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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凝眸七弦伤     湘西赶尸鬼事之造畜txt下载     湘西赶尸鬼事之造畜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181】讨点利息

    唐方与张合昼伏夜出,辗转了数个乱葬岗,此时的唐方甚至都有些怀疑自己已经彻头彻脑地变成一只僵尸了,开始习惯了这寂静的夜晚和与世隔绝的孤独,而乱葬岗中的死气,也被他吸收了不少,每次唐方吐纳,张合总是觉得唐方所拥有的那颗元丹的变化非常,开始是光芒四射,后来越发古朴无华,最后甚至连一丝关泽都没有,和一颗普通的石头没有两样,而唐方对死气吸收的需求更是让张合感到咂舌,一般一处小一点的乱葬岗,只要唐方一呼一吸之间,就能全部吸收完毕,所幸(或不幸)的是,如今正逢乱世,尸体遍野,特别是集团大战之后,还来不及收敛的尸体,成了两人最好的滋补品,中日交战正直如火如荼之际,自然是也没有人会想到,这反而成全两只僵尸。

    张合看了看月色,对着前方的一处乱葬岗苦笑道:“方圆数百里,也就只有这一处了,老祖你好歹将就点,给我留点,我这些日子遇见的生人多了,不免感染了些生气,若是还不以死气平衡的话,我怕我就要被烈火焚体而亡了。”

    唐方笑道:“这一次你先来,等喂饱了你我再出手,可好?”

    张合喜道:“多谢老祖,多谢老祖。”

    两人说完上山,这山中已经荒废多时,平日里因为是无名尸体,所以甚至连个垂吊的人都不曾来过,这些地方野狗野猫横行,两‘人’都是死气深重之人,这些猫狗最为敏感,远远地便闻着两人身上的死气避开。唐方与张合畅通无阻地来道理乱葬岗中心,张合忽然皱了皱眉头道:“老祖,不好,似乎此地有异。”

    唐方是一朝被蛇咬,立刻紧张地道:“谁?可有生人在此。”

    张合摇了摇头道:“生人的气息我未曾闻到,但是这似乎有我们僵尸一族的族人在此。”

    唐方笑道:“还有其他僵尸,如此甚好,你我孤单久了,找个伴儿玩耍也是好啊。”

    张合摇了摇头道:“老祖有所不知,我们僵尸一族喜静,所谓一山不容二虎,在我们僵尸中,各自都有各自的地盘,若是随意入侵其他僵尸的地盘的话,可能会引起不必要的纠纷。”

    唐方不耐烦地道:“嗦这些干嘛?我且问你,这天大地大,还有比我更大的僵尸吗?”

    张合想了想道:“论辈分,当真还是老祖最大。”

    “这不就得了?”唐方道,“既然老子最大,就算借了点死气,难不成还不给老祖这个面子,有什么事情,老祖给兜下了,你要不要修炼?不要的话,我就来了。”

    张合一想,这也不错,放下担心,开始对着月光,吐出自己的珠子对月修练起来,就在这时候,唐方顿时感觉到一股不详的死气波动,心中有底,厉声喝道:“何人在此,难道不知道你爷爷在这里修炼吗?”

    忽然,这时候,一阵疾风吹动劲草,带出阵阵阴风,在黑夜中一个身影跳了出来,只见这人穿着清朝的服饰,身后一条辫子如同一根扫帚一般直挺挺地脑后,看上去有些滑稽,但是那张惨白的脸和那双绿莹莹的双眼,和从唇间暴露出来的尖厉的牙齿就让人笑不出来了,唐方厉声道:“你是什么辈分的僵尸,修炼到什么境界,难道不知道爷爷的身份吗?”

    那头僵尸的眼中绿芒更甚,看着唐方呜呜呜地叫个不停,双手向前笔直的伸着,黑漆漆的指甲看上去尖厉非常,唐方一愣,暗自想到:“原来是头没有修出灵智的僵尸,难怪不如张合这般乖巧,见了爷爷就下跪,看他的服饰,也应该是清朝人物,下葬应该不过百年,应该不难对付。”再斜眼看张合,只见他已经进入了修炼的境界,对外事充耳不闻,唐方厉声喝道:“我乃是僵尸真主,你还不速速的退却!”

    那僵尸并不害怕,反而面目更为狰狞,嗷呜一声,发出凄厉的叫喊,对着唐方猛地扑了过来,唐方叫了一声:来得好,身形如飞,对着这僵尸便迎头撞去,经过这些日子的修习,唐方也很想借用外物来检验一下自己的修真成果,这僵尸正是最佳选择,唐方瞬间与僵尸相对,膝盖一弯,对着这僵尸的小腹便是猛地一撞,这一撞击,发出一声巨响,唐方只觉得如同撞到了钢板了一般,僵尸身体不动分毫,反手用那双如同镰刀般的手对着唐方猛地横扫过来,唐方不闪不避,任凭这僵尸这一爪扫到自己身上,“嘎嘎嘎”几声脆响,这只僵尸的黑黝黝的指甲居然一个个的全部断了!

    那只僵尸嘴里发出一声惊恐地叫声,看着唐方便飞也似的跑了,唐方飒然一笑,也不上去追杀,看了一下自己的膝盖骨,摸了摸,喃喃地道:“娘的,这东西能耐不行,身体到挺硬的,疼死老子了。”

    忽然,唐方心中一阵感应,似乎闻到一股强大的生气,皱眉道:“这么晚了,这种地方,除了老子这种半死不活的人,还会有人来此?”

    果然,只听见一声高叫,道:“师兄,这玩意不知道怎么受伤了。”

    “好!”另外的一个声音也高声道,“我们追了这僵尸三天三夜了,此时正是良机,你我分头行动,务必今日将这头僵尸降伏,回去领赏。”

    “好的。”

    “难不成他们……”唐方心中以己度人,自己被这群道貌岸然的修道人喊打喊杀了这么久,所以对这些捉僵尸的道人分外反感,冷笑一声,道:“想动老子的徒子徒孙?老子不让你们见识一下唐爷的厉害,你们就不知道花儿为什么会这么红!”唐方顺着这人声响起的地方,摸索前去,在夜色之中,只见刚才被自己打败的那只僵尸在坟头中如无头苍蝇一般乱窜,而几个穿着道服的人围着那头僵尸,纷纷擎出法器,桃木剑上穿着符咒,符咒燃烧得极旺,领头一人面色凝重,将手中的桃木剑一挥,高声道:“这僵尸已经受伤,师兄弟们听命,今日便是你我立功的时候,将这头僵尸捉了回去,论功行赏!”

    只见那人手中翻出一个罗盘,罗盘中指针一阵乱闪动,那人举起罗盘对准那头僵尸,道:“孽畜,此时还不束手就擒,非得让本道爷打你个心神俱灭不可吗?”

    “嗷呜!”那只僵尸发出凄厉的喊声,对着其中一人飞速的奔杀过去,可惜手中的指甲已经被唐方打断,根本没有了杀伤力,那人轻轻地避开,手中桃木剑对着那头僵尸的咽喉处便猛地要刺将下去!

    那头僵尸似乎被唐方击伤,失去了往日的灵便,眼看着便要被这桃木剑刺中,唐方长身而起,高声喝道:“何方不开眼的小贼,居然敢在老子的地头上瞎蹦乱跳,不想活命了不成?”

    边说,手里面猛地拾起了一块石头,向着那把桃木剑砸去,只听见一声响,那把木剑从中而断,而那个握剑人的手,虎口之处居然隐隐出现了血痕!而这头僵尸也逃过一难,只是这几人都已在此布下了结界,僵尸并不能逃出去。嘴里叫声愈发凄厉。

    领头的人接着微弱的月光飞快地一扫被唐方击中的人的手,暗自惊诧:“好霸道的手劲!”

    这些人也是走惯江湖之人,在不清楚对方实力和背景之前,不愿意轻易与人结下梁子,领头人拱手道:“我等乃是阴山门下,追踪这头僵尸已经数月,今日正直斩妖除魔之际,这位朋友为何横加阻难,难不成没听过阴山的名号不成?”

    “阴山的!”唐方眼中闪过一丝凌厉,沉声问道,“阴山欧阳风骨是你们何人?”

    那人傲然道:“正是我等师兄,既然知道欧阳风骨之名,阁下就应当知道如何自处了!”

    唐方哈哈大笑,道:“欧阳风骨,好一个阴山门下,老子没有去找你们的麻烦,你们反而送上门来了,好极好极!”

    那人脸色一变,道:“阁下到底何人,难不成与我阴山有些误会不成?”

    “误会?”唐方笑意更浓,眼中闪过一丝戏谑,道,“回家问你们阴山的欧阳风骨去吧!”

    唐方身形如电,眨眼便到了这其中一人的眼前,这人还没有反应过来,唐方已经双手狠狠地插进了那人的胸膛,猛地一掏,将此人心脏掏出,摔在地上,冷冷地道:“第一个。”

    “布阵,布阵!!”领头之人连忙呼喝同伴,顿时众人再也顾不上那头僵尸,纷纷围着唐方游走,手中的桃木剑也变成了青锋长剑,杀气凌厉,唐方环顾了一下,一字一句地道:“一个,两个,三个……七个,不多不少,你们今日算是倒霉,遇到了老子,还欺负老子的徒子徒孙,就算你们阴山一脉先偿还我唐方的一点利息吧。”

    “师弟!”几人一看已经死了的师弟,狠狠地道:“阁下好狠的手段,这笔帐,我阴山的记下了!祭九天伏魔上相!”

    唐方一出手便是杀招,这阴山的弟子也知道跟他已经没有话好说了,不是你死便是我活,众人脚踏禹步,剑指唐方,领头之人手上一挥,忽然一副九天伏魔上相图朝天挂起,遮天蔽日,唐方笑容越发灿烂,道:“九天伏魔上相倒挂,不死不休,哈哈。有意思了。”

    阴山弟子的脸色却没如唐方一般的轻松写意,唐方知晓这九天伏魔上相倒挂的意思而怡然不惧,显然对阴山知根知底,而且一出手的速度,快得让众人眼花缭乱,下手之狠,毫不留情,显然不是好对付的角色,若是不拼上十分的本事,恐怕今日难以从这乱葬岗中走出。

    七人脚步疾走,移形换影,如穿花绕树般伺机而动,唐方冷哼一声,道:“华而不实,阴山的本事就只有这些了吗?”说完嘴一张,杀生刃到手,天地杀气一瞬间似集在唐方的身上,此时的唐方,宛如从地狱中走出的杀神一般。

    “天法锁,地法锁,拜请阴山老祖放金锁!”七人一齐大叫,七剑指天,只见在空中一道金锁缓缓的显出,唐方冷笑一声道:“就这本事,欧阳软骨仔可比你们强上许多!”

    ““翻天灵印结吾掌心,吾乃天皇手执灵印,打天天开打地地裂,打人人长生,打鬼鬼消灭,吾奉太上老君火急如律令!”

    唐方将杀生刃别在腰间,双手捏决,这翻天印金光灿烂,顿时压过了阴山金锁的光芒,两道神器在空中一碰,顿时这金锁被砸的无影无踪,唐方得势不饶人,单手一指,翻天印迎空砸下,一名弟子顿时被翻天印砸中,还没有来得及哼一声,已经被砸成肉饼。

    血肉模糊的尸身,顿时让让剩下的几人吓得目瞪口呆,唐方冷笑一声道:“第三个!”翻天印再迎空而起,对准另外一个人狠狠地砸去。

    “第四个!”唐方站在原地,不怒自威,阴山之人,见一个,杀一个,唐方为了唐梦琊,不能食言。

    想起欧阳风骨卑鄙的偷袭,想到唐梦琊的死,唐方双目中就充满了怨毒,这几个阴山之人,虽然往日与自己无仇,近日无怨,但是怪只怪,你们是阴山的弟子!

    阴山之人,必杀之!

    “第五个!”唐方的翻天印再起,那剩下的几人哪里还顾得上与唐方缠斗,纷纷吓得四散而逃,唐方的翻天印跟上,一人在金光之中,吓得浑身发抖,双腿一软,跪倒在地上,哭声道:“前辈饶命,前辈饶命。”

    唐方哪里肯听,翻天印再次轰然下落!

    唐方眯着眼睛看着几乎已经逃出自己视线范围的那个弟子,不愧是领头之人,和沈元一样,脚底抹油的功夫都要比其他人高上一筹。

    “可是”唐方嘴角露出讥讽的神色,“这次,你逃得了吗?”

    双脚加速,几个起落,便赶上了那人,那人正要回头,发现唐方已经不再,心中稍稍安定,算是逃过一劫了,这次回山之后,定要将此事与门中前辈相告,欧阳师兄务必出手,将此人斩杀,此人不能留。

    回头一看,只见唐方那张冷酷如同冰霜的脸正在眼前,那人哎呀一声,吓得一屁股摔倒在地上,唐方不慌不忙地走了过去,站在他的面前,道:“跑啊。快跑啊?”

    那人一个激灵,连忙跪倒在地上,涕泪横流道:“小人只是阴山的一名小人物而已,与前辈根本无冤无仇,前辈冤有头债有主,阴山那个人跟你有仇,你找他就是,何必为难我们这些小人呢?”

    唐方声寒如冰,道:“我跟你却是无冤无仇,但是,阴山跟我仇深似海,你是阴山之人,所以必死!”

    说完,唐方手中的杀生刃如同一道寒光闪过,砍下那人双耳,森森地道:“我且留你几日,你回去给阴山欧阳风骨说,我唐方不日便要杀上阴山,灭他满门,叫他洗干净脖子等着。”

    “唐方!”那人脸色又是一变,脱口道,“你就是唐方?!”

    “是又如何?”

    那人顾不得疼痛,连声点头道:“难怪……我知道了,我定然回去,如实禀报,如实禀告!”说完爬了起来,便要逃走,唐方冷冷地道:“我说过,我不杀你吗?”

    “回去只需要两腿一舌,一眼即可,其余的留下吧!”

    “前辈饶命啊!”那人双腿一软,又坐到了地上,唐方手中拿着杀生刃,猛地往那人头顶天灵处一拍,道,“此物我暂且留在你处,不日我便亲上阴山来取!”

    唐方哪听他求饶,抠出这人一只眼睛,又用杀生刃砍断这人双臂,那人疼得几乎昏死过去,唐方将杀生刃猛地举起,对着他的天灵要穴猛地刺入进去,杀生刃入体,这人没有感到一丝疼痛,但是此时也顾不得细想,忍住疼痛,艰难地山下跑去,唐方看着那人的背影,喃喃地道:“欧阳软骨,你杀我妻,这笔债,该到了结一结(11)的时候了。”

    说完,忽然鼻尖猛地一吸,那被唐方杀死的六人尸体猛地一挺,一道黑气从他们的鼻口之中钻出,唐方吸入腹中,一阵清爽,暗道:“这刚死之人的死气果然精纯。”

    大踏步地返回张合修炼之处。

    就在这时候,忽然身边的脚步的声音,唐方回头一看,正是那只被他们追杀的僵尸,怯生生地跟在唐方的身后,唐方转头笑道:“你可愿意随我?”

    那头僵尸的头猛地点了点,僵硬的面庞中露出一丝笑容。

    “也罢!你我不打不相识,也算是一场缘分,以你这等道行,跟着我也是有害无益,我今日且帮你开启灵智,日后你的修行,便要看自己的造化了。”

    说完手缓缓地放在了僵尸的头顶,那头僵尸慢慢的低下头,唐方的手中一道白光缓缓出现,猛地如醍醐灌顶一般灌入这僵尸的头顶,那僵尸浑身一震,唐方放开僵尸的头,微笑道:“感觉如何。”

    那头僵尸生硬地道:“奴才金亚东,参见主人!”

【182】鸡犬不留

    阴山之上,门户紧闭,和大多数道门一样,阴山在这乱世之中,同样采取了固步自封的措施,但是覆巢之下,岂有完卵,在民间有着极高声望的阴山,现在处于一个十分尴尬的境地,既不是如龙虎山一般旗帜鲜明的抗日,也绝不承认伪满洲国的成立,尽收地盘,全门放弃了大量的房产和地产,紧紧守住阴山一峰,苦苦支撑。

    时日为艰,乱世之中又有几人能够幸免,能够保全门派香火就已经很不容易了,以己度人,所有天下道门之中对阴山一脉未敢轻看,加上欧阳风骨等门下二代弟子在道门中声誉日隆,阴山一脉的威望并没有降低。

    几个弟子愁眉苦脸地围炉而坐,一名弟子道:“这到底怎么了,你说这年头怪事可真多啊,前几天死了十几只鸡,昨天又死了二十多只,今天倒好,连狗也染上了瘟疫,连看门狗小黑都,都死了,这,这全部的鸡犬都死绝了,你说这……这可怎么交代啊。”

    “是啊,”另外一名弟子也哀声叹气道,“你说,这,这唉,怎么我们就这么倒霉,要是被大师兄知道了,非拔了我们的皮不可!”

    “怎么办,纸是包不住火的,要是这件事情我们再欺瞒下去,肯定会被大师兄逐出师门的,你说,我们几个,怎么就这么倒霉啊。”

    “还能怎么办,”一名弟子摇了摇头,“如实告诉上头呗,这些畜生都是自己染了瘟疫,跟我们有什么关系说来这些鸡犬死的到真的蹊跷,你说会不会是……”

    “怎么”一名弟子凑了过去,问道。

    那个弟子神秘兮兮地道:“我看那些鸡犬,不像是得了瘟疫的,他们的血都是活活被吸干的,我看很可能是……”那名弟子看了看左右,低声道:“是被僵尸咬死的!”

    “啊~!”所有的弟子倒吸了一口凉气,疑问道,“不可能吧,我们阴山本来就是降妖除魔的大派,什么僵尸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摸了进来,将我们的鸡和狗全部咬死,不可能。”

    “可别不信,大师兄厉害不?这次围剿那个叫什么唐方的僵尸,不是也是铩羽而归吗?别看平日里面那些师兄们降服的僵尸多厉害,其实都是小菜,真正的僵尸和我们真人长的一模一样,而且,听说他们还有万般地变化,刀枪不入,水火不侵,端是厉害!”

    “不至于吧?”一名年纪稍幼的弟子疑惑地道,“我不信。”

    “不管你们信不信,反正我是信了。”那名说话的弟子愁容满脸道,“现在,看看我们几个,谁把这个消息告诉大师兄吧,争取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我们能够躲过这一劫,就烧香拜佛咯。”

    几名弟子的目光瞬间全部瞄向年纪最小的那个弟子。

    “我?”

    阴山的议事大厅之中,几只刚死的公鸡和一只死透了的黑狗放在地上,这些鸡犬无一不神情惊恐,浑身没有一丝一毫的伤痕,但是鲜血却全部吸干,一个年幼的弟子站在旁边,吓得大气都不敢出,这几名年长之人也是一脸的铁青,看着这些死绝了的家畜,其中一名长者缓缓地开口道:“苏民,是不是所有的鸡犬都是这么死的。”

    那名弟子吓得浑身发抖,支支吾吾地道:“嗯,回禀长老,都是这样,都是这样,一夜之间,浑身鲜血流干,我们发现的时候,就是这样了。长老不关我的事啊?”

    “哼!”那长老冷哼一声,道:“明明是你们管制不严,偷懒懈怠,才生出这样的祸端,你有什么好狡辩的。”

    “算了。”一名面目稍微慈祥的老者叹了口气,道,“老四,怎么死的你难道看不出来,又何必跟他为难呢,苏民,你先退下吧,把你大师兄找来,我有话问他。”

    苏民如蒙皇恩大赦,急忙退了大殿,很快,欧阳风骨便翩翩而来,看了一眼地上的鸡犬,躬身对诸位长老道:“诸位师叔师伯,找我有何事?”

    “哼!”黑脸的长老冷哼一声,一指地上的鸡犬,怒道,“这可是你干的好事?”

    欧阳风骨疑惑道:“四师叔,您的话请恕师侄愚钝,我真的不明白。”

    “欧阳,你少在这里装蒜,你这些日子干了些什么,难不成真当我老眼昏花了,看不见吗?”

    “算了,都少说两句,”一名长老摇了摇手道,“欧阳为了我阴山已经少了一只手,你又不是不知道,何必这样呢。”

    “自取其辱。怨不得人,”四师叔冷笑一声,欧阳风骨的眼中闪过一丝怒意,但是因为四师叔乃是长辈,依着他的性格,只能隐忍。

    欧阳风骨的师傅排行老七,原本是门中最不受待见的弟子,但是不知道为何,欧阳风骨为他挣了一口气,成为了下一辈弟子中最杰出的人,欧阳风骨的师傅从此扬眉吐气,在众同门之间不免有些趾高气扬,但是命不长久,在五年前就死去了,欧阳风骨虽然少了师傅这靠山,但是并不消沉,反而越发精进,赢得了和王云光、紫玲玎、徐牧迟等人并驾齐驱,成为道门中年轻一辈四大高手之一,但是,他越发锋芒毕露,受到同门长辈的打压便愈发激烈,当然这也是人之常情,无论何门何派都无法避免,欧阳风骨只有隐忍,当自己的羽翼丰满之时,改朝换代的时刻就很快来临。

    可惜自己这次出师未捷,在唐方面前丢了一个大丑,丢了一条臂膀,不仅仅在阴山之中,即便在整个道门中也是一瞬间声望大跌,因此,欧阳风骨已经将唐方恨之入骨。

    “你们看这些鸡犬,到底是如何死的?”一名未曾开口的长老将话题重新拉了回来。

    “不像是得了瘟疫,反而像是”一名长老吸了一口气,看了诸位疑惑的眼神,说出了自己的答案:“应该是一头僵尸咬死的。”

    “何等僵尸居然这般的厉害,能够潜入我们的阴山而不被人我们发觉,若是如此,这头僵尸的境界,恐怕并非几百年道行啊。”一名长老感慨道。

    “若是如此,这头僵尸肯定修出了灵智,若是修出灵智的僵尸,定然知道我阴山的厉害,决断不会做出如此不智的事情来,除非他是,针对我们阴山而来的。”

    “也就是说跟我们有仇?”一名长老下意识地道,诸位长老齐刷刷的目光直刺欧阳风骨。

    欧阳风骨朗声道:“诸位长老,若是此事是唐方干出来的,我欧阳风骨一人做事一人当。”

    “算了,”一名长老一挥手道,“你也是奉我命令下山擒杀那头孽畜,若是真是那孽畜前来寻仇,我等帮你接下就是,我就不信了,难不成这畜生当真成了精,我阴山怏怏数千年的底蕴,岂是让他随意欺辱的。”

    一名长老道:“我觉得这唐方不过只是一个小人物而已,若是真的英雄,早就直接找上门来,估计是他不敢面对,心中又不忿,所以只好拿我们阴山的这些畜生撒气,一只僵尸而已,成不了什么气候。”

    “我看不然。”一名长老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问道:“你可知,为何今日死的全部都是鸡和犬,而非其他吗?”

    诸位长老一齐摇头,那名长老一字一句地道:“这畜生,是要我们阴山上上下下杀得鸡!犬!不!留!!”

    “啪~!”一名长老猛地一拍桌子,这上百年的黄梨木制成的桌子被他一分为二,他站起身来,厉声道:“这小子好生狂妄!”

    这个时候,门外一阵骚动,一人急急忙忙地跑了进来,诸位长老一齐皱眉,这议事大厅正在议事,即使是天大的事情,也绝不容许他人闯入,这弟子好生不懂事!

    那名弟子闯了进来,一脸的惊慌,大声道:“诸位师叔师伯,不好了,陈磊回来了。”

    “回来就回来了,值得这般的大惊小怪吗?”一名长老没好气地道。

    “不是,不是,你们,你们自己看……”就在这时候,几名弟子慌慌张张地抬着一个人进了大厅之中,来人浑身鲜血,气若游丝,嘴里喃喃地道:“我要见掌门,我要见欧阳师兄……”

    “怎么回事!”诸位长老一齐起立,欧阳风骨也是瞬间色变,跑了过去,一把扶助陈磊,沉声道:“陈师弟,告诉我,是谁伤你这么重!”

    “此人正是……正是唐方……”陈磊吐了一口血,道,“师弟们都已经……已经死了……只有我一个人……他要我来告诉你们……”

    “什么,他说什么!”

    “他说……“此时的陈磊已经到了死亡的边缘,强忍着一口气便是要回来禀告这个消息,陈磊看了一眼欧阳风骨,断断续续地道:“他说,他不日就会亲上阴山,取师兄的性命,还说,要将我们阴山一脉上下屠尽,鸡犬不留。”

    说完陈磊上气不接下气,不停地咳嗽,扯动伤口,脸色一阵惨白,这个时候,一名长老也走到了陈磊的身边,神情肃穆,猛地一按住陈磊的天灵大穴,陈磊浑身一震,那名长老掌心缓缓地向上移动,一道刺目的白光从陈磊的天灵穴中缓缓出现,随着这白光的出现,所有的在场之人都感觉到了天空中开始充满了无穷无尽的杀戾之气,那道白光光芒在长老的手上越发闪亮,最后光芒淡去,化作一柄刀刃落在了他的手中。

    刀身无刃,朴实无华,但是却似乎蕴藏量千古的沧桑,不知道需要何等材绝惊艳之辈,采天地杀气于一炉,方能锻此杀气腾腾的宝物,即便是数米之外的弟子,也能清晰地感觉到,这刀中铺面而来的杀气。

    杀生刃取出,陈磊闷哼一声,就此了账。但是诸人的目光都被这杀生刃吸引,不肯离去半分,一名长老忍不住叹了口气,道:“我十二岁入山,以剑入道,平生爱剑成痴,现如今观刀剑七十有二载,若是论刀中杀气,当以此刀为冠。好刀!”

    “可惜不是你的东西,拿了别人的东西不还,回去问问你妈,这合适吗?”忽然一个声音远远传来,铿锵入耳,众人的心头猛地一沉,

    “唐方!”

    众位弟子同时想到:“该来的总算来了(8)。”或许是因为唐方先前送上的一场重礼,在这里几乎没有一个人觉得唐方此番前来,一个人,单挑一个门派,是螳臂当车,不自量力。

    欧阳风骨的脸上露出一抹狞声,高笑道:“当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唐方,今日你自己不请自来,就别怪我欧阳风骨不客气了!”

    说完率众而出。

    唐方站在山脚之上,天边的余辉将唐方整个人照的通红,如罩着一层血雾一般,看着山顶层层的阶梯,心中一片宁静,为了今日,他已经忍了很久了,他知道,自己若是再能修炼数载的话,定然会更有把握,但是烧心烧肺的仇让他一刻都不想等,他只想为唐梦琊复仇,哪怕这次跟这阴山的人拼的鱼死网破也在所不惜。

    唐方看了一眼身边的两个感受不到丝毫生命气息的僵尸,平和地道:“这是我自己的私人仇恨,你们两个若是不想惹祸上身的话,现在走还来得及。”

    张合摇了摇头道:“老祖,我虽然不懂这些俗人的情爱,我劝过老祖,老祖既然不停,我张合也没有办法,但是老祖若是执意上山,我张合也只有舍去数百年的修为,为老祖拼上一拼了,只是若是我张合侥幸没有灰飞烟灭的话,还请老祖来日能够点化一二。”

    唐方点了点头道:“我记下了。你呢?”指的自然是那头前日不久被自己点开了灵智的那头僵尸金亚东。

    显然刚刚有了灵智的僵尸金亚东似乎还不善言辞,但是他下意识地向唐方靠了靠,就表明了自己的立场。

    唐方看着前方,喃喃地道:“梦琊,你英灵不远,我这就取了欧阳风骨的人头来祭奠你。”

    说完大踏步走了上去。

    天边最后一抹余辉缓缓地落下……

    给读者的话:

    这几日在修改造畜实体,所以更新慢了,不好意思

【183】独闯龙潭

    层层叠叠上千个台阶,每一个都承载着阴山一脉数千年的骄傲,曾经不少香客,为了表示虔诚,三步一叩,九步一拜上山,将这巨大的青石板磨得光滑铮亮,在前面是一个山中小平台,上面一块古朴无华的石碑上用苍劲的字体题着‘卸剑’二字,唐方嘴角露出了一丝讪笑,吩咐道:“亚东,给我灭了。”

    僵尸金亚东面无表情,僵直地走了上去,手上用力,狠狠地往下一拍,一声巨响,这块屹立了上百年,无人敢动的卸剑石顿时在这僵尸的手中四分五裂!

    哗啦啦,前方猛地一群人从山上下来,唐方眯眼斜看,领头的正是那让他恨之入骨的欧阳风骨,他一只手臂空空荡荡,在山风中飘舞,但是脸上乖戾冷峻的神色比之相遇时并无二致,他看着唐方,居然还能笑得出来:“唐兄,久违了。”

    “是啊,”唐方冷笑道,“算来我两应该有三个多月没见了吧,我与欧阳兄弟当真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啊。做兄弟的可真想你的紧啊。”

    欧阳风骨嘴角依然挂着笑容,但是身后的弟子却没有他那么好的涵养,看着这面目可憎的僵尸居然敢当着自己的面毁去了阴山卸剑石,确实让他们各个义愤填膺,心中均想将此三个孽畜立刻击杀!

    “我三番两次请唐兄上山,唐兄都不肯,今日不知道唐兄为何如此肯赏脸,亲上我阴山?”

    “我来杀人。”唐方淡然地道,欧阳风骨与唐方不过两次见面,但是总觉得唐方的变化突兀得让他吃惊,当年从抓捕唐方的第一时间开始,欧阳风骨就在收集唐方的情报,但是所得到的只是唐方不过是一个兵痞子的断定,但是当真与唐方接触之后,他发现,唐方并非传闻中那样,他机智睿敏,生死之间依然可以谈笑如初,对唐梦琊重情重义,甚至,更让他接受不了的是,他居然隐隐发现,对男子,丝毫不感兴趣的紫玲玎,似乎对唐方有着某种不为人知的好感!

    这一点,是让他最为沮丧的,也是他当时为何一怒之下,明明已经走了,还有阴唐梦琊一把,将唐梦琊置于死地。

    他不服气!

    而现在,再见唐方,却与开始又有些不同,当日的唐方,灿烂如阳,即便是四面楚歌之时,依然如个大男孩般,但是现在,唐方就如同一潭深不可测的泉水,在泉水的最底下,是他无法看见的暗流汹涌,而更让他大惑不解的是唐方身上没来由的阴森之气,此时他居然有一种假象,尽管自己,现在站得比唐方要高很多,但是却似乎需要仰望,才能看到唐方的高度。

    这些日子,这小子到底干了些什么,他凭什么敢上阴山,撂下‘鸡犬不留’的狠话,

    难道他不知道,就在前些日子,若非紫玲玎相助,自己早已经结果了他吗?

    再看唐方身边的两头僵尸,居然敢堂而皇之地出现在人群之中,与人为敌,难道他们也不顾修为,任凭唐方驱使前来送死不成?

    欧阳风骨阴阴一笑,不请自来,我欧阳就却之不恭了,唐方,今日你就永远留在阴山,供我欧阳驱策吧。

    唐方步步上梯,而欧阳风骨则是丝毫不动,一百阶,五十阶,三十阶,忽然欧阳风骨的单手一挥,大声道:“上,给我上!”

    那些早已按捺不住的弟子们纷纷手中拿出兵器,向着唐方冲杀而下,唐方没有半分出手的意思,依然缓缓地向着前面走去,待这大约二十名弟子到唐方面前,僵尸金亚东猛地一声嚎叫,双手如若镰刀般向前,身躯虽然僵直,但是脚下的步伐却快得惊人,走到唐方的跟前,那些如雨般的刀刃全部落在了它的身上,金亚东再次吼叫,只听见‘乒乒乓乓’地一阵响声,那些砍在它身上的兵刃全部碎裂,金亚东双手抢前,狠狠地插入最前面的一名弟子胸口,那名弟子一声惨呼,金亚东那双黑黝黝的手,上面长长的指甲,闪着刺目的光芒,连连动下,顿时那名弟子被他活生生地撕开成了四截,血雨飞洒,尸块飞射。

    这僵尸一击之力,顿时将这在场所有人都吓傻了,要知道,这僵尸可是浑身坚硬如铁,即便是身体强悍如唐方,也曾在他身上吃过鳖,何况这些凡胎肉身!

    “上,给我杀了他!”欧阳风骨咆哮道,几名弟子从侧面攻下山来,唐方依然没动,但是身躯僵硬,但是速度却并不慢的金亚东,已经接下阴山众人的攻击,身躯刀枪不入地他,根本不用考虑这些弟子的刀剑,每一次横扫或者直刺,都会有一名弟子惨叫丧命,瞬间,这石阶上便血流满地,无数残肢断臂散落一地,不少侥幸没死的弟子则在哀号着,唐方依然匀速踏上石阶,甚至对身边这些残废的弟子看都不看一眼,双目紧紧地盯着在前面的欧阳风骨。

    原来如此,有这么刀枪不入的僵尸为你打头阵,你才敢如此胆大妄为,不过,我阴山便是收魂降魄的祖宗,唐方,你来错地方了!

    欧阳风骨对这些弟子的死亡熟视无睹,金亚东打头,唐方在中间,张合断后,三人步步走上台阶,鲜血染红了踏足的每一个角落,血雾升腾而起,这十步台阶之上,仿佛成了修罗斗场,阴山的弟子则是步步后退,金亚东则是双目血红,声声地咆哮,让这些弟子心惊胆颤,见识到这僵尸的厉害,没有弟子敢再贸然强攻。

    终于,唐方踏上了最后一个台阶,与欧阳风骨并肩而立,忽然唐方猛地张开了口,露出口中两颗森森的獠牙,鼻翼收缩,如同长鲸吸水一般,道道黑气便从这些已经死去的弟子嘴里出现,化成浓厚如同实质的黑线,灌入唐方的口中,唐方吞了吞舌头,咂舌道:“味道不错。”

    再看那些弟子,哥哥瞬间苍老了数十年,皮肉塌陷,就如同被女妖榨干了的炉鼎一般,身上没有半分的光泽。

    “这是什么功法?”欧阳风骨的脸色变了三变,这唐方,变得更加深不可测起来,难不成,刚才这一吸已经将这些垂死的弟子的阳气全部吸收干净?

    哗啦啦,哗啦啦,听闻到讯息的阴山弟子们,纷纷冲上了大殿前面的广场,将唐方三人此围的水泄不通,脸上带着愤怒,而此时,唐方神情悠然,在他身边的一头僵尸面容也是不悲不喜,而另外一头则是双目赤红,浑身鲜血,看着众人露出森森的獠牙,随时准备择人而噬。

    唐方淡淡地道:“阴山所有的弟子,今日全部在此吗?”

    “不错,你等小人,既然敢上山,杀我弟子,我等今日必然活剐了你!”一名弟子大声喝道。

    “杀了唐方,给张师兄们报仇!”人群中喊出一阵高过一阵的呼喊,人人看着唐方,跃跃欲上,唐方面容平静,眼神中露出一丝若有若无的嘲讽之色。

    “上!”欧阳风骨咆哮道,将近三百名的弟子手握刀剑对着他,一些胆大的弟子仗着人多势众,开始了第二波进攻。

    唐方依然不动,双目看着阴山的欧阳风骨,道:“欧阳软骨,这就是你们阴山一脉的一贯作风吗?自己躲在后面,却要这些小喽喽送死吗?”

    欧阳风骨道:“杀你们三个不成气候的僵尸,我的这些师弟们足够了。”

    “杀!”

    “杀~!!”喊杀之声顿起,刀枪如林,对着唐方三人砍下,这个时候,唐方身后的张合将身上宽大的衣袍亮开,露出比之金亚东更为恐怖如双手,两人护住唐方,在人群中跟这些密密麻麻的弟子们展开生死i厮杀,此时,对于双方来说,刀刀见肉,招招见尸,顿时围着唐方的数米之内,形成了一个巨大的尸圈,不少阴山派的弟子在两个僵尸无坚不摧的手爪下一命呜呼,但是更多杀红了眼的弟子奋力抢前,死亡的气息弥漫了整个广场,在每一寸的空间都成了两帮人马拼死抗争死亡地带,尸块乱飞,鲜血横流,让人闻之欲呕。

    唐方依然没有动,但是在众人眼中却有一种错觉,这个没有出手的人,才是真正的杀人者,真正的从地狱中走出来的僵尸!

    一对一对的阴山弟子上前,但是在两头厉害到不可思议的僵尸的护驾中,没有人能够动的了他的分毫,数百具尸体横七竖八地躺在广场上面。整个广场上没有出手的只有两人,欧阳风骨和唐方。

    欧阳风骨英俊无匹的脸庞开始有些扭曲,但是与他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唐方,他看着欧阳风骨,眼中居然充满了猫戏耗子般的嘲弄。

    他,到底要干什么!

    忽然唐方扬声道:“如此杀来杀去,什么时候是个尽头,让我一并了却你们吧。”说完唐方猛地一踩张合的肩头,张合双手用力,将唐方猛地往空中一抛,居然将唐方扔到了屋顶之上,顿时下面的阴山弟子纷纷呼喝道:“这小子想逃跑,快,快上去捉住它。”

    开始有弟子沿着房屋开始攀爬而上,想将唐方捉下,唐方脸上嘲弄之色更浓,忽然猛地一张口,厉声道:“这些就算是你们阴山为我妻子梦琊付出的一些利息吧!”

    忽然唐方口一张,喷出一口黑气,黑气在空中慢慢扩散,将这个大殿笼罩,黑气气味难闻,混着这血腥之气,那些被唐方黑气笼罩的弟子,顿时觉得头昏目眩,心口一阵难受,唐方忙的一吸气,顿时,无数弟子不自觉的张开了嘴,然后嘴里一团团白气从他们的口中出现,缓缓地进入唐方的口中!

    “他,他要干什么!”欧阳风骨的脸色近视惊骇之色,今日的唐方,给他的震撼,实在是太大了,他,他居然要活活地吸收自己这些阴山弟子的生气!!

    数百道白气凝成一道道丝线一般,从这些弟子的嘴里不由自主的喷出,然后全部进入唐方的口中,“啊!”

    “啊!”

    “啊!”

    无数的弟子嘴里发出闷响,纷纷用手捂住喉咙,但是当嘴中白气散尽,自己则是不由自主的跌倒,容貌开始发生巨大的变化,瞬间又少年,变成中年,然后再变成老年,成为一具行将就木的将死之身,但是唐方的动作还没有停止!

    欧阳风骨面容变得难看至极,大喊道:“快!快阻止他!”唐方的这一手让他始料不及,若是任凭他这样下去,阴山几百人的阴气恐怕就要被他瞬间全部吸光,而当真阴山将真如他所说的,

    “鸡犬不留!”

    欧阳风骨长身而起,借着几名弟子的肩膀,飞快的飞上了唐方所在的屋檐之上,手中拿出一把长剑,对着唐方便是劈头看了下去。唐方身形如电,瞬间从欧阳风骨的剑下逃脱,道:“欧阳风骨,若非当日我被天心宗的老贼暗算,中了天劫,你当真以为你能胜的了我?”

    欧阳风骨看了一下广场,不少弟子已经面容缟枯,容貌苍老,而这两头僵尸则在人群中左右穿梭,手里毫不留情地收割着这阴山弟子的生命,唐方几乎以一人之力,动摇了整个阴山的根基,怎么不让他心痛如绞,若是任凭他如此下去,自己怎么可以向掌门交代,为今之计,只有擒下唐方,才有和那些老头子谈判的资本,可是自己一手已废,唐方又非善与之人,今日,若是单凭自己一人之力,恐怕并不可能将唐方留下,何况唐方还有两个那么厉害的僵尸?

    若是凭着三人,便当真破了阴山,而导致闭关数十年的师叔师伯们破例出手的话,以后他欧阳风骨怎么在江湖上混,以后阴山还能以何面目在道门中立足,自称一方之雄!

    欧阳风骨低声道:“唐方,我跟你势不两立!”手中长剑化作长虹,向着唐方一步一步地紧逼,唐方单手向前,不闪不避,一把抓住了欧阳风骨手中的利刃,厉声道:“欧阳风骨,你我将此恩怨了却之日!”

    欧阳风骨一只手臂已断,已经不能掐决,虽然这三个月来独自苦修单手掐决之术,但是奈何时日尚短,根本不可能如臂指使,加上唐方身形实在是太快,唐方经历了数场生死之战,已经渐渐的摸清了道门斗法的门道,那就是,无论何人,不能给这些道士喘息的机会,不能给他们有时间捏决吟咒!所以根本不给欧阳风骨任何反应过来出手的时间,唐方单手抓住欧阳风骨的利刃,用力一掰,欧阳风骨的利刃从中而断,唐方一个前倾,便要单手就要刺入欧阳风骨的胸口,欧阳风骨大骇,身形连退,狼狈地躲开了唐方的掏心一击。

    唐方仰天长笑,“欧阳风骨,你也有今日!”

    欧阳风骨只觉得额头上冷汗淋漓,他自出道以来,就从未如此狼狈过,自己虽然有些虎落平阳的嫌疑,但是这唐方的成长速度,实在是太过于恐怖,就算是自己全盛之时,恐怕也不是他的对手。

    就在这时候,唐方身形如附骨之蛆一般,上前半步,一把拦住欧阳风骨的去路,手掌略略一反转,整个往下一按,似乎带着无穷无尽的杀气,向着欧阳风骨的头颅猛地按下去,欧阳风骨心神巨震,此时的他,已经无心恋战,只想逃脱这唐方的七尺之外,他相信,到千钧一发之时,那些不屑出手或者不愿出手的老东西也会硬着头皮出手,而自己,需要的只是逃,不过一切的逃走。

    至于名声,众目睽睽之中,欧阳风骨知道,已经毁了。但是毁誉总比没命强,一生自负高傲如

    “欧阳风骨!”唐方一字一句地道。

    “你看看下面,那血流成河的场面,这是你造成的!”唐方盯着欧阳风骨,目光为闪,道,“你若是当日凭着本事,降我杀我,是我技不如人,我服气,但是你千不该,万不该给老子玩阴的,趁我不备,击杀我妻子,此仇不共戴天,必须用阴山一脉全部的(11)命来偿还!”

    欧阳风骨眉头一皱,他知道,狞声道:“唐方,你活不长了,若不是我旧伤未复,不能施展五雷神咒。不然你今日必定葬身在此。”

    唐方大笑:“天劫都弄不死老子,你区区五雷神咒又有什么用!”唐方一哼一哈之间,从鼻中喷出两股气息,一黑一白,黑白交融在一起,如同一个旋窝一般,在慢慢的扩大,唐方手一挥,这道旋窝便如同实质一般形成一个飞盘,唐方用嘴一吹,这旋窝便似乎长了眼睛一般,对着欧阳风骨飞去,欧阳风骨知道不能硬接,正要急急遁去,唐方哪容他遁走,脚下如同流星赶月,飞快地赶上,单手后发先至,立掌为刀,对着欧阳风骨的胸口刺去,欧阳风骨吓得脸都便绿了,身子在屋瓦上猛地一个懒驴打滚,直接从瓦片上面摔了下来,唐方哪肯轻易饶了他,瞬间也跳了下来,在半空中猛地一脚踹在了欧阳风骨的小腹之上,欧阳风骨一声惨叫,大口鲜血喷了出来……

    到了这个时候,这些老头子怎么还不出来~!我明白了,他们是想借刀杀人,用唐方的手,来除掉我这个对他们地位最具威胁的人~!

    好狠的手段,欧阳风骨吐出一口血水,双目赤红,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184】玄紫辰

    一念至此,欧阳风骨最后一丝希望都似乎破灭了,但是他不甘心就此败在唐方的手下,站起来的欧阳风骨狂喝道:“唐方,我今日若是死于你的手里,我死而不甘心!!”

    唐方欺身上前,欧阳风骨后退,唐方厉声道:“欧阳风骨,你孑然之身出家,弃自己年迈的父母不顾,你今日一死,您父母便无人送终,不孝如你,世间罕见!此你一罪!”说完,这黑白二气在唐方的身体中旋转地更加剧烈,开始慢慢的融合,如同一条实质般的恶龙一般,向着欧阳风骨猛地奔杀而去,欧阳风骨道:“唐方,今日即便是我死在你手里,你也是逃不下阴山的!”说完猛地将舌尖咬断,一股如瀑布的鲜血从欧阳风骨的嘴里喷出,在欧阳风骨的面前形成一道红色的血幕!

    欧阳风骨单臂瞬间捏决,厉声喊道:“大圣北斗七元君,解我生死厄!”

    话音落定,只见欧阳风骨头顶无端出现一个金甲神将的人物,手中一合,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将唐方的喷出的黑白二气牢牢的抓住。黑白之气猛地四散而去,那条黑龙瞬间瓦解。

    北斗护身神咒,解生死之厄!

    这已经欧阳风骨能够学会的最高层的咒法了,生死之厄,实为逆天,欧阳风骨已经将本身的寿元全部燃尽,才能换来次一炷香的生死无敌空间,他已经豁出去了,两败惧死,他欧阳风骨活不成,他也要眼看着这唐方死去

    唐方心中一凛,身影一动,立刻冲上前去,双手捏住那条虚龙,高声道:“你以一己私欲,为阴山一脉徒遭灾祸,让你的师弟们为你无辜横死!这是你第二罪!”

    那道黑白之气形成的生死之龙,在唐方的手中飞舞旋转,唐方猛地一声喝道:“破!”

    黑白龙如同利剑,从唐方的手里飞驰而去,欧阳风骨也喝道:“擒!”

    头顶的金甲神将在次双手一合,这条黑白生死之龙再次被他抓住,唐方牙根紧咬,厉声道:“入!”

    这条黑白生死之龙在这金甲神将的手中嗷呜挣扎,但是却迟迟不能挣脱,欧阳风骨狂笑道:“唐方,这北斗护身咒,乃是天下最强横的护身之咒,你如何能破,你要杀我,为你妻子报仇,我看你今日如何杀我!你来啊,你来啊!”

    欧阳风骨整个人如同癫狂,但是在这金甲神将的保护之下,唐方的黑白生死之龙果然不能寸进,唐方大声道:“老子自己来!”

    说完,唐方身形猛的暴涨,一往无前的气势直接冲向欧阳风骨,欧阳风骨头上的金甲神将,在次变幻出两条手臂,紧紧要将唐方抓住,唐方双目圆瞪,大声道:“我乃是赢勾血脉,你岂敢擒我!”

    这金甲神将居然眼中出现了一丝迟疑之色,在这电光火石的瞬间,唐方已经欺身进入欧阳风骨的身边,五指戟张,便要对着欧阳风骨的胸口抓去!

    欧阳风骨再退!

    “不可能,不可能!”欧阳风骨的眼中尽是不可置信的神色,“为何不给我抓住这孽畜!抓住它!”

    “哈哈哈哈!”唐方仰天长笑,目瞪欧阳风骨,道:“欧阳风骨,你生性乖戾,骄横跋扈,才有今日之众叛亲离,此三罪!”说完,身子欺前,再次用手在欧阳风骨的胸口掏去,欧阳风骨厉声道:“抓住它!”

    金甲神将微微一迟疑,但是还是双手从天而降,将唐方身子紧紧的抓住,唐方双目圆瞪厉声道:“你居然敢如此对我,就不怕赢勾老祖将你剥皮拆骨吗?”

    这金甲神将脸上出现犹疑之色,缓缓地放开了唐方……

    唐方单手一指这金甲神将,厉声道:“给老子滚!”

    金甲神将不言不语,身躯在半空中慢慢地消失。

    “不要……”欧阳风骨如杜鹃泣血,大声的喊道。

    “我看今日还有谁人为你作保!”

    “诸位师叔师伯,且救我一命!”欧阳风骨大声喊道,但是殿内却无一人响应,看来欧阳风骨当真已经被这些阴山的老头子们舍弃了,

    欧阳风骨的心中出现了绝望,但是还是不甘心,大声道:“诸位师弟,救我一救!”但是身边却无一人响应,在看这战时的广场,两头僵尸傲然而立,浑身沾满了鲜血,在他们的身边,大多都是横七竖八的死尸,即便是很多没有断气的人,也是不停地哀鸣,手足不全,欧阳风骨因为以寿元燃尽使出了北斗护身咒,此时激烈的战斗,已经让他神智有些迷糊,脸色上戾气布满,依然挥手招呼大家:“上啊,上啊!”

    “欧阳!”唐方厉声道,“你不忠不孝,不仁不义,谁也救不了你了!!”

    唐方上前,身上的黑白二气更为弥漫,唐方隐身其中,这团黑白之气飞速移动,似乎托着唐方一般,飞速移动,来到欧阳风骨的面前,伸开五指,猛地一掌掴在欧阳风骨的脸上,欧阳风骨只觉得头上金星直冒,眼花缭乱,闷哼一声,身形摇摇欲坠。

    左脸瞬间肿胀,唐方神色傲然,不进反退,身上的黑白二气,如同旋窝一般越来越大,渐渐地将欧阳风骨全部吞噬,欧阳风骨的神色迷糊,但是心中隐隐有了一丝清明:他到底要干什么?

    心中一股寒意涌了上来,身躯冰冷,唐方又是一掌,狠狠地打在欧阳风骨的脸上,厉声道:“欧阳风骨,你色迷心窍,对紫玲玎念念不舍,早已经犯了出家人的色戒,此四罪!”

    欧阳风骨的神色更是迷蒙,在唐方的黑白二气的环绕之下,甚至觉得唐方的形象高大莫名,让他高山仰止,甚至连拼斗之力都没有了,似乎心甘情愿地任凭唐方的摆布,见欧阳风骨此状,唐方嘴角露出一丝阴狠之色。

    此时的欧阳,杀之如同捏死一只蚂蚁,他不想欧阳风骨死的这么容易,他要他活着,而且是永远屈辱的活着,任凭他唐方永世驱策!

    杀人易,诛心难,唐方他不仅仅要杀人,更要诛心!

    如此,方能一报当日的杀妻之仇!

    “欧阳风骨!”唐方再喝一声,欧阳风骨被这黑白二气缠绕,面色时黑时白,显然已经被唐方喷出的黑白之气玷污,居然猛地一声不由自主的应了“在!”

    唐方毫无滞碍地靠近欧阳风骨,此时的欧阳风骨居然忘记了反映,两只眼睛空洞无神,唐方猛地张开嘴,对着欧阳风骨便咬了下去……

    “小友,你闹够了吗!”一声威严的声音终于从大殿里面传来……

    声音入耳,欧阳风骨的神智才隐隐出现了一丝清明,狞笑道:“唐方,你今日在劫难逃了!”

    唐方一擦嘴角的血丝,转身对着大殿,脸上居然露出了一个笑容,道:“阴山的老乌龟,老王八们,终于不再缩头了?”

    大殿之内,缓缓地走出了十多个人,面容肃静,看着这喋血如修罗场的广场,各个脸上都闪过一丝哀怜,领头的是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面色阴森,不怒反笑,“好!好!好!”一连说了三个好字,声音一冷,道:“唐方,你好大的狗胆!”

    唐方舍下了欧阳风骨,站在广场之中,眼神直刺眼前的诸人,手中忽然一张开,黑白二气浓郁,直接往大殿之中飘去。

    “生死之气!难道此人修过五帝大魔功?”诸位老者从对方眼中都看到了对方的惊诧,就在此时唐方的手掌猛地一收缩,黑白之气倒卷而归,在黑白之气中托着一人的尸首,正是已经死去多时的陈磊。

    唐方照着陈磊的天灵穴一按,一把白光闪耀的刀刃我在手上,唐方顿时整个人变得杀气凌人。豪气地道:“大爷上山的时候,就没有打算活着下山,你们是一个一个上,还是一并让老子结果你们!”

    “唐方,你好狂!”一名老者按捺不住心中的怒火,一声大吼,厉声道:““天法锁,地法锁,拜请阴山老祖放金锁!”

    “阴山锁魂咒!”唐方大笑道,“这一招,欧阳小子早已用过,让你看看老子的本事!”

    说完双手捏决,口中咒语大动,胸中翻天印应声而起,在空中急速飞转,而这名老者在空中的那个巨大的金锁也开始慢慢成型,这老者所放的金锁果然比之欧阳风骨又要大了许多,在空中滴溜溜地旋转,道门神器决斗,一触即发。

    “慢!”忽然一声大喊,“落!”

    果然这金锁便掉了下来,这老者大急,大声道:“师兄,为何如此,让我宰了这小子、你难道就任凭这小子在我阴山肆意妄为,残害我阴山的弟子吗?”

    这个时候,大殿中缓缓地走出一个老者,须发皆白,看上去有些道骨仙风的味道,看了场上的惨状,低低地道:“冤孽,冤孽啊!”

    “师伯,师伯救我。”见到此人出来,欧阳风骨立刻出声求救。

    这老者看了一眼唐方,忽然叹了口气,道:“冤冤相报,当日我们欠下赢勾的,今日算是一并还清了,阴山自有此劫,怨不得人。”

    唐方一愣,没有想到这阴山一脉居然还跟赢勾老祖扯上关系,道:“老王八,你什么意思?”

    “你与欧阳风骨之怨,我们之所以不管,实在是这原本就是早有定数,逆天行事我等不可违,今日阴山欧阳风骨已在你手,你仇已经报了,就下山去吧?”

    “嗯?”唐方又是一愣,自己杀了阴山这么多弟子,没有想到阴山的前辈居然这么好说话,沉声道:“我说过,要杀你阴山满门,我唐方便要说到做到!”

    “你!”旁边的刚刚出手老者早已经怒气冲天了,大声骂道:“唐方,你当真以为我们阴山是好欺负的嘛?若不是师兄……”

    “住口!”这阴山的领头老者,欧阳风骨嘴里的师伯沉声道,这老者才打住话头,不敢言语,但是眼神如刀,恨恨地盯着唐方。

    领头老者沉声道:“唐方,仇也报了,可以回去了吗?”

    唐方在旁边的欧阳风骨,淡淡地道:“此人不死,我是不会离开的。”

    “唐方你不要欺人太甚!”一名老者怒声道,虽然欧阳风骨在阴山上太过锋芒毕露,引起了这些老一辈心中的厌烦,但是这唐方在阴山拿人,又杀了这么多人,若非被人所限,他们早已出手,将唐方大卸八块了。

    “此人,你要就拿走吧。”领头的老者叹了口气。语气中充满了无尽的无奈。

    “师伯!”欧阳风骨惨声道,“救我,救我一命!!”

    几名老者别过头,但是不敢违逆了这名老者,叹了口气,不敢与欧阳风骨的眼神相触,眼神中写满了愧意。

    唐方一笑,道:“欧阳软骨,看来你在阴山的人缘不怎么好嘛!也对,如你这般自私自利的小人,此时自然是不会有人来救的。”

    “师伯!救我,”欧阳风骨知道,自己如今已经只有半条命了,若是当真落到了唐方的手里,恐怕后果只有死路一条,他不想死,但是唐方一步一步地走进自己,那张怨毒的眼神,让他心中充满了绝望。

    “师伯!救我,救救我……求求你……救救我!”欧阳风骨苦声乞求道,但是这老者脸上丝毫没有动容。

    诸人低头不言,唐方一把抓住了欧阳风骨的天灵要穴,欧阳风骨面无人色,依然抱着一丝希望,向着诸位师伯师叔乞求救援,但是这些人只是眼睁睁的看着,却丝毫没有动手的意思。

    “看来这些人当真放弃了欧阳风骨。”唐方心中暗自想到,但是,这到底是为什么,到底是什么力量让他们,在自己大闹阴山之后,不但不敢追究自己,反而任由自己取欧阳风骨的性命?

    要知道,门派之所以能够立足,脸面是最重要的,唐方杀了阴山下辈弟子这么多人,与阴山结下了不死不休的仇怨,按理说这些老者都不会隐忍,非得将他唐方大卸八块生扒活剥不可,可是这领头的老者似乎心中有极大的顾忌,不敢出手,而另外的,则是以这老者马首是瞻,这老者不动,无人敢上前半步。

    唐方上山之时,就抱定玉石俱焚的心态,现在居然任凭自己在他们的面前肆无忌惮地施为,为什么呢?

    赢勾,难道又是赢勾?

    唐方此时已经无暇细想,手中黑白二气缓缓地出现,欧阳风骨如醍醐灌顶一般缓缓地灌入。

    欧阳风骨心如死灰,惨声道,“玄紫辰,你给我记住,我欧阳风骨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你以为我会让你死吗?”唐方道,欧阳风骨一愣,还来不及细想唐方的话中含义,一声闷哼,已经昏死过去了。

    “走!”唐方一把抱住已经昏死了的欧阳风骨,招呼张、金两尸,在这鲜血满地的山路中,便要扬长而去。

    “我唐方与你阴山之仇,今日已了,以后两不相欠,若是你们来日还想找我唐方报仇,我随时欢迎。”

    “慢!”忽然这个领头老者大声道。

    唐方停下脚步,全身戒备,道:“老王八,难不成你想出手不成?”

    “唉!”领头老者神色一暗,道,“我只问你,你是否知道一个叫林不依的人?”

    唐方想了想,点了点头,这几个老者顿时面面相看,神色开始变得更加不自然起来,领头老者忙追问道:“他可曾传你一本书?”

    “嗯。”唐方不想也不需要隐瞒,道,“有这么回事,但是那本书早已被我拉屎的时候撕了当手纸用了,还有什么问题吗?”

    几名老者更是神色难堪,领头老者点了点头,道:“我知道了,唐公子乃是赢勾之后,又得到了林先生的如此厚爱,也算是林先生半个徒弟,日(11)后还请唐公子诸善奉行,诸恶莫做。阴山与你今日之事,就此了结。”

    唐方冷哼一声,不再言语,带着两人下山,山上一片狼藉,血流成河,几名老者仰天长叹,一名老者神色阴沉,道:“师兄,这是为什么,我希望你能够给我们大家,给阴山上下死去的弟子一个交代。”

    玄紫辰摇了摇头,道:“原因很简单,这个人……阴山惹不起……”

    另外一名老者皱了皱眉头,涩声道:“难道只是因为林不依那只老狐狸对你有恩,你就要放过我阴山这个大仇人吗?”

    玄紫辰摇了摇头,道:“若是单单如此,我怎么会……总之……赢勾血脉,绝非我们能够觊觎的东西,我警告过你们,你们不听,才会惹来今日的大祸……冤孽啊,冤孽……”

    玄紫辰不再理会在场的诸人,摇着头,叹息着走进了大殿之中。

    大家不好意思,前几日,我外公去世了,所以守孝去了,按照我们的规矩,必须在灵堂守夜,所以我不可能抱着电脑坐在灵堂里码字,我已经很悲催了,两个月连续去世了三个亲人……有的时候,我都在想,是不是我写这些神神鬼鬼的东西,把他们咒死了……大家原谅则个,这个月争取天天更新,不断更。

【185】不安分的棋子

    “啪”唐方照着欧阳风骨的头顶猛地一拍,欧阳风骨缓缓地醒过来,睁眼看见的是面无表情的一人两尸,再看看周围的环境,发现自己已经被唐方带到了一个乱葬岗之中,四周鬼气阴森,三双凌厉的眼睛看着自己。

    “唐方。”欧阳风骨看了看自己遍体鳞伤的身体,由于过度使用道术,导致他身体中的道念全部混乱,随时都有走火入魔的危险。

    “要杀要寡悉听尊便,你这算什么意思。”

    唐方沉声道:“告诉我,告诉我你所有知道的一切。”

    “我只想告诉你,我只恨当时没有一剑结果了你……啊……”金亚东锋利的五爪刺入欧阳风骨的后背之中,欧阳风骨一声惨呼,喘息道:“这,这算是逼供吗?”

    唐方淡淡地道:“你说是,那就是吧。”

    “说,你们到底是什么目的,为什么非要捉我?”

    “赢勾血脉,世间罕有,若是练成旱魃可以避开天雷地火之劫,一具旱魃的意义我相信你比我更清楚吧,所以,这就是目的,若是当日不是紫玲玎捣乱,你现在已经是我一具任我驱使的尸体罢了,我恨啊……”

    “说实话。”

    “啊……”金亚东锋利的五指在欧阳风骨的身后用力一搅合,欧阳风骨的整个后背霎时间皮开肉绽,“唐方,士可杀不可辱,有本事你就杀了我!”

    “我不是君子,我只是一个痞子而已,跟一个痞子,有什么江湖道义好讲的,我给你三分钟的时间,否则,我让你明白这十几年我在军中不是白混的,我会让你舒舒服服地尝遍我学到的所有本事,并且还会让你活蹦乱跳的。”唐方神色无常,但是一字一句都让欧阳风骨感受到了他说到做到的决绝,这种压力,比之背后金亚东给自己的更加让他不寒而栗,他的心里防线在一点一点的崩溃。

    “说,你们真正的目的。”

    “不错,我们的确是想从你的身上,探到尸**的秘密,你是唯一能够进入尸**的人,也是我们唯一的线索。”

    “是否尸**中真的藏有长生不老的秘密。”

    欧阳风骨的脸上闪过一丝诧异,点头道:“既然你都已经知道了,还需要问我干什么?”

    “我问你的是,我身上到底藏有什么秘密,你们如果捉住我了,如何进入尸**?”

    欧阳风骨看了唐方很久,忽然仰天长笑起来,牵扯到伤口,一阵疼痛,不住地咳嗽,道:“唐方啊,唐方,想不到你也不过只是一个小人而已,和我一样,利欲熏心的小人而已。”

    说完直视唐方,一字一句地道:“你,是不是,也想,进尸**?”

    唐方点了点头,坦然道:“不错。”

    “你虽然是个小人,但是坦白说,是一个坦率的小人,”欧阳风骨喘息道,“若是你我无仇,或许可以坐下来喝一杯。”

    “可惜已经迟了。你杀了梦琊。”

    “好吧,我告诉你,我欧阳风骨这次被玄紫辰那个老王八给卖了,落到了你手上,我认了,但是我就算是死,也要背后阴上玄紫辰一道,否则我死不瞑目。”欧阳风骨提到玄紫辰三个字的时候,眼中怨毒更浓,咬牙切齿地道,“你当那个老王八那么好心,将你放了,这老小子不过是放长线钓大鱼而已,那老王八当年做的龌蹉事情,别以为我不知道。”

    唐方心中一动,道:“告诉我,把你知道的一切都告诉我。”

    “你知道你到底是谁吗?”欧阳风骨看着唐方,没来由地道,唐方愣了一愣,欧阳风骨笑了,道:“你说你是人,但是却背负这赢勾血脉,你说你是僵尸,但是僵尸是死人变的,你说你死过吗?”

    “我死过。”唐方沉声道,“我死过。但是又活了。”

    “哪里?是在养尸地吗?”

    事到如今,唐方也不再隐瞒欧阳风骨,沉吟片刻道:“到祝由王家的一个地底大墓之中。”

    “在这里面,你是否见识到其他人。”

    “一个人,一个死去很久的人。”

    “他说了什么?”欧阳风骨急切地问道。

    唐方想了想,还是说了:“他说,他等到了自己。”

    欧阳风骨怔了怔,忽然不顾身体的疼痛,仰天长笑起来,鲜血汩汩流出,“传说,传说,果然是真的,果然是真的,哈哈!”

    “什么传说!”唐方急切的问道。

    “赢勾血脉的传说,赢勾血脉传承千载以上,你不是赢勾血脉的第一个传承者,当然也不是最后一个传承者,赢勾血脉,不死不灭,那么,按道理说,这世间存在的,不应该单单只有你一个传承者,可是你见过其他的传承者吗?”

    唐方心中猛地一沉,这件事情,当真他没有想过,不禁问道:“其他的呢?”

    “和你一样,稀里糊涂的成了这场阴谋的无辜枉死之人,或许,直到死,或许不能用‘死’来定义他们,他们都不知道这到底是为什么,一利必有一弊,世间上永远没有免费的午餐,这个道理你应该明白。”

    唐方沉默了,反而倒是在一旁一直默默听着的张合脸上居然有了些不自然的神色,欲言又止。

    “这就如同一盘棋,而你们一个个所谓的赢勾血脉的传承者都只是这盘棋上的一个棋子,对于没有作用,或者吃掉的棋子,执棋者会将你们一颗颗的拿开,直到棋盘上剩下一条大龙为止。”

    “什么意思。”

    欧阳风骨目光直刺唐方,道:“就是说,你只不过是一个被人利用的可怜人而已,甚至生死在你出生的时候就已经注定了。而这一切,原本没有人知晓,本来这个秘密会永远保存下去,直到一个人的出现。”

    “谁。”

    “一颗棋子,一个不一般的棋子,直到他的出现,以才觉惊艳的能力,参透了这一丝天机,从执棋的手中脱控而出,不以棋谱落子,让整盘棋局起了无穷的变化,后来,才有了你。”

    “你是说?”唐方皱眉道,“你说的那个人,是不是就是我遇到的那个人。”

    欧阳风骨摇了摇头,道:“我也不知道。但是我知道,这盘棋,很大,很大。”

    “废话。”唐方道,“说了这么多,你到底捉我是什么为了什么?”

    “破局。”欧阳风骨道,“我其实也不知道很多,我只是在听哪些老东西商议的时候,才听到了一些,似乎这一切与你和你在王家祖坟的那具古尸有关,具体的只有玄紫辰才知道,我只是奉他的命令行事而已,没有想到,这老东西到底还是把我给卖了。”

    “要我和他干什么?”

    “追根溯源,开启尸**。具体的我不清楚,但是我听玄紫辰那个老鬼说,这王家很可能是守护尸**的中的一道门户,而王家下面的那个古墓,很有可能就是十三鬼门之一。”

    “既如此,你们为何不进去呢?”

    “若是这般简单,玄紫辰老鬼肯定去做了,你进去过,应该知道,这其中应该有些玄奥吧。”

    唐方想起了王道一进去的时候,瞬间苍老的故事,点了点头。

    欧阳风骨长叹了一口气,道:“我所知道的,就只有这些了,但是我提醒你,那个姓王的,对你不怀好意。”

    “这个我知道。”唐方点了点头。手缓缓地放在了欧阳风骨的头上,欧阳风骨双目一闭,道:“来吧。”

    唐方手掌越来越近,直接压住了欧阳风骨的头顶,忽然欧阳道:“我知道,你恨我入骨,我求你饶我一命也是白搭,但是你能答应我一件事情吗?”

    “说、”

    “你知道,我喜欢紫玲玎,但是我也知道,紫玲玎并不喜欢我,并且我看出来了,紫玲玎对你很有意思,紫玲玎是个可怜的孩子,我死之后,你能带我照顾她吗?”

    “说这个,好像你没有资格。”

    “也是。”欧阳风骨自我解嘲地笑了笑,喃喃地道,“小紫,今生与你无缘,但愿来世,我与你……”

    “你不会有来世了。”唐方手一挥,用力按在欧阳风骨的的头上,黑白(7)之气立刻飞速的灌入其中,然后唐方猛地亮出了森森獠牙,对着欧阳风骨的脖子咬了下去……

    “葬了吧。”唐方擦了擦嘴角的血渍,张合在旁恭谨地道,“是,老祖。但是……”

    “是不是觉得我太过狠心了,连一个痛快都不给他?”

    张合不言,目光闪烁地道:“小人不敢。”

    “我的良心,在梦琊死的那一刻就一并葬了,这世道,好人不长命,坏人活千年啊……”唐方感触地道,“养尸之事就交给你了,你本就是僵尸,做这个事情,你比我有经验。”

    梦琊的仇,唐方已经报了,而且报得很彻底,很干脆,不仅仅只有欧阳风骨,甚至连阴山不少人都为唐梦琊陪葬了,但是,这就是他要的结果吗?

    报仇了?以后呢?以后怎么办?

    自己,自己到底是什么?

    人,僵尸?还是其他的怪物?

    不容于世,漂泊无依,难道就是他唐方他想得到的结果吗?

    世间茫茫,难道当真只有这乱葬岗才是他唐方的‘家’吗?

    而且,从欧阳风骨的口中,唐方隐隐摸到了一丝他嘴里所谓的天机。

    是啊,自己不是第一个血脉传承者,也绝不是最后一个。

    其他的呢?

    欧阳风骨嘴里所谓的执棋者,到底是谁。

    赢勾?抑或是尸**中的其他的大神通者?

    自己在这场布局之中,充当的又是什么角色。

    而这一切跟尸**又有什么联系?

    还有那个王家古墓中的僵尸,与自己,又是什么关系?

    一场按照执棋者打谱的棋局,因为一颗不安分的棋子,整张棋局开始出现了无穷无尽的变化。

    布了这么久的棋,到了收官阶段了吗?

    唐方深吸了一口气,道:“亚东,跟我去一趟湘西。”

【186】魔头的名号

    唐方离开阴山之后,在这讯息正在以人类历史上从未有过的速度发展的时期,如同长了翅膀一样,飞到了所有的道门之中,虽然未曾亲眼目睹这种惨状,但是他在阴山中的那一仗中借助的两头天无敌的僵尸和他在阴山大殿上一吸便了却无数弟子的魔功,更是让道门中人津津乐道,以讹传讹之下,唐方显然成了一个噬血的魔头,而且阴山自那日之后闭门不出和欧阳风骨的突然失踪似乎也坐实了这个谣言,唐方这个魔头名号,瞬间在道门之中成了如雷贯耳之名,声誉之隆,早已经超过了当年的以王云光为首的道门四大青年俊杰,特别是当日曾经参与过围剿唐方一战的人,人人自危,生怕唐方找上自己的门派,均对门下弟子下了严令,要求门下弟子谨言慎行,一有唐方的风吹草动,便要立马上报。

    是想,以一人之力,独闯阴山这个千年大派能够全身而退的杀人不眨眼的魔头,这道门中,有几人得罪得起?

    龙虎山一间精舍之中,紫玲玎正在吐纳,忽然心中一动,连忙忙不迭地掐指,喃喃地道:“真的是这样吗?难道他?”

    就在这个时候,敲门之声响起,外面焦急地声音响起:“小紫,出大事了。”

    紫玲玎款款地站了起来,出去开门,外面一头大汗的男子喘着粗气道:“不好了,不好了,出大事了。”

    紫玲玎平淡地道:“可是关于欧阳的?”

    此人一怔,立刻反应过来,道:“你算出来了。”

    紫玲玎皱眉道:“我还不能确定,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是不是欧阳风骨已经死了?”

    “不知道,生死未卜,但是我们在阴山中的人传来消息说,唐方在阴山带走了欧阳风骨,欧阳风骨杀了唐方的姘头,估计这小子活不长了。”

    “没有想到,这小子,当真为了唐梦琊做出这等不顾性命的事情,唉。也对,他做事一向都是头脑发热就不顾后果,毛毛躁躁的个性永远的改不了。”

    “阴山玄紫辰老怪就没有出手?任凭自己的弟子被唐方带走?”

    “说起来也奇怪,听说当时玄紫辰跟唐方对了一段话,似乎,似乎其中关系到……关系到林师叔,后来,就任凭唐方带走欧阳了……”

    紫玲玎斜眼看了这个中年男子,不满道:“你还叫他师叔?”

    “林师叔虽然……但是……嗯,小紫,你说这些阴山的老怪,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我怎么知道?”紫玲玎不屑地道,“阴山一脉一向都是如此,寡情薄义,难成大事,欧阳风骨原本就是跟他们不和,被玄紫辰摆了一道,有什么奇怪的,兔死狗烹,道门中那一脉不是这样?”

    “欧阳落到了唐方的手上,肯定必死无疑,难道你就没有一点,一点的……伤心。”

    “咎由自取,活该。”想起当日欧阳风骨的一副丑恶的嘴脸,紫玲玎就觉得一阵反胃,这个中年汉子叹息道:“可是……欧阳对你,对你可是很有一番情谊的。”

    “那是他自作多情,管我什么事情。”

    这个中年男子还要说话,但是紫玲玎已经摆手道:“齐师兄,以后你可以少在我面前提这个人吗?”

    就在这个时候,一名童子走了过来,对着两人恭谨地道:“齐师兄好,紫师姐好。”

    “有事?”

    “掌教师尊有请紫师姐过去叙话。”

    “快去吧,”齐师兄道,“师傅叫你呢,过去以后好好跟师尊道歉,不要再耍性子了,你这次惹师尊发了这么大脾气,师尊都没怎么责罚你,若是换做我等,恐怕都早已被逐出师门了,看来师尊还是最疼你啊。”

    紫玲玎笑了笑,没有说话,对着那个童子道:“走吧。”

    紫玲玎推开门,屋中依然灯光黯淡,似乎在神龛里面永远不会熄灭的香烛照这乌月鹤略显苍老的脸,紫玲玎低声道:“师尊。”

    “还疼吗?”

    “小紫错了,师尊责罚得对。”

    “过来。”乌月鹤亲热地一拍身边的蒲团,道,“过来说话。”

    紫玲玎想了想,还是过去坐在蒲团上面,乌月鹤亲热地将手在紫玲玎的秀发上摩挲,道:“小紫,上山多少年了?”

    “十八年了。”

    “是啊,好快啊,当时林不依带你上山的时候,你还只是个孩子,没想到现在居然变成一个大姑娘,大美女,女生外向,老夫现在管不住你咯。”

    紫玲玎浑身一颤,立刻跪了下来:“小紫知错了。”

    “哈哈,”乌月鹤慈祥地一笑,道,“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我知道当日我有些急躁,所以小紫不会怪老夫我吧?”

    “是小紫的错,当日小紫没有把唐方带回来,违背了师尊的命令……”

    “不……”乌月鹤摆了摆手,道,“现在看来,辛亏当日你没有将他带上山,否则,今日,灭山的恐怕不是阴山,而是我龙虎山了。”

    “师尊,何出此言。”

    “当日是我考虑不周,差点着了林不依的道儿,你做得很好。很好。为师错怪你了。不过小紫,修道者,讲究六根清净,不沾凡尘俗事,你若是当真对唐方动情了的话,我怕对你日后修道会有影响啊。”

    紫玲玎忙道:“小紫知错了。日后定然会斩断情丝,一心向道。”

    “如此是好,你应该知道唐方的身份,相(5)信依你的聪慧,也猜出唐方身世中的一些隐秘,所以,如何自处你得好生想想,否则,我怕你泥足深陷,难以自拔了啊。小紫,虽然你是林不依一手带大的,但是为师可是一直把你当成自己的亲生闺女对待啊,试问,世间那个做父母的,不希望自己的孩子幸福呢?”

    “师尊对我有恩,小紫知道。”

    乌月鹤摆了摆手道:“不谈这些没趣的东西了,过几日,你去一趟湘西吧,去会会祝由魏家,刺探一些关于祝由的情报。”

    “嗯?”

    “这些日子,魏家老鬼一直在蠢蠢欲动,似乎在策划什么大的阴谋,我怕对我龙虎山不利,你去看看,让我们心中有底,当真有事的话,我们也好早做准备。”

    “知道了。”

    “还有,林不依似乎也到了湘西这块地方,若是你与他遇见的话,记住我的话,不可力敌,林不依乃是我近年来我龙虎山上少出的奇才,原本我想着等我老了,就把这位子交给他,自己也好守在宗庙之中,陪陪先祖,可是没有想到,他居然做出这等事情,我龙虎山立教数百年,未曾出过如此大奸大恶之徒,家门不幸啊。”

    提到林不依的名字,乌月鹤便开始长吁短叹起来,而紫玲玎的双目则是露出和她娇媚如花的容颜并不相称凶光,道:“小紫知道了。”

    “我知道,说了你也不会听,听了你也不会做,总之,我老了,龙虎山的未来还得靠你和齐云,齐云性格优柔寡断,守成有余,进取不足,小紫啊,你当知道,如今时日为艰,我龙虎山命运反复在倾巢之间,凡事,希望你能以大局为重。”

    “你回去收拾一下,明天就启程去湘西吧,魏家老鬼并不是那么好对付的,遇到了他,千万不要跟他硬拼。”

【187】青塔

    因为张合留在乱葬岗中帮唐方养尸,炼欧阳风骨,所以唐方此去湘西,只带了金亚东,金亚东道行不高,虽然得到唐方的帮助,开启了灵智,但是对阳光的惧怕依然存在,唐方也已经习惯昼伏夜出的生活,两人白日在乱葬岗中休息,夜晚赶路,耽误了不少时辰,但是唐方此行并不急切,路上所遇到的乱葬岗,唐方都好不客气的呼吸吐纳一番,将这其中蕴含不多的死气全部吸收殆尽。

    唐方看了看天色,这天快亮了,对着前方一处死气阴沉的山丘道:“亚东,今天你我们就在那处休息吧,跑了一晚上,娘的,老子骨头都快散散架了。”

    金亚东生硬的点了点头,他的灵智是唐方给开启的,对于唐方他是无命不从,在他简单的思维中,唐方不仅仅是他的老祖,更是他的恩人,就算是唐方要他灰飞烟灭,他也是那副永远不变的死人脸应命。

    唐方上山,皱了皱眉头,山中隐隐还传来婴儿的啼哭,在这个乱葬岗中,一些年纪大的人,或者身体有病的人,不想连累亲人,也会独自来到这里自生自灭,当然,很多人家养不活婴儿,也会丢弃在这山上,他们甚至连最起码的薄皮棺材都没有,最后的结果只能成为常年在山中徘徊的野狗嘴里的美味,这种情况,唐方一路走来,不曾少见,也曾遇到过活人,但是大多数命不久矣,救不过来,唐方能做的,也只是让这金亚东为他们挖上一口坟地,草草葬了,就如此,这些人还对唐方感恩戴德。

    “这世道,何曾是个头啊?”唐方心中隐隐作疼,一声叹息,在乱葬岗中搜寻是否有未曾埋葬的尸首,唐方此做,不为积德,只为心安。

    找寻一会,天色已经渐渐亮了,唐方捡拾了几个将死的婴孩,吩咐金亚东将他们葬了之后,金亚东便似乎嗅到了一般,从土中猛地一翻,打开一口早已腐烂的棺材,往里面一躺,再盖上棺盖,‘呼呼大睡’起来。

    唐方也坐在一个坟堆上面,专心的吐纳修炼。

    忽然一个人影闪过,唐方心中一动,睁开了双眼,只见一对瘦骨嶙峋的小孩,正眼巴巴地望着自己,那小孩身上穿的衣衫极不合身,显然是从死人堆里面扒拉下来的,一个年纪大点的小孩,大约七八岁的模样,瘦的触目惊心,睁着一双深深陷入眼窝中的眼睛,怯生生看着唐方,道:“叔叔,能不能……”

    对着唐方摊开手,目的不言而喻,唐方心中又是一叹,往怀里面一掏,才猛地记起来,他这些日子,因为赶路,再加上身边跟着这么一个怪物,根本没有时间去集镇补给干粮,早在王家古墓之中,唐方就有了辟谷的能力,所以也早已习以为常,看着这两双渴望的眼神,唐方一阵揪心,把身上仅有的几个小钱掏了出来,道:“拿去买点东西吧。”

    这小孩子脸色顿时露出了喜色,忙不迭地接过了铜板,对着身边年纪小些的看模样应该是个女孩子的小孩道:“你在这里等我,哥哥马上回来。”

    看那小女孩一副有气无力的模样,估计有三四天没有进食了,若不是唐方的偶然出现,恐怕这对可怜的兄妹就要饿死了,集镇离这里少说也有三四里路,这小男孩显然不想自己的妹妹跟着自己走这一段路程,只是这小男孩看上去也好不了多少,这段路程,他能坚持吗?

    唐方正在犹豫是不是要带着这两个小孩去集镇,但是这小男孩已经急不可待地飞奔下上了,留下那个满脸污泥,怯生生看着自己的女孩,唐方不是一个善良的人,但是任凭谁看见这么一幕,心中的恻隐之心都会激发,而这一幕在今时今日的中国,正在在每一个时间,每一个地方重复上演着,看着,看着,世人都已麻痹。

    这个小女孩偷偷地瞄着眼前的这位好心叔叔,乖巧的坐在一边,安静地等着哥哥的回来,唐方闭目盘膝,毫不避讳地在这个小女孩面前吐纳,鼻中两条白气哼哈而出,看得这小女孩目光一阵闪动。

    大约两个小时之后,离开的小男孩回来了,手里揣着几个已经冷掉了的馒头,唐方斜眼看了一下,这几个馒头的价格,正是唐方给的铜板所能购买的,看来这一路上,即使这小男孩饿到了极点,也没有偷吃半个,唐方心中不禁暗自赞许,对这小男孩的好感油然而生。

    “叔叔,给你!”小男孩将四个馒头拿出两个递给了唐方,唐方微微一笑,柔声道:“我不饿,你们吃就是了。”

    小男孩笑了笑,将馒头递给了妹妹,两个小孩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脸色这才变得柔和不少,或许是哥哥到了,小女孩变得开朗了不少,悄声地道:“哥哥,你不知道,这叔叔是个神仙,他嘴里和鼻子里面都可以冒出仙气。”

    “别乱说。”小男孩比小女孩要年长几岁,显然有些世故,微微责备道,“叔叔不说,你就不要瞎猜,不然叔叔会不高兴的。”

    “我知道了。”小女孩怯怯地吞了吞舌头,偷偷看了唐方一眼。

    这两个小女孩的对话,自然是瞒不过唐方,唐方心中一笑,不理会两人,依然开始盘膝打坐,这小男孩站了起来,学着小大人的模样:“叔叔,你能告诉我你叫什么了吗?我娘说了,不能百吃别人的东西,叔叔以后我们有钱了,一定会还你的……”

    唐方睁开眼睛,笑着道:“算了,你们以后好好活着,等长大了,去打鬼子,就是对叔叔最大的报答了。”

    听到鬼子,两人的神色同时一暗,小男孩咬牙切齿地道:“我长大了一定要当大将军,去打鬼子。娘,就是被他们活活打死的……”

    小女孩则是泫然欲泣,偷偷地开始抹着眼泪。

    “好了。”唐方跳下坟头,拍拍小男孩的头,道:“好好活着。”想了想,将怀里仅有的一点散钞递给了小男孩,“往西边走,鬼子还没有打到那边,到那里你们应该会好一些,去吧。”

    小男孩略微老成点了点头,带着妹妹给唐方磕了三个头,道:“叔叔,谢谢你,以后我们一定会报答你的。”

    唐方洒然一笑,小男孩带着妹妹上路了,小女孩等看不见唐方了,这才说道:“哥哥,那个叔叔真的是神仙,我刚才看见他的嘴里真的能吐出白气,”说完,小女孩比划了一下,道:“有这么长呢?娘不是说过,凡是只有神仙才能喷出这么长的白气吗?肯定是的。”

    “小玉,反正我们只要知道,那个叔叔是个好叔叔,是他救了我们的命,就行了,其他的,小玉,你要听着,要是我们以后长大了,一定要记住这个叔叔救我我们,爹不是以前说过,要记得别人对自己的好,不能忘恩负义的。”

    “嗯。”小玉点了点头,道,“以后要是我长大了,我就嫁给他,哥哥,你说这算不算报恩?”

    小男孩嘿嘿一笑,摸摸小女孩的头道:“算算算,呵呵。”

    两人正在对话之中,忽然从坟山中冲出了一道身形,冲着小女孩就是当头一棍子,这小女孩子没有反应,应声倒地,小男孩猛地冲了上去,一把抱住那个人的腰,狠狠地咬了一口,男人吃痛惨叫一声,将小男孩刷出了好几米远,骂道:“小兔崽子,还敢跟你田爷耍横!”

    说完猛地一棍子打在小男孩的脸上,鲜血上顺着小男孩的脸面流了下来,这小男孩倒也硬气,一声不吭,再次扑了上去,那人对着小男孩劈头盖脸的一阵猛打,下手毫不留情,到底是成人,这小男孩哪里打得过,被这男人几棍子便敲昏死过去,那人揉了揉腰上的伤口,狠狠地吐了一口唾沫,骂了一句小兔崽子,凑过去将摸了摸这两个小孩的脸,点了点道:“老子在这破地方转了三天,今天总算在这里逮到了两个活的,一下两个还都是雏儿,这下,毛道爷应该没有什么话说了吧。”

    说完将这两个小孩往肩膀上一扛,沾沾自喜地道:“毛爷一高兴,说不定又给老子什么好的赏赐,要是能够给俺沾点仙气,送点灵丹妙药什么的,老子这趟就发达了,小子,田爷以后的荣华富贵可就全依仗你们两个小兔崽子了,只希望你们的命格能够符合毛爷的标准,不要给老子中途掉链子,又是他娘的白忙活一场啊。”

    哼着歌,这个田爷飞快的离开乱葬岗。

    在乱葬岗的另外一个山头上,一人双鼻中两道浓厚的白气缠绕周身,看上去倒真有些仙风道骨的模样,忽然他鼻翼一动,两道白气骤然猛地一吸,如长鲸吸水一般全部吸入,猛地睁开双目,怒道:“好大的胆子!”

    说完,唐方身形骤动,身形如同一道闪电一般,在坟头之间几个起落,直追已经下山的那个田爷。

    田君一手提着一个小孩,哼着歌儿,快步的下山,他这趟可是赚大发了,他胆子小,不敢做那丧尽天良的人口买卖,听说乱葬岗中时常会有父母将自己的小孩送上山来,让他们自生自灭,便上来碰碰运气,但是大多数要么被野狗早已咬死,要么也只有一口气,不符合要求,在山中溜达了几天,都没有收获,谁知道上天如同长了眼睛一般,给他送上了这么一对四肢健全活蹦乱跳的小孩,正自鸣得意之际,全然没有发现自己已经被人撵上了。

    唐方如今已非当日吴下阿蒙,经历了历次大战,心智武功都磨练了不少,要跟踪田均这等凡夫俗子,易如反掌。

    田君沾沾自得,自言自语道:“若是擒下这两个孩子,毛道长肯定有赏,只是不知道这从尸**出来的高人,有什么好东西给我,长生不老药,哈哈,老子就发财了,随便卖一个都***十万八万,发财咯。”

    正当要出手的唐方听完这田君的话,顿时心中猛地一震,‘尸**’这三个字如同白日惊雷一般在唐方的头上炸响。

    这小子跟尸**有关系!

    浑然不知道自己无心的一句话让自己的小命暂时保住的田君,手提着两个孩子,朝着一处跑去,在一处青塔前面停了一下,似乎嘴里说了一个咒语,青塔的门开了,田君快步地走了进去。

    唐方看着这座青塔,顿时停下了脚步,他跟王云光有过一段日子,王云光时常也在他面前耳提面命,讲述一些道门中的禁忌,所以这座青塔看似平凡,但是来历,他却是认得的。

    古民间相传,幽魂确实是日出而息,日落而出的,它们群聚之处,普偏被命名为冥府,而活人生存和作息的空间,则是阳间。幽魂在一定的时候,例如农历七月与子夜时分,可以往返两个不同的世界,有恩报恩,有仇报仇。每逢七月,鬼门关大开,届时成千上万的孤魂野鬼涌向人间,而它们往返两界的通道之一,便是家家户户不可或缺的镜子。

    而另外一种方法,就是通过这看似平淡无奇,却是凶险无比的青塔。

    这种青塔的来由,也是有原因的,在(9)多年以前,孤魂野鬼是可以自由出入冥府与阳间的,因此造就了不少为非做歹的恶鬼。这便有了大能之人,以自身的血肉,化成无数的这样的青塔,震住各地的鬼怪,让他们不能自由出入阴阳两界,使得他们在七月中鬼门打开之际,才能出入,如此一来,阴阳有别,善恶自分。

    这种青塔外形看来与普通的塔一般无二,只是全塔被漆上墨绿色,细看之下添了几分诡异的色彩。所以很多凡夫俗子不懂其中的规矩,误入其中,导致一场悲剧,所以佛家怜悯众生,常常会在这塔旁驻庙,并且会在这青塔的附近竖上告示,防止凡人误入,也禁止信徒们在青塔内焚香烧纸,用意是在于避免冲撞往来的阴差和孤魂,惹起诸多事端。

    当年王云光将此告诉唐方,无非就是怕唐方莽撞,误入了这青塔之中,招惹不必要的麻烦,但是今日的唐方是何等身份,何等身手,一声冷哼,想也不想地朝着青塔走去。

    这青塔的来历,与尸**似乎有着相似之处,更加笃定了唐方对这天君嘴里毛爷的判断,就算此人并非来自尸**中,定然也与这尸**有着联系,唐方此时正在为探寻尸**的秘密摸不清头绪,此事自然是不肯轻易放过的。

    青塔有大有小,小的只有庙内供信徒们焚烧衣纸与箔的红色香塔一般,大的可以有七八层,传说这与其中镇压的鬼怪厉害程度有关,此塔不大不小,塔身不高,只有三层,上面布满了灰尘,显然很久不曾有人出入,在旁还有烈火烧焦的痕迹,显然在此处还曾有过其他建筑,只是被人焚之一炬了,青塔的上面也没有警示牌,唐方微微一皱眉,似乎在这青塔的门上感受到了一丝微弱的道念,唐方一抬手,轻轻一拂,推门而进。

【188】噬血恶魔

    塔中倒真有些古怪,依着唐方此时的修为,已经察觉出这塔中死气弥漫,比之外面要浓郁了许多,这倒真也合了唐方的胃口,若是能在这塔中放肆一番,大快朵颐,唐方的修为恐怕又能精进不少,但是唐方没这么傻,这等地方,连王云光都再三嘱咐过不要掉以轻心,唐方自然不会为了这些蝇头小利徒遭祸端了。

    田君提着两个小孩,上了台阶,唐方等他上阶之后,才悄悄地跟了上去,二层很快便传来两人对话:

    “道爷,你看,这两个小孩的命格,可能入道爷您的法眼否?我可是……”正当田君要表功之际,一个不男不女,极其难听的声音响起:“够了,这是你的赏赐,拿着。”

    “这?”田君接过了一看,发现是一颗极其不起眼的小药丸,顿时脸上有了失望之色,那个声音又想起道:“你不要小看了这东西,放到鬼市里面,这可是大好的玩意,别得了便宜还卖乖,好好收着,低于十个大洋不要卖!”

    “十个大洋,”田君吞了一口唾沫,对于他这个泼皮无赖来说,已经算得上一笔不小的横财了,忙千恩万谢地接过了,贴着内衣收好,讨好地道:“道爷,您看?这……”

    和田君对话的这个道爷,穿着一声油腻腻的道袍,不知道多少年没有洗过了,用那个用人听了不免讨厌的鸭公嗓子道:“把那两个小子给我带过来。”

    田君将这两个小孩带到了了这个毛道爷的身边,毛道爷探出一只如同鸡爪一般的脏兮兮的手,眯着眼睛在这两个小孩的身上摩挲了一阵,田君大气都不敢出,在旁小心翼翼地伺候着,直到这毛道人收回了手,这才问道:“道爷,怎么样?”

    这个道人满意地呆了点头,道:“是雏儿,命格也不差,作为祭品的话,最好不过了,田君做得不错。”

    顿时田君喜上眉梢,道:“多谢道爷,多谢道爷,那是不是……”

    “跟我混的话,就不要讲条件,我不会亏待你的。”

    田君不敢违逆道长,脸上有些失望,这毛道人不再理会田君,将这两个小孩拧着忘记三楼上走去,这田君也跟着上去,毛道人吩咐道:“在楼道上好生给我看着,不要让人进来虽然我在门口已经布下了道门无上**,无人能够进来,但是小心驶得万年船,我可不想我废了这么大的力气,到头来反而是一场空。”

    田君连忙点头答应。

    毛道人满意地上了三楼,三楼上面放着一个圆形的台子,整个台子用黄布盖的严严实实。台子中间还有一根成人大腿粗的柱子。毛道长摸了摸两个昏迷的孩子,喃喃道:“先用了这个女孩子吧。”说完伸出单手在两个孩子的人中处一掐,两个孩子同时醒了过来。

    首先感到危险的是男孩子,他立刻一个翻身爬了起来,挡在小女孩的身边,壮着胆子道:“坏人,你要干什么?”

    这个毛道人长的尖嘴红腮,整个看上去就如同一个穿上了道袍的猩猩,加上黑漆漆的指甲,很是想老人们口中传说的吃人的妖怪,这个小女孩不自禁地向着哥哥靠了靠,轻声地道:“哥哥,我怕……”

    “别怕,哥哥会保护你的,”小男孩虽然极力装成大人,但是其实自己的声音也有些微微发抖,但是依然一无反顾地将自己的妹妹挡在身后,道:“你……你要干什么,你是不是妖怪?”

    “嘿嘿!”毛道人桀桀怪笑起来,道,“小兔崽子,居然敢说你毛爷是妖怪,也罢,今天我就当一回妖怪,你们说,你们两个谁先让我吃了。”

    “你!你真的是妖怪?”两个小孩子吓得面容惨白,大的男孩首先到想到逃跑,拉着小女孩就往楼梯处跑去,毛道人怪笑一声,道:“小兔崽子,进了我毛爷的门,还想逃。”两手往前一探,如同拎着小鸡一般将两个小孩子提起,扔了祭台旁边,道:“要是听话的话,我就让你们两死的舒舒服服的,不然,毛爷我慢慢地弄死你们,嘿嘿嘿!”一阵怪叫,让两人听得毛骨悚然。

    “妖怪,你要吃就吃我,不要吃我妹妹!”小男孩大声哭道,双手不知所措地在空中乱舞,而这个小女孩则是仿佛被吓傻了一般,坐在地上,跟着哥哥不停地哭泣。

    “不要吵了!”被这两个小孩吵得烦躁,毛道人恫吓道,“若是你们再吵,我一并吃了你们!”

    两个小孩子果然止啼不哭,可怜兮兮地看着毛道人。毛道人笑道:“再等等,等天黑了再说,到时候,嘿嘿,小兔崽子们,可不要怕哦。”

    说完不理两个小孩,独自在旁盘膝大坐,两个小孩子抱成一团,胆怯地看着这眼前的这个妖怪一般的道士。

    “哥哥,我怕……”

    “别怕,等会我只要妖怪吃我,妖怪吃饱了,就不会吃你了。”

    “可是你要是被妖怪吃了,我怎么办?”

    “唉,要是刚才的那个神仙肯就我们来就好了。”

    “呜呜呜呜……”

    天很快便黑了下来,这毛道人长身而起,对着两个小孩子道:“你们谁给我吃?”

    “我!”小男孩往前一走,挡在妹妹身后,妹妹胆怯地用手抓住哥哥的衣衫,但是这一幕,丝毫激不起毛道人的半分怜悯之心,走到小男孩的身边,怪笑道:“也好,就你吧。”说完将小男孩拧起,扔到了祭台上面。

    小女孩顿时泪水哗啦啦的留下来,躲在墙角,甚至不敢大声哭泣。

    窗外一轮圆月透过破烂的塔窗射了进来,毛道人看了看窗外的月色,道:“今晚果然是天时地利都有了,就靠你两小子了,今晚要是我能成功,说不定还给你们两刻上一副长生牌位呢,不错,真不错,哈哈便宜你们了!”

    小女孩怯生生地躲在墙角里面,抱着头不停地哭,双手的指甲都掐入到手里面,上齿深深地咬住下嘴唇,因长期营养不良而深凹入眼眶的双眼,眼睛写满了绝望和恐惧。但是却不敢去看这个面目可憎的道士。

    毛道士掏出一根绳子慢慢地将这小男孩捆在了那张巨大的祭台上面竖着的那根柱子上面,小男孩的脸上写满了恐惧与害怕,但是双眼却依然看着自己的妹妹,似乎想鼓励妹妹坚强起来,但是虽然他有着因为艰难的生活强迫出来的成熟,但是孩子毕竟只是孩子,他开始哭泣,开始挣扎,开始企图有人来救自己一命,但是一切都是徒劳,那根拇指粗细的绳子已经将他死死地绑在了那根圆柱之上,他开始害怕地努力叫喊,无力的挣扎,那瘦弱的皮包骨般的手臂在死命地拍打着身边的这个道士,但是这个道士对于这一切都熟视无睹,反而双目放光,透出宛如野兽才会有的那种残忍和快意。

    “放开我哥哥!”小女孩终于鼓足勇气,跑上前去,抱住毛道士的大腿,毛道士恼怒地一脚,将这小女孩踢开三尺远,骂道:“等会才轮到你,你急什么。”

    小女孩吃痛,坐在地上哇哇大哭起来,小男孩也跟着哭,两个小孩此时是如此的无助,而等待着他们的则是死神慢慢地降临。

    在楼下守着地田君打了一个哈欠,有些睡衣阑珊,这种场面他早已见怪不怪,只是觉得这两个孩子哭得扫兴,搅了他的睡意。

    谁,田君似乎听到了什么声响一般立马警觉地叫喊起来,忽然似乎眼前一花,他甚至连眼前的人都没有看清楚,就昏死过去。

    唐方小心翼翼地踏上了台阶。

    而与此同时,三楼的毛道人已经将这小男孩绑好,嘴里念念有词,做了一大堆的动作,速度很快,然后单手在这小男孩的眼前打了一个响指,这小男孩便似乎中了**术一般,立刻昏迷过去了。

    毛道人似乎很满意自己的作法,用手在这小男孩的手上,身上割了好几道口子,鲜血瞬间留了出来,这小女孩似乎被这一幕吓傻了一般,坐在那里,似乎都忘记了哭泣。

    唐方上楼,就在这个时候,看到了这一幕。

    这道士再干什么?唐方躲在楼道下面,静静地等待着,“他的这套法术,一定与那尸**中有关,且看他做什么,再去就这两个孩子不迟!”

    就在这个时候,道士在祭台上点燃地两只蜡烛忽然一阵莫明奇妙的晃动,淡淡地血腥气味飘散在空气中,周遭地气温开始慢慢地降低,毛道人的眼中开始露出凝重的神色,终于开始变得认真起来,喃喃的道:“快出来了,快出来了……”

    “什么东西?难不成这道士再招什么脏东西吗?”唐方皱了皱眉头,警觉地等待着。

    周围的气温变得越来越低,似乎能够凝水成冰,小男孩全身如同打摆子一般的颤抖,甚至在眉间隐隐凝成一丝白霜,祭台上面的红烛光芒变得越来越黯淡,渐渐变成苍白的绿色。盖在祭台上的黄布慢慢渗出血液,把整块黄布都染成血红色,空气中瞬间弥漫着一股刺鼻的血腥味。

    “什么东西!这老东西到底要干什么?”唐方疑惑不解,“难不成这老小子是要招出尸**的什么鬼怪不成?”

    突然一个身影诡异的浮现在那小男孩身后,分不清他是男是女。他低着头头发很长挡住了他的脸,长长的头发像枯萎的稻草。他一身白衣不过上面满是血迹而且多处破损,可以看见里面邹巴巴的白灰色皮肤,不,那更像干枯的树皮。那个身影很消瘦要不是那干枯的皮肤几乎就是骨架。这时他把头抬了起来,看清了他的脸。同样是干枯的皮肤,而且像是干旱很久的土地一样上面满是干裂的裂痕,五官像严重脱水一般狰狞的扭曲在一起。他的嘴角还有风干的血迹,他的双眼看不见眼珠和眼白只有一片猩红色。

    “果然!”唐方暗自想到。

    这个老道士顿时开始变得越来越紧张,看着这个男子,神色中既有敬畏,又是激动,喃喃地道:“祭品已到,还请大仙享用!”

    “这个杀千刀的要用这两个小孩子来祭奠这个怪物!”唐方此时已经看清楚这个道士的企图,再也顾不上尸**的秘密,人命关天,这个小孩子一定要救下来!

    唐方长身而起,厉声喝道:“你这妖道!好大的胆子!等会在跟你算账!”身法如电,向着这个祭台上便飞快的跑去,双手一探,想将这个小男孩从祭台上解救下来。

    唐方的突然出现,顿时让这个毛道人吓了一跳,大声喊道:“什么人,居然拿敢私闯老夫的府邸!”

    唐方不答话,双手飞快地向着小男孩拽去,但是在这个祭台的周围仿佛有某种结界一般,阻止了唐方的手,唐方顿时如同打在了铜墙铁壁一般,若不是他乃是赢勾血脉,换做一般的人,在这等冲力之下,恐怕整条手臂都要脱臼了。

    唐方顿时大急,面对这个道士,厉声喝道:“他娘的将这个破玩意给我解了!”

    此时这个道士也是面容狰狞,一连打出了数道符咒,对着唐方拍了过来,唐方理都不理,这几道符咒拍在唐方身上,根本起不到丝毫的作用,道士的眼中露出惊疑不定的神色,脱口道:“你是谁……”

    唐方此时哪有时间跟他解释,单手猛地一把捏住这个道士的喉咙,将这道士提在半空之中,急切地吼道:“把这个破道法给我解了!”

    在唐方如同铁钳一般的手中,这个道士根本没有丝毫挣扎的机会,双目因为缺氧而凸了出来,艰难地道:“没有办法,这祭鬼大阵一旦成功,便……便无法解除……我只会布阵……不会解……”

    “操!”唐方气得一把将这个道士摔倒在地,再一次往这无形的壁垒猛地撞了过去,这一次,用的力气,比上次更大,但是这个祭台四周,依然没有丝毫的破绽。唐方的汗水淋漓而出,他不想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这个小男孩就这样不明不白的死去。

    这个被道士招出来的鬼似乎丝毫没有‘注意’到祭台外面的动静,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仿佛空气中的血腥味带给他极大的满足。然后他看向被绑着的小男孩,双眼红光一闪。被绑在祭台上的男子身体诡异的全身颤抖起来,皮肤下的肌肉更是以一种不可思议的方式蠕动着。

    唐方知道再下去,这个小男孩定然会死,小男孩双目空洞,已经昏迷不醒地他甚至此时连求饶的意识都不存在了,看得在阵外的唐方心如刀割。

    忽然,小男孩似乎如同爆炸了一般,全身都冒出血浆来,在祭台上形成了一摊血水。血浆好像有一种腐蚀作用,把小男孩的衣物和毛发全部腐蚀掉,还有小男孩的皮肤,他已经体无完肤可以看见血肉模糊的肌肉组织。也许是剧烈的疼痛把昏迷中的小男孩惊醒,他发出一声惨叫也是最后一声惨叫。

    接着小男孩的身体如同融化了一般,大片大片的肌肉脱落下来露出了森森白骨。他的胸腹肌肉很快脱落了,脾脏,肝脏,肠子都从腹腔里面流出了。他的眼珠失去了肌肉的支撑从眼眶里滚出来掉在地上滴溜溜的滚,最恐怖的是他的七窍不断涌出掺着血的脑浆。

    “不要!!”唐方一声惨叫一声,在旁用力的冲击着这道无形结界,但是他知道,此时的一切都已经迟了。

    小女孩站了起来,眼神变得更为空洞,这恶心血腥的一幕,似乎并没有震惊到她,她只是安静地站在那里,安静地让人害怕。

    唐方双手抓住自己的头发,蹲在地上,甚至不忍去看眼前这血腥恐怖的一幕,无比的自责涌上了他的心中。

    若不是自己贪心为了探听尸**的秘密,任凭这个道士做法,只要早(11)上一步,哪怕只是一步,赶在这个道士做法完毕之前,阻止这一切,眼前的这场悲剧可能就不会发生。

    这一切发生地快得惊人,绑在祭台上的小男孩已经变成一具骷髅和一摊血水了。而那个鬼趴在祭台上吸嗜着地上的血水,血液如沸腾了一般不断的向鬼的口中涌去直到血水全部被吸干。那个鬼的身体渐渐的膨胀起来,本来干枯的皮肤变得饱满光滑。他猛地站起来满足的舒展了一下身体,我看清了他的脸已经变成一个美丽女子的脸。但是她的眼睛仍然是一片猩红,嘴角满是新鲜的血液。

    那个道士连忙一个翻身爬了起来,跪在这个女鬼的身边,躬身道:“奴才毛宝刚,愿听仙女差遣。”

    “你他娘的去死吧!”唐方此时满腔怒火无处发泄,霍然站了起来,对着这个毛道人一脚踢去,正中毛道人的太阳穴,毛道人根本来不及反应,哼了一声,就此了去了他罪恶的一生。

    那个女鬼似乎有了些许感应,看了看唐方和毛道人,用猩红的舌头舔了舔嘴角的血迹,然后身形变得越来越淡,最后慢慢地消失了。

    在这个祭台上,甚至没有了一丝血迹,,盖在祭台上的黄布也变回了黄色,似乎一切都没有发生过,只剩下一个瘦弱,还未成年的骷髅绑在那根柱子上面。

    唐方此时心中百味杂陈,一腔郁闷无从发泄,整个人瘫软在地上。

    “怪我啊。”唐方嘴里喃喃地道,双目一闭,一行泪水顺着脸颊滴在地上。

    唐方哭了。

【189】唐忆的复仇

    月光通过斑驳的窗口,映在唐方的脸上,映在这张罪恶的祭台上面,上面的一具小骷髅泛出惨绿的光芒。

    小女孩已经被刚才的一幕吓到了,双目有些迷离,站在原地,双眼一动不动地盯着眼前的那个骷髅,那个她曾经相依为命的哥哥。

    或许,若不是唐方赶到的话,她肯定就要和他哥哥一样命丧黄泉。

    终于唐方站了起来,看了看在地上已经断气多时的毛道人,毛道人这种人渣,死不足惜,但是刚刚沉静下来的唐方,已经为自己刚才的一时之怒微微有些后悔,若是刚才自己能够留下这毛道人的半条命,或许可以从这个人渣嘴里得到一些自己想知道的秘密。

    唐方冷哼一声,将小女孩抱了起来,搂在怀里,下楼去了,他想起了另外一个人。

    当田君醒来的时候,不由自主得倒吸了一口凉气,首先映入眼帘的,居然是一个面色惨败,口中带着两颗獠牙,十根手指如同镰刀一般锋利,穿着清朝补子的怪人,面无表情,看上去很是传说中的僵尸。

    “你……你是……”田君只觉得脖子间有一阵寒风吹过,求生的意识让他不得不离眼前的这个人远一点。

    毛道人长相虽然难堪,但是却并没有眼前这个人这么古怪,特别是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那种死气,更是让他心胆俱寒。

    “田君,把你知道的一五一十的说出来,我耐心不好,没时间听你嗦。”

    田君这才发现,自己不知道何时已经来到了一个乱葬岗中,在自己斜后方的一个坟堆上面,一个青年人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在他的怀里面,一个小女孩正在安详的睡着。

    这个小女孩,借着月光,田君认出这个小女孩,这不就是,不就是自己给毛道人捉来的贡品吗?还有这个男的是谁,自己怎么会在这里。

    这个男人能够抱着这个小女孩,莫非毛道人已经……

    一个不详的念头在田君心里面出现,他深吸了一口气,道:“这位大爷,不知道。”

    “我问一句你说一句,我没问的话,你就不要说,懂了吗?”唐方淡淡地道。

    “说,毛道人是谁?”

    “这位大爷,能不能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田君一声惨叫,身边的这个僵尸模样的人,已经用锋利的五指刺进了自己的大腿,剧痛传遍全身,响彻整个乱葬岗,在唐方怀里睡熟的女孩,似乎被扰了梦境,微微一个侧身,再次睡着了。

    “说,你和毛道人是谁。”唐方不咸不淡地问道。

    这个教训,足够让田君学乖,他不敢怠慢,连忙道:“他给我钱,让我帮他找童子,至于其他的,小人一概不知。求你饶了我吧……哎呦喂……”

    唐方嘴角泛起一丝冷笑,继续问道:“你怎么认识他的。”

    “在鬼市,鬼市里面认识的,当时我常常在鬼市中闲逛,想淘点值钱的东西,后来就认识了他,他出钱给我我出力,就这么个关系,大人,您饶了我吧……我只是个小喽喽,有什么恩怨的,你去找毛道人吧。”

    田君的整条大腿不停地颤抖,整张脸上涕泪横流,显然这辈子都没有遭过这么大的罪,他想不通,自己不过是捉些童男童女而已,虽然他也知道,折损阴德,但是这世道,哪个不是这么干的,怎么偏偏就惹出了这么两个煞神,他的命当真是背到家了。

    “说说尸**。”唐方对田君的回答不置可否,越是这样,摸不清底细的田君就越发不敢信口开河,见识到唐方的手段,他已经知道这个唐方可是说到做到的主,自己这条小命能否见到明天的太阳,全在自己的这番表现上了。

    果然,田君丝毫不敢隐瞒,想都不想道:“毛道人自称是尸**中出来的人物,他在鬼市的时候,卖的东西就比一般人价格高,但是也是质量好,所以在这一代很有名气,尸**乃是他们那些神神叨叨的道门中杜撰出来的一个地方,好像人人都在找,但是谁都找不到,但是若是在鬼市中,抬出尸**的牌子,买卖的价格可以比一般的高上很多,所以在鬼市中,很多人都喜欢用这块牌子。”

    鬼市,唐方也从王云光嘴里听到过,仿佛是专门供这些道门中人做阴阳买卖的地方,其中禁忌不少,唐方当然也记不住,鬼市中人蛇混杂,出现如同毛道人扛着尸**的牌子招摇撞骗的人,也不足为奇。

    “但是,这毛道人为什么炼那个阵法,这个阵法,对他有什么用?还必须用童男子来祭阵,还有那个红色眼睛的女鬼,又是什么?”

    唐方心中的疑窦并未取消,继续问道:“那个贼道士要你捉童男童女,所谓何事?“

    田君摇了摇头,道:“我只知道,这个老道士要我捉童子,其他的具体也没有跟我说,每次做法的时候,只是要我在二楼给他看着,绝对不让我去看他布阵做法。好汉,该说的,我都说了,您就大人大量,放我一条活路吧……”

    田君所说的,到是不像撒谎,加上毛道人这等人,肯定猜忌心极重,对田君自然能不会真正的信任,看来这个田君所知道的也只有这么一点了,唐方叹了口气,只恨自己一时头脑发热,做掉了毛道人,否则,自己很多疑问都能够从他的口中得到解答。

    田君此时失去了利用价值,此人助纣为虐,若非是他,这两个小孩子怎么会落在他的手中,此人不死,天理不容!

    唐方暗自下了决心,对着金亚东使了一个眼色,抱着这个小女孩缓缓地走开,田君乃是混子,怎么可能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顿时面如死灰,但是自己已经手上,对上眼前只要看上一眼就让他毛骨悚然的怪物,双腿连逃走的力气都没有,跪在地上,叩头如捣蒜。

    唐方走开,金亚东走进,死亡的阴影触手可及,忽然,怀中的小女孩猛地睁开眼睛,在唐方怀里说:“叔叔,我,我想亲自报仇……”

    唐方一愣,但是挥了挥手,让金亚东停止杀戮,田君仿佛看到了一线生机,对着唐方连连告饶,唐方放下怀里的小女孩,递给了她一把刀。

    他不知道,这个年纪不到四岁的小孩,有没有胆量去杀人,也不知道,这个杀了这个人之后,对小女孩的将来会不会有挥之不去的阴影,他只知道,这是一个可怜的小女孩的请求,一个刚刚失去了哥哥,成为孤儿的小女孩的请求。

    他不能,也不敢不答应。

    或许是心中有愧吧。

    小女孩步步紧逼手中拿刀的手晃动得厉害,她甚至双手都抓不下这把刀的刀柄,但是现在,他就要用这把刀,为死去的哥哥报仇。

    金亚东依然面无表情,站在小女孩的身后,只要是这个田君对这个小女孩稍微有不轨的话,只要唐方一个眼神,金亚东的镰刀般的手就会毫不犹豫地夺去田君的性命。

    一股刺鼻的滋味弥散开,这田君居然被吓得屎尿失禁,而这小女孩的表情依然很镇定,镇定地让唐方有些害怕,这种表情,不应该出现在这仅仅看上去不到四岁的小女孩的脸上。

    小女孩双手握刀,一步一步地走向田君,眼中射出仇恨地目光,他猛地闭上眼睛,双手向前一送,这田君猛地跳了起来,大声喊道:“小兔崽子,老子先弄死你!”

    唐方一个眼神,金亚冬身形一动,一个巴掌啪地扇到了田君的脸上,田君疼得差点昏死过去,就在这个当口,小女孩手里刀猛地一送,用尽全身的力气插进了田君的胸膛。

    “噗!”鲜血溅满了小女孩的整张脸,原本苍白得毫无血色的脸上看上去有些恐怖,小女孩的手颤抖得厉害,但是手依然不肯离开刀柄,用力地把刀在田君的身体中搅了一下。

    田君啊的一声惨叫,似乎五脏六腑都被撕裂开来一般,鲜血汩汩的流了出来,他看着小女孩大口大口的呼吸着,肺里几乎被抽空一般,生疼得厉害,他知道自己很快就要鲜血流尽而死。

    小女孩面无表情地抽出了刀,走到唐方面前,嘴里干涩地挤出了几个字,道:“谢谢叔叔。”

    唐方有些不忍地帮着小女孩擦了擦脸上的血迹,微微摸了摸她的头,喃喃地道:“没事,一切都会好起来,有叔叔在,以后谁都不敢在欺负你的,叔叔答应你。”

    小女孩没有笑,也没有感动,甚至脸上的表情比一个成人还镇静,道:“叔叔,你帮我报了仇,我谢谢你,叔叔肯定有事,我就不要连累叔叔了,以后,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唐方心中一叹:“唯一能够照顾你的哥哥都已经死了,你小小年纪,天下这么大,能去哪儿呢,难不成再一次被人贩子卖一次,好点的话,能够当个穷人家的童养媳,要是运气差点,被人卖到了那种地方……”唐方不敢往下想,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对于小女孩的哥哥,唐方心中总是有种说不出的愧疚,总觉得是自己当时不果决的态度害死了他,而这种愧疚感,现在慢慢地转移到这个小女孩的身上。

    “你叫什么名字,家里还有什么亲人吗?叔叔带你去找他们?”唐方柔声问道。

    “我叫着招弟,姓什么我也不知道,我爹娘都死了,现在哥哥也……”说到这里,小女孩再也忍不住眼眶中的眼泪,淋漓而下。

    不知道为何,从这小女孩的身上,唐方似乎看到了一丝唐梦琊的影子,或许是因为自己和这个小女孩有过相同的遭遇,都亲眼看着自己的至亲死去而无能为力,唐方道:“以后你跟着叔叔过,好吗?”

    小女孩迟疑了一下,忽然抬起头,看着唐方,问道:“叔叔,你是神仙吗?”

    唐方哑然一笑,摸了摸小女孩的头道:“不是,其实叔叔和你一样,都是普通人,很普通的。”

    “那它?”小女孩一指金亚东,有些担心地问道,“那个叔叔,他是……他是僵尸吗?”

    “僵尸?你知道?”唐方问道。

    “嗯,我以前爷爷跟我说过,僵尸就是他那种模样的,而且他身上没有活人的气息,我闻得出来。”

    唐方心中一震,忽然间感觉到这小女孩的来历有些不简单,乱葬岗这种地方,连大人都不敢来,这两个小孩子敢在这种地方活动,绝非一般小孩子敢有的胆量,唐方问道:“你怕吗?”

    小女孩道:“我不怕,我爷爷说了,这世间上,只要行得正,走得稳,就什么都不怕。”

    “那就好。”唐方心中稍稍一宽,问道:“以后,你就跟着我和那个叔叔,可能还有一个叔叔也会跟我们一起,你会怕吗?”

    “不怕,叔叔是神仙,我相信叔叔的本事,叔叔连僵尸都不怕,我也不怕。”

    “那以后你跟我姓,好不好,我姓唐,叫唐方,你以后就叫就叫唐……唐忆行不行。”

    “嗯。”小女孩点了点头,脸上稍稍有些喜色,而唐方则是心中一叹,唐忆之名的含义,对于他来说,不言而喻。

    “你以后就叫我叔叔吧。”

    “嗯,叔叔,”小女孩仰起头,天真无邪的目光看着唐方,问道,“叔叔,以后,若是以后唐忆长大了,可不可以不叫你叔叔了?”

    唐方轻轻一笑,摸着唐忆的头,道:“随便,你爱叫什么就叫什么。”

    “嗯,谢谢叔叔。”小女孩面上有了喜色,但是却并没当真笑出来。

    “走吧,”唐方看了一眼鲜血已经流尽的田君,他气息全无,显然已经死透了。

    “嗯。但是叔叔……”唐忆慢慢的道,“但是叔叔,我能不能求你帮一个忙。”

    “说。”

    “这个叔叔,虽然,虽然害死了我哥哥,但是我爷爷说了,人死为大,叔叔能不能帮我把他葬了。”

    “嗯?”唐方没有想到,这小女孩当真还有如此仁善的一面,点头吩咐道,“亚东,你帮这个小女孩一起把那个人葬了吧,人死为大,暴尸荒野的,总是不好。”

    在金亚东的帮助下,唐忆很快便葬好田君,田君将最后一捧土填在田君的坟头,喃喃地道:“我哥哥是你害死的,所以我要杀你,但是你现在死了,我们之间也没有恩(10)怨了,我给你磕头,希望你来世好好做人,不要再害人了。”说完恭恭敬敬地叩了三个响头,站了起来,问道:“叔叔我们这是要去哪呢?”

    “去哪?”唐方还真被问住了,此次西来,原本就是要探听尸**的辛密,现在好不容易从田君的口中问到了些蛛丝马迹,但是却又被自己毁去,现在还真的不知道该去哪里,忽然唐方心中一动,听这个死去的田君说了,似乎鬼市里面龙蛇混杂,可能还真有再如毛道人一般,有些尸**下落的人在其中,不如就去一趟鬼市碰下运气。

    唐方忽然问道:“亚东,你知道离这里最近的鬼市在哪儿吗?”

    金亚东生硬地摇了摇头,忽然小女孩道:“叔叔,你要去鬼市?”

    “你知道?”

    “嗯,我以前跟哥哥还有爷爷去过,我知道。”

    唐方再一次对眼前这个小女孩刮目相看,道:“带叔叔去一次好不好?”

【190】鬼市

    路上,唐方才知道,这小女孩其实已经七岁了,而他那个死去的哥哥,已经八岁了,之所以唐方认为这小女孩不过四五岁,一方面是因为这对兄妹长期营养不良,所以导致生长发育不好,另一方面则是因为唐方对四五岁和七八岁的小孩的差别根本没有概念,他们的爷爷原本是这方圆数百里十分闻名的一个‘赶尸匠’,但是听唐忆的描述,他们的爷爷应该是祝由的旁门弟子,不是祝由正宗四脉的传人,原本他们幼时靠着爷爷赶尸走脚,日子过得也算过得去,但是自从爷爷前几年死去之后,家中的年景就一年不如一年来,这几年军阀混战,日寇入侵,父母先后在战乱中死去,这半年来,这对苦命的小女孩便相依为命,过着三餐不继的日子,也不知道怎么熬过来的,这次跟哥哥上山,原本是希望在山上找找看,有没机会找到一些死人贡品之类的,所以才有机会遇上唐方。

    至于鬼市,则是他爷爷是有心将赶尸的绝活传给自己的孙儿,所以从小便带着两个小孩赶尸走脚,路上也去过几次鬼市,这小女孩记性十分好,所以记得清清楚楚,一路上甚至还跟唐方讲解一些鬼市中的禁忌,什么鸡鸣不市,动手不动口的规矩,比之王云光讲得更加详细周到。

    所谓鬼市是行走在阴阳边界的人用来互通有无的地方,鬼市一般要开在人烟罕至,并且通常是在普通人找不到或者不敢去的地方,因为普通的人贸然闯进的话,不懂规矩,定然会乱了里面的秩序,鬼市中只要有钱,就几乎可以买到你想要的东西,符咒、印决、法器等应有尽有,甚至还有僵尸或者鬼魂,当然,前提就是你必须有钱。

    鬼市中的货币以阳间通用货币为主,但是真正的好东西,要么价格极高,要么就是有钱也买不到很多珍贵的东西,买主一般偏向于以物易物,各取所需。

    当然既然是活人经营,其中不免就会有欺行霸市,但是却很少有人会在鬼市中动手,即便是在阳间有着深仇大恨的,前一天还在打生打死的,一入鬼市,也绝口不提复仇,相安无事,这种规矩守了不知道多少年,似乎冥冥中有某种和力量在控制着一般,多少年来,一向如此。

    所以这里面也混杂了在阳间树敌太多,混不下去的人物,都会躲在鬼市中不敢出来,,所以说这里面藏龙卧虎,奇人异士如过江之鲫也不为过。

    正是如此,唐方才有了进鬼市碰碰运气的念头。

    鬼市中一般进入的都是师傅带着徒弟进入,在进入鬼市之前,师傅一般都会对徒弟将其中的禁忌再三交代,而且最重要的两条规矩,更是会反复叮咛,一是不能说话,无论什么时候都不能说话,里面因为人一说话就会动了阳气,里面卖的很多阴物就会惊煞,二是不能带活的大公鸡进去,鬼市中多阴人,雄鸡一唱天下白,对公鸡的阳气,十分忌讳。

    鬼市中不比其他的地方,唐方让金亚东在一处乱葬岗休息,自己领着唐忆(或者被唐忆领着),在大山中穿梭,果然路途极不好走,山势陡峻,山峦重叠,时不时地蹦出一两只麂子或者是野猪,看见人也不敢攻击,连忙跑了。

    唐忆领着唐方在一处山溪前停了下来,溪水是从一个洞子里流出来的,里面黑乌乌的不知道有多深,四周的洞壁长满了苔藓,爬满了鼻涕虫,绿油油的泛着让人看着很不舒服的光,唐忆介绍道:“我爷爷阳属火,水属阴,像这类生于山洞中的溪流,当地人一般称为阴河,以为是通往黄泉的路,所以很少有人会进里面,鬼市是我们这类人用来互通有无的地方,如果普通的人贸然闯进的话,定然会乱了里面的次序,所以鬼市一般要开在人烟罕至,并且普通人不敢去的地方,这里面就是湘西北最大的鬼市,湖南、湖北、江西甚至广州的很多人都会来这里采购自己所需要,对了,叔叔,你身上还有铜钱吗?”

    “干嘛?”唐方此时身上所有的零钞都给了小男孩了,自然是没有的。

    “没事。”小女孩唐忆很从地上拾起两块圆滑的石块,在水中洗了洗,有用身上的衣服擦干,递给唐方一块道:“叔叔,把这个衔在嘴里,这样在鬼市里面,就不会因为不小心而说漏嘴了。我爷爷教我的。”

    唐方也不嫌脏,接过来就衔着,带头走了进去,唐忆牵着唐方的手,虽然这洞中不知深浅,黑漆漆的一片,但也好不害怕跟在身后,水不深,但是水里仿佛有什么东西一般始终黏在脚上,让人很不舒服。

    唐方索性将唐忆抱了起来,深一脚浅一脚地往洞中进。走了不久,河水越来越浅,前面开始出现昏暗的光,在走一会,便出现了干涸的河床,开始有三三两两的人出现,可是没人脸上都没有表情,蹲在地上,一副待价而沽的姿态。

    在鬼市的墙壁上,一种荧光闪闪的东西,照出微弱的光芒,让人勉强能够看清前方,唐方领着唐忆继续向前,人开始越来越多了,也显得有些热闹,来来往往的人很多,有的人前满放着辰砂,有的前满散乱的放着几把桃木剑,还有的放着一叠没有画的符。还有一些乱七八糟的瓶瓶罐罐,也不知道用来干嘛的,更猛的是,一个人居然摆出了一具喜神,面皮用黄纸贴着,身上穿着清朝的衣服,皮肤和刚刚出土的干尸差不多,在昏暗的光下,显得狰狞恐怖。但是果然没有一个人敢出声的。鬼市里面安静得让人有些透不过气来,

    忽然身后一人猛地一拍唐方的肩膀,然后对着唐方看了好一会,脸上露出了疑惑的神色,唐方若不是嘴里衔着石块,恐怕就要大声斥责了,那个人又摸了摸唐方的手,似乎看着一件奇珍一样,双眼放出光芒,看了看身边的小女孩,伸出了手,唐方正要发作,忽然旁边的小女孩唐忆伸出了手,接过了那人的手,那个人的手袖很长,将两只手遮住了,里面不知道在干什么,只见那个人的脸色,一时疑惑,一时希翼,一时又似乎有些急切,但是小唐亿则是有些不耐烦,最后似乎有些怒意,将手从老者的手袖里面强行抽了出来,老者摇了摇头,最后满脸的失望,又仔细打量了唐方几眼,最后恋恋不舍地匆匆离开。

    唐方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但是又不能开口询问,小女孩看着唐方有些忍俊不禁,摊开唐方的手在唐方的手中写道:“叔叔,难道你不会鬼市中的交易手语吗?”

    唐方摇了摇头,没有想到这小女孩小小年纪居然还识得这么多字,小女孩又写道:“他居然问我你卖不卖。”“我?”唐方心中一动。

    “这老东西真好笑,叔叔好好的一个人,怎么在他眼中居然成了一件货物,叔叔又不是僵尸。”

    可是唐方一点都不觉得好笑,看着这老者离开的背影,暗自附道:“莫非此人认出我的身份不成?此人定然有些本事,也许从他口中,能够知道一些关于尸**的事情。”

    唐方不动声色,拉着小女孩慢慢地跟在那个老者的身后。这个老者在鬼市中穿梭了好一会,买了不少东西,这才离开,唐方自然是不敢怠慢,领着唐忆紧紧地跟上。

    鬼市之大,似乎超出了唐方的想象,这洞就如同一个葫芦形状,期初极狭小,但是到了深处,就如同进入了一个壶身,十分旷阔,而越是深入其中,就越是一些千奇百怪的东西让人看花眼,当真是一个熙熙攘攘地集市,但是却缺少集市那种车水马龙的热闹,很多人都是懒懒散散地坐在地上,面前摆着一写瓶瓶罐罐或者其他的物件,既没有标识,也没有价格,全凭买家一双慧眼,能不能识货了,而这不少买家则是逛的多,真正出手的少,当然也不乏很多人在讨价还价,但是这一切都在众人的大袖中进行,旁人猜不透价格。当然这些东西,唐方是半分兴趣都欠奉,紧紧地跟着前面的这个老者。

    忽然人群中人影一闪,唐方似乎眼花了一般,这老者似乎瞬间在鬼市的人群中一般,唐方连忙跟上去,但是来往的人群阻止了唐方跟踪的速度,老者跟丢了,唐方心中不免有些惆怅,在鬼市中如同无头苍蝇一般乱转,一无所获,怏怏地打算带着唐忆离开,明天再来碰碰运气。

    忽然唐忆拉着唐方的手,向着更深处走去,唐方不解,但是唐忆极为善解人意,在唐方的手掌写道:“这好东西都在里面,也许你要找的人也在里面。”

    洞子的深处,人渐渐地开始稀少,稀稀拉拉的,买家和卖家加起来不过数十个,这些人看上去都是些上了年纪的人,那双似乎早已洞彻世俗的眼睛让唐方心中一阵紧张,果然,这些人绝非一般人物。

    唐方一进入,立刻引起了其中几个人的注意,上上下下地将唐方打量一个遍,眼中都露出玩味的神色,很快又低眉垂首,似睡非睡,他们的面前都是摆的都是一些寻常家用之物,看似毫无平常之处,但是在旁围观之人,双眼都是面色沉重,双目放光,似乎想上前开价,但是又有些犹豫不决。

    唐忆在唐方的手中又写道:“叔叔你有没有好东西?”

    “好东西?”

    唐方想了想,一拍脑门,猛地从怀中掏出一块金砖,啪的一声,往地上一放,带着唐忆坐在地上,也学着这些人一般,老神在在地养神起来。

    唐方虽然不知道,这种坐姿神态是何道理,但是他久闯江湖,知道有的时候,装方家充理手,要的就是这“范儿”,有了这“范儿”别人就摸不清你的深浅(8),不敢小觑于你。

    这小番天印果然是好东西,一扔在地上,顿时霞光万丈,将这个附近照的通透,立刻引来了不少人的围观,甚至那几个老东西,也微微张开眼睛,有意无意地向着这边瞟上几眼。

    几个人在旁边指指点点,很快一个人似乎下了决心一般,向着唐方伸出了手,唐方依然眯着眼睛,把范儿做足,理都不理,头稍稍一昂,示意唐忆出手。

    唐忆也老成的伸出了手,那人放下袖口,和那人握在一起,两人在袖底讨价还价了一番,最后那人摇了摇头,失望地离开了。

    隔了好久,又来了几个人,但是下场都是和第一个人一般,摇头叹气地离开,这洞中很多人被金光吸引,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但是却在无一人敢来询价,唐忆坐回唐方的身边,唐方飞快地在唐忆的手上写道:

    你开的什么价格,怎么一个人也没买得起。

    唐忆甜甜一笑,写道:总之我开什么价格,别人都买不起。

    唐方笑了笑,这唐忆小小年纪,却极懂人心,知道他唐方醉翁之意不在酒,这时候,唐忆又飞快地写着:你要什么交换。

    唐方默不作声,在地上缓缓地写下了三个字:尸**。

    顿时这群围观的人看见唐方写下的尸**三字,如同见鬼了一般脸上都露出了惊恐之色,纷纷散开,生怕惹祸上身了一般。

    唐方心中暗叹,正在这时候,忽然人群中闪出一人,一把将金砖握住,唐方急忙一把握住那人的手,双目狠狠地瞪着他,此人正是刚才向唐忆出价要‘买’唐方的那个老者。

    老者点了点头,唐方缓缓地松开了手,老者将小番天印放入怀中,站了起来,向着洞外走去,示意唐方跟上,唐方哪敢怠慢,生怕再次跟丢,十分不雅地一把抓住老者的手,带着唐忆,三人向着洞外走去。

【191】祝由白家

    从鬼市出来,不知不觉已经是晚上了,唐方在发现自己不知不觉居然在鬼市中呆了一天,果然是洞中无日月,月朗星稀的夜晚将山林照的并不朗阔,四下无人,山野静谧,唐方还是谨慎地侦查了一番,,确定没有人的生气了,才松开握住老者的手,道:“朋友,这里应该可以了?”

    那人转头,接着月光,唐方上下打量了一番此人,这人长的五十上下,面目清癯,黑发中隐隐掺着几根白丝,浑浊的双目中一颗绿豆大小的眼球分外分明,看上去很像一个久经世故之人。

    那人同时也对着唐方细细打量,一抱拳,道:“老夫白寒,不知道两位打听尸**的消息是为了什么?”

    唐方道:“这你就不要管了,总之只要你能提供尸**的消息,我这块玩意就是属于你的了。”

    白寒掏出唐方的那块小番天印,摊手道:“恐怕这笔红货,老夫怕是无福消受,算了还给你了。”说完将小番天印还给唐方,唐方一愣,老者摇头道:“尸**在道门中乃是禁忌,若是这位兄弟你不能告诉老夫你的目的,老夫实难实言相告,老夫虽然活了四五十年了,但是自问身体不错,再活个三四年没有问题,不想因为这飞来横财,枉自送了性命。我想问两位,打探尸**的秘密,是不是为了进入尸**,探求那不死不老的秘密,若是如此,我劝两位打消此念头,尸**并非两位想的那么美好。”

    唐方一哼,道:“这就不甘你的事情,你只要告诉我你所知道的就成了,我这宝贝,换你的消息,你绝对不会吃亏,你可知道此物的来历。”

    “我知道,小番天印,乃是上等的灵器,有千古不化之尸怨气炼过五六百年,但是我也知道,这玩意乃是认主之物,想必这位兄弟已经认主,老夫即便是拿着,也和一块普通的金砖无异,当然,若是卖入俗人的当铺之中,或许还值几个小钱,但是,兄弟觉得我是贪图那种小便宜的人吗?”

    唐方心中微微一震,这老东西果然好眼力,单单一瞄,便看破了这小番天印的来历,当下哼道:“既然你知道吃不下这玩意,为何还要买下。”

    老者微笑道:“我所感兴趣不过是你而已。当时我在鬼市的时候,就发现你有些不同,现在这块小番天印更加笃定的我猜测,告诉我,你可是那大闹阴山山门,活捉欧阳风骨的唐方。”

    唐方一哼,不置可否,老者点头道:“果然是你,这几个月,唐兄如同人间蒸发一般消失了,没有想到居然在此偶遇,唐兄可知道,现在你的朵儿在江湖上有多响,老夫能见你一面,当真是三生有幸呢!”

    唐方淡淡地道:“既然你已经知道我的身份,难不成想重蹈欧阳风骨的覆辙不成?”

    白寒苦笑道:“老夫不过是祝由一个旁支小人物而已,连阴山的玄紫辰都惹不起的大人物,又岂是我所敢招惹的?唐兄弟太看得起老夫了。”

    唐方微微一愣,疑问道:“你是祝由的人?”

    “不错,不过只是没有旁支而已,比不得魏、王、邬、方四家,在祝由中连一个小人物的都算不上,惭愧惭愧。”

    “祝由的人每一个好东西,我只问你,你是否知道尸**的消息,若是知道,我这金砖与咒语一并传你,若是不知道,就不要浪费我的时间。”

    “叔叔,原来你这么厉害啊。”听着这两人对话,唐忆下意识地插了句嘴,眼中对唐方的崇拜之情更甚。

    “我知道,也可以告诉你,但是,我不要这金砖,我需要你为我做一件事情,若是事成之后,我绝对实言相告,不敢有办举报虚言。”

    “你们祝由的人,各个心怀鬼胎,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诓我的?”

    白寒微微一笑,道:“尸**有十三道门,每一道门都神秘莫测,称为陵良、隐白、落星、紫宸、玉素、天阳、归藏、云阚、葑、上星、九月、商雀、百邪,十三门分别对应的是鬼宫,鬼信,鬼垒,鬼心,鬼路,鬼枕,鬼,鬼市,鬼窟,鬼堂,鬼藏,鬼臣,鬼封十三处去处,这十三门,虽然传说中虚无缥缈,但是天道有循,并非毫无痕迹,若是唐方兄弟有心,倒是可以追查一二的。”

    唐方见这老者顺口拈来,并非临时想出来的,顿时有些信了一分,沉声道:“如何去查?”

    白寒微微一笑,道:“这就请让老夫暂时卖个关子,只要唐方兄弟你我能够交易成功,我保证绝无保留一一说出来。”

    唐方皱眉道:“就凭这个,我无法信你。”

    白寒忽然道:“唐兄弟是否曾经进过王家祖坟?”

    “此事江湖上人人皆知,你知道并不稀罕。”

    “不知道唐兄弟是一个人进得去的,还是和旁人进去的?”

    “一个人。”

    “当真,若是唐方兄弟想知道尸**的秘密,还请唐兄弟坦诚相告,不要隐瞒才好啊。”

    唐方想了想道:“去的时候是两个人,但是只有我一个人能够进去?”

    “另外一个人为什么不进去,是不是那人进去过,但是却发现自己根本进去不了?在踏入其中的一瞬间,开始变得苍老起来了。”

    唐方心中又是一震,此事只有自己和王道一两人知晓,王道一已经死了,所以这老者绝不可能从王道一的口中知道此事,莫非此人当真知道一些辛密?当下点头道:“不错,确实如此。”

    “唐兄弟可想知道其中原委?”

    “说?”

    “若是我猜的没错的话,跟着王兄弟一块进去的人,应该姓王。而且是祝由王家的人。”

    唐方点头道:“不错。”

    “这就不奇怪了,王家原本就是尸**落星门的的奴仆……”

    “奴仆?”

    “看来王云光那小子对唐方兄弟并没有坦承相待啊,居然连这么重要的事情都没有跟王兄弟谈起过。”

    “那小子原本就是满肚子的坏水,在他眼中只有利用与利益。”

    “唐兄弟可能有所不知,我祝由原本是十三脉,合称祝由十三脉,每一脉护一门。祝由十三脉,守护的便是尸**的秘密,十三脉对应着尸**十三道鬼门,原本是千古不变,但是可能因为一些原因,导致门内相残,门派争斗,这样就导致其他的宗脉消失了,现在留在世间的只有祝由的魏、王、邬、方四家。而王家守护的则是尸**中的第三门,落星门。王家不是有句口号叫做‘九天应元,普化天尊,玄空飞星,落我王门’,不知道唐兄弟有没有听过。”

    这句口号,当年在王家大战中,王家弟子曾经用过,当时数百人齐声喊叫,唐方虽然还在数里之外,但是也曾听闻,所以才会匆匆赶来,唐方点了点头,道:“继续说下去。”

    “这口号,便是代表了他们王家的身份,说一千到一万,他王家不过是守护落星门的门童而已,算不得什么本事。”

    “那你白家呢,连赶尸宗家都算不上,岂不是更是什么本事都没有吗?”唐方不免有些嘲讽地道。

    白寒尴尬一笑,继续道:“王家守护的落星门正是王家地下祖宅之所在,若是唐兄弟想进入尸**,还需从王家地下祖宅下手。”

    唐方道:“那里我呆了很久,若是有落星门的出口,我早就找到了。”唐方在王家地下祖宅中待了百年,对王家祖宅每一处都了如指掌,此话不假。

    白寒道:“尸**的门路,岂是那么容易知道的,若是唐兄弟替我办上一事,事成之后,我自然会告诉王兄弟如何进入尸**的办法。”

    “什么事情,姑且说来听听。”

    “实不相瞒,我白家虽然是祝由旁支,但是,数百年前我白家曾经也是祝由十三门之一,只是家道中落,宗族大家打压,所以才会有今日之惨况,每每思来,白某实在是觉得愧对祖宗啊……”说到在这里,白寒七情上脸,表情有些凄然

    唐方冷冷地道:“你不会是想让我唐方帮你恢复你们白家十三宗脉的地位吧。”

    白寒满口道:“正是如此,若是唐兄弟肯帮忙的话,我白家上下一定奉你为上宾,为恩公立上长生排位,让子孙后代永记唐兄弟的大恩大德。”

    唐方冷笑道:“白寒,你胃口太大了,这笔生意取消!”

    说完拉着唐忆就要离开。白寒顿时有些慌了,连忙道:“难道唐兄弟不想知道如何进入尸**的秘法吗?”

    唐方道:“白寒,你这是破钩子想吊金龟婿啊,魏家是什么人物,你当我不知道,还有王云光,还有祝由四脉,哪一个是好对付的,老子要是帮你,岂不是跟祝由四大宗脉一起为敌,老子还没这么傻,再说,你手里的筹码根本不值得老子为你趟这趟浑水,除非你认老子做干爹,再把你女儿乖乖奉上来让老子玩几天。”

    说完唐方头也不回的走了,白寒咬了咬牙,上前拉住了唐方,狠狠地道:“好,我答应你,事成之后,我愿认你为父,并且将小女奉上,只要你肯帮我这个忙。”

    唐方不过是随便说说,不想这老者还当真了,唐方见过无耻的人,却没见过这样无耻的人,转过头来道:“乖孙,老子生不出你这么不要脸的儿子,走,唐忆。别理他,娘的,想把老子当枪使唤,算盘到打到老子头上了!”

    白寒道:“唐兄弟,当真不想知道十三鬼门的秘密?”

    “不想?”

    “难道连赢勾血脉的秘密也不想知道吗?”

    唐方停住了脚步,回头又问道:“你知道。”

    “略知一二。”

    唐方眼中杀机一闪,道:“说,就算你现在不说,我还有很多手段能够让你很快说出来。”

    白寒退了三步,道:“唐兄弟,你若是想用强的话,我劝你还是算了,我白寒虽然不才,但是白家阴刀之名,在江湖上还是有点的,若是我连自保的能力都没有,今日也不敢找上唐兄来讨价还价了。”

    “是吗?”唐方五指并拢,搓掌为刀,向着白寒的胸口极快的点去,白寒连变,大声道:“唐兄请住手!”唐方哪里听他的,身法如电,只取白寒的心脏之处,白寒身形连退,脚下踏出禹步,身法和反应倒也不慢,连连退了数步,这才双手掐决,嘴里大喊一声:“躬请老祖放阴刀!”

    眼看着唐方的手便要点中白寒的胸口,忽然只觉得似乎在白寒的面前形成了一道无形的气墙,阻挡了自己攻势,唐方手刀触到了那道气墙,在白寒的心脏前三分处停了下来,与这道气墙相交,似乎还隐隐传来金鸣交铁之声,那无形之风,刮得唐方面目生疼,唐方冷哼一声,收了回来,看着白寒道:“果然不错,有些本事,既然本事这么大,何不找自己魏家找回场子,要我去助拳干嘛?”

    白寒擦(9)了擦额角的汗,叹声道:“唐方兄弟果然好身手,难怪可以灭王家,平阴山,如入无人之境,魏家势大,我白家势单力孤,单凭我一人,绝非魏家老鬼之敌,所以唐兄弟只要能够帮我,尸**秘密,赢勾血脉轮回秘密,一并奉上。”

    在一旁从未开口小女孩唐忆,第一次看见唐方出手,虽然与白寒只是短短的一瞬相接,但是她已经似乎能够感到其中生死一线的紧张,站在旁边,大气都不敢出。

    “我不信你什么都知道。”

    “我白家乃是玉素门守门之人,自然知道祝由很多辛密,唐兄不信的话,大可离开,但是我要提醒唐兄的是,江湖上招摇撞骗的人多了,但是真正知道尸**秘密的,只有我白家,唐兄若是被人骗了,可别后悔。”

    唐方目光凌厉,道:“若是你敢骗我,我定然叫你白家从祝由中除名,你既然知道我唐方之名,就应当得罪我的下场,若是敢骗我,王家、阴山便是你的前车之鉴!说,要我怎么帮你。”

    白寒含笑道:“唐兄弟可否到寒舍一叙,你我坐下来慢慢谈怎么样?”

    唐方想了想,道:“好。姑且信你一次。”

【192】祝由十三针

    白寒领着唐方两人走了半夜,在山间停了下来,指着前方亮着灯的一栋简陋小屋道:“那里便是老夫的住处了,说来惭愧,简陋之处还请两位见谅。”待三人走进,唐方观测了一下四周的,果然此处荒凉,独独只有这么一间,平凡无奇。倒是门前两块巨大无比的门板让唐方看出了写端倪,皱眉道:“你家开的,可是赶尸客栈?”

    白寒道:“说来惭愧,我白家被魏、王、邬、方四家联合打压,在湘西险些失去了立足之地,所幸还能在此开上一家赶尸客栈,糊口而已,唐兄弟我们里面进去细细详谈。”

    白寒说完到声道:“幼娘,开门,有客人来了。”门应声开了,在门内站着一女子,手中拿着烛台,对着白寒道:“爹,您回来了?”

    “回来了。”白寒领着唐方进门,唐方看着女子,不过十五六岁上下,应该是白寒的女儿,想起与白寒的戏谑之言,不由得对这女子多看上了几眼,这女子,虽然穿着朴素,但是倒也干净,难得是,很少有农家女子的粗俗之气,整个人白白净净的,头带红巾,额前长发从中间分开各拉向耳边与两鬓相交,编成了两条辫子,表示着她待字闺中的身份,低着头看了唐方一眼,站在那儿,见了生人似乎有些不知所措。

    白寒吩咐道:“幼娘,你去进屋做几个小菜,再把埋在后院的酒给我打上两角,我和唐方兄弟边喝边谈。”

    唐方漫无目的地打量了一下四周,这四周果然简陋无比,比起王家那气势磅礴的祖宅来说,不知道逊了几条街,魏家等三家的气魄,唐方还没看见,但是料想与王家也差不了多少,同是所谓的“祝由十三宗”,比起另外四家来说,单比这衣食住行就差了十万八千里,白寒心中的怨气,可想而知了。

    唐方毫不客气地坐了下来,用手在桌上轻轻地敲打,抬首道:“白寒,说说看,要我怎么帮你。”

    白寒笑道:“不急,唐兄弟是贵客,我们还是边吃边谈,小女虽然长相粗鄙,但是好在能烧得一手好饭菜,等会唐兄就知道了。”

    对于饭菜,唐方现在已非必须。更多的是满足口腹之欲,点头道:“也好。”

    两人聊了一些无关紧要的话题,很快,白幼娘便张罗出了一桌好饭,七荤八素地摆满了一桌,果然是心灵手巧,满桌菜色香味俱全,只看得许久不闻油腻的唐忆垂涎三尺。白寒给唐方倒了一杯老酒,道:“家道中落,没有什么可招待唐兄弟的,但是在这酒可是我祖上曾经花上大价钱从当时的皇宫中买来的,现在世间所剩无几,就算是魏家也拿不出这么好的酒待客,唐兄弟先尝尝。”

    唐方一杯酒下肚,不由得暗自赞叹了一声,又尝了一口白幼娘的手艺,白寒果然所言非虚,顿时对着赞不绝口,白幼娘俏脸微微一红,头依然扎地很低。

    “一起吃吧。”唐方忙招呼白幼娘,但是白幼娘越发显得举止无措,站在原地,不知道如何是好。

    “别管她了,”白寒笑道,“在我们白家,爷们喝酒时,娘们是没有资格上席的。”

    正要动筷的唐忆听了这句话,顿时放下碗来,有些不知所措,唐方一摆手,道:“敞开了吃,我唐家没这个规矩。”

    白寒抿了一口酒,叹了口气道:“我白家想当年也是湘西一代屈指可数的大户,如今却沦落到这等地步,我白寒愧对祖宗啊。”

    唐方充耳不闻,赞道:“好酒,好菜!”

    白寒偷瞄了一眼唐方,再次试探道:“我白家家道中落,并非我白家不努力,只是奈何这祝由四家太过霸道,生生将我白家从祝由十三脉中除名,并禁制我白家以祝由名号示人,更不准我白家行赶尸走脚之事,我白家良田千亩均被这四家瓜分殆尽,如今只得龟缩在此,开一家赶尸客栈,苟延残喘,每当想到此,老夫便……便……唉……”

    “唐忆,多吃点,瞧你这小身板,正在发育呢,不吃东西,当心长大了长成丑八怪!”

    唐忆下了一跳,忙不迭地扒饭。

    “咳咳,唐兄弟。”白寒放下手中的酒杯,正色道,“老夫有事相求。”

    唐方这才稍微正经一点,道:“你我明码实价,公平交易,我可以帮你,但是若是你骗了我,丑话说在前头,我唐方平生最恨别人欺我,王云光当日欺我,他的下场你的是知道的。”

    “是是是,”

    “说说你的计划,若是我能做,我则做,做不到的,我也没办法。”

    “我希望唐兄弟能够潜入祝由方家,为我盗去一物。”

    “嗯?”

    白寒侧过身子,靠近了唐方,轻声道:“祝由十三针的传说,唐兄弟克曾听过?”

    “嗯,知道一些。”

    白寒道:“我祝由十三脉,当日每一脉传下一针,传闻此针乃是上古之物,可断阴阳,制鬼神,妙用无穷,是我祝由十三脉的标识之物。”

    唐方心中一动,插言道:“王家传下的可是晒天针?”

    “不错,祝由十三针,有万象、天、地、日、月、金、木、水、火、土、风、雷、云这十三针,魏家乃是祝由执掌牛耳之脉,所以他所得的便是这祝由中最为精妙的万象针,王家所持的乃是晒天针,而我白家的探金针若不是三百年前无意中遗失了的话,何用如此仰人鼻息而活!”

    “方家的是什么?”

    “魁月”白寒道,“我这次请唐兄,便是希望唐兄弟能够帮我潜入方家,盗得此针。若是事成,我必然将我所知道的事情,对于唐兄弟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你要此针作甚?”

    “这我自有我的道理,唐兄就不要过问了,我白家能否复兴,全仰仗唐兄仗义相助,若是唐兄事成……”

    “慢着,”唐方道,“方家的东西若是那么好盗的话,你小子肯定下手了,肯定有鬼。”

    白寒道:“不瞒唐兄,我的确做过,但是方家确实不愧是祝由宗脉,但是唐兄弟就不同了,我已经为唐兄弟准备了一套完全之策,只要唐兄弟依计而行,我担保往此去万无一失。”

    “说说。”

    白寒凑了过来,神秘地道:“再等几个时辰,方家的少主方兴会赶尸至此,只要唐兄弟能够混入他赶尸的队伍中,便可神不知鬼不觉的潜入方家。”

    “方少主除非是瞎子,我不会发现喜神中多了一个活人。”

    “唐兄弟可以扮成死尸混进去,方家少主绝不会发现。”

    “这么晦气的事情你怎么不自己做。”

    白寒笑道:“我是活人,死尸即便扮得再像,也是会留下生气的,方家少主或许可以瞒过,但是只要进入方家,方家那些老东西的鼻子灵得很,我进去的话,定然会露了馅,但是唐兄弟不同,唐兄弟乃是赢勾血脉,本就是僵尸之体,再者我已经察觉出来,身体中死气充盈,若是魏家或者是邬家,我没有把握,但是方家乃是赶尸四脉中,最差劲的一家,门中高手不多,这也是我选中方家的原因,我相信,只要唐兄弟只要稍稍用心,一定能够瞒过方家上下所有人,只要唐兄弟进入方家就会有机会,相信没有人会想到一个死人会来偷东西吧?”

    唐方用手点了点白寒,调笑道:“你小子比王云光那小子还鸡贼。”

    白寒从怀里掏出一物,放在桌上,慢慢地摊开,唐方一看,是一副详细的大宅地图,里面亭台楼榭,无一不细细标出,看出这白寒为了此事,倒是下了一番功夫,白寒道:“这就是方家地图了,唐兄弟请细细记住,方家的魁月针所藏之处我不知道,但是依着我们祝由的传统,这方家的针应该是藏在这里……”说完,对着地图上的一处一指,道,“宗祠所在之处乃是我祝由最为看重的地方,方家若是藏针的话,应该在宗脉之中,此处唐兄要多加注意。”

    唐方看了看,心中记下了,白寒接着道:“当然这也是我的猜测,等唐兄弟到了方家之后,我还会配合你的,唐兄弟到时是你我……”

    白寒将声音压低了,甚至连在场的另外两人的听不见,说完,白寒对着唐方一笑,道:“唐兄弟,你说这样可好。”

    唐方坏笑地看着白寒,道:“你坏,你太坏了,不过我喜欢。”

    “哈哈。”白寒爽朗一笑,道:“兵不厌诈,来,唐兄我敬你一杯,祝愿你我合作愉快,唐兄能够马到功成,请唐兄满饮此杯。”

    两人杯酒下肚,唐方一擦嘴角的酒渍,道,“好酒,你的计划已经定了,现在轮到我问你了。”

    白寒含笑道:“唐兄请问。只要我能‘现在’回答的,我绝对不瞒你。”

    “你说,王家乃是尸**的奴仆,此话可是真的。”

    “千真万确,不仅仅是我,我们祝由十三脉的,都是,甚至我可以告诉你,魏家,魏家甚至可能是从尸**走出来的。”

    “尸**中也有活人?”

    “不,我没说祝由魏家的是‘人’?”

    “那?”

    “这其中牵涉到我祝由太多的辛密,恕我不能对唐兄一一相告,我只能这么说,人有三魂六魄,但是祝由魏家的人不是,他们能够存活在世,靠的是一根不死骨,而这根不死骨,隐藏了太多关于尸**的辛密,是魏家永世不能摆脱的诅咒,别看魏家现在表面风光,其实,他们内心苦着呢!”

    “那……魏柔?”

    “唐兄弟果然是风流之人啊,当日传闻唐兄弟为妻复仇,独闯龙潭虎穴,生擒欧阳风骨,我还以为这是江湖上托大之词,今日与唐兄弟相处,唐兄弟果然是少年英雄,当世情种啊!”

    唐方尴尬地清咳一声,道:“你老小子这是在夸我还是损我。”

    “哪里,哪里?可惜我家幼娘福薄,寻不到如同唐兄这人物,若是唐兄不嫌弃的话……”

    “哈哈,今天天气不错……”

    白寒微微一笑,老奸巨猾的他,轻飘飘的几句话,便将和唐方聊的魏家不死骨的这个话题不露痕迹地揭过,可是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女儿,螓首埋得更深,双霞若烧,但是仍然忍不住偷偷地瞄了唐方一眼,马上又将头埋得更深了。

    “对了。”白寒看了在旁狼吞虎咽地唐忆一眼,道:“还不知道这个小朋友的名字呢?小小年纪,精明能干,居然懂得鬼市中的手语,不知道这个小姑娘是唐兄弟的。”

    “侄女,他的娘死的早,世上只剩下我一个人了,所以托我照顾她。”唐方搪塞道。

    “嗯,贤侄女果然聪明伶俐,不过,唐兄弟既然要去方家,是不是带着一个小女孩在身边多有不便,若是唐兄弟不嫌弃地话,不如就让这个小朋友在我这里住几天,我小女也能照顾照顾她。”

    唐方放下筷子,(9)冷冷地道:“白寒,你这是怕老子一走了之,所以扣留人质吗?”

    “哈哈,唐兄误会,误会,天大的误会。唐兄弟肯仗义相助,老夫已经感激不尽了,就算此事不成,我也不会怪唐兄弟的。再说了,老夫若是怠慢了这个小姑娘,就不怕唐兄弟前来兴师问罪吗?阴山欧阳风骨的下场,老夫可是听闻了的。小朋友,你愿意在这里陪姐姐玩几天吗?”

    唐忆不敢贸然回话,看着唐方,唐方想了想,自己带着唐忆确实不方便,柔声道:“唐忆,你跟着姐姐住几天,我过几天就来接你好不好?”

    唐忆点了点头道:“叔叔要是做大事的,唐忆会乖乖地等着叔叔的。”

    “乖,真懂事!”白寒大拇指道,“唐兄弟,我估算现在离天亮还有三个小时的时间,天一亮,方家的少主赶尸就会到了,唐兄还是抓着这世间好好的熟悉一下方家的地图,这对你我都有好处。”

    唐方知道这是大事,不敢怠慢,边喝着小酒,边看着地图,时间不知不觉地过去,天色很快便有些亮了,唐方此时已经将方家地图全部记下了,这时候,白寒从外面回来,道:“收拾一下,方家少主很快就要来了,唐兄,你先躲起来,幼娘,快快快!”

【193】元宵

    很快,白寒便把唐方和唐忆在门后安顿好了,让他们藏起来,门外便传来了敲门之声,白寒忙迎了出去。

    “轰!”门一脚被踹开了,在门外站着一个四十多岁的汉子,手中拿着一面小阴锣。对着门里面就是一阵猛敲,大声喊道:“白寒老匹夫,方家少主亲自来赶尸走脚至此,你却不亲自出来迎接,如此怠慢,是看我们方家的人不起吗?”

    白寒的脸上闪过一丝怒意,很快换上一副笑脸,急忙出门道:“不好意思,刚才在屋里睡着了……两位请。”

    “哼!”领头的汉子哼了一声,领着一排尸体在门后面依次站立好,身后跟着一个小男孩,看上去十来岁的模样,手里面捧着一个青花海碗,站在队伍的最后面,跟着领头的汉子进屋。

    “少主,一路辛苦了,这边请,这边请……”白寒忙不迭地将两人带进屋里面,陪笑道:“一路辛苦,一路辛苦,少主这么小年纪,就肯出来走脚,实在是我祝由一脉中少有的,快快快。”

    小男孩嘴里哼了一声,对着旁边的年长的汉子道:“五叔,这就是白家的白寒吗?”

    方五叔赔笑道:“不错,就是祝由中最不济事的白家,好好的一个家,被这些不肖子孙门弄得破败如斯,只得开了这间赶尸客栈,少主你是我们方家年少有为之人,以后方家的兴旺,可都指望着你呢!”

    小男孩跳上板凳上,拍手道:“累了一天了,饿死我了,白老头,你家有什么快点给我弄上来,我饿死了!”

    方五叔冷冷地道:“还不快去?”

    白寒眼中闪过吧一丝寒光,强压着怒气,进了后屋。

    “方五叔,你说王云光在我这般年纪的时候,敢独自出来赶尸走脚吗?”

    :方五叔轻咳一声,掩饰住自己脸上的尴尬,王云光在他这般年纪的时候,早已经是祝由中响当当的人物了,赶尸走脚自然是一人出马,何曾还要长者带着,但是不忍打消小男孩的积极性,道:“少主年少有为,以后方家中兴定然为时不远,为何和一个害死全族的小人相比……”

    “王云光是我的偶像,以后我要跟他一般厉害!”小男孩站在板凳上挥舞着拳头,兴冲冲地道。

    “王云光虽然是我祝由少有的年少奇才,但是论天赋异禀,又如何能跟你相比,你现在只是阴眼未开,等开了,到时候祝由之中还有谁是你的对手?”方五叔傲然道,“王家现在算是败了,魏家嘛,凭着一群女人支撑着,成不了什么大事,邬家年轻一辈这十几年也没有什么厉害的角色,上次赶尸大会,十几个人围攻王云光一个都弄不死他,反而被他姘头魏柔寻衅上门,邬家没一个老前辈敢出来说一句,嘿嘿,想来这今后二十年,我方家能不能成为赶尸门中的第一家,可都指望着少主你呢。”

    小男孩脸色一暗,道:“你们这些大人,整天就知道打打杀杀的,没意思,我以后长大了才不要跟你们一样!”

    方五叔笑道:“云儿,这是你还小,以后长大了就知道了……白家老匹夫,怎么还没有弄好,弄得老子火起了,一把烧了你的铺子!”

    白寒在后面迎了一声,唐方听着这方五叔飞扬跋扈的模样,却是心中也不是滋味,这白寒虽然不是什么好人,但是被方家如此打压,积怨确实够深的,他蓄意复兴白家,使出一些非常手段,也就不是不能理解了。

    白幼娘很快便端上两只海碗,低头怯生生地道:“家里就只有这些了……”

    方五叔往碗里一撇,忽然猛地一拍桌子,厉声道:“白寒老匹夫,你给我滚出来!”

    白寒这才着急忙慌地出来,搓着手道:“五爷,这,家里家贫,就这点了。”

    “没钱去买啊!干嘛给我们吃这些玩意!”说完方五叔排出五块大洋,把桌子拍得震天响,道:“快去。”

    “五叔,又不是不能吃,我挺爱吃的,我吃了。”

    “这白寒心中是没安好心的。少主。”方五叔冷笑道,“少主,你年少不知,这白寒难道以为我也不知道他什么意思吗?元宵元宵,这元宵消的就是你我二人的元气!”

    “什么!”

    方五叔解释道:“这元宵的来历很是诡异,此物一口咬下去,里面的东西就象肠子肚子一样流出来,开膛破肚,而吃下元宵的人,也会元气消散。当年明朝光宗皇帝朱常洛,鸿胪寺丞李可灼为了能够把持朝政,按龙虎山的妖道指点从多重角度入手发明了元宵,配合其编造的神话哄骗皇帝食用,意在使皇帝元气消散,精神恍惚,果然,朱常洛因为长期食用这李可灼的元宵,一命呜呼而去,当年此案便是明代三大疑案中的‘红丸案’!但是人外有人,山外有山。李可灼奸计被人识破,自然免不了满门抄斩,元宵在宫内被列为禁物。但是到了嘉靖这一代,为了掌控天下臣民,以保江山永固,又将元宵配上新的神话传至民间,然百姓芸芸众生,各有喜好,又怎能全都经常食用?故嘉靖又得龙虎山妖人指点,以一年中对人体影响最为强烈的正月十五作为元宵节,同时配上花灯,花灯能够吸收月光中的阴气,配以食用元宵,可以达到事倍功半的效果,果然过了很多年,百姓精神涣散,颓废倒退,所以导致外族入侵,后面继位的鞑子皇帝,哪里知道这元宵真正的来历,所以并未规定百姓必须食用,这样,元宵节才渐渐地只是成为一个故老相传的节日,食用元宵的也只是浅尝辄止,不会对身体产生影响,但是你我明日便要赶尸,靠的便是胸中的这口生气,若是食用了元宵,生气不足,导致半路尸诈,后果可想而知,你说,这白寒之心,是不是可谓毒蝎!”

    “啪”的一声,这方五叔居然将这梨木制成的桌椅一掌拍碎,厉声道,“白寒,我知道你对我们赶尸四家有诸多怨恨,有什么不满的,大可明着来,用这些鬼蜮伎俩有什么意思!”

    白寒顿时脸色变得极为难看,道:“五爷,我真的,真的没有这个意思,幼娘,幼娘,你快去张嫂的家里借一些米面过来,我们,我们给这你们重新来做,五爷息怒,息怒啊,我白寒只想守着这家赶尸客栈,好好的过下半辈子,绝对没有害五爷的心思。”

    “五叔,我看这个爷爷好像也真不是那样的人,我看还是算了。”小男孩也在旁劝道。

    “唉,云儿!此人饶不得啊……”

    “五叔,算了,我看人家也挺可怜的,就当五叔可怜可怜他们的,五叔我求求你了……”说完方云摇着方五叔的胳膊,替这白寒求情,白寒使了一个眼色,白幼娘连忙出去借米借面了。

    在屋里听着这一切的唐方,心中不由得一阵感概,果然江湖险恶,这白寒元宵之意,或真或假,方五叔也可能是借故生事,真正的真相,可能只有这两人才能知道。祝由一脉,原本同气连枝,现在居然闹到这个地步,连吃顿饭都要相互提防,难怪这些年来拧不成一股绳,被龙虎山等正一教弟子死死压在湘西一代不能动弹。

    倒是这个小男孩,机灵可爱,毫无心机,又难得有一副好心肠,只是以后,不知道如何,在尔虞我诈下长大,以后会不会走上王云光的老路呢?

    白幼娘出去借粮,隔了好大一段时间才回来,加上重新生火造饭的功夫,磨磨蹭蹭地过了好几个小时,小男孩的肚子早就饿的咕咕叫了,可能是害怕方五叔再次迁怒于白寒,强忍着没有作声,饭菜做好之后,两人大快朵颐一番之后,很快便睡意阑珊了。白寒借故道:“方少主一路辛苦了,我床被都为两位准备妥当,是不是……”

    方五叔点了点头道:“你就好好看着这回乡灯,若是灯熄灭了,后果你是知道的。”

    “我知道,我知道。”白寒连连点头,方五叔这才打了一个哈欠,带着方云上去休息。

    待确定两人确实已经睡熟了之后,白寒忙进入里屋,道:“唐兄弟,快快快!”说完悄悄地拖着唐方出来,将其中一具喜神的身上的寿衣小心翼翼地拔了,穿在唐方的身上,道:“唐兄弟,你只要在此装着死尸,跟在队伍的后面,这方五绝对不会发现的,一切见机行事,老夫一切拜托了!”说完对着唐方行了一个大礼,唐方冷冷地道:“莫忘了我俩约定才是。”

    “不敢忘,不敢忘!”白寒忙道。

    天很快再次黑了,方家叔侄下楼,方五叔看了一眼返乡灯没熄,冷冷地哼了一声,道:“算你小子识相。”

    白寒又陪着小心说了好多话,无非是表明自己已经老朽之身,只愿伴着女儿终老此地,再无其他想法,方五被他搅得不耐烦了,挥了挥手,道:“我等上路了,少嗦了。”

    说完又施展请喜神的那一套祝由法术,果然站在门板后面的喜神全部动了,唐方也跟在后面,亦步亦趋地走着,因为见过王云光赶尸,所以步伐身形,学的有模有样,连方五也没看出其中的不妥之处。

    方家少主方云依然捧着一个青花海碗,小心翼翼地跟在在队伍的后面,这次方五赶尸的喜神多达五具,一路上跋山涉水,可能方云道法并不甚高,在唐方眼中,比之王云光更是逊了不止一筹半筹,甚至在很多地方,难行之处,甚至要一个个死尸扛着过去,看来赶尸走脚,钱虽然多,但是也绝非好赚的。

    山野无人,方五手中的小阴锣不停的敲打,跟在身后一众白衣死尸,看上去也是格外的诡异,在路边不免有些野狗蠢蠢欲动,但是迟迟不敢靠近,这方五洒了一路买路钱,

    “这些野狗,叔叔,不会上来咬我吧。”

    “不会的,放心好了,”对着方云,方五全无面对白寒时候的乖戾之气,笑道,“这狗啊,紧咬人,慢咬神,不紧不慢咬鬼人,它们这样不紧不慢的跟着我们,只是想吃我们的这些喜神罢了。”

    “五叔,他们怎么不叫啊?”

    “五叔施了哑狗功的,你不是也会吗,再过两年,你就不要五叔带着你了,自己走脚的时候,千万注意,生人不可怕,因为湘西一代的人,都懂得赶尸的规矩,自动会回避,倒是这些野狗,若是它们没深没浅地冲过来,惊扰了这些喜神,就会走煞的,到时候可就不好对付了。”

    “嗯,五叔我知道了。”

    一路上,方家叔侄聊了很多关于赶尸的道法,让唐方也受益匪浅,若是再有些辰砂符咒,唐方现在自信也能走上一脚,但是历经太多事情的他,心智早已变了很多,全然无当日靠着此道发财之念,心中暗暗一笑,怀念起唐梦琊起来。

    “五叔!”忽然,方云开口道,“不对,我总觉得不对?”

    “怎么了。”前方带路的五叔停下了脚步,道。

    “这些喜神好像有些奇怪,”方云手中端着青花(9)海碗,腕中盛满了清水,走上前去,对着这一行喜神一个一个看了过来,唐方心中咯噔一声,忙藏匿自己身体中的生气,站的笔直丝毫不敢动弹。

    “被这小子发现了吗?”唐方心中暗自道,“听在白寒的家里方五叔的口气,似乎这小孩子挺厉害的,有什么阴阳眼之类的玩意,以后好像还能超过王云光,难不成这小子居然能够发现我是这个西贝货不成?”

    这小孩子一路走来,一个一个喜神检查了一便,摇了摇头,道:“我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但是又不知道哪里不对劲,奇怪了。”

    “你小子是累了吧,所以变得疑神疑鬼的,虽然你是天生的阴阳眼,但是现在阴眼未开,还不能窥伺天机,这白寒要是敢在我面前装神弄鬼,耍花招的话,你五叔早就看出来了,行了,走路吧,不然天又要亮了,要是赶不到前面的喜神客栈就不好了。”

    “不对,五叔,真的不对劲。”方云再次围着这喜神走了一圈,忽然在唐方的身边停住了,指着唐方喊道:“就是他!”

    唐方心中不由得紧张,暗自戒备,随时准备出手。

【194】天生阴阳眼

    方五叔走了过来,看了看唐方,唐方白纱覆面,白衣白裤,这点上,白寒倒是丝毫不敢马虎,任何一个细节都做得很仔细,生怕方五看出丝毫的蛛丝马迹,方五上前将唐方的白纱掀开,在唐方的鼻息处探了探,疑惑地道:“没什么问题啊?辰砂在七窍之中完好无损,五色扎布也不见松动,少主,恐怕是你多心了吧?”

    “我怕他是活人装的,而且……总觉得他的身上似乎有一种东西,让我感到很怕。”方云怯怯地道。

    方五笑道:“少主,你是赶尸走脚地少了,才会有这种感觉,这是你的心祟,以后走得多了就不会了,要是活人装的,这七窍中填满了辰砂,早就憋死了,怎么可能还是活的?别想这么多了,天很快就要亮了,咱俩赶着回家呢,不然你爹又要骂人了。”

    小男孩点了点头,但是依然对着唐方看了几眼,欲言又止,方五叔甩开步子,在半空中洒满买路钱,叫道:“阴人借道,阳人回避,若不回避,福祸自理……”铛铛挡地敲了一通小阴锣,领着这对喜神上路了。

    这唐方这才长长的松了一口气,提到嗓子眼的心才慢慢地放了下来。

    跟着方五叔一行,走了大约三天的路程,终于到了湘西,前方一栋极大的房屋在荒山中矗立着,里面看似人影闪动,不断的有人进进出出,显得十分热闹看得出方家人丁的兴旺。一颗巨大的槐树枝桠从方家大宅中透了出来,显得格外的突兀,唐方皱了皱眉,道:“方家乃是懂道行之人,岂有不知院内不宜种树之说,难不成当真要把自己‘困’死其中吗?其中恐怕有些蹊跷也说不定呢!”唐方经历这么多事情,心智变得成熟不少,任何细节都懂得举一反三,揣测含义了。

    方五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笑道:“少主,终于到家了,一路辛苦。”

    领着喜神向着屋中走去,屋里人似乎得到了信儿,很多人都出来迎接,对着这少年嘘寒问暖的,亲热之极,显然这方云在方家极受宠爱。

    唐方抬眼看去,这栋老宅估计也有百年的历史,门庭壮丽,金匾高悬,虽比之王家的尚有不足,但是在这贫瘠之处,能造出这等豪宅,所下的功夫可想而知,心中不由得想起白寒一贫如洗的家和相依为命的白幼娘,自有一番感慨。

    方五领着这几具喜神进屋,唐方果然见着了这屋中的那颗槐树,真是古槐矗天,浓阴洒地,占据了大半个庭院,不知道有多少年的历史,后院则是千门万户,左龙右凤,曲曲折折,不知道深浅,果然不愧是祝由四大宗族之一的方家。

    气魄!唐方心中不由感慨道。

    方云只顾着跟着这帮年纪相仿的少年在院中嬉戏,方五叔看着方云,哑然失笑,道:“少主,赶尸还没有停尸呢,你就光顾着玩儿,这可不行啊。”

    唐方心中一动:“这赶尸的目的,不是将客死他乡的尸体运回家乡吗?按理说自己应该是被运回自己所谓的‘老家’?为何这方五叔直接就把自己带入了方宅之中,这其中莫非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还有,白寒是不是知道方云赶尸的目的,所以才胸有成竹的说,自己一定能进入方家?”

    唐方心中一阵不是滋味,被人牵着鼻子走的感觉真不爽,但是为了尸**的秘密,也只好如此了,若是白寒老匹夫敢骗自己,哼哼,到时候咱们就有得聊了!

    “五叔这等小事,你自己解决就可以了,我累死了,要休息了!”方云应了一声,和着自己一般大小的孩子们打成一片,哪有半分赶尸走脚的心思,方五叔无奈地摇了摇头,领着唐方等喜神进入偏左的一间暗屋之中。

    方五叔将这些喜神依次排好,又重新在喜神的身上上了祝由特质的药水,这样是为了保证尸体的坚硬度,唐方虽然被男人捏得十分不爽,但是为了‘大计’,也只好认了,然后方五叔又将这些喜神换过辰砂,把七窍小心的封好,确保喜神七窍不通生气,拿出香烛和纸钱祭奠了一番,将一张黄纸贴在了喜神的额头,手中的小阴锣一阵不断的猛敲大声喝道:“天要收,地要留,东来西去又还东,亡人化作金砖一块,金砖收入我柜中。走恭请喜神入柜!”

    这咒语一下,果然有效,这领头的喜神在方五的小阴锣的指引下,身体**地开始动了,向着在暗屋中的棺材中走去,唐方也小心翼翼,亦步亦趋地走进一座棺木之中,看似没有破绽,之后便听见方五叔‘砰砰砰’的钉钉子的声音。

    “娘的!他要封棺!”唐方心中暗道,正思考要不要忽然发难,将这方五擒下,问出祝由十三针的所藏之处,但是依他一路走来的见闻,这方五似乎功力并不甚高,想必在方家的地位也不高,若是此人不知道藏针之处,反而打草惊蛇了,反正这不过只是一口薄皮棺材而已,自己随时都可以出来,待天黑之后,再做打算。

    封了棺材之后,外面传来方五喃喃自语的声音:差不多了吧,收了这么多喜神,只愿少主阴眼能够早日开启,才不枉费我们这番心血。唉,尔等都是客死他乡的无主之尸,今日若是遂了我方家的心愿,帮少主开启了阴眼,我方家自然会做场法事,超度了你们,也算你们今世积德了。

    说完便离开了,唐方暗道:难不成这方家收集这么多喜神,跟自己少主开启阴眼有关,若是如此,白寒为何不曾告诉自己?这祝由一脉,果然人人奸险狡猾,没一个是好对付的,今趟我还要多多小心,不要栽在了方家之人的手里面。

    但是转念一想:怕什么,我唐方乃是赢勾之后,算起来还是这些祝由小辈们的祖宗,搅得老子一个不高兴,一齐灭了,就像灭了王云光那小子一家一般。心下坦然,暗房之中,死寂一片,唐方在棺中闲的无聊,便开始吐纳,渐渐地陷入一种连自己都说不清的玄奥状态之中。

    不知道过了多久,忽然门外传来脚步之声,唐方暗道一声:来了,连忙屏息凝神,外面一个陌生的声音传来,道:“这次弄了几个?”

    “七个,不多不少。”方五的声音传来。

    “七个。”另外一人沉吟一下,道,“算来也有九十五个了,加上七个,离一百单八个喜神的目标不远了,再加把劲,只要弄齐了一百单八个喜神,我们少主的阴眼就很有可能开启,到时候,我方家中兴之日,指日可待,论功行赏,少不了你方五的份儿。”

    方五连忙称谢,看得出这另外一人,在方家的地位比之方五要高出不少,应该是方家核心人物,要不要现在杀出去,擒住两人,逼他们说出“魁月”的下落?唐方心中再三权衡,还是没有出手,静观其变。

    “这次方云出门,没有给你惹什么麻烦吧。”

    “哪里,少主年少有为,这一路上都是他在照拂着我呢。”

    “呵呵,云儿就是调皮了一些,越是上好的玉,就越是要悉心雕琢,方能成为大器,云儿天生阴阳眼,本就是上天赐给我们方家最好的礼物,我们方家所有人的希望都指望着他的那只眼睛呢,所以开启阴眼之事,只可成功,不可失败。”

    “知道。”方五恭谨地道。

    “好了,把这些东西都弄走吧,云儿睡了吗?”

    “少主一路辛苦,早早休息了。”

    “叫人把他叫起来。”

    方五差人去了,又叫进来几个人,将这七口棺木抬着,跟在方五身后。

    “他们要把我弄哪儿去?”唐方将耳朵贴在棺木上,小心地听着外面的动静,似乎四周一片平静,应该没有什么人走动,紧接着只听见噗通噗通一连串地落水声,很快,唐方便感觉到自己所在的棺木晃动的十分厉害,然后飞快地下沉了。

    “扔进了水里?”唐方很快感到这棺木的缝隙之中开始渗水进来,而自己则是越沉越深,似乎一直沉不到水底一般。

    四周似乎还有一些棺木的触碰,然后在周围似乎还有一些的声音,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唐方光听着声音,就觉得有些渗人。

    “叭!”唐方猛地一抓,尖利的手指如同撕破薄纸一般,破开棺木,从棺木中钻了出来,唐方揉了揉眼睛,看着眼前的一切,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这方家,到底在搞些什么!

    月光从斑驳的重影中洒落在方家院子中的那颗槐树之上,方家家主方柳今年已经五十了,但是依然精神矍铄,看上去只有三十多岁的样子,三缕黑须在胸前无风自动,环顾四周,不动声色,威严尽显。

    在旁围绕的诸多方家本家弟子,纷纷低着头,大气都不敢出,方柳看着庭院中间这颗高可参天的槐树,心中若有所思。

    终于,在方五的带领下,一个睡眼惺忪的孩子嘟着嘴从屋里走了出来,看了方柳一眼,不满地道:“人家刚刚赶尸走脚回来,很累的呢,怎么就不让我好好的休息一下呢?”

    方柳慈爱的看着自己的儿子,柔声道:“乖,就一个晚上,明天早上免了你的早课还不行吗?”

    “我可以睡懒觉了!”小儿心性的方云一蹦三尺高,拍着手掌道,诸位方家本家弟子都看着这个方家未来的家主,含笑不语。

    方云的出生,不仅仅解决了方家传宗接代的问题,更是让他惊喜地是方家人发现方柳这个老来得子的宝贝疙瘩身体中,藏着一个让方家人欣喜若狂的秘密:天生阴阳眼。

    在道教中阴阳眼也被称作夺魂眼,在道教中是一种法术,上照天庭,下达鬼神,洞彻阴阳,无所不爽,甚至修道高深处,还可以寻求长生不死的秘密。后天虽然不少道士可以凭着到道法,修出自身阴阳眼,但是真正修到高深的屈指可数,而且开了阴阳眼的道士一般都阳寿不多,因为他们是用自身现有的阳气开阴阳眼,后患无穷。

    阴阳眼,分为魂眼、破眼、莲眼,封眼四类,

    魂眼是阴阳眼中最低级的,在很多平凡童子的身上都会出现,他只可以看到鬼怪,并且,魂眼很容易引来厉鬼,若无高人照看,这类童子很可能活不到成年,但是若是成年之后,阳气足了,自身阴阳眼便渐渐消失了,也就和正常人无异了,鬼怪自然也不会招惹他们。

    破眼,比之魂眼要高上一等,很多修道人修的便是这种阴阳眼,修成这等阴阳眼,不仅可以看到鬼怪,可以与鬼怪对话,修为高了,甚至可以随意进入地狱和人间。

    莲眼,阴阳眼中正数第二的,他可以看到鬼怪,甚至阴阳眼有了震慑鬼怪之力,可以驱动鬼怪为自己办事。

    封眼,不仅仅可以拥有其上所有阴阳眼的能力,而且这等阴阳眼,才是真正的阴阳眼,阴阳眼中等级最高的阴阳眼!可以洞彻阴阳、震慑天地之威,配合阴阳眼咒语。“请”“降”“降”“灭”,甚至不需要符咒和阵法,便可自行其是,不仅仅对神鬼有震慑之力,而这仅仅只是封眼能力的很小一部分,其他隐藏在封眼中的秘密,无人得知。

    封眼难得,为了这等能力,无数大修为之士,穷其一生修炼,也也只能开到莲眼境界便停滞不前,再难有寸进,即便如此,莲眼修士,也是在道门中极少出现,一旦遇见莲眼修士,道门中便避之不及,就便是道法高深之辈也会大为头疼!稍有不慎,被阴阳眼摄住,予取予夺,便全凭他人了。

    而(9)封眼修士,在道门中,似乎只是一个传说中的存在,无人能够触到这等境界。

    封眼修士的出现,除了天生之外,后天只有嫁接之法,而寻求阴阳眼嫁接的话,只有寻那冥冥中虚无飘渺的三足金乌,这简直就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所以道门中早已死了这条心!

    而方云,则是让方家所有人欣喜若狂的是,在他三岁的时候,偶然开了一次阴眼,被上代方家家主也就他的爷爷看见,断言道:

    此子乃是天生封眼!

    昨天晚上3g打不开,所以早上上传了。不好意思

【195】蛇形鳝鱼

    唐方倒吸一口凉气,看着四周,只见这池塘中是数不清的棺材,这些棺材中,有有的已经被水腐蚀得差不多了,里面露出一具具的喜神,这些棺材,布满了整个潭底,细细数去,不知道有多少,这些人,都是早已死去多时了的,在水中涨的肿大,有些巨人观的模样,有的肠穿肚烂,水中恶心的腥味让人闻之欲呕,忽然唐方正对着的一具棺材中,一阵的声音传来,这具棺材已经**,里面的喜神也已经被水泡的不成人样,整张脸惨绿,一只眼珠已经不见,另外一只则是连着神经,掉出眼眶,发丝也随着水波一动一动的,而这声音,正是从这喜神的身体中发出来了。

    唐方强忍着恶臭,正要游上来,但是忽然听到上面有人说话道:“方五,打捞一些上来吧。”

    “上面有人!”唐方知道此时若是上去,定然是泄漏了行藏,打草惊蛇,这几日装喜神的辛苦就全白费了,强忍着恶心,呆在潭底,就在这时,身边的那具喜神身体中的声音更加强烈了,借着月光,唐方看见这喜神的七窍之中,一条拇指粗细的蛇正缓缓地从那具喜神的眼眶之中游了出来。

    那条蛇环顾四周,然后盯住唐方,伺机而动,唐方再看左右,不知道什么时候,身边已经无声无息地围拢了无数条蛇,这些蛇,通体青绿色的,在水底不停地围绕着唐方游走,这场景,唐方不由得感到一阵头皮发麻。

    下意识地一动,啪一声脆响,似乎踩中了什么,唐方低头一看,只见潭底全是白森森的人骨,里面不时有青蛇穿梭在这些白骨中间,在各个骨骸之中穿梭游走,密密麻麻地缠绕了整个湖底,数之不清。

    此时此刻,饶是唐方是赢勾之后,饶是唐方是不死之身,面临这种险境,也再无半分的镇定可言,但是他不敢动,因为他知道,水蛇一般都是剧毒无比的,咬上一口都足以致命,虽然唐方是赢勾血脉,但是他不确定自己是不是百毒不侵,再说,这么多的蛇,就算是一条蛇咬自己一口,恐怕自己也将成为这脚底的白骨一般,血肉不剩。

    因为有了新的棺材下水,所以这些蛇显得格外的‘兴奋’,在棺材的缝隙只见,不少的蛇钻了进去,啃噬里面的喜神,唐方虽然不曾见,但是只要一想这恐怖的场景,就有些发寒。

    这方家的人,在潭底养着这么多的蛇是干什么?

    忽然一个念头在唐方的脑中出现,他记得当日在王家后山的时候,遇见的那条大蛇,那对惨绿的眼睛让他记忆犹新,而这些蛇,似乎都没有眼睛,虽然个头不小,细细观测下,在身体上似乎布满一层细细的鳞片,更像是在湘西溪涧中长见的那种鳝鱼。

    可是唐方见过这么大的鳝鱼吗?

    难不成,这些鳝鱼常年以这些死尸为食,所以才产生变异了不成,方家养着这么多鳝鱼,又有什么用呢?

    不会是只是满足口腹之欲吧?

    以死尸喂养的鳝鱼,唐方向着心中都泛着一阵恶心,这,这能吃吗?

    站在槐树下的方柳,看着这不知道需要多少年才能长成的这个槐树,不由得有些发呆,这颗国槐,乃是方家赶尸的祖先亲手所栽下的,其中奥妙只有他们方家的人知道,但是方家赶尸宗门,来往的都是赶尸的大家大族,槐树属阴,可以钉住鬼魂,对着槐树的妙用,诸人也多多少少猜出一二,但是因为只是因为门户之见,并不点破,只知道方家将此槐树视为珍宝,槐树在,方家在,槐树亡,方家亡。

    方云盯着这颗国槐也是一阵发呆,摇着自己父亲的手问道:“爹爹,今天难不成又要……”

    “乖,就一会儿,很快的。”方柳和蔼地道。

    “我不要……”方云大叫道,方柳已经下令道:“方家弟子们,结阵,保护少主!”

    八名方家弟子跳了出来,依着老槐树的四周站好,各成阵势,方柳在槐树下面,神色沉凝,一副专注的样子,缓缓地到:“祝由无名无相无上天魔禹溪在上,不肖子孙方柳一不能度无缘众生.二不能令众生界空.三不能灭众生定业,深感自身罪孽深重,但是恳请老祖灭度大悲因缘,助我祝由方家一臂之力,助我不肖子孙方云成就阴阳眼!”

    一语落毕,只见整颗槐树在这无风的夜晚枝桠刷刷作响,树叶飘飘而下,落满整个方家大院。

    此话一字不落的传到了在湖底的唐方耳中,无名无相无上天魔禹溪?唐方又听到一个名字,从白寒的口中,唐方已经知道,这祝由十三脉不过是尸**的在人世的奴仆,各自有祭拜的主人,这王家拜祭的乃是僵尸四大真主之一的赢勾,而方家所认定的老祖莫非就是这所谓的禹溪不成?只是这禹溪,不知道是否也是僵尸四大真主之一?

    唐方潜在湖底,虽然身边的蛇形鳝鱼环伺,但是似乎都感染到了唐方身体中的一种不可预知的危险,不敢主动攻击唐方,反而为了新下水的几具喜神抢得不可开交,唐方知道,这地上之人,肯定在兴风作浪,在自己自保无忧的情况下,且听他们在弄些什么阴谋诡计,也许从中还能听到有关魁月阵的秘密,虽然这湖中恶臭难闻,在旁的这些蛇形鳝鱼有让他一阵反胃,唐方也只能强忍着。

    娘的,唐方心底暗自骂了一句,强自硬着头皮咬紧牙根,这趟,唐方算是受够了!

    唐方藏匿自己体中(5)的生气,在湖底缓缓地坐了下来,眼观鼻,鼻观心,不动根本,此时连方家家主方柳都不能感觉地出这湖中的异样,挥了挥手,道:“诸位弟子听命,将我把住饮,食,歌,舞,杀,活,忧,苦八处,不可让这些阴魂逃了出去,方云过来!”

    众位弟子齐声大喝,脚下踏出禹步,围绕着这颗槐树缓缓地踱步,而方云虽然心中不愿,但是不敢违逆老爹的意思,走到了方柳的身边,方柳手中结下印结,双手拇指食指相扣,中指相接,无名指和小指打开,放在胸前,爆喝道:“开!”

    整颗槐树之中忽然传来千万鬼鸣之声,凄厉恐怖!而在湖底的蛇形鳝鱼更是如同疯了一般的飞速的游动着,似乎即将发生什么恐怖之事一般。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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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11417/ 第一时间欣赏湘西赶尸鬼事之造畜最新章节! 作者:凝眸七弦伤所写的《湘西赶尸鬼事之造畜》为转载作品,湘西赶尸鬼事之造畜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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湘西赶尸鬼事之造畜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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