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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乡村原野     水乡人家txt下载     水乡人家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474章 暗道

    他沉默了一会,才道:“方大哥且等等,我慢慢问她。”

    语气带着些服软的意思。

    方初看看他,又看向呆呆的夏流萤。

    夏流萤没有被威胁的愤怒,因为她再无凭仗。

    她喃喃道:“周庄都抄了,还问我干什么。”

    方初问:“什么意思?”

    夏流萤道:“我只知道周庄。”

    夏流星若不在周庄,她想不出他会去哪儿。

    方初逼近一步,问“当真?”

    夏流萤道:“我只知道周庄。你若不信,就把我交出去吧。”

    她仿佛失去了斗志。

    方初信了夏流萤。

    他不信也没法,他耽搁不起了。

    午后,他兄弟离开了。

    他们走后,夏流萤问鲍二少爷:“刚才,你为什么要护着我?”

    鲍二少爷道:“你是我的人,除了我,别人休想带走你!”

    夏流萤看着他,没有发怒。

    鲍二少爷忽觉有些不自在,问:“你还不肯说?”

    夏流萤道:“我真的不知道。”

    鲍二少爷道:“我今日才明白:论无耻心狠,你们女人比我们男人狠多了。谢吟月是这样,你也是这样。郭姑娘到底哪儿惹了你们,索性要了她的命也罢了,一定陷她于万劫不复之地,就不怕遭报应?”

    夏流萤道:“我说了,我不——知——道!”

    一面眼中滚下泪来,低声啜泣。

    她满心哀伤。觉得鲍二少爷说得对,父亲和哥哥惹下的祸,却让她在这受尽屈辱。往后还不知如何了局,她该怎么办?

    鲍二少爷见她哭了,闭上薄薄的嘴唇。

    下午,他令珍嫂一家随着他搬离了这个村庄,带着夏流萤去了景江对面的一处村庄,一面使人暗中查访夏流星消息。

    再说方初,命方则先回家。他独自带着人去寻线索。

    半路上,接到牛二子传信。

    他急速赶到周庄附近,已经是日暮时分。牛二子、黑风和清园的小豆子他们在一汪湖泊边的一间草庙等他。

    见面,方初急问:“可有郭姑娘消息?”

    牛二子忙示意他进庙去坐,一面细细告诉道:“没有。官兵把周庄都翻了个底朝天,也不见夏流星和郭姑娘的踪影。可是少爷——”方初听到这。骤然失落。牛二子推他一把,才醒悟问“还有什么发现?”牛二子道——“我发现有些不对……”

    方初急忙问:“哪里不对?”

    牛二子拉他走到草庙后门口,指着湖对岸道:“我仔细问小豆子他们两个——他们天天在这盯着周庄的——他们说,有几回晚上看见船从湖上走,亮着灯,后来也没见回来,不知道去了哪里。我就怀疑了,我就带他们下水去查。大少爷猜怎么样?那对面山坡底下有条暗道。”

    方初心中一震。追问:“什么样的暗道?”

    牛二子道:“就是一条暗河,一直通向山那边。”

    方初激动地问:“然后呢?”

    牛二子道:“山那边背面有个庄园。还有几户人家。”

    方初问:“什么样的人家?”

    牛二子道:“这不是等大爷来吗,我还没去看。”

    方初立即道:“那我们现在就去。”

    黑风忙道:“让我们去吧。等探明白了,大少爷再过去。”

    他怕方初吃不了那苦头,从山下暗河游过去,可要不少工夫呢,山洞里黑咕隆咚的,谁知道会碰见什么。

    方初打量湖对面的山,虽不高,却陡峭,若想翻过去也不太难,但要带东西过去就不容易了,更不要说走马车。狡兔三窟,夏家若在山那边有一窟,只能从山下暗河中渡船运送物资过去。

    他坚决道:“我和你们一块去。”

    口气不容置疑。

    牛二子和黑风无法,只得随他。

    夜幕降临,方初主仆五六个下了湖,由牛二子领头,向着暗河入口游去。湖中满是菱藕和水草,十分不好游,然方初在清园常游水的,此时更如游鱼般在其中穿行,一心惦记山那边。

    清哑确实在山那边。

    三天前,她昏昏沉沉中和盼弟被掉包,被带出织造衙门,后来就什么也不知道了,醒来才发现置身于一间精致的绣房中。

    她起床,走出屋去,才看清格局:这是三开间连两耳房,屋前就是小院。右边墙根下,有一片郁郁葱葱的葡萄架,葡萄藤下撑着竹编顶棚,形成一狭长的敞亭。敞亭下,夏流星正仰躺在竹制躺椅上看书,蜜蜂在他头上嗡嗡飞舞。左墙根有好几颗樱桃树,绿油油的枝叶间夹杂着晶莹剔透的红果子,煞是好看。

    这情景,安详而静谧,甚至美好。

    可是,清哑却觉得心惊。

    夏流星听见动静,忙站起来,对她笑道:“你醒了?”

    清哑问:“这是哪里?”

    夏流星向她走来,一面道:“这是我夏家乡下一处庄子。”

    清哑道:“你想干什么?”

    夏流星柔声道:“你得救了,不用被火烧死了。”

    他还记得她听见被火烧死时害怕的样子。

    清哑没有半点欢喜,追问:“盼弟呢?”

    夏流星道:“她?作为织女被烧死,那是她的荣耀。”

    清哑气得发抖,失去常态。

    夏流星伸手来拉她,道:“你昏睡了一日,一定饿了。来这边坐,我让她们送吃的来。”一面叫“李妈妈”,耳房里响起一声应答,走出一个四十来岁的妇人。

    清哑甩开他的手,道:“你休想我屈服你。”

    若是一辈子被囚禁在这供他玩弄,她立即选择死。

    夏流星缩回手,看着她认真道:“你不用担心,我不会逼你的。在这里,你可以随心活着,随心做自己喜欢的事,不用担心别人说你是妖孽。你以前不是爱跳那种舞、还唱那样狂放的歌吗?你尽管唱跳好了。不管你是哪儿来的幽魂,我都会如往常一样待你。我相信,总有一天你会回心转意——”见清哑目中露出鄙夷神色,问道——“你不信?我会让你信的。我会找机会让你亲眼看见方初和韩希夷是如何抛弃你。那时你就会明白,谁才是真正爱你。”

    听到“爱”字,清哑浑身一阵恶寒,心想那你就等着吧。

    她又不是为方初、韩希夷而活的,她是为自己而活的!

    “这真是‘龙生龙,凤生凤,老鼠儿子会打洞’。夏明杰这个老畜生,生了个小畜生,伤天害理后继有人了。”

    一道揶揄的声音从右前方传来,夏流星和清哑齐往那边看去。

    ********

    朋友们,猜一猜这人会是谁呢?猜中有奖。奖品加一更。(*^__^*) 明天我会努力加更滴!(未完待续。)

第475章 夫人

    在葡萄架后的院墙中间有道门,被铁栅栏挡着,这声音便是从那边传来的。是个妇人的声音,从清哑的角度,隐隐只看见她半身裙装,看不见脸面。

    骂得这么恶毒,夏流星只是皱了下眉头。

    李妈妈更是走过去,好声气道:“夫人午睡醒了?”

    那夫人冷哼一声,并不理她,只盯着夏流星和清哑。

    夏流星见清哑也盯着那边,心中一动,道:“这是父亲的一个妾。她一直就待在这里。以前,她也是不愿意嫁给父亲的。”

    这是告诉她,终有一天,她也会像墙那边那个夫人一样,屈从于他夏流星?

    清哑一言不发,走向栅栏门。

    才到葡萄架下,便看清了那夫人全貌,不禁吃了一惊:那夫人美丽是不用说的,容貌竟然与谢吟月有七八分相像,气度也像。

    “你是谁?”清哑禁不住问。

    “你又是谁?”夫人反问。

    “我叫郭清哑。”清哑道。

    “我是……”夫人看了夏流星一眼,止住话头。

    “你和谢家什么关系?”清哑追问。

    “没有半点关系!!”夫人断然道。

    清哑疑惑了。

    夏流星也疑惑了。

    他是头一次见这夫人。

    临行前,父亲曾嘱咐他,这里住着一位夫人,要他一定善待她。他以为,她不过是父亲心爱的女人,就像郭清哑一样。被他金屋藏娇在这里,她就是郭清哑的未来缩影。

    可是,等看见她的面容。他便疑惑了。

    不用问,这夫人定和谢家有某种牵连。

    这使得他有些不舒服。

    本能的,他不想掀开其中内幕。

    那是属于父亲的内幕,他无需知道。

    于是他对清哑道:“她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她住在这里。往后,你可以和她作伴、说说话。她也很会织锦的。”

    清哑沉默。

    有个活生生的标本竖在自己面前,昭示自己的未来。换做谁心情也不会好,可是,眼下她没有任何主意脱身。

    那夫人上下打量她一番后。目光落在夏流星身上。

    “夏明杰还没死?”她郑重问,一点不像讽刺。

    “夫人!”李妈妈阻止她无礼。

    “就快死了,”夏流星冲李妈妈挥挥手,示意她不要在意。一面对夫人道。“不过,你还是会住在这里。父亲嘱咐我照顾你。”

    “他害绝症了?”夫人瞪大眼睛问。

    “他恶贯满盈,被抓起来了。”清哑代夏流星回答。

    夫人愣了一会,忽然放声大笑起来。

    她的笑声很清脆,且极富感染力,听着就让人觉得畅快。

    清哑却没有心情笑,夏流星自然也没笑。

    那夫人笑了一阵,对李妈妈道:“李婆子。晚上多弄两个好菜,再弄点好酒。我要庆贺。”

    李妈妈无奈地应道:“是。”

    那夫人又对清哑道:“你来不来?我请你。”

    清哑摇头,对方底细尚不清楚,她怕落入圈套。

    夫人似乎看出她顾忌,也没强求,转身就离开了。

    李妈妈却道:“让大少爷陪夫人吧。”

    夫人脚步一顿,头也不回道:“不用。对着他我还能咽得下去!”

    说完就进那边屋里去了。

    清哑见那边院子一样景色宜人,房屋小巧精致,又看向左面,也是屋宇连绵、花木繁盛,看来这庄子很大。

    李妈妈面色愁苦,无奈叹了口气。

    夏流星不悦道:“你倒会指派爷。她有那么大面子吗?”

    李妈妈欲言又止,道:“大爷看在老爷面上,尽一份心意吧。”

    提到夏织造,夏流星沉默下来。

    清哑鄙夷道:“她骂你是畜生,真骂对了。你丢下你父亲,一个人跑了,有你这样的儿子吗?”

    夏流星道:“我是夏家长子,肩负着夏家未来和父亲的希望,今日这结果也是父亲未雨绸缪时安排的。况且,我弟弟们并未涉足我父亲的事,没有危险,不过将来要过苦日子而已,这对他们只有好处。”

    清哑道:“你躲在这里一辈子不出去了?”

    夏流星道:“当然不会,我有另一个身份。”

    清哑听后隐隐失望。

    她之所以饶舌不停问,就是想弄明白自己的处境,究竟有没有脱身的可能性,从而决定是等待人来救,还是想法子自己跑,或者干脆玉石俱焚。

    夏流星仿佛看透她的心思,道:“你别费心思了。好好住下吧。”

    清哑不语,转身回到葡萄架下。

    夏流星对李妈妈使了个眼色,李妈妈忙转身进了耳房,很快便和一个媳妇各端了一盘子出来。盘子里有各色菜肴,还有一大碗热气腾腾的紫米粥,都装在精致的青花瓷小碗中。一一端出来,摆在敞亭的石桌上,又放了两副碗筷。

    清哑却又跟夏流星缠上了。

    她问:“这里有没有琴?”

    夏流星抱歉道:“除了琴,其他东西都有。”

    就是不能让她弹琴。

    她的琴声独特,一传出去,便泄了行踪。

    清哑又沉默了。

    夏流星示意李妈妈为他们添饭,一面对清哑道:“这里有很多藏书。我也可以陪你下棋。你会下棋吗?”

    清哑道:“不会。我要织布。有织布机吗?”

    夏流星道:“织布好。织布机有。”

    李妈妈盛了一碗紫米粥捧给清哑,笑道:“夫人就有织机。夫人是织锦好手,她身上的锦缎都是自己织的。”

    夏流星便对清哑道:“回头你和她交流讨论去。”

    清哑舀了一勺紫米粥送进嘴,心下暗忖:交流倒不必,也不知他们有没有用那夫人织的锦缎谋利。若是他们用这个做买卖,便可以在织锦的花色上用功夫,把消息传递出去。就像小龙女在蜜蜂翅膀上刺字一样。日子久了,终究会被有心人发现。

    她只顾沉吟,不知不觉把一碗粥吃光了。

    李妈妈接过碗去,又为她添了一碗白粥。

    夏流星亲自为她布菜,看她的眼神很温柔。

    这情景落在不知情人眼里,十分温馨美好。

    清哑从沉思中醒神,发现夏流星的目光,对他道:“你要欺负我,我马上死给你看。我说到做到。你把我绑起来,我饿也要饿死自己。”

    夏流星点头,道:“我信。所以你放心好了,我不会逼你。”

    ********

    对这夫人的身份,你们是不是有些眉目了?周末愉快!求票票!(未完待续。)

第476章 旧识(二更求月票)

    他会等她自己屈就。

    他自信有这么一天。

    女人的芳华易逝,她们熬不住!

    因看着她道:“别把我当那下流种子。”

    神情很傲慢,觉得清哑看轻了他。

    清哑道:“你叫夏流星,不是下流种子是什么?”

    夏流星无奈地看着她,道:“其实你一点不温柔。”

    清哑垂眸,想,温柔不温柔,关你什么事。

    接下来,她除了对夏流星冷着脸,防备着他,倒没有大闹,安心地住了下来。次日,她便去拜访那夫人,看她织锦。

    一场交流下来,清哑弄清了她的身世来历,震惊万分。

    就这样,她有了同盟。

    她们一起想办法对付夏流星,找机会逃走。

    第三天晚上,清哑想,不准我弹琴,却可以唱歌,那就唱歌吧,让别人听见歌声也行。

    唱什么样的歌才能引起外面人注意呢?

    她以前在郭家从未唱过歌,除了夏流星去的那一次,她为了气他,唱了一首前世的摇滚。当时,细腰也在场。眼下何不就唱这个呢?若郭家派人找她,细腰肯定在其中,她听见歌声,就发现自己了。

    想罢,她就在院子里高唱《一起摇摆》。

    又跳又唱!

    夏流星满怀惬意地坐在葡萄架下欣赏。

    清哑不觉拘束,尽情投入了唱。一曲毕,又唱《美丽世界的孤儿》。不但尽情唱。还随心所欲地改歌词,为了让独特的歌词被有心人听见,这其中就加入了“爸爸”“妈妈”。

    她想起了方初。她在他面前曾露出这破绽。

    不知为何,她相信他,所以这破绽成了希望。

    此时,方初等人正潜行在山腹中,摸索穿行。

    静谧的山中暗河,由于山峰阻挡,隔绝了外界的声音。但是奇怪的很,就有那么一缕歌声从暗河尽头钻进来,钻入他的耳鼓。

    他站住。低声道:“别动!”然后侧耳仔细倾听。

    牛二子等人也都停止游水,都望着他。

    方初听见唱道:

    别哭,我亲爱的人

    我想,我们会一起死去

    别哭。爸爸妈妈

    一切都将会过去

    ……

    才听到这。他激动得哆嗦道:“快!是郭姑娘!”

    一面奋力向前划去。

    牛二子等人虽未听见,却一齐随着他往前窜去。

    清哑尽情歌唱,夏流星也听得投入。

    隔壁院内,夫人独坐在房中,连灯也未点,静静听了些时候,疑惑地想“这都唱的什么呢?”便是对清哑印象不错,也不想恭维。

    正要走出来看究竟。忽然歌声停了。

    她等了好久,也不见歌声再起。外面也没有声音,奇怪极了,便走出来查看。院中灯火依旧,却空空如也,哪有什么人!

    她心里涌出不祥预感,叫“李妈妈?”

    没有人应声。

    她又叫“郭姑娘?小畜生?”

    她的声音更凸显出山庄夜的寂静。

    她有些害怕,这静得有些邪门,仿佛整个山庄只剩下她一个人了。

    半个时辰后,方初等人摸进了庄子。

    那时,满院都是被迷晕的人,还未苏醒过来,整个庄子只有那夫人院中有灯光,也只有那夫人安然无恙。

    方初遍寻清哑不见,最后攀着铁栅栏翻了过去。

    “谢伯母!”

    他看见夫人失声惊叫。

    “住口,谁是你的谢伯母!”

    夫人似乎很反感这称呼,严厉叱喝他。

    方初惊疑不定地看着她——真是太像了!

    不,不是像,这夫人活脱脱就是谢吟月的母亲欧阳明玉。

    他想起一事,骇然问:“你是谢伯母的妹妹?”

    他听谢吟月说过,她母亲是双胞胎,有一个体弱多病的孪生妹妹,十几岁的时候就死了。如果眼前的夫人不是欧阳明玉,那就肯定是她孪生妹妹,只有孪生姐妹,才会如此相像。

    可是,这夫人却不病弱,反有种飒爽感觉。

    夫人不答,反而上下打量他,神情也很疑惑。

    忽然她问:“你可是姓严?”

    方初摇头道:“我姓方。我母亲姓严。”

    外甥肖舅,他容貌确有些像严纪鹏。

    夫人喃喃道:“怪不得。你是方瀚海的儿子!”

    是肯定,而不是问。

    方初点头道:“正是。在下方初。请问夫人,此地可是夏织造的庄子,前两天可有个郭姑娘来过?她在哪里?”

    夫人道:“你们来晚了。她和夏流星不见了。”

    方初惊道:“夫人可知是谁劫走了他们?”

    夫人摇头道:“不知道,我没看见。”

    方初心沉入谷底,强忍住恐慌,回头吩咐黑风:“仔细检查各屋,将所有人都捆起来,关在一处。等我弄清楚了,再来处置。”

    黑风转身去了。

    方初再次转向夫人,问:“夫人到底是谁,怎会在此处?”

    夫人道:“我是欧阳明玉。”

    饶是方初最近一再经历奇事,也不禁叫道:“不可能!”

    谢吟月的母亲怎会在这里?

    就算真是她,又怎会不认识他方初呢?

    夫人也不解释,反问他:“郭姑娘是你什么人?”

    方初被提醒,急忙道:“对,先说郭姑娘。你见过她?”

    夫人道:“见过。我们昨天还一起吃饭,商议逃跑。”

    方初颤声问:“她可留下什么话?”

    夫人道:“她又不知你会来,怎会留话。”

    方初又问:“你知道那些人往哪边走了?”

    夫人反问道:“你们从哪进来的?”

    方初道:“从周庄那边。从暗河摸进来的。”

    夫人点头,表示心中有数了,又道:“我之前在屋里听郭姑娘唱歌。后来忽然她不唱了。我等了好一会也没听见她再唱,外面也没声音了,我才觉得不对,出来一看,他们都不在了。我猜他们应该从江上走了。东北山下有条暗道贯穿山腹,山那边就是景江,一入景江再难追寻。难道是夏流星自己?”

    说到最后,她喃喃自语。

    因为,山腹中的暗道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知道的。

    方初听后心中陡然一沉。

    他觉得腿有些软,便蹲下身,仰面大口喘气。

    牛二子扶住他肩膀,想安慰他,然只叫了一声“少爷”,就失声哭起来,因为他感受到主子心里的痛和绝望。

    他从未见过方初这样软弱无助。

    他眼里的方初,既沉稳又决断,哪怕最落魄时,浑身也散发自信的光芒,和不容忽视的坚定,这样子,他从未见过。

    夫人见此情形,很是惊异。

    她盯着方初看了好一会,才道:“你告诉我,外面是个什么情形,我帮你分析排查,会是什么人劫走了他们。”

    方初道:“外面……你想知道什么?”

    他的声音低沉,有些闷闷的。(未完待续。)

第477章 打脸(三更求月票)

    夫人道:“各织锦世家的情况。我在这里待了二十多年,想必世道都变了。昨天听郭织女说了些,还很不全面。”

    方初道:“好。我也正有事要问夫人。”

    说完,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一下心情,又道:“眼下我们先检查各屋,看可有什么线索留下。外面的情况,回头再慢慢跟夫人说。”

    夫人赞赏地点头,道:“我跟你们一起。”

    接下来,方初在夫人的带领下,去清哑住过的屋子检查。

    他还真找到一样东西,是清哑写过的字纸,压在枕头底下。

    看了那张纸,他本来伤痛的心竟然产生一点点愉悦,不由得嘴角一弯,纸上写着:咒夏流星走路摔死坐船淹死喝水呛死吃饭噎死一觉睡死……总之各种死得难看各种痛苦!

    他想象她安静、认真地写这些诅咒时的模样,想笑,又心疼。

    半个时辰后,方初只带走了夫人,余者全部囚禁在庄子里。

    这件事,这个地方,他隐瞒了下来,没有报官。

    但在谢家等人刻意传扬下,清哑失踪的消息还是传开了。

    韩家和方家一齐作出反应。

    方家,方老太太在大儿子方瀚漫陪同下赶来霞照。

    韩家,韩老爷拖着将死的身子,和韩太太来到霞照。下了船,连韩家门都没进,就直接上槐树巷郭家拜访。

    郭守业两口子生出不详预感,但还是客气地迎接了他们。

    见面。韩老爷推开韩太太搀扶,颤颤巍巍向郭守业夫妇作揖,道:“郭大哥、大嫂。郭家对韩家恩情,小弟早想当面致谢,只因缠绵病榻,竟未能成。眼下,小弟也没几天好活了。临去之前,只不放心希夷亲事。原本希夷妄想高攀郭姑娘,我夫妻二人也都有此意。谁料天意弄人,郭姑娘竟失踪。小弟这身子不争气,怕是等不得了。得罪之处。还望大哥和大嫂海涵。”

    他说得很吃力,好像随时要倒下去。

    韩太太一旁看得揪心,却不敢上前去扶。

    即便这样,他们也没有博得郭守业夫妇一点同情。

    郭守业愤怒之极。死死攥住椅子扶手。呼呼喘气。

    吴氏妇道人家,首先按捺不住,尖声道:“你不用赔罪!我们两家又没定亲,你想给儿子娶谁就娶谁,来告诉我们做什么?”

    韩太太滚下泪来,用帕子捂住嘴。

    韩老爷道:“大嫂生气,我们无话可说……”

    吴氏拍桌喊道:“谁生气了?笑话!谁生气了!当日你们上门来求亲,我清哑就不答应。不过为了大家面子上好看。送一只人参给你们,说得好听是为韩老爷治病。其实就是回了亲事,免得你们面子上下不来。倒是我,一把年纪了还不如十几岁的闺女看得透。我那时说,‘韩少爷人不错,韩家人也不错,就应了吧。’我清哑说,夏家这档子事没过去,何必连累人家。结果怎样?还真让她给说中了!”

    韩老爷和韩太太无言以对,难受又难堪。

    这时,郭守业开口了,道:“韩老爷,我老婆子说得对,我们两家又没定亲,你要给儿子娶亲,不用来告诉我们。你这一告诉,倒像是看不上我家闺女,来耀武扬威来了。”

    韩老爷艰难道:“郭大哥,小弟今日来不是求你原谅……”

    郭守业打断他话道:“那你来干什么?还真示威来了!”

    韩老爷伤感道:“不是。便是郭家戳我们脊梁骨,我们也不能不来。我宁愿被你当面骂背信弃义,好过装没事人,好过觉得自己有理。”

    郭守业怔了怔,忽然滚下泪来,跺脚道:“你们走吧。我闺女现在生死不知,你难道还要我们恭贺你、安慰你、同情你?你们走吧,咱们谁也别管谁了,各自管自个儿吧。你也没几天好活了,赶紧的给儿子定亲去,迟了怕就来不及了!”

    吴氏也冲外叫道:“五大爷,送客!把带来的东西让他们都带走,我郭家受不起。往后,姓韩的都不准上门,免得人家说我们死皮赖脸地想高攀人家!”

    她乡下妇人,又心疼闺女,说话便不管不顾起来。

    韩老爷再也承受不住,腿一软,跪下了。

    韩太太也跪下,扶住韩老爷,对郭家夫妇泣道:“郭嫂子,这事是我们不对。可我们也有难处。韩氏是大族,希夷是韩家未来的家主……”

    郭守业厉声道:“韩希夷怎样关我们什么事?我叫你们走!”

    说完,又对吴氏道:“走!”

    两口子甩手离开了,只留下韩氏夫妇在堂上。

    接着,郭五大爷进来,板着脸请他们出去。

    韩老爷面色灰败,艰难站起来,低声道:“走吧。这不都是意料中的事吗!难道你还想人家对咱们感恩戴德?”

    韩太太哽咽地扶着他,慢慢向外走去。

    出了郭家,夫妻二人回望郭家院门,深深叹气。

    明知此行艰难,这一趟却不得不来。

    郭韩两家虽未正式定亲,但之前韩家求亲意图明显,他们若不来招呼一声,便自行为韩希夷定下别的人家,太不厚道;来了,即便跪下请罪,也是**裸打郭家脸面,横竖怎么做都是错。

    这样情况下,郭家能有好话给他们听吗?

    可韩老爷宁愿被羞辱,也要把话说在明处。

    之所以瞒着韩希夷来郭家,一是怕他不能接受此事,要抢先做成事实;二也是趁着郭织女没找回来,以韩老爷病情危急、等不得为理由,给双方一个台阶下,不然,等郭织女找回来,韩家却不上门提亲,那才真是**裸侮辱;第三,就是要将这背信弃义的名声揽在他们长辈身上,免得韩希夷被人指责。

    虽解决了问题,韩老爷并不觉得轻松,反而心情沉重,等上了马车,便再支撑不住,身子一歪,倒向大迎枕。

    韩太太急忙上前服侍,含泪问“你可支持得住?”

    韩老爷却喃喃道:“别怪我,但凡有一点转圜,我也不会做出这等背信弃义之事。实在是……没办法!”

    韩太太哭道:“老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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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不是看了不爽?没办法,该写的不写也不行的。原野会努力加快更新,这样会好一些。明天继续加更,求月票支持。(未完待续。)

第478章 拒亲

    她曾发誓要老爷心情愉快地度过余下的日子,谁知凭空出了这件事,硬是让他死也不得安宁。

    韩老爷回到韩家别院,立即吩咐下去:全力搜寻郭织女下落。

    虽然与郭家结亲不成,但郭家的事韩家却不能不管。

    勉力支持着,安排了一些事,他才对韩太太道:“剩下的事,就靠你了。高家那边,你先递拜帖去,要快。”

    韩太太答应了,命人在芙蓉簟上铺了一层柔软的锦褥子,然后才扶他上床躺好,又命撑开前后窗扇,让微风吹送进来。

    “不可用冰盆。”她临去时吩咐。

    韩老爷任她摆弄,再无力说任何话。

    韩希夷当晚便知道爹娘来霞照,并去郭家的消息。

    他和沈寒秋一面让人在外散布曾家刘家对郭家忘恩负义、落井下石的行为,一面对曾家老客户行拉拢手段,不惜降低织锦销售价。在他们领头下,方家、严家、卫家、高家同时出手。曾家刘家孤掌难鸣,且那些商户也不再信任他们,纷纷流失。

    这等情形下,曾少爷心中憎恨可想而知。

    这日,谢家开办织锦会展,一为展示谢家实力,二来也在郭清哑落难的时候,宣告谢氏吟月的强势崛起,这是谢吟月谋划中重要一环,所有新织锦都是精心准备的。

    谢家邀请了各大商户参加展示,许多同行都在被邀之列。

    方家和严家肯定是不会去的,沈家郭家更不会去了。

    但是。韩希夷却不能不去,就算再忙,也得去应个景。

    曾少爷对谢吟月志在必得。安心要在众人面前落韩希夷的脸面、打击他,并让谢吟月看清他的心意,从而对他死心。

    趁着人多,他嘲笑道:“韩兄,你忙忙的怎么才来?”

    韩希夷道:“这不是担心郭姑娘吗。比不得你姓曾的,无耻无情无义,忘恩负义、落井下石你干得顺手又顺心。”

    曾少爷今日很好脾气。被骂也不生气。

    他好整以暇道:“我还以为你去见令尊令堂了呢。”

    韩希夷一愣——爹娘来了,他怎么不知道?

    曾少爷道:“听说令尊令堂一下船就去郭家了。也不知怎的,竟被赶了出来。连带去的土仪都被扔了出来。想是他们怕郭姑娘短命死了,再不然就是嫌弃郭姑娘拖着肮脏的身子回来,不配做韩家宗妇,所以上郭家说清楚。好让郭家死心。韩兄。你这儿为郭织女忙,令尊却要为你娶高家姑娘,真是一日三变哪!”

    韩希夷听了脸色大变,再不能维持风度。

    忽见小秀进来,匆匆扯了他就走,道:“少爷,老爷来了!”

    韩希夷对谢吟月招呼一声,脚下不停就冲出谢家。

    这里。谢吟月看着他的背影出了好一会神。

    接着,她才笑着招呼众人道:“大家来这边看看。”

    将一众商贾让进大厅。自己却落后一步,对曾少爷道:“曾兄何苦嘲笑韩兄!郭姑娘失踪了,他心里够苦的了。”

    曾少爷注目她道:“姑娘,不论什么时候,哪怕搭上曾家,我都站在你一边。此心此情,天日可表!”

    谢吟月低头,半响无言。

    曾少爷道:“都是郭清哑那个妖孽。若不是她,谢家也不会被打压。可恨的是,明明她就是妖孽附体,韩希夷他们还向着她。我不怕!哪怕全天下的人都指责我忘恩负义、落井下石,我也要说出心里所想。”

    谢吟月轻声道:“是不是妖孽又算什么呢?反正我比不上她。”

    曾少爷急忙道:“胡说!在我心里,你永远都是最好的。”

    谢吟月看着他,心情有些复杂,有些犹豫。

    两人对视一会,她才道:“先进去吧。我知曾家最近遇到了麻烦。你放心,只要谢家缓过气来,肯定会帮曾兄的。”

    曾少爷听了,双目明亮。

    谢吟月示意曾少爷先进去,独自沉吟:“高家,高云溪?他一定不会答应的。”似乎已经预见了韩家和高家联姻的下场。

    想了一会,她回身往母亲那去了。

    再说韩希夷,路上听小秀说了父母来意,如被雷击。

    他停住马,想了想,下马去了街边一茶楼,要了一雅间,匆匆写了一封信,命人给高云溪送去,然后,他就等在那里。

    半个时辰后,高云溪怀揣小鹿似的,红着脸来了。

    见面也羞的很,不敢抬眼看韩希夷。

    韩希夷见此情形,心中痛楚,强笑道:“高姑娘请坐。”

    高云溪在他对面坐了,低头一言不发。

    韩希夷等不得,也顾不得她心情,郑重开口道:“高姑娘,在下刚听说父亲母亲来霞照,并去了高家,所谓何事,不说也猜得到。在下请姑娘来,不为别的,就是为了向姑娘表明心迹。”

    高云溪听到这,更加低头,羞不可言。

    韩希夷见她一派娇憨烂漫,根本不能领会自己意思,急得又道:“在下倾慕郭姑娘,绝不会娶别人的!告诉姑娘这个,非是瞧不上姑娘,正因为姑娘是冰清玉洁的好女儿,所以不敢欺瞒姑娘:若父母强为我和别人定了亲,我心有不甘,将来必定不能诚心对待妻子,只会害她一生……”

    高云溪抬起头看向他,脑中一片空白。

    但是,韩希夷的声音固执地钻进她的耳朵,“……如今,只有请姑娘出面拒了这亲事,也免得在下伤害无辜之人闺誉。”

    高云溪问道:“要是郭姑娘回不来了呢?”

    韩希夷道:“以后的事我不知道,但只要有一线希望,我便绝不会放弃,也不会辜负她。”

    高云溪道:“你要让你父亲带着遗憾走?”

    韩希夷道:“父亲放不下我,无非是希望看到我终身有着落,才能安心。若我违背心意定了亲,将来一生痛苦不说,还害了另一个人,恐怕这也不是他想看到的。”

    高云溪流泪道:“你……就这样讨厌我?”

    韩希夷摇头道:“我从未讨厌姑娘。姑娘的深情,在下只有感激。越感激,便越不敢辜负,更不敢欺瞒,只能实言相告。”

    高云溪道:“若我不答应你呢?”(未完待续。)

第479章 宣泄(二更求月票)

    韩希夷道:“姑娘何苦为堵一口气搭上自己的终身呢?姑娘看看严姑娘,如今谁能比得上她?”

    提到严未央,高云溪泄气了。

    她怔怔坐了会,忽然站起身,一言不发冲出雅间,冲出茶楼,翻身上马,催马而去。

    她不是回高家,而是去了韩家。

    韩家厅堂,韩老爷韩太太正和她爹娘商议两家亲事呢。

    高云溪一头撞了进去,看着笑容满面的爹娘、孱弱的韩老爷和温柔的韩太太,冲向嘴边的话急刹住。

    到底要不要拒亲呢?

    错过这一次,她再也没有机会了。

    高老爷见女儿莽撞的模样,很是丢脸,呵斥道:“溪儿,你做什么风风火火的?没一点样子!还不给韩伯父韩伯母见礼!越大越不懂规矩了!”

    韩太太忙笑道:“高姑娘从哪来?过来……”

    高云溪脱口道:“我不答应!”

    四位长辈都愣住,都看着她。

    高太太警觉不好,忙道:“你胡说什么!还不过来呢。”

    高云溪已经开了头,索性喊道:“我不答应这门亲事!”

    高老爷大怒,喝道:“真不知羞!这里哪有你女儿家说话的地方!你整天说要学严姑娘,你这样子哪赶得上人家一星半点。还不快退下!”又转向韩老爷赔笑赔罪。

    高太太也对身边婆子使了个眼色,命她去拉姑娘过来。

    高云溪被“严未央”三个字给刺激了。一股怨气从胸中升腾而起,因此跺脚、挥舞着双臂喊道:“我就不答应!难道这世上除了他韩希夷,就没有别的好男儿了?呸!就冲他之前对郭姑娘跟前跟后。现在郭姑娘有难了,韩家转头就上高家提亲,我就瞧不上。我嫁谁也不嫁他韩希夷!!!”

    说完,转身跑出厅堂。

    韩老爷面色灰败,韩太太面色煞白。

    高老爷高太太则目瞪口呆,简直不敢相信这话是他们的女儿说出来的——她之前多痴恋韩希夷啊!

    高云溪冲出韩家,纵马往城外疾驰。

    几个丫头跟在她身后喊。也喊不住。

    她一口气奔出城外,把丫鬟不知甩到哪个旮旯去了。但是,另有一匹大黑马紧紧跟着她。更在一处小树林边赶超到她前面,挡住了她。

    高云溪一看,原来是方则,正板脸看着她。

    她怒视他道:“你来干什么?看我笑话吗?”

    方则不答反问:“你拒绝韩家提亲了?”

    他亲眼看见她和韩希夷在茶楼会面。然后又跟着她跑到韩家。又眼看着她哭着冲出韩家,做了些什么不用猜也想得到。

    高云溪一抬下巴,倔强道:“拒了!关你什么事?”

    方则气道:“你还嘴硬!要真无所谓,那你哭什么?我送你那好的人参,好容易才等来这个机会,你自己放弃了,还好意思哭!”

    高云溪拿马鞭子指着他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好心:你想撮合我嫁给韩少爷,你大哥跟郭姑娘就有机会了。”

    方则道:“是又怎样!至少我们一直在努力。不像你。机会来了也不知道抓住。没出息的女人,怪不得韩大哥不喜欢你!”

    高云溪气得喊道:“我没出息?人家不愿娶我。我还能死皮赖脸地沾着他?这就是你所谓的出息?”

    方则道:“眼下他不愿,等成了亲,你有一辈子的工夫让他看到你的好,就是块石头都能捂化了。你不努力就放弃,就是没出息!”

    高云溪再忍不住,喊“要你管!”一面挥鞭向他抽去。

    方则一歪上身躲开,也喊道:“你敢拿我撒气!”

    他少年气盛,哪肯让她,也挥起马鞭抽去。

    两人从马上滚下来,扭到一处。

    别看高云溪是女孩,撒泼起来不比方则身手差;再说,方则也顾忌她是女孩子,不敢下狠手,于是两人斗了个旗鼓相当。

    只是,方则力气悠长,高云溪不能持久,终于被他翻身骑在身下,死死摁在草地上不能动弹。

    高云溪挣扎不起,放弃抵抗,大哭起来。

    方则见她大咧咧的惯了,这会子忽然哭起来,懵了。

    呆了一会,发现自己以很不雅的姿势把人家压在身下,慌忙松开手,滚到一旁,犹转头看着大哭的少女,脑中只有一个念头“我把她弄哭了”。

    高云溪坐起来,仍然嚎哭不止,一边哭一边悲愤地数落道:“他说,他就算被逼娶了我,也不会真心待我……我能怎么办?我没出息,他不喜欢我,我怎么办?我就是不如人,我有什么法子!……”

    方则张张嘴,想劝,又不知该怎么劝。

    最后见她哭得实在可怜,不忍心,掏出帕子递给她,小声道:“其实你很好的。不是有许多人上高家求亲吗?这姻缘是要讲缘分的,你大概和韩大哥不投缘,不是你不好。你很好的!”

    高云溪劈手揪住他衣领,喊道:“你骗我!你刚才还笑话我。”

    方则狼狈地掰她手,道:“我……我那不是气话吗!”

    高云溪哭道:“我就是不好!就是不好……”

    她反正丢人也丢了,丝毫不顾忌举止形象,再者心里又恨方则刚才欺负笑话他,要成心作践他,便扑到他胸前哭,把鼻涕眼泪一齐抹在他那件白色绣团花的素绸衣上,又不住捶打他。

    方则慌了,不得不抱住她,拿出哄妹妹的耐心和爱心,百般安慰、劝说,一边拍她后背,夸她“长得美、人也爽利,又有志气,是难得的好女儿”,韩希夷不肯娶她,是他“没福气,一辈子的损失”云云,直说得口干舌燥,还要和高云溪比嗓门,否则声音小了压不住她的哭声,劝了也白费口水。

    高云溪哭得昏天黑地,忘了初衷,尽情倾泻委屈。

    也不知过了多久,方则感觉怀里的人没了动静,低头一看,居然睡着了,睡梦中还伤心地抽噎呢。

    他暗自后悔之前不该把话说重了,伤了她的自尊心。

    傍晚时分,高云溪醒来,发现自己被方则抱在怀里,忙一把推开他。记起前事,两人都有些尴尬,神情讪讪的。

    方则先开口,试探问:“高姑娘,你……好些了?”

    高云溪不理他,自顾整理头发、衣裳。

    ********

    今天努力四更,我勤快吧?(*^__^*)(未完待续。)

第480章 再选(三更求月票)

    方则又道:“对不起高姑娘,刚才我不该骂你没出息。你很有志气,是个好女孩。你说得对,既然韩大哥不想娶你,你也不用稀罕他。你又不是嫁不出去。听说有许多人上高家求亲呢。你忘了他吧,找一个合适的男子,像我表姐一样,未尝比嫁到韩家就差了。”

    高云溪停住动作,诧异地看他。

    方则被她看得不自在,问:“你还在怪我?”

    高云溪依然不出声。

    方则又诚恳道歉:“对不起!你这样有志气,我不该骂你。”

    高云溪这才闷声道:“不关你的事。”

    偷偷地瞄一眼他胸前,很脏、很乱,忙心虚转头。

    方则没在意,看看天色,道:“天晚了,我送你回家吧,不然你爹娘不见你回去,该着急了。你家人肯定到处找你呢。”

    于是,二人慢慢起身,整理一番,上马回城。

    到高家不远处,高云溪几次欲言又止,又不知如何开口。眼看就要分手,她才鼓着嘴道:“你尽管把今天的事告诉人好了。”

    其实她很害怕他把这事告诉别人。

    方则忙道:“你放心,我不会说的。”

    高云溪嘀咕道:“我管你说不说!”

    一面径直催马回家了。

    方则低头,看看揉得跟烂腌菜一般的衣裳,苦笑,也回家去了。

    韩家,韩高联姻失败告终。

    高老爷夫妇告辞后。韩老爷昏迷过去。

    韩太太好一阵忙乱,才消停下来。

    这时,韩希夷赶回来了。

    他先探望了父亲。又向母亲告罪,然后阐明自己心意。

    韩太太何尝不知他心意,若不然也不会瞒着他去郭家,也不会急匆匆要和高家定亲了,只是眼下不好和他分说,也说他不回头。

    她便想缓一缓,因道:“这事先放下。你父亲身子要紧。”

    韩希夷一想也是。横竖和高家的亲事不成了,他便也不提了。

    忽然他想起明阳子来,复又欢喜。忙告诉了母亲,说刚巧他来了霞照,要请他来为父亲诊治,说不定有奇迹发生呢。

    韩太太是一点希望都不肯放弃的。忙催他去。

    他走后。韩老爷醒过来,听说儿子回来的事后,沉默思忖。

    半响,他才微弱道:“明阳子来,也治不了。还是把他的亲事,定下最要紧。高家是不成了。该怎么办?”

    韩太太颓然道:“高家不成,别家更不用说了。”

    韩总管来回,说高姑娘来韩家之前。曾和大少爷见过面。

    夫妻两个便明白了:这根本是儿子从中作梗!

    正在这时,丫鬟来通报。说谢大太太来探望老爷。

    韩太太站起身,对韩老爷道:“老爷先静心养息一会,不要着急,咱们慢慢筹划。我先出去见她。”

    韩老爷脑中划过一道亮光,快得抓不住。

    望着韩太太背影消失在屏风外,他兀自回想:刚才想到了什么呢?好像一线灵光,是什么呢?

    一刻钟后,韩太太匆匆转来,道:“老爷,老爷,我想……”

    韩老爷见她来,也急促叫道:“曦儿,我想到一个法子……”

    两人住口,相视而笑。

    韩老爷道:“你先说。”

    韩太太在床沿坐下,拉着他手,低声道:“看儿子这情形,只怕定哪一家姑娘都不愿。咱们也不能光顾着韩家,就枉顾了儿子心意,若他一辈子不开心,我们做父母的难道就好受了?为今之计,我思来想去,唯有谢大姑娘曾是他爱过的人,可与郭姑娘相抗衡。他们两个又一直很好,刚才欧阳妹妹还说呢,谢大姑娘很担心希夷……”

    尚未说完,韩老爷就欣慰地点头。

    他就是这个意思:和谢家定亲,定谢吟月!

    这理由有几方面:其一,谢家名声虽受打击,但这事与谢吟月却无关,她不过是受谢吟风牵连而已。其二,谢吟月虽被方家退亲,内情却是众说纷纭,郭清哑不是也退过几次亲吗!其三,若定谢吟月,韩希夷看昔日情分,肯定不忍伤害她;若定别家,管教定一家退一家。

    两害相权取其轻,他们便中选谢吟月了。

    夫妻两个计议已定,谢大太太欧阳明玉就被请了进来。

    韩太太歉意道:“请妹妹见谅,老爷实在起不来……”

    一语未了,欧阳明玉急忙道:“姐姐快别说了。小妹本就是来探望韩老爷的,怎敢劳烦韩老爷起身相迎。”

    又殷切问候韩老爷,说谢明理和谢吟月本也要来的,然家中办锦绣会展,来了许多人,所以不能抽身,“等明日有空了,就来探望韩老爷。”

    韩老爷微微点头,半吐半露地提起亲事。

    欧阳明玉踌躇道:“我是十二分愿意的,不知小辈们怎么想……”

    韩太太忙道:“他们原本情分就不差。若是定亲,虽然一时半会有些不习惯,日子久了也就好了。希夷这个人,最是重情的。”

    欧阳明玉点头道:“这个妹妹知道。只是还要与我家老爷商议。”

    韩老爷道:“这是自然。”

    于是又商议一会,欧阳明玉告辞。

    她走后,韩希夷请来了明阳子。

    明阳子为韩老爷诊断后,也是回天无力。韩希夷并不意外。韩家不是请不起名医的人家,从前为韩老爷看病的大夫就是明阳子的师弟,其医术并不逊于明阳子,他请明阳子来,不过是尽人子之孝罢了。

    倒是韩老爷夫妇,神色毫不伤感,反很轻松。

    韩希夷暗暗奇怪,也暗自欢喜,以为他们回心转意了。

    他便主动告诉父母说,明阳子先生是郭织女的老师,数年教导郭织女,此次来是认弟子、并救弟子的。

    他这是暗示父母:郭织女定会化险为夷。

    韩老爷夫妇有些惊讶,也高兴,但与谢家定亲的心意却毫不动摇。因为,他们并不相信郭清哑是妖孽。他们不想与郭家结亲,根源在郭清哑被夏流星掳走,生死未卜先不说,再归来,谁能证明她的清白?

    但他们并没有在韩希夷面前流露一点异样。

    明阳子开了一个方子后,便提出告辞。

    韩希夷主动送他回郭家。

    他想趁机再去郭家赔罪,先前郭家没让他进门。(未完待续。)

第481章 挥拳(四更求月票)

    韩老爷韩太太明知他心思,也未阻拦,任他去了。因为他们知道,他们夫妻往郭家走了一趟,任凭韩希夷再努力,郭家也是不会原谅他的,去求了也白求。不过让儿子去赔罪也好,至少证明儿子是有情有义的,这一切决定都是韩家长辈做出的,与韩希夷无关。

    果然,韩希夷去了郭家,仍然被阻挡在外。

    郭家,郭大全兄弟正劝解爹娘。

    他道:“我晓得爹娘心里不痛快,不过咱们扪心自问:要是咱们家遇见这样事,又能怎么样呢?之前姓夏的污蔑小妹是妖孽,韩大少爷可不相信,忙前忙后相救。就算小妹被驱了魂,他也死活不信。现在小妹下落不明,韩老爷快死了,等不及也是常情。哪个做父母的不为自己儿女打算?爹娘就别生气了。”

    郭守业也知道儿子说得有理,长叹一声,抱头不说话。

    吴氏则哀哀哭泣,蔡氏在旁陪着流泪。

    郭大有也道:“爹,娘,这件事……别气了。往后,咱不和韩家来往就是了,犯不着弄得跟仇人一样,不划算。之前郭家转让技术给韩家,现在翻脸成仇,那不是白白浪费了小妹一番苦心吗?”

    郭大全道:“就是这个意思。”

    又劝吴氏说:“娘别哭了,咱小妹是个有福气的人。慈恩大师不是说了么,等过了这一劫,她往后就顺了。”

    郭大有也道:“对,娘。老哭不吉利。”

    吴氏忙擦泪道:“娘晓得。娘就是等得着急。”

    郭大全忙道:“娘别急。王大人正在逼问姓夏的,还发了悬赏找小妹,就是提供线索的都有赏金呢。想必过两天就有消息了。”

    吴氏遂安心了些,不安心也无法,只能慢慢找。

    劝解安慰爹娘的郭家兄弟再没想到,只隔了一晚上,他们自己也暴怒了,别人劝也劝不住。

    韩希夷在郭家吃了闭门羹,怏怏归去。

    他既要为父亲身体担心。又忧心清哑,心烦气躁,根本不能安宁。也不能入睡,遂在灯下画了两幅清哑画像,缠绵痛楚。

    次日清晨,他便请求父亲。要出去查访清哑下落。

    韩老爷一力支持。说郭家有难,韩家一定不能袖手。

    韩希夷郑重谢过,想父亲终究不是无情的。

    他走后,韩家立即往谢家下聘——昨晚与谢明理夫妇说定了——聘礼是早就准备好的,原是要送往郭家的,现送往谢家。

    谢家织锦展还有一天,宾客云集,见证了两家定亲的场面。一时间如炸开锅一般,说什么的都有:

    “看来。郭织女真凶多吉少了。”

    “就算能找回来,也……”

    “是啊,找回来也没法嫁人了。唉!可惜!”

    “韩少爷这样做也无可厚非,就是太残忍了些。”

    “也不能这么说,韩家可是百年织锦世家,韩少爷又是下任家主,若是娶一个不清白的女子为妻,韩家怎么丢得起那脸面?”

    “可不是,这不能怪韩少爷,换做谁也只能放弃。”

    “是啊,没有一个男人能容忍这点。”

    “郭家不行了!”

    “是啊,看样子是不行了。谢大姑娘要恢复昔日风光了。”

    “这还用说,韩谢两家联姻,前景不可估量。”

    “和谢家比,郭家不过一庄户人家,底蕴差了不止一层,终究不能持久,落得这下场也在意料之中。”

    “嗯,韩少爷也算当机立断,不愧五少东之名。”

    “方大少爷可要后悔了!”

    “他后悔也没用,为了一个妖孽,竟然断送了一生。”

    ……

    面对各种议论,曾少爷茫然问谢吟月“这是为什么?”

    谢吟月蹙眉道,她也不清楚。

    曾少爷恐慌地推她道:“你去退了!去退了!快去!”

    谢吟月道:“曾少爷,别闹了!我正要去问爹娘。”

    说问,不过是托词罢了,昨晚她就知道了,此事韩家虽有意,但也是谢家刻意上门提点推动的结果。

    所以,问是问不出结果的,终还是定了。

    曾少爷愤怒道:“韩希夷,你这个无耻的伪君子!还敢骂我无耻,你才是天底下最无耻的人!你比我和方初都更无耻!”

    只半个时辰,整个霞照都传遍:韩谢两家定亲了!

    各家都震动不已。

    王大人以雷霆手段拿下一干贪官,又抄了夏家和周庄,牵连无数商贾,扯出许多不明不白的产业,连日审讯,官场和商场一片混乱。

    沈寒秋和郭大全撒出大量人手,想从混乱中寻得蛛丝马迹,解救清哑,为方便商议,两人隐在城内一家酒楼雅间内等各路消息。

    就是这种情形下,他们听到了韩谢两家定亲的消息。

    郭大全气得浑身哆嗦。

    沈寒秋也不敢相信,追问消息可实在。

    下人保证说,亲眼看见聘礼抬入杏花巷谢家别院。

    郭大全霍然站起身,冲了出去。

    沈寒秋连声喊,也没喊住他,只得跟了出去。

    郭大全当然不会冲动到去韩家问罪,他是看见韩希夷了。

    韩希夷骑马正从街上走,然后就被郭大全拦住了。

    郭大全就在大街上,烈日当空,冷笑道:“这天底下的女人,你娶哪一个我都能体谅,就是不能原谅你娶谢吟月。你既有这想法,为什么不在方少爷退亲后上谢家提亲,跑去缠着我小妹做什么?”

    韩希夷愣住了,颤声问:“你说什么?”

    一面就滚下马来。

    尚未站稳,就被郭大全上前照脸一拳,口内犹骂道:“你为什么要招惹我小妹?为什么?你是成心欺负我小妹是不是?!”

    现在,郭家成了满城人笑柄了!

    郭清哑成了满城笑柄了!

    这对于郭家来说,无异于雪上加霜。

    韩希夷被打得一个趔趄,差点跌倒在地。

    小秀惊叫一声,忙上前来扶住他。

    很快,街道两旁就围了许多人,指指点点。

    沈寒秋赶过来,拉住郭大全,对韩希夷道:“韩家去谢家下聘了。你不知道这件事?”

    韩希夷茫然,又恐惧道:“我不知道。”

    沈寒秋冷冷道:“听说已经定了。”

    韩希夷再顾不上和郭大全解释,他不敢相信,想起清哑下落不明,若她得知此事会是什么心情?正如郭大全所说,这是极大的羞辱!他翻身上马,发疯一样抽打马屁股,一路横冲直撞,奔驰而去。

    ********

    赶一赶,再挤出一更。(未完待续。)

第482章 决心(五更求月票)

    沈寒秋将郭大全扯回酒楼,劝道:“他并不知情。”

    郭大全问道:“这有差别吗?”

    沈寒秋哑然。

    是啊,从结果看,没有差别。

    他也觉得棘手不已。

    韩希夷没有去谢家阻止。

    若他是这样的人,之前阻挠韩高两家亲事时,也不会劝高云溪出头拒绝亲事了。凡有可能,他总会给女孩子留三分颜面的。

    他回了韩家。

    韩家下聘,请了冰媒,韩总管带人去的。

    韩老爷韩太太都在家。

    韩希夷直闯进父亲卧室,“扑通”一声跪下,问道:“父亲,为什么?你们为什么要这么做?”

    韩太太正喂韩老爷吃药,吃完了,又漱口。

    一切都弄妥了,才命婆子将碗盘撤下,将屋里伺候的人都带出去了,掩上房门,只留他父子母子三人。

    韩老爷这才轻声道:“为了什么,你不明白?”

    韩希夷面现痛苦之色。

    韩老爷又问:“若郭姑娘不在了,你是不是要随她去了?”

    韩希夷流泪道:“父亲就算要为儿子定亲,也不该定谢大姑娘。谢家和郭家有恩怨,父亲难道不知?儿子之前苦求郭姑娘不得,转脸就和谢大姑娘定亲,这不是羞辱郭家吗!”

    韩老爷严肃道:“郭家的恩情,我韩家不会忘记,这并不说明韩家娶谁要经过郭家同意。别说是郭家和谢家有恩怨,就算两个生死仇家最后结亲的也不是没有。怎么你反执迷不悟?”

    韩希夷道:“请恕儿子不能从命!”

    他也不和父母辩解了,辩解也无用。

    韩太太问:“你想怎样?”

    韩希夷道:“我要退亲!”

    韩老爷原靠在床上的,这时坐正了。一字一句道:“你要退亲?好啊!咱们就拿方家做例子:你若是能狠下心断手出族,我便亲自去谢家退了这门亲,不用你出面!”

    韩希夷惊叫道:“父亲!”

    韩老爷冷酷追问:“你可能做到?”

    韩希夷摇头,悲伤道:“儿子不是做不到,儿子不能这么做。若这么做了,对父亲是大不孝,对谢大姑娘更是残酷打击。儿子不能这么做!父亲。你为什么要这样逼儿子?我曾经谴责方兄太决绝,你要逼儿子也做这样的人吗?”

    韩老爷道:“你就是做不到!”

    韩希夷怔怔地看着父亲。

    韩老爷道:“方瀚海为何要儿子断手,我不清楚;但是。我要你断手出族,是试验你的决心。我没看错,你决心不够!听人说,当初方瀚海提出这条件。方初可是连想都没想。眼不眨就把手给剁了。和他比,你决心不够……”

    韩希夷听了这话,一阵头晕目眩。

    韩老爷继续道:“……你决心不够,若娶了郭织女,定没有好结果。郭织女经此一劫,就算安然归来嫁了你,你和她,甚至你们的孩子。都要承受世人轻视和侮辱。一开始,你定会全力维护她。等最初的热情消退后。考验就来了。哪怕是夫妻间很平常的闹别扭,在别人是情趣,放在你们之间也会成为大问题:你会想,你为她付出了这许多,她不该再挑剔你;她也会想,你一定在心里瞧不起她,后悔当初的选择了。于是,隔阂一点点产生、加重,直至不可收拾,夫妻离心。等美好的感情被消磨殆尽,那时候,你真的就后悔了!”

    韩希夷喃喃道:“不,不,不会这样的!”

    韩老爷道:“肯定会这样!”

    韩太太拭泪道:“我们作为长辈,比你想得远:与其走到那一步,不如退一步,在心里记住她。这不是我们背信弃义。你想想:便是我韩家女儿遇见这等事,也只有送进庙里修行一个下场。更有甚者,以死证明清白都是正常的。谁还敢奢望嫁人?”

    韩希夷听到“进庙”“以死证清白”等语,脑海中浮现那个安静的女孩儿,身子不可遏制地一阵痉挛,不顾一切大声道:“不!我绝不会这样轻易就放手的!我要救她!”

    他痛恨自己:为什么没有方初的勇气?

    为什么要考虑那么多、背负那么多?

    为父亲考虑了,为谢吟月考虑了,那么清哑呢?

    所有人都考虑到了,只伤害了她!

    不,不,绝不能这样选择!

    可是,他要斩断手掌来证明自己的决心吗?

    他颤巍巍地抬起左手,踌躇、煎熬。

    韩太太紧张地盯着他,心都提到嗓子眼了。

    韩老爷却微微合目,静静不置一词。

    最终,韩希夷大叫一声,起身冲了出去。

    韩太太叫道:“希夷……”

    韩老爷道:“随他去。”

    韩太太担忧道:“可是老爷……”

    韩老爷轻声道:“没事的。”

    知子莫如父,想必他这会子去找谢吟月了。

    但韩老爷早和谢明理说好,不怕他去。

    韩希夷的确想找谢吟月,想对高云溪一样,把她约出来,当面和她把话说开,让她出面退亲,这样便可两全了。

    但是,谢吟月没有见他。

    她派了锦绣来告诉他说,叫他安心等候,说她也为这门亲事吃惊,正竭力劝说父亲和母亲,要他们解除和韩家的婚约。

    韩希夷听后,心里觉得安慰了些。

    似乎,这事比预想中的要顺当。

    他想,谢吟月是骄傲的,她知道他对郭清哑的情义,定不愿趟这浑水,所以他便安心等候她主动解除婚约。

    “当务之急,是救出郭姑娘。”他想。

    他在街上漫无目的走着、逛着,不想回家,也无心商务。

    只有小秀一个人跟在他身后。

    不知不觉,他走到田湖南街槐树巷,看到了郭家。

    他站住出神,仿佛她没遭遇这一劫难,正在家中坐着,他就要前去拜访她,给她送花,送书画,和她聊天说笑。

    他终究没有进郭家。

    昨天晚上他还有勇气去敲门,今天他却没有了。

    他往田湖方向行去。

    在柳堤上,他遇见了方初。

    方初可不是巧遇他,而是刻意找他来的。

    两人对面站住,互相盯住对方。

    方初先开口,质问道:“你真和谢大姑娘定亲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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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3章 谁更狠?

    韩希夷心中难受极了,却不肯在他面前认输。因为看见方初,他便想起父亲对自己的评价“和他比,你决心不够”,他便无法容忍。

    因淡淡讥讽道:“这不正是你期盼的吗!”

    方初愤怒道:“不是!”

    又道:“我想这不是你自己的决定。你应该会退亲吧?”

    韩希夷道:“你希望我退亲吗?”

    方初斩截道:“我希望不希望不重要。你必须退亲!”

    韩希夷道:“你就这么恨她?这么希望我再给她致命一击?”

    他口里的“她”是指谢吟月。

    方初道:“你正在给郭姑娘致命一击!”

    韩希夷心中一痛,再说不出话来。

    方初问道:“你不忍心退?”

    韩希夷道:“我不如你狠!”

    他当然想退亲,却下不去手违逆父亲,伤害谢吟月。

    方初冷笑道:“不,你比我更狠!你敢说你不忍心退亲是善良?简直自欺欺人!你正在残忍地伤害郭姑娘。你就像当初江明辉一样,因为不忍和软弱,把伤害留给心爱的人。”

    韩希夷也冷笑道:“你不狠?你退亲就没有伤害人?”

    方初铿然道:“至少我所做的每一件事、每一个决定,不管外人怎么看,我自己都觉得问心无愧,能对得起我自己的良心。你呢?你觉得你自己问心无愧?能对得起你的良心?你可以不娶郭姑娘,却不该在她最艰难的时候退缩。这与那些嘲笑她的人有什么两样?这是落井下石!你更不可以与谢吟月定亲,这是对郭姑娘的羞辱!早知如此,你为什么不在我退亲后就上谢家提亲?为什么要去招惹郭姑娘?”

    他说了与郭大全一样的话。

    韩希夷心里并不想辜负清哑。更不想与谢吟月定亲,他本就在为这个问题烦恼难受,面对方初咄咄逼问,他更火大。因也质问道:“那你呢?既要退亲,当初为什么要去招惹谢大姑娘?”

    方初大怒道:“我说不能比!对谢吟月,我问心无愧!你若一定要把她们的情形相提并论,那也随你。韩希夷。希望你永远不要后悔!!”

    说完,愤然越过他,大步而去。

    圆儿和小秀也对视一眼。擦身而过。

    “希望你永远不要后悔!!”

    韩希夷呆呆地站着,脑中不断回荡这句话。

    他胡乱想道:“指责我?你也会跟我一样。即便已经被出族,你也会遇到来自方氏一族的阻挠,阻挠你和郭姑娘在一起。”

    方初会像他一样被阻挠住吗?

    他希望方初被阻挠住。这样。他们就成了难兄难弟了,他也不孤不独了,甚至和方初同病相怜了。

    可是他不用猜测,便觉得方初不会被阻挠,不仅因为方初的性情,还因为他已经被出族了,无人可以约束他。

    他便羡慕起昔日好友来,羡慕他没有牵绊。

    如今。他把全部希望都寄托在谢吟月身上,希望她像高云溪一样。主动出面退亲,这样一来,他便在伤害最小的情形下解决了此事。

    “等我退了亲,你才知道是你错了。太过决绝,伤人伤己,非人子所为,更非仁义手段。”他在心底对方初道。

    揣着这样的想法,他往谢家别院走去。

    走一阵才想起,刚刚之前他才派人找过谢吟月,她让他等待。

    他便叹气,觉得这时光忒难捱,明明才一个多时辰,他却觉得过了好久好多天一样,为什么问题还不能解决?

    他想了一想,还是有些不放心,于是就近找了一处茶楼,要了笔墨,给谢吟月写了封信,阐明自己对郭清哑的心意,和退亲的决心。

    他写道:“……兄昔日也曾倾心于妹,然情感一事不能随心,无法‘召之即来挥之即去’。兄与方兄乃至交好友,见妹与方兄琴瑟相合,渐放下此段心事。后来兄又对郭姑娘渐生情愫,心中再容不下别个女子。若娶了妹妹,恐怕会贻误妹之终身。兄成罪人矣……”

    写罢,命人送去谢家,才觉得心里踏实了些。

    再说方初,疾走了一段,不知不觉脚步慢下来。

    夏日傍晚的气息又燥又闷,使他脑子越发混乱,又愤怒,便在湖边草地上坐下,想静一静。

    一坐定,眼前便浮现她笑的模样,说“太坏了你”。

    不知什么时候还能再看见她像上次一样畅笑。

    就算救回她,面对这一切,她还能笑得出来吗?

    他心痛难忍,狠狠揪一把身边野草。

    “哪怕所有人都离弃你,我也不会!”他坚定地想道。

    回到小石桥居处,他刚在书房坐下,圆儿便来告诉说,夫人请他去西厢说话,他忙过去了。

    这“夫人”就是前两天他带回来的那位夫人。他问她来历,她不肯说,只说时机到了会告诉他。他也没强求,便安排她住在西厢。

    夫人坐在西厢窗下,见他来了,问道:“外面情形如何?”

    方初在她对面椅上坐了,低声将韩家和谢家定亲的事说了。

    夫人听后,沉默一会,方叹息道:“女子名节大如天,韩家这么做,也无可厚非。只是心急了些。他们想借助韩老爷病下台阶,却落了行迹,倒不如等郭姑娘回来,再根据情况做决定来得稳妥,最起码不会被人说落井下石。”

    方初道:“也不该与谢家定亲。”

    夫人道:“韩老爷和太太想是觉得,谢大姑娘可以替代郭织女。更有甚者,有人在背后推波助澜,促成此事,让他们以为和谢家定亲,可以抚慰儿子失去心爱人的痛苦。”

    方初对韩希夷的怒气直往上冲——

    他倒是受了抚慰了,却把伤害留给无辜的清哑!

    夫人见他脸色阴沉,道:“我猜这是谢大姑娘的手段——”方初垂眸,他早就知道是她了——“她一心想把郭织女从云端拉下来,被万人践踏,被当做鬼怪烧死。谁知慈恩等人都为郭织女出头,后面又来了个明阳子,眼看郭织女就要脱身,她便谋划了掳劫郭织女,使她身败名裂、为世俗所不容,还要她被心爱的男人抛弃,经历锥心之痛。”

    方初道:“不是她掳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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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们说,他俩谁更狠?(未完待续。)

第484章 祖母(二更求月票)

    夫人瞅他道:“哼,你太心软了。是不是对她还有情?否则,这么一目了然的事,怎么还为她开脱?”

    方初道:“我说不是就不是!掳走郭姑娘的是夏流星。明阳子还没到时,郭姑娘就已经失踪了。”

    夫人道:“那也是他们合谋的。”

    方初依然摇头。

    夫人轻蔑道:“你这人真奇怪:一面决绝退亲,一面却剁了自己的手掌——我宁愿你剁了谢大姑娘的手掌;一面对谢大姑娘不耻,一面又处处维护她。可笑之极!”

    方初淡漠道:“我就事论事。”

    他太了解谢吟月了:凡谋划都会将自己置身事外,绝不会亲自涉足,让人无迹可寻,哪怕明知那些事是她主使的,也找不出证据。

    这样的谢吟月,怎会参与掳走郭姑娘呢?

    就算计划再万无一失,她也不会伸手的。

    她不会给人留下这样的把柄!

    夫人冷笑道:“不管是不是她,我都不会让她好过!哼,我讨厌耍心机的女人,讨厌一切阴谋诡计!我喜欢郭织女。那孩子太单纯了,比当初的我还要单纯。他们要她身败名裂,我偏要他们算计落空。任他们千般谋算,可惜人算不如天算,做梦也想不到我会凭空冒出。”

    方初警惕问:“你想做什么?”

    夫人道:“横竖与你不相干。”

    方初道:“你要插手郭姑娘的事,就与我相干!”

    夫人厉声道:“我说不与你相干就不与你相干!这是我自己的事。而且我也不会阴谋害人。到时候你就会发现,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天理昭彰、因果循环,没有任何人可以指责我!”

    方初定定地看着她。问:“你到底是谁?你说你是欧阳明玉,那谢大太太又是谁?你们谁是欧阳明珠?”

    他带回这样一个人,当然不会听之任之,他已经打听到:欧阳明玉的孪生妹妹叫欧阳明珠,十七岁那年病死了。

    谢大太太和眼前的夫人,必定有一个是欧阳明珠。

    若有意外,除非她们姐妹不是双胞胎。而是三胞胎。

    那也太神奇了,几乎不可能。

    但不管怎么说,这女子肯定和谢家、和欧阳家有莫大的关联。只是怎么又被囚禁在夏家庄子这么多年呢?

    夫人冷声道:“你还是不要知道的好。”

    方初问:“为什么?”

    夫人道:“这是我的事,不与你相干!”

    方初无奈,又道:“你说到时候,指的什么时候?”

    夫人道:“正要你帮忙留意:钦差大人什么时候给姓夏的定罪。”

    方初道:“好。我帮你留意。”

    才商议定。就有人来回:方家那边派人请,说是老太太和大老爷来了,叫大少爷赶紧回去。

    方老太太,就是方初祖母。

    夫人听后,看着方初道:“你的麻烦来了。”

    方初神色淡然,毫不惊慌。

    他吩咐了一番,便带着圆儿去了方家。

    方家别院,原本因为住的人少而显得空荡荡的。现在方老太太等一干人突然到来,显得拥挤起来。根本住不下。方老太太听说方初的院子空着,便让严氏别收拾正屋了,说她就住三孙子那儿,三孙儿若回来正好,他们祖孙住一处好说话。

    方初在这一辈孙男中排行第三,所以老太太这么说。

    严氏为难,想方初这么大了,跟老太太住一块也不合适啊!

    可是老太太发过话后,就命方纹和林亦真姐妹带人去整理行装、布置屋子,她则将方瀚海夫妻叫进里间,又将丫鬟仆妇都遣出去,这才放下脸,一派威严,对着方瀚海就是一通训斥。

    她道:“你当家这些年,长大出息了!”

    方瀚海忙跪下,赔笑道:“娘先歇口气,要教训儿子,等歇一晚上精神了再来。儿子也不敢瞒着,把所有事都告诉娘。”

    这番话不但没有令老太太消气,反而勾起她一腔怒火,质问道:“你不敢瞒着?你瞒得我日子还少了!瞧瞧你干的好事:把自己儿子手剁了,还赶出族,你还是个人吗?”

    又冲严氏道:“你不是厉害的很吗?怎么由着他胡来?”

    方瀚漫是个忠厚老实人,觉得二弟此举定是为了方家利益,然这样做实在无情,也叹道:“二弟,这件事你实在太不该了。”

    严氏跟着方瀚海跪下,只流泪,也不分辨。她巴不得方瀚海被婆婆训斥,但他们是母子,她是儿媳,要恪守妇道,即便心里有天大意见也不能在此时火上浇油,却也没有劝阻。

    这就够了,表明她也受了委屈。

    虽然没有仆妇在旁,方瀚海还是觉得很尴尬。

    因道:“母亲,当日我言辞确实苛刻了些,但由此也可看出:一初的心意有多决绝。既如此,儿子不能不为他将来考虑打算。”

    方老太太道:“要他断手出族,是为他打算?”

    方瀚海点点头,很认真,丝毫不见敷衍。

    方老太太“呸”了一声,道:“我怎么没看出来你为儿子打算?你要是打算了,他现在能在外漂着?再者退亲的事也办得糊涂:要是谢大姑娘没错,你让一初陪她一只手,就能平息她的怨愤?就能让外人不指责方家?一派胡言!谢家只怕更怨恨一初。要是谢大姑娘有错,那我方家退亲就天经地义,管他外人怎么说!”

    方瀚海痛心道:“母亲,我并非真要他断手,当时之所以提出那样的条件,只是为了试探他退亲的决心和对郭织女的情义。既要让谢家看到他这决心,也让郭家看到他这决心。我原想:谢大姑娘见他退亲之意坚决,应该主动退亲才是;若谢家宁可让一初断手也不肯退亲,我便要重新估量谢明理和他女儿了,也会再做打算。结果那孽子听了我的话想都没想,就把手给剁了,我是拦都拦不及。——这是多大的决心!儿子当时心疼难忍,知他定是对谢大姑娘失望之极,才如此决绝。儿子决定倾方家全族之力,也要帮他娶到郭清哑!”

    方老太太红了眼睛,颤声道:“他一只手都没了,郭家能看上他?”(未完待续。)

第485章 感激

    方瀚海道:“郭织女在流言漫天的情形下,都没有回避他。”

    接着,他将方谢两家退亲后,郭家种种反应、郭织女种种反应都细细说与母亲听,“韩家虽然一直有求亲意思,郭家始终没答应。”

    若他知道清哑曾对方初说“你连手都剁了,真要费这么大的心机欺骗我,我也认了。”这样的话,恐怕会更加觉得自己算无遗策。

    严氏也心中一动,似有所悟。

    方老太太道:“难道就没有别的法子了?何不先退亲,再慢慢图谋,总好过要他断手。若是我方家,是怎么也不会将女儿嫁给一只手残废了的人。总之,就是你没脑子,所以才弄巧成拙!”

    方瀚海道:“这不都是一初当年帮谢二姑娘,和郭家结了怨嘛。若不用非常手段,郭家和郭织女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接受他的。至于说手残了,那郭织女不同寻常女子,只要看清一初决心和真心,是不会在意这个的。端看她几次退亲,就可以知道了。”

    方老太太蛮横道:“我不听!你分明是做错了事,为了敷衍我,才想出这一篇话来。有什么比我孙子的手更重要?”

    方瀚海道:“你孙子一辈子的幸福呢?”

    方老太太问:“什么意思?”

    方瀚海道:“方谢两家纠葛,别人只看到谢大姑娘受的伤害,怎知我儿子心里的痛!闹得这样结果,若是随便为他娶一门亲。他这辈子都不会开心的。与其这样,不如破釜沉舟,让他得偿所愿。郭织女的人品样貌和才干。都值得他付出,也值得方家付出。”

    方老太太没词了。

    可是,她心里终究不能接受方家能力卓著的孙子少了一只手的事实,耿耿意难平,觉得方瀚海强词夺理、推卸责任,还想斥责他。

    忽然她道:“你还想娶郭织女呢,现在她人呢?”

    这下。换方瀚海不吱声了。

    他也知道清哑失踪的后果,正头疼呢。

    不是头疼如何决定——他已经做出决定了,和韩老爷一个想法。方家也同样不能娶不清白的女子为媳——他是头疼如何打消方初娶郭清哑的念头,因为方初绝不会放弃清哑的。

    方老太太便振振有词地责道:“你说的那些,眼下都不用再说了。一初这手算是白白断了。我方家宗妇,绝不能是一个失去名节的女子!任她有多大的能耐也不行!”

    方瀚海避重就轻道:“一初被出族了。”

    方老太太道:“你马上让他认祖归宗!”

    方瀚海也有此意。忙道:“是。”

    又踌躇道:“可是要一初放弃郭织女。恐怕……”

    方老太太道:“婚姻之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这时候怎么不拿出长辈作派了?你要他断手的时候不是威风的很吗!”

    方瀚海咕哝道:“你孙子那性子,你还不清楚吗!”

    严氏也担忧不已,愁眉不展。

    她很痛惜清哑,却也觉得此事无可转圜。

    当下,老太太叫儿子媳妇都起来。一起商议此事。

    商议结果,都觉得不能硬来。需缓缓图之。

    等方初来后,方老太太亲眼看了他断手,比之前感受又不同,那真是挖了心肝一样,再也不管任何情由,一边哭,一边痛骂方瀚海。

    一屋子的男女老少都被她引得哭了。

    方初百般安慰祖母,道:“当日父亲提那条件,另有深意,是孙儿冲动愚钝,未能及时领会,所以才造成这后果。”

    方瀚海听了倒愧疚起来,暗自伤感。

    方老太太道:“他有什么深意?他就是糊涂!”

    方初忙道:“祖母千万别这么说。可怜天下父母心,父亲若不是为了我好,怎会舍得那样对我。我如今很感激父亲呢。”

    方老太太道:“你傻呀,还感激他?”

    方初正色道:“是真的。”

    众人听了都疑惑万分。

    好容易劝得方老太太止住哭,她便要方初搬回来住,说已经和他父亲说好了,让他认祖归宗,重新回方家做少东。

    方初摇头道:“祖母,树大分枝,孙儿既然已经离开方家,就该一心一意努力,创出一份家业来,也不枉父亲当初一番苦心。孙儿这么说,并不是就不认方家了,孙儿走到哪还是方家子孙。”

    方老太太道:“方家这么大家业还不够你忙的?”

    方初道:“那不一样。”

    方老太太道:“怎不一样?”

    方初道:“方家不止我一个孙子。二弟,堂兄堂弟他们,都是方家子孙,方家这家业还怕没人掌管?我这一去,正该让他们出头。”

    便不是为了自己的志向,他也不能认祖归宗,因为他已经卖身为奴,若是回归方家,将来做了家主,那岂不是将整个方家都拱手送与他人?这万万不行的!

    竟然不肯回来了!

    方老太太等人面面相觑,觉得事情严重了。

    方老太太瞪了方瀚海一眼,示意他说话。

    她想:“这事是你惹出来的,当然该你来说。”

    老太太狡猾的很,要儿子先探探孙子的口气,免得她贸然开口和孙子说僵了,没了转圜。方瀚海开口就不一样了:若说得动方初,她跟着推波助澜,再添一把火;若说不动、说僵了,她便出面打圆场,可谓“进退自如”“进可攻退可守”。

    深得母亲真传的方瀚海自然明白她的心思,只得挺身而出。

    他便问方初:“你不愿回来,可是为了郭姑娘?”

    方初摇头道:“不是。儿子当初离开时,就发誓要闯出一番事业,不负祖宗期望,不负父亲教导。”

    方瀚海道:“好!我还是你父亲吗?”

    方初道:“当然是!永远是!”

    方瀚海道:“既如此,我和你娘要为你择一门亲事……”

    方初打断他话,道:“儿子除了郭姑娘,不会娶别人。”

    这是他第一次公开表露了要娶清哑的心思。

    以前,他即便对她倾心,却从未生出这样的念头。

    因为他和清哑中间横亘了太多阻隔:曾经的仇怨只能算小事;他断了一只手,他被方家出族了,和谢吟月一场退亲更是闹得沸沸扬扬;除了这些,清哑身边还有个优秀的韩希夷,各方面都比他强,清哑嫁给希夷会更好。

    如今不同了,韩希夷竟然和谢吟月搅和到一起。

    他愤怒极了,怎肯再退缩!

    方瀚海道:“郭姑娘已经失踪了。”

    方初坚定道:“她一定会回来的!”

    方瀚海道:“就算回来,我方家也不能娶她!”

    方初站了起来,定定地看着父亲。

    ********

    早上好朋友们!(未完待续。)

第486章 狐狸(二更求月票)

    方瀚海不闪不避,也看着他。

    不等儿子说话,他又道:“这缘故,就不用我说了吧?韩家的决定你应该听说了,韩希夷之前是如何对郭姑娘的,现在怎么样?”

    方初硬邦邦道:“他是他,我是我!”

    方瀚海道:“若为父不答应呢?”

    方初抬起右手,问:“父亲可要我把它也剁了?”

    严氏惊叫一声,捂住了嘴。

    方老太太更是手脚都软了,连句囫囵话都说不出来。

    方瀚漫急忙上前抱住侄儿右手臂,说“初儿不可胡来!”慌乱中他却忘了关键:方初只剩了右手,就算有心,可怎么拿刀剁呢?

    方瀚海瞪大眼睛,指着方初哆嗦道:“你……孽子!”

    方初却微笑着,带着些撒赖的口气,道:“这一次,就算父亲提出这样的条件,请恕儿子也不能从命。因为,儿子已经出族了!”

    ——所以,他管不着他了!

    最主要是:再把右手给斩了,他怎么照顾清哑呢?

    他可没那么傻,冲动了一回,怎会再来第二回呢。

    方瀚海看着儿子,又欣慰又憋屈:欣慰儿子的从容和坚定,比之前更加成长了;憋屈儿子这样有恃无恐、理直气壮,都是他当初一番“苦心”造成的,他向谁说去?

    他便看向母亲,摆出“你都看见了,我已经尽力”的神情。

    严氏等人被他父子剑拔弩张的对话弄得一颗心高高吊起,又随着方初撒赖般的一番话重重回落。都松了口气,一齐擦汗。

    方老太太尤其惊愕,她总算明白方瀚海之前所说不是虚言。更不是强词夺理——这个孙子,为了郭清哑完全疯魔了!

    她忍不住道:“初儿,你不可太任性。这不单是你自己的婚姻,还牵涉到方家,牵涉到你的弟妹,甚至你将来的儿女。”

    方初道:“所以我刚才说,感激父亲让我断手出族。父亲当日决定。可谓深谋远虑:我是被方家断手出族的不孝子孙,不管我娶谁,若是荣耀。可以归方家;若是耻辱,则与方家无关。”

    原来是这么个感激法!

    方瀚海想:“我是深谋远虑,可不是为这个。”

    方老太太恨恨地瞪了儿子一眼,一切都是他造成的。

    严氏终于忍不住了。示意方纹等姐妹避进内室去。

    等她们走后。她很认真地问儿子:“我们不是要棒打鸳鸯,我方家也不是忘恩负义的人家。我问你:你真能不在意郭姑娘的清白?无论别人怎样嘲笑她,你都能做到始终待她如一?”

    方瀚海道:“不可能!一天两天可以,一月两月也可以,一年两年你也能坚持,三年五年呢?十年八年呢?没有男人可以忍受这点!”

    方初斩钉截铁道:“我可以!”

    方瀚海道:“那是你还没有经历过。”

    方初道:“经历又如何?不经历又如何?像谢吟风那样的女子才是真正不贞洁、水性杨花;似郭姑娘这样,就算有不测,也非她本意。何来不清白之说?你们不重心性重皮囊,本末倒置!”

    方瀚海气得笑道:“你不重皮囊、不重*色*相?若郭姑娘是个粗鄙丑女。你会喜欢她吗?”

    方初道:“就算是个丑女,以她的行止,也不会显粗鄙。”

    方瀚海道:“那也不会好看!”

    他在脑海里自动描画,把清哑设计的新款礼服套在一黑丑矮胖的女子身上,不禁一阵恶寒,对儿子的理论和想法嗤之以鼻。

    方初却想:“若她的魂魄附在一丑女身上,我定然还会爱她!”

    方老太太见他父子如同佛家参禅一般,说什么“心性”“皮囊”起来,觉得扯远了;又不肯再逼方初,恐怕伤了父子祖孙的情分,眼下和孙子久别重逢,还是先述亲情,反正郭清哑还不见踪影,方初又不是立刻就要娶她,不用太着急。

    因此她道:“好了,都不要说了!郭姑娘生死未卜,说这个也无用,还是想想怎么救人吧。郭家对方家可是有大恩情的,咱们要尽一切力量救她。唉,可怜的孩子,怎么这样命苦呢!”

    方初眼睛一亮,感激道:“祖母说的是。祖母深明大义!”

    方瀚海腹诽老母:太狡猾了,把恶人让他做,她自己卖人情给孙子。他之前不就是尽全力在帮郭家吗,只是没说出来而已。

    方老太太被方初濡慕的目光瞅着,浑身舒泰,笑眯眯地招手叫他坐到自己身边,拉着他手叹道:“我都听说了,郭织女是个好姑娘,不仅有才情,还心性高洁、心怀大义。我孙子眼光就是好……”

    方初也听得浑身舒泰,开心不已。

    然方老太太说到这却刹住了,原因是她只顾投孙子所好,却忽视了这话有些矛盾:若方初眼光好,怎么看错了谢吟月呢?

    眼珠一转,她便有了答案:知人知面不知心!

    因此她又道:“吟月那丫头原也是不错的,可惜经不得挫折,这一经历便暴露了本性。所以说,你们小人儿要多多经历世情。有些人,顺风顺水的时候看不出本性,非得关键时刻才能看出来。”

    方初点头,道:“正是。眼下郭织女正遭遇磨难,若是孙儿退缩,岂不表明孙儿之前所为是有所图谋、虚情假意?”

    方老太太一滞,发现搬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但她没有反驳,因为方初的话无可反驳,她便做无事人一样,微笑点头,很自然地转开了话题,道:“纹儿她们呢?都叫出来。她哥哥回来了,又不是外人,不出来说说笑笑,躲着做什么。”

    严氏忙去里间唤方纹等人出来,陪婆婆说笑。

    方初也聪明地没再和父亲纠缠“皮囊”的问题。

    在方家,如果说方老太太是只老狐狸,那方瀚海就是大狐狸,方初就是不折不扣的小狐狸。不过,这小狐狸身上融合了严氏的斩截和果断,看上去便不如两只老狐狸那么心思深沉了。

    但方初其实很了解自己的祖母,也约莫猜到她的心思,既然她不动声色,他也犯不着闹性子,他又不是小孩子了,且看吧。

    他便陪着老人,将带来的礼物都拿出来给她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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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7章 约见(三更求月票)

    方老太太眉开眼笑,十分欢喜,道:“怎么又弄这些?你如今不比从前,手里哪来那些闲钱!你前几回往家里送的东西,祖母都得了。”

    一面又拿眼瞪他,因为要不是他常送东西回家,她也不会被瞒这么久,连他被断手出族这样的大事都不知道。

    方初呵呵笑道:“这些东西不花几个钱。”

    方老太太道:“你如今挣钱可不容易。”

    说着忙又问他:“你可缺钱?缺钱告诉祖母。”

    一副想掏私房给他的样子。

    方纹等人都偷偷地笑起来。

    方初尴尬道:“祖母,我不是小孩子了。要是离开爹娘就没了支撑,过不下去了,那不是白费了祖母和爹娘这些年的教导!”

    方老太太这才不言语了。

    方瀚海却有些不舒服——儿子不指望他,他觉得没了支撑了。

    说说笑笑的,就到了晚饭时候。

    用罢饭,方初对方老太太道:“祖母今日远道而来,一定乏了,早些歇息吧,明日孙儿再陪你说话。”

    众人也都跟着劝,老太太也确实支持不住,便歇息去了。

    晚上,方初歇在方则院里。

    夜阑风静,他独自坐在回廊上,心情很糟。

    他想,今日一家子团聚,老太太高兴,大家都高兴,可是,郭家呢?清哑呢?她现在何处?有没有受辱?有没有思念家人?

    他真糊涂,这还用想吗。她肯定是思念家人的。

    身后传来脚步声,方初没有动。

    不用回头,他也知道是方则来了。

    方则在哥哥身边坐下。喊“哥!”

    方初“嗯”了一声,声音淡淡的。

    方则犹豫了下,问道:“哥,郭姑娘可有线索?”

    方初无语。

    有线索,也等于没有。

    方则靠近哥哥,低声问:“会不会是月姐姐派人做的?”

    方初道:“不是。”

    想一想,把发现夏家庄子、清哑和夏流星被掳的事说了一遍。又说了谢吟月不可能插手的理由,以教导他学会分析人事。

    方则皱眉道:“月姐姐就算没插手,也肯定知情。”

    这个方初当然知道。也知道整件事都是谢吟月在后推动,然而他不可能去找谢吟月询问,问了她也不会告诉他。本来就是她出招,他接招并反击。难不成他会去求她?

    方则明白了大哥顾忌。心下思忖。

    好一会,他才安慰道:“郭姑娘吉人自有天相,一定没事的。”

    这安慰苍白无力的很,半点作用不起。

    方初这晚夜不能寐,辗转反侧。

    次日上午,严大太太陈氏来拜望方老太太,同来的还有梅氏、严二太太甄氏和严未然、梅家母女、杨箐箐等人。

    清哑被指为妖孽的事传遍各地,梅氏听说后。哪里还耐得住,急忙怂恿甄氏一起来霞照。静观事情结果。若清哑获罪被烧死,她再阻挠严暮阳和巧儿的亲事便顺理成章了;而严未然也有机会和方初定亲。

    揣着这样的心思,甄氏和梅氏此行都很期待。

    方老太太一眼便看出甄氏打算,乐得给孙子多添一个选择。

    只是她有些看不上严未然,觉得配不上她孙子。

    她想方初对郭织女心意坚决,等闲女子怕不能令他改主意,她便决意要挑一个出色的。可这些商家中,没有再比谢吟月和郭清哑更强的了,她便将目光投到两个外孙女身上。

    略一看,林亦真落入她眼中。

    方老太太在心中评价:无论出身教养还是容貌,林亦真都不输给那两个,只除了对织锦不甚在行,那也是她出身造成的——她可是官家千金,又和方初是表兄妹,再合适不过了。

    她便不动声色地筹划。

    然方初不由得她筹划,见来了这么些人,也不管昨晚承诺过“明日孙儿再陪你说话”了,只说要去查证郭织女消息,竟走了。

    方老太太发愁了!

    韩谢两家定亲,让很多人家不安生:郭家、沈家、韩家、方家、严家、高家、曾家、钦差大人和牢中的夏织造,都不好过,唯有谢家呈现欣欣向荣的旺盛气象;还有卫家,受牵连也较小。

    韩谢两家定亲,当即提升了谢家声望。

    再者,郭织女失踪,能不能救回来还两说;即便救回来,也无法嫁给像样人家,郭织女沉落,谢吟月定会趁势而起。

    因此两点,谢家门庭若市。

    高云溪听说韩谢定亲消息,气冲冲跑去找韩希夷,质问道:“你不是说,你心里只有郭妹妹吗?为什么又和谢大姑娘定亲?”

    这质问看似无理,但她自有道理:她想,他若能将就娶谢吟月,为何不能将就娶她高云溪呢?就算以前他曾喜欢过谢吟月,但现在不是不喜欢了嘛。所以,谢吟月和她高云溪没什么不同。

    韩希夷也一夜不曾合眼,心心念念都是退亲。

    这亲还没退呢,又来一个找算账的,怪他不公平对待。

    他尽量平静道:“我正和谢大姑娘商议退亲。”

    高云溪问:“真的?”

    韩希夷坚定道:“真的。我只会娶郭姑娘!”

    高云溪信了他,心里平衡了些。

    等她走后,韩希夷想:“不行,这事需及早解决。”

    他便再次约谢吟月见面。

    谢吟月昨天接了他那封信,对于他直言现在心里只有郭清哑,感觉很不痛快,觉得被郭清哑比下去了。

    谁知才过一晚,韩希夷又来催了。

    她暗暗愠怒,却不敢再推脱了,恐他生疑,于是带着锦绣前去赴约,也是在一间茶楼。

    见面招呼后,坐下,谢吟月微笑问:“急了?”

    韩希夷略一迟疑,便点头道:“是有些。也怕拖久了,也给谢妹妹造成困扰,还是及早退了的好。谢妹妹以为呢?”

    谢吟月道:“我不要紧。你要我提出退亲,这一番苦心我岂能领会不到?只是爹和娘——”说到这,停下抿嘴一笑——“只怪你太优秀了,他们舍不得退,费了我许多口舌也没用。”

    韩希夷惊住,喃喃道:“那……怎会这样?”

    他疑惑地看着她,心想若是她不愿意,谢伯父不应该不依呀!

    ********

    晚上还有一更。(未完待续。)

第488章 面具(四更求月票)

    谢吟月见他神情,不慌不忙道:“你别急,长辈的理由我也难反驳:他们说,若是郭姑娘回不来,难道你此生就不娶了?若是你肯娶,我们两家通家之好,我二人也投契,为什么不能结亲呢?倒叫我不好回话的。难道我说,我讨厌韩兄?说了他们也不信哪。因此我觉得,症结在郭姑娘身上,只要她平安回来了,此事就好办了。”

    韩希夷蹙眉道:“可是,如今郭姑娘下落不明。”

    郭姑娘不回来,难道亲事就不退了?

    他觉得很不妥,想起来怪怪的。

    谢吟月道:“我昨晚想了许久,帮你分析了下:郭姑娘被掳,跟夏流星脱不了干系。夏流星躲在何处,成了关键。除了逼夏织造招供外,还有一个人,你可曾留意?”

    韩希夷急忙问:“谁?”

    谢吟月道:“卫晗。”

    韩希夷脑中灵光一闪,轻拍了下桌子,道:“我怎么忘了她!她可不是和夏流星有来往吗,好像很倾心夏少爷。”

    谢吟月意味深长地笑道:“正是。你从卫晗入手查,兴许会有进展。等把郭姑娘救回来,一切都迎刃而解。好过在这里逼着韩伯父和我父亲退亲。我父亲还没什么,倘或韩伯父有个好歹,你于心何安?”

    韩希夷站起来,冲她深深一揖,道:“多谢妹妹提点。”

    谢吟月微笑道:“没什么。只要你别以为我缠着你就好了。”

    韩希夷有些尴尬,笑道:“妹妹是何等样人。怎会缠着我?愚兄断不会有这想法。之所以自己不出头,却催妹妹出头退亲,乃是担心父亲身子。又怕有损妹妹名声而已。”

    听见“妹妹是何等样人,怎会缠着我”这句话,谢吟月笑容僵了下,随手端起茶盏,垂眸喝茶。

    韩希夷也低头喝茶。因想,在这紧要关头,不便和谢吟月单独久待。否则传出去说也说不清。于是,一盏茶喝罢,他便起身告辞。说要去查证卫晗行踪。

    谢吟月也未挽留,和他道别。

    韩希夷匆匆去后,谢吟月便敛去笑容。

    又坐了一会,正要回家。外面响起敲门声。

    锦绣上前开了门。诧异道:“曾少爷?”

    曾少爷走进来,看着谢吟月不语。

    谢吟月奇怪地问:“曾兄怎来了?有什么事吗?”

    一面示意他坐,又叫锦绣倒茶。

    曾少爷没坐,直直问道:“你为什么不肯退亲?”

    谢吟月道:“曾兄说什么,我不明白。”

    曾少爷道:“你明白。你根本不想退亲。你就是要嫁给韩希夷。若是方初肯回心转意,你就会放弃韩希夷选方初;方初不肯回头,你才选中了韩少爷;而我,以为能感动你。其实你从来没放在心上。”

    谢吟月淡漠道:“曾兄,你想多了。”

    曾少爷道:“我想多了吗?我虽不如方少爷和韩少爷那么出色。也不傻。我不管你做过什么事,我就是钟情这样的你,所以我不惜被千夫所指,也要站在你一边。可惜,你却不在乎。真奇怪,你自己做着无情无义的事,却喜欢有情有义的男人。”

    谢吟月神色一冷,道:“曾兄,请慎言!”

    又轻笑道:“曾兄口口声声说钟情于我,之前怎不说?”

    之前不是和郭家打得火热的很吗!

    曾少爷道:“我不是毛头小子,懂得审时度势、等待机会。姑娘不也一直在等待机会吗!姑娘放心,我不会对付你的。我会一直等你。你其实很清楚:方初也好,韩希夷也好,你做的那些事若是被他们知道了,他们谁都不会原谅你的。在他们面前,你只能带着一副面具生活;在我面前,你可以畅所欲言。何不选择真正欣赏你的人呢?”

    说完,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转身拉开门走了。

    谢吟月眉头轻蹙,似乎很不舒服。

    锦绣轻声道:“姑娘,回去吧。”

    谢吟月点点头,站起身。

    一连几天,韩谢两家频繁来往,亲事已被所有人知晓。

    韩希夷还在苦苦查证清哑下落,以为只要把清哑找回来,就能如愿退亲。

    这日,谢吟月宴请一众商家姑娘。

    在园中游玩时,大家不免谈起郭织女被指为妖孽,以及失踪一案。

    杨箐箐道:“怎么忽然就不见了?那夏少爷对她可真死心塌地,居然丢下亲老子带她跑了,连朝廷钦差都找不到。”

    有人问:“谢姑娘,你觉得他们会躲哪儿?”

    谢吟月摇头笑答:“这我可猜不出。”

    说着,眼光随意一扫,发现假山后隐着个少年,正认真听她们说话,细看原来是方则,不由一怔,想他怎么来了?

    跟着心里冷笑,想这可是你送上门来的,怪不得我。

    杨箐箐安心要亲近谢吟月,故意低声问她:“谢姐姐这么聪明,肯定知道,就是不好说的,对不对?姐姐告诉我,我不跟人说。”

    谢吟月戳了她一指头,道:“你知道不好说还逼我说?”

    杨箐箐歪着头羞涩地笑了。

    谢吟月却似有些顾忌,轻声道:“我们去那边逛逛。”

    杨箐箐求之不得,高兴地随她往前方一小巧木阁走去。

    方则有些心急,他今日来找谢天护,就是想试试可能从他口中探听些消息,因听见那些女孩子问谢吟月清哑的事,才悄悄走过来听究竟。现在,谢吟月好像有话要对杨箐箐说的样子,他要不要跟去听呢?

    他回头望望谢天护那边,有些踌躇。

    在别人家走动,还是要跟主人说一声才好。

    但若是说了,他还怎么探听消息?

    他一咬牙,仗着以前来过谢家几次,对这园子格局熟悉,便是被人发现了,也不会怀疑他偷东西,不过责他一声莽撞罢了,没什么大不了的。想罢,便蹑手蹑脚地跟了上去,

    等那两人进了木阁,他便隐在窗外,听见里面传来“郭织女”“夏流星”等词,顿时心痒痒的。忽然声音没了,他以为谢吟月谨慎压低了声音,心里急切想知道她说什么,便不管不顾进了木阁。

    等进去,发现木阁内还有套间,门掩着。

    他忙把耳朵贴近门,听里面动静。

    动静没听见,却把门碰开了,里面一声惊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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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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哑女郭清雅穿到异时空的水乡农家。 这是一个完美而又绝妙的家庭组合。 因此,前世安静了二十四年的哑女, 今世人生处处峰回路转、时时拨云见月, 她的故事,从一场横刀夺爱开始…… ************* 已有完结文三篇,分别是《丑女如菊》、《果蔬青恋》和《田缘》,等更的朋友可以先去看看。戳“作者信息”菜单便可看见。新书需要新老读者倾心支持,点击、推荐票、评价票、长评等等等等,多多益善!水乡人家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水乡人家,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水乡人家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