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章 兽牙微雕
“小子,此处当真没有宝藏?”皇甫坤眉头一挑,瞪着双眼问道。
“将军若是不信,大可进去寻找。不过,我有一言相告,这里面机关重重,处处杀机,将军请自行决断。”李沧海认真的说道。
看着那些入口,皇甫坤与梁修对望了一眼,纷纷陷入了犹豫。
这冥宫之中处处透着诡异,这一路走来,虽说有李沧海留下的暗号,但所遇危险却丝毫不减。
他所带来的两百名精兵,来到这里,就已经因各种诡异的原因,平白无故的死去数十人。要知道平日里剿灭一方山贼,也没有付出过如此重的代价,何苦这里堆积无数尸骨,其中凶险可想而知。
犹豫了片刻之后,皇甫坤最终决定不再冒险,虽说他是将军,但盛世之中死了这么多人,他也不好向朝廷交待。
何况,这些人都是随他沙场征战,刀头舔血的兄弟,他也不想让他们无缘无故的死在这鬼地方。
“罢了,本将军这次前来,只是为了还你找出杀害我儿凶手的人情,也并非为了宝藏而来,既然恶徒被俘,本将军也收兵回去了。”皇甫坤厌恶地挥了挥手,这里的腐臭气息太重,闻多了让人心中直作呕。
“将军且留步,我还有一事相求。”李沧海见他收兵离去,急忙上前说道。
“又有何事?”皇甫坤眉头一皱,心想这小子事还真多。
李沧海走到他身边,对着他嘀嘀咕咕了几句,皇甫坤连连点头,使劲拍了下他的肩膀,隆声道:“放心吧,本将军会妥善处置的。”
李沧海肩膀本就受伤严重,屡次受伤致使肩胛骨都要变形了,他这一巴掌拍下,顿时疼的他直抽冷气。
皇甫坤性情豪迈,也没有注意到李沧海的脸色,他哈哈大笑道:“小子,本将军先去给你预备些上好酒菜,等你们出去,本将军给你们好好洗尘接风!”
说着,皇甫坤便带领一群兵士离开了尸坑。
狄晴秀眉一蹙,急忙走了上去,看着李沧海肩头崩裂的伤口,顿时恼怒了起来。
“他眼瞎么,你这么重的伤他都看不见?”
李沧海疼的咧了咧嘴,他从怀里掏出之前从狄恨天那得来的药瓶,说道:“皇甫将军性情直爽,他这也不是有意为之。晴儿,你帮我将这药给我敷上。”
狄晴从他手里接过瓷瓶,然后撕开他的肩头绑着的布条,几条触目惊心的爪痕赫然映入眼帘。
“怎么会受这么重的伤!”狄晴用葱白玉指自伤痕上轻轻摸了一下,眼泪忽然哗啦啦的流了出来。
“沧海……都怪我没有保护好你。”狄晴红着眼睛,鼻子一酸,竟呜呜的哭了起来。
李沧海心中一暖,他挺了挺同样伤痕累累的胸膛,安慰道:“你看我不是活的好好的么,我可是死过一次的人,命硬的连阎王爷不收我呢!”
“狄姑娘,我这儿有上好的金创药,你给李公子用上吧。”一直在一旁静静地看着两人的薛萱,眼中闪过复杂神色,从衣袖中掏出一个瓷瓶,柔声说道。
狄晴听李沧海说过薛萱屡次救他之事,对她的态度早已不似初次见面那般,她感激地对薛萱点了点头,随即接过瓶子,认真的给李沧海敷药。
“既然事情已明了,咱们就快些离开此处吧,这锦盒如此重要,还是快些将锦盒送回府衙为妙。”梁修似乎难以忍受这里的腐臭,他挥了挥手,说道。
李沧海稍一沉思,说道:“大人,我还有些事情待办,你们先行回去吧。”
“恶徒都已被抓,你还有什么事情?”梁修有些纳闷。
“有些疑团未解,我定要寻出个结果方可。”李沧海说道。
梁修见他如此坚持,也不便再劝,于是道:“既然如此,那本官就先行离去了。不过,这锦盒千万要保护好啊!”
盯着锦盒看了一会,梁修似乎想说些什么,但随即他又摇了摇头,率领一班衙役离去。
众人离去之后,李沧海爬到佛像上,用玉龟钮放在了佛经下,然后反方向拧了一把。
只听一阵咔咔声,那些入口纷纷合拢了起来。
“沧海,你为何不告诉他们关于宝藏的实情?”狄晴帮他上好药,然后撕下一块裙摆,边给他包扎,边好奇的问道。
李沧海掂量着手中玉龟钮,深深的道:“这些宝藏真正的用途是在乱世,而非当今。何况,这是慧光与马尚共同守护的秘密,马尚因我而死,我所能做的就是替他完成遗愿。”
狄晴认真的点了点头,她泪眼婆娑的道:“马尚是个好人,他为了冥宫,守护了一生。这里的一草一木,都应该永埋世间。”
狄晴的话,让李沧海心中忽然一动,他从怀里拿出马尚给他的陶俑,想到马尚死前所说的话,稍一沉思就将陶俑用力的摔在了地上。
陶俑直接被摔的粉碎,李沧海蹲下身子,将那些陶俑碎片拨开,从里面找到一个半指长的兽牙。
兽牙上密密麻麻的雕刻着许多痕迹,细看之下他发现,那些痕迹竟然全都是字。
李沧海第一个反应,这是一件微雕作品。
前世中,他曾参观过微雕画展,知道微雕可以在极其细小的物品上雕刻出一幅画。
这兽牙上密密麻麻的全是字,莫非,所有的秘密都在这兽牙之上?
李沧海沉思了片刻,急忙往外面走去。
狄晴等人见他四处张望,不禁有些好奇,也紧跟了上去。
薛萱搀扶着何萧,很快就跟着李沧海来到一处山涧,山涧之中水流潺潺,他找了个凹陷的东西,據了一捧水,然后将兽牙放了进去。
“沧海,你在做什么?”狄晴看的莫名其妙。
李沧海将火把凑到了过去,借着火光认真的看去,说道:“这兽牙上有字,但实在太小,无法看清。水有放大的作用,我想看看这兽牙上所写内容。”
听到他这么一说,狄晴与薛萱顿时凑了上去,接着火光,果然看到兽牙上密密麻麻的字体。
那些字体原本比芝麻还小,经过水面的放大之后,变得与芝麻大小差不多,勉强却也能够看清字迹。
第一百零六章 微雕秘密
没有放大镜,只能使用这种最为原始的方法去放大字迹,李沧海看的眼睛都花了,用了小半个时辰,总算将兽牙上的内容了解了大半。
揉了揉酸疼的眼睛,李沧海忽然觉得,自己很有必要去弄个放大镜,否则以后再遇到微雕非给看瞎了不可。
“沧海,这上面写的是什么?”狄晴早就受不了眼睛的折磨,一早就闭上了眼睛。
“是啊,李公子,这兽牙上的字迹如此之小,究竟写了些什么?”薛萱也是一脸好奇的问道。
李沧海闭上眼睛,让眼睛休息了一会,说道:“这兽牙上记载着冥宫地陵建造的始末,以及冥宫中的地形分布,包括那些彼岸花,以及蜃鱼,蜃蛇,还有熊罴的来历。”
狄晴眨巴着眼睛,眉心拧成了一团,说道:“那些怪物都是何来历?”
“这些东西都是袁天罡踏遍九州,所寻到的异物,目的就是为了守护冥宫,因为冥宫之中不仅藏有金银宝藏,还有许多神兵典籍。马尚一身本领,大都是自那些典籍所学,甚至这柄利剑,也都是自神兵府库所得。”李沧海看着手中马尚用过的利剑,沉声说道。
“袁天罡这老头有没有说,他是从何处弄来的那些熊罴?”狄晴眼神微冷,怒气冲冲的问道。
“这个倒没有,你问这个作甚?”李沧海有些奇怪,他说道:“上面只说,这些熊罴是在某处绝地发现的,后被袁天罡所收服,给它们套上盔甲,让其守护冥宫。”
“要是让我知道这些熊罴的老巢,我非将它们杀的片甲不留!竟然害的我以为你被它们给撕了,岂有此理!”狄晴咬碎银牙,恨恨地骂道。
李沧海不禁莞尔,看来自己的失踪给狄晴带来的打击实在太重了,他轻轻的拍了下狄晴的脑袋,神色凝重的道:“这上面还记载着一件事,这件事解决了我之前所有的疑问。”
薛萱看着两人亲昵的动作,眼中突然有些黯然,她咬了下嘴唇,强笑着问道:“李公子发现了什么事?”
李沧海没有发现薛萱的神色,而是摸着下巴,沉声道:“上面记载着‘玄冰蛊虫’的来历。”
几人纷纷惊讶起来,顿时支起了耳朵。
“据记载,‘玄冰蛊虫’是袁天罡远赴极北冰原所找到,并将其放置在了低谷深渊,此虫诡异莫名,单是虫卵就能够杀人于无形。因死者都会呈现出狰狞痛苦之像,所以此虫在极北冰原又被称作‘天罚虫’。”
“难怪那三人死的那么诡异,原来是此虫杀人后,固有的特征啊!”狄晴回想起几人死状,恍然般的说道。
薛萱却有些不解,她摇头道:“倘若蛊虫杀人会形成固定死状,为何会与第一层宫殿内的雕像如此相似?而不是其他死状?”
李沧海沉吟道:“或许,蛊虫杀人,只有这些死状,所以袁天罡才会在第一层宫殿内竖起雕像,目的就是为了警示后人。”
“既然事情都弄明白了,咱们是不是可以离开这鬼地方了?”狄晴拍了拍手,虽然她已知道此处没有鬼怪,但阴森压抑的气氛始终让她浑身不舒坦,心中想着快些离开。
“我总有些心神不宁,不行,我要去低谷深渊去看看。”李沧海想到‘玄冰蛊虫’连杀数人,一些疑团也随之出现。
既然‘玄冰蛊虫’被放置在了低谷深渊,鸿雁又是从何处弄到的‘玄冰蛊虫’,从而以诡异手法连杀三人?
还有就是,狄恨天走时撂下的一句狠话,让洛阳城成为死城,虽说这句话有些夸张,但在李沧海看来,是完全有可能发生的。
因为,兽牙上还记载着另外一件事,尸坑形成的真正原因,就是那些修建冥宫的工匠,那些工匠全是被蛊虫所害死。
这也是袁天罡将此虫放置低谷深渊的主要原因,这种虫子的危害程度,远远超出了他的预料。
为了防止蛊虫流出,危害世人,他才不得已将蛊虫给封在了低谷深渊的寒潭。
顺着微雕上的路线,沿着山崖而下,很快几人就来到了深渊之下。
这深渊之中水汽弥漫,四周目不见物,只能听到阵阵水流之声。
走了一段之后,面前隐隐有热量传来,几人穿过狭小的山壁夹缝,很快来到了一处低洼之地。
不知为何,原本森冷的深渊,此时竟传出一阵热浪。
“奇怪,这里怎么突然间暖和起来了?这悬崖之下不应该是寒潭的么?”狄晴扭头看了下四周浓郁的水汽,疑惑地问道。
李沧海心中一沉,暗叫不好,他急忙加快脚步走了上去。
很快,几人来到了一处低洼的水潭边,水潭之中汩汩的冒着水泡,不断蒸发着热气。
“这是怎么回事?寒潭在哪?这分明就是座温泉啊!”狄晴伸手挥了挥眼前蒸汽,说道。
李沧海蹲下看了看水潭,脸色瞬间变得凝重起来。“这里就是寒潭了。”
“李公子,这里分明是温泉,怎么会是寒潭呢?”薛萱与狄晴对望了一眼,两人都是一脸不解。
李沧海在周围看了看,他眉头皱起道:“这里是寒潭,同时也是温泉。这里位置特殊,恰巧位于火山口,你们看这周围岩层,明显有火山喷发的迹象。如果我没猜错,近年来一定有火山喷发的迹象,从而导致寒潭变成了温泉。”
说到这里,李沧海忽然想明白了其中关键,他顺着温泉所流的方向看去,突然失声叫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难怪那些酒水会有蛊虫,原来那些蛊虫全是从此处流出去的!”
狄晴与薛萱被他失声大叫给吓了一跳,两人诧异地看着他,不明白他所说何意。
李沧海急忙解释道:“蛊虫原本被封在寒潭之中,却因地表温度上升,寒潭成了温泉,蛊虫便顺着水流流了出去。我想,定是鸿雁在无意中发现了有蛊虫的水潭,于是才让人运水酿酒。”
第一百零七章 制作解药
几人听闻此话,脸色顿时变得凝重起来。
“如此说来,积香楼有问题的酒,其实是从这里流出去的?”跟着几人前来,一直没有说话的何萧,突然开口问道。
李沧海重重的点了点头:“不错,真正的源头就是这里了。”
“这下糟了!”何萧脸色大变,他神色慌张的道:“李大人,我突然有种不详的预感。上次我去收酒之时,落凤集酒庄掌柜只给了我一桶那酒,但当时他们还在酿造更多的这样的酒。倘若他们真的是用这里的水酿酒,后果不堪设想啊!”
李沧海脸色也很是难看,他已经猜到了这点,如果用带有‘玄冰蛊虫’的水酿酒,然后销售到洛阳,整个洛阳城恐怕真的会变成一座死城!
一股令人窒息的气氛顿时在众人心头升起,狄晴与薛萱也感到了事情严重,两人面面相觑,有些不知所措。
“怎么办,难道要眼睁睁地看着这些毒酒流入百姓之家?沧海,快想想办法啊!”狄晴忽然有些焦急起来,她似乎看到洛阳城横尸遍地,全都是狰狞痛苦的凄惨死状。
李沧海深吸了几口气,平复了下惊慌的心情,说道:“莫慌,袁天罡为防止蛊虫祸乱,留下了破解之法,我们现在就去采集解药,走!”
几人诧异地看着他,也不知他说的是真是假,但事到如今已容不得他们再做他想,只好跟着他,离开了深渊。
刚来到地面,李沧海便立即说道:“晴儿,我们几人只有你没有受伤,你去尽可能的采集彼岸花。采花时,切记不要用手触碰花茎。”
“薛姑娘,劳烦你前往忘川河,尽可能多的捉些‘蜃鱼’。我这有一枚‘蜃珠’,你随身佩戴,可防止被蜃鱼蛊惑。”
李沧海从怀中掏出之前慧光交给他的‘蜃珠’,交给薛萱。
“沧海,要这些东西作甚?”狄晴点头应下,但随即有些不解的问道。
“这些就是做解药的材料。”李沧海顿了顿,说道:“时间紧迫,现在来不及解释,大家抓紧时间,我去将蜃蛇的‘蛇胆’取来。”
一听这些能够做出解药,狄晴和薛萱不再迟疑,立即往两个方向奔去。
“李大人,我能做些什么?”何萧一把抓住李沧海的衣袖,问道。
“你眼睛受伤,在此休息便是,我们三人足矣。”
何萧刚想说自己也要出一份力时,李沧海已经朝着远处走去,他只得叹息一声,坐了下去。
再次来到第一座宫殿与第二座宫殿之间的枯林,那条‘蜃蛇’的尸体依然躺在井边。
李沧海抽出马尚的利剑,毫不犹豫地在蛇身上划拉了起来。
这宝剑不知是什么材料锻造而成,锋利无比,普通刀剑都难以穿透的蛇鳞,用这宝剑轻轻一划,就轻而易举的给划开。
出于好奇,他仔细的观察了一下手中利剑。
此剑剑身细长,剑柄呈螭龙吐刃,锋利的剑刃自龙嘴吐出,触摸剑身,似乎能听到龙吟之声,散发着一股沛然正气。
细看之下,李沧海发现剑身上竟有两个古篆:却邪。
李沧海用手弹了一下剑身,发出一阵清脆的剑吟,他不由得赞道:“好剑!”
他却不知,‘却邪’乃是春秋时期,越王勾践所铸的八把名剑之一。
却邪者,有妖魅见之则服,此剑本身就是一柄正气之剑。
李沧海手持‘却邪’,飞快的剥开‘蜃蛇’,取出蛇胆之后,又将蛇肉给割了十多斤,这才转身离去。
李沧海回去之时,狄晴与薛萱已经各自回到了原处。
“沧海,这些东西怎能做药?”狄晴看着他提回来的蛇肉以及蛇胆,不由得皱了皱眉。
“据兽牙上所载,以彼岸花混合‘蜃鱼’之肉,以及蛇胆,可以彻底杀死‘玄冰蛊虫’。”李沧海边说,边将所有东西弄到了不远处大殿前放着的一尊铜鼎之中。
他将蛇胆以及彼岸花等物全部扔到了铜鼎之中,然后找了个圆润的石头,开始捣了起来。
狄晴见他吃力的样子,摇了摇头,便将石头抢了过去,然后飞快的捣了起来。
很快,那些彼岸花与与蛇肉蛇胆,以及‘蜃鱼’融在了一起,彼岸花对蜃鱼等物似乎有腐蚀作用,不消片刻,在铜鼎之中就出现了一层粘稠的绿色液体。
“快去找些容器,将这些液体盛出,这些就是解药!”李沧海欣喜地叫道。
好在这冥宫之中有不少的瓷器之类,瓷瓶也有不少,几人装了整整数十瓶,才将那些液体装完。
“沧海,这真的有用么?”狄晴捏着鼻子问道,这气味实在是太难闻了,简直被尸臭还要臭,熏得她险些都要吐出来了。
“兽牙上说这是唯一有效的方法,所以袁天罡才在这种了那么多彼岸花。至于是否有用,如今尚无从知晓,尽人事听天命吧!”李沧海收拾好那些瓶子,心中对袁天罡的深知灼见敬佩万分。
想必袁天罡早就猜出会有此劫,是以才弄了那么多蜃鱼,蜃蛇以及彼岸花。
不过,话说回来,这也是他该做的,谁让这老头没事去找什么‘玄冰蛊虫’,不带来中原,不就没这档子事了么?
狠狠地对袁天罡腹诽了一阵子,李沧海跑到深渊中,往那温泉潭水倒了几瓶解药,然后才带着几人离开了冥宫。
回去之时,李沧海没有选择进来之路,而是顺着地下河流一直向前,最后出来时,竟发现几人出现在山中的一座瀑布之下。
李沧海这才明白,当时他和狄晴为何会被人发现在深山瀑布之中,原来这地下河竟也是条出路。
看着周围翠色山林,听着阵阵鸟鸣,李沧海忽然有种再世为人的感觉。
他发誓,这鬼地方以后再也不来了,这一次可险些要了他的命。
几人都是疲惫不堪,李沧海四仰八叉的躺在一块巨石上,他将身上带的东西一件件摆在巨石上晾晒了起来。
这一次进地宫,要数他收获最大。
除了锦盒之外,还有一些古籍、秘籍之类,对他来说,这些东西的价值一点不比锦盒少。
好在那些古籍被他塞进了竹子,才没有被水给损毁,除了几卷竹简之外,其他完好无损。
第一百零八章 他乡遇‘故’知
狄晴与薛媗两人衣衫尽湿,绫罗衣裙紧贴着身体,将两人曼妙的,身材清晰的勾勒了出来。
两人皆是肌肤赛雪,身材与脸蛋更是没的挑,要说区别,那就是狄晴的胸部要小上一些,而薛媗则是大到恰到好处。
狄晴属于古灵精怪型,而薛媗则是那种知书达理的大家闺秀型,无论哪一种对男人来说都是极具诱惑。
李沧海一边念着‘非礼勿视’之类的话,一边在脑海中将两人做起了比对。真正说起来,薛媗的诱惑力要大上一些,不仅是她完美的身材,更是她身上散发的独特气质,让人看上一眼就忍不住离开视线。
“不过,晴儿也不错,她现在年纪还不大,说不定还有二次发育的机会呢!”李沧海歪着脑袋看着两人,正胡思乱想之际,他的鼻子突然吧嗒一下流出了一行血水。
“沧海,我们要换衣服,你不许偷看!”狄晴忽然发现李沧海在盯着两人,顿时有些愠怒的嚷道。
“不看,不看!”李沧海缩了下脖子,急忙将头扭到了另外一边,嘀咕道:“我可是正人君子来的,偷看这种下作事情,我怎么会做?”
说着,他随手抹了下鼻血,枕着石头晒起了太阳。
好不容易从冥宫紧张压抑的氛围走出来,李沧海想着美好的事情,嘴角露出一丝微笑,躺在石头上很快就睡了起来。
这一觉直睡到日暮西沉,他才伸着懒腰爬了起来。
“沧海,你鼻子怎么流血了?”狄晴不知何时坐在他身边正和薛媗闲聊,猛不丁看到他醒来,顿时有些担心的问道。
李沧海摸了下鼻子,发现鼻子竟然还在流血,他顿时吓了一跳,急忙用袖子擦了起来。
“你方才做梦……梦到了什么?为何你会笑的那么猥琐?”狄晴凑到他跟前,狐疑的问道。
做梦?李沧海愣了下,但随即发现自己身体的尴尬,他急忙将双腿并拢了起来,他瞬间记起了方才做的梦,脸上唰的一下变得通红。
“没……没啥,我梦到我被提拔成了大理寺官员,嘿……嘿嘿。”李沧海含糊不清的嘿嘿了几声,随便找了个借口说道。“没想到你还是个官迷啊!”狄晴捋了下秀发,嗤嗤的低笑道。“这是我爷爷的遗愿,他让我无论如何也要入朝为官,而且要当大官!虽然我也不愿意当官,但为了爷爷,我也要去做啊!”狄晴原本想着取笑他几句,但见他认真的样子,只好又把到嘴边的话又给咽了回去。
李沧海抬头看了看时辰,此时已接近日落,要是再待下去,几人恐怕就要在山中过夜了。
爬起来将那些典籍之类收拾起来,全被挂在了身上,李沧海说道:“天色渐晚,咱们快些离开这里,这里应该距离落凤集不远,咱们尽量赶在天黑前回到落凤集。”
于是,由狄晴在前开路,李沧海扶着何萧,薛媗断后,几人步履蹒跚的在山林之中穿行了起来。
此处位于邙山深处,众人走了几个时辰,等赶到落凤集已是亥时。
落凤客栈之中,皇甫坤正大碗喝酒,大块吃肉。
见李沧海回来,他坐在椅子上打着酒嗝的招呼道:“小子,你可比预计的时间回来的要晚啊!这给你接风洗尘的酒席都要散啦!”
常风等一干衙役还留在客栈之中,见到李沧海,他急忙上前行礼:“大人,您回来了。”
李沧海对他点了点头,让他将何萧带下去照顾,顺便找个大夫给他治疗下眼伤,便招呼狄晴与薛媗坐了下去。
三人早已饥肠辘辘,坐下之后也不客气,抓起桌上的兽肉就吃了起来。
很快,一桌子的食物被三人风卷残云般的消灭干净。
吃完之后,李沧海随手抹了下油光满面的嘴巴,端起一海碗酒,对着皇甫坤敬道:“此番多亏了将军及时赶到,否则我命休矣。”
“小子,你很聪明,本将军喜欢聪明人,所以本将军喜欢你。有件事,你一定会很感兴趣。”皇甫坤晃荡着酒碗,眯着眼睛说道。
“哦,何事?”
“本将军依你所说,控制了落凤集酿酒坊,这酿酒坊除了一些朝廷缉捕多年的亡命之徒,竟还有其他势力涉入其中。”皇甫坤沉声说道。
“其他势力?”
李沧海眉头压抑起来,他早就开始怀疑酿酒坊有问题,是以让皇甫坤率先离开,然后以突然之势将酿酒坊拿下。他可以确定的是,这酿酒坊一定与‘逆鳞玄武’有关,可这其他势力又是哪个?
“酒坊一干人等已被本将军拿下,要不要一起去看看?”皇甫坤将碗中的酒一饮而尽,浑身散发着酒气,瓮声道。
李沧海自然要去看的,这酒坊用带有‘玄冰蛊虫’的水酿酒,分明就是黑心商家,作为他管辖下的区域,他自然有义务替百姓清除毒瘤。
狄晴与薛萱不放心他,非要与他同行,无奈何李沧海只得同意她们随行。
“小子,看不出来,你倒是艳福不浅啊!”皇甫坤瞄了眼两女,挤眉弄眼地对他说道。
李沧海咧了咧嘴,笑道:“将军说笑了,是福是祸还另说呢。”
皇甫坤看了看狄晴,心中忽然有些恍然,他嘿嘿了两声,使劲拍了拍李沧海的肩膀,然后不再说话,背着双手走出了客栈。
李沧海摸了摸鼻子,又看了看两女,挠头嘀咕道:“晴儿……应该不会这么小心眼儿吧?”
酿酒坊周围亮起了无数火把,酒坊门前空地上,蹲着一群人,被金吾卫的将士包围了起来。
见皇甫坤来到,副将急忙行礼:“将军!”
皇甫坤大手一挥,沉声道:“可有异常之事发生?”
“回将军,末将等严密看守这些人,并没有发现任何异常。”副将回道。
皇甫坤点了点头,让看守士兵让出一条路,回头对李沧海说道:“小子,你自己看吧。”
李沧海从皇甫坤身后走了出来,他看到蹲着的那些人,顿时吃了一惊。
这些人除了身穿粗布的酿酒坊坊工,竟还有一些身穿盔甲的士兵!
为首之人满脸胡茬,竟然就是当初在小杨村遇到的那个莽夫校尉——黄莽!
黄莽也是讶异非常,他没想到竟然会在这里遇到李沧海,下意识地开口道:“原来是你小子!”
第一百零九章 酒坊风波
“嗯?”皇甫坤眼睛一瞪,一脚踹在黄莽胸前,将他踹的翻了个跟头,怒道:“瞎了你的狗眼,小子,也是你能叫的么?”
黄莽吓了一跳,他这才醒悟过来,自己现在是阶下囚,而眼前这个当初在小杨村任他呵斥的小子,竟然今时不同往日,连金吾卫将军也对他如此维护,这下自己惨了!
黄莽额头上冷汗涔涔,他身体不断发抖,哪里还有当初在小杨村的飞扬跋扈?
“黄校尉,咱们还真是有缘啊!”李沧海板着脸冷声道。
原本以为这辈子都见不到他这张令人讨厌的脸,没想到这才过了月余,竟又见到了他。
“嘿……嘿嘿,这位公子,是小人有眼无珠,当初得罪了公子,望公子见谅则个。”黄莽立即换上一脸谄笑。
“原谅你可以,不过,你要告诉我,你为何会出现在这里?”李沧海摸着下巴,淡淡地说道。
“是这样的,小的听说这里酿的酒甚是好喝,于是便带人前来买酒。”黄莽点头哈腰的道。
“金水县距离此地足有两天路程,难道金水县没有酒肆?使得黄校尉为了喝酒还要长途跋涉前来落凤集?”李沧海眉头一挑,他突然喝道:“你以为所有人都跟你一样蠢么?如此荒唐的借口,你真当我是三岁孩童,可以任你欺骗不成!”
黄莽吓了一跳,他眼珠子咕噜一转,叫道:“小的真是听闻此处酒水好喝,这才慕名而来啊!”
李沧海哼了一声,他让人从一个木桶中舀出一瓢酒递到他面前,冷声道:“既然是慕名而来,那就将这些酒全部喝下去。”
黄莽顿时愣了,他看着水瓢里的水,眼中竟出现一丝惊恐。
“黄校尉,这酒可是好酒,你为何不喝?”李沧海蹲在他面前,目光凌厉的盯着他。
皇甫坤见状,眉头顿时一皱,命令道:“将这酒给他灌下去!”
两名兵士沉声应是,一人抓住黄莽肩膀,一人用手扣住他的下颌,然后将瓢中的酒水往他嘴里猛灌了起来。
“不……不要!……不。”
黄莽发出呜咽不清的声音,他拼命的挣扎着,脸色尽是惊惧之色。
灌完之后,黄莽噗通一下跪在了地上,他拼命的扣着喉咙,想要将酒水给吐出来。
“黄校尉,既然你如此喜欢这酒,为何又要吐出来?”李沧海幽幽地问道。
黄莽面如死灰,他拼命的干呕着,他惊恐地叫道:“这酒……这酒……。”
“酒里有毒,是不是?”李沧海一脸淡然的问道。
黄莽盯着他,吃惊地道:“你……你怎么知道的?”
“我知道的远比你想的要多,现在给你一个机会,将你此行前来的目的,以及所知一切和盘托出,或许你还能活命。”李沧海站起身来,淡淡地说道。
“活……活命?我已喝下断命酒,又岂能活命?”黄莽瘫痪在地,双眼空洞,瞬间变得犹如行尸走肉一般,喃喃自语。
皇甫坤吃惊不已,他很好奇究竟什么样的酒,能够让一个神采奕奕的人,在一瞬间就变成行尸走肉。
李沧海从怀中掏出一个瓷瓶,他掂量了几下,道:“其实就算你不说,我也早已知晓,之所以让你说出,是给你一个活命的机会。这,就是解药,要死还是要活,你自行选择。”
听到有解药,黄莽眼中突然恢复了色彩,他蹭的一下跳了起来,不可思议的叫道:“解药?哪里有解药?”
李沧海晃了晃瓷瓶,进一步引诱道:“这里就是解药,你可以不信,不过机会掌握在你手里。即便你不说,我也知晓,其实你和‘逆鳞玄武’有着不小的关联。”
黄莽身体不由自主的抖动了起来,他吃惊地看着李沧海,惊恐地道:“你怎么会知道?”
李沧海其实并不确定他与‘逆鳞玄武’有关,之前只是觉得奇怪,黄莽是金水县校尉,却大老远跑到落凤集来买酒,这本身就不符合常识。
何况,他偏偏在这个时候来到制作毒酒的酒坊,后经过酒水一试之后,他就断定黄莽明显知道酒水有毒,这才让他确定黄莽与‘逆鳞玄武’的关系。
“实话告诉你,你们的阴谋已经败露,将实情和盘托出,是你唯一活命的机会!”李沧海眼神一冷,声调顿时提高了许多。
黄莽惊愕地看了下皇甫坤,又看了看那些兵士,心知对方没有骗他,从他们被金吾卫包围之时,他就知道事情已经败露。
长长的叹了口气,黄莽哭丧着脸道:“将军,我若和盘托出,当真能饶我性命么?”
金水县数都畿道所管辖,金吾卫只是负责戍卫洛阳城,按理说并无权处置驻扎在金水县的黄莽。
但落凤集却是属于金吾卫戍卫范围,皇甫坤自然也就有权处置他。
“你若老实交待,本将军会酌情考虑。”皇甫坤脸色阴沉地哼道。
黄莽眼珠子咕噜转了转,他一咬牙,下定决心道:“好,只要能活命,小的就全招。”
“不错,的确如公子所说,小的是‘逆鳞玄武’之人,不过小的不是自愿的,是被他们给逼迫的啊!”黄莽哭丧着脸,生怕李沧海不相信他,拼命的哀嚎起来。
李沧海和皇甫坤对视了一眼,两人眉头同时皱了起来。
“将你如何加入‘逆鳞玄武’,你对他们所知多少,以及此番前来的目的,一五一十的全说一遍,若有半句假话,顷刻之间叫你命丧黄泉!”皇甫坤面沉似水,加之身上杀伐之气,最适合扮作黑脸。
黄莽一听事关自己性命,也顾不得那许多,急忙说道:“小的加入‘逆鳞玄武’,实在是被人所逼。大概是半年前,小的看上了一处宅子,并强行占了去,当时小的并不觉得不妥,后来突然来了一名自称‘左使’之人,他以此事为把柄要挟小的,迫使小的加入这狗屁组织,并让我为他们卖命。”
“仅仅因为这个把柄,你就加入了‘逆鳞玄武’?”狄晴有些难以相信,官员强占房屋,最多被革职查办,并不是什么重罪,这个把柄似乎很难靠的住脚。
“还有……那左使给了我五十两黄金,并对我说,日后保我升官发财。”黄莽有些为难的搓着手,低声说道。
“哼,我就知道没这么简单!老实交代,那左使让你做什么?”狄晴怒哼了一声,她最是讨厌贪官污吏,要不是有众人在场,她早就揪着黄莽一顿胖揍。
第一百一十章 事态严重
李沧海没有说话,而是摸着下巴,示意他接着说下去。
“那左使并没有让我做什么,只是让我等待时机,说用的到我的时候,自然会通知我。我原本很是忐忑,但后来半年,也未见到左使前来,于是我便将此事给望诸脑后。直到三天前,我接到左使传书,他让我前来落凤集,帮助酒坊坊主完成一件大事。”黄莽缩着脖子,哆哆嗦嗦地道。
“大事?什么大事?”李沧海忽然问道。
黄莽犹犹豫豫的道:“信上没有具体说明,只说一切听从坊主安排。我来到之后,听坊主说,要将这酒送到洛阳城各个酒肆,坊主因怕我等偷喝,就将实情告知于我,说这酒中有毒。”
李沧海心中一沉,顿觉事态严重,他一把揪住黄莽,喝道:“我且问你,到现在总共送了多少桶酒?又送了多少酒肆?”
黄莽被李沧海震怒之色给吓了一跳,他慌乱道:“我是今天早晨才赶到落凤集,只往五座酒肆送过五大桶酒。”
李沧海猛地将黄莽推到在地,厉声问道:“你可还记得是哪五座酒肆?”
“记、记得。”黄莽被李沧海身上所散发的愤怒给吓的直哆嗦,生怕他一气之下不给自己解药,急忙将几座酒肆的名字给报了一下。
报完之后,黄莽哆哆嗦嗦地道:“公子,小的知道的就这些,您能不能给我解药?”
“你娘的,明知道酒里有毒,还往洛阳城送,老子现在没一刀宰了你就已经对你开恩了,你他娘的还敢要解药?”听明白事情原委之后,皇甫坤整个脸都绿了起来,他一脚踏在黄莽胸前,怒目圆睁的骂道。
李沧海眉头拧成了一团,他掂量着手里的解药,陷入了沉思之中。
很明显,狄恨天在寻找宝藏时,就做了两手安排。
借助自己之力寻找宝藏,可以说是狄恨天突发奇想,但以毒酒杀人,却似乎是蓄谋已久。否则,他们不会大费周章的酿酒。
可他的目的又是什么?让洛阳城陷入恐慌,这对他来说又有什么好处?
毒酒已被送往洛阳城,也不知有多少人已经喝了这种酒,如今他只能祈祷,对方没有太多的‘融火蛊虫’,否则洛阳城真的会变成人间炼狱。
黄莽已将瓷瓶里的解药喝了下去,刚喝完,他突然哇哇的吐了起来。
“娘的,怎么吐了这么多小虫子?”皇甫坤看了眼黄莽所吐之物,顿时厌恶地后退了几步骂道。
李沧海急忙凑了过去,他发现黄莽呕吐物里,果然有一些很难辨认的细虫,不过这些细虫却是身体发黑,已经死去多时。
“有效果!”李沧海眼睛一亮,他急忙对皇甫坤道:“将军,迅速派人将我们带来的瓷器里的解药送至那些酒肆,让他们将解药倒入酒桶之中,并让酒肆帮忙找回买酒之人,让他们都喝下解药!”
皇甫坤也知道事态严重,毒酒流入洛阳,倘若发生重大事故,他这个戍卫将军逃不了干系。
对着李沧海点了点头,他立即招呼副将:“听到他的话了?立即将解药带回洛阳,若是有一个人死于毒酒,我唯你是问!”
那副将也不含糊,躬身应是之后,便带人选择快马匆匆离开。
“晴儿,薛姑娘,劳烦你们也一同前往,我担心‘逆鳞玄武’会有高手潜入洛阳城制造混乱。”李沧海转身对狄晴与薛萱说道。
两人之前听他说过‘玄冰蛊虫’之害,点了点头后,便一同离开了酒坊。
“将军,先将此人带下去,严加看管,待此事了结,我自会向都畿道刺史禀明此事。”李沧海瞥了眼黄莽,眼中闪过一丝怒火,深深的道。
“这个废物,照老子说,就应该砍了他!”皇甫坤脸色铁青,对着黄莽狠踹了一脚,直接将他踢晕了过去,愤怒的骂道。
李沧海扫了眼那些人,他知道还有事情没有解决,于是冷漠的道:“谁是酒坊坊主?”
一名很是富态的中年男子站了起来,他脸色苍白,颤巍巍的道:“是……我。”
“黄莽已经将事情全部交待,现在,轮到你了。”李沧海背着双手,神情漠然地道。
“小人……不知大人何意。”
“事到如今,你还想否认?你可知你所做之事是何罪名?造反谋逆,株连九族!”李沧海冷然高喝道。
“冤枉,冤枉呐大人!小人只是酿酒卖酒,怎么会和造反谋逆扯上关系啊!”听他这么一说,坊主顿时吓的尿了裤子,噗通跪在地上,满头大汗的哭号了起来。
“你明知水中有毒虫,却还要酿成酒进行贩卖,你可知这种毒酒会害死多少人?整个洛阳城都会因你所酿之酒而陷入混乱,这不是造反谋逆,又是什么?”李沧海声音冰冷,凝重的喝道。
坊主听完这番话,顿时吓傻了,过了半天,他才呜呜的哭道:“大人,我全招。大概一个月前,有一对男女来到邙山游玩,碰巧当时我进山寻找酿酒水源,我们三人结伴同行,后来无意间那姑娘发现一处寒潭,那寒潭水质清冽,但并不适合酿酒。但那姑娘却说此水乃地下寒泉,所酿之酒必定大受欢迎,于是我便在他们帮助下酿造了一些。”
李沧海心中明了,那对男女应该就是狄杀劫与鸿雁了。想必他们在进山寻找宝藏时,无意间发现了带有‘玄冰蛊虫’的寒潭,这才导致他们想出这么个方法。
“谁知酒酿出来之后,竟散发着一股怪味,我本想将酒倒掉,可那两人却让我将这酒卖出去,并给我二十里金子。当时,正巧遇到积香楼的何掌柜前来收酒,我便将这酒半卖半送的卖了出去。一桶酒能赚到二十两金子,我做梦都没有想到,可是没过多久,那名男子又找到了我,让我继续用那种潭水酿酒,并威胁我说,我之前所酿的酒毒死了人,倘若我不听他们的话,就将此事告知官府。”
第一百一十章 事态严重
李沧海没有说话,而是摸着下巴,示意他接着说下去。
“那左使并没有让我做什么,只是让我等待时机,说用的到我的时候,自然会通知我。我原本很是忐忑,但后来半年,也未见到左使前来,于是我便将此事给望诸脑后。直到三天前,我接到左使传书,他让我前来落凤集,帮助酒坊坊主完成一件大事。”黄莽缩着脖子,哆哆嗦嗦地道。
“大事?什么大事?”李沧海忽然问道。
黄莽犹犹豫豫的道:“信上没有具体说明,只说一切听从坊主安排。我来到之后,听坊主说,要将这酒送到洛阳城各个酒肆,坊主因怕我等偷喝,就将实情告知于我,说这酒中有毒。”
李沧海心中一沉,顿觉事态严重,他一把揪住黄莽,喝道:“我且问你,到现在总共送了多少桶酒?又送了多少酒肆?”
黄莽被李沧海震怒之色给吓了一跳,他慌乱道:“我是今天早晨才赶到落凤集,只往五座酒肆送过五大桶酒。”
李沧海猛地将黄莽推到在地,厉声问道:“你可还记得是哪五座酒肆?”
“记、记得。”黄莽被李沧海身上所散发的愤怒给吓的直哆嗦,生怕他一气之下不给自己解药,急忙将几座酒肆的名字给报了一下。
报完之后,黄莽哆哆嗦嗦地道:“公子,小的知道的就这些,您能不能给我解药?”
“你娘的,明知道酒里有毒,还往洛阳城送,老子现在没一刀宰了你就已经对你开恩了,你他娘的还敢要解药?”听明白事情原委之后,皇甫坤整个脸都绿了起来,他一脚踏在黄莽胸前,怒目圆睁的骂道。
李沧海眉头拧成了一团,他掂量着手里的解药,陷入了沉思之中。
很明显,狄恨天在寻找宝藏时,就做了两手安排。
借助自己之力寻找宝藏,可以说是狄恨天突发奇想,但以毒酒杀人,却似乎是蓄谋已久。否则,他们不会大费周章的酿酒。
可他的目的又是什么?让洛阳城陷入恐慌,这对他来说又有什么好处?
毒酒已被送往洛阳城,也不知有多少人已经喝了这种酒,如今他只能祈祷,对方没有太多的‘融火蛊虫’,否则洛阳城真的会变成人间炼狱。
黄莽已将瓷瓶里的解药喝了下去,刚喝完,他突然哇哇的吐了起来。
“娘的,怎么吐了这么多小虫子?”皇甫坤看了眼黄莽所吐之物,顿时厌恶地后退了几步骂道。
李沧海急忙凑了过去,他发现黄莽呕吐物里,果然有一些很难辨认的细虫,不过这些细虫却是身体发黑,已经死去多时。
“有效果!”李沧海眼睛一亮,他急忙对皇甫坤道:“将军,迅速派人将我们带来的瓷器里的解药送至那些酒肆,让他们将解药倒入酒桶之中,并让酒肆帮忙找回买酒之人,让他们都喝下解药!”
皇甫坤也知道事态严重,毒酒流入洛阳,倘若发生重大事故,他这个戍卫将军逃不了干系。
对着李沧海点了点头,他立即招呼副将:“听到他的话了?立即将解药带回洛阳,若是有一个人死于毒酒,我唯你是问!”
那副将也不含糊,躬身应是之后,便带人选择快马匆匆离开。
“晴儿,薛姑娘,劳烦你们也一同前往,我担心‘逆鳞玄武’会有高手潜入洛阳城制造混乱。”李沧海转身对狄晴与薛萱说道。
两人之前听他说过‘玄冰蛊虫’之害,点了点头后,便一同离开了酒坊。
“将军,先将此人带下去,严加看管,待此事了结,我自会向都畿道刺史禀明此事。”李沧海瞥了眼黄莽,眼中闪过一丝怒火,深深的道。
“这个废物,照老子说,就应该砍了他!”皇甫坤脸色铁青,对着黄莽狠踹了一脚,直接将他踢晕了过去,愤怒的骂道。
李沧海扫了眼那些人,他知道还有事情没有解决,于是冷漠的道:“谁是酒坊坊主?”
一名很是富态的中年男子站了起来,他脸色苍白,颤巍巍的道:“是……我。”
“黄莽已经将事情全部交待,现在,轮到你了。”李沧海背着双手,神情漠然地道。
“小人……不知大人何意。”
“事到如今,你还想否认?你可知你所做之事是何罪名?造反谋逆,株连九族!”李沧海冷然高喝道。
“冤枉,冤枉呐大人!小人只是酿酒卖酒,怎么会和造反谋逆扯上关系啊!”听他这么一说,坊主顿时吓的尿了裤子,噗通跪在地上,满头大汗的哭号了起来。
“你明知水中有毒虫,却还要酿成酒进行贩卖,你可知这种毒酒会害死多少人?整个洛阳城都会因你所酿之酒而陷入混乱,这不是造反谋逆,又是什么?”李沧海声音冰冷,凝重的喝道。
坊主听完这番话,顿时吓傻了,过了半天,他才呜呜的哭道:“大人,我全招。大概一个月前,有一对男女来到邙山游玩,碰巧当时我进山寻找酿酒水源,我们三人结伴同行,后来无意间那姑娘发现一处寒潭,那寒潭水质清冽,但并不适合酿酒。但那姑娘却说此水乃地下寒泉,所酿之酒必定大受欢迎,于是我便在他们帮助下酿造了一些。”
李沧海心中明了,那对男女应该就是狄杀劫与鸿雁了。想必他们在进山寻找宝藏时,无意间发现了带有‘玄冰蛊虫’的寒潭,这才导致他们想出这么个方法。
“谁知酒酿出来之后,竟散发着一股怪味,我本想将酒倒掉,可那两人却让我将这酒卖出去,并给我二十里金子。当时,正巧遇到积香楼的何掌柜前来收酒,我便将这酒半卖半送的卖了出去。一桶酒能赚到二十两金子,我做梦都没有想到,可是没过多久,那名男子又找到了我,让我继续用那种潭水酿酒,并威胁我说,我之前所酿的酒毒死了人,倘若我不听他们的话,就将此事告知官府。”
第一百一十一章 逆天阴谋
说到这里,那坊主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嚎道:“大人,我……我真的是被逼迫的啊!都怪小人一时心起贪念,被人利用,但小人只是负责酿酒,并没有害人啊!”
“没有害人?那你为何还要酿造毒酒?”李沧海冷哼了一声。
那坊主神情顿时萎靡了下来,他哭丧着脸,喃喃自语道:“那都是被逼的,都是被逼的啊。”
他也明白了事情的严重,倘若洛阳城真的因他所酿之酒而死人无数,他一定会被安上造反谋逆的大罪,这种罪责可是要株连九族的,他这种普通小商人又怎能承受的起这个罪责?
倘若真的事发,没人会相信他所说的话,他并非‘逆鳞玄武’之人,甚至对这个组织没有一丁点的了解,这造反谋逆的黑锅很明显就背在了他的身上。
想到这里,那坊主浑身汗流不止,现在他才明白,为了二十两金子,却将自己身家性命都给搭了进去。
李沧海看着坊主,心知自己的话对他产生了一些作用,于是点头道:“本官乃正阳县令李沧海,我身边这位是戍卫洛阳的金吾卫将军,皇甫坤。只要你毫无隐瞒,本官自会酌情考虑减轻你之罪行。”
“是是是,小人绝不敢隐瞒,绝不敢隐瞒。”那坊主连连磕头,几乎要哭了起来。
“本官问你,你可曾听到他们说过其他事情?”李沧海背着双手,冷声问道。
那坊主回想了一会,颤声说道:“小人只负责酿酒,对于其他事情,他们并没有告诉过我。不过,有次我倒是无意间听到一些事情,不知道这些事情算不算重要。”
“什么事?”
“当时小人正在酿酒,偶然听到他们派来帮忙的两个伙计说话,听到什么‘皇帝’、‘巡察’之类的话,但当小人凑近时,他们就谨慎地闭上了嘴。”那坊主回想道。
“你可有听清,他们真是这样说的吗?”皇甫坤忽然厉喝一声。
那坊主吓了一跳,他颤巍巍的道:“小……小人也不确定,只是听了个大概而已。”
见皇甫坤无比凝重,李沧海心知他一定发现了什么,于是问道:“将军,你发现了什么?”
皇甫坤对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用眼睛瞥了下周围,示意他此处人多嘴杂,不便多说。
李沧海见他如此谨慎,心知事情一定不简单,了然的点了点头,决定先解决眼前之事后,再与其询问。
“我且问你,酿酒期间,可有发生过异常之事?”李沧海始终有些疑问没有想明白,于是开口问道。
那坊主跪在地上,冷汗涔涔,似乎真的是被吓坏了。想了半天后,他摇头道:“并没有什么异常,这段时间被他们监视着酿酒,除了见过侄儿之外,就再没见过其他人。”
“你侄儿?他是何人?”李沧海眉头微皱着问道。
“大人,我侄儿您应该会认识,他就在大人的衙门当差,名叫牛富贵。”坊主老老实实的说道。
“牛富贵?他来这里作甚?”李沧海眉头顿时挑了起来,他万万没想到牛富贵竟然与这坊主是叔侄关系。
坊主有些诧异,他不明白为何李沧海会这么大反应,但还是老实点头道:“我那侄儿与本村一名混混关系甚好,当时那混混受伤,我那侄儿便将他带到了我这里,呆了两天之后,他们便离开了这里。”
李沧海忽然想起之前让康绪调查的两名死者身份,两人都是落凤集之人,他沉声道:“那混混胸前伤痕可是从右肩斜划至胸前?”
坊主顿时有些愕然,他诧异地道:“大人怎么会知道?”
李沧海心中了然,那混混正是死在狄家的地鼠门门人,这下总算说的通了,为何两人会死在同一种蛊虫。
想必是‘逆鳞玄武’担心事情败露,后在洛阳城发现两人行踪,这才杀了他们。
所有的谜团全部解开,李沧海顿时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
他一直以为地鼠门门人与衙役牛富贵的死,只是偶然,是一种随机杀人,而现在看来,这分明就是蓄意谋杀。
地鼠门门人,衙役牛富贵,以及皇甫惟,他们恐怕什么也没有发现,但却都死于非命,由此可见,‘逆鳞玄武’这个组织绝对非同一般。
“大人,小人已经全部交待,小人可不敢谋反啊!”坊主哭丧着脸,唉声叹气的道。
李沧海瞥了他一眼,衣袖一甩道:“你最好祈祷洛阳城平安无事,否则,就是天王老子也保不住你!”
那坊主一下瘫坐在地上,呜呜咽咽的哭了起来。
“小子,这些人你打算怎么处置?”皇甫坤扫了下被俘之人,问道。
“这些人除了几名真正的酒坊伙计,其余之人应该都是‘逆鳞玄武’之人,将他们验明正身,然后带往军营看管。”李沧海稍作沉思后说道。
“这要如何验明正身?”皇甫坤并不知道‘逆鳞玄武’成员左臂上都有纹身之事,有些纳闷的道。
“将军有所不知,‘逆鳞玄武’其组织成员,左臂上都有着玄武纹身。”李沧海扒开一名壮汉的衣衫,指着那人左臂上的纹身说道。
皇甫坤点了点头,随即让众人开始挨个验明正身。
“还有一事,这些人都是些亡命之徒,很多都是朝廷缉捕多年的江洋大盗,将军一定要多加小心。”李沧海担心皇甫坤会轻视他们,于是说道。
皇甫坤重重的点了点头,命令手下将这群人全部带走,这才拉着李沧海来到了一旁。
“将军,方才见你脸色凝重,究竟发生了何事?”李沧海眉头微皱,不觉有些奇怪的问道。
他从没见过皇甫坤如此严肃,甚至在他儿子死时,也没有这种脸色,仿佛天要塌了一般。皇甫坤左右看了看,确认四下无人后,才沉声说道:“小子,这次怕是要出大事了。”
李沧海眉毛微挑,他想起坊主说的话,沉吟道:“可是与那坊主所说有关?”
第一百一十二章 意外频发
皇甫坤目不转睛地盯着他,凝重的道:“不错,此事关系重大,倘若真如我所想那般,只怕这会是一场巨大的阴谋。”
“阴谋?”李沧海摸了摸下巴,仔细回想着坊主所说的每一个字眼,他忽然吃惊地道:“难道,和皇帝有关?”
“嘘”,皇甫坤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他来回踱了几步,脸上尽是犹豫不决之色。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下定决心般的一拍拳头,道:“也罢,你也不是外人,告诉你也无妨。”
李沧海急忙支起耳朵,做出倾听状,他知道皇甫坤接下来要说的,一定是非常重要的事情。
“方才那坊主所说,让我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情。”皇甫坤盯着他,语气稍一停顿,深深的道:“再过一个月就是中秋,皇帝准备东巡各州,并于中秋佳节前往泰山封禅。”
这个消息让李沧海吃惊不已,历史上的皇帝都喜欢到泰山封禅,除了昭告天下太平盛世,最重要的为了宣扬帝王政绩如何显赫。
《五经通义》曰:“天命以为王,使理群生,告太平于天,报群神之功。”
简单来说,就是为了说明帝王是‘皇权天授’,乃真龙天子,其本身的意义还是用来巩固帝王统治。
李沧海对封禅之类的目的并不在乎,在他看来所谓的‘皇权神授’,无非是利用民众对上天的敬畏之心,来实现自己统治天下的目的罢了。
他觉得奇怪的是,皇帝封禅,一般都会大张旗鼓,恨不得宣传到整个天下,可为何他没有听过一丝消息?
皇甫坤看出了他心中疑惑,于是沉声说道:“皇帝陛下东巡之事,乃朝中机密,各州道也只有刺史才知晓。我作为戍卫洛阳城的金吾卫将军,也是在日前才接到此消息。”
李沧海心中恍然,他不过是小小的七品县令,根本没资格去知道这些机密之事。
不过,他很快就发现了其中问题所在。
“将军怀疑,坊主听到的话,其实与皇帝陛下东巡有关?”李沧海锁着眉头,沉吟问道。
皇甫坤摇了摇头,凝重的道:“我的任务就是要确保皇帝陛下的安全,哪怕有一丝危险,都要彻底杜绝。我就是不太肯定,所以才将实情告知于你,想让你帮忙查清此事。”
李沧海见他如此慎重,不像是在开玩笑,不觉的也变得凝重起来。
皇甫坤还有一句话没有说,如果皇帝在洛阳出现意外,不仅是负责洛阳城的各级官员会受到惩罚,就连他这个小小县令都会遭受牵连,弄不好还是个杀头之罪。
李沧海觉得自己刚放下的神经,瞬间又给拉紧了起来,尽管他心中有一万个不乐意,自己的性命与前途也得努力调查。
双手背在身后,来回踱了几步,李沧海越想越觉得奇怪。
首先,皇帝出行乃是机密,‘逆鳞玄武’又是从何得知皇帝会经过洛阳?其次,距离皇帝出行还有月余时间,他们现在在洛阳制造混乱,岂不是打草惊蛇?
李沧海眉头紧锁,不停的思索着其中问题,皇甫坤则是一脸凝重的站在原地,同样陷入了深思。
“报~,将军不好了,那些凶犯死了!”
就在此时,一名身穿盔甲的士兵快步跑了过来,单膝跪地的叫道。
李沧海和皇甫坤对视一眼,两人急忙跟着那士兵,快步走了过去。
在酒坊前往客栈的街道上,躺着四具尸体,其中包括之前那坊主。
皇甫坤看了眼尸体,怒声质问道:“怎么回事?不是让你们严加看管的么,怎么会出现这种事?”
“回将军,我等奉命押送凶犯准备前往大营,可谁知走到这里,他们突然浑身抽搐,口吐白沫,之后就全部丧命。”一名士兵弯着身子,一五一十的回道。
皇甫坤脸色阴沉,指着那名士兵就是一顿臭骂,他本就心情不好,又遇到这档子事,火气顿时大了起来。
李沧海蹲了下来,他翻着几具尸体仔细观察了起来。
这几具尸体都是口吐白沫,身体痉挛,双眼泛红,死状一模一样。
“将军,此事怨不得他们,这些人是被毒药给毒死的。”李沧海闻了下几名死者口腔内发出的气味,沉声说道。
皇甫坤眉头一挑,他谨慎地扫了眼周围,道:“这些人怎么会中毒,难道他们有同伙在此?”
李沧海摇了摇头,他站起来拍了拍手,沉声道:“不可能,现在‘逆鳞玄武’阴谋败露,他们应该不会出现在这里。何况,将军派精英士兵押解几人,并没有发现任何异常。依我之见,这几人应是一早被人下了慢性毒药,这样不用现身就可以杀人灭口。”
“他娘的,这些人竟如此心狠手辣,连自己人都不放过!”皇甫坤吐了口唾沫,骂了几声后,他的脸色更加凝重:“小子,由此可见这个‘逆鳞玄武’绝非善茬,你可要抓紧找到他们,倘若圣上出了什么意外,咱们可是要掉脑袋的!”
“将军放心,我定会全力以赴进行调查。”李沧海抬头看了看漆黑的夜空,明月被乌云所笼罩,不见半点星光。
他抬着头,眯着眼睛,深深的道:“明天,会有暴雨啊。”
“暴雨?”皇甫坤双手抱胸,他看着地上躺着的几人尸体,连连点头。
李沧海摸了摸下巴,突然问道:“将军,这都畿道有没有比洛阳府还大的官了?”
皇甫坤有些愕然,他点了点头,不解的问道:“自然是有,最直接的就是驻留洛阳城的建宁王,不过王爷现今不在洛阳,除此之外,就只有都畿道的刺史刘通刘大人了。”
“刺史,应该是挺大的官了吧?”李沧海对大唐的官阶制度并不了解,他只知道自己这个县令算是芝麻粒大小,对于刺史却毫无概念。
“这么跟你说吧,洛阳府尹属正四品,而上州刺史从三品,三品大员已是封疆大吏,你说这官大还是不大?”皇甫坤觉得有些奇怪,他不是朝廷命官么,怎会连这个常识都不知道,不过看他的神情,又不似在说谎,于是将大唐的官员制度简单给他说了一遍。
第一百一十三章 步步为营
李沧海这才明白,大唐的官员制度是怎么一回事。
唐朝官员品级依正、从、上、下分为九品三十级。
其分级之繁琐,让李沧海都觉得头大,听了半天,他才弄明白其中关系,简单来说,就是以各州县富裕程度进行分级。
富裕一些的称之为上,其次则为下。
李沧海一直以为自己是前世听来的七品县令,听完皇甫坤的介绍之后,他才明白自己不过就是个从八品,而且自己所管辖的正阳县还是个贫困县。
洛阳作为陪都,一般都有皇室之人坐镇,同时设府尹为最高长官,官阶属正四品,同时管辖洛阳附近区县。
太宗年间,依山川形势,全国划分十道。至开元二十一年,新增京畿道、都畿道等,诸道的范围才渐成定制。
都畿道包括河南道洛阳附近的诸州府,其最高官员乃上州刺史,官从三品,乃是不折不扣的封疆大吏。说到底,就连正阳县的一亩三分地也是要归到都畿道来管理。
李沧海摸着下巴琢磨了起来,过了片刻后,他忽然道:“将军,不知你能否请的动刺史大人前来洛阳城?”
“这个自然,本将军虽无权干涉政务,但毕竟是戍卫洛阳的金吾卫将军。”皇甫坤疑惑地看着他,不解的问道:“你找刺史何事?”
“时机到了,将军自然知晓,既然将军能够请动刺史大人,那此事就劳烦将军了。”李沧海双手抱拳,对他拱了拱手,郑重地道。
皇甫坤见他不愿多说,也不再问,他知道李沧海向来是谋定而后动,既然将此事交给他,就要完全相信他。
“我立即修书一封,着贴身侍卫连夜送往汝州刺史府。”
说完,皇甫坤便带人匆匆离开了此地。
让常风等衙役先行回到正阳县,处理完一应事情之后,李沧海这才趁着夜色,快马加鞭的赶回洛阳。
回到洛阳时,天色晦暗,已接近清晨。
洛阳城内似乎遭受过小范围争斗,城东南的一些房屋损毁严重,有些房屋上还冒着青烟,到处一片狼藉。
薛萱带着一应士兵与衙役忙着灭火,安抚难民,并将受难情况登记造册。
“薛姑娘,情况如何?可有人伤亡?”李沧海只看了一眼,就知道定是‘逆鳞玄武’所为,见路边躺坐着不少受难百姓,他心中怒气顿时升起。
薛萱帮一名老妇人包扎了下胳膊,站起身来,秀眉蹙起道:“这里是贫民区,房屋大多都是用木材草料建成,方才主簿大人清点了一下,伤亡人数已有二十余人。”
“二十余人?”李沧海的脸色瞬间拉了下来,他拳头紧握,恨恨地骂道:“‘逆鳞玄武’,这笔账我早晚找你们清算!”
薛萱看他脸上怒意尽显,安慰道:“李公子也不必太过自责,倘若不是你及时发现他们阴谋,不知还会有多少人遭逢不测。哦,对了,我们已经将解药放入各家酒肆,另外,我已让人贴出告示,昭告买过酒水之人,前往城门处领取解药。”
李沧海脸上紧绷的肌肉缓和了许多,他赞许的看着薛萱,似乎没想到她如此心细。
薛萱被他盯的俏脸发烫,急忙走到一旁,继续帮伤者包扎起了伤口。
“沧海,你可回来了。”李沧海刚弯腰,帮忙收拾东西,背后就传来狄晴的声音。
狄晴行动如风,数十丈的距离,眨眼间就跨了过来,她粉脸微寒,眉头皱在了一起,似乎遇到了难以解决的事情。
“晴儿,你干嘛去了?”李沧海见她鼻尖上冒出的细汗,站起身用衣袖给她擦了擦,问道。
狄晴气急败坏的嘟囔道:“最近不知怎么回事,所遇之人都能够从我手中逃脱,简直岂有此理。”
“嗯?怎么回事?”李沧海眉头微微一皱问道。
“我去追踪放火之人,那人武功一般,又被我打伤了几根肋骨,照理说他不可能逃出我的追捕,可是在追到西城时,那人忽然不见了踪影,就好像凭空消失了一般。”狄晴撇了撇嘴,她自诩武功高绝,却接连被人逃脱,这让她高傲的心性有些难以承受。
“你追到西城何处,对方才不见得踪影?”李沧海稍一沉思问道。
“府衙附近。”狄晴皱了皱瑶鼻。
李沧海一听这话,眼睛顿时眯了起来。
“晴儿,你去帮我查一件事。”李沧海说着,凑到狄晴耳边嘀咕了起来。
狄晴听完之后,脸上露出诧异之色,但她没有任何犹豫,立即转身离去。
薛萱见两人动作亲昵,心中忽然升起一股失落,她看着李沧海棱角分明的刚毅面庞,顿时发起愣来。
“薛姑娘?薛姑娘?”
李沧海见她有些失神,连叫了两声。
“啊?”薛萱啊了一声,这才发现自己有些失态,急忙红着脸道:“李公子,怎么了?”
“你没事吧?”李沧海语气之中透露出一丝关切的问道。
“没事,我刚才在想‘逆鳞玄武’既然想让洛阳陷入混乱,为何不见鸿雁前来?没有鸿雁,就没有‘融火蛊虫’,这样即便是把酒水运到洛阳,似乎也并无太大用处。”薛萱平复了下娇羞的心思,随口说道。
李沧海摸了摸鼻子,沉吟道:“这的确是个疑团,不过,我想总会有水落石出之时。”停顿了一下后,他打量着薛萱,忽然问道:“薛姑娘,听闻地鼠门擅长易容之术,不知可有此事?”
薛萱点头:“确有此事,李公子怎会突然问起这个?”
“就目前来看,洛阳城可有擅长此术的地鼠门之人?”李沧海琢磨了一番,问道。
“论起易容之术,普天之下无人能出其左右的只有一位,那就是何萧。”薛萱微微一笑道。
“何萧?”李沧海有些诧异。
“何萧武功不高,但精通各种机关暗器,最擅长易容,否则他又如何能成为地鼠门洛阳分舵舵主?”
李沧海回想起当时他假扮的康绪,顿时恍然,何萧对只见过一面之人就能易容成如此相似,看来他的确有几分手段。
第一百一十四章 刺客
薛萱有些好奇的问道:“李公子突然问起这个,莫非对易容之术很感兴趣?”
李沧海愣了下,他嘿嘿笑了笑道:“我是想让何萧帮我一个忙。”
说着,李沧海凑到她耳边,轻轻的嘀咕了起来。
薛萱听他说完,吐气如兰的道:“此事容易,你救了何萧一命,他定会全力相助,我这就去找他。”
看着薛萱离去的身影,李沧海摸了摸鼻子,自言自语地道:“如今,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
天色尚早,李沧海留下来帮助那些无家可归的贫民整理东西,并将自己的钱袋交给衙役,让衙役去买些吃的给受灾民众送去。
他这还是头一次踏足洛阳贫民区,洛阳的贫民都是逃难而来的流民聚集而成,他们身无分文,唯一的依靠就是用草棚搭起的简易房屋。
而今,房屋被烧成了灰烬,他们的归处顿时成了最大的问题。
李沧海走到主簿身边,那主簿认得他是府尹面前的红人,也不敢怠慢,立即拱手行礼。
李沧海还了一礼,便问道:“主簿大人,这些难民该如何安置?”
那主簿倒也客气,答道:“这些难民都是逃荒而来,在洛阳并无生计,惟今只有将他们送至福田院暂住,待受灾情况禀明府尹大人,让府尹大人做定夺。”
李沧海曾路过福田院,对福田院倒也有所了解,简单来说,这福田院就是古代政府的救助机构,专门赈济年老孤寡,孤苦无依之人。
福田院所需经费由官府拨给,除粮食之外,还拨给柴薪。
李沧海都没有想到,在古代就已经具备如此完善,同时充满人性化的救助机构。
洛阳城作为曾经的神都,有东、西福田院,每院房屋五十,可收容三百余人。
这贫民区只有一小部分受到灾殃,一座福田院就足矣,待到官府剥下赈灾款,这些难民就可以再次回到这里。
“有劳主簿大人了,在下会向梁大人尽量多争取一些赈灾银,到时还要劳烦主簿大人进行发放。”李沧海对着主簿行了一礼,认真的说道。
“大人放心,此乃下官份内之事,下官自当尽心为之。”主簿急忙还礼道。
正当李沧海和主簿核对受灾人数之时,一名衙役急急忙忙的跑了过来,他一边跑一边大叫道:“李大人,不好了,出事了!”
李沧海放下手中登记簿,急忙迎了上去,“发生何事了?”
“梁……梁大人被人刺杀了!”那衙役气喘吁吁,拼命的喘息了几下,急匆匆地说道。
“什么?梁大人被人刺杀?这是何时发生的事情?”李沧海大吃一惊,忙问道。
“就在不久之前……大概已有小半个时辰。”那衙役回道。
李沧海心知事情严重,转身对着主簿嘱托了几句,随即跟着衙役快速回到了府衙。
洛阳府衙之中,梁修躺在内堂床榻之上,左臂鲜血淋漓,一名老者正在给他包扎伤口。
“大人,你无恙吧?”李沧海两步跨了进去,急忙问道。
“沧……沧海,你回来了?事情处理的如何了?”梁修脸色发白,似乎失血过多,随时都会晕过去,他看着李沧海,颇为吃力的问道。
“大人请放心,事情已无大碍,制作毒酒的凶犯已被擒获,现在皇甫将军关押之下,待详加审问之后,就能够得知‘逆鳞玄武’的阴谋了。”李沧海走到床榻旁,担忧的问道:“大人,究竟什么人如此大胆,竟敢刺杀于您?”
梁修忍着疼痛叹了口气道:“都是本官太过大意,我原本在书房翻阅案件,不想竟出现一名黑衣杀手,不待我呼救,就对着我行刺过来。”
“那凶手如今何在?”李沧海眉头紧皱的问道。
“杀手已经死在了书房。”梁修咬牙切齿地道。
“凶手竟然死了?这是怎么回事?”李沧海的眉头都拧成了川字,脸上露出愕然的表情。
郎中将梁修的伤口包扎好,他靠着床榻,恨恨地道:“这贼人妄想杀我,没想到他自身却是早已深受重伤,与我缠斗之时,我奋力夺过他手中匕首,无意间竟反而取了他之性命。”
听梁修说完,李沧海舒了口气,道:“没想到刺客如此猖獗,好在大人无恙。”
“谁说不是呢,这些贼人着实可恶,竟敢杀到本官头上,这是要造反啊!”梁修气的浑身发抖,他愤怒的咒骂了几声,突然好像想起什么似的,问道:“沧海,那锦盒你可有妥善保管?”
“我正要对大人禀报此事,锦盒放在我这里,实在不安全,我想将其交予大人保管,不知大人意下如何?”李沧海拱手说道。
梁修眼睛一亮,但很快就恢复了沉静,他思索片刻道:“本官也正有此意,毕竟洛阳府衙人手众多,可以防止锦盒被抢。但不知锦盒现在何处?”
“锦盒现在狄晴手中,她片刻之后,就会将锦盒带来。”李沧海摸了摸鼻子,说道:“大人,我想去看看凶手尸体,不知大人可否同意?”
梁修挪了挪身子,点头道:“尸体尚在书房,你尽管去看,我在此等狄晴前来便是。”
李沧海对着梁修微微躬身,接着便退出了客厅。
书房之中,桌倒凳歪,到处散落着书籍,似乎发生过激烈的搏斗。
正堂之中放着一条红木桌子,桌子上放满了各种卷宗,在桌子脚下,躺着一具尸体。
尸体身穿夜行衣,后腰上插着一把匕首,匕首深入腰内,只剩把柄露出。
李沧海蹲了下来,仔细观察了下尸体,尸体背上有三处重伤,的确是狄晴所追踪之人。
伸手撕下尸体左臂衣袖,果然在尸体左臂上发现了‘逆鳞玄武’的纹身。
李沧海再次观察了下书房,从他进门,就觉得现场有些奇怪,可奇怪在哪儿,却又一时难以名状。
经过多番观察,他终于发现了奇怪之处,这书房里凌乱不堪,却没有任何划痕,就连距离死者最近的红木桌都没有一丝划痕。
第一百一十五章 香消玉殒
李沧海嘴角微微上翘,他扫了眼书房,随即退了出去。
洛阳府衙外的一座酒楼之中,狄晴临窗而坐,单手撑着下巴,右手不停的把玩着瓷杯。
见李沧海从楼梯走来,狄晴急忙站起来喊了一声:“沧海,这里!”
李沧海见狄晴欣喜的表情,就知道交待她的事情已经办妥,他急忙走了过去。
“晴儿,事情办的如何了?”李沧海倒了杯茶水,开口便问道。
狄晴捋了下刘海,秀眉蹙起道:“你让我查的事情已经查清了,梁大人近来除了府衙,只去过西城的‘粉泽苑’。沧海,你为何要查梁大人?”
李沧海没有回答她,而是反问道:“你觉得梁大人为官如何?”
狄晴歪着头想了下,说道:“梁大人乃进士出身,为人虽有些怯弱,也经常犹豫不决,但他并没有贪污受贿,总的来说也还算是名好官。最关键的是,他愿意让我进入衙门成为捕快,所以,他是好人。”
李沧海不禁哑然失笑,狄晴性情率真,所说一切都是基于江湖道义,梁修让她进入衙门,了却她一桩心愿,她自然会将他当成好人。
“有时候,亲眼所见并不一定会是真的。”李沧海摸着下巴幽幽地说道。
“沧海,你该不会以为梁大人是坏人吧?”狄晴玉颈伸出,凑到李沧海跟前,眨巴着眼睛问道。
李沧海不愿在这个话题上多做纠缠,他喝了杯水,问道:“‘粉泽苑’是什么地方?”
“哦,那是梁大人新纳的小妾所居住之地。”狄晴撇了撇嘴,似乎对李沧海质疑梁修的话,感到颇为不悦。
“晴儿,你再帮我一个忙行不?”李沧海琢磨了下,笑嘻嘻地说道。
“你连梁大人都不信任,干嘛要信任我?”狄晴撅着嘴,一脸不乐意的道。
李沧海伸手拍了下她的小脑袋,道:“你这丫头,倘若连你都信不过,这世上我还能信任谁?现在的问题是,你信不信我。”
狄晴心中顿时乐滋滋起来,她哼道:“那要看你值不值得我去相信了。”
话虽这样说,但狄晴还是把耳朵凑了过去。
李沧海稍一沉思,凑到她耳边轻轻嘀咕了起来。
听完之后,狄晴皱了皱小巧的瑶鼻,撇嘴道:“这不是欺骗梁大人么?”
“这不叫欺骗,这都是为了查明真相罢了。”李沧海亲昵的拍了拍她的脑袋,认真的道:“晴儿,此事成败可全落在你身上了。”
狄晴歪着脑袋想了想,气哼哼地道:“仅此一次,下不为例!”
李沧海眯着眼睛笑了起来,急忙点头道:“当然,下不为例,一定不会再有下次。”
正午时分,洛阳府衙后堂。
李沧海和梁修两人身上各自缠着绷带,坐在堂中对弈。
梁修只是伤了一只手臂,而李沧海则浑身是伤,包的像个木乃伊,浑身上下也就一张脸没有受伤。
“沧海,狄姑娘为何还不见回来?”梁修捏着一枚黑棋子,眉头皱起道。
李沧海目不转睛地盯着棋盘,道:“大人放心,有晴儿在,锦盒一定不会有事。”
梁修将棋子随意放下,他叹道:“近来发生的事情太多,本官都有些杯弓蛇影了。”
李沧海笑了笑,刚要说话,就见到一名衙役飞快的冲了进来,大叫道:“不好了大人,狄捕头受伤了!”
“狄捕头?哪个狄捕头?”梁修愣了下,一时间没反应过来,疑惑地问道。
那衙役愣了几秒钟,才回道:“大人,就是狄晴啊!”
梁修这才想起,自己的确封过她为捕头,但一直以来只是让她挂个名而已,但基本上就没有喊过她。
“晴儿?晴儿在哪儿?怎么回事?”李沧海一听狄晴受伤,他猛地跳了起来,立即一瘸一拐地往前堂走去。
刚走了几步,狄晴在几人搀扶下走到了后堂。
狄晴的脸色苍白如纸,没有一丝血色,她口中不断有血水溢出,似乎受了很重的伤势。
“晴儿!晴儿你怎么了?谁把你伤成这样的?是谁?”李沧海见状,眼睛瞬间变得通红起来,急忙上前搀住了狄晴,愤怒的叫道。
狄晴无力的睁开眼睛,她看了看李沧海,吃力的道:“沧海……我,我没有保护好锦盒,锦盒……被、被抢走了……。”
“什么?锦盒被抢走了?”梁修吃了一惊,他急忙问道:“狄姑娘,发生了什么事,你怎会伤成这样?”李沧海眼泪哗啦啦的流了出来,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缘未到伤心处。可李沧海哭的却是令人动容。
“晴儿,你不会有事的,一定要撑住!撑住啊!”李沧海哭的像个泪人,他搂着狄晴,痛哭流涕不止。
梁修急忙上前蹲了下去,他抓起狄晴的手腕,发现狄晴脉搏跳动迟缓,已经快没了脉搏,大吃一惊道:“快去喊大夫!快!”
“不……不用了。”狄晴身体瑟瑟发抖,她脸上露出令人心碎的痛苦之状,吃力的道:“大人……快,快去抢回锦盒,东西就在他们……手中。”
说话间,狄晴的胳膊忽然垂了下来,梁修瞬间感到狄晴的脉搏陷入了沉寂,他一探鼻息,愕然发现狄晴已经没了气息!“晴儿?晴儿!”
李沧海大叫了两声,竟因伤心欲绝,口吐鲜血,眼前一黑直接晕了过去。
“大人,这如何是好?”一班衙役都被两人的情谊所感动,纷纷掩面而泣,只觉得上天太过残忍,如此一对金童玉女却硬生生给拆散开来。
“你们留下照顾沧海,其余人立即封锁城门,严查任何行人,一定要将凶手捉拿归案!”梁修脸色阴沉,怒不可遏的命令道。
几名衙役领命之后立即率人全城搜查,此时恰好大夫赶来,梁修急忙让他看看狄晴是否还有救。大夫摸了摸狄晴的手腕,摇头叹息道:“大人,这位姑娘已经……香消玉殒了。”
梁修脸上忽然升起一阵复杂之色,有伤心,有痛惜,还有一些悔恨。
第一百一十六章 兵不厌诈
“沧海没事吧?”梁修指着李沧海问道。
那大夫把了下他的脉搏,道:“大人放心,他只是伤心过度,才导致昏厥,只要扎上几针便能醒来。”说着,那大夫拿起几根银针,在他身上几处穴位刺了起来。
“晴儿,晴儿怎么样了?”李沧海吃力的睁开眼睛,他看着躺在怀中的狄晴,着急的问道。
“沧海,节哀顺便。狄晴她已经……已经走了。”梁修有些不忍,轻声叹息道。
“不会的,晴儿她武功高绝怎么会死,不会的,一定不会的!”李沧海虎目几乎崩裂,他双眸通红,好似发疯般的抱着狄晴,喃喃自语道:“不会的,晴儿不会死的,我要救她!我一定要救她!”
“人死不能复生,沧海,狄晴已经死了!”梁修见他失魂落魄的样子,不禁有些担忧。
“晴儿她不会死的!我还没有娶她,她不会死的!”李沧海突然对着他吼了起来,之后抱着狄晴发疯似的冲出了府衙。
“大人,这……。”师爷眼见李沧海如此癫狂,不禁有些担忧。
梁修看着李沧海的身影,长长的叹了口气道:“随他去吧,他与狄晴情深意笃,一时间还难以承受,但总会好起来的。”
天雷轰鸣,洛阳城积聚了半天的云层终于开始发作,一场暴风雨滚滚而来。
是夜,城西粉泽苑,一座轿子落在了后门,轿帘掀开,从轿子里走出一名浑身笼罩在黑袍中之人。
那人走进粉泽苑,略微辨认了下方向,径直往厢房走去。
厢房之中亮着烛火,一名身穿同样穿着黑袍的男子双手笼在袖中,背对着门口静静的站着,犹如石像般寂然不动。
黑袍人推门而进,随手关掉门窗,而后对着站立之人微微行礼,急忙说道:“左使,这个时候您怎么还没有离开洛阳?东西到手了没?”
那人没有说话,而是从伸出手,手中拿着一个锦盒,点头道:“锦盒已到手,不过洛阳城戒严,我暂时脱不得身。”
“这么说来,狄晴真是被左使所杀?”黑袍人盯着锦盒,有些讶异的问道。
“那丫头屡次坏我等好事,本使早想将其除掉,不想此番竟能够一箭双雕,既除掉了心头之患,又得到了锦盒。”那人语气冷淡的说道。
“左使,可是咱们的计划都被李沧海识破,藏有‘融火蛊虫‘的煤炭还没有运至城中,他就弄来了解药,原本我打算趁机制造些混乱,却没想到又被他料得先机,导致隐藏在洛阳城内的成员纷纷被擒。”黑袍人沉声说道。
“李沧海,我太过小看此人了。”那左使念叨了几下,冷冷的哼了一声,说道:“此人必须除之,否则会给我们计划带来无法估量的损失。再过半月,皇帝东巡就会来到洛阳,一定要保证计划万无一失。”
黑袍人眼中闪过复杂光芒,重重的点头道:“李沧海此人头脑聪慧,心思缜密简直无人能及,屡次破坏我等大事,倘若不早些除之,确实是个心头大患。”
左使冷笑了一声,淡淡地道:“放心吧,此人绝对活不过明天。锦盒我已拿到,现在咱们再来确认下之前计划,看看还有没有纰漏。”
黑袍人点了点头,凝重的道:“左使说的甚是,此事关系到尊主大计,玩不能有所闪失。按照之前计划,只要左使找到宝藏,就立即在洛阳城释放蛊虫,造成天降灾厄之异象。此计划左使与我已谋划多时,没想到会败在一个突然出现的小小县令手中。”
“此人来历你可有查清?他当真只是一名普通县令?”左使声音冷漠,话语间带着几分寒气。
“回左使大人,他的确是如假包换的李沧海,只是有一点很奇怪,当时派去在金水县劫杀他之人很确定他已经死了,可不知为何又活了过来。”黑袍人有些难以理解,他摇了摇头,陷入了沉思。
“不管他什么来历,敢与‘逆鳞玄武’作对,就表示他已经是个死人。”左使衣袍一甩,语气中突然充满了杀机。
“左使大人,现在该怎么办?”黑袍人躬身问道。
“现在,自然是要抓你归案了,梁大人!”忽然从左侧屏风处,传来一记淡淡的声音,李沧海踏着坚定的步伐,不缓不慢的走了出来。
黑袍人身体一抖,他不由自主的后退了两步,吃惊地道:“李、李沧海,你怎么会在这里?”
“梁大人,事到如今,你还不敢以真面目示人吗?”李沧海紧盯着他,冷冷地说道。
黑袍人裹了下身上衣袍,谨慎地看着左使,沉声道:“你不是左使,你是何人?”
那左使解开头上帽兜,缓缓转过身来,淡然的说道:“小人何萧,见过梁大人。”
黑袍人身体不由自主的摇晃了起来,他看到那左使眼上蒙着白布,不是眼睛受伤的何萧,又是何人?
他呼吸急促起来,惊恐地道:“这……这是个骗局!”
李沧海背着双手,脸色凝重的道:“梁大人,你身为朝廷命官,却勾结黑暗势力,草菅人命,杀戮无辜,你可还有话说?”
黑袍人犹豫了片刻,终于解开头上兜帽,帽下之人留着胡须,面容和善,正是洛阳府尹,梁修。
梁修神色古怪的看着李沧海,不解的道:“你不是去救狄晴去了么,为何你会出现在这里?”
李沧海拍了拍手,狄晴寒着脸,从屏风后走了出来。
梁修顿时脸如土灰,他看着狄晴,吃惊地道:“你,你不是死了么?”
梁修觉得不可思议,他分明摸到狄晴没有了脉搏,就连大夫也说过,狄晴已经死去,她怎么可能又活了过来?
“闭气息脉,对我来说不过小事一桩。倒是大人……您太令狄晴失望了。”狄晴摇着头,眼中尽是失望。
“呵,呵呵,既然如此,那我也没必要再隐瞒。不过,我很好奇,你是如何发现我与‘逆鳞玄武’有关的?”梁修认命般的苦笑了两声,随即抬头看向李沧海,他想不通自己究竟哪里露出了破绽,竟会让对方给钻了空子。
第一百一十七章 出人意料
李沧海看了他一眼,沉声道:“大人猜对了,这的确是个骗局,目的就是为了让您亲口说出真相。其实之前我一直都没有怀疑过大人,直到得知何萧他们从牢房失踪,被赶进墓道,我才对大人起了一些疑心。”
梁修没有说话,而是盯着李沧海。
“后来在冥宫之中,我遇到何萧,并向他询问当时发生之事,他曾说自己曾偶然间瞥见带他们前往狄公墓之人,脚上穿着皂靴。”说到这里,李沧海停顿了一下,他淡淡地道:“大唐律例,皂靴只有官吏可穿,可想而知,那群人必定是衙役。能够调动衙役,且封锁消息的,除了大人,我实在想不出其他人。”
“就凭这个,你就怀疑我的身份?”梁修觉得这个理由难以令他信服。
李沧海轻轻一笑,道:“之后就是在冥宫之中,当时混战,你距离狄恨天最近,但他却没有对你出手,而是选择了我。他放箭之时,你分明看在眼里,却并没有出言提醒,想必当时你就有了要置我于死地的念头了吧?”
“胡说,他们选择杀谁,莫非还要经过我的同意?”梁修皱着眉头,极力为自己辩解道。
“当时情形与他们不利,他们若想安全逃出冥宫,最简单的方式莫过于擒住你,只要大人您在他们手中,我们必定投鼠忌器。然而,他们却舍近求远,甚至丝毫不担心那些手下会被我们擒住。直到后来,我听到消息,在冥宫之中所擒住之人全部被人毒死在了牢中,我才明白。他们之所以不担心手下会泄密,是因为有人会给他们清除后患,而那人就是大人您。”李沧海脸色冷峻的说道。
梁修眉头皱了起来,他反驳道:“可我还受到刺杀,莫非你连这点也怀疑不成?”
李沧海叹了口气,他认真的说道:“大人,您最大的失误就是不应该杀人灭口。”
梁修眼角微微抽搐了两下,沉声道:“此话怎讲?”
“我观察过现场,现场凌乱不堪,看似发生过激烈搏斗,然而我寻遍整座书房,却没有发现任何兵刃的划痕。”李沧海回想着当时的场景,说道。
“那又如何?”梁修有些不解。
“现场没有打斗的痕迹,却凌乱不堪,只有一种解释,那就是有人故意为之,这是个很明显的破绽。”李沧海目不转睛地看着梁修。
梁修脸上惊慌之色已经消褪,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淡然。
见梁修不说话,李沧海接着说道:“还有就是,死者身上的致命伤在后腰,从匕首插入的角度来看,是被人从背后捅死,根本不是在缠斗时无意间被杀。”
“这是为何?”狄晴有些好奇的问道。
“如果两人搏斗时,夺过对方匕首,那握住匕首的姿势应该是这样的。”李沧海见桌子上放着一盘香蕉,他掰下一根香蕉斜握在手里,做了个向下捅的手势,道:“这样匕首就会呈弧形状插入体内,匕首就会出现角度倾斜。”
“而死者后腰上的匕首,却是呈直线状。”李沧海又做了个直捅的手势,认真的道:“所以,我断定匕首一定是被人从身后捅入体内,而且还是熟人下手。”
狄晴顿时恍然,她回想起落凤集命案,沉吟道:“我懂了,就像卓不凡死时没有过挣扎,因为他没想到对方会突下杀手,所以一定是熟人。”
李沧海赞许的点了点头,他停顿了一下,道:“能让一个杀手放松警惕,只有自己人,他知道对方不会害他,才会敢于暴露弱点。梁大人不杀那人,我还只是怀疑,但从我见到尸体那一刻,就确定了梁大人的身份其实是‘逆鳞玄武’!”
梁修惨然失笑,他摇了摇头,道:“我原想着杀人灭口,不想却反而成了我最致命的缺陷。所以,从那时起,你就安排狄晴假意受伤,目的就是为了让我放松警惕,然后自投罗网?”
李沧海对着他抱拳,拱手行了一礼,正色道:“沧海很感激梁大人这段时间的信任,但是,真相就是真相。为了查明真相,沧海也只得如此。”
他顿了顿,说道:“梁大人从冥宫出来,就一直很在意锦盒,于是我大胆做了个猜测,让晴儿假意受伤,好让大人以为锦盒被你们夺去。之后,我多番查证,得知大人常来此处,是以,才让何萧装扮成狄恨天的样子与大人对话,试图套出真相。”
“唉,时也命也。也怪我一时心急,没有细察,否则也不至于中了如此简单的圈套。”梁修仰天长叹了一声,他看着何萧,摇头道:“更没想到,你能找到将声音模仿的如此相似之人。”
狄恨天的声音较为低沉,而何萧的声音则偏优雅,这两种声音本极易分辨,但何萧却能够将将狄恨天的声音模仿的惟妙惟肖,加上屋外哗哗雨声,是以很难分辨出来。
李沧海微微一笑,他想起清晨托付薛萱之事,他本想让何萧易容成狄恨天,考虑到他双眼受伤,很容易被梁修发现破绽,于是便想出了这招。
好在何萧不仅善于易容,更善于变声,各种各样的声音都能够模仿,加上之前在冥宫之中一直听狄恨天说话,对他的语气声调有所了解,这才完成了这场骗局。
“大人,所谓‘邪不胜正’,您为何要加入‘逆鳞玄武’这等组织?”李沧海眉头紧皱,他虽查明了真相,但心里还是不希望这是事实。
“梁大人,我一直以为你是名好官,可你为何要做这些事情?你是不是有难言之隐,说出来,我们帮你!”狄晴眨巴着眼睛,一脸期许的道。
梁修惨然失笑,他看着两人,说道:“一子错,满盘皆落索。走上这条道路,我已无法回头。”
“大人,你是否也像黄莽一样受到了‘逆鳞玄武’的威胁?”李沧海忽然问道。
梁修神情一愣,脸上出现一股复杂之色,他叹息道:“罢了,此事隐藏在我心中已有数年,每每想起都犹如百爪挠心,今日索性一并对你们明说了吧。”
第一百一十八章 真相大白
李沧海与狄晴对视了一眼,决定先听他如何说法。
“孽缘啊!”梁修长叹一声,他吐了口气,才开始说道:“三年前,我刚赴任洛阳,途中曾遇到一名落难少女。那少女名叫粉儿,本是大户人家千金,奈何家道中落,被人欺凌,后逃难至此。我听闻她之遭遇,甚为同情,便带着她一同赴任。”
“粉儿知书达理,又甚是聪慧,所谓日久生情,我们很快就坠入了爱河。那段日子,是我人生最快乐的一段时光。”说到这里,梁修脸上洋溢出一股温柔的笑意,似乎回忆起了曾经的美好。
“可惜幸福的日子总是短暂的。我本是有家室之人,妻子乃是辞官归隐的刺史之女。”说到这里,梁修苦笑了起来:“我那妻子仗着家中权势,向来刁蛮无礼,对我管教甚严,稍有不顺其意便对我拳打脚踢,没有丝毫温柔可言。我原本想着离开家里,赴任洛阳,就可以永远不用见到她,没想到她听到我与粉儿相恋之事,竟不远千里跑到了洛阳。”
“典型的母老虎啊!”李沧海摸着下巴,说道。
“别打岔,让梁大人说完。”狄晴似乎听的有些入神,拿眼白了下李沧海。
李沧海耸了耸肩,只好闭嘴。
“沧海说的没错,我那妻子的确是母老虎。她悄然来到洛阳,趁我不在之事竟下药毒害粉儿,那时粉儿已有八个月的身孕。”
“啊?”狄晴惊叫了一声,她捂着嘴巴道:“这么说来,你那妻子岂不是在杀人?而且还是一尸两命!”
梁修摇了摇头,道:“也是粉儿命大,她没有被毒死,可是腹中胎儿却……。”闭上眼睛深吸了几口气,平复了下心情,他才接着说道:“粉儿虽没有死,却因此而陷入了疯癫,从此神志不清。我原以为这样,我那妻子就会放过她,可我没想到的是,我那妻子心肠如此狠毒,竟想要粉儿性命。一天夜里,她持刀前往粉儿房屋,正要动手之际,被我发现。她竟要连我一并杀了,我怒火上冲,夺过她手中匕首,却反而不小心杀了她……。”
说完之后,梁修脸上出现一丝轻松的神色,他长舒了口气道:“这些年,我总是会梦到当时场景,我那妻子披头散发的找我报仇,很多时候我都想一死了之,可想到粉儿,却又不得不撑下来。”
听完这些,李沧海心中头一个念头就是,包办婚姻害死人啊。梁修虽性格有些怯弱,但敢为了自己心爱的女人行凶,也算是条汉子。
不过,黑白之间的界限向来是很明确的,对就是对,错就是错。
“梁大人,即便令夫人有千般不该,你也不能动手杀人。何况,你是朝廷命官!”李沧海将最后四个字咬的很重,一字一顿地说道。
“朝廷命官?从那一刻起,我就已不再是朝廷命官,而是杀人犯。”梁修叹了口气,说道。
“所以,这就是你的把柄?‘逆鳞玄武’就是以此胁迫你为他们做事?”李沧海摇了摇头,认真的问道。
梁修不置与否的道:“他们找到了我杀人时所用的凶器,并以此威胁我,倘若我不加入他们,就将此事告发朝廷。我那岳父大人决计饶不了我的家人,还有粉儿也会受到牵连。何况,他们说了,只要大事一成,就替我寻遍天下名医,给粉儿治病。”
“梁大人,虽然我很不想说那两个字,但我还是忍不住要说,糊涂!”李沧海眉头一挑,沉声喝道:“你跟着‘逆鳞玄武’这么长时间,对他们的手段还不了解么?对他们来说,你们就是即用即弃的棋子,看看那些被你毒杀之人,哪个不是跟着他们出生入死,可到头来却落得什么下场?莫非,你真以为‘逆鳞玄武’会这么好心,真会替你寻找名医?他们只不过是用这个当作幌子罢了!”
李沧海不想做救世主,但他却是个重情重义之人,梁修虽沾满血腥,但本性却并非大奸大恶之人,他希望梁修能够认清现状,不要再执迷不悟。
梁修却是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笑道:“只要他们能够履行诺言,将粉儿治好,即便是死,我也愿意。”
“梁大人,糊涂啊!”这次就连狄晴也惋惜起来,她看着梁修,认真的说道:“梁大人,苦海无边,回头是岸。只要你将所知之事全部向朝廷交待,朝廷一定会酌情考虑你之罪行,这样你才能照顾粉儿啊!”
梁修却不以为然的笑了起来,他盯着三人道:“即便你们知道了又如何,你们所说的话,又有谁会相信?”
李沧海叹了口气,道:“既然我能猜到梁大人的身份,又怎会不做准备?”
说着,李沧海拍了拍手。
顷刻间,屋子内外突然出现无数人影,有人掌灯之后,梁修赫然发现,屋子里竟站着两排身穿盔甲的将士,以及皂隶官差。
“这……。”梁修惊恐地睁大了眼睛。
屏风后,一文一武两名官员脸色阴沉地走了出来。
“刘大人?皇甫将军?你们怎么在这儿……。”说到一半,梁修忽然明白,众人早就埋伏在了这里,就等着他自投罗网。
“梁大人,事到如今,你还有何话可说?”都畿道刺史刘通双手背在身后,脸上怒容尽显。
皇甫坤也是一脸失望,他用一种怒其不争的眼神看着梁修,道:“梁大人,你我共事多年,你怎能做出如此悖逆朝廷之事?”
梁修失声惨笑,他看向李沧海,幽幽地叹了口气道:“沧海,我果然没有看错你,你之心思,的确无人能及啊!”
“大人,我还有一事不明。从你之前所说看来,我于金水县遇害,实则是你们所为?”李沧海眉头紧皱,适才梁修与何萧对话时,他躲在屏风后听到此事,就觉得有些奇怪,于是开口问道。
梁修点了点头道:“不错,此事确实是我们所为,目的就是为了让你不能前去赴任,然后以‘移花接木’之计,用我们的人顶替上你。可是不知为何,那官文却被人所抢,反倒落入了康绪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