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4章 方无憾
清哑生了无悔后,他体贴她辛苦,便不肯再让她怀孕,想等无悔大些可以丢手了,再生下一胎。兄弟姊妹们年岁间隔开来,做父母的教养起来没那么累,不至于顾此失彼,因为婴儿是最难当置的。
所以,这两年他们一直在避孕。
在奉州那晚,他和清哑只顾生气,哪里想到这个。
结果,清哑就怀上了。
再想深一层:除夕夜若他没发现端倪,弄清楚清哑和韩希夷间是清白的,那今晚查出清哑怀孕,他会怎样?
想到那个情形,他不由后背冒冷汗。
虽然之前他已下定决心要待清哑如往常一样,但他依然无法预料,若他以为清哑怀的是韩希夷的孩子,他会怎样。
男人的胸怀真有那么大度吗?
经此一事,他强烈怀疑自己。
他是与清哑和好了,可是他也曾对清哑怀疑过、发怒生气过,清哑的怀孕就是证据,证明了他的胸怀不那么宽广。
男人的孽根性啊……
他惭愧道:“清哑,对不起!”
清哑秀眉微蹙,道:“瞎说!”
方初有些愣。
清哑认真道:“别瞎说,孩子能听见。怀上了是好事,说对不起干什么?你不喜欢他,他会难过的。”
虽然没想这么快怀上,但已经怀上了,就应该用欢喜的心情迎接新生命的降临。孩子在母体内,是能感受到父母情绪变化的。她之前和方初怄气,已经连续多天心情不好了,大概这也是妊娠反应大的原因之一。现在方初觉得,这孩子是他们吵架得来的,因而心里存了芥蒂,对孩子是不公平的,可不能有这种想法。
方初见她满眼温柔、虔诚的样子,眼睛有些热。
他将残缺的左手放在她肚子上方的锦被上,仿佛能感受到那初凝聚的生命,轻声道:“喜欢!我怎么会不喜欢他呢。说起来,这孩子来得有些巧。我想想……就叫他‘无憾’好了。”
清哑见他这就为孩子取好了名字,倒也高兴。
“无憾是不错。可要是女孩子呢?”
“女孩子也叫无憾。这个孩子一定要叫无憾。”
“那就叫无憾吧。”
“你又要辛苦了。”
“不辛苦。”
清哑微笑着,不和他争了。
这会子她觉得很幸福,也不晕了。
在她前世,女人们拒绝被当做传宗接代的工具,宁愿出去打拼,也不愿被圈在家里生崽。她来到这里,已经生了几个孩子,却丝毫没觉得辛苦不平。相反,每当她怀孕,就会被方初百般疼爱,当眼珠子一样呵护,不但没有憔悴,更养的比花都娇艳。等孩子长大,一个个又这么聪明可爱,那幸福非言语可以表达。
不生孩子,在社会上和男人一样打拼,未必就不辛苦。
她却不知道,这和生孩子无关,和嫁的男人有关。
“男怕入错行,女怕嫁错郎。”
若嫁了个男人,只当女人是生育工具,丝毫不知爱护,生孩子就未必是件美妙的事了,甚至是夺人性命的惨事。
方初道:“……你什么都不用管,也不用多想,你只安心养胎。父亲母亲都在这,我也在家,没什么事要你操心的……”
清哑含笑听着,连头都不用点。
这时,紫竹在外间回道:“大爷,哥儿来了。”
方初转头道:“叫他们进来吧。”
又对清哑道:“他们担心你,要在这陪你。我打发他们在隔壁等着,说你醒了就叫他们。跟他们说几句话吧,不然他们晚上该睡不着了。”
清哑点点头,想孩子们大概吓坏了。
很快,适哥儿几个蹑手蹑脚地进来了。
到了床前,端着小心的他们见清哑睁着眼睛,正温柔地看着他们,精神还不错,顿时就展开了笑脸。
无悔欢喜叫道:“娘——”
清哑笑,轻声说:“娘没事。”
适哥儿和莫哥儿也都笑了。
适哥儿对莫哥儿道:“我们要多个弟弟了。说不定是妹妹。”
莫哥儿对此有些纠结。
方初将无悔揽到怀里,叮嘱道:“你母亲怀了宝宝,往后别动不动往她身上扑,小心撞了她。你们都要听话,别闹你母亲头疼。”
他一边说,无适兄妹一边点头。
等他说完,无悔问:“爹,娘要生弟弟吗?”
方初心里一动,问:“你想母亲生弟弟还是妹妹?”
无悔毫不犹豫地答道:“弟弟。”
方初和清哑对视一眼,好奇地问:“为什么?”
无悔天真道:“我是妹妹呀。”
已经有妹妹了,不用再添妹妹了。
方初失笑,对清哑道:“虽是小孩子话,倒也有道理。咱们这样人家,还是要兄弟多些,才能互为助力。兄弟少了不行。”
清哑觉得他说得很有道理,也想再生个儿子。
若不然,这大的家业,谁来照管呢?
无悔见爹也同意自己,很开心。
她又想起一个问题,问道:“娘,弟弟在娘肚子里,长大了,怎么出来?”说着把清哑从头到脚打量,想不出孩子从哪出来。
方初傻眼,这个问题可怎么回?
清哑对他们招招手,三小忙凑到她跟前。
清哑小声道:“拉粑粑一样拉出来。”
三小一齐抽气——适哥儿脸憋通红,莫哥儿冷脸有崩裂迹象,无悔张大红嘴儿,压低声音惊叫道:“拉粑粑!”
他们都是被母亲拉出来的?!
方初忍笑,温柔地看着他们母子。
忽听身后轻微脚步声响,方初转头一看,巧儿、蒋妈妈、细妹等人进来,紫竹手上托着一盖盅,应该是安胎药。
方初便招呼蒋妈妈:“妈妈来了。”
蒋妈妈笑容满面道:“自然还是我来照应大奶奶。”
方初道:“有劳妈妈费心。”
蒋妈妈道:“费心什么。这是大喜事!”
细妹对方初道:“大爷,张恒使人传话,在二门外等大爷。”
方初点点头,并未立即离开,起身让到一旁,看清哑吃药。
细妹又抱起无悔,对适哥儿等人道:“大奶奶吃了药该睡了。哥儿带弟弟回去,明天再来看大奶奶。”
适哥儿道:“是。我们看母亲吃了药就走。”
当下巧儿上前,扶清哑坐起来,紫竹早将药吹得不烫了,清哑接过来闭着气一饮而尽,青竹又递上温水漱口,方重新躺下。
方初叮嘱了清哑两句,方才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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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95章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严氏院内依然笑语喧哗,比先更热闹。
方初过门不入,直接来到外书房,命叫张恒来。
须臾张恒来了,站在书案前,低声对他说了一番话。方初又问了几句,张恒又答了几句。方初脸上越来越沉,目光越来越厉。
张恒道:“大爷,接下来怎么办?”
方初不语,书房气氛凝滞。
好一会,他才道:“不用管她。先盯着她。”
张恒道:“是。”
又问:“王府那边呢?”
方初轻笑道:“自然要好生对待!”
虽笑着,眼底却没有一丝笑意。
如何对待呢?
他不是热血冲动的少年了,没有万无一失的办法,绝不会出手。他虽不耻做小人,但挚爱亲人受到伤害,他也不会束手待毙,或者讲究什么道义,只是这手段要隐蔽些才高明,不能连累亲人。
他想起谢吟月。
谢吟月行事狠辣,但有一点他不得不佩服她。
她擅长顺势而为,行事了无痕迹,让人抓不到把柄。
她当年诬陷清哑妖孽,完全是借刀杀人,夏家和夏流星明知她借刀杀人,还要顺着她指引的路走,可谓高明之极。
方初自语道:“我们也守株待兔一回吧。”
张恒似懂非懂,却没有多问,点了点头。
张恒走后,方初依然坐在书案后沉吟。
忽然,一片阴影向他罩过来,有人进来了。
他不悦,抬眼就想训斥“怎么随便就进来了”,跟着止住,急忙站起来,“父亲。”
方瀚海嗯了一声,走到一旁椅内坐了。
方初也走过去,垂手站在他面前。
方瀚海问:“出了什么大事?”
他虽不大插手方初的事,但他既然住在幽篁馆,这里外动静还是瞒不过他,儿子不找他,他不放心,找来了。
方初犹豫,不知该如何说。
若是除夕之前,他为了清哑,也要死死地瞒着方瀚海;眼下么……则没那个必要,父亲确实比他更老辣,和父亲商议更稳妥。
他便上前一步,弯腰,在方瀚海耳边低声耳语,将韩希夷在奉州方家被陷害“**”、清哑无知无觉和韩希夷在梅心小筑待了一个多时辰一事说了,只隐瞒了清哑看见韩希夷不堪形象那件事。
三步开外,根本听不清他们说什么。
“你是说,郡王夫妇掩护了那女人?”方瀚海听完问。
“是。她就躲在王妃那。后来也是王妃送她回来的。”方初道。
“这么说,他们都知道这件事?”方瀚海确认道。
“是,父亲。儿子实在咽不下这口气。”他最后道。
人一心虚,便会疑神疑鬼。
若疑神疑鬼,便理不直气不壮。
方初之前以为清哑**,百般畏缩;如今既弄清了,也理直气壮起来,并不怕父亲不相信自己的话、怀疑清哑失去清白,因为清哑若真的失了清白,断做不到在公婆面前泰然自若。
方瀚海眼中波涛汹涌,杀气凌厉。
别说儿子咽不下这口气,他也咽不下。
这件事,是个男人他都咽不下。
而且,这件事后患无穷,一个不好大小方氏将一齐身败名裂,就如同当初谢吟风和贾秀才***暴露,给谢家造成的致命打击一样。
他们父子就想善了,也无可辩白。
清哑不是当年云英未嫁时,那时处子之身可以验证;如今她都生了三个孩子,若有人借此诬陷她清誉,如何证明?何况她还怀孕了。据方初说,正是那两天怀上的。
沉吟良久,方瀚海冷冷道:“那就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方初问:“父亲的意思是?”
方瀚海命令道:“去叫蒋妈妈来!”
他仿佛一柄出鞘的利剑,寒光凌厉。
方初出去,命人叫蒋妈妈。
不多时,蒋妈妈来到外书房。
“老爷。大爷。”
蒋妈妈正容招呼,和平常不一样。
这么晚,老爷和大爷叫她来外书房,显然不是为了寻常家务,定有什么重要的事,她也不虚应客套。
方瀚海道:“有件事要劳烦妈妈……”
蒋妈妈自小就跟在方老太太身边,长达五十多年。方家上下只知她阅历丰富,却少有人知道她会武功。她武功也不高,暗器绝妙。
方瀚海正是要借她出手,交代了她一件事。
蒋妈妈一直含着浅笑,听完吩咐点点头。
她并未追问要她出手的缘故,她无需知道。
接着,方瀚海又命叫了方隐来,吩咐了一番。
方隐从书房出去后,回房换了一身衣裳,出了幽篁馆,很快淹没在“东风夜放花千树”的上元夜街头,泯然众人。
方初和父亲又密议多时,半夜才回房。
洗漱后上床,撑着手肘斜倚枕头看着熟睡中的清哑,之前心中的煞气一扫而空,一面轻笑,一面用手指碰触她红唇。
这是喜悦的笑,也是庆幸的笑。
看了一会,低头在清哑脸上吻了一下,才躺下了。
正月十八是方制下大定的日子,二月二成亲,故此元宵一过,方家上下都忙得陀螺似的旋转。
方制的新房暂时安在大方氏那边。
除此外,在德胜路另一头,距离幽篁馆不远处,方瀚海还为他另置办了一所复式四进大宅院——东西厢房也各有四进,等天气暖和了重新修缮,小两口便能搬进去。
王家不得不感叹:钱这个东西虽然俗,但有钱真好。
方瀚海随手就给一个庶子置办这么大宅子,根本不担心方初兄弟眼红,严氏也无话,令人畅想方家到底有多少财富。
在德胜路为方制置办宅子,是为了方制在幽篁馆做事方便。
幽篁馆是方初的产业,方制成亲了便不好再住这。
方初元宵晚上对清哑说“兄弟多些才能互为助力”,当然要对兄弟尽心,尤其在他看来,方制还不老成,因此格外上心。
这日,他和方制在新房那边忙了一天。
傍晚时分,两兄弟在书房坐下歇息,方初对方制道:“明日就大定了,你也该稳重些,别再像以前一样嬉皮笑脸的,看着不尊重。”
方制压抑住欢喜,恭顺道:“弟弟知道了。”
他也看出大哥有话对他说,故而屁股只坐了半边椅子,腰背也挺直了,双手放在膝盖上,做好了洗耳恭听的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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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96章 姑侄私密话
方初正容道:“你既用心求来这门亲,便要好生珍惜。娶妻娶贤,更何况王姑娘不仅有贤名,容貌才气同样不缺,也不枉你一番心思。从此你把之前那些风流心思给收了吧。大哥是过来人。这夫妻之道,不仅要互相尊重,更要互相体贴,方能幸福和睦、家宅兴旺。”
方制连连点头道:“大哥说的是。”
方初又道:“王家虽是大族,也不必刻意巴结逢迎他们。你只要真心对他女儿好,比一切巴结手段都强万倍。”
方制继续点头道:“大哥说的是。”
方初继续道:“要你体贴妻子,并非一味懦弱,导致夫纲不振,那样不仅不能夫妻和睦,反而会助长妻子悍妇作风。所以,该坚持的原则一定要坚持,不可退让,否则她会瞧不起你,认为你没刚性。”
方制不点头了,如临大敌。
他紧张地问:“这个大哥可否再说详细些?”
方初失笑道:“还说什么?父亲平日教导你还少了!你只要谨记父亲教你的为人处世之道,便不会有大错。至于在闺房内,大哥只警告你一条:一心一意对王姑娘,千万不可寻花问柳,更不许纳妾,除非无子。若你纳妾,这门亲算是白结了。人要惜福,王姑娘就够你消受的了,再弄一个女人来,我怕你消受不起,定会弄得家宅不宁。”
他这么说并非假道学,而是有深意的。
这世上男人三妻四妾的多。
方初和清哑经历特殊、感情深厚,所以不受世俗影响。而方制是高娶,对女方就要尊重些。若他不知好歹纳妾,甚至宠妾,王家肯定不高兴。若他无子便不同,王瑛会主动安排的。
方制肃然道:“弟弟绝不纳妾!”
他也觉得王姑娘优秀,自己该惜福。
他早就要学大哥大嫂的。
还有,他深为秋姨娘感叹,不想再弄个姨娘。
……
书房外,秋姨娘怔怔地站着。
在她身边,一丫鬟手上托着两盏茶并两碟点心。
她们是来给方初兄弟送茶点的,谁知听见这番谈话。
秋姨娘一言不发,转身就走。
她不想进去了,觉得自己的存在很突兀,怕刺了方初的眼。她但愿方初一直将方制当亲兄弟,宁愿自己不出现在他面前碍眼。
丫鬟不知所措地看看她背影,也走了。
晚上,秋姨娘也不打算回幽篁馆,不想碍严氏的眼。
她身边有位跟了多年的周婆子,悄悄劝道:“姨娘的心思是好的,可是不过去,太太怎么想?会不会以为姨娘想在这躲清闲、当正头婆婆?况那边上下都在为三少爷亲事忙。姨娘更应该过去立规矩。”
秋姨娘惶惑道:“是吗?那就回去。”
方初兄弟回到幽篁馆,天已经黑了。
幽篁馆内外却灯火通明,上房正等他们吃饭呢。
大家都忙,独清哑被保护起来,一心一意养胎。
严氏还怕她寂寞,因巧儿是未嫁女,不好使唤她做事,便让她陪伴清哑,顺便管着一班小孩子,成了孩子王。
清哑无事可做,便将心神移到巧儿身上。
正月一过,到二月,严暮阳和方利就要参加会试。
会试毕,他们的亲事也要提到桌面上来了。
巧儿到底是个什么心思?
清哑和衣斜靠在床上,床边有一矮几,上面放着一铜胎画珐琅花卉攒心盒和一个红漆描金福寿纹桃式攒盒,盒内装了十几样果脯、蜜饯、坚果类和各种小点心,还有清茶。
巧儿坐在床边凳子上做针线,一面和她说闲话。
清哑悄声问她,对严暮阳到底怎样,巧儿脸红了。
清哑和她情如母女,又像姐妹。
她从小跟着清哑,清哑又不是精明厉害的,而她却是鬼精鬼精的,所以清哑有什么事都当她大人一样和她商量,她也常为清哑出主意。等她长大些,清哑又常和她讨论女人的装扮、美容,等等。这些都淡化了她们之间的辈分,使得她们在一起像姐妹。
清哑问她可中意严暮阳,她并不想隐瞒。
只是她自有另外的算计。
来京城后,见识到许多簪缨豪族,不提玄武王、白虎王、靖国公那些皇亲国戚,就说王家、蔡家这等书香门第,也够他们仰望的。
巧儿是极有志气的,别说她攀不上这些人家,就算攀上了,也不过是个亲戚的交情,还能一辈子依赖人家不成。她很早就懂得:要在这世上立足,终究还是要靠自己。自己没本事,就立不起来。
她既中意严暮阳,就要为他们将来打算。
这一科,严暮阳是一定要考上的。
不但要考上,还要考头名状元,如此名声才显。
她凭着七窍玲珑心,对严暮阳用了些小手段。
此时清哑问起,巧儿瞅了在外边玩闹的适哥儿和婉儿他们一眼,见都没留心这边,才小声回道:“姑姑先别管,等他考上了再说。这京城,没个一官半职可怎么成呢。”
清哑听懂了,也小声道:“好。”
她知道,巧儿是愿意了。
清哑不再继续这话题,转而赞她手上做的荷包:“做这么精致,太费眼睛了。这些小东西让她们做吧,你要注意保护眼睛。”
巧儿低着头,脸越发红了。
清哑忽然发现:这个荷包用的是靛青的缎子,上面绣的是一品仙鹤立于鳌头——象征独占鳌头。这明显是给参加春闱的举子用的。巧儿做给谁的,还用问吗!
清哑便不知说什么好了。
她有些无聊,把目光投向外间门口。
这么在家养胎,不让劳神不能劳累;怕吹风,外面不让去,幽篁馆除了竹子也没别的可看;怕人吵了她撞了她,人多的地方也不让去;连吃东西都限制了,忌口好多,她都快闷死了。
她不由自主地想起方初。
想曹操曹操到,方初高大的身影忽然就出现在外面。
清哑眼睛一亮,忙站起身下床。
方初也看见她眼中的惊喜,也笑了,大步走进来。
孩子们纷纷叫他,他随口答应,脚下不停地走过隔扇门。
巧儿忙收起针线,起身叫道:“姑父。”
方初也答应一声,眼睛却一直望着清哑,问:“今天怎么样?有没有难受?可想吃什么?觉得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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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97章 方家出情种?
清哑只回了两个字:“还好。”
嘴里说着还好,面上却现出无聊的神情,又抱怨道:“要是在家,园子里花也开了,草也青了,鸟儿也多……这儿什么都没有。”
以前有事忙的时候,她从未这样煎熬过,也没工夫惦记方初;如今整天闲着,便尝到了那些深闺或深宫女人望眼欲穿地等待一个男人的情形,好在她和她们不同,不用和别的女人分享一个男人。
方初将她眼中期盼看得真切,自然要安慰。
他也挂念她,特地回来陪她吃晚饭,吃完再去前头忙。
他笑着扶她在床沿坐下,道:“这里自然比不上江南。”
京城这边哪有江南风光柔媚呢,要到二月底才会春光明媚。
他便岔开话题,说些其他的事给她听。
这下换巧儿无聊了。
她捧了杯茶给方初,就在旁听他二人说闲话——是真正的“闲话”。无非是方初今天做了什么事,见了什么人,巧儿觉得干巴巴的一点意思都没有,姑姑却听得津津有味,没什么好笑的也会笑。
听着这些琐碎家事,巧儿觉得没劲。
她心思飘忽起来,想起严暮阳。
严暮阳不会对她说这些没营养的话,他说得很含蓄、很微妙,眼神也很动人、意味深长,每一句话都让她回味无穷,有时到晚上才咀嚼出他真正的用意,气得趴在枕头上骂他。
可惜严暮阳不在这里。
他住到蔡家去了,全心温书,准备参加会试。他不是没地方住才住到蔡家的,是为了方便向蔡大人请教。蔡大人受严未央委托,对他很重视,也愿意全心指点提拔他。
这科考不仅本人要有文采,其中还有些窍门。
比如这次会试的主考官是新任礼部尚书,其背景和文风喜好是怎样的;还有顺昌帝欣赏什么类型的文章、在朝政方面的倾向;最近朝堂发生的大事;上次会试选拔的状元榜眼探花的文章等等。
熟悉这些,并分析解析,对应试举子有很大好处。
方瀚海也备了厚礼,送方利一同去了蔡家。
方利和严暮阳还常去请教龚大人。
龚大人作为他们的蒙师,自然更加不遗余力地指点。
许翰林也看在方制份上,出手指点他们。
所以说,科举看似公平竞争,其实也不公平,没有条件的寒门子弟若无人提携、不得指点,便是读了一肚子书,在考场上也会“差之千里”,得不到好名次还不算运气差,名落孙山常见。
巧儿仿佛看见严暮阳金榜题名,嘴角露出浅笑。
正月十八,是方制大定的日子。
方瀚海和严氏再次亲自出面,和龚大人、许翰林一道去王家下大定,蒋妈妈也随同严氏一起去了。
王家那边,睿明郡王妃也回了娘家。
内院,几位王家太太陪同严氏、许夫人、龚夫人吃茶,方家的定礼摆在堂中央,供人观看。凡见的人都眼露羡慕和赞赏,觉得方家果然出手不凡,这定礼不见一点俗气,又珍贵又吉祥。
一对灵芝头的白玉如意,玉质乃极品。
丹凤朝阳和凤戏牡丹镶珠嵌宝头面,都镶了金刚钻。
这三样聘礼是极品,其他各种彩缎和首饰礼物也不用一一细数,耀花了众人眼目,排场很隆重,一点不像庶子娶媳妇。
王三太太觉得面上很有光,严氏的态度也让她满意。
说笑间,有人问起方制到底是如何被选中的。
对于这个问题,王家早有准备,并不打算掩饰,否则的话,人们要怀疑王瑛和方制有私情,再不然以为王家图方家的财富,故意把嫡女嫁商贾庶子,必须要将方制的画展示给客人看。
王三太太忙吩咐人去将那两幅画取来。
众人见她一派坦然,可见这女婿有些本领,所以才不露怯。
众人便纷纷凑趣恭贺,夸方制有才。
睿明王妃听了很不耐,眼中不屑一闪。
她实在想不通,为何族兄这样糊涂,将王家如此出色的女儿嫁与方家一个庶子为妻,且这个庶子还声名狼藉,这简直太儿戏。
别人问起来,她都觉得没脸极了。
当日,她刚回京时曾经劝阻过王源和王大人,可惜他们已经做了决定,回天无力了。王妃愤愤以为,这都是方初的算计。以一个庶子攀上王家,真打的好算盘,做的好买卖!
因此缘故,王妃今日对严氏淡淡的,不冷不热。
严氏也不大趋奉她,只和王家几位太太说话。
一时丫鬟将画取来了,展开给众人瞧。
睿明王妃听众人纷纷赞不绝口,以为她们定是奉承之词,便伸头瞧了一眼,想挑些毛病出来打击方家,给严氏没脸。至于她堂嫂,她暂时顾不得了。这也是帮王家压方家一头。
然一看之下,不由愣住。
俗话说“文无第一武无第二”,文章诗词书画这些东西,除非差别悬殊,不然很难分出个高下来。——仁者见仁智者见智嘛。但内行的人都能看出个好歹,若刻意将好作品贬低,别人一是怀疑你别有用心,再不然就会觉得你不懂鉴赏,妄自评论,贻笑大方。
王妃当然具备鉴赏的水平。
方制这两幅画,她无法自欺欺人地说不好。
实在是画得太传神了,蕴含的情感太丰富了。
那题字也写的很有功底,绝不是一个不学无术的人可以写出来的,很有书画大家的潜力,假以时日,将来必有成就。
看着第一幅画上的洛神,这次方制连美人眼睛的处理也朦胧梦幻的很——因为他没见过王瑛,只能这样处理;不像在家里画洛神,多多少少带有清哑的影子,眼神很像清哑——王妃一刹那间有些疑惑,怎么方家出情种,一个两个都这样深情?
面对众人夸赞,严氏笑说:“这孩子从小就聪明,尤其喜欢画。以前淘气还不显,这几年用功,立马就显出来了。”
王大太太喜悦地看着她,暗赞她对庶子大度。
有人便问,为何方制不自己作诗作词。
严氏坦然解释道:“他擅长作画,这方面有天分。作诗作文章就不如人了。这孩子实诚,也不隐瞒,就扬长避短。”
众人便看向王三太太,想知道王家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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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98章 表哥表妹间的故事
王三太太微笑道:“我们老爷说,作诗、作画、做文章,都要胸中有丘壑,否则难出佳作。方三少爷能别出心裁答题,且答得高妙,这也是他的才能。我们自然不能因此挑剔他。”
严氏笑道:“我们老爷也说呢:王羲之书画大家,谁敢说他无才?当然,制儿比王大家差远了。他父亲要他潜心努力,向古人学习。又要他考科举。说:‘读书是为了明理,你即便不为了考功名,也该多读书。书画是一家。书读多了,画才有内涵和意境,否则终究是画匠,而不能成为名家。’他这几年读书都用功的很。”
这些话都是方瀚海教导方制的话,她拿来用了。
她没敢说方瀚海要儿子“考个进士回来”,怕将来考不上,遭人笑话,不如谦虚些,留有余地。
众人听了纷纷说有理。
独王妃听得心烦、不以为然。
方制纵然画得不错,也不值得王家选他做女婿。严氏商贾之妇,真一张好利口,简直舌灿莲花,说的方制成了王羲之了。
她心里不耐,又不好表现出来,便低头装喝茶。
蒋妈妈一直若有若无地关注她,就在她揭开茶盏盖时,手指一弹,对着一个用托盘托着一茶壶四处为人添水的丫鬟手腕弹去。那丫鬟手一凉,尖叫一声,托盘撒手,“哗啦”一声,瓷壶跌得四分五裂,热水也溅了一地,众人一齐转头朝她看去。
睿明王妃也停止喝茶动作,朝响声处看去。
就在这瞬间,蒋妈妈朝王妃的茶盅里弹了点东西。
这边,王大太太看着那丫头脸色一沉,就要发作。
严氏抢先一步拍手道:“好!碎碎平安!好兆头!”
一面对蒋妈妈道:“赶快打赏!”
蒋妈妈忙笑吟吟地掏出两个荷包,上前赏那丫头。
那丫头骇得面色惨白,哪里敢接,只惶惑地看着王大太太。
王大太太笑道:“亲家太太这样宽宏大量,是她的福气。”
遂命那丫头接了,然后谢赏。
严氏笑道:“她肯定也是无意的,这才巧呢,才是真的‘岁岁平安’呢。若有意把个茶壶往地上摔,倒显得假了。”
众人纷纷附和,都说这是个好兆头
王三太太见严氏把这失礼的事件翻转过来,分明照顾王家脸面,自然感激,又暗赞她脑子反应快、应对得体。
出错的丫头接了赏银,感激地拜谢了严氏。
睿明王妃越觉得严氏巧舌如簧,和严未央一个样。
王妃淡笑低头,继续喝茶。
蒋妈妈见她把一盏茶喝了一半,也淡笑。
这一节事故因为严氏的打岔,终究没造成大影响,众人继续说笑。须臾,王妃起身,往别的院子去了。
半个时辰后,开席了。
蒋妈妈便出来,说方瀚海有事找她。
她去前面,在方瀚海面前打了个转,又进内院来,四处张望,好像寻找什么,碰见王家丫鬟,她便询问她们,可见了方家小伯爷了。
今天,方无适和婉儿也来了。
丫鬟说不曾见到,还帮她一起寻找。
蒋妈妈在找睿明王妃。
她也不是漫无目的找的,她算准了:内院已经开席,睿明王妃就算去其他院子看望亲戚,略坐一坐也该出来了;而过了这么长时候,那药效差不多发作,会怎样呢?
果然,才转了一会,就见前面假山那站了两个人。
其中一个身上彩绣辉煌,正是睿明王妃。
另一个则是身穿官服的儒雅青年男子。
蒋妈妈眼神一闪,好奇地看着那人。
这青年官员是睿明王妃的表兄。不是亲表兄,是王妃在奉州被杀头的于表兄的舅舅的儿子,姓唐。当年这位唐玉恒因家道中落,寄住在于家,上京科考时又和于少爷一起住在王家。
他和王妃就是那时认识的。
大凡养在深闺的姑娘,容易和表哥表弟互生情愫。这是因为女儿家不容易见外男,最有机会见到的大多是自家兄弟和表兄弟。自家兄弟不能婚嫁,表兄妹之间则有结亲可能。
唐玉恒很有些才情,对王妃很倾慕。
王妃对他也有点朦胧的感觉,然宫中太后(现在的太皇太后)做主,将她许给了睿明郡王。郡王相貌俊雅、文采风流,很快王妃便丢开情窦初开的那点心思,一心一意做人妇了。
今日怪的很,王妃看见他,居然有些情动。
她想,一定是看了方制那幅画心有所感,忆起少年时光——当年唐玉恒也曾为她画过画。如今二人一个已为人妇,一个已为人夫,再想起当年事格外感慨,徒增惆怅。
王妃甚至想:若唐玉恒为世家子,她现在恐怕是唐夫人。
王妃隐约感觉,当年母亲看出了她对唐玉恒的心意,唯恐出错,才请太后做主为她择婿,断了唐玉恒的念头。
王妃嫁后并未太伤感,眼下却情不自禁,想起许多往事。
唐玉恒刚在西院拜望以前很照顾他的王家五房老太太,出来经过这里,看见王妃靠在假山上,似乎不舒服,便停下来问安。
说了两句话,他便发现王妃不对:双颊绯红,樱唇娇艳,看他的目光更是水润含情,兼有感怀、惆怅、幽怨等复杂情绪。
他顿时心如擂鼓,战战兢兢,又甜蜜又疑惑。
他还是劝慰王妃:“外面风寒,王妃还请进去。”
王妃也觉得该走,点头道:“表兄说的是。”
手扶着假山,轻移莲步,风姿绰约的身体挨着假山石,如柔美的花儿和嶙峋的怪石相映,具有别样风情,唐玉恒看呆了。
蒋妈妈也看“呆”了。
这时,王妃贴身嬷嬷匆匆赶来。
看见王妃和唐玉恒站在那,吃了一惊。
她忙上前扶道:“王妃怎么出来了?看吹了风。”
王妃呢喃道:“我觉得热,就出来透口气。”
又对唐玉恒道:“表兄快去吧。”
自那嬷嬷来后,唐玉恒便低了头,不敢看王妃,听得招呼,方回道:“是。下官告退。”慢慢转身去了。
蒋妈妈故意转了半圈,从假山另一边走出来,遇见之前说帮她找适哥儿的丫鬟,笑道:“劳烦姑娘了。别找了吧。我们小伯爷怕是出去找祖父了。这么找不容易碰上。我到前面去看看。”
那丫鬟忙客气说这是应该的,不碍事。
两人遂往顺着石子漫的小路往前走,不一会便看见唐玉恒的背影。
蒋妈妈小声问:“这是哪个王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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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99章 女人的闺怨
丫鬟微笑道:“这不是王大人,是王家亲戚,太仆寺的唐大人。”
她说得很笼统,但蒋妈妈知趣地没有再问。
午宴散后,方瀚海夫妇告辞。
路上,蒋妈妈和方隐说了一句话,方隐便离开了。
到家,蒋妈妈先将睿明王妃之前表现回禀了方瀚海。
至晚间,方隐也查明唐玉恒的底细和王妃的渊源,一一回禀。
方瀚海沉声道:“这是意外收获。就从这入手。”
他让蒋妈妈给睿明王妃下的药并不厉害,不过想试探一二。他是个心思缜密的人,若公然在王家陷害王妃,且不论结果如何,冲撞了儿子的定亲仪式、毁了王家面子,于方家并没好处。
再者,他也不认为此事能做得天衣无缝。
别看蒋妈妈今天神不知鬼不觉地摆了王妃一道,这是王妃未出事,若王妃真出了事,王大人将第一个怀疑方家。那时候,倒茶的侍女无故摔了茶壶、蒋妈妈出来找人等看似不经意的事件,都会成为王大人关注的重点。这就好比若有市井流言诬陷清哑失了清白,方瀚海第一个怀疑郡王和王妃是一样的道理。
他只想试探睿明王妃的品行和心性为人。
结果,查到这么一段不算私情的私情。
这也够了。
方瀚海觉得,下一步就好作为了。
他对方初道:“咱们就制造机会,让这支红杏伸到墙外来。一踏入泥坑,沾上污泥,洗也洗不干净了。”
方初摇头道:“不好。太明显。”
只是一段朦胧的私情而已,并无刻骨深爱,王妃和唐玉恒都不是不知礼的人,除非疯了才会发生苟*且。
若方家出手陷害他们,就落了行迹。
再者冤有头债有主,他不想陷害无辜。
坏事做多了要遭报应的。这个报应不是指的老天报应,而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只要出手必定会留下痕迹。若太过不择手段,总有一天会东窗事发。所以,他要抓住对方的弱点加以诱导和利用,诱使他们自己走上绝路,这才是高明的策略。
方瀚海道:“你的意思是?”
方初目光炯炯道:“别出蹊径。”
王妃这边不好下手,但对于风流的睿明郡王来说,下手就容易多了。不论用什么方式,给王府添个宠妾太简单了。长此以往,郡王和王妃之间必然出现问题。不得夫君宠爱的女人最容易心生闺怨。一个有闺怨的女人,在外因诱导下,一切皆有可能发生。
方初因之前和清哑产生嫌隙,对此感觉尤其深刻。
哼,对方陷害他,他坚守住了对清哑的情义!
现在换他向对方出手,也不用龌龊手段,也用一样的离间手段,郡王若能坚守住对王妃的感情,他就佩服;若郡王和王妃都未坚守住,那是他们自己的问题,半点怪不得别人。
妻妾相争,嫉妒、误会、隔阂……
这里面能做的文章太多了,也省事多了。
方初想到这,不由自主冷笑出声——
这才是真正的“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呢。
方瀚海听得心猛抽,不敢看儿子眼睛。
有闺怨的女人,他的妻妾好像都是呢。
这招太狠了!
睿明王妃能否煎熬的住接下来的考验,他很怀疑。
他不愿多想,当即吩咐方隐去奉州走一趟。
睿明郡王还在奉州,和林世子过年都没回来。
方初对方隐嘀咕了一番话,方隐领命而去。
方瀚海又问:“韩希夷那边,你打算怎么办?”
方初心一沉,脸色难看起来。
知道真相后,他恨不得立即告诉韩希夷:你弄错了,认错人了!
可是,他并没有证据,韩希夷会相信吗?
当年在谢吟月一事上,他几次和韩希夷对上,韩希夷一次也没相信过他。这不是说他们的至交情分是假的,而是他们都是有主见的男人,轻易不会被别人的想法左右,除非自己认识到真相。
这件事上,韩希夷只会相信自己的“亲身经历”。
他会以为方初不愿承认清哑的失贞,所以自欺欺人。
想到这,方初心里就像吞了苍蝇似的难受。
韩希夷没有侵犯清哑,方初也不怨怪他了。韩希夷也是受害者,可和清哑的安危相比,方初当然要先尽力保护清哑;再说木已成舟,韩希夷那件事也挽不回来了。若是他告诉了韩希夷,韩希夷跑去找那女人查证,或者露出端倪,势必要打草惊蛇;对方也不会承认,说不定反咬一口,扯出清哑来,那时事态不可收拾。
想罢,方初沉声道:“先不说。”
跟着又补充道:“说也没用。”
方瀚海点头道:“为父也这样认为。除非清哑出面对他说。”
方初冲口道:“不可能!”
方瀚海瞅他一眼,道:“我当然知道不行。”
这件事若是暴出来,不管真相如何,只要拿到台面上辩白,所有当事人都会名誉尽毁,尤其是清哑,被人议论就是对她最大的打击。
方家父子是绝不会允许这种事发生的。
方初沉着脸,目光不断闪烁,急速思忖。
方瀚海问:“那女人那里你安排了人吗?”
方初道:“没有安排。只张恒和黑风在附近留意。”
他要悄无声息地关注事态发展。
方瀚海点点头,也觉得该谨慎。
他沉吟道:“我现在只疑惑一点:她是事先和睿明郡王夫妇勾结好的?她得手了,自然不想张扬;可睿明郡王夫妇隐忍不说,用心险恶。”
方初道:“不管为什么,我都不会饶他们!”
又回道:“儿子感觉不像是事先勾结,但睿明郡王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的,肯定有后招。且看好了。”
人性复杂的很,世上好多事都是无厘头的。
方初清哑虽然无意中和郡王夫妇结怨,但以郡王夫妇的性子也不敢公然设计陷害清哑。可若别人做了,他们也乐得在旁看笑话,顺手再推一把,找回脸面,顺便还能获些利益。
方瀚海目光深邃起来。
那就引蛇出洞好了。
商议已定,方初才赶忙回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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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00章 酸儿辣女
他算计这些,让别的女人生闺怨,进而生事,可不能让自己的媳妇也生闺怨。清哑如今被迫关在家养胎,闲得发霉,时时盼望他呢。
盼弟今天过来了,清哑正在门口送她。
方初招呼一声,请盼弟明日再来陪清哑。
盼弟道:“明天我肯定来。我也帮不上别的忙,就陪清哑姐姐说说话。你们都忙得脚不沾地,没人顾得上她,我来陪着。”
说着话,带着婉儿姐弟告辞了。
方初命巧儿送盼弟出去,自己扶着清哑胳膊,往房里走,一面笑问:“今天还好?都吃了什么?”
清哑尚未回答,先微笑起来。
方初诧异,这是吃了什么特别的东西?
无悔在旁透露道:“娘吃辣面。”
一面说,一面把个小脸皱成了包子,更闭住呼吸,仿佛那辛辣的味道还盘绕在鼻端,呛得她不敢靠近娘亲。
方初扶清哑在外间矮榻上坐下,问:“辣面?”
适哥儿等人也分散在矮榻周围的凳椅上坐了,听他们说话。
清哑微笑道:“今天盼弟下厨,做了辣辣的面浇头,我闻了开胃,吃了两大碗面呢。好香!”说到后来,仿佛还在咂摸回味。
方初失笑道:“这是要生闺女了?闺女好。”
适哥儿忙问:“父亲怎么知道母亲要生妹妹?”
方初笑道:“老话说,酸儿辣女。你母亲爱吃辣的,可见要生妹妹了。要是爱吃酸的,就会生儿子。”
无悔急了,忙道:“娘,不吃辣,吃酸!酸!”
她想要弟弟,不要妹妹。
莫哥儿则笑了,他想要妹妹,不想要弟弟。
方初道:“吃不吃都成形了,改不了了。”
无悔忽闪着黑眼珠,道:“吃酸,改弟弟。”
怎么就改不了呢?明明说“酸儿辣女”。
方初不知如何对女儿解释,费劲地说一开始就定了,再吃酸的也改不过来了。孩子们全部懵懂。极哥儿甚至问“谁定的?怎不定男的呢?”方初瞪着这小子,差点抓过来打屁股。
清哑见越说越不像话,忙道:“别争了。那浇头又酸又辣,是用酸笋加辣酱做的。还有香菌、鹿肉丁、香干……”
她越数越馋,口齿生津,觉得又饿了。
那父子父女侄儿们却一齐怔住,无法判断了。
又酸又辣,那到底是偏酸还是偏辣?
方初见清哑那表情,笑问:“想吃了?”
清哑点头道:“想吃。”
方初道:“那晚上再吃。”
晚上,方初见识到了清哑口中的又酸又辣的面浇头。
厨房在盼弟指点下,费了番心思,做了几种口味,用花鸟四层菜幢盖盒装了来。每人面前摆了一个。这四层菜幢盖盒是四个小瓷盒子,一层层的摞起来,最上面盒子带盖,整个外形看上去好像一竹筒。当下一层层打开,端下来,摆在桌上,有酸辣的,有香辣的,有酸的,有鲜香不辣的。内容无非是用酸笋丁、香菌、蘑菇、香干、虾仁、鹿肉丁、辣酱等各种熬制。
清哑舀了一大勺酸辣浇头,和着热面搅拌,顿时满屋子都散发酸辣味道。无悔和方丹青打了两个小喷嚏,捂住口鼻躲得远远的。适哥儿等人也呛得咳嗽,清哑却吃得津津有味。
方初先尝了一口酸辣浇头,顿时眼泪鼻涕一齐流。
无莫想和母亲同甘共苦,也要尝尝酸辣浇头。
清哑忙拦住,道:“别吃。你肠胃弱,受不了。”
方初也不让儿子吃,以一种决然姿态道:“爹陪你娘吃!”
清哑同情地看着他道:“你吃不了就别吃吧。”
她不是川妹子,虽然能吃些辣,并非无辣不欢。可是这一胎的确有些怪,她一闻见这个味道就胃口大开,吃别的都不对味。无法,她只能顺应身体反应,如此才吃得香甜。
方初担忧地看着她——这么吃没问题吗?
刘心笑道:“没问题!”
他也吃了两大碗,连声夸赞。
方瀚海夫妇只吃酸的和鲜香的。
方初要体会清哑的感受,也强撑着吃了一大碗辣面,然后又喝了一大碗鸭血清汤,口舌还是火辣辣的,不停吸气。
晚间,两人靠在床上,方初抱着清哑,让她倚在自己胸口,一手探进她衣内,盖在小腹上,感受新生命的律动。
他自然是感受不到任何动静的。
可他却心有所感,且感慨万千。
他轻声自语道:“怎么这样脾气呢?又酸又辣,火气冲还酸溜溜的,让你娘怎么受得了!这是随了谁?我跟你娘都不这样……”
说到这却停下了,手也停止抚摸。
火气冲还酸溜溜的,这不就是他那天晚上的表现?!
他仿佛看见一个白白胖胖的小娃儿冲他鄙视地翻眼——随了谁,你说是随了谁?自己干过的事都忘了?我还能随了谁。
方初尴尬,这报应也来得太快了!
清哑感觉他不动了,侧首看向他。
见了他尴尬表情,她疑惑。
她想一想他刚才说的话,忽然就明白过来,眼中满满都是笑意,在夜明珠的光辉下灿若星辰,忽闪忽闪,十分调皮。
方初和她对视,一切尽在不言中。
清哑不忍他尴尬,调转身子把头埋在他胸口,闷声道:“你自己说的,不是我说的……”声音带着掩饰不住的笑意。
方初宽容道:“笑就好好地笑。”
又柔声叮嘱:“也不能老这么吃,太伤肠胃了。明儿咱们换别的口味。你可想听曲?我去教坊司请陈一品来吹箫给你听……”
陈一品是教坊司的音律大家,善吹箫。
方初絮絮叨叨,无非是不想让清哑寂寞,务必要让她每天都开开心心的,把她宠成最幸福的女人,不能有闺怨;一边又使手段分去睿明郡王对王妃情爱,使王妃沦为深闺怨妇,促使她红杏出墙。
郡王如何冷落王妃,他就要相应宠爱清哑。
王妃不能拥有的,清哑一定要拥有。
于是他越发搜肠刮肚,想法子使清哑开心。
清哑依偎着他,听着他低沉的声音,双眼渐渐迷蒙。
次日,沈寒秋和沈寒冰夫妇一道来到方家。
他一是为方制成亲送贺礼,二是来辞别的,他要回南方了。(未完待续。)
第1101章 睿明郡王的艳遇
昨日沈家一批瓷器运到京城,他挑了些精品送来幽篁馆,有恭贺成亲礼,也有赠送方初清哑的,皆是一等一的瓷器。
清哑觉得沈寒秋看去更加深沉了,如一汪深潭。
从奉州回来,她听说细腰被火化了,有些不解。不过她自己是赞成火化的,干净。细腰那等女子,若是身体腐烂被虫蚁啃噬,想想都觉得违和,还是火化了干净。
她便问道:“沈大哥,细腰她……”
火化的骨灰怎么处理的?
沈寒秋微笑道:“我带回去。”
清哑点点头,他带回去最好了。
沈寒秋又道:“郭妹妹别想多了,好好保重身子养胎要紧。她得偿所愿,并无遗憾。若你有个好歹,她在天之灵才不会心安。”
得偿所愿?
清哑不解这话。
她仍点头道:“谢谢沈大哥。”
方初和沈寒冰一起将沈寒秋送到城外。
寒暄告别后,沈寒秋上了马车。
沈怀玉站在车门口,望着父亲道:“父亲一路保重。”
目光却落在马车壁架上,有些复杂。
那里有个山水花鸟图案的圆肚细颈青花瓷瓶,瓶内,装的是细腰的骨灰,父亲要把她带去哪儿?
沈寒秋沉声道:“京城复杂水深,你跟着你三叔和方叔他们历练,多听多看多学,遇事莫要冲动狂妄。”
沈怀玉束手答应了。
沈寒秋挥手,放下车帘,马车缓缓启动。
没人了,他才看向那青花瓷瓶,目光幽深。
就带在身边吧。
她不就想跟在他身边么。
埋也没处埋,埋到哪她都孤单。
……
晚上方初回房,清哑正拆看沈寒秋送来的瓷器,外间起居室炕上、桌上都摆满了,琳琅满目,有整套的青花茶具和花瓶摆件,也有成套粉彩碗碟,还有天青色的薄胎瓷碗……
清哑喜欢瓷器,不是因为它们名贵,而是那一种细腻、优雅的清韵,浓淡相宜,好像江南的水墨画,极为养眼。
目光穿透它们,好像透过岁月在看古董。
她有些奇怪,记得前世去景德镇参观,导游介绍说粉彩瓷是清朝才创出的,大靖差不多相当于历史上的宋时期,这也太早了些。
其中缘故,她不得而知。
反正不是一个世界,不必较真。
方初见她神情专注,吩咐紫竹:“把不应季的先收起来。其他该摆的就摆上,喝茶的喝茶,吃饭的吃饭,都用起来。”
紫竹忙答应了。
清哑听见他声音,回头对他笑。
方初过来,拥着她柔声道:“喜欢就用。”
她点点头,拿起一个粉彩小碗道:“用这个吃饭。”
方初道:“好。随你喜欢。”
瓷器再好,合用才是第一位。若不能用,便成了摆设了。就是花瓶等摆设,也是可以灌水养花的,也不是全然无用。
二月初一,睿明郡王从奉州回来了,到京就进宫请太皇太后懿旨,要纳奉州曹按察使之女曹静宜为侧妃;另外,严纪鹏和长子严予宽、长媳梅氏分别进京,为严暮阳科举助力。
睿明郡王纳侧妃一事内情很简单:就是郡王酒后失德,冲撞了曹姑娘,而曹家也不是普通人家,于是只能纳为侧妃。
对此,王妃无话可说,谁让郡王是先皇儿子呢。
当今皇帝还是六皇子时,就纳了蔡钥为侧妃,蔡家一样是簪缨豪族、书香门第,没有人认为蔡钥嫁低了或者六皇子糟蹋世家女儿。
太皇太后的懿旨当日就下来了。
睿明郡王三月初迎纳曹静宜过府。
方家,方隐也正向方瀚海父子详细回禀此事。
他此去奉州,就是为这件事去的。
这件事并不好办,方瀚海和方初的交代是:要他到奉州见机行事。“见机行事”听着有很大自主权,可实际并不那么容易。给郡王府添一个妾不难,难得的是这个妾要有分量,才能给王妃造成心病,甚至离间他们夫妇感情。这样的妾,自然不好找。
可是方隐却没费多少精力。
据他说,睿明郡王在上次暴乱中救过曹静宜,和曹静宜彼此情投意合,就差捅破一层窗户纸。他们时常制造机会“巧遇”,眉来眼去、意味深长。于是方隐便顺手推了一把,成全了他们。
他们欢喜的很,并无为难、委屈的意思。
他笑道:“老爷,大爷,我可没做伤天害理的事。我怀疑,就算我不出手,他们也会想法子做成好事的。不信等着瞧,睿明郡王肯定宠这个曹侧妃。她长相好,才情也好,对郡王很仰慕。”
他说得这样,方初和父亲相视而笑。
瞧,这就叫“天欲其亡,必令其狂”。
这话也不对,不过是纳个侧妃,对皇家来说实在不算大事。
对方家来说,却是绝妙的一步。
方初便详细寻问方隐,曹按察使在奉州为官情形、家世背景、家中产业、曹姑娘的人品心性等,细细思索筹划。他想暗中相助曹侧妃,务必使她有财有运、事事顺心,才有实力和王妃抗衡。
方隐问:“大爷问这些做什么?”
方初道:“给曹侧妃增加实力。”
方隐想了想,道:“这曹大人一心想飞黄腾达,原还想把女儿送进宫呢。曹静宜还有个妹妹,容貌没有她姐姐生得好。但她很有志气,听闻皇上喜欢有特色的女人,便努力学习冰舞,希望能凭这个被选进宫。我几次看见她在冰上练习跳舞,吃苦的很。”
他这么一说,方初顿时也想起来了。
在奉州时,官家女眷都刻意交结清哑。
他有次听清哑回家说,那天和众女谈到嬉冰,清哑还指点她们如何掌握平衡,如何摆动作造型等等。
方初问:“方叔的意思是,帮她达成心愿?”
方隐笑道:“若她妹子进宫了,自然是个靠山。”
方初和方瀚海对视一眼,道:“这也容易。让人将她美化一番,传到皇上耳朵里,以皇上的性子,此事十有**能成。”
至于找谁传这个话,也容易的很。
官场什么人都有,魅惑君上的人哪朝都不缺。顺昌帝有收藏特色女人的嗜好,自然就有谄媚的臣子出头为他搜集。
方隐得了吩咐,便出去了。
方初和父亲商议毕,便匆匆回房陪清哑。(未完待续。)
第1102章 夫妻逗趣
这晚,他对清哑格外温柔,心情好嘛。
清哑最近都如同泡在蜜水里,仿佛回到新婚时候。
她虽不爱说话,却不死板无趣,相反,她很有灵性,对方初的宠爱时常回应,使得方初更加情不自禁爱她。
因明日就是方制大婚,她早早催着孩子们去睡了。
方初洗漱后,两人在炕上说话。
她仰面躺在方初身前,头枕在他大腿上,伸手捏住他下巴,小声问:“说,为什么对我这么好?是不是对我问心有愧呀?”
方初低头笑道:“为夫的确对雅儿问心有愧。”
清哑审问道:“你是不是还有什么坏事瞒着我?”
这是调*情了。
她哪知道方初还有什么事瞒着她,不过是随口说的。
然方初心里的确另有隐情,想:“若雅儿知道韩希夷误会了她,而自己也相信了,并为此发火,只怕要气死。绝不能让雅儿知道。”
因此,他佯笑道:“还有什么?没别的事了。”
清哑笑吟吟道:“看着我的眼睛。对,就这样——我在你的眼睛里看到心虚、愧疚,还有躲闪……”
方初把脊背一正,故作郑重道:“雅儿你看错了。我发誓,真没有——”说到这忽然想起自己的确隐瞒了清哑,可不能发誓,自己发誓很准的,急忙改口道——“为夫对你的心意天日可表!”
他对清哑的心意是真的,怎么发誓都没关系。
清哑笑眯眯道:“那我就相信你吧。”
方初见她放过自己,也笑了,用手摩挲她光滑的脸颊。
他便转移话题,说起睿明郡王纳侧妃的事供清哑取乐。
他笑道:“咱们很快又要送礼了呢。”
清哑问:“什么礼?”
方初道:“睿明郡王要纳侧妃了,咱们得去恭贺。”
他一定要备一份大礼去好好的“恭贺”他们。
清哑道:“纳侧妃?纳谁?”
方初便将他和曹静宜的一段事说了。
清哑对郡王夫妇印象不好,对这话题不感兴趣。
她问:“你羡慕吗?你可想纳呢?”
方初忙笑道:“为夫给你出个主意:雅儿,若有女人想进这门为妾,你让紫竹她们拿鞭子抽走,不用客气!”
清哑白了他一眼,笑吟吟的心里很喜欢。
方初便又换个话题,说起严纪鹏父子来京的目的:为严暮阳科考助力是一,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是等严暮阳高中后,就要为他和巧儿把亲事定下,严纪鹏已经和郭守业暗中说妥了。
说起这话,清哑也没了笑容,原因在梅氏身上。
梅氏进京后,见方制和王瑛即将成亲,羡慕之极。
方制这样的庶子都能娶诗礼豪族王家出色的嫡女,她的儿子家世、人品、才学一样不落,为什么只能郭巧儿这样的村姑?
郭清哑虽然有些长处,可郭巧儿比她姑姑差远了。
郭巧儿不过是沾她姑姑的光,她自己是不可能也挣一座牌坊的,也不可能被朝廷封为第二个“织女”,郭家全部的荣耀都在郭清哑身上,可是郭清哑嫁人了,郭家如今还剩下什么?
方无适封伯爷,那也在方家。
郭家其实就靠着方家提携。
梅氏做母亲的,当然希望儿子好。
她觉得,严暮阳娶不成王瑛,但京城还有那么多世家大族呢,谁家没有女儿?随便娶谁家女儿,都比娶郭巧儿对严暮阳帮助大。
可严纪鹏声称等会试过后,就要向郭家提亲。
梅氏不愿意也没法子,可不敢违拗公公。
但她心里不情愿,面上再掩饰,也带了出来。
清哑眼睛又不瞎,自然将她的表现看得清清楚楚。
侄女被嫌弃,清哑当然不舒服了。
她便道:“你表嫂不愿意。我们也不想倒求。”
方初听了,劝道:“不论哪桩亲事,都没有十全十美的,少不得要努力争取。就如三弟这门亲,王家也不大情愿,还不是做成了。表嫂不愿意也不行,抵不过舅舅舅母愿意,暮阳也心许巧儿。”
清哑道:“等嫁过去巧儿要受婆婆气。”
方初笑道:“婆媳相处是一门学问。巧儿定能将这学问做好。”
顿了下,又戏谑道:“你自己就是这么过来的,为什么还要担心呢?咱们的亲事,郭方两家可都不同意,你也没退缩半步。想当年在锦绣堂,郭织女对未来公公提出一连串的要求,方老爷丝毫不敢懈怠,全部答应。在方家别苑,郭织女智斗方老太太,是何等的风采?面对众多明示暗示,郭织女一概充耳不闻,只按自己想的说。”
说到这他声音一变,捏着嗓子模仿清哑道:“老太太,晚辈若连累方家姑娘,就绝不结这门亲,还劝方少爷也放手,不让他做不孝不义之人。”
然后又恢复本来声音,继续道:“把个方老太太感动的哟——拍桌喝道:‘好!不愧是郭织女!不枉我孙子如此看重你,果非一般女子可比!’枉老太太见多识广、精明如狐,全然不知自己堕入郭织女算计中,当众给织女下了保证,还沾沾自喜呢。郭织女搞定了未来祖母,又开始搞定未来公婆和舅舅姑妈。在酒桌上,她恭恭敬敬、不声不响地把未来公婆全喝醉了。喝醉的方老爷含愧含泪道:‘郭姑娘,我对不起你。我不是个好爹!’想方老爷是何等心机谋略,也栽在未来儿媳手上。方二太太也醉了,差点要和方老爷和离。所有人都认为郭织女无路可走了,无法嫁入方家。就在这时,朝廷传来了旨意:为郭织女赐建贞节牌坊!方老太太震惊!方老爷震惊!方初大喜……”
外间门口,方瀚海和严氏听得脸都黑了。
“这个孽子!”
方瀚海气得在心里骂。
也只能在心里骂,儿子和儿媳正开心呢,他们难道还能冲进去,把二人训斥一顿?躲还来不及呢,倒撞上去!
严氏也心抽抽,后悔这么晚过来,听见儿子消遣爹娘。
原是他们心血来潮,要来看看怀孕的儿媳妇。走在游廊上,远远就听见房内说笑声,知道儿子儿媳还没睡,就没防备。等走近,发现紫竹和青竹在外间做针线,便摆手示意她们不用起来,他们自己进去就好了。谁知就听见了儿子和儿媳搞怪。(未完待续。)
第1103章 方祸水大婚
方瀚海扭头就走,严氏也一声不吭地跟后面。
房内,方初丝毫不知爹娘来过了。
他像说评书一般,用铿锵顿挫的声音把往事叙述了一遍,听得清哑愣愣的,仰面看着他嘴巴一开一合。
对于这段往事,她想起来也觉不可思议。
她那时候可说是糊涂胆大,或者说无知者无畏,而不是什么“智斗”。她前世少参与社会生活,阅历浅,穿越来后,一场婚变骤然将她推到商场。面对谢家等庞大强势的织锦世家,她毫无经验,也毫无退路,完全凭着感觉走,如同走钢丝一般,步步惊心。
如今她也积攒了不少阅历,纵然还不善运用心机,却也不像从前那样单纯直率了。她有了许多顾忌。人在成长过程中,经历越多,身上背负的也越多,顾忌就多,行事就越瞻前顾后、迟疑不决。
郭勤和巧儿的婚事就是例子。
清哑不像当初自己的婚事一样对待。
每一天,她都在成长变化。
她记得进京前,她还是赞成巧儿和严暮阳的;进京后,又经历这么多变故和事故,她不再坚持原来的决定了。
她像郭守业和吴氏当年一样,替侄儿侄女操心的很,费心想许多。梅氏不喜巧儿,她生怕巧儿嫁过去受罪,全忘了自己当年和方初经历了怎样的艰难和险阻,自己又是怎样克服的。
听到后来,她翻身坐起来,跪在方初面前,拿拳头捶了他肩膀一下,嗔道:“我像你说的那么狡猾吗?我那时候什么也不懂。”
方初道:“你那是大智若愚。”
清哑见他忍笑的样子,高声道:“方初,你坏死了!”
撒赖一般把身子一松,向他扑过去。
方初张开双臂,稳稳地抱住她,呵呵大笑。
外面游廊上,方瀚海夫妇走得更快了。
儿子和儿媳恩爱,他们有气也不好发作。
外间,紫竹和青竹对视,都犯愁。
老爷太太来了又走了,要不要告诉大爷和大奶奶呢?
想想方瀚海板着的脸,两人同时摇头——不能说!
说了太让老爷太太没脸了,还是瞒着比较好;再者,大爷大奶奶若是知道了,心里也尴尬,说不得她们两个就当自己是瞎子和聋子,今晚什么也没看见,什么也没听见,没这回事。
二月二,龙抬头。
今日,方制大婚。
一大早,幽篁馆上下都忙碌起来,奔走不绝。
方家兄弟在京城的不多,今日方初要亲自陪方制去王家迎亲。为此,清哑也亲自为方初穿衣打扮,既要使他看上去仪容不俗、含蓄内敛,又不能太耀眼,夺了新郎弟弟的风头。
方初也叮嘱她:“今天两边都摆酒,两边都接客人。你好好的待在这边,别去前面,小心被人冲撞了。父亲母亲要去新房那边,这边客人应该不太多;玄武王妃不会亲自来,其他人无需你亲陪;你又怀孕了,不去迎客别人也不会说失礼。盼弟肯定会来陪你……”
清哑一一都答应了。
收拾完毕,方初才往前面去。
连孩子们都急不可耐地走了,要跟祖父母去新房那边瞧热闹。
清哑在窗前坐下,对巧儿道:“安静了。”
巧儿一面命丫头准备茶点,一面道:“姑姑想得美呢。待会就有客人来了。今天想安静,除非去松山逛寺庙。”
清哑听了忍俊不禁。
果然,早饭后不久,盼弟就带着婉儿姐弟来了。
接着是蔡家的太太和姑娘们,先在严氏面前周旋一阵,然后就来看望清哑;再然后就是靖国公府的人……
诸般热闹也无法一一细说。
且说方初,陪着方制去王家迎亲。
在门口就碰见睿明郡王,忙抱拳道:“恭喜王爷!”
睿明郡王笑容一僵,随即恢复自然。
他笑道:“同喜。听说郭织女怀孕,方伯爷又要喜得麟儿了?”
方初也笑容微滞,有些不自然,道:“正是。”
睿明郡王目光一闪,道:“那本王可要恭喜方伯爷了。”
方初也恢复自然,笑道:“谢王爷。”
说罢才率领迎亲队伍进去了。
背后,睿明郡王笑容不变,目光却转深沉。
方初一面走,心里也冷笑——看情形,鱼儿上钩了!
新郎上门迎亲,众人纷纷前来观看新郎风采。
一看之下,个个都被方制“花容月貌”给震住。
这可不好形容了,男儿生得这样俊美,说不上好与不好,总之很特殊,容易引人争议,有夸好的,有摇头叹气的。
方初嘴上和王家迎宾人寒暄,双眼不露声色地打量四周,很快将刚才的事抛开,专注到呵呵傻乐的方制身上去了。眼下这喜气热闹的场景,令他想起自己迎娶清哑的时候,多么甜蜜啊!
可看这阵势,方制今天怕是不容易迎接到新人。
方初打起精神,为弟弟坐镇。
王家这样的诗书大族,说世交弟子遍天下也不为过。王瑛选婿,众多青年才俊输给了横空杀出的黑马方制,那心里都堵了一口气,今日王瑛出阁,打定主意要刁难方制,一雪前耻。
他们也不拐弯抹角,方制不是不善做诗文吗,今儿偏要他当众做诗文催妆,不做就让接新人出门,看他能如何!
若做不出来,或做的不好,当着这些人才丢脸呢。
那时,他们才能出了这口心头恶气。
方初再有担当,也不能代替弟弟迎新人。
若真这样,只会令方制更加丢脸。
方初也不怕方制不能应对,毕竟方制从小顽劣,肚子里很有些鬼主意;他就怕方制应对的不登大雅之堂,惹人笑话。
他靠近方制耳边,小声道:“不用慌。镇定些!”
方制对他一笑,道:“大哥放心。”
桃花眼艳光闪闪,红唇如花心,整张脸如盛开的鲜花,看得方初一呆,暗骂“祸害!”深怪秋姨娘不该把他生成这样。
方制面对众人要求,从容灿笑,笑得众人眼晕。
众人齐声在心里骂:“祸水呀!”
方制见小舅子王琨站在众书生之首,想:“哼,当爷是好欺负的?爷斗鸡走狗、吃喝嫖赌的时候,你们这些可怜的家伙还不知在哪个旮旯里捧着书,头悬梁、锥刺股地苦熬呢。对付你们这帮书呆子,小爷还用费脑筋?今儿就叫你们瞧瞧,我这王家女婿名至实归!”(未完待续。)
第1104章 方祸水:你们认命吧
他便让人摆桌案、笔墨纸砚。
桌案要长,纸张也要长、大!
众人问:“你想做什么?”
方制道:“兄台请安心静观。”
言下之意,年轻人这样急躁是不行的!
那兄台气得对王琨道:“王兄就给他!且看他能如何!”
他原本以为自己做定了王家女婿,若没有方制的话。
抱他这样想法的书生不在少数。
所以他们看方制,那就是仇人,且是夺妻之仇。
王琨无法,只得按方制要求,抬了两张大书桌来,拼在王瑛绣阁院中;又摆上笔墨纸砚,大幅生宣纸,道:“请——”
方制上前,把衣袖挽了挽。
方初见了,道:“我来。”
亲自上前为弟弟卷起大红礼服的衣袖,不使它拖下来影响手腕运力,又没有卷得皱巴巴影响他仪表。
众人见他们兄弟如此情深,都羡慕。
挽好后,方制开始动笔作画。
才画了一个点,马上有人质疑,说今日要他作诗文,不是作画。
方制很干脆道:“在下不擅做诗文,擅作画。”
那人一听正中下怀,坚持道:“那不行!今天定要作诗文。”
方制笑道:“行不行,不是兄台说了算,还要看王姑娘的意思。在下是来娶王姑娘的,可不是娶兄台。”
众人轰然大笑,那人红了脸。
王琨等人刚要反驳,方制抢道:“等在下画完了,若你们当中有人能在同等时间内画得比在下更好,在下便认输。先说好,比我年纪大的不算,成亲过的不算,在下安心学画才几年工夫呢。”
方初也向众人笑道:“在下这个弟弟,小时候不成器,不大爱读书的,比不得各位,十年寒窗苦读,胸中自有丘壑。”
在外,方家兄弟自然抱成团。
当下方利也对周围笑道:“大伙儿是不是不大服气?说老实话,小弟第一个不服气。可是没办法,他画的就是好。唉,认命吧!”
众人被方家兄弟说得集体收声。
方制以前纨绔,才学几年画就这等成就,他们谁不是十年寒窗苦读,若是不敢接下方制比画的挑战,又有什么资格要方制作诗文?诗文是他们擅长的,而绘画却是方制擅长的。
方利那句“认命吧”,更是隐含讥讽。
今日便是闹上天,难道王姑娘还能改嫁他人?
方制见挤兑得众人不敢出声了,才洋洋得意地开始画。
他今日是有备而来,早已胸有成竹了。
在幽篁馆住的这段日子,和幽篁馆上下人都混熟了,有次他听小豆子在众人面前吹:大爷和织女成亲后在清园又办了一场世间少有的婚礼——鹊桥会。在清园的廊桥上,许多的鸽子飞舞,许多的彩灯,大爷和织女在桥上相会,他们在水上划船舞龙灯庆贺,就跟传说中的鹊桥相会一样,别提多美了,那时他就心生向往。
今日,他就要画一幅《鹊桥仙》。
心里揣着对王瑛的火热期盼,激情涌动。
他一摆开架势,那个气质就变了,桃花眼专注UU小说,睫毛如盖,遮住眼中的风情;玉手挥洒自如,有不可描摹的优雅。
众人便收起轻视之心,且看他画什么。
千万只喜鹊飞向空中,凝聚成一座鹊桥。
远处是密密麻麻的黑点,近处则展翅盘旋。
一身着大红喜服的少年踏着鹊桥向前走去,随着他脚步移动,脚下的桥面也不断向前延伸,如同步步生莲一样;对面,一凤冠霞帔的美人正期盼地等他……
这美人与王瑛已经神似,尤其是眼神。
他首次画洛神,眼神极似清哑;在王家应选时,洛神的眼睛做了朦胧处理;这次不一样了,他请巧儿绘了王瑛的画像给他看,心中对王瑛终于有了具体的印象,所以得心应手。
这并非说方制对清哑有龌龊心思,只因他见过的女子中,等闲人都不能给他留下深刻印象,更不会让他在作画时情不自禁落于笔端,清哑是头一个让他印象深刻的女子,王瑛则是他梦中的洛神。
方制几乎是一气呵成将画完成。
画成,又换毛笔,挥毫写下一行字:
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方初纵览全画,心头剧震,瞬间回到清园,回到那个瑰丽如梦的夜晚,站在廊桥上,那是他和清哑的天上人间!
他总算明白了,为什么王瑛会选方制。
他微微一笑,抬眼扫视人群:方制才画时,还有人窃窃私语、指指点点;现在画完了,反倒无人出声了,更不要说接受方制挑战,在同样时间内也画一幅,这画方制只用了半个时辰。
他相信,在场肯定有善画之人。
可是,依然无人敢迎战方制。
为什么?
因为他们不敢保证画出这样的意境。
内行一点的,都能看出这画蕴含的意境和充沛情感,且方制是一气呵成、毫无凝滞地完成的,手法娴熟,可见他的功底;他的字也写得飘逸俊雅,隐含风骨,如同他人一样。
画画同写诗作文一样,也需要灵感的。
现场无一人敢迎战,并非画功不够,而是他们比不上方制占据优势——方制今天成亲,精神和情感都处于一个男人的巅峰状态,天时地利人和都占全了,谁能比得了他?
王琨看着意气风发的方制,头次感觉这妹婿好像也没那么差,假以年月,他的画恐怕千金难求。嗯,回头让他给自己画几幅收藏。
这大幅的鹊桥仙被送进王瑛绣房,很快门便开了。
仿佛为了配合方制所画,一幅幅大红地毡从绣房延伸出来,搭成了一条红色的鹊桥,仙乐渺渺,新人在数个侍女簇拥下缓缓步出。
方制立即迎上去,脸上的笑灿如朝霞。
……
新人上轿了,王家还在评价方制的画。
睿明王妃也看见了这幅画。
凡有些财势地位的男人,大多三妻四妾,见多了就习惯了;若这中间出了一个情种,便让人不平衡,深恨老天不公。
过些日子,睿明郡王就要迎曹静宜进府。
这不是普通的美妾,是侧妃。
虽然郡王解释说是意外,但王妃能看出他对曹静宜的上心。(未完待续。)
第1105章 金风玉露一相逢
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王妃正咀嚼这句话,耳听得众人争相夸赞方制画的好,王瑛母亲不住谦虚,王大太太则道:“这孩子也是个重情义的,跟他大哥一样。方亲家三个儿子都不错。”
王大太太为王家的脸面,自然挑好的赞侄女婿。
她本要说“都没纳妾呢”,然女人再不愿夫君纳妾,嘴上是不能说出来的,说出来就是善妒,不顾夫家子嗣,故此她打住了。
众人却都明白她言下之意。
王妃听了特别刺心,又觉可笑:方瀚海要是不纳妾,方制从哪来的?说的方家男人多重情义一样。还不都是妻妾成群。至于方初兄弟,这才成亲几年,谁知将来会不会纳妾。少年夫妻,自然情浓;等年月久了,妻子人老珠黄,还能不纳妾,并且情深,那才是真正对妻子爱重。
王妃以为,世上没有这样的男人。
穷人纳不起,富人纳不足。
又听有人问:“上次大定没见郭织女,听说怀孕了?”
王大太太忙说是,织女怀孕了,公婆没让她出来。
王妃一怔——郭织女怀孕了?
那方初……
正沉吟间,又听见大家说郭织女受夫君宠爱……王妃站了起来,向众人告罪一声,向外走去。
二月初,京城的春意还不明显,但小草也冒头了。
她正漫无目的地走着,不知去往哪个院子,去跟谁说话。这虽是她的娘家,但她已经出嫁多年,母亲也去了,便没了归属感。
忽然迎面来了一人,正是唐玉恒。
唐玉恒看见王妃,忙恭敬施礼。
他进内院来拜望五老太太,也是抱了想碰见王妃的心思。他听说睿明郡王要纳侧妃,隐隐的代王妃不平。然真见了她,他又不知如何说,连提都不好提。王孙公子,谁不是三妻四妾呢?
他把她看得天人一样,又有什么用!
看着他欲言又止的模样,王妃也是半晌无语。
矜持地笑了笑,她便带着侍女离开了。
唐玉恒也走了,心里却难受。
因为他感到王妃的情绪有些不对。
……
再说大方氏这边,新人迎入门后,气氛高涨。
人的精神依附于皮囊,不论古今,外形皮囊总会第一时间引起人关注,虽然人们总说内涵更重要,却少有人不重外形的。
这是一个看脸的世界!
新房内,当方制用秤杆挑开王瑛的红盖头,两人彼此对视,都被对方震住,刹那间,想象和现实合而为一,他们都心定了。
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王瑛羞怯地垂下眼睑,满脸幸福红晕。
方制傻傻地看着她,觉得她就是自己的洛神!
……
清哑是第二天早上见到新弟妇王瑛的。
昨晚,方瀚海夫妇和秋姨娘都住在新房那边,因方初是自立门户了的,总不好让新人往哥哥这边来敬茶,不合规矩。
因此,今天方初和清哑便要过来这边接受敬茶。
到达时,方制和王瑛出来迎接大哥大嫂。
清哑一眼看出方制和王瑛十分恩爱。照理说,新婚夫妇都是恩爱的,但这两个人情意绵绵,实在是太投入了。清哑不知道自己新婚时是什么样子,只觉看着他们打心底觉得幸福,不由自主地微笑,仿佛看言情片的电视剧男女主。
清哑打量王瑛的时候,王瑛也悄悄打量他们。
和方制相比,方初气势沉稳、含而不露,然王瑛只飞快地扫了他一眼,也没能忽略他看清哑时眼中的温柔,小心翼翼地扶着她的模样,更是生怕她有个闪失;一面还不忘教导儿子,“适哥儿,带弟弟们进屋去,别没规矩乱跑。”适哥儿高声答应,立即领着弟弟们进去了。
王瑛也得出同样的结论:大哥大嫂真的很恩爱。
恩爱的小夫妻多的很;成亲多年,又生了几个孩子,还能如此恩爱的就不多见了,是以王瑛对未来日子期盼起来。有这样的兄长在前引导,方制应该不会太差的,他又对自己那样温柔。
当下,兄弟妯娌进屋。
方瀚海看见方初,想起前晚他消遣自己取悦媳妇的事,心里生气,横了他一眼,冷哼一声,低头端起茶盏喝茶。
方初莫名其妙,暗想父亲这是怎么了?
严氏虽然心里也膈应,但儿子儿媳恩爱总是好事;况儿媳又怀着身孕,她还盼着清哑再为她添个孙子呢。像适哥儿、莫哥儿这样的孙子,再多也不嫌多。于是她不计前嫌,亲切地冲清哑招手道:“清哑来了?到娘这来坐。今儿还好吧,早起可吐了?”
清哑走过去,先请了安,然后才回说身体状况。
严氏见她脸色不错,放心了,命她下面坐了。
连适哥儿等孩子也都规规矩矩坐了,一齐笑嘻嘻地看着方制王瑛——今儿新婶子(舅母)敬茶,他们有礼物拿呢。
王瑛脸红红的,开始敬茶。
先是方瀚海,再是严氏。
因为儿子儿媳感情和睦、家业兴旺,严氏心情特别好;心情舒畅,心胸就格外大度,对庶子和儿媳和颜悦色,带了几分真心。
她爽快地接了王瑛的茶,喝了,又送了见面礼。
然后,她拉着王瑛的手道:“方家虽不像王家大族,也是热热闹闹一大家子人,等将来你跟制儿回江南,再领你拜认。眼下京城这边人不多,都是咱们二房的人,只除你二哥二嫂没来。女儿家刚嫁到夫家,难免不习惯,慢慢的就好了。好在你父亲现在京城为官,不用和娘家人远离,你想家了抬脚就能回家去。”
一番话说得王瑛很觉得贴心,恭敬地谢了。
然后就到了秋姨娘。
秋姨娘看着一双佳儿,笑意持续不减。
她没有特别张扬,接了王瑛的茶,送见面礼时也很客气,并没有说多少话,只是温和地看着他们笑,轻轻点头。
王瑛也很恭顺,既未流露出看不起姨娘的神色,也没有因为她是方制的亲娘而关注她,总之是按礼尊敬,分寸恰好。
方瀚海见了暗赞,心想不愧是诗礼大家教出来的女儿。(未完待续。)
第1106章 为娇妻出主意
敬到方初清哑跟前,清哑先对王瑛一笑,接了茶。
喝罢,又给了见面礼,由衷赞道:“三弟和弟妹都是神仙人物。”
王瑛羞怯地接了,道:“谢大嫂。大嫂谬赞了。”
……
这一日,清哑和方初就在这边。
父子婆媳姑嫂汇聚,享受天伦之乐。
方制成亲后,方家父子注意力转移到家族买卖上来,还有京城人事,再就是二月初九开始的会试了。
严暮阳和方利都要参加会试。
等会试结束,巧儿的亲事便摆上了桌面。
清哑再次为这事烦心起来。
这次方制成亲,梅氏见识到了王家的诗礼豪族气派,与织锦世家相比,另有一种凛凛威严和沉厚的书香底蕴,羡慕之极。
王瑛已不可得,但京城有的是世宦大族。
除了王家,还有蔡家,还有蒋家,更有王爷、公爷……
严暮阳这次若能夺得头名状元,便是六首状元,他又年轻,家世也好,谁不想把女儿嫁这样的少年才俊?
可是,公公却糊涂油脂蒙了心,一心要和郭家结亲。
梅氏对严暮阳只能娶巧儿,感觉无比委屈。
在喜宴上,好些人得知她是严暮阳的母亲,都来和她招呼,言谈间夸赞她养了个好儿子,交结之意溢于言表。梅氏身子都轻了。当有人问起严暮阳的亲事时,她便无奈说,公公已经有了孙媳人选,神态间流露出对公公决定的不赞成,还有被迫接受的委屈。
众人心中就有数了——她不想和郭家结亲。
京城的上流交际圈,哪有什么秘密。
清哑很快从玄武王世子妃嘴里得知此事,原是世子妃的妯娌来方家吃喜宴,听见梅氏在人前表露委屈。玄武王妃一直属意巧儿,想为张继求娶,不为别的,因为巧儿不仅懂武功,性格也聪慧伶俐,比一般闺阁千金更适合做玄武王府的儿媳。若是巧儿性子和清哑一样,王妃就不会觉得合适。所以,梅氏的表现正中她下怀,于是命世子妃前来探清哑的口气。若是郭严两家亲事不成,正好成全了玄武王府。
清哑听了生气,恨不能立即回绝严家。
没有莽撞的原因,还是为了巧儿。
清哑生气,方初自然不能坐视不理。
媳妇要是心情不好,会影响他儿子的成长呢。
他也恼恨表嫂浅薄无知,想去找舅舅和大表哥陈述此事。若他出头了,舅舅和大表哥肯定会骂表嫂。梅氏纵然眼下不能说什么,将来终究要把气撒在巧儿头上,这不是好办法。
梅氏看不上郭家,是因为觉得郭家家世太差。
若方初出面帮清哑解决此事,更表明郭家无人。
所以,方初不打算出头,要想一个法子,让清哑出头给梅氏一个教训,让她乖乖地应了亲事,还不敢小觑郭家。
什么法子好呢?
他苦思冥想起来。
这天他从外边回来,无意中从水竹口中得知,有天晚上老爷太太来了又走了,她在厢房看见的。方初觉得不妙,急忙去问紫竹怎么回事。紫竹见瞒不住了,告诉他,三爷成亲的前一夜老爷太太来过。
方初想起自己当时和清哑说的话,还有说话的口气,额头青筋簌簌乱跳——怪不得弟妇敬茶那天,父亲对他没好脸色。
果然人不能太得意忘形啊!
事情已经发生了,他除了继续装不知道,无法可想。
若是去向父亲请罪,只会让父亲更难堪。
他郁闷地回房,和清哑说话时还一直想这事。
忽然,他脑中灵光一闪,想到一个帮助清哑对付梅氏的办法,不由笑了起来——这才是因祸得福呢。
次日,他去找严氏,和严氏说了一番话。
严氏当下便请了梅氏来方家,以长辈的身份劝慰梅氏,叫梅氏不要纠结;又说巧儿是个不错的姑娘云云,摆足了说合的姿态。
严氏是公公的妹妹,梅氏当然不会顶撞姑妈。
可梅氏的脾气改不了的,言谈间依然觉得严暮阳娶巧儿实在委屈,她是心不甘情不愿,只因公公做主,她才没法反对。
严氏恨不得拿茶杯砸她脸,好险才忍住。
严氏真想质问她:她嫌弃的郭家如今是什么气象,当年又是怎样一副情形?以郭家当年的情形,方初尚且能娶郭清哑,严暮阳如今怎么就不能娶郭巧儿?就凭郭家那座功德牌坊,郭家就比梅家强。郭勤还要科举入仕呢。就看得郭家没有发展前途?
严氏觉得,大嫂这辈子做得最糊涂的事,就是娶了梅氏这么个不明事理的儿媳。为了严家将来打算,千万别为了攀富贵再给严暮阳也娶这么样一个媳妇回来,还是娶郭巧儿稳妥些。
她便淡笑道:“既然你公公都拿定主意了,你又何必说这话?传到郭家耳朵里,不是结亲倒像结仇了。还是要和和气气的,才有涵养。也是为了暮阳将来好。你说是不是?”
她还不知梅氏在外干的勾当呢。
梅氏点头应是,显示她教养好。
若非她教养好,早发作了。
严氏不想与她多说,要带她去瞧清哑。
梅氏也觉得该去看望怀孕的清哑,面子礼节要做到,再顺便表示她的涵养和忍辱负重。而且她还有一件心事要清哑成全:她也不是一点都看不上郭家的,只不过觉得严暮阳太优秀了,巧儿配不上,但其他人就没关系。
梅氏受娘家嫂子委托,想把娘家侄女许一个给郭家儿子。本来看中了有前途的郭勤,想把梅如雪许给郭勤。谁知凭空冒出吴青梅羞辱郭勤,郭勤气得去了碧水书院读书,紧接着就和范家有了定亲意向。梅氏见事不可违,又把目光投向郭俭。听说那是个老实孩子,梅如霜若嫁过去,日子应该好过。
梅氏觉得,她都忍辱负重接受郭巧儿了,梅如霜嫁郭俭更容易。梅家的女儿嫁郭家,郭家只有赚的。若不是郭家如今气象不比往常,她断断不会答应将侄女嫁去郭家。
一路想着,梅氏跟着严氏来到清哑院子。
进了厅堂,紫竹忙从西屋出来迎接。(未完待续。)
第1107章 护短的郭织女
严氏听见清哑屋内传来说话声,便对紫竹摆摆手,示意她不用忙,她们自己进去就好了,一面带着梅氏向东起居间走去。
紫竹早得了方初嘱咐,乐得不管不问,依然回去坐下。
严氏听里面说“你表嫂”几个字,迟疑地停住脚步。
梅氏也疑惑,竖起耳朵听清哑说她什么。
东起居间内,方初正和清哑坐在炕上说话呢,说的就是梅氏。炕桌上摆着两个攒盒,一个盖着,另一个敞开的里面装着核桃、榛子、松子等干果,方初用把小钳子剥核桃,剥一个就递给清哑吃。
他没干过这个的,不是夹得细碎,就是夹滑脱飞了。
清哑看不过去,又心疼他左手残疾不方便,不愿他用这种方式表达对自己的关心,便揭开另一个攒盒盖示意他看,道:“别剥了。紫竹她们剥了许多在这呢。我怕走了气不脆了,就盖着。”
方初见盒内果有许多果仁,忙放下钳子道:“那我就不献丑了。你也不可吃太多,每天吃一点。——严家的亲事,你到底怎样?”
清哑道:“你表嫂看不上郭家,结亲有什么意思!”
她决定放弃这门亲了。
方初忙道:“她看不上有什么用。现是舅舅当家,大表哥也同意的,大表嫂妇道人家,就不愿意也没办法。”
清哑不悦道:“你这说的什么话?她不是旁人,是严暮阳的亲娘,未来的婆婆。她看不上郭家,巧儿嫁去了肯定受罪。”
方初便问:“那你的意思是?”
清哑坚定道:“不结了!巧儿又不是嫁不出去。前天玄武王世子妃来看我,说王妃很喜欢巧儿,问我什么想法。那张继我也见过了,人长得好,武功也好,还得了皇上赞赏呢,比严暮阳还强些。”
外面,梅氏吃了一惊,严氏也露出惊异神色。
梅氏更是又气又怕。
气得是清哑居然也看不上严暮阳,怕的是这桩亲事真做不成,公公肯定不会饶她。更有一层担心:若清哑真答应玄武王府的求亲,不啻甩了严家一个耳光——瞧,严家看不上郭家,郭家女儿却嫁了更高的门户。就像当年清哑与江明辉退亲后,许多比江家更富贵的人家都上郭家求亲,清哑后来嫁了方初,比江明辉强万倍。现在谁不嘲笑江家老婆子有眼无珠!连韩太太和死去的韩老爷都被人嘲笑,要不是他们当初有眼无珠,现在方家所有的荣耀都是韩家的。
梅氏心里,严暮阳不娶巧儿,以巧儿的条件,便只能嫁个普通人家,才符合世情,也符合她的理想,证明她儿子出色。
巧儿不嫁严暮阳就嫁入王府,这……这怎么能行呢!
梅氏心里猫抓似的,决意要听个究竟,也就不顾偷听失礼了。
再看严氏,也没有进去或者走开的意思,想来也是关心这事的。也对,一边是儿媳,一边是娘家,严氏肯定偏向娘家。
梅氏巩固了心理,便心安理得地跟着严氏继续偷听。
就听方初又问:“玄武王府?你之前不是婉拒了吗?”
清哑道:“之前是之前。之前我不答应,怕巧儿乡下长大的,受不惯豪门大户的规矩,她学的纺织在王府也没有用武之地。嫁给严家就不同,都在纺织这个行当,算门当户对。严暮阳做了官,巧儿一样能继续钻研织布,为家族做贡献。还有就是,他们从小一块长大,知根知底。可是你表嫂太过分了,对满京城人说自己委屈,好像我郭家逼着严家娶巧儿一样。我郭家的女儿一定要巴着他?既这样,还不如把巧儿嫁玄武王府。巧儿聪明伶俐,比我会做人,在王府怎么就过不好?”
方初苦口婆心劝道:“清哑,我那天不是对你说了吗,婆媳相处是一门学问。当初我娘也是不赞成我娶你的,看现在对你多好!”
清哑道:“那不一样。婆婆性格为人大气——”外面,严氏听了浑身十万个毛孔齐齐张开,通体舒畅——“婆婆不赞成你娶我,不是不喜欢我,是怕我连累方家姑娘们。老太太也是这个意思。后来我请赐了牌坊,她们就都松口了。可是巧儿好好的,比我那时候强多了。你那个表嫂就是看不上郭家,嫌郭家穷、没地位。就像江明辉的娘一样,我怎么帮江家,她都不喜欢我;一到谢家,看谢家姑娘哪儿都好,谢家姑娘放个屁都是香的。不就是因为谢家有钱有势吗!我就退亲,让她娶谢家姑娘。结果,她儿子被谢家姑娘害死了,她还是怪我。我们天生就不是一家人。所以严家还是算了。玄武王妃那么喜欢巧儿,巧儿嫁了王府肯定幸福,还光彩呢。”
方初道:“可是暮阳和巧儿青梅竹马长大……”
清哑道:“那又怎样?梅氏是他母亲,没有儿子不听母亲的话。江明辉当年不喜欢我吗?还不是听了他娘的话。”
外面,梅氏脸涨成了猪肝色。
她现在不止怕,还恐惧了。
清哑话里话外说她不如严氏大气,嫌郭家没地位,想攀富贵,跟江明辉的老娘一样。
江明辉被他老娘害得丢了性命,严暮阳若是娶不成巧儿,会怎样?
严暮阳就算不落得和江明辉一样下场,这对比也让梅氏很不舒服,仿佛她成了江大娘第二,而她又不肯和江大娘相提并论。虽然她正在做着和江大娘一样的事,但她以为她“高瞻远瞩”的心胸不是江大娘能比的,严暮阳也不是江明辉可比的,巧儿也比不上姑姑。
郭清哑简直是乱编排人!
梅氏很生气很不平。
又听方初道:“唉,我舅舅要气死了。”
梅氏更恐惧,看向严氏——该进去了,阻止她!
严氏对她使了个眼色,示意她稍安勿躁,再听一会。
于是,又听清哑回道:“我不管,我只管自己侄女!还有其他人家也递了话,也露出和郭家结亲的意思。我有什么好担心的。”
她声音里有赌气的味道,显然生气了。(未完待续。)
第1108章 拒绝亲事
因她觉得今天方初很奇怪,只为严家说话,一点不为郭家考虑。梅氏在社交圈公然踩踏郭家,这行为太过分,他都不说。他不像是劝她,倒像在撩拨她,惹得她火冒冒的。
她本来怀孕脾气就比平常娇气,这时更恼。
她撅着嘴,也不吃核桃了,也不理方初了。
方初见她生气,忙奉承道:“是。自打皇上在太皇太后寿宴上说‘郭家后继有人了,又出一个郭织女’,便有许多人盯上了巧儿。可是清哑,要我说,还是严家好,和郭家门当户对……”
清哑做了个置气的动作:用两根食指塞住耳朵,眼望着方初,那意思是“我不听。你敢再说?!”
方初果断闭嘴,不说了。
外面,梅氏脊背冒冷汗。
皇上在皇宫夸赞郭巧儿?
这事她不知道啊!
她求助地看向严氏。
严氏便后退两步,朝紫竹瞅了一眼。
紫竹忙高声回道:“大爷,大奶奶,太太和严家大奶奶来了。”
里面安静半响,方初和清哑才接了出来。
严氏和梅氏进去,彼此寒暄坐下,清哑就命紫竹泡茶。
等茶来,她亲自捧了一盏给严氏,紫竹则奉给梅氏。
严氏拉着清哑,让她坐在自己身边。
方初和梅氏客气几句,就避开去了另外的屋子。
他外面还有事忙,在家盘桓不去,完全是为了帮清哑收拾梅氏,此事未见结果,清哑心情不晴朗,他当然不能走了。
梅氏见清哑的次数,能数的过来。在这有限的几次里,清哑一直给她很安静的印象。眼下,她却觉得清哑不说话不是因为安静,而是因为生气,所以故意冷淡她、不想搭理她。
梅氏在心里暗骂,面上却不得不主动下气。
她笑道:“姑妈对表弟妹真体贴,亲闺女也莫过如此了。也就是咱们这样的人家,说是世家大族,规矩还是比不上那些豪门权贵大。若是那样人家,怀孕的媳妇还要去长辈面前立规矩,哪能这样轻松呢。”
这是暗示清哑:玄武王府可没那么好。
清哑对严氏感激地微笑,这婆婆,她很满意。
尽管彼此也有过嫌隙,总体来说,她很满意。
人要知足,婆婆和亲娘还是不同的,不可奢望。
她看着梅氏道:“豪门权贵也有不同的,玄武王府就很好。靖安大长公主为人也亲切随和。”
梅氏笑容一僵。
她没机会去玄武王府,更不认得靖安大长公主。
因气恼地想,还不是靠着方家才认得这些权贵!
她眼珠一转,对严氏笑道:“这世上的姻缘真是想不到的,王姑娘居然给姑妈做了儿媳。当初,我才见她时,还以为她那貔貅是暮阳的。谁知弄错了,暮阳的貔貅被巧儿得了。这也是他们的缘分!”
一面说,一面笑吟吟地看着清哑。
她想:“任你有千般想头,挡不住侄女私念暮阳。拿了暮阳的貔貅,又闹得满城风雨,还想嫁给别人?”
清哑道:“那貔貅是我三哥成亲时,暮阳送给巧儿的。也送了东西给勤儿和俭儿。巧儿跟我说了。我只当是一般的小玩意,不知道是暮阳贴身戴的。去年表嫂跟人说王姑娘的貔貅是暮阳丢的,我才明白。我想要叫巧儿把貔貅还给严暮阳,又怕严家误会,以为我们想攀亲,只好当不知道。表嫂既这么说,我叫巧儿把东西还回去。”
说着,就叫紫竹去巧儿那取貔貅来。
梅氏再顾不得矜持,抢步上前拦住紫竹,让她等等;接着转向清哑,强笑道:“弟妹这样,让嫂子脸面往哪搁!”说罢求救地看向严氏。
严氏从容道:“清哑,先等等。”
清哑不想等,坚持道:“这是严家的东西,该物归原主。”
梅氏见她不松口,急得没法,忽然想起什么,灵机一动,笑道:“还是别还了。严家最重信誉和情义的,那年巧儿扯了暮阳裤子,严家理该承当起来,这貔貅就当做定礼,算两家定亲的信物了。”
她这等于变相承诺,自己答应娶郭巧儿了。
她觉得,她已经够放低身段了,郭清哑该知足,别再不依不饶。
然她没有等到清哑欢喜回应,却只见清哑一言不发地盯着她,看得她心头发毛,这到底是生气呢,还是开心呢?
半响,清哑才道:“郭家不用严家承当。”
梅氏笑容僵住——她被拒亲了!
严氏在梅氏说出“巧儿扯了暮阳裤子”时,便知不好,想要拦她,已经晚了,唯有扶额生闷气。她算定清哑要回击。她不敢出面和稀泥。孕妇脾气大,还是让清哑发作出来比较好。若闷在心里,憋坏了她孙子可不行。于是,她等清哑回击后,才敢开口。
她瞅着梅氏道:“你真糊涂了!明明是郭勤扯了暮阳裤子,你听谁瞎说闲话呢?我记得你婆婆还说过这事。”
梅氏笑得比哭还难看,道:“是侄媳记错了。”
严氏先对紫竹吩咐道:“再倒两杯茶来。”
紫竹垂头答应,转身走了出去。
严氏才对梅氏道:“你记错不要紧,抹煞了严家求亲的一片诚意。一家养女百家求,郭家的女儿好,求的人也多。既然想求,就该拿出应有的诚意来。一只貔貅就想把人家女儿哄去,你打的好盘算。”
梅氏强笑道:“侄媳太心急了。”
嘴上这样说,心里却憋屈得要死。
清哑表明态度后,便不再说话,安静地坐着。
紫竹托了两盏茶来,先送给严氏一盏,另一盏送给梅氏。
严氏正要示意梅氏,结果梅氏正尴尬,正不知如何圆场,正好茶来了,接过去掀开盖就喝;喝一口,自说自笑地对清哑道:“表弟妹这茶味道清香甘醇,真不错。”严氏不禁愕然。
她眼神不善地盯着侄媳——
这是让你给郭清哑赔罪的!
梅氏哪理会她,自顾喝得香,也掩饰尴尬。
严氏觉得屁股底下长草般坐不住。
她生怕被梅氏搅和了这门亲,又不好出头周旋。她和儿子商量好了:要织造机会,叫清哑给梅氏一个下马威,让梅氏不敢小觑郭家,将来才能对巧儿善意,免得两家结了亲也不痛快。可梅氏“本性难移”,既要面子又要里子——端着架子瞧不起郭家,又生恐郭家女儿嫁豪门,令严家丢脸;处处想挟制清哑,偏清哑根本不受她挟制。(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