九幽神灯在你方家,祝由无上法器祝由尺亦在你方家,方家底蕴之深厚,其实不弱于魏家,我既然敢独身前来,已有必死之觉悟,方家主尽管出手,太平一道和你祝由一脉积怨甚深,不在乎再添一笔。”
方柳长笑道:“小姑娘如此可爱,我方柳倒有些怜香惜玉起来,不忍杀你呢!”话语落地,方柳已经双手掐决,只在一瞬间印决完成,在半空中凭空出现一把光芒闪烁的大尺,对着紫玲玎便是猛地当头砸下。
一出手,便是方家至宝祝由尺,方柳此番便是要以雷霆之力,斩杀紫玲玎,好叫在外面的一众人自行掂量,他方柳有没有实力守住这方家的九幽神灯!
轰!祝由尺从毫无征兆的出现,迎空砸下,这一过程,简直在眨眼之间完成,紫玲玎几乎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
地下灰尘四起,所有在场的方家弟子都在翘首期盼,死了吗?
答案是肯定的!祝由尺的威力,方家人都抱有绝对信心,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没有人能够避开!
方柳嘴角微微上扬,负手站在原地,傲然看着门外,挑衅的意味不言而喻,谁,在进来,便是这丫头一般的下场!
就在这时候,忽然门外一道紫色的闪电电射而入,方柳的瞳孔放大,惊呼道:“不可能!”话音未落,这间紫电已经逼近了方柳的咫尺之间,方柳身形正要急速后退,,但是已经来不及了,只见紫玲玎手中的短匕已经近在离身三寸的距离,方柳此时不仅仅没有了结印的时间,甚至连任何回旋半步的都不存在,只得一声大喝:“吒!”
一口真阳血喷出,喷洒在紫玲玎的短比之上,接着这口真阳血,方柳的身形硬生生地后退三步,紫玲玎的短匕去势已尽,堪堪抵住方柳的上衣衣扣。
紫玲玎连忙回身,不敢耽搁,两人隔着三米远的距离,遥相对峙!
方柳看着衣扣上的画痕,脸色的神色开始认真,道:“障眼隐形术!”
紫玲玎淡淡地道:“区区障眼法而已,不入方家主的法眼,见笑了。”话虽如此,心中不免暗叫一声可惜,方柳的实战经验实在是太过丰富,居然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喷出一口真阳血,接着这股后坐力,整个身体移开半尺,堪堪躲过自己短刃的距离,让自己必杀一击落空了。
方柳开始重新审视起这龙虎山的得意弟子,紫玲玎的资料,他不可能不细细研究,但是没有想到,她居然练成了这等高深的道术,原想他不过和王云光道法相若,现在看来,这小妮子隐藏地够深,比之王云光似乎高出不止一线,林不依调教出来的,果然也随了林不依的性格。
方柳和林不依曾经在二十年前有过一次交手,这次交手,让方柳一辈子都记得,而让他印象更为深刻的是林不依的为人处事的手段:那就是,不管你手里握了一副多好的牌,总有出完的时候,但是林不依,不管手里握了什么牌,他总是永远比你多一张底牌。
方柳要逼出紫玲玎用最后一张底牌!
方柳双手结印,祝由尺缓缓地回到他的头上,紫玲玎也不紧不慢地从怀中掏出一面镜子,对于这面镜子,方柳不但不陌生,甚至还有这切肤之痛:金函玉镜。
方柳深吸了一口气道:“林不依对你当真是不薄啊。”
紫玲玎对林不依的成见依然没有消失,眼中闪过一丝恨意道:“叛国逆贼,提他做什么。”
方柳手中掐决,祝由尺如一道闪电一般飞快的向着紫玲玎射过去,紫玲玎双手上下握住金函玉镜,金函玉镜在她手中滴溜溜地一转,一道光芒与祝由尺对了一个正着。祝由尺不愧是祝由神器,丝毫不受这金光的干扰,不慢反快,冲入这金函玉镜之中,只听见一声脆响,金函玉镜顿时粉碎,祝由尺透过了紫玲玎的身体,停滞在三尺之外。
“这次,打中了?”方家弟子直勾勾地看着这场最高级别的斗法,但是此时,连他们自己都有了一丝动摇。
紫玲玎嘴角一丝鲜血汩汩流出,看着方柳,眼中充满了怨恨,道:“方家主好厉害,紫玲玎败的(5)心服口服。”
说完一个踉跄,便倒地不起。
“这,就算完了?”虽然方柳对自己的祝由尺信心十足,但是这紫玲玎也太不经打了,深吸了一口气,第一关过了,后面呢?回头看了面前的老槐树一眼,顺着老槐树一直看到树的顶端,方柳暗自道:“不知道我儿如今如何?方家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你身上了啊。”
树顶参天,在半空中一轮圆月分外显眼,望着这轮圆月,方柳不禁感慨万千,忽然心中猛地一震:乌云蔽月,何处来的月亮。
一个极其不详的兆头在他的心中升起:这不是月亮。
【201】天月有情道
方柳的心中一沉,暗道一声,“糟了。”可是那‘月亮’的光芒飞快地射了下来,这光速快得让人根本连反应的时间都没,瞬间到地,光芒中一个紫色的影子一闪,杀气瞬间袭来,紫玲玎的匕首已经飞快地将要抵在了方柳的咽喉。
“太乙金镜配上障眼隐形术,居然能够发挥出这等效果,这种想法,估计曾经连林不依都不会想到吧?”方柳叹了一口气,道,“不出十年,你必是超越林不依,成为你们龙虎山的第一高手。此法可有名堂?”
得到祝由四脉中方家家主的认可,单凭这一句肯定,就可以让紫玲玎的在道门中的威望提升不少,紫玲玎脸上没有丝毫的喜色,握着短匕的手更是没有一丝一毫的的颤抖。淡淡地道:“此乃是我自创道法,名曰天月有情道,本是留给林不依老贼的,今日还请方家主赏鉴!”说完手中的匕首猛地刺入方柳的喉间。
“天月有情道,用障眼隐身术诱敌,本尊藏入太乙金镜之中,幻做天空之月,杀人无声无息,速度惊人,果然是暗杀之术中攻至化境之术,可惜,你比林不依,还差十年!”方柳一声断喝,只听见地底一阵颤抖,整个地皮如同地震一般,紫玲玎的手微微一抖,就在这瞬间,方柳已经如同鬼魅般的后退,避开了紫玲玎势在必得地绝杀,双手掐决,大喝道:“左蹑流电,右彻奔雷,地上万邪,伏死敢迫,万千魂魄俱游天纲!”此言一出,紫玲玎只觉得周围气温如同瞬间降温了一般,而那颗老槐树也似乎老树开了新花一般,瞬间变得璀璨夺目起来,万千的星星点点被这老槐树一抖动,纷纷如雨点一般降落下来,方柳手中幻出一盏灯,正是他所用的破狱灯仪,灯光无风暴涨三尺,照着方柳那张铁青的脸,那些星星点点的东西,以落入地下,便变出一个浑身虚无缥缈的人物,似万千鬼魂,在方家大院不断地飘舞,甚是壮观。
紫玲玎脸色一变,沉道:“引阴人入阳,乃是违逆天地法则之事,方柳,你不觉得你玩得太大了吗?”
方柳笑道:“今日是我方家大劫之日,我方某人也顾不得许多了!”手中的破狱灯仪光芒笼罩全身,手上一挥,这万千鬼物,便对着紫玲玎扑杀而去,紫玲玎额头隐隐冒出汗水,暗道:“若是在其他的地方,这方柳未必是我之敌,但是这方家祖宅乃是他前辈诸人苦心经营无数年的,在此处,方柳可以为所欲为,而我则需要步步为营,若是单凭我一人,恐怕当真会落败。”手中挥舞这两面宝镜,光芒所摄之下,鬼物无一不灰飞烟灭,但是这其中鬼物实在是太多了,紫玲玎两面宝镜根本顾不上来,鬼物不断靠近,对着紫玲玎便是吐出一口阴气。
紫玲玎面色顿时一白,手中翻出一把七星剑,近身的鬼物顿时若被火烧一般,瞬间消失无踪,方柳好整以暇地看着紫玲玎,暗自道:“别忘了,这是我的地盘,我方家人为了参悟这白骨观,早已设下了若干的禁制,你阻我方家大事,今日老夫非得让你飞灰湮灭不可。”
手中一招,祝由尺瞬间提在手上,正要念决,转念一想,道:“不行,这小女儿虽然不值一提,但是她跟着林不依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若是将她格杀当场,恐怕以后会招来林不依无穷无尽的报复,我虽然不惧他,但是这老鬼到底不好对付,恐怕会阻扰我方家的计划……”
一念至此,方柳高声道:“紫小姐,今日我儿便要出关,乃是我方家大喜之事,若是你肯识相的话,我愿意放你一马,只要你走出大门,我保证我方家绝不阻拦,可好?”
手中的破狱灯仪光芒一闪,给紫玲玎让开一条道路。
紫玲玎眉头一皱,道:“我今日来此,便是要砍了你家这棵树,岂有就此离开的道理。”说完手中的七星剑又左右挥动,砍杀了上前扑杀过来的鬼怪,但是受着阴气的感染,脸色变得越来越难看。
方柳皱眉道:“这小妮子怎么这么倔强,既然你不识时务,我也只好下了狠手了。”高声道:“紫小姐,这是你自取其辱,休怪老夫无情了!”说完,手中的祝由尺便要当空砸下!
就在这时候,忽然门外一道人影一闪,那些围绕在紫玲玎周围的鬼怪便无声无息的消失了,方柳顿时大怒道:“白家阴刀!白寒,你居然敢跟我做对!”
白寒高声喊道:“紫小姐,到树顶上去,此番有我照料!”
紫玲玎解除危险,顿时浑身一松,颔首道:“多谢!”说完飞升而上,蹬蹬蹬几步,顺着这枝繁叶茂的树枝便只冲上这树顶。
方柳顿时脸色变得有些难堪,正要飞身追赶紫玲玎,白寒已经呵呵笑道:“方柳老儿,你的对手是我!”
“你!你这个祝由叛逆,居然敢与龙虎山的人沆瀣一气与我祝由方家为敌,你,你如何面见祝由的列祖列宗!”
白寒长笑,但是笑容中带着一丝凄然道:“我白家不早就被你们这些人逐出祝由了吗?既然我白家早就不是你祝由之人,你管我偶投奔正一道作甚,难不成,到你方家遭遇危机了,才忽然会想起,祝由十三脉中,似乎还有我白家?”
“你!”方柳戟指白寒,道:“我等会早跟你算账。”
说完蹬蹬蹬几步,便要起身追赶紫玲玎,白寒在身后已经双手掐决,厉声喝道:“白家阴刀!”霍然伸出双手,用拇指指甲忽然在在自己的舌尖上一割,一口舌尖血喷出,双手蘸血,搓掌为刀,隔空一道劲风像方柳砍去。
所谓一物降一物,这白家阴刀,对付怪物有着难以想象的奇效,这些格挡在方柳和白寒之间的鬼物,如同摧枯拉朽一般,一击即散,这道无形的劲气,只闻其声,不见其物,方柳连忙将祝由尺横在胸口,阻挡了这白寒一击,但是此时紫玲玎已经飞身而上,身影消失在层层叠叠的树枝之中。
方柳气的浑身颤抖,祝由诸脉,千年倾轧,内斗不断,不可谓不惨,但是不管内斗如何惨烈,一旦外敌入侵,各大家族都会搁置仇怨,联手抗敌,保持了祝由千年不灭,这白寒,居然与正一一脉联手,这等助纣为虐之事,在千百年的祝由史上,尚属首次!
“逆贼!若是今日我方家功亏一篑,老夫发誓天涯海角,必取你项上人头,炼你魂魄!”方柳此时气得连平日里的威严气度全无,反手一挥,祝由尺对着白寒打去,白寒乃是祝由中人,这祝由尺的威力他何曾不晓得,这祝由尺一旦打中,便是血肉模糊,魂消魄散,不敢硬接,连忙避开三尺,隆的一声巨响,地面凭空砸下了三尺大小的坑洞。一击不中,方柳也不纠缠,乘着这机会,向着树枝上面猛地跃了上去,争分夺秒,千万不能等这紫玲玎先到树顶,破坏了儿子的白骨流光观!
白寒哪容他上树吐出一口真阳血,在手中化了,五指戟张,喝声道:“开弓架箭,发火连天,用吾心法,百万用兵,开弓射箭,护佑护法,法法同心,乾元亨利贞,阴间化做千万兵。”
在无形无息之中,方柳已经感觉到了危险的临近,忙召回祝由尺,在自身一照,万法自破,大叫道:“白家小儿,你居然附阴兵于你的那把破刀之上,不怕天雷震怒吗?”
白寒嘿声道:“你我都是将下地狱之人,彼此彼此!”
看来今日不将这白寒弄死,恐怕是很难上树追赶紫玲玎了,方柳转身,杀气弥漫,道:“白寒,当年你白家为何被逐出祝由,还需要我重复一遍吗?我祝由怜你白家可怜,当年所以为赶尽杀绝,留了你这一道血脉,没有想到今日倒是养虎为患了,也罢,今日我便要替祝由清理门户!”说完手中捏决,祝由尺将周身照的光芒闪烁,方柳本就是杀伐果断之人,一旦下定决心,便邬半分犹豫,祭起祝由尺,便要击杀白寒。
白寒嘿笑道:“你有祝由尺,难道我白寒就没有法器吗?”
说完,白寒手中一挥,一块金砖金光闪烁,迎空与祝由尺来了一个硬碰硬!
“翻天印,你手上怎么会有魏家的翻天印!!”白寒神色大骇,翻天印乃是祝由魏家相传的几种最为厉害的法宝之一,即便是祝由尺恐怕也只能跟他分庭抗礼,只是这魏家翻天印已经消失了几百年了,若非他是方家家主,恐怕也难以认出此物!
此物为何会在白寒的手上?
空中两物相接,一声震天爆响,响彻全场,这翻天印居然相接之下,被着祝由尺打落,光芒黯淡,掉落在地上,隐隐出现裂痕。
方柳哈哈大笑,道:“原来是个贝西货!白寒,你居然用假的翻天印来糊弄老夫!看老夫取你性命!”
而这白寒自然是心中暗叹道:“这玩意儿果然是认主之物,若是唐方使用的话,恐怕将是另外一番光景了。
这翻天印自然是白寒当日从唐方那里‘借’过来的,唐方为人大度,虽然翻天印屡次救过唐方的性命,但是唐方根本认可此物的珍贵,虽然历经了这么多事情,在唐方这个天生军人的眼中,几十年形成的惯性思维让他潜意识认为:邪魔外道之物,总是没什么用的,翻天印再厉害,能抵得过现代化的钢炮炸弹?白寒说借,自然也就借了,顺便教了白寒的印决,所以白寒才能勉强驱动,但是这翻天印乃是认主之物,白寒驱动,与唐方自用,威力自然是少了很多。
可要知道:魏家的印、王家的刃、方家的尺、邬家的旗,这四物乃是祝由四脉的招牌,千百年来,无数次在与正一门派的交锋中屡立战功,留下赫赫威名,保全了祝由一脉千年不灭,若是祝由弟子知道一个小人物,居然能够身怀魏、王两家之物,恐怕会艳羡得无以复加,若是还知道,此人对这两物都不甚重视,甚至随便借人的话,恐怕会赠与此人八字“暴殄天物,天打雷劈”!
“方家主慢慢玩,老夫就不奉陪(8)了!”白寒高叫一声,不等祝由尺再次打来,急急地掠了出去,
白寒知道,没了这翻天印,自己恐怕难逃一死,边走便高声道“紫小姐,夺了方云的阴阳眼,白骨流光观不攻自破!”
“多谢!”树顶上紫玲玎的声音远远飘来!
“回头再跟你算账!”方柳无心恋战,对着树顶便跃了上去,树丛之中传来他的声音:“方家弟子,各司其职,没我的命令,不可妄动!”
白寒出了方门,蹲在墙角上不停地擦汗,惊恐未定,若非方柳一心二用,不能将祝由尺的威力发挥得淋漓尽致,自己此番恐怕便难逃一死,但是好歹摆了方柳一道,现在只求紫玲玎能够按着自己计划行事,原本这功夫,白寒是留给邬家的,谁知道邬家的邬蠹居然似识破自己一般,根本不上当,幸好天赐了一个紫玲玎,让自己还能照着原计划行事,只是自己这番帮猪紫玲玎,算是将方柳完全得罪了,祝由恐怕是再难容他,重返祝由,已经不可能了……
但是邬家不上当,白寒也只好一不做二不休了,虽然这计划并非完美,但是能够进行到现在,也算是成功了一大半,剩下的,就要看唐方的本事了……
只是……白寒脸上有些焦急,暗道:“唐方这小子哪去呢?为何还不曾见他出来,莫非这小子识破了我的计谋,所以要独吞了不成……”
“不会,此计我布得天衣无缝,只要唐方当真是祝由赢勾血脉的话……只要唐方在王家祖宅中所有的际遇如他所说的一般……”
“不会错的,唐方定然是王家等了这么多年的那个人……不然,王云光也不会下了这么大的血本,甚至牺牲了王家全族的性命!到时候,嘿嘿,祝由赢勾血脉,白骨关坐化者,阴阳眼,老子全要!”
白寒意得志满,但是仍有一丝不敢确定的忧心忡忡,暗自祈祷:“唐方,你小子要给我争气啊!老夫可是当真是将女儿都赔了进去的……”
【202】灵通灵
紫玲玎顺着树梢一路向上,但是越是接近树顶,阴气越来越重,紫玲玎只觉得寒气逼人,很快,四面八方的鬼物发现了这个外来者,纷纷迅速地向着紫玲玎的方向涌来,空气中传来浓厚而几乎让人窒息的喜气,在紫玲玎的四面八方,这些鬼物无声的咆哮,如同汇聚成一股排山倒海的力量,迅猛地敲击着紫玲玎的道心。
紫玲玎知道身后有人追赶,不敢耽搁,额头上的香汗淋漓,道心一旦破损,必然会引起道念的消长,似乎感受到了紫玲玎的顾忌,这些如从九幽地府冲出的恶鬼凶魂,血红的眼晴、锋利的獠牙与尖利的吼叫迎面扑来,在紫玲玎的面前幻出各种奇形怪状的怪物妖兽,嘶吼着,要撕破紫玲玎的道心禅念。
紫玲玎手臂连动,两块宝镜照定左右,喝道:“天无忌.地无忌,阴煞.阳煞.诸般神煞,百煞藏!”咒语念闭,金光所照之处,所有的鬼物均消失不见,紫玲玎暗自松了一口气,看着半空中云遮雾绕的树顶,一鼓作气地跃了上去。
“紫姑娘,此乃是我方家的九幽神灯模拟出来的便是一个人间真实存在的九幽地狱,你若是一味的硬闯,恐怕今生会困死在里面,我念你年少无知,只要你肯罢手,我保证我方家既往不咎,可好?”身后一道身影隐隐出现,紫玲玎心中暗自一惊,道:“来得好快!”没有迟疑,没有停顿,紫玲玎继续向上掠去,后面紧跟着地方柳闷哼一声:“敬酒不吃吃罚酒!”急急追了上去。
忽然,在身后的方柳一声大喝,道:“紫姑娘,老夫最后一次警告,好自为之!”
紫玲玎依然不答,身后的方柳终于咬了咬牙,道:“林不依,不是老夫不给你面子,是你调教出来的姑娘太没规矩了,你休怪我了!”说完猛地将自己的大拇指咬破,从怀中掏出一道金色的符纸,用自己的鲜血在上面疾书,然后猛地往前方一扔,如同一道暗器一般,后发先至,钉在紫玲玎的前面的树干上!
旋即方柳大喝道:“天清地灵,奉符听令,诀诀奉行,阴阳二气,速现坛前,六有阴阳,和合众神,鬼灵鬼灵,听我应言,照法奉行!”
这个时候,忽然这树木树叶一阵摇晃,这些在旁边徘徊的鬼物,如同遭遇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了一般,纷纷避之不及,在上面的树梢上面一声喵呜之声,一只黑猫飞也似的窜了下来,两只眼睛闪着阴森森的光芒。六只尾巴在身后不停的招摇。
紫玲玎见得此物,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道:“灵通灵!”
通灵术,在道家术法中极为常见,俗话说:”阴阳相隔,天高地远。”其实万法千术虽然令人目不暇接,难以穷通,但是其总目标都是千方百计地接近和突破太极弦,以获得洞察阴阳的效应。说穿了,就是打通这根太极弦,或者无限接近、沟通、突破太极图中的太极弦的各种技术方法,这便衍生出形形色色的大千技法。
而其中以通灵术最为常见。但是常见并不等于易于修炼,通灵术博大精深,几乎每门每派都有他自己对于通灵的独特理解,由低至高大约分有五种,这就是祈祭法、诵经法、奇门遁甲法、符咒法、内炼法等五个大的法门。
通灵术中,祈祭法、诵经法,最为浅薄,这其中不少入门的道门弟子都会,不正者以此招摇撞骗,心正者,助人入土为安了却心愿的,比比皆是,笔者就不再赘言,而奇门遁甲法,一般为正一一脉所使用,曾经欧阳风骨曾经通灵出来的金甲神将,其实就是奇门遁甲方法中的一种,而符咒法则是以祝由一脉所用的比较多(曾记得王云光曾经在王家大战中通灵出阴差?)
说要说明的一点是,当日司马谈手所驱动的鬼魂所用的术,并非是通灵术,这种鬼魂大抵以‘尸’为主,或者是阳间游离的孤魂野鬼,不受通灵术范围之内。
再者,内炼法这种通灵术,与起三种均不相同,乃是通灵五法中的最上乘之法。这种通灵术,应该说只是属于传说中存在,它只有一种提纲挚领性的上乘修习法门,而这正真能修此法的,必须是‘童子命’之身,方法是性命双修、道德双修。由性入命而兼修,由有为入无为至无不为,各种奇妙,只有修习的人自我悟出,而不可能有师傅手把手的教会的。在道家千门百法之中,此法最得自然之妙谛,是万法之冠。修炼的法门也是天人得知的大秘密。
而内炼法,也有境界之分,大约模糊的可以分为通灵清介、通灵元介、通灵婴介,至于最强的就是灵通灵,当然这其中没有具体的区分,只是一个概念。
当然,所有修习通灵术的,都必须能自握智珠,在万法干门的迷海中头脑清醒,自由翱翔,不迷方向,否则很有可能被自己通灵出来的灵物控制,重者神魂颠倒,轻者被拉入阴界不得往生。所以修习通灵术之前,长者都会珍而重之的谆谆教诲一番,痛陈厉害之后,才会循序渐进的教学,但是通灵术此法,威力实在是过于强大,可以召唤出阴阳界的各种鬼物来壮大自身,实力可以瞬间强大数倍,甚至数十倍,所以尽管修炼危险,但是几乎所有的阴阳家们都会铤而走险,修习此术。甚至可以说,你出门行走江湖,不会通灵出一两个鬼东西,都不好意思跟同门打招呼。
通灵术可以通灵出来的依次是‘鬼、妖、魔、仙’,其中‘鬼’最为易于通灵出来,如王云光可以通灵出‘鬼差’,但是也已经是违反了天地法则了,通灵者都需要面对很大风险,而‘妖’通灵出来的话,就必须达到通灵术的内炼之法,当然,这其中因为道门正一教中人才济济,所悟出来的‘奇门遁甲’之术,又原本就是‘大无上’的道门奇术,虽然晦涩莫名。但是若是真正习得他其中的只鳞片爪,都是受益匪浅的,而奇门遁甲中的‘通灵’术,也仅仅只是他博大精深的孤虚法十二章的一点点皮毛而已。通过奇门遁甲中的九星排局,可以直接通灵出‘魔’,必然说阴山一脉中的逆天神决,北斗护身神咒,其实就是依着奇门遁甲中的九星牌局推衍而出,此咒能解除三灾、四杀、五行、六害、七伤、八难,、横死、毒咒、天罗、地网、水火、刀兵等事,其实说穿了,就是通灵出一个‘金甲神将’护身,而这个金甲神将的本质其实就是‘魔’。
诸位请看,这王云光通灵出‘鬼差’就已经是极限了,而这欧阳风骨可以直接越过‘妖’的层次,通灵出‘魔’!(当然这‘魔’并非真正的魔。严格的说:只是一个魔的一个虚影而已)这便可见奇门遁甲的高深莫测!
当然,前文也说过,这北斗护身神咒,其反噬极大,否则在阴山一战之中,欧阳风骨也不会因为元气为复,轻松被唐方所擒住。
而此时,这方柳通灵出来的则是真正的妖,猫妖!
猫这种动物,在古代与道有大因果。其眼通九幽,代无常查世间游魂,其声荡轮回,使谛听知百态(6)因果。培养得法,百鬼退避。所以,道教的人,都喜欢养猫,因为养猫如养阴司,如果真的能养出达到这个层次这等‘猫’,哪怕死后入地府,也有大功德。猫有九尾。十年一劫难,灵力觉醒,之后,每隔十年,再长一尾,再渡一劫还一愿,百年九尾,得九命,得道。渡过了,就是妖。
说到这里,可能大家都会想到一只黑猫:张若昀,不错,张若昀确实苏三娘子用造畜的手法变成的一只黑猫,依着苏三娘子的说法,这张若昀要死九次,才会复生,和唐方相见,其实所谓的九‘死’就是九‘劫’,在猫中称为‘十年劫’。这十年劫,对应的就是猫类特有的‘九死一生’的命格。
张若昀九‘劫’难渡,所以苏三娘子才称为‘死’九次,目的就是不忍唐方心中太过难受,给唐方一丝希望,其实,能够度劫九次的猫,古往今来,能有几只?苏三娘子此法,早已明言在先‘不过是死马当成活马医’,给唐方一个念想罢了。
由此可见,人力逆天,是何其之难!!
当然,若是张若昀福缘深厚,加上她本就是冤死之人,苏三娘子造畜之法,乃是塔教秘传之术,本就是高深莫测的法术,苏三娘子在造畜之时,保留了张若昀大部分的记忆和灵智,这便会大大降低渡劫的难度,若是张若昀当真渡劫成功的话,对于唐方来说,又将是一次极大的机缘。
当然这是后话,暂且按下不表……
【203】尸鬼村的底线
紫玲玎抬眼望去,只见那只六尾猫在树上辗转腾挪,双目森森地冒着寒气,看着紫玲玎呲牙咧嘴,‘六尾!’不少了,这不可能,在龙虎山的档案里面,这方柳绝非童子命,所以断然不可能修习最为高深的通灵术,难道是我龙虎山的档案有误?
龙虎山与祝由乃是死敌,对于方柳这样重要的人物,不可能不加以重视,方柳的所有档案几乎都保存在龙虎山的藏书阁中,紫玲玎看过,对于这种连是否童子命这等关键数据的记载,紫玲玎自信龙虎山绝不会犯下这等低级错误,难不成此人居然逆天改命不成?
若是如此的话……那这方柳隐藏的东西就太多了……
对了,紫玲玎看了一眼这颗参天老槐树,暗自道:这老槐树原本就是一个人造的九幽地狱,处于阴阳边界之处,所以相当于一根太极弦,方柳在这老槐树中施展‘灵通灵’之法,绝非本身功力所致,看来这谜底应该出在这老槐树之中,也就是说,方柳只能在此通灵出六尾猫妖,祝由一脉能够流传这么多年,看来其中门道确实太多了……
方柳在身后大声喝道:“女娃,你当知晓这是何物,若是你还不知难而退的话,我当真就要下杀你祭塔了!”
紫玲玎忽然想起一事,仰天笑了起来,道:“方柳,我明白了,这九幽神塔乃是当年的那盏红灯照!并非你祝由之物方家,所以……你方家原来是拳匪塔教余孽!”
方柳的脸色一连变了三变,身形加速,厉声喝道:“看在我与林不依往日的交情上面,本想留你一命!今日看来是留你不得了!”
紫玲玎本就只是出言试探一番,哪知道方柳这等沉着的人物,在此时此刻也有些乱了方寸,心中更加笃定自己的判断,笑道:“堂堂祝由一脉,方家居然会和塔教之人勾勾搭搭,我看你如何跟你们祝由列祖列宗交代。”
“杀了她!”方柳沉声喝道,那只六尾黑猫如同一只黑色的利箭一般飞驰而下,双爪向前,对着紫玲玎的胸口扑杀而去,紫玲玎连忙将两面宝镜拿在手中,护住要害,轻声呵斥,两面镜子同时挥舞,光芒闪烁,一白一金两道的光环在紫玲玎的周身飞舞萦绕,像是慢慢织成了一个光茧,刺得人双目难挣,可是这转眼急到的黑猫,六尾黑猫虽然身形不大,但是这速度如同闪电一般的扑杀,威力也就如同闪电一般,可以洞彻这世间所有一切一般,轻轻松松地便破开了紫玲玎周身旋绕的光晕,利爪直抵紫玲玎胸前,紫玲玎只听见风声如利刀刮过,心中猛地一沉,道:“果然无效!!”
身形猛退,嘎嘎嘎,直线般的下坠,折断了无数树枝,就在此时,只听见身后一种势大力沉般的声响袭来,方柳伸出单掌,掌印猛地一把按在紫玲玎的后背,绵软无力,但是又似乎撕破了紫玲玎身体里面的每一个细胞,紫玲玎吐出一口鲜血,身形居然在方柳的一按之下,凭空被动地拔高了三尺。而面前那只面目狰狞的黑猫,利爪就要刺穿自己的胸膛!
紫玲玎自出道到现在,从未遇到过如此生死一线的时刻,方柳看来是铁心要将自己杀死,好永远的埋葬他的这个秘密!
方柳生性多疑猜忌,他相信,只有死人才能闭嘴,只有死不见尸的人,才能永远不会将这秘密吐出去。紫玲玎,不仅仅要死,更要永远的将魂魄留在九幽神灯之中,成为其中千万个孤魂野鬼中的一个!
方柳嘴角露出一丝残忍的笑意,身子连点了几根树枝,在间不容发的瞬间,几乎与紫玲玎同时移动,再出一掌,对着紫玲玎后背。
前有以成‘半妖’的六尾猫妖,后有祝由赶尸方家家主势在必得的一掌,前后夹击,紫玲玎闭上了眼睛,放弃了抵抗。
仿佛有一声冷哼。
来自深不见底的地下,来自熟悉的黑暗里,冰冷的气息四处游荡,就在这一瞬间,似乎平静的地面开始剧烈颤抖起来,连带着这颗槐树也在震动,树叶簌簌的掉落,四周的孤魂野鬼如同疯了一般,左突右走,甚至连那只被通灵出来的黑猫,也如同见鬼一般,凄厉地一声惨叫,然后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方柳只觉得心神一颤,手掌微微颤抖一下,不由得偏了半分,没有击中紫玲玎的要害。
但是这一掌,紫玲玎同样伤的不轻。
一口鲜血喷在树枝上面,凄厉莫名。
方柳在一颗树上站定,沉声道:“谁!”
声音再次消失,就如同从未出现过一般……
忽然,一道朝阳渐渐地穿透了这层层密布的树荫,洒在两人的肩头。将这个槐树笼上了一层温柔的晨光。
天不知不觉,亮了。
树林间,忽然一只彩蝶出现,飘飘地定在半空之中。
方柳微微皱了一下眉头,眼中瞬间充满了激动莫名的神色。
而紫玲玎的面容则是面如死灰!
方柳喃喃地道:“彩蝶环绕,成就光明琉璃之体,光明琉璃之体!我儿成了,我儿成功了!”
这一瞬间,方柳甚至忘了自己已经下了将紫玲玎格杀的决心,早已过了不惑之年的他,终于忍不住老泪纵横
为了这一天,他付出地太多了太多了,为了这一天,他等得太久太久了。
方家,终于出了坐过白骨观之人了,从此,方家冠绝祝由一脉!
一只白骨般的手臂,缓缓地穿过层层树木,伸了下来,放在了紫玲玎的面前,看着这只白骨手臂,紫玲玎愣了一愣,很快肆无忌惮地笑了。
而这一刻,轮到方柳整张脸变得面如死灰!
“怎会这样!明明已经坐过了白骨观,明明已经是光明琉璃之体,怎么会这样!!”
“方老儿,任你机关算尽太聪明,却不知道结果是这样了吧。”
紫玲玎喘息着,虽然每一声笑,都会牵动内伤,给她带来无尽的疼痛,但是,在这个她平生仅见的最好笑的笑话下,她没有理由不笑……
树下,一对看上去如同父子般年纪的人皱着眉头,年长的白须长发,甚至还为将政府严令禁制的辫子剪去,散乱的地披在后背,阳光下露出一个雪亮的额头,而身后的年幼的少年,双手蜷缩在衣袖之中,佝偻着身躯,瘦弱的身躯在清晨地寒风中显得更是弱不禁风。
虽然是深秋,但是却奇迹般的从四面八方涌过来无数的蝴蝶,不断的飞入方家的院中,这个少年忽然猛地抓住了一只蝴蝶,然后狠狠地捏死,直到捏得血肉模糊,然后随手揩在衣服上面,但似乎又嫌弃没有揩拭干净,将手指放在嘴里不停地吮吸一番后才意犹未尽地眯着眼睛,看着方家的这个参天大树。
“蠹儿,你怎么看?”
邬蠹微微一笑,勾出一个邪魅的笑容,让这个瘦削苍白的脸,居然有了一丝异样的英俊:“打了一个晚上,挺精彩的。”
“仅此而已?”
邬蠹鲜红的舌头,添了一下嘴唇,道:“不知道紫玲玎那个小婆娘用来做药引的话,会不会有效果?”
老者冷哼一声,道:“此时她身负重伤,我若是擒她,必是手到擒来,你若是看上了,我将她擒了给你做药引便是。”紫玲玎何等身份,方柳要杀她,都必须权衡再三,逼不得已才动了杀机,邬家老者却根本不讲林不依和乌月鹤放在眼中,轻飘飘地一句话,道尽了邬家的狂傲。
邬蠹咳嗽一声,笑道:“那我可就当真了哦,到时候当真要你出手的时候,大伯你可别推三阻四,邬蠹先多谢了。”
“嗯,放心,你这张嘴可真紧,现在你可以说说目前的形势了把。”
邬蠹稍稍正色一下叹息道:“白骨观,白骨观,光明琉璃之体,好生威武啊,方家自称的无上祝由道术,看来今日算是终于成了。”
“蠹儿,说来方家的也是你,说退出的也是你,你葫芦里面卖的什么药?”
“我只是来看看,顺便拿捏一下分寸。”邬蠹淡淡地道。
“什么分寸。”
“尸**的底线。”
“嗯,什么意思?”
邬蠹顿了(7)顿,道:“光明琉璃之体,好生威武啊,彩蝶环绕,金光闪烁,这方家是想成仙不成?方柳这小子,妄自活了一世,连二十岁的王云光都已经看透的道理,他却看不透,他似乎从很久以前就已经忘了自己的身份……好戏快要开始了,你我等着看吧。”
“你能不能不要老是只说半截话,难怪人家都说你‘一字千金’,蠹儿,你的意思是,尸**会报复方柳?”
“千百年前的事情了,谁还知道真假,就如同这光明琉璃之体一般,你看见吗?我看见过吗?都只是传说而已,方柳为了一个传说,肯付出这么多,有些堕入魔障了啊。”
老者皱着眉头,强自消化邬蠹话中的含义,但是仍然有些摸不清楚,迟疑地道:“你是怀疑尸**……”
邬蠹伸出一根瘦削的手指,道:“大伯,言多必失啊。”
“哦”老者居然强自将后半句话烂在肚子里,邬蠹已经缓缓地离开了方家,道:“走吧,大伯,总之呢,魏家老狐狸不动,我们就不动,我们跟着这只老狐狸的屁股后面走,就不会错,错由人家顶,功由我们扛,这不是挺好的,再说了,就算出了一个光明琉璃之体又怎么样?王家弄了多大的动静,弄出个赢勾血脉之后,结果呢?总之啊,大伯你记着你的话就成了。”
“什么话?”老者一愣。
邬蠹指了指树上,阴森森地一笑道:“大伯,我可是当真来的哦。”
给读者的话:
喝酒伤身,真的,喝了酒在床上吐了2天才复原,唉大家不要跟我学,喝酒不好……
【204】再相逢
邬蠹转身离开,而这个老者则是跟在他的身后,似乎以她马首是瞻,地上鲜血汩汩的流淌着,那些守护在树下的方家弟子的尸首横七竖八的躺了一地。
半树腰上,方柳在一瞬间似乎苍老了十年,再无半分往日的神采,嘴里依然兀自喋喋不休,看着在半树腰上的这只手臂,充满了不可置信的神色。此时,方柳再也没有半分心思去追杀重伤的紫玲玎。
彩蝶环绕着紫玲玎身边,那只手臂虽然只是一根枯骨,但在手臂上却闪烁这宛如流动的光芒,对着紫玲玎找了招手,紫玲玎上掠过一丝奇怪的神情,稍稍犹豫一下,跟着这根手臂攀登上了这树顶之上,方柳也失魂落魄地跟着这根枯骨,上了树顶。
越是到了树顶,围绕而来的彩蝶就变得越发地多,一个蒲团放在树桠之上,上面围绕了密不透风的彩蝶,将里面遮掩住了,方柳微微一顿,沙哑地叫道:“吾儿,你……可是云儿?”
彩蝶缓缓向着四面八方散开,顿时两人的心都提在了嗓子眼,紫玲玎从一根枯骨判断,方云未坐化过白骨流光观,但是未亲眼目睹,仍然不敢判断。
同样,方柳更是不会死心,他要亲眼看看,自己亲手送上来的儿子,究竟有没有坐过白骨观。
彩蝶缓缓地展开,一切真相就在眼前……
一张英俊无匹的面容率先出现在两人的眼前。这是一张光洁白皙的脸庞,透着棱角分明的冷俊精雕细琢似,完美的五官即便是眼高于顶的紫玲玎都舍不得移开视线,英俊的男子,紫玲玎遇到过不少,欧阳风骨,徐牧迟,等等等等,可以说无论长相还是气质都可以说是当今道门数一数二的,但是在这一瞬间,紫玲玎即便不需要比较,也觉得和这个男子但比这张脸,欧阳风骨已经完败了,甚至说,全世界她见过或者没见过的最美的男子,都不及眼前这男子的万一,这张脸,不应天生出现在世间,属于造物者悉心雕琢之后,最为完美无缺的杰作。而在这男子的眉心处,居然有着第三只眼,里面闪动着深遂的眸,彷佛会看穿人似的,令人不觉沉溺其中。
与这只眼相触的一瞬间,紫玲玎似乎感觉整个灵魂都被对方看透了一般,浑身打了一个冷颤,连忙将目光移开,心中暗自道:“阴阳眼!这小子莫非真的做过了白骨观?但是方云相传不过十来岁左右,为何变成这等英俊无比的后生?莫非这也是重塑肉身后的结果?可是若是当真如此的话,那只手臂……”
方柳的眼角抽搐,身形一动,似乎想做些什么,最后深吸一口气,用有些颤颤巍巍地语气,道:“你,你可是……可是我家……我家云儿?”
那个完美无缺的头颅点了点头,顿时,这方柳心中一颗巨石终于落定,老泪众横,忙要上去一把抱住自己的儿子,但是就在上前不到两步,方柳的心再次坐了云霄飞车,直接从云端堕入地狱,慢慢抬起了头,脸上一副恐惧和不可思议的表情。紫玲玎眼中瞳孔收缩,脸上神色更是紧张,如见恶鬼一般。
彩蝶缓缓地散开,方柳和紫玲玎同时看清了方云的身体,方云脸上露出惨淡的笑容,哑声道:“爹,这就是你想要的结果?”
彩蝶环绕的身躯,居然上面不挂一丝一毫的血肉,整个一个空荡荡的骨架,上面顶着一个英俊到了极点的头颅,构成一副诡异到了极点的画面。
这,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彩蝶环绕,白骨生肌,这明明就是白骨流光观坐过的象征,明明就是光明琉璃之体大成的象征,为何这方云的身下,居然是一副空荡荡的骨架。
难不成,方云在修白骨观的过程中出现了什么连方柳都不曾知道的变故,还是方家故老相传的祝由无上道术,白骨关,原本就只是一个笑话?
方柳的心里防线彻底的奔溃了,看着自己儿子空荡荡的身躯,他心如刀割,张大了嘴巴,却只发出嘶哑的喘息,他仰天长笑,状若癫狂,在笑声末了,却犹如哀嚎,带着一点呜咽,这一刻,他甚至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自己的儿子,脑海中反复回旋的就是儿子的那句话:
这就是我要的结果吗?
“告诉我,这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方柳颤抖的道,目光不敢与自己儿子目光相触。
方云摇了摇头,道:“我也不知道。”
在旁冷眼相观的紫玲玎则是心中不断盘算,权衡利弊,她必须知道,这方云身体到底发生了什么变化,但是总觉得,这方云似乎在隐瞒着什么,可是他到底在隐瞒什么,这三个月,在树顶,又到底发生了什么变故?
“那你的身体?”
方云英俊无匹的面容变得神色凄然,再次摇了摇头,对着方柳道:“爹,我们下去再说。”
地面是一片凌乱狼藉的场面,横七竖八地躺着方家弟子的尸体,方柳神情大变,连忙冲上前去,用手按住一名弟子的鼻息处,但是他身躯已经冰凉,再无回天之力了。
“一定是那白寒老匹夫!”方柳嘴里怨毒地说出了白寒的名字。
方云默然不做声,从一名弟子的身上扒拉下来一件衣服,默然地套在自己身上,这一个细微的动作,方柳此时心中大乱,并没有引起重视,反倒是在一旁的紫玲玎看得有些心惊胆颤,因为方云这一连串的动作,脸上没有丝毫的哀伤的表情,仿佛面对的只是一个没有生命‘物件’而已,可是在场的所有人,都是曾经他的亲朋好友,人非圣贤孰能无情。
但是方云冰冷的眼神,却看得紫玲玎心中发寒,这,这方云还只是一个十岁的小孩吗?
在树上的三个月,他到底历经了什么,亦或者,此时的方云,还是‘方云’吗?
方柳来不及处理方家的这些冤死的弟子,回头似乎终于发现了紫玲玎一般,平淡如水地道:“紫姑娘,我与我儿久别重逢,还有些话要说,你要是没有什么事情的话,就请便吧,不过我希望你日后少管闲事,特别是我方家的事情,有些事情,可能并不是你想象中的那样,我不杀你,完全是看在往日与林不依的交情上面,若是你日后出去乱嚼舌头,搬弄口舌的话,我方柳就不会像今天这样好说话啊。”
紫玲玎淡淡地道:“看来你很怕林不依啊。”
“你!”方柳强自按捺住心中的怒火,道,“紫玲玎,凡事适合而止!别太不知道好歹了!”
方云忽然插言道:“爹,就且让他留在这里吧,也许我还有事情能够让他帮忙的呢?”
方柳一怔,紫玲玎已经盘膝坐在地上开始疗伤,似乎丝毫不将方柳放在眼中。
方柳再也懒得管她,转头对方云道:“儿,你的白骨观到底坐过了没有?”
“算是过了吧。”
“那为何?”
“你是为我今日为何成了这副鬼样子吗?”方云有些嘲笑地看着方柳,道,“爹,你要的不过只是一个白骨观坐化者,又何必管我变成什么模样呢?”
看着曾经一个天真灿漫的孩子,变成了如今这副模样,方柳心中确实不好受,反倒是方云看上去似乎根本丝毫的不在乎,嘴角露出一丝邪魅的笑容。忽然迎空喊话,道:“朋友,出来吧。”
方柳和紫玲玎心中同时一沉,还有其他人在场,为何依着自己的道念,居然没有发现丝毫的异状?
就在这个时候,在树底下的深潭,开始一阵翻滚,在潭中一个男子缓缓地飘起,滴着湿答答的衣衫,一步一步地向着方家父子走去。
紫玲玎紧闭的眼睛微微睁开,当她看见此人,似乎所有信守的道念在这一瞬间全部烟消云散,她居然感到自己的身体有些微微发抖。
居然能再见他,
就在此时此刻。
紫玲玎似乎控制不住自己一般,缓缓地站了起来,缓缓地开口道;“刚才,是你救的我?”
唐方没有说话,他注视着面对面前这个女子那婉约而美丽秀气的绝美容颜,良久之后,他所做的,却只有一件事而已。
他向着她,慢慢展颜一笑。没有承认,也没有否(7)认。
然后,他走向她,站到她的身旁,并肩站着,深深呼吸,那熟悉的气味从他身上传来,吸入她的鼻子之中,然后,
入心入肺。
这一刻,紫玲玎感觉到自己的心脏从未有如此剧烈的跳动,所有与他相处的日子一一浮现在她的脑中,仿佛瞬间温暖了整个深心。
这个男人,为了他,紫玲玎差点背叛了自己的信仰,背叛了自己的师门。
紫玲玎知道,总有一日,还曾再见到这个男子,只是没有想到,来的这般的快,这般如同一阵骤雨般让她猝不及防。
紫玲玎暗自吸了一口气,表情就如同一座休眠无数年的火山一般,不曾看见任何变化,只是这座火山里面,此时已经岩浆暗涌,高温炽热。
【205】交易
而此时,与紫玲玎完全相反的表情是方柳,有这么一个人卧底在自己的家中,作为一家家主的他,居然没有发现,这在面子上的确有些说不过去,出言斥责道:“你究竟是谁?为何闯入我方家?”
“爹,这是我的一个朋友,若是没有他的指点,孩儿恐怕在白骨观中早已经死去了。”方云点头截断了方柳的话,道:“说起来,我还应该多谢你呢?”
唐方微微一笑,脸色露出友好的神色,不置可否。方柳则是心中连连盘算,他根本不知道眼前的此人是何方神圣,居然能够指点方云坐过白骨观,要知道,白骨观乃是方家绝学,连他自己都只是一知半解,根本无从给方云半点指点,这男子,到底是谁,不过此人能够潜入方家不被众人发现,定然是道门中的高人,加上指点了方云,可谓也算是跟他方家有些香火缘了,当下换了一副脸孔,和颜悦色地道:“这位高人,不知道出自哪门哪派,敢问高姓大名,也好我等为阁下立下长生排位,感谢你对小儿的救命之恩。”
“唐方”。
顿时,唐方的名头立刻震慑到了方柳,脱口道:“你可是灭了王家的唐方?”
“不错。”唐方心不在焉地道。
“难怪如此,难怪如此。”方柳将唐方上下打量了一番,嘴里啧啧称奇,正要开言再说,却被自己儿子打断了,方云道:“爹,我和唐兄还有些话要说,你……”
方柳心中顿时感觉到一阵子不是滋味,按理说,方云不过只是一个十来岁的小孩子,可是现在从白骨观中坐化出来之后,却变得宛如成人了一般,言谈举措都是十分彬彬有礼,当然,如今的方云的表现,正是方柳心中期待的,但是这似乎早了十多年,短短三个月的时间,这方云似乎一夜长大了,不仅仅容貌,甚至连心智都似乎变成了成人,而且他这样似乎有一种以方家家主的身份在招待唐方,完全脱离了自己的掌控。
方云现在的一切都是自己造成的,甚至连没有血肉的身子,也是因为自己迷信白骨观,认为方云凭借着阴阳眼一定能够闯过去,但是,现在眼前的事实却是如此残忍,若是掌控不住,这方云日后若是怨恨自己让他坐化白骨观,受了千般的苦楚,若是有一日……
方柳只觉得脑后一阵寒风吹过。白骨观似乎顺利的进行,但是现在所有的一切,似乎又和自己的一切初衷背道而驰了。
不过成大事者,不拘小节,若是方云真能如同自己所想的一般振兴方家,自己做出一些牺牲又又何妨。
方柳暗自退了一步,更是凸显出了方云的地位,这看似不经意的一小步,或可说是方云的抢班夺权,亦或者说是他方柳的退位让贤,不过无论如何,方家,从方柳的这一步开始,换了主子。
这一切,紫玲玎看在眼里,记在心里,对方云,她开始有了兴趣。
方云道:“唐兄,你可否帮我一事?”
唐方皱了皱眉头,问道:“何事?”
“我想找一些东西,事关我们。”方云将‘我们’二字咬的很重,唐方踌躇一下,道:“成,我也很有兴趣。”
“我也去。”紫玲玎忽然在旁道。方柳正要出言反驳,但是方云已经率先点了点头道:“也好,人多力量大,这样一来相互之间也有个照应。”
方柳神色更加的不自然,但是却不再开口。
唐方想了想,道:“我还有些小事情需要处理一下,三天之后我们在三十里外的陀罗镇见面可好?”
方云点头笑道:“可以,只是希望到时候唐兄不要失约才好。”
唐方转头就走,紫玲玎脚步稍微移动一下,但是还是没有追出去,唐方走到门前,手上一招,一副让方柳两粒眼珠子都快掉出来的事情发生了。
只见唐方的手招了一下,方家的那颗巨大的槐树,开始变得越来越小,最后变成一座五彩的玲珑宝塔,落在了唐方的手里面。
这……这到底发生了什么!!
转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儿子’只见他神色如常,似乎这一切他早就知晓。
这,方柳整个人如坠云端雾间。这九幽宝塔,只有做过了白骨观的人才能驱使,自己要自己儿子坐化白骨观的目的,无非就是能够驱策地动这九幽宝塔。
为何,现在能够驱动宝塔的是唐方,而非自己的儿子。
难不成,唐方与方云两人,真正坐过白骨观的是唐方!!
自己辛辛苦苦这么多年,居然是为了唐方这小子做的嫁衣不成??
这三个月之内,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而这一切,方云显然都是知道的?
他和唐方之间,到底做了什么交易!
“多谢!”唐方头也不回地道。
“客气。”方云含笑彬彬有礼地道。
可是相对自己儿子的镇定,看着自己辛辛苦苦这么多年才得到的九幽宝塔,居然被唐方拿走,方柳哪里还忍得住,气的一口鲜血喷了出来,耳边传来紫玲玎不咸不淡地声音:“方家主可要多注意身体,气坏了身子,可不好啊。”
说完,紫玲玎飘然离去,与唐方走的是相反的方向。
方柳再看自己的儿子,神情冷漠地如同陌生人。
方柳嘴角苦涩,摇了摇头,自问自道:“这,我这是何苦来着?”
两人离开,方柳已经迫不及待地问道:“云儿,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为什么九幽宝塔落入了那小子的手里,到底是参悟了白骨关,还是那小子,那小子什么时候混进来的,这三个月之间,你们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一连串的提问,显示出方柳此刻焦急的心情。
“爹。”方云好整以暇地看了他一眼,苦笑道,“你当白骨观当真那么好坐化的吗?”
“你有阴阳眼,不会有太大的麻烦啊?”
“你只是猜测而已,白骨观的难度,你根本不知道,你只不过实在赌博,用你儿子的命在赌博。对不对。”方云淡淡地道。
方柳急忙辩解道:“我这也是为了你好,为了方家好,你知道吗,白骨观只要坐过了,你就是祝由第一人,以后整个祝由都以你马首是瞻,这不是很好吗?”
“可惜,白骨观无人能过。”方云道。
方柳一愣,道:“难道你也没有坐过?”
方云叹了口气,心有余悸地道:“一生入死,再一死入生,置之死地而后生,这就是白骨观的精髓所在,若是有参悟生死的大德之人,或许凭借阴阳眼之能,能够强自试上一试,可是爹,我才只有十二岁,当时我根本不想死。”
“那你后来……”
方云看着远方。道:“其实,白骨观,他曾经坐过。”
“他?你是(6)说唐方?”
方云点了点头,道:“正是因为他的坐过,所以他给了我很多的指点,三个月来一直在旁照拂,让我能够凭借着阴阳眼之能,勉力维持。可是世界上没有免费的午餐。”
“他要什么?”
“光明琉璃之体。”方云淡淡地道。
“什么!你说,居然是他得到了光明琉璃之体?”
“我能够活下来,就已经很不错了,若是换成你,只要能够活命,恐怕也不会在乎什么光芒之体了吧?”
方柳顿时语塞,方云意味深长地道:“不过,他要得不多,至少还给我留了一个头……和这只眼睛!”
方云额头上的第三只眼睛顿时张开,宛如开天辟地般的光亮从他的眼中射出,所到之处,万事万物无从遁形。
【206】合作失败
离开方家,唐方马不停蹄地往白家狂奔而去,因为在方家出了他一切想不到的变故,他不知道白寒是不是误以为自己没有依照原计划行事,唐忆还在他手上,若是这老头儿恼羞成怒,将怒气发泄到唐忆的身上的话,后果可想而知。
唐方心中默默地道:“白寒,若是你敢对唐忆下手,我必杀之。”
唐方身形何等迅速,在午时的时候,便到了白寒的家,推开门来,只见唐忆乖觉地坐在板凳上,端着小碗不停地扒饭,而在他身边则是站着白幼娘,面带笑容的看着唐忆,看得出两人相处地十分融洽。
见唐方没有打招呼就冲了进来,白幼娘顿时吓得退了几步,在看看自己身上单薄的衣裳,俏脸一红,忙钻进了里屋,而唐忆则是一蹦三尺高,喜道:“叔叔,你回来了!”
唐方终于松了一口气,心中大定,抱起小唐忆,道:“这几天乖不乖啊,有没有跟爷爷和姐姐惹麻烦。”
唐忆眼睛一红,有些埋怨地道:“还几天,叔叔你都去了三个月了,我还以为叔叔你不要我了……”
“这么久?”唐方微微一惊,道,“好了,叔叔这不是回来了吗?叔叔这就带你走,好吗?”
似乎听见堂屋中唐方的声音,白寒从里面钻了出来,笑道:“原来是唐兄弟来了,也不打个招呼。呵呵。”
“这,”唐方有些不好意思,毕竟自己答应白寒的事情没有做到,哪知道白寒大手一挥,道,“我知道这方家最近出了写状况,方老二的儿子在修什么白骨观,自然是防守严密,原本我说好大闹方家一场,给唐兄弟引开方家人注意力的事情,老夫也没有做到,所以说起来,还是老夫的不是,只是唐兄弟这些日子去哪儿,唐忆每天都问我,弄得我都不知道怎么回答了。”
“叔叔以后不准丢下小唐亿了。”因为唐方的回来,唐忆格外的高兴,比起刚遇见她的时候,瘦骨嶙峋的模样有了很大的变化,脸上的肉也多了,看来白寒倒是没有亏待她。
这个时候,柔柔弱弱的白幼娘再此出来,此时的她,已经穿上了很传统的湘西农家少女的衣裳,周身遮得严严实实地,似乎还有些因为唐方贸然闯入而含羞带怯,不敢正视唐方,不过心灵手巧地她,只在这短短的几分钟之类,已经开始准备往外面端着招待客人的饭菜了。
很快,白幼娘又再次张罗出了一桌农家饭菜,做完之后,白幼娘自然是不会上席,在一旁伺候这三人喝酒吃饭,唐方与白寒觥筹交错,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渐渐的,白寒便将话题引到了唐方的身上,道:“唐兄,告诉我,这些日子,你是否一直藏在方家家中?”
唐方不想隐瞒,点了点头,白寒看着唐方,道:“是否另有一番机缘?”
“算是吧,”唐方道,说实在的,这三个月,他在湖底打坐,就如同做了一场梦,但是清醒过来,这场梦的所有场景都一一历历在目,而当他出了方家家门的时候,只是按照梦中的隐隐约约捕捉到的一些东西,随手一招,哪知道,当真就将方家的那颗要命的老槐树招到了手上,当时这一招,莫说差点吓到了方柳的一条老命,说实在的,他自己也是吓得不轻,只是在紫玲玎面前,不忍丢了这张老脸,所以这才头也不回的走了。
“那唐兄知道,方家小儿到底坐过了白骨观了吗?”这点对于白寒来说也极为重要,问起此言,不由得身躯稍稍倾斜向了唐方。
唐方摇了摇头,道,“白老汉,说实在的吧,其实这三个月我真不知道怎么的了,就在那该死的湖里面打了三个月的坐,其他的什么的不知道……嘿,不是刚才唐忆提起,我还真不知道,我居然坐了三个月这么久。”
“我与唐兄弟虽然是交浅言深,但是我可是真的把唐兄弟当成忘年之交啊,唐兄弟还希望能够对老朽直言,当然,若是唐兄弟有些事情不便与老朽透露的话,就当我没问过,喝酒,喝酒。”
白寒的话里面,透着对唐方的若干不信任,但是唐方也懒得管他,白寒这小子,他太精了,他满肚子的秘密,又岂向他唐方透露过半点,即便是如同挤牙膏一般,唐方从白寒的嘴里也只是撬出了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
而且,最让唐方觉得奇怪的是,也许这白寒,根本什么都不知道,根本就是在空手套白狼,耍着他唐方玩儿呢,唐方即便真的帮他偷到了劳什子祝由的十三针,恐怕这小子也只会挤出一个屁来。
现在,唐方已经有了新的目标,那就是方家的方云,唐方隐隐觉得,或许这趟方云要找的东西,肯定会跟尸**有关,所以唐方这才干净利落的答应下来,至于这白家老儿,过河拆桥的事情,本就是他唐方的拿手好戏,唐方此来只为接唐忆,至于什么偷鸡摸狗的行当,您老人家自己一边玩去吧。唐某恕不奉陪了。
唐方夹了一块肉,往唐忆的碗里塞去,道:“小孩子正在长身体,多吃点。”唐忆自然是和着饭,兴高采烈的吃了起来,
白寒忍不住地凑了过来,道:“唐兄,白骨观乃是关系到我祝由的大事情,若是当真方云过了白骨观的话,可能我祝由四脉的实力就将重新洗牌,所以,唐兄……”
“哦。我知道方柳的一个儿子,没死,长得不错。”
白寒的脸色变了变,道:“看来是过了,真能过白骨观?不可(5)能吧?”白寒一脸思索,“若是当真如此,魏、邬两家为何都没有任何反应,不寻常啊。”
白寒一个人在盘算着,唐方则是大口吃肉,大碗喝酒,时不时地还要跟唐忆调笑几句,
忙得不亦乐乎,心思根本不在白寒的身上。白寒问道:“此番你我合作失败,唐兄以后有什么打算吗?”
“有的,但是绝不跟你再干这些偷鸡摸狗的事情了,白老儿,你是不知道,那湖里面都些什么东西……那都是……”
“都是什么东西啊?”唐忆仰起头,好奇的问道。
“都是一些……反正都是一些不好玩的东西。”唐方摆了摆手,本想在白寒面前诉诉苦,讲讲他唐大将军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事迹,然后博取一下白家父女的同情,最后白寒抓住唐方的双手,饱含热泪地道:“好人啊,多谢你啊。”
然后唐方毫不在乎地回答:“没什么了,就是累了点,哈哈,唐忆这些日子的饭钱就免了吧。”
……
但是现在唐忆在这里,唐方不想将那池中的恶心的尸体和那蛇形鳝鱼形容一番,毕竟,咳咳,大家都在吃饭。
“方家的一个人跟我已经有约,我安顿了唐忆之后,就跟他汇合,我估计他带我去的地方,很有可能跟尸**有关。”
“嗯,”白寒道,“原来如此,既然唐兄弟有约了我就不厚颜相邀了唐忆在这里挺好的,小姑娘听话得很,幼娘跟他相处地很好。”
“嗯,唐忆还有一个亲戚在这里,唐忆就跟他住会比较好一点。”唐方随口胡诌,心中道:开玩笑,把唐忆放在你这里,不等于老子半条小命给你捏着?
【207】接受唐忆的理由
唐忆虽然不知道为何唐方这般安排,但是早熟的他,没有做声,心中只是有些失望,看来叔叔一个人又要远行了,肯定是担心自己的功夫不到家才不带自己去的,心中暗自下定决心,自己以后得好好把爷爷教我的道术练习一番,以后自己本事高了,叔叔自然就会带上自己了。
唐方吃完饭,也不在含糊,带着唐忆就要上路,白寒连忙出来送客,唐方摊开手,对着白寒道:“拿来。”
“哦。”白寒自然是明白的,也不敢跟唐方装糊涂,将手中的金砖掏了出来,递给了唐方,道:“本想都借几天的,但是唐兄弟这趟要远行,一路上恐怕路途上会遇到一些麻烦,这块金砖还是还给唐兄弟,再说了,”白寒脸色一苦,道:“这玩意儿,恐怕还是唐兄弟用来顺手。”
“嗯,”唐方随口应了声,也不在跟着白寒嗦,领着唐忆就离开了白寒所在的赶尸客栈。
白寒看着唐方的背影,摇了摇头,喃喃自语:“这就是所谓的光明琉璃之体?看不出有什么特别的啊!这小子现在是集了赢勾血脉和光明琉璃之体于一身,这赶尸四脉的两大真主,他居然一下子占了一个半,果然是暴殄天物啊,不过,我说过,唐方,你逃不出我的手掌心的。”
“他这趟肯定是唐小子一起,探寻那个禹溪大魔的秘密,肯定是!这方云在参悟白骨观中,一定从坐忘之时知晓了一些秘密,但是还不确定,不过,这趟热闹,老夫自然是不会错过了的,说不定,还会遇到什么好东西呢?唐方这小子,上天也太过眷顾他了吧,身处上天隆恩而不自知,何尝不是一种罪孽呢?”
白寒的身形闪动,瞬间消失在自家的赶尸客栈前面。
唐方带着唐忆在四周的小镇上面走走停停,说实在的,对于唐忆的安顿,唐方还真有些犯难,现在正是兵荒马乱的日子,平时的农家,连自家的孩子都不顾上,穷得叮当响,谁还愿意收下这个拖油瓶,就算唐方给足了钱财,有几个贪图钱财的人,愿意收留,可是谁知道哪天他们会不会转手将唐忆卖给人贩子。
到时候,人海茫茫,就算是杀了收养他的人,唐忆恐怕也再找不回来了。
唐方思索了良久,最后打定了主意,他想起了一个人,若是她肯收留的话,定然是万无一失了。
一念至此,唐方领着唐忆向着和方云越好的陀罗镇走去。
到了约好的地方,紫玲玎已经早已恭候大驾,在酒馆中的一处角落自饮自斟,而方云也到了,个紫玲玎似乎有着默契的一般,一人守着一桌,相隔甚远,互不干扰。
方云穿着一件遮住脚跟的黑色大衣,浑身上下遮掩得严严实实的,只留下一个英俊的头颅露在外面,虽然点了不少的菜,但是却没有丝毫动筷的意思。静静的坐着,比紫玲玎还要安静。
店里的食客不多,这年头,还有余钱在这里来吃饭的人,毕竟不多。
紫玲玎看着唐方牵着的一个孩子,稍稍有些诧异,唐方首先对着方云微微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便领着唐忆向着紫玲玎的一桌走去。
“紫仙子?”唐方凑了过去,涎着脸道。
紫玲玎似有些厌恶的坐正了身子,淡淡地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说吧,什么事。”
唐方竖了一个大拇指,道:“还是紫仙子了解我,我身子一动,就知道我是要拉屎还是放屁。厉害!”
“嘴巴放干净点。”紫玲玎厌恶地道。
“嘿嘿,”唐方习惯性地在紫玲玎面前挠了挠头,道,“其实嘛,是有一点点,一丁点,小的不能再小的事情,求你帮帮忙,紫仙子苦海无边普渡众生,乃是当世的活菩萨,女观音,我知道紫仙子今日说什么也会帮我一把的。”
“少拍马屁,这一招留着给你的唐梦琊用吧……”紫玲玎马上知道自己说错话了,连忙闭嘴。
果然唐方神色一暗,勾起往事,强自笑道:“其实这事儿也不大。唐忆,过来叫阿姨。”
“阿姨。”唐忆甜甜的道。
“唐忆,你叫唐忆?”紫玲玎神色复杂地问道。
“嗯,是叔叔给我取得名字。”唐忆乖巧地回答道。
紫玲玎心中幽然一叹:“说吧,什么事。”
“紫仙子也知道,当今兵荒马乱的,哪里都不安全,我是要做大事的这点相信紫仙子也知道,但是总是带着这么一个小姑娘在身边也不方便,我思前想后,这世间,到底哪里最安全,自然是蒋光头的后院,但是有没有比蒋光头的后院还安全的地方呢?我是日思夜想,百思不得其解,忽然昨天天空中一道闪电划过,我忽然一拍大腿,啊诶!我顿悟了,哪里最安全?我找到了。”
“你是想将这女孩寄存在龙虎山对不对。”
“厉害,紫仙子的读心术果然已经到了巅峰。用你们道家的话来说,是啥,对炉火纯青,佩服,佩服。”
紫玲玎皱眉道:“这件事情并不轻松,我龙虎山虽然说是广开山门,广交朋友,但是如今兵荒马乱,我龙虎山也是闭山很久了,若是再收弟子的话,并不是一见容易的事情。”
“你不是龙虎山上最得宠的弟子吗?你说一句话,我不信下面的弟子谁还敢放屁。再说了,我又不是要她上山学你们龙虎山的劳什子道术的,我只要你们龙虎山上有个照应,让这小姑娘好(5)吃好喝的,不饿着,到时候我自然会来接她下山。”
“若是不入门的话,就好办的多。但是问题是,我跟你不熟,为何要帮你。”
“这倒是……”唐方挠了挠头,这还真把他难住了,自己和紫玲玎虽然说有过些交往,但是,熟悉还真谈不上,这小妮子本就是一个薄情寡义的人,除了那次脑子搭错线放过自己一马,其他的事情,唐方都是看不惯的,自己还真没有理由让紫玲玎收养唐忆。
唐方绞尽脑汁地想着一个借口,忽然猛地一拍桌子,惊动地在场所有人都都目光盯着唐,就连方云也不禁为之侧目,紫玲玎喝了一口茶,似乎很期待唐方的答案。
唐方大声道:“为了,为了什么,对了,为了……宇宙和平!”
【208】耆阇之地
紫玲玎到底答应了唐方的要求,招来一个在附近宗庙的一个小沙弥,将唐忆托付给他,龙虎山到底也算是名门正派,到这点上,唐方倒不至于怀疑他们会做人口买卖的勾当,这宗庙算是龙虎山在湘西的一个据点,唐忆留在那里不久,加上有紫玲玎的吩咐,唐方也算是放下了心头的一块大石。
三人聚首,唐方虽然对这忽然一夜之间长大的方云还稍微有些不适应,但是很快,方云便表现出了超乎年龄的恰当举止,让人很快便忽略了他的年龄,但是由于门户之见,紫玲玎对方云多少有些芥蒂,但是方云对紫玲玎倒是丝毫不见外,笼络地十分热乎。
一个祝由方家未来的继承人,一个龙虎山掌门女弟子,一个什么都不是,但是却是道门中人人都想得到的赢勾血脉的继承人,这三个奇特身份的人组合到一起,倒也让人眼睛大跌。
紫玲玎淡淡地道:“方云,你说了这么久,葫芦里面到底卖的什么药?”
“哥哥姐姐,有兴趣一起下地狱吗?”方云嘴角含笑,配合着这张英俊到了极点的面容,与紫玲玎坐在同一张桌子上,倒也是一对世间罕有的神仙眷侣,让来往的人不断的侧目,至于唐方嗯,到如同这副美丽风景画上强行贴上的一只苍蝇,让人怎么看怎么不适应,嗯,人比人气死人,唐方虽然说长的不差,但是在方云的面前,就是相形见绌很多,唐方身处其中,自然是不知道了,反而觉得方云长的太娘们,没有他唐大将军豪气干云的气概。
“嗯?”紫玲玎微微一哼,不动声色,自然是知道方云必有后话,唐方却坐不住了,大摇其头,道:“你小子什么意思,说清楚点的好。老子正当风华正茂的年纪,可不想陪你送死。”
方云微微一笑道:“世间万物,有生必有死,有死必有生,阴阳循环,屡试不爽,构成了天地间的法则,阳人过阴,只有‘观落阴’之法,世间若是想以肉身过阴的话,绝无可能,我说得对不对,紫姐姐?”
“这个是自然。阳人若是以本尊入阴,绝无生还的道理。”紫玲玎道。
“但是……”方云嘴角露出一丝微笑,道,“虽然这天地阴阳有界,但是有一处,却是阴人去得,阳人也去的之地,传说此处,便可以以肉身通过阴阳的界限,打开太极弦,不知道紫姐姐知道此处吗?”
紫玲玎秀眉紧蹙,冷冷地道:“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方云不以为意道:“紫姐姐,你可知道‘耆之地’的存在?”
紫玲玎霍然站起来,脸色变得冰冷,道:“你居然打那里的主意,小朋友,你是不是活的不耐烦了?”
方云道:“传说这地方山凝神彩,青龙恬卧,白虎泰然。玉兔心驰神往,神龟环绕旋。倒也是一个旅游观光,修身养性的好去处,紫姐姐,你长的如九天仙子,也只有在这等神采之地,才能配得上你的仙姿啊。”
紫玲玎嘴角露出一丝冷笑,道:“方云,你什么意思?这处乃是我正一教无上修真之地,你祝由弟子如何得知?”
方云微微一笑道:“因为我有第三只眼。”
紫玲玎截口道:“不行,我道门有严令,非历经雷劫,有了不灭之身的弟子,不可轻易踏足此地,再说了,你就算有此心,也绝无此力,我虽然是龙虎山的弟子,但是依我的现在的修为,也绝不可能知道那地方在何处。”
方云道:“我知道。”
紫玲玎一愣,有些不可置信地道:“你如何知道!”
方云微微一笑,悠然道:“我说过,我有三只眼睛。”
紫玲玎道:“就算你知道,依你和唐方的修为,也绝不可能到那虚无缥缈之处的,我劝你还是死心,若是你邀唐方和我是为了去那地方的话,我不但不会去,还会大力阻止,必要时,我若是将你掌毙在此,也在所不惜!”
唐方见两人气氛有些闹僵,忙打着圆场道:“大家都是朋友,何必如此,何必如此!”
“我和他不是朋友!”;两人同声道。
唐方这才记得,两人立场不一,一个是祝由弟子,一个是龙虎山弟子,能在一张桌子上说话,已经是破例了,忙讪讪的搓了搓手道:“方云,你去那里干嘛?你把目的说清楚了,我和小紫才好掂量掂量深浅,最好说说我们会有什么好处,老子的世间很紧的,没有利益的事情,老子不会干的。哈!”
方云扭头看着唐方,道:“我跟你说过,此事关系你我,难道你想知道?”
唐方面容一肃,道:“说下去。”
“你乃是王家所拜的老祖僵尸四大真主之一的赢勾老祖血脉之后,相信当你知道这件事情的时候,带给你的不仅仅是惊喜吧?”
唐方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同样,我方家拜祭的乃是无上天魔禹溪,说起来,你我还有些同命相怜的味道。”方云嘴角泛出一丝苦笑,露出自己的手掌,干枯的手臂上,不带一丝一毫的血肉,看得两人心惊肉跳,方云续道:“说起来,你比我还要幸运很多。至少至少,你不用生成我这副鬼模样。”
方云道:“其实,我只想做一个凡人,就像三个月前一样,无忧无虑的凡人。可是谁知道方柳却把我变成了这副鬼样子……”
方云直呼方柳之名,而没有丝毫的尊敬,可见这父子二人因为白骨观的成见颇深,唐方深有感触地打断了方云的话,拍了拍方云的肩头道:“这就是命,小方,任命吧。”
“命是什么?”方云嘴角依然带着冷笑,道,“若是人命,我便改命,若是天命,我便逆天,我少年白骨,凭什么人家就可以血肉俱在,而我却用这破袍子遮住自己的身体,见不得人,我不服,唐方,你服气吗?我看你也不服,若是服气的话,你又何必苦苦追寻尸**的秘密,无非想的就是和我一样,天要阻我,我便要灭天!”
“你小子!”唐方愣了一愣,没有想到这方云这么敢言,此念唐方亦有,但是却不敢说出来罢了,如今见方云和自己一般,成为不为世人接受的‘异类’,念想到因为这赢勾血脉,自己被道门追杀如丧家之犬一般,甚至因此搭上了唐梦琊的一条命,心有感触,道:“小方,你有办法吗?”
“赢勾血脉,禹溪之眼。这其实都是尸**给与我们的诅咒,要破了这诅咒,只有灭了尸**,唐方,若有一日,我要灭尸**的话,你可否帮我?”
“我!”唐方豪气干云,大声道,“我自然是”
“唐方!”紫玲玎杏眼一瞪,大声道,“给我坐下!”
方云意味深长地道:“看来紫姐姐对唐哥哥的很关心嘛!知道举头三尺有神明,有些话不可以乱说的。”
“他就是个棒槌,除了知道瞎起哄之外,什么都不会。”紫玲玎喝了一口茶,淡淡地道,“不过若是谁想欺负他也不是那么容易的。王家和阴山一脉似乎都有了报应。”
方云不答话,凑了过去,对于紫玲玎道:“你可知道我们两脉为何要千年争斗至今吗?”
“不知道。”
方云笑道:“若是一个皇帝,想坐稳龙椅,什么办法最好。”
“不知道。”紫玲玎依然秉承一贯的风格,对任何男人都不加辞色,即便是帅如方云这般的男子。
方云吃了一个闭门羹,自问自答道:“最好的办法,就是将臣子分成两派,不断的争斗,而他则是坐在龙椅上看戏,哪一方弱了一点,就扶上一把,均衡双方的实力,若是一方独大之日,便是那方灭顶之灾,臣子们都是冰雪聪明的人物,自然看得清楚这一点,所以对于排挤对手从来都是不留余地,而那些被皇帝抄家灭口,诛灭九族的人,就是没有看清楚这一点。”
“也许他们也看清楚这一点了,只是不甘沦为别人驱策的工具,或者说,他们也想享受一下,看着别人斗得你死我活的滋味。”
“哈哈。”方云脸色一变,有些不自然地道,“这样说,也未尝不对。”
紫玲玎抿了一口茶水,道(7):“所以说,你想做这样的臣子吗?”
“一群羊,永远是不可能打败一只狼的。”紫玲玎道,“你还是将心思多花在别的方面,你要做可以,别拉着唐方下水。”
“紫姐姐对唐哥哥当真是关心啊。”方云由衷地道。
“不是关心,只是不想一个棒槌老是被别人当枪使,自己还不不知道。”
唐方苦着脸道:“小紫,我不是棒槌。真的不是。”
“闭嘴。”
“所以,紫小姐不想跟着我耆之地了?”
“不去,唐方也不准去。”紫玲玎道。
“你又不是我老婆,管我这么多干什么。”唐方有些不乐意地道。
“闭嘴。”紫玲玎脸颊飘上一丝常人难以看见的红霞。
【209】妾心君不知
这个时候,忽然门外一人长笑之声响起,人未到,声先至,道:“哈哈哈,唐兄别来无恙啊?”
“他怎么来了?”唐方脸色一沉,换上一副人畜无害的笑脸,道:“白老哥,你怎么来了。”
“白寒!”紫玲玎斜眼看着正在走进屋中的人,白家独脉白寒,他来做什么?他已经得罪了方家,就不怕方柳前来寻仇?
白寒进屋,跟唐方打了一个招呼,然后对着紫小姐道:“看到紫小姐无碍,白某甚是欣慰啊。”说完径直走到了方云和唐方等人的身边,大马金刀的做了下来,自饮自斟一杯,赞道:“好酒”
紫玲玎面色清冷地道:“白老大得罪了方家,居然还敢来喝方家的酒,胆子不小啊。”
“老夫活了一大把年纪,早就看破红尘了,生死都早已无牵无挂,我自问紫小姐得罪方家更多一些,紫小姐年纪轻轻都敢跟方家少主并肩而坐,老夫老朽之身,若是被方家一吓就成了缩头乌龟了,岂不是惹了紫小姐的笑话。”
紫玲玎冷哼一声,不再言语,白寒面对方云,赞道:“一夜长大,难得是心智武功都能成熟,方家白骨观,果然是我祝由奇术,佩服,佩服。”
方云早从方柳的口中得知了三人之间的过节,知道这白寒前来肯定不安好心,难得是没有动怒,居然还能笑得出来道:“白家老爷子前来,莫非又是想做一些扯后腿的小人之事?”
“哈哈,方少主真会说笑话,白某与你的方家的恩怨早就一笔勾销了,以后我们都是朋友,都是朋友,呵呵。”
这老贼到真的脸皮厚,方云也丝毫不提前几日的过节,笑道:“一笑泯恩仇,只是误会罢了。”
白寒喝了一口酒,道:“刚才老夫适逢历经这里,听到方家少主在谈论耆之地,是不是?”
方云道:“我是有这个计划,但是现在既然唐哥不肯帮忙,我也只能作罢。”
白寒悠然道:“唐兄弟,你可知道这耆之地,是什么来历吗?”
“莫非?”
“不错,此地与尸**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若是唐兄想探究赢勾血脉的故事,我想从此处下手,唐兄必然能有不少的收获。”
唐方道:“说来听听”
白寒油然道:“话说开天辟地之时,留下里了一处带有混沌之气的地方,独成一界,与冥界、仙界形成了灵、人、仙“三界”,传说中此处灵气深厚,即便是鸟、兽、虫、鱼、花、草、树木、石头凡此种种,在此届之中都能修出灵智,最终得窥大道,这届便是‘灵界’,而此处介于阴阳两界,上可之通紫府,下可直探九幽,视为阴阳两界的一个通道,我说得可有错?”
紫玲玎没有反驳。
“此界原本虚无缥缈。但是在正一门中,曾经有过大神通者,依着本身修为,打开了一个小角落,尽管这个小角落只是灵界中的所谓的‘荒芜之地’,但是其中灵气深重,修道之人若是进入其中采灵,便是事倍功半,当时是,无数道教的人物,纷纷进入其中修炼,紫小姐,那段时间应该就是你们正一最为兴旺的一段时间吧。”
白寒啐了一口酒接着道:“所以那段岁月,我祝由一脉遭受了灭顶之灾,十三脉几乎被你们追杀殆尽,但是后来,这处地方却不翼而飞,再也寻找不到,你们正一之中,所有修道深厚者也统统消失,当然你们道教经典中自然称他们为‘白日飞升’,修成大道了,但是这其中的故事,紫小姐身为正一中最大一脉龙虎山的核心弟子,自然不会相信的。我说得对不对。”
“此地便是你们所谓的‘耆之地’对不对?”
“而后来,‘耆之地’从此成为了你们的一个禁地,正一门人讳莫如深,绝口不提,而取而代之的是尸**的传说甚嚣尘上,而原本的传说进入‘耆之地’长生不死的故事,也变成了在尸**中有长生不死的秘密,对不对?”
“这故事太过久远,早已无从考证了,白寒你要听人以讹传讹之言,(4)我也没有办法。”
白寒呵呵一笑,道:“既然是以讹传讹,紫小姐为何刚才又这么紧张,莫非这‘耆之地’中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吗?”
“随便你怎么说,总之我和唐方不会去探秘的。”紫玲玎道。
“唐兄弟,此番可是关系到尸**的传说,你会轻易放过吗?你不是一直想知道这赢勾血脉的秘密,今日只要你一个决定,或许你心中所有的疑惑都会迎刃而解,唐兄弟,你自己斟酌一番,我明言在先,此番定然是危险的,但是你若不去,今生恐怕再难有机会探秘尸**了。”
唐方想了想道:“你凭什么相信你。”
“的确,我们给不了你任何承若,但是,信与不信,就全在唐兄了,唐兄这么急着找尸**的下落,若是我猜的不错的话,唐兄身上有些东西,应该开始发作了吧。”
唐方的脸色一变,这是他埋在心中最大的秘密,为何白寒会知道,道:“我乃是赢勾之后,不老不死,尸**的秘密我一年探不了,十年可以探,十年探不了,百年时间我还是有的,所以我不急一时,以后有的是时间。”
紫玲玎听到这白寒的话,他对唐方甚是了解,顿时知道这白寒所言非虚,道:“‘耆之地’只在古典中记载,现实根本已经无迹可寻,就算我们去,又从哪里下手呢?”
白寒人老成精,在早已将唐方和紫玲玎的关系打听清楚其实世间几乎所有人都知道紫玲玎对唐方的心思,只有这两人,一人懵懂不知,一人自持身份,绝不肯开口相告罢了。
紫玲玎是何等人物,在道门中乃是出了名的心狠手辣,对所有的追求者不假辞色,冷若冰霜,当日在山顶之时,放过了唐方一马,光凭这件事,白寒若是猜不透紫玲玎对唐方的心意,他就枉活了这大半辈子了!
【210】大家好,大家早
“无妨!”在旁一直没有开口的方云总算是说话了,“我知道。”
“你知道?”
“在我们精诚合作之前,我方云先说明一点,我虽然是方家的少主,但是我心中从未有过门户之见,只要大家愿意合作,暂时我们多时朋友,至于以后的事情,现在我不想过多的考虑,若是我进入这其中,我只取我需要的东西。”
方云伸出自己白骨嶙峋的手臂道:“我只要我能白骨生肌就行,至于其他的,你们各取所需。”
白寒微笑道:“无利不起早,我若是能进入其中,我只求能静坐三年,其余的我也不要。”
唐方挠了挠头道:“我不知道我想知道什么,但是进入其中了的话,我只求尸**的下落,其余的我也不感兴趣。”
“紫小姐呢?”
紫玲玎淡淡地道:“我是龙虎山之人,若是随你们进入‘耆之地’的话,便是欺师灭祖之行为,所以此行,你们必须给我保密。”
“这个自然,有了紫小姐的龙虎正宗道门相助,我们此行必然马到功成!”
四人各怀鬼胎,但是因为利益将他们捏合在一起,表面上看上去却是融洽无比特别是白寒的笑容,看起来那么的真诚。
但是这笑容在紫玲玎看来,只觉得恶心,心中暗自道:唐方啊,唐方,你,唉!幽幽叹了口气,看了一眼唐方。
为了唐方,紫玲玎再次背叛了自己的初衷,背叛了龙虎山,但是对于这一切,唐方却浑然未觉。
但是紫玲玎的这一切都被白、方二人看在眼中,紫玲玎从一开始说要同去,便是为了唐方,这点,两人心中如同明镜一般清楚,但是有些事,只可心照,不可明宣,白寒心中暗自道:这唐方小子,不但福泽深厚,连桃花运也这般的好,连紫玲玎这般的冰霜美女,都甘愿为他付出这么多,真的不知道是几世修来的福气啊,只是这小子一心都扑在已经死了的唐梦琊身上,紫玲玎付出再多,恐怕也是水中月,镜中花了。
方云蘸了些酒水,在桌上画了一道,这几人除了唐方是白痴之外,另外两人一看便知道,方云为了照顾唐方,解释道:“这乃是五斗星宿图,我们只要以五人之力,按照此法修炼,便可打开一道玄关,到时候,依着此玄关入内,必可找到去往‘耆之地’的地图。”
紫玲玎皱眉道:“五斗星宿图,却是对应的是人体宇宙,但是这星阵并不繁复,在道门中人人都可修炼,若是炼此星阵能打开‘耆之地’的话,不是谁人都可以进入吗?”
白寒微微颔首,深以为然。
“那是因为无人敢反其道而行之,若我方家白骨观一样,置之死地而后生,方能柳暗花明,可是试问天下间,谁人敢这般做,所以这修炼星阵的诀窍在于,需要对应的是天府星和紫微……”
“啊!”白寒已经失声道,“天府星和紫微星,能知人生死,影响人的生辰寿命,若是修炼不当的话,精神失常还算轻的……要是……恐怕不堪设想,此法不行啊!”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我白骨观尚且敢坐,你区区五斗星宿阵都不敢坐,若是如此,阁下请自便。”
白寒嘿然一笑,道:“只是此时太过危险,我只是给大家提个醒而已,没有别的意思。”
紫玲玎盯着方云道:“你有几分把握?”
“若是凡人修的话,恐怕只有三分把握,但是有我在,你们大可无碍,你们忘了,我还有第三只眼睛!”
“呵呵我还真忘了!”白寒拍了一下额头,“有了你这只眼睛我们确实可以试上一试。”
紫玲玎皱眉道:“一二三四,我们只有四人,还差一人?”
“所以,我们还要等一个人,这等好事,我相信还有一人会很有兴趣。”
“谁?”
方云道:“王云光。”
“嗯,这小子一向闲不住的,他年纪虽然轻,但是功力深厚,是我们祝由一辈年轻一代的翘楚,有他在肯定会助我们一臂之力的。只是无利不起早,这小子不给他一个动心的理由,他肯吗?”
“尸**的秘密?难道还不足以打动他吗?”方云道。
事无遗漏,万般算计,这小子,当真是那日的小孩子方云吗?对于方云的疑窦,紫玲玎更加深了。
“好,在我们去找这小子之前,先满饮此杯,祝我们合作愉快!”说完四人举杯,正要一饮而下。
“砰!”唐方的手一颤,紫玲玎的手中的酒杯与他的酒杯撞得粉碎,未等唐方反应过来,方云已经将手中的酒杯捏碎,白寒扬声喝道:“何方的小子,鬼鬼祟祟,见不得人吗?”
唐方举目四望,四下无人,因为所有还在这酒店中喝酒的人,全部七窍流血死了!
方云的秀目中闪过杀机,用自己的枯骨手臂猛地一拍桌子,这桌子如同陀螺一般飞速地向着这客栈中的一个死尸袭去,“轰”一声闷响,这具死尸居然浑身一抖落,变成了无数黑色的小虫,再看他的皮面,已经只是衣服空荡荡的皮囊,里面肉身精血已经全部被人吸食干净。
“蛊毒!”白寒面色一变,手上掐决,道,“给我出来!”破风之声响起,白家阴刀无声无息地靠近另外一具尸首。
“滋”一声破开棉布的声音,那具尸体居然被着阴刀砍得从中而断,里面的毒虫飞速的(5)散开,整个客栈的地下,无数毒虫肆虐,铺满了一地,看上去十分恐怖。
忽然,右边另外一个人动了,但是身子没动,而是发丝骤然变长,如同旋风般向着三人席卷而来,如同狂涛骇浪一般。
紫玲玎冷哼一声,手中一动,一面镜子般迎空升起,那些发丝被照耀之下,如同燃烧一般,发出噼噼叭叭的声响,那发丝虽然烧断,但是却越长越长,居然如同长了眼睛一般,绕过太乙金镜的光芒,转向急攻紫玲玎,紫玲玎闷哼一声,正要再祭出另外一块宝镜,但是这发丝瞬间已经如同灵蛇一般袭击了过来,让紫玲玎半分喘息的机会都没有,紫玲玎知道,这死人的发丝,绝非‘发丝’,而是从死人的身体中提炼出来的一种如头发丝般大小的蛊,这种蛊的繁殖能力超强,一旦浸入寄体,便会瞬间成长,咬噬对手的血肉,最后变成如同刚才那个一样,成为一具空荡荡的皮囊。
紫玲玎左袖一扫,顿时衣袖粉碎,这些蛊毒掉落在地上,顺着紫玲玎的鞋脚便要爬上紫玲玎的身上,唐方连忙一把将紫玲玎推开,这些蛊虫,见了唐方,居然不敢上前半步,紫玲玎得以喘息片刻,翻出金函玉镜,和太乙金镜同时照耀,地下的那些毒虫瞬间全部消失殆尽。
白寒扬声道:“湘西之中,用蛊如此出神入化的,是凤凰山上的仙子下凡,还是邬家那个肺痨!”
门外施施然做了一个佝偻的年轻人,面黄肌瘦,双手插在袖筒之中,道:“大家好,大家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