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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可蕊     都市妖奇谈txt下载     都市妖奇谈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为君歌一曲

    为君歌一曲

    嘹亮的歌声随着晨雾在林间荡漾开来使在这林间出没的小兽、妖怪们纷纷佇足侧耳倾听起来。

    灌灌坐在最高的树枝上微闭双眼忘情地歌唱着似乎自己也沉醉在自己的歌声之中。当他睁开眼停止了歌声之后树下已经聚集了几十个妖怪和数不清的动物他们都安静地俯在地上仿佛在等待着什么。

    灌灌带着气愤的目光看着这些妖、兽忽然从树上跳下来抬脚重重地把离他最近的一个妖怪踢倒又抓起另一个妖怪当头就是一拳大吼着:“滚你们这群不懂欣赏的家伙全都给我滚!滚!”

    随着他的拳打脚踢、大吼大叫那些本来看起来懵懵懂懂的妖怪、野兽们一下子清醒了过来野兽们先嚎叫着各自夹着尾巴逃走了妖怪们有的也一溜烟地跑了有的则怒视灌灌想和他争斗一番可是看见灌灌那一副比他们还生气的样子反而谁也不敢开口仔细想想今天也是捡了一条命各自擦着汗散了。

    “可恶没有一个懂得艺术的!”灌灌自己还在那里叫嚷。

    灌灌的歌声可以迷惑生灵使生灵们自己自己闻声而来俯受吃可是这个灌灌显然对歌声招来的这些“食物”十分不满一直气呼呼地。他又飞回树上自己生了半天气自言自语地说:“我就是不信我天生的好嗓声就没有人懂得欣赏。”他清清嗓子又开始歌唱这次他没有加入法力低声吟唱所以声音传出的也不远却不一会四周就有了动静只听树动草响附近觅食、居住的动物们纷纷跑了出来它们这次不是向灌灌围过来而是叫号着四散奔逃一时间鬼哭狼嚎好不热闹。接着一个怀抱正“哇哇”大哭的婴儿的妇人从山洞中冲出来卡着腰站在树下向灌灌大吼起来:“死鸭子你嚎什么嚎!老老实实地捕食我不怪你反正你那一套我们胡家也不怕可你这么鬼叫吓坏了我的心肝宝贝我可决不饶你!”说着俯身拾起石头大块向树上丢来一边丢一边还骂个不停:“叫你再鬼叫叫你再鬼叫!”

    灌灌在树枝上左右闪躲口中分辩着:“我唱歌而已与你有什么相干你不能这么不讲道理吧!”

    “唱歌你那也叫唱歌你那是在哭丧打死你个丧门星!打死你!”妇人一边骂着她的洞里又跑出来几个半大孩子也学着母亲的样向灌灌丢石头。灌灌见他们胡氏人多势众不敢和他们争论张开翅膀匆匆飞走了。

    这个灌灌心情郁闷懒洋洋漫无目的的飞着等回过神来现自己已经飞到了山林的边缘俯视而下已经可以看见人类的村庄。最近人类那里时兴什么“大炼钢铁”因此砍掉了不少树木好像有不少妖怪为了清静都迁到更里面的山里了灌灌坐在一棵大树的树桩上心里想着在这里唱歌该不会有谁出来反对了吧?

    他放声歌唱沉醉其中不一会就把周围的世界抛在了脑后当身后的树丛中传来声呼时他都没回头。

    “你唱的真好听……”

    听到这句话灌灌惊喜交加地回过头来看到了一个灰头土脸却扬着嘴角笑着的人类少女……

    “罗天我爱你……”

    “罗天永远爱你为了你什么都愿意。”

    “罗天你是我们的一切……”

    “罗天……”

    四周嘈杂而混乱的声波一浪高过一浪。周影停下车后皱了皱眉简直难以想象眼前这一群十几二十岁平时看来又可爱又文静的少女们聚在一起竟然可以出这么大的声音来。眼前攒动的人头中他根本看不见自己要找的目标他跳上了一个稍高一点的石阶想张望一下却马上被几个女孩子毫不客气地推到了一边那个位置也理所当然被她们占去。周影看看周围不论台阶、栏杆、还是树上、水池边沿上只要稍微高一点的地方全都站满了一层一层的女孩子。就在他一回头的功夫有几个女孩已经奋力想爬上他停在旁边的车顶、车盖来提升自己的高度。周影忙上前抢救爱车也顾不上找人了火儿只好自己冲向了黑压压的人群。

    不知最前面生了什么事人群忽然又暴出一阵更大的欢呼来花束、彩带什么的乱飞上空中火儿差点被一个抛上来的背包当头打中。

    “吵死了!烦死了!”火儿叫嚷着在人群上空用一边捂着耳朵一边飞行的高难度动作转了几圈才看见瑰儿的影子。

    瑰儿正和周围的人类女子们一样又叫又跳手里还举着一个大标语牌又眼死死盯在舞台上根本没看见飞来的火儿。

    “瑰儿立刻回家给我做饭!”火儿气势汹汹地叫着。

    “罗天不要走罗天我们爱你……”舞台上的男子刚好唱完一曲瑰儿和那群女孩子口中又暴出欢呼顺手一挥标语牌把火儿推了个跟头。

    “瑰儿瑰儿……”火儿生气的又叫又跳却没有办法叫住瑰儿眼睁睁地看着他和其他人一起潮水般地向舞台涌去。

    “罗天罗天罗天……”整个公园里全是这样的喊叫声而且还有更多的女孩从四面八方源源不断地赶来气势惊人看着那些声嘶力竭叫着的女孩就连火儿都感到胆怯竟然不敢照常例一翅膀全打倒在地。

    “瑰儿回去做饭!瑰儿……”

    “罗天再唱一罗天笑一笑……”

    不管火儿怎么努力它的声音看来还是大不过这群人类女子它终于放弃了瑰儿抬头去看站在那个临时搭起的舞台上表演的是何方神圣也幸亏它是飞在空中才在那样层层叠叠的人群中一眼就看见了那个男子。

    这个名叫罗天的男子看起来二十出头穿了一身和周影差不多的打扮普普通通正随意地坐在舞台的台阶上拿着麦克风在唱歌一副冷冰冰的神情毫无笑容对台下疯狂为他喊叫的女孩子们瞄都不瞄一眼。

    火儿飞近过去上瞅瞅下瞅瞅气愤的一脚蹬在了他的头上:“死灌灌敢担误瑰儿回家给我做饭你活腻了!”罗天一个跟头从舞台上滚了下去。火儿不依不饶还要追上去再打却只见那些女孩子们出一阵惊天动地的欢呼排山倒海般地向地上还没有爬起来的罗天扑了上去不一会就把他淹没了。火儿缩缩脖子吐吐舌头看这阵势那家伙多半死定了吧?早知道不如让自己吃了的好。

    “火儿……”瑰儿阴森森地声音从它身后传来。

    “你终于回魂了快回家给我做饭。”火儿大模大样的吩咐。真是的想吃个饭都这么麻烦。

    “火儿!你竟然敢打我们的罗天!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站在火儿背后的可不是瑰儿一个人而是十几个和瑰儿年纪相仿的女妖怪其中有几个火儿也认识现在她们摩拳擦掌咬牙切齿地向火儿包围过来。

    火儿怕倒不怕她们只是这种气势太古怪了不由向后退了半米问:“你们想干什么?”

    “我们决不放过伤害罗天的人。”

    “对我们和你拼了!”

    “火儿从现在起一周内你都准备吃青菜吧!”

    看着这些平时躲它还来不及的妖怪们围上来火儿也不由在她们的眼神下畏缩竟然没有生出全部吃掉的念头口中叫着:“影她们威胁我!”一边一挥翅膀整个舞台顿时垮了下去连带把那几个女妖也压在了下面。火儿只用爪子勾住了瑰儿的衣领带着她向周影飞去十分委屈地叫着:“影我被她们欺负了……她们竟敢吓唬我!”

    瑰儿看见周影后一下子就清醒了随手把写着‘罗天我最爱的人’的大牌子正面冲下向地上一丢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又去哄火儿:“好火儿好火儿今天咱们吃全套妖怪大餐好不好?吃了饭我就给你念故事书。”

    “真的?”火儿斜眼看着她。

    “真的真的!忘了做饭是我不好!我保证再也不会了!”瑰儿举着手誓。

    火儿“咂咂”嘴:“算了我一向心胸宽大不过你得讲两本事故书。”

    “好好三本都行。”现在的瑰儿真是有求必应认错态度好极了。

    罗天瘫倒在沙中张着嘴喘气。

    他现在里外衣服全破了钮扣被拽的一个不剩另外脖子上的项链手腕上的手表腰上的腰带脚上的皮鞋、袜子等等物品也被洗劫一空他脸上手臂、肩膀、背上……全身看的见的地方无不青一块、紫一块、红一块有被撞的、碰的、扯的、抓的踩的种种痕迹之外还附带了几个完整、鲜红的唇印看起来比刚打完杖下战场还要狼狈七分。

    罗天自己抓着手巾气呼呼地擦着脸上一处唇印几个助理手忙脚乱地围在他身边又是抹又是抹拭。

    罗天的许海洋许海洋的样子也挺狼狈眼镜片少了一个嘴角也青了一块正背着手在屋里转来转去口中埋怨着:“罗天啊你说你是怎么搞的怎么会唱着就从台上滚下去?你是在对口型又不是真唱至于那么投入吗!现在连舞台都垮了公园方面一直吵叫我们赔他们损失幸亏没有歌迷受伤不然啊……你有没有听我说话!”

    “哼。”罗天冷笑了声。他总不能跟许海洋说自己根本不是自己掉下去的而是被个什么妖怪一脚踢下去的吧?何况当时他假唱“假”的自己都快睡着了根本没看见谁在踢他。

    “好好一张脸弄成这样明天还有工作啊这可怎么办?”许海洋看着罗天那张脸叹气。

    “你能不能少提我的脸!还有你不能总让我去拍什么偶像剧作什么产品代言我是个歌手你能不能塌塌实实让我唱歌?我是为什么才和你签约的?我是想挥我在音乐上的才华不是想做个小白脸偶像!”罗天自己也一肚子火气把那些照顾他的人全赶开自己用毛巾胡乱抹脸弄的脸上的颜色更是五颜六色。

    “才华?还音乐上的才华?”许海洋仰着脸看着他“你有这种东西吗?”

    “我怎么没有?”

    “我的罗大哥哎你唱的那歌不经过处理我都听不了十分钟你就别去用它毒害那些祖国的花朵了行不行?你说说你明明这长相比嗓子漂亮上一百倍干吗不好好利用呢下个月有部新电影开拍导演想请你去客串个角色呢。如果观众反应好我们下一步就可以向大荧幕展了唱歌的事就别去想了吧。”许海毫不客气地说。

    罗天叹口气有些可怜兮兮地看着屋子里的工作人员们问:“我真的唱的歌那么差劲吗?”

    众人一致点头———倒不是不怕伤了他的自尊心而是说得那么不切实际的梦想早点丢掉才不会浪费宝贵的生命帮助他清醒过来也是尽朋友之谊。

    罗天抓过外衣拖着沉重的步子向外走去虽然知道他受到的打击沉重但是经许海洋还是在后面嘱咐:“别忘了明天下午要拍广告中午前一定要回来。”

    罗天连答应的力气都没有了无精打采地推门走了出去。

    许海洋在后面苦笑着摇头。罗天常常会自己跑出去有时工作清闲他甚至会几天不见人影公司里面也没人知道他去了哪里。但他和这个圈子里的某些人不同从来不乱来也不借用自己的名气和长相干些龌龊的行经最重要是他好象有本事把自己化妆的很好还从来没有过他被那些崇拜者们当街捉住或被记者偷*拍的事件所以许海洋也乐得忙别的工作不用管他。

    “唉累啊大明星就是麻烦多……”许海洋一边这么咕哝一边还是干劲十足地安排明天工作处理今天的善后。对于他而言能够“挖掘”出罗天简直就象捡到了宝贝一样列何况罗天不仅是个可以使他成为一流经纪人的明星还是一个很值得一交的朋友为了朋友份内份外的事许海洋也只好拼命多干一些了。

    偶像明星──罗天相貌英俊气质一流特别是站在闪光镜和摄像机前他那一举手一投足简直就是天生的明星。罗天脑子聪明多难的剧本他从来只看一遍就能记住。他的演技现在还嫌稚嫩被人称为偶像派可是根据和他合作过的演员、导演们的看法他是总有一天会成为巨星的。另外这个人还多才多艺他会多种语言七、八种古典、现代乐器骑马打球、上山下海、南拳北腿甚至飞机他都会开武打片演出时连替身都可以省略。罗天这个人又出了名的脾气好上至导演明星下至一般工人从来没人能对他提出什么疑议人缘好的一塌糊涂。他对金钱方面也很大方从来不介意多分利润给许海洋和周围的工作人员不管从那个角度来讲和他一起工作都是件十分令人愉快的事。

    如果他没有那样“执着”地对音乐的追求的话罗天几乎可以说是个完美的人了吧。

    许海洋不得不在心里感叹让一个五音中连一个半都找不全的人对唱歌有这样的梦想算不算命运在捉弄人呢?罗天弹奏的乐曲虽然说不上高明至少还有模有样的可他唱的歌却差不多可以起到让聋子捂着耳朵逃走的效果。罗天的现场演出全是假唱可是却很少受到这方面的指责——谁会假唱还跑调呢?所以在台上跑调的全是唱功不佳而不是假唱所以他频频受到的只是唱功不佳的指责而已却不知道那已经是在录音室里不知道经过了多少处理的声音了。许海洋在心里暗暗感慨也许罗天自己不明白可是他恐怕是无论如何也成不了歌星的了。

    许海洋曾和罗天开玩笑:“幸亏你还有五音不全这毛病不然这么完美还以为你是妖怪变的呢!”

    当时罗天惊愕地抬头看着他一口茶水全喷在衣服上如果许海洋知道当时罗天差点脱口而出:“你怎么知道我是妖怪?”不知道会有什么反应?

    现在许海洋完全知道自己的明星是个妖怪依旧干劲十足地为他计划着日后展的种种而妖怪偶像走出门去想的就是晚上捕个什么人吃来安慰自己一天的辛苦了。

    罗天一走出公司大门还来不及找个没人的地方变成另外的样子就被守在门口的几个女孩觉了一起向他尖叫着扑上来。

    “又是你们?”罗天无可奈何地说。

    这几个女孩是在罗天刚刚来到立新市并且开始演艺生涯时就老是出现在他面前的。那时候的罗天没有经验对她们太亲切了一点有时候她们赶去看罗天拍外景时罗天还把自己的盒饭分给她们吃(他是肉食性妖怪对白米饭实在难以下咽到是这些白白嫩嫩的女孩子让他流口水努力克制自己才能不去吃上一两个)罗天那和蔼的态度给了这些女孩子鼓励和其他的幻想她们开始疯狂的追逐罗天等罗天觉的时候已经太晚了。

    这些女孩也不知道里来的那么大的神通她们不仅清楚的知道罗天的住址、公司地址还清楚的知道罗天每一天的行程几点工作、几点休息在哪里吃饭在哪里住宿……总之只要她们有空罗天只要一抬头就一定可以看见她们。

    罗天一来实在受不了这种纠缠二来这些女孩子总在那里喊:“罗天好帅”“罗天好酷”“罗天演技一流”什么的从来也没称赞过他的歌唱的好对他也一种打击。于是他听从了许海洋的建议故意对这些女孩子冷冰冰的不理睬她们。他想当然的觉得如果一个人没有出名时自己就追随他、捧着他他也对自己十分和气一是他出了名却对自己摆架子爱答不理的话自己一定拂袖而去不再注意他了他就希望这几个女孩子也这么对待自己。谁知道女孩子们的想法和他完全不一样她们反而追的更紧了还一直安慰罗天:“我们知道是公司逼你这么做的你一直都对我们很好放心我们都理解我们永远爱你。”

    “罗天你果然受伤了!”(罗天:不就是你们干的)

    “天啊手都被抓破了!”(罗天:你们抓的)

    “来这是治伤药和跌打酒很有效的。”(罗天:猫哭耗子)

    “还有天气变冷了我们给你织了毛衣围巾和手套。”(罗天:我早换了过冬的羽毛了)

    “我给你做了早点。”(罗天:我想吃人)

    她们围着罗天一场叽叽喳喳大约半个多钟头才让他脱身正当罗天出了口气时其中一个女孩又转了回来眼睛中蓄着泪水良久地凝视着罗天。

    罗天依稀是记得她的名字的不安地问:“许黛找我还有什么事吗?”

    “罗天我再也不能来见你了……”。许黛的泪水一下子涌了出来。

    这对我来说是好事!罗天总算没这么欢呼出来只是压抑着心里的高兴淡淡地问:“是吗?”

    “我妈逼我全力以赴复习准备考大学再也不许我追星了罗天呜呜呜……”

    “学习重要学习重要……”罗天太喜欢人类的高考制度了。

    “罗天我永远爱你别忘了我!”许黛突然搂住了罗天用力在他脸上吻了几下大哭着跑了。

    罗天咧嘴看着她的背影用衣袖用力擦着脸今天怎么尽碰上这种事!不过想想今后也许就永远摆脱了许黛这块膏药了心情又稍稍好了起来。

    “说是在人类中生活原来根本是在勾引人类女孩子吗!我们的罗天什么时候对人类感兴趣了?”一个娇滴滴的声音从头顶上传来。

    罗天抬起头上方的电线上正晃悠悠地坐着一个女子女子大约十七、八岁娇美可人笑脸上露着两个深深的酒窝。她穿着一身奇怪的服饰肩膀和和长腿都裸露着赤着脚手臂和脚腕上了十几个各种种样的镯子晃动间轻轻响动。她正笑着看罗天同时悠闲地扇动着身后一双彩色的翅膀罗天看着她呆了片刻才脱口问:“厘荔儿?你怎么到人间界来了?”

    “嘻嘻我来送信啊。”厘荔拍了拍自己肩上背的一个大口袋十分自豪地说“我大伯前年受了点伤不做这一行了我接他的班。这是我第一次来人间界接了一大笔生意呢!”

    罗天叹口气:“这种行当太危险了你那点道行行不行?小心回头让人吃了别人的信也泡了汤。”

    “乌鸦嘴!”厘荔一甩头。然后问:“你不尽点地主之谊请我吃点什么?”

    经过了一天的混乱后能够展开翅膀飞到云层上面呼吸几口新鲜空气身边还有一位多年不见的老朋友絮絮而说对罗天而言真是件惬意的事。

    厘荔翻出一大堆信件向罗天核对着:“这个妖怪还在不在立新市?这个住哪里?这个死了没有?”罗天把自己能知道的一一做了回答。

    妖怪、神民、修练者们遍居各界彼此来往、通信都不是件很方便的事给远方的亲威朋友送件五百岁大寿的贺礼对方五百零一岁才收到那是常事。更何况有很多旅居的妖怪是行踪不定的要找他们更是困难于是一种类似信差的职业应运而生。

    做这个行业的一般是本来就喜欢东游西逛的妖怪他们替别人送信一般先收足酬劳等于是拿了别人的钱四处旅行而且再残忍的妖怪对信差也会手下留情网开一面因为信差身上不定带着什么来头的信件呢(曾有个妖怪该吃了夸父族雇的信差被几十个夸父巨人每人一脚踩的连一根毛都没留下)。从各方面来说信差都是个舒服的职业唯一的要求就是信件的到达必须及时、准确在规定的时间之内不论上天入地都得把收件人找出来不然失去了信誉就再也接不到生意了。

    厘荔不是妖怪她是一个苗族(异界神民的一支不是人类的少数民族)的神民。苗民是瑞顼帝的后裔在妖怪、神民中地位很高几乎走到哪里都会受到尊敬所以大多数苗民自视很高不太屑于和妖怪来往更不屑于去干信差这种行当。厘荔与她的伯父也就是这个族里的怪胎了。

    罗天第一次见到厘荔时她还是个小姑娘翅膀上还生长着茸毛连飞翔都不会只能坐在她的伯父肩上。厘荔的伯父是个信差为罗天带来了一封家书而在罗天看信的时候小厘荔从他身上一把拔了七根长翎毛痛的罗天又蹦又跳的后来才知道这个小丫头因为自己不会飞(苗民虽然天生有翅膀但不是所有人都可以用翅膀飞行其中有百分之七十的人终其一生翅膀上只能生出茸毛最多把翅膀当成平衡身体的拐杖用用而已)所以对所有翅膀可以飞的人或妖怪都无比嫉妒一见到就非要拔对方的毛不可。

    后来罗天一直在各界游荡厘荔的伯父也总能找到他为他传递家书一起出现的当然还有小厘荔而罗天不管怎么防范每次也总会被她拔去一些羽毛。

    最后一次见到他们时厘荔已经长出了真正的羽毛正在跌跌撞撞的学飞行每飞几步就会撞上树。那次之后罗天来了人间界就再也没过这两个苗人了。听别的信差说厘荔的伯父在一次传信中受了重伤心灰意冷已经洗手不干了。罗天没想到今天会看见厘荔又干上了这一行。

    “你飞的已经很好了。”罗开看着她灵活的姿态由衷的称赞。

    厘荔骄傲地翘着鼻子:“为了当个好信差我可是拼命地练习飞行呢!到是你在凡人中住久了吧?飞的这么慢了!”

    罗天耸耸肩。看着长大成*人了的厘荔他有种看到了自己故乡的妹妹已经长成*人的感觉。厘荔还在说:“我这次没经过你的老家所以没有你的信你有信要带回去的话还可以我可以算你半价。”

    “好啊。”罗天随口答应着指着下面一座楼房说“那里应该住着一个收信人我们下去吧。”

    “火儿好不好吃?要不要再加一道菜?”瑰儿笑嘻嘻地端着锅子问。

    “要要!”火儿嘴塞得满满的连忙答应着。

    “火儿你想喝什么饮料?”

    “火儿吃不吃点心?”

    因为被周影看见了那个“罗天我最爱的人”的样子瑰儿心虚之余态度好极了对火儿简直是千依百顺火儿的晚饭一直吃了三个钟头还有新的菜式不停地端上来。仔细想想瑰儿跑出去追星也不错自己还是赚到了。火儿心满意足地计划着晚上想吃什么饭叫瑰儿念哪本故事书。

    “砰砰砰砰砰。”

    窗户上传来了敲击声。

    瑰儿拉开窗帘见外面飞着一个女孩子正笑地十分甜美地问:“我是信差请问您知道隔壁住的山鬼小姐去了哪?什么时间在家?”

    “啊找我的。”瑰儿在周影家呆久了用了半分钟才反应过来“隔壁的山鬼小姐”就是指自己她忙在围裙上擦着手打开窗户连声说:“快请进进来喝杯水。”

    周影和火儿都没什么亲戚朋友当然也不会有信件麻烦信差来送(除非是誓要为被吃的亲人报仇的恐吓信不过也只有传信而已没见过复仇者真的上门)但瑰儿在各界还有几个远房亲戚彼此之间偶尔有书信往来所以她对信差的工作也挺熟悉的。

    接过信一看是母亲的一位远房堂姐写来的太久没有联系对方无非是问问瑰儿最近好不好?在人类中住的惯不惯一类的话瑰儿翻出纸笔准备顺便写一封信再请信差捎回去。

    “在人类中大家聚在一起住会方便很多吧?这家的主人是哪位?有没有什么信件寄出去?我保证准确迅送达。”厘荔飞进来一边好奇地张望一边试图拓展业务。

    “信啊?说起来我还没写过信呢!我现在写一封你帮我送给楼下狐狸。”火儿颇有兴趣地说。

    “火儿!不许乱写!要花钱的!”瑰儿大声警告。信差们收费时只收十界通用货币──黄金而且周影用法术变的那种三五十年就会恢复原样的“黄金”火眼金精、见多识广的信差们是不会要的瑰儿可不愿意为了从六楼往五楼送封信而出钱。

    “哼我自己送!”火儿忿忿不平。

    “好了只是送到楼下我不收你钱的你写吧──不过以后有生意记得找我呢。”厘荔象哄小孩子一样哄着火儿。

    “那我写两封!”火儿奋笔书。

    瑰儿没有再说什么因为她的目光在跟在厘荔后面飞进来的那个人身上凝固了“罗罗天罗天……”

    “你好。”罗天听到有女子这么叫马上直觉地露出了职业笑容不过回头一想自己现在是来帮厘荔送信的不用这样表演啊笑容立刻又收了回去。

    “罗天你你怎么会来我家……你坐坐我给你倒水你想吃什么吗?我帮你做?”瑰儿激动的全身抖声音直。

    “不用我们马上走。”罗天果断地拒绝。

    “你可不可以和我握握手?”

    “可以。”罗天伸手握了一下她的指尖。

    “我买了所有有你报道的杂志你可不要以帮我签个名?”

    “可以。”罗天在最上边一本杂志上飞快地写下了自己名字。

    当厘荔和罗天离开之后瑰儿还处在一种离魂的状态火儿问:“瑰儿下一道菜呢?”瑰儿一下子跳过来紧紧把它抱进怀里:“火儿你看见了吗?罗天刚才来我们家了!他还给我签名!和我握手!喔喔喔我太激动了!罗天好帅啊喔喔喔……”

    “你耍赖皮!瑰儿大骗子骗子!骗子!骗子!”火儿在屋子里来回飞行夹着熊熊的火焰不停地大叫着想引瑰儿抬起头来结果瑰儿还是把全部注意力放在电视上理都不理它。电视中正在播放一部充满俊男美女的偶像剧其中最出众最吸引人目光的当然就是饰演男主角的罗天。瑰儿双眼放光地盯着荧屏不时还跟着剧情大笑几声感叹几声。

    “瑰儿念故事!快念!不讲信用!”火儿把一大撂故事书推到瑰儿怀里。

    瑰儿经过了短暂的清醒之后因为见到了罗天本人而头脑又陷入了狂热再次心里眼里只剩下罗天、罗天、罗天了火儿一上来她就象赶苍蝇一样挥着手:“去去去你自己又不是不识字。看来面对罗天也只有周影可以让她醒过来了。

    “瑰儿你自己答应的!”

    “走开挡着我了!”

    “瑰儿你说话不算数!”

    “不算怎么样?你吃我啊!再叫明天没早饭!”

    “瑰儿嘿嘿嘿……”火儿真的生气了准备用最狠毒的方式报复当瑰儿闻到东西烧糊的味道抬起头来时只见火儿正抱一堆罗天的海报、cd、签名照片什么的凑在自己的翅膀上点燃瑰儿尖叫着冲过去那些东西早在火儿的火势下化作灰烬了。“哼这就是某人说话不算数的下场。”火儿一点也不愧疚得意洋洋地飞走了。

    “火儿你等着瞧……”瑰儿的惨叫声在屋里回荡起来……

    罗天今天的心情坏到了极点。

    一早起来就有一家报纸刊登了他和女人在街上拥吻的照片还用显眼的标题说明他是在和未成年少女交往。罗天认的出那是许黛向他“告别”时的照片看着那篇充满了暗示自己利用名气引诱少女欲行不轨的文章罗天真的哭笑不得那些偷*拍的记者真的看不出来自己是在不情愿的被人硬搂着吗自己再怎么不成器也不至于对一个小女孩子(对于两百岁“高龄”的他来说十几岁的人类少女确实是个小孩子)干什么吧……

    一个上午接了几百个要求就此事采访他的电话好不容易熬到了中午电视上又播出了那条新闻的后续内容:有个女孩子跑出来声称自己是他的情人和他同居过很久又被他成名后无情地抛弃了。

    人类还真是厉害明明没影的事还能说的跟真的样。而厘荔就不停地在旁边添油加醋:“罗天你的爱好奇怪这人类长的这么难看你也喜欢!记得你以前总收到好多情书的啊难道现在没有妖怪要你了。”

    罗天觉得自己快昏倒了。

    好不容易把厘荔打出去送信一群歌迷又涌进了公司。她们都大声表示不相信媒体的造谣百分之百的相信他。虽然被她们吵的头昏眼花可是至少也算受到了一点安慰。可是接下来许海洋的一拔攻击又到了。

    “罗天你怎么给我搞出这种事来!你交女朋友出去玩玩我都没意见可你也不能冲未成年人下手啊!就算你有这爱好也别被记者拍到啊……”

    “我没有!是她自己扑过来抱我!”

    “那你也不该让她抱。”

    “……”

    “现在怎么办?你最好开个记者会澄清一下再不然……罗天?罗天人呢?”许海洋正说的口沫横飞一回头罗天却不见了“快把他给我找回来!这种时候他还敢乱跑!”

    罗天隐身走出公司大门长吐了口气仰天大叫:“我要吃了那个该死的记者!”

    由于火儿烧毁了瑰儿的“偶像”其中还包括她刚弄来的那张亲笔签名所以瑰儿与它陷入了冷战不给它做饭也不和它说话。火儿则因为是瑰儿先不守信用的坚持要瑰儿先道歉。他们两个在家里彼此不答理火儿老是故意弄坏瑰儿的宝贝毛茸玩具什么的瑰儿就借口整理冰箱把火儿储存的妖怪肉全扔掉。

    “所以这个家就变成这样了?”刘地有气无力地躺在沙里看周影做饭他本来是跑来吃白食的现在看来计划落空了“瑰儿因此离家出走跟那个歌星私奔了?”

    “不是听说今天有见面会——和那个灌灌见面!”火儿气呼呼地说。

    “灌灌啊他跑城里干什么来了?瑰儿被他的歌声迷惑了吧?”刘地抓着下巴形成了这样的思考:灌灌的歌声能迷人——他跑到立新市来唱歌——引诱了立新市的女人和女妖——立新市的女人和女妖本来是属于刘地的。“咔嚓”刘地把手里的杯子捏碎了。他眯起眼睛看着罗天的照片:“这个家伙也变的太帅了吧?他不知道这个城里的妖怪不允许比我帅吗?看来我得好好跟他谈谈才行。”

    “走去揍他一顿。”火儿摩拳擦掌它第一次和刘地意见相同。

    “小孩子别掺合我会让他知道立新市的妖怪守则的。”刘地眯着眼打坏主意“让他知道在这里生存就不能和刘地抢女人。”

    “还不能打搅火儿吃饭!”火儿振翅高呼。

    罗天坐在立新市最高的建筑顶上看着下面的灯火呆。

    他为了来人类当中当一名歌星曾经花了几十年的时间准备他在好几个国家留过学学习人类的各种技能拥有从经济、考古到航天力学的十几个学位以管弦乐、交响乐系到非洲土著的鼓他样样精通他认为自己现在知识丰富外形英俊举止侍当气质出尘……应该很符合人类对明星的要求了为什么自己却无法获得成功呢?

    罗天现在确实拥有不小的名气可是那不是他在努力争取的他想听见有人说“罗天你唱的真好!”可是没有一个人那么说即使是那些最为他疯狂的女孩子。为什么大家不接受自己的歌声难道真的是曲高和寡?

    和人类相处好难啊这样那样的事端莫名其妙地就会贴上来就好象今天……罗天又长长叹了口气。

    不想这些了想也没什么用人类反正就是那个样子……

    他只是想唱歌想唱歌……

    罗天仰望着星空享受着拂过脸颊的夜风放声高歌起来许海洋最近总逼他假唱他好久没有这样纵情歌唱了。他陶醉地歌唱张开双手在天空中旋转让歌声和心情一起随风飞扬。当他停止歌声从空中落下时现这里站的不再是他一个人了。

    一个人类外形的男子在几步外正静静地看着他。

    罗天有点紧张地看着对方因为对方肩头站着一只正在捂着耳朵打滚、嚎嚎的必方在立新市中凭这个标记他就猜到对方是谁了。

    “罗天?”对方迟疑地询问。

    “是的你是……周影?”

    周影笑了一下表示罗天猜对了他拿出纸笔问:“可不可以请你签个名?瑰儿好象很想要你的签名为这个一直在火儿闹别扭呢。”

    周影好象没什么恶意不过听说他这个人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刘地:谁这么没大脑!周影那叫表情麻木!)也不知道他心里怎么想总是小心为妙。罗天小心地避开火儿(火儿正捂着耳朵在叫:“太难听了我快死了救命!”)接过纸笔飞快地写下了自己的名字然后小心地一步步后退离开一段距离后快飞走了。

    “受不了了太难听了太难听了……”火儿还在那里闭着眼叫。

    “火儿他已经走了。”

    “走了?”火儿睁开眼看了一下才把翅膀放下来出了口气说:“不亏是灌灌啊这歌声太有杀伤力了连我都受不了太可怕了。”

    周影回忆着以前听过的灌灌的歌声不解地摇了摇头他低头看看罗天那个签名这字还真是草的可以如果周影不知道他叫“罗天”说不定会念成“三了”也不知道他写的时候剩略了多少笔划。不过瑰儿偏偏十分喜欢这样的东西。为了这个还和火儿大打了一架又花钱去买罗天的签名照片(那签名还是印上去的)自己帮她要这个回去她大概就可以和火儿和好了吧?

    火儿把那个签名反来覆去看了半天在烧掉和留下之间经过了激烈的思想斗争之后终于咂咂嘴:“我拿去给瑰儿。”

    周影拍了拍火儿的头表示称赞。

    “对了瑰儿说今天晚上去听那个家伙唱歌的那个家伙怎么在这里?不过听不到比较幸运他唱的太吓人了。”火儿心有余悸地拍拍胸口。

    周影又摇摇头现在他对自己的欣赏水平产生了极大的怀疑刚才的一瞬间他甚至认为被大家誉为“鬼哭狼嚎”的刘地的歌声都比这位大名鼎鼎的明星强看来自己距离真正的人类还相差很远啊以后要多习惯一下这样的歌声才行。

    罗天飞回家中连灯也没开就一头栽在床上今天这一天下来心里好累啊他自己也没些后悔自己的不善交际不论在妖怪或者人灰之中他连一个称的上朋友的对象都没有现在心情不好也只有自己生闷气而已找不到一个倾诉对象。

    “唉……”他叹着气把脸埋进枕头里但不过几分钟锐利地射在身上的目光又使他迅翻身坐了起来。

    一个陌生男子坐在窗台上冷冷地看着他。

    对于一个在弱肉强食的环境中生长的妖怪来说让别人无声无息地进入了自己的休息地域是可以致命的错误罗天戒备地坐起来问:“你是谁?”

    “刘地。”

    两个男子身高相仿刘地却比罗天健壮不少相形之下罗天文弱而不安他紧张地看着这个立新市出了名的妖怪步步逼近。刘地正上上下下打量着他这种眼神在罗天感觉中怎么都象一种在挑肥捡瘦的目光基本上在城市中妖怪们相互捕食是没什么理由的罗天暗中做好了战斗的准备。

    “我现在宣布你违犯了立新市妖怪管理条例。”刘地弹个指响说。

    “什么?”

    “在这座城里住的妖怪是不允许变的比我帅你不知道吗?当然也不是说你现在就比我帅不过……”

    “我我天生就这样你要我怎么样?”罗天怀疑刘地正在构思吃掉自己的借口。

    “天生就跟我差不多帅这更可恨了!-”刘地象老朋友一样拍拍罗天的肩问:“有没有酒?”

    “没有我不喝酒。”难道他打定主意把自己当下酒菜了?

    “不懂享受生活……对了火儿要揍你一顿。”刘地东拉西扯也不知他到底想什么。

    “火儿?”

    “就是那只必方你害得它和瑰儿吵了架它正到处打听你住哪儿呢——我可没告诉它啊难得周影有情敌出现我乐得看热闹来说说你和瑰儿什么关系?展到什么程度了!”刘地凑上来一脸的不怀好意“如果你肯对瑰儿下手让我的朋友周影明白什么叫恋爱的话我可以考虑在火儿的魔爪下保护你。”

    “周影……他刚刚为瑰儿要了我的签名。”罗天连忙辩解他可不想再莫名其妙地卷入一场纠纷中去。

    刘地瞪大了眼:“周影为瑰儿要签名?真的!这家伙有进步了啊!这是你的功劳!我会给你记一功的!”

    罗天可一点也不想要这样的功绩。

    刘地毫不客气地坐在了罗天床上一边吃着女孩子们送来的糖果一边向罗天招呼:“坐呀咱们再商量一下下一步怎么办?”

    “什么下一步?”罗天茫然。

    “你怎么勾引瑰儿啊。”刘地理所当然地说“我们要进一步地对周影施加压力!让他明白自己身处危险之中随时有失去瑰儿的危险然后让他明白爱情是不可能平白获得的一定要付出自己的努力──能逼得他和你打大出手争风吃醋当然就最好……”

    “我为什么要去和周影大打出手!”罗天尖叫──那等于把自己放在了烤架上等必方在烤一样。“而且我对那个瑰儿一点也没兴趣!”

    “你如果敢对瑰儿有意思不用周影火儿就先把你烤来吃了。”刘地冲他翻翻白眼“我只是要你假装一下引起周影的危机感就行了骗周影很容易的我跟你说我的计划是这样的……”

    罗天双手捧着自己已经胀大了无数倍的头一点也不想听。

    “……虽然瑰儿是开花店的可是你送她鲜花的话她还是会很高兴的──周影根本不知道花这种东西天生就是用来送女人的。所以一开始你最好一天送一束花给瑰儿接下来展到月夜中抱着琴去她窗前唱歌再然后……”刘地兴高采烈地说着他的计划当然要去执行这些明显是在向周影和火儿挑衅的计划的人是罗天。

    “罗天你有客人啊?我回来了有没有东西吃!”又一个连窗户也不敲的“客人”飞进了屋子里“我只剩一封信就完成立新市的工作了你知不知道一个‘色狗刘地’的妖怪在哪里?大家都说他老在周影家我去却没找到!”厘荔一边捧起杯子大口喝水一边嚷嚷。

    罗天闭上了眼。

    “谁是色狗!”刘地凑过去阴森森地问。

    “一个叫刘地的妖怪你认识吗?”厘荔大大方方地问。

    对方是美女所以不能咬她不能咬……刘地一边忍着气一边问:“我就是刘地──谁说我是色狗的!”

    “唔你就是。”厘荔能马上拿出职业笑容掏出一封信说“这里有你的信请签收──你看收信人写的就是‘色狗刘地收’我没认错吧!”

    “咔嚓”“咔嚓”看清楚寄信人后刘地把指节捏的直响。

    “那个吉吊不是你的朋友而是你的仇人吧?”确定一下刘地的种族厘荔不由怀疑起寄件人的身份来。

    “那个大王八(吉吊是种龙种龟身的妖怪刘地并不是在骂人)!”刘地忿忿地咕哝着但还是把朋友的来信小心地收了起来。他对朋友的回忆连一分钟都没坚持到就把心思用到了厘荔身上:“小姐贵姓啊?”

    “我叫厘荔。”

    “厘小姐嗯苗族吧?常来人间界吗?我怎么第一次见你。”

    “我第一次当信差啊可是信全部送到了我很厉害吧!”

    “当然当然才貌双全刚来人间界有很多事物没见过吧?有什么就问我我在这里住几百年了。”

    “真的!那这城里有什么好玩的地方?”

    “那可就多了……”

    “……”

    刘地和厘荔马上就聊的火热而罗天缩在一边连提醒一下厘荔刘地是个有名的色狼的力气都没有了等到他现不知什么时候刘地和厘荔已经从自己家里消失了之后他才手脚并用地爬到柜子边取出药膏向太阳穴上用力涂抹着。今天可是倒霉到了极点只想找个地方好好安静地睡上一觉。谁知道药还没抹完门铃就响了起来。罗天深深叹了口气无力地靠在一边实在不想再去开门了。谁知道门外的人十分支持不停的一遍遍按门铃过了一会又“呯呯”地拍门弄出了极大的声音。罗天怕再惊动了邻居只好呻吟一声爬起来去开门。

    他先在猫眼往外张了一张却不认识门外的人害怕又是哪里的记者上门来就不开隔门问:“谁呀?”

    “开门!”门外的人火气不小口气比他还冲。

    “你到底是谁?哪个电台、杂志社的?再纠缠我我可报警了!”罗天提高声音。

    “检察院的!”门外的是中年妇女她拿出一个证件在猫眼上一晃。

    “天啊……就算要逮我也是派出所来啊……”罗天也豁出去了索性打开了门。

    门外的这位中妇女五十出头腰挺的笔直带着不怒而威的庄严气质虽然她比罗天矮上一个头却用一种高高在上的目光审视着罗天看得罗天心里直毛。她看了一刻钟才缓步走进屋子里四面扫了一下问:“你就是罗天?”

    “我就是罗天您是……”罗天不知为什么被这个人看的心里毛小心地问。

    “我是许黛的妈妈!”妇女重重地把一份报纸扔在桌子上怒视着罗天那报纸上的一面登的正是罗天和许黛“拥吻”的照片。

    “等一下许黛的妈妈女士检察官大人冷静一点请听我解释我和许黛决对没什么那里是这些记者随意捏造的。”

    “这照片也是造出来的吗?”对方的目光越凌厉了。

    “不不其实您仔细看看这是许黛她突然扑过来抱着我我我是无辜的啊。”

    她又抬起头来上下看看罗天目光更加令人毛骨耸然;“你是说我女儿纠缠你?”

    罗天醒悟说错了话忙改口:“她说要考大学专心学习来和我告别——其实那是很平常的礼节在欧美人不都这样的您好别信那些记者造谣。”

    “现在的年轻人开口什么欧美什么时尚什么流行学人家为什么不学点好的看看你们都学了些什么?下流、无耻、龌龊冠上个什么明星的名号就逃税吸毒欺骗未成年少女什么也干……”她步步向罗天逼近双手握成了拳头。

    “喂你也不要平白扣罪名我什么时候逃税、吸毒了?”罗天逃到桌子另一边抗议。

    “就是说话骗未成年少女是真的对吧!”她重重地在桌子上一拍到象要审问案子一样“你竟敢对我女儿……我有会放过你的你等着上法庭吧!”

    “我为什么也没做怕你不成!”罗天也火了总不能平白让人家这么污蔑。

    “说的好我看你嘴硬到什么时候。”她依旧用那种吓人的目光打量了一番罗天摔门而去。

    “我怎么这么倒霉……”罗天出一声呻吟瘫倒在沙上祈祷这个倒霉的晚上快点过去却不知道一切只是刚刚开始而已。

    “罗天糟了糟了。”罗天一进门许海洋和几个工作人员甚至还有公司的律师便向他围了过来。罗天现在认为再有什么坏消息出现自己也可以接受的了冷静地在沙上坐下来等他们说。

    “这个女孩……”许海洋把那张有他和许黛照片的报纸平放“她的母亲打过来电话威胁说要控告你引诱未成年少女。”

    “那个女人……”罗天呻吟一声“她还跑到我家去了呢……反正我没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随她便吧。”

    “罗天。”许海洋陪着小心问:“你真的没有那样吧?”

    “我没有!”罗天咆哮。

    “没有就好你别生气我不是信不过你的为人实在是那个女人的来头实在不小惹上她的话麻烦的很。我特意把孙律师请过来就是为了商量这件事。”

    “我没有做亏心事没有对她女儿怎么样她要找麻烦让她去找那些胡说八道的报纸吧!我的忍耐也是有限度的!”罗天重重拍了桌子一掌他真的生起气来对付一两个人类还是很轻松的大不了整个吃掉让**上消灭他们。

    许海洋和工作人员面面相觑他们从来没见过好脾气的罗天这么大的火气其实以前也遇见过更气人的事:敌对的公司捏造罗天有过犯罪前科想出名的女艺人宣称有了罗天的孩子某家报纸透露罗天之所以快走红是和某位著名女导演有不正当关系什么的每一次罗天都是一笑置之因为他的镇定所有的事件都顺利的解决了有时反而对他的名气有很大的帮助。他现在对这件相对较小的事这么在意难道是因为……大家看罗天的眼神中都多了几分怀疑。

    罗天也觉得自己表现的过份了点不好意思地抓抓头。他的火气到不是为了这一件事而是昨天所有的不顺利积压在一起一下子激了出来。不过这些事即使对眼前这些人类说他们恐怕也不会了解于是叹了口气:“我看这件事由她去闹用不了多久连记者都会失去兴趣的。”

    “罗天这个女人不简单呢。”许海洋担心的说“她是咱们立新市的检察长。”

    “检察长?”罗天对于人类的官职、身份总是弄不很清楚。

    许海洋都误会他是听过这位大名鼎鼎的人物马上说:“就是她!记得咱们的前任市长吧就是因为受贿栽在她手里的那个女人出了名的厉害多大的背景只要有把柄被她抓住没有她不敢办的案子有多少大人物都被她送进牢房里了啊……”他一边叹息一边看着罗天摇头一副“何况是你”的神情。

    听起来真的很可怕罗天心里想着这样的人类就算吃下去估计都不能消化吧?

    “总之想什么办法也不能让她真的起诉孙律师干脆我们先起诉那家报社怎么样?”大家聚在一起开始商量事情解决的办法罗天即插不上嘴也出不了什么主意独自走到窗边看着外面呆。计算着这场闹剧什么时候才能落幕。

    闹剧在有心人的推动下顺利的演变成了风暴。把一干记者都扔给经纪人和工作人员应付罗天自己从窗户跳了出来。

    这几天立新市的电视、电台、报刊全都在大肆进行青年人偶像崇拜问题的讨论而且对于某些所谓偶像的品行提出了疑问和批评(这个“某些青春偶像”指谁就不用说了那些报道的字里行间都在暗示那是谁)。这样的品行不端毫无才能又做出令人指行为(罗天我做什么了?不然吃过几个记者吗!)的人有没有资格被称为偶像?现在的年轻人疯狂的崇拜、追捧他们又会学到些什么?我们的社会应该怎样去引导年轻人建立正确的爱好?等等这一类问题吵的火热。

    而一些小报就不失时机的把罗天以前的那些真的、假的、半真不假的绯闻、“新”闻、轶闻全翻出来回锅一遍。罗天近来的日子可以说是过的热闹无比一团混乱他想自己如果不是个妖怪而真的是个人类说不定会神经错乱。

    不管怎么说那个女从确实厉害。

    她没有起诉罗天大概因为这样对她自己的女儿也没好处于是采用了别样的办法。

    各种各样的不利新闻在媒体传来传去和罗天这样的名人有关的事几乎马上就从立新市传遍了全国现在的罗天可是说已经成了一个娱乐圈的“样板”不过代表的可不是什么好事。

    他那群热情疯狂的崇拜者还是依旧疯狂的支持他坚决相信那些报道不是真的用在各大网站帖子给电台报刊写抗议信天天聚在门口喊“罗天!我们支持你!”之类的行为火上浇油乱上添乱。

    虽然知道即使自己真的做了那些事这群头脑热的女孩子还是依旧会坚信那不是自己干的但这次对她们的行为罗天心里或多或少还是有感激。

    在人类当中的生活一团混乱不说最近罗天和妖怪们的摩擦也在增加。

    这正常的妖怪们总是隐藏在人类当中不显山不露水地过日子罗天这样爱出风头的本来就是怪胎再加上有些妖怪也许是在人类中住的久了学了一身人类的毛病。有几个妖怪女子就抱着比人类女孩都有过之而无不及的气势天天追着罗天跑她们某方面的热情当然远远大于人类于是立新市的妖怪们之间也就开始风传罗天有多少多少情人了他追女性的手段一点也不输给刘地了想讨女性喜欢还是变的帅一点可人类中唱歌跳舞当戏子了……种种这样的传言。

    为了自己的情人、女儿、姐妹……上门来要求决斗的妖怪一天好几个。

    又有些妖怪变成罗天样子在酒吧什么的地方勾引人类的女子。

    刘地最近三天两头出现在罗天附近总是带着不怀好意的笑容听说变成罗天的样子的妖怪被他吃了好几个了也不知道他是不是想一劳永逸把罗天这个“样板”吃掉。

    而厘荔明明已经送完了信却偏偏还不走对罗天现在的职业和所生的事情感起兴趣来现在她和整天跟着罗天的那群女妖打的火热天天混在一起现在她就和一群女妖一起聚在罗天家里。厘荔不但摆出主人的样子热怀地招呼她们还用“大家都不是人类你怎么这么小气”的理由来打击罗天。

    她们乱翻罗天的东西毫不客气地拿走他的杯子坐垫什么的当纪念品还拍着胸脯表示她们会帮他把那些乱说话的女人和记者统统吃掉的不用担心关于找女朋友咱们高贵的妖怪怎么也不能看上人类啊你看我们怎么样?

    罗天真想扑过去咬死几个算了。

    不过他可不敢这么干因为瑰儿也掺和在这些妖怪里面。

    “喂瑰儿虽然是我们当中最漂亮的一个但你可千万别打她的主意喔她是周影的女朋友──你不想被必方吃了吧?”一进门其中一个女妖怪就这么告过了。

    即使没有受到警告罗天也依旧记得在影魅和必方的监视下签的那个“给瑰儿”的签名和刘地那个奇怪的计划他可不原意自己找上更多的麻烦。

    屋子里路了半天那些女妖怪们终于丢下了一句“我们明天再来玩”的可怕预言走了厘荔似乎和瑰儿感情十分好也跟着她走了似乎是要去她家里吃饭总算清静下来。罗天摸过杯子喝了几口冷水仰面躺在了地板上。

    “起来!”一只脚踢上了他的肚子“没见过你这么没礼貌的主人客人来了自己还睡觉。”刘地不知什么时候晃了进来自己动手在桌上柜里翻了起来咕哝着:“你还不如周影家里连瓶酒也没有小荔呢?”他和厘荔之间的关系展神已经开始彼此称呼“小荔”和“刘哥”了。

    “她跟那一群女的走了。”罗天有气无力地回答。

    “不在家啊。”刘地马上失去呆下来的兴致了把一大堆零食塞进自己口袋走到窗口时才又回头问:“你和小荔是什么关系?”脸上明显有不怀好决的神情。

    “朋友……”罗天看着刘地的神色又马上改口“我和她伯父是朋友。”他虽然担心厘荔落入“色”魔掌可是也不敢明目张胆和刘地作对在立新市谁都知道和刘地抢女人会有什么下场罗天最多敢对厘荔侧面提醒一下而已。

    “是吗?”刘地似乎将信将疑上上下下看了罗天几眼忽然又想到什么的说“上次说的计划你考虑的怎么样了?什么时候准备去约瑰儿出去玩?我给你出个主意怎么样?”

    罗天呻吟一声无力地坐倒。

    罗天已经不记得自己确实切是什么时候就恋上唱歌的了他只记得自己很小的时候就喜欢坐在树枝上对着故乡莽莽的山林歌唱并且因此不知道和家人吵了多少次。灌灌的唱声是天声的法术是为了生存的一种手段。听到歌声却没有抵抗力的动物人类妖怪等灌灌得“食物”就会迷失心神自动聚集到灌灌面前任由他挑选着吃。这就是灌灌们的生活方式可罗天却有那么异想天开的念头他不想去吃那些“食物”反而希望对方认真地听完他的歌并且为他鼓掌叫好这种怪僻使罗天成了家族里的怪胎引来了种种非议可是父母良言苦心地相劝也好兄弟姐妹的冷嘲热讽也好总不能叫他改变。

    罗天曾经赌气不加入任何法力用自己真实的声音唱歌给别人听结果总是以一场混乱结束。终于在一次他的歌唱扰乱了哥哥的捕食两兄弟大打出手之后他赌气离家出走离开了故乡。

    之后的很多年罗天一直在各界中游荡却一直没有找到可以让他安心居住下来的地方直到有一天无意来到了人间界。

    对于在各界中过惯了自由自在生活的妖怪而言人间界并不是一个适合居住的地方这是有太多为了保障人类而对妖怪们制定的规则也因为人类的不断展让妖怪们失去了很多舒适的住处罗天对于人类、特别是人间界的凡人是很不屑一顾的他最初的打算也不过想在这里稍作停留很快就会去有百鸟之国之称的少昊之国可是却在那时遇见了一个人类女孩。

    ……“你唱的真好听。”

    就是这句话把罗天一直留在了人间界。

    出现在罗天身后的少女身上脏兮兮的神情中也带着疲倦她显然把变成了人的类的罗天顺理成章的当成了自己的同类径直走到了罗天身边一屁股坐下来并且用手肘扰了罗天一下:“你的胆子真大啊敢唱这些歌不怕被拖出去挨批斗!”

    罗天耸耸肩他不是很听的懂人类的意思不过现在他的心情好的不得了所以就连身边这个长相平凡、举止粗俗的女孩子他也不介意和对方聊聊天。

    “不许我们读书不许我们说真话甚至不许我们唱自己喜欢的歌、看自己喜欢的书可是我们不会认输的对吗!”少女象个战士一样带着坚决的神色“我不会让他们打败的你也不会对吗?”

    罗天觉得她的内心并不象她表现出来的那么坚强无畏更象是在寻求支撑和肯定所以就向她点点头。在他心里把这个少女当成了受了同类欺负的孩子罗天知道人类是特别善于欺压同类的。

    “再唱一歌吧?这个时候这里大概没人来。我好久没有好好的听过一值得听的不是由他们炮制出来的歌了。”

    罗天平生第一次得到了听过一次他听歌声的人主动要他再唱一的邀请这真是令他心花怒放在他眼中这个人类女孩的形像也就立刻光彩夺目起来他马上毫不推辞的引吭高歌准备把自己会的曲子全唱上一遍。

    少女侧着头听着。

    她到不是听不出罗天听嗓子不问题但是对于象她这样处境的青年们而言敢干开口唱这样的歌曲已经代表了一种勇气而她就在罗天的歌声中感受着那股力量心中有了拥有并肩战斗的伙伴的喜悦。

    罗天认为认识了那个女孩是件幸运、惬意的事他现在天天变成*人类到那个地方去等着就是为了尽情的歌唱给她听。

    女孩不象罗天那样的无所事事她有的时候甚至十几天才会出现一次大部分时间她是单独出现但偶尔与会和一个与她年龄相仿的人类男子一起来那个人类男子对罗天的歌声不太欣赏在罗天唱歌的时候老是皱眉头。他们两人有时也给罗天唱几歌当然他们唱的人间界的歌曲和罗天平时唱的大不相同就象他们不理解罗天为什么总唱些十句中不懂八句的古曲词一样罗天也奇怪这些直白的歌曲的曲调古怪不过罗天学习的很快不久就把这些曲子记的滚瓜烂熟还能模仿它们编几新的出来。

    那个男子总是带着一种担忧很少露出笑容。听他们之间的对话似乎他们偷偷的聚在一起并且唱这些歌是一件“不被允许的”事如果被其他人类现了甚至可能受到惩罚。

    罗天对这些人类的习俗不置可否。

    罗天现在对人类总算有了些好感他们做的食物虽然不怎么可口可是却能欣赏罗天的歌声而且人间界居住起来也没有想像中那么糟渐渐的罗天已经满足于这种可以唱歌给别人听的生活了他现在计划着要进一步扩大自己的听众队伍——到人类的村子中去唱。

    罗天知道人间界的人类是很怕妖怪的见到妖怪的真面目不是四散奔逃就是直接吓昏死过去这样的情形大概会大大破坏自己演唱的气氛所以当务之急就是要变成*人类时变得更象一点破绽也不能露。

    于是女孩他们不来听歌的时候罗天就飞到人类的林子里四处乱看努力观察人类的举止。

    附近几座人类的林子中都来了许多年青人这些据说是“城里”来的青年在村子里过着显然他们并不习惯的生活每天进行着他们并不熟练的劳动并且把这种生活方式称之为“锻炼”。

    罗天虽然并没有找到她在哪里却感觉的到在那些青年人中很多人有着象她那样的情绪“整天除了干活就是大声念什么‘向贫下中农学习’的口号这样的日子一定很无聊他们劳动之余一定需要点娱乐吧?我可以去唱歌给他们听。”罗天对自己的计划更加信心十足。

    “你听说了吗?四队有个女孩跳井自杀了。”她今天来了之后一直在沉默着好半天才开口说了这么一句。

    罗天摇摇头人类总是在死这对他来说没什么稀奇他也不喜欢吃死透了的食物。

    “她是最美的那么动人那么有才华……她才十九岁还那么年轻……”她说着说着便落下泪来“也许接下来死的就会轮到我们了吧?这个世道总要毁了我们才甘心!”

    “别哭了……”罗天把自己的帕子递给她“别哭我唱歌给你听。”

    女孩看看手中材质高级、绣工精巧的手帕却不好意思往自己脸上抹随手用衣袖擦擦脸手帕又还给他嘴里说:“你这个人真奇怪不但敢尽情唱这些歌还敢用这样的手帕也不怕人家看见给你扣个什么帽子。”

    “这个我有很多啊你喜欢就送你。”凭罗天的相貌、性情他不开口唱歌的时候还是有很多的女妖青睐的赠给他的这些小饰物、小针线也就多的数不清。罗天东西多了也就不去珍惜随用随丢半点也没把辛苦给他做的人的心意放在心上听她这么一说立刻掏出好几条手帕、小香袋什么的递给她有点讨好地问:“我们唱歌吧?”

    女孩怔怔地看看手上的东西又看着罗天才现这个男子脸上、手上一丝劳动过的痕迹都没有留下身上穿的和大家一样衣领中却有什么闪着光显然不是金的就是银的链子挂在脖子上一只耳朵上穿着耳洞看上面皮肤颜色到象原本挂着耳钉临时才拿下来的“你这个人太怪了你真的是下乡的学生吗?”

    罗天摸摸头撒谎:“是啊是啊。”

    “你到底是啊个队的?平时从来没见你身上沾过土(罗天:避尘诀小法术)又整天这样……小心下次斗的就是你!”

    “我这样有什么不对吗?哪里?哪里?”罗天有点紧张地问他觉得自己变得已经很好了正准备去村子里演唱呢听她这么说好象还有什么破绽便慌忙追问。

    “你怎么看都象个没干过活的。”女孩心里也是认为劳动者最光荣的。

    “我不喜欢干活我就喜欢唱歌。”罗天过惯了自由自在无人约束的日子不觉得自己这样有什么不对。

    “你……太怪了。”女孩实在想不出什么形容词只好一个劲地说他怪。

    “怪?那到是大家都这么说我不过怪也有怪的好处我怪你才能在这里听我唱歌(而不是被我吃掉)啊。”

    两个人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着罗天正一门心思地想着怎么再把话题联系到唱歌上去却看见那男子远远跑过来一边还在挥着手臂吆喝什么。女孩神色郑重一下子站了起来他们两个在那里急切地说着全是一些罗天听不懂的话罗天侧头看着他们惊惶不定的神色虽然不明白原委可也知道出了什么事了。

    “果然轮到我们头上了。”

    “怎么办怎么办总之你不要承认有什么都往我身上推我一个人承担。”男子喘着气果诀地说。

    “我怎么可能让你一个人去承担。”女孩苦笑了一下神色反而镇定下来一挥手说:“走去看看他们要怎么摆布咱们反正不论怎么样咱们总在一起。”

    男子听了她的话也是一笑下定了决心反而没有什么可怕的了大着胆子挽起她的手要一起走。

    “你……不听我唱歌了?”罗天轻轻地问。

    女孩这才想起罗天还在旁边只好看着他苦笑一下:“谢谢你一直唱歌给我听我真的希望还有机会来听……你要保重……”。

    看着他们手牵手的走远罗天摸摸头苦笑一下人类真奇怪听她说的好象真也不来了似的。

    罗天今天变成*人类自己对着河水照了半天觉得完美极了便摇摇晃晃地走进了人类的村子中来村子中静悄悄的到处都看不见人影直到村里挂的大喇叭响起来罗天才现原来村里人和那些来“锻炼”的青年们全聚集在村子里的大场院里罗天见所有的人都凑在一起前面还有一个舞台欢天喜地地跑了进去。

    场院中间搭了一座台子台上有个身穿军装、臂套红袖套的青年正在用力挥着手声嘶力竭地说着什么神情亢奋唾沫乱飞罗天虽然很眼红那个位置可也不好上去把人家拖下来随便坐在了一个磨盘上等他说完。

    那个人一点也不体谅罗天的心情连篇累赎地说着不时还振臂高呼大喊口号全场人也都随他喊起来罗天为了伪装成*人类也跟着举举胳膊动动嘴唇心里却十二分的不耐烦。

    “把他们带上来!”那个人终于说到了最后拍着桌子大吼。

    “完了吗?”罗天开心地穿过人群向台上挤过去先清清嗓子准备开唱。

    当罗天一脚踏上台子却看见五六个青年推着两个五花大绑的人也上台来那两个人不但被绑的牢牢的背上还插了一面白幡似的东西写问着什么字后面押送他们的人一直按着他们要他们低着头其中一个人却倔强的摇着头一定要把头昂起来。

    “咦?是你!”

    罗天认出是那个女孩高兴地迎了上去“好久没见你还在猜你干什么去了呢?你干弄的这么奇怪?这是什么呀?”边说边顺手拨下那面幡丢到一边“你今天会听我唱歌吧?”

    “你……”

    不仅女孩一时吓住全场的人也都呆住了傻乎乎地看着这个人的“可怕”举止。

    还是那个主持大会的青年最先反应过来一把握住罗天听胳膊厉声问:“你干什么!”

    “你啰嗦了半天了该换别人了!”罗天早就看他眼烦随便把手臂一划就把他扔下了台去另外几个青年也想阻止他但是几个普通人类再强壮怎么可能是妖怪的对手被罗天一个个推倒在地上。

    “现在我来为大家唱歌。”罗天先扯断了女孩他们身上的绳子站在台子正中央宣布见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自己身上也不由有点紧张清清喉咙松松衣领抓过那个青年丢在一边的喇叭高声唱了起来。

    一曲终了罗天从陶醉中睁开眼台下的听众全呆滞着虽然没有预想中的掌声但所有人的目光都盯着他并没出现山林中妖怪惯有的奔逃景象见大家听的这么认真罗天反而羞涩起来搔着头说:“大家想听什么歌尽管说我都会唱我再给大家演唱一《四季歌》。”想起这歌还是女孩教给他的冲她微笑一下才开口歌唱。

    这时台下的人总算醒过了神来顿时议论纷纷几个头头跺着脚吩咐:“快快把这个疯子拖下来!”几个年轻人抡着胳膊向罗天扑了上来。

    罗天歌没唱完便被打断心中当然脑火按住那些冲上来的人就是一顿好打。

    “你疯了还不快逃!”女孩好不容易和弄明白眼前的情形颤着声音叫。

    “我为什么要逃我又没做错事。”罗天一边对着一群红卫兵小将拳打脚踢一面还铮铮有辞“我只是想给大家唱歌而已谁叫他们打断我!”

    “这个世道还能说谁对谁错吗!不是你疯了就是这个社会疯了还有什么话说。你快跑啊他们拿枪来了!跑啊……”

    随着女孩凄厉的喊叫“呯”的一声巨响一颗子弹打中了罗天不远的地面。台下一个男人威风地端着枪冲罗天瞄准着。

    “枪”人类用猎枪打鸟的声音立刻在罗天脑海中回荡起来做为飞禽类的妖怪他最恨的就是这种火器。他眯起眼瞳孔的颜色渐渐改变目光凶狠起来。当他张开翅膀飞到半空中时口中响起了和刚才完全不同的两种声音他现在的歌声是如此动听在场所有的人从听到第一个音符开始目光就开始变得痴迷缓缓地向他脚下围了过去。随着歌声的流转人们的神色也开始迷乱目光中再也没有了往日的神采。等罗天停止歌唱人们全跪在他脚下等待他从中挑选最可口的来吃。

    “真想干脆吃了你!”罗天一脚下把那个拿枪的人踢倒并且把枪踩成了碎片。

    他看看周围的人叹口气好好的演唱的机会就这么失去了现在这些人醒过来再看到自己多半会吓死。他一一把在场的人的记忆修改掉最后在女孩面前呆了好久不管怎么说看来人类是可以接受自己的歌声的以后就留在人间界唱歌给人类听吧。不过自己会的人类歌曲太少看来要回去多学一点才行。他低声的向自己的第一个听众说了再见满怀信心地离开了这个小村庄向人类的城市飞去。

    “是吗他以前是那样的!那他现在真的变了好多啊!”瑰儿感叹着。

    “改变?有吗?我觉得他和原来一样啊。”厘荔一边往嘴里扔瑰儿做的点心一边说。她正在向一心好奇的瑰儿讲叙罗天过去的事当她说到罗天原来是个内向、阴沉、喜怒无常除了唱歌什么也管的人时瑰儿连连说罗天现在不一样了可厘荔想来想去也没想出罗天有什么地方变了。

    “他是变了你看他现在多么和蔼、大方对人多亲切关心别人热心公益事业而且多才多艺……”瑰儿眼中闪烁着光芒掰着手指数罗天的优点。

    厘荔手托着腮又想了一回摇摇头:“看不出来罗天才不会去关心、帮助别人呢!他最讨厌麻烦!他从半死的人身上踩过去都不多看一眼的。”

    “才不对!罗天怎么可能那么冷血!”

    “他是很冷血啊!”厘荔自从看见过罗天当着快饿死的人大吃大喝眉头都不扬一下后就认定了这一点了。

    “罗天明明是个善良、忠厚、可靠、上进的人!不许诬蔑他!”

    “我听你怎么象在说你们家周影啊罗天善良可靠?哈哈哈哈哈不可能的……”厘荔笑起来“我认识他一百年了相信我吧。”

    “人是会变的!而且说不定你一开始就误会他了!”瑰儿据理力争。

    她们两个说的高兴火儿却越来越一肚子火气。上次和瑰儿的冷战因为周影为瑰儿要来的那张签名而宣告结束这几天瑰儿一直表现不错而火儿也难得地显示了谦让只是好景不长瑰儿认识了厘荔以后对罗天的喜爱和对火儿的冷淡又有反弹的趋势。

    “喂做饭!”火儿懒洋洋地听那没完没了的罗天罗天向瑰儿扔了个苹果过去。

    “别吵……刚才我们说哪儿了?对了罗天为了慈善事业向来不遗余力的。”瑰儿头都没回继续和厘荔聊着。

    “做饭!几点了!”

    “吵死了先吃饼干!”

    “我为什么要吃饼干!我凭什么要吃饼干!”

    “那就等会儿!”

    “不等!现在就要吃!”

    “那就自己去做!”

    “瑰儿!”火儿生气了一下子扑了过来。

    “你别费心找了这次我把东西藏的好好的你找不到的!”瑰儿洋洋得意地说。

    火儿又蹦又跳却无计可施身上的火焰越烧越旺:“你就知道那个灌灌!到底他重要还是我重要。”

    瑰儿白了它一眼:“当然是罗天!乖乖等着过一会就给你做饭!”

    “气死我了!我要告诉影我要让你们聊不成!呱呱呱吱吱吱……”火儿在瑰儿和厘荔上空大喊大叫着一个劲地使性子。

    厘荔被它叫的慌忙捂住耳朵皱起了眉头所以她特别讨厌小孩子又任性又吵闹。“火儿好孩子来看这个。”厘荔露出甜美的笑脸向火儿伸出手“看这个是视肉脯很好吃的哦人间界是吃不到的。”

    火儿停止了吵闹目光被厘荔手中那袋散着诱人香味的食物吸引了过去。

    “好孩子这个给你吃。”厘荔把肉脯向外一扔火儿连忙扑上去接住却没现自己已经身在窗外厘荔冲过去猛地把窗户都关上取出一张符重重贴上去拍拍手得意地说:“赶出去了!”

    火儿一下子回过神来生气地拍着窗子:“竟敢骗我!看我不吃了你!”但是窗户纹丝不动以它的法力竟然闯不过那张符。

    “哼哼这可是我那个修成正果的老爹给的符别说是你就算成年必方一时三刻也进不来!”厘荔得意洋洋地说。

    “瑰儿给我开门!”火儿气极败坏地撞玻璃。

    瑰儿嘟着嘴伸手去揭那张符咒却被厘荔拦住了:“你不能这么娇惯小孩子啊小时候不好好管教的话长大了会惯坏的。”

    “可是也不能把它关在外面啊。”

    “让它反醒反醒!”

    “可是……”瑰儿正在犹豫一回头却现窗外的火儿不见了她脸色大变慌忙抓过电话来打周影的手机大叫:“周影不好了火儿它……”

    罗天头疼欲裂抱着脑袋坐在了地上连在那里絮叨了半天的刘地最后怎么走的都不知道。

    “找到了!”随着一声暴喝窗户“哗啦”一下子被撞碎那只可怕的必方冲了进来“罗天嘿嘿嘿嘿嘿……”一连串的冷笑响起。

    “你你想干什么?”罗天一个劲地向后退缩。

    “干什么?”火儿摩擦着翅膀火星四溅“你是想烘烤呢还是想干炸?”

    “我们无冤无仇……”

    “你敢勾引瑰儿让她不给我做饭!色狼、骗子、小白脸!”火儿一口气把它从电视上听来的词全给罗天扣上了边说边扑了上去按住罗天一阵狂啄狂打。罗天奋力反抗可他怎么是火儿的对手不几招就被打倒在地双手捂着头在地上翻滚就这么莫名其妙地被必方打死他实在死不瞑目。

    “死灌灌敢和我做对!看我怎么收拾你!”火儿把一腔怒火全倒在了罗天头上边打边嚷嚷着大有把对方置于死地先杀后烤的架式罗天绝望地闭上了眼等待成为宵夜的命运降临。

    周影的出现救了他一命。

    “火儿火儿住手你快打死他了快住手!瑰儿会很生气火儿……”周影死死地把还在撑着身体要扑上去的火儿抱在怀里一边不停地哄着它。

    “周影……”罗天刚刚松了口气却又想起刚才刘地的计划又想起那个叫瑰儿的女妖怪是周影的女朋友而且现在她整天跟着自己这个周影不会也是来找自己算帐的吧?

    周影好不容易抚了火儿转头问鼻青脸肿的罗天:“你还好吧?”

    罗天胡乱点点头。

    周影一笑:“瑰儿打电话说火儿气冲冲地来找你了要我快来救你幸亏赶的及。火儿太任性了(火儿:谁任性!谁任性!放开我!)”

    “没关系我没事。”罗天一边抹着嘴角的血一边说“一点事也没有。”

    周影向他点点头拽着不情愿的火儿走了(火儿:让我烤他!让我烤他!)。罗天自己取出药抹了几下自己也无法抑止地忽然苦笑不止。自己到底要干什么?何苦跑到人间界来?他不能不怀念在故乡时和家人生活在一起的日子虽然兄弟姐妹众多大家天天在打架、吵闹但是一旦有谁心情不好或者受伤生病大家总是围在一起照顾、安慰。现在的罗天真的想回到那种生活中去而且父母年纪也大了几次捎信来也总是希望自己这个最小的儿子早点安顿下来成家立室好让他们安心。可是来到人类中心情唱歌这个愿望还没有实现罗天又不甘心就这么放弃为了这个梦想他已经付出了那么多努力拼命的学习人类的知识百般的适应人类那种并不适合妖怪的生活方式甚至收起翅膀不再随意飞翔……他已经做了这么多为什么就得不到回报呢?

    “罗天罗天!你没事吧?”厘荔大呼小叫地和瑰儿一前一后地飞进来“天啊你受伤了!怎么样?痛不痛?”她们两个一起大惊小怪起来围着罗天叽叽喳喳个没完。厘荔越想越生气卷起袖子说:“都怪那只死必方我去为罗天报仇!”

    “怎么可以怪火儿!是你把它关在窗外它才生气的!”瑰儿这种时刻到是站在火儿一边说话。

    “我关它它干吗打罗天!这根本是两回事!”

    “你和罗天住在一起当然就是一回事。”

    “瑰儿你究竟帮谁?”

    “我是讲道理!”

    “……”

    罗天双手捂着头跌跌撞撞地走向了窗口厘荔忙叫:“罗天你干什么?”

    “我出去吹吹风……”罗天有气无力地回答。

    “我们陪你!”

    “不用……求求你们谁也别来陪我……求你们了……“罗天咕哝着从窗口用倒栽葱半也不潇洒的动作翻滚了出去。

    “罗天好可怜看起来伤的挺重的……”瑰儿喃喃地说。

    “还不都是你们家火儿害的!”

    “怎么可以全怪火儿!你明明也有错!”

    “你还怪我!”

    “本来就怪!”

    “……”

    罗天不会卜算不过他猜也猜的到自己最近几天一定是大凶的运数不管是人类还是妖怪根本是一分钟的安生日子也不让他过。

    罗天一路胡思乱想着慢慢地顺着连路灯都没有的小路溜达他现在真想不出自己可以到哪里去回家的话总有一群记者堵在门口不把百叶窗关的严不透风就会有人偷*拍。到处飞一飞散散心吧又怕遇见某些妖怪他也厌倦了莫名其妙的打架了。

    他在立新市一个亲戚朋友都没有现在遇到烦闷的时候也找不到人陪他说说话。看来今天还是要变成另一人类的样子在街上闲逛到天明了。

    罗天习惯地坐在高楼上张开口轻轻唱歌一接一他把自己会的歌不停地唱着唱到什么时候都行只要开始唱歌他就可以忘了痛忘了难过忘了烦恼不管在什么世界生存对他来说只要可以唱歌就行了。随着歌声他的心情渐渐平复下来。

    从高处看去整个城市灯火流转异样的美丽。不管在人类中往了多少年罗天依旧保有喜欢从高处鸟瞰大地的习惯有时候他也想回到那种在山林间自由飞翔、自由来去的生活但来到人类当中是他自己的选择虽然一切并不能尽如人意但他还是没有打退堂鼓的念头不管现在的生活有多少烦恼与在山林中时一个妖怪都不愿意听他唱的时候已经好太多了。罗天还有要举行个人演唱会的梦想还想去全世界巡回演唱他是个一向努力惯了的人不会这么容易放弃。

    他深呼吸几次站了起来明天还要拍电视今天去找个猎物吃了早点休息吧。

    手机响起罗天看是许海洋的号码随手接了起来。

    “罗天你在啊里?”对方焦急地叫。

    “吹风。”罗天踩着摩天大楼的护栏走来走去迎着夜风信口说。

    “出事了!你快回来!”

    “什么?”罗天现在真怕听见“出事”这个词。

    “总之你快回来回来我们再商量!”

    “好我马上回去。”罗天挂上电话叹口气看来自己今天流年不利不但又挨打又挨骂到现在还得空着肚子去接受新的问题。他落到了地面后东张西望如果飞着回去虽然节省时间但是到时候走着进去太不合理也许会被怀疑今天诸事不顺还是小心些好即然出来的时候没开车干脆叫出租车吧。

    罗天向着远远驶来的“出租”灯火扬起了手。

    拉开车门的一瞬间罗天、周影和正往嘴里塞着什么的火儿全愣住了。

    “请问你去哪里?”周影只是停了一下马上一如往常地问。

    周影都这么问了罗天也没法不上车他害怕自己拦车不坐会被当成戏弄他们那样下场可就惨了。他小心地斜着身体坐进车里报出了要去的地方。

    周影是个不爱说话的人跟不熟的人更是难得开口罗天心提得老高想的全是万一他们要对自己动手自己要怎么抵抗怎么逃走。火儿又不知躺在后座上吃什么香味扑鼻钻进罗天空空的胃里肚子不争气的咕咕叫了起来。“灌灌你饿了啊?”火儿忽然过来用翅膀拍着他的头问。

    罗天现在自己不被吃就庆幸了哪里还顾得上这个。

    “喏我把这个给你。”火儿递过一条不知是什么妖怪的腿来打着饱嗝说:“记住我可好心分东西给你吃了如果你敢再把我刚才打过你的事告诉瑰儿哼、哼……”它本来是从不和别人分享食物的可是刚才打了罗天又怕瑰儿借此为理由更加抗拒做饭。吃人灭口吧又怕瑰儿一下子就猜到是自己干的于是想来想去准备采用林睿惯用的恐吓战术。

    罗天捧着那条腿不知怎么就在幻想中看到了自己的下场手都抖了。

    “你不吃?是不是不想跟我和好啊?”火儿瞪起眼睛问。

    “不不我吃。”罗天马上拿起来使劲咬了一口。瑰儿的烹调手段确实高明的没话说罗天虽然十分的不敢吃火儿给的东西但吃了一口还是忍不住三口两口的大嚼起来越吃越快不一会就把这条腊腿吞了下去。

    “嗯……”火儿满意的点着头“仔细想想你也挺不错的可以哄瑰儿给我弄吃的也可以用来气刘地——下一小你就去帮我把刘地骗的女人全骗过来气死他——想想你比那个只会养猪的鹿九有用多了我怎么才想到……”它冷静下来之后经过一番盘算确定了对罗天全新的着法心目中已经把他和鹿九一样列为自己欺负的对象了。

    罗天听了它的话反而放了心看来这只必方孩子气十足对自己到真的没有动杀机他大口吃着看他吃的香甜周影随手把瑰儿在车上准备的茶水倒了一杯给他。罗天确实饿坏了现在一放下心来也就开怀大嚼狼吞虎咽地连吃带喝不一会就把火儿给的食物和一壶茶水全解决掉意犹未尽地出口气火儿立刻跳到后座它剩下的零食上警告说:“别看了我不会再给你了!”

    罗天怎么敢再向它要。他慌忙把手里的水壶还给周影响到并道了谢。

    “瑰儿老准备茶水火儿不喜欢我也从来不喝你喜欢就多喝点。”周影客气地说。

    “已经喝光了已经喝光了。”罗天不好意思地解释“整天唱歌就特别爱喝水。”

    火儿热情地用翅膀拍着罗天的肩说:“你唱歌竟然不为了弄食物我以前吃过的灌灌全是用唱歌的办法抓猎物的——他们唱的也比你好听。”

    “我是在唱歌我不想吃他们想让他们认真听我唱。”

    “认真听你唱?那要好高的修行才行吧?”火儿若有所思地点着头“我明白了你这样唱歌的比普通灌灌还厉害一次可以打到更多食物你现在在修炼这种本事!”

    罗天又一次受到了沉重的打击。

    “到了车费十一元谢谢。”周影打断了罗天的沮丧当罗天重着头拖着步子付钱下车之后周影又冲他点点头说声:“加油。”

    罗天一下车火儿就急着讨论起来:“我还以为那些大明星们都很有钱呢原来连饭都吃不上挺可怜的……唉还不如去学鹿九养猪呢至少能吃饱。”

    周影想了想那种整天被别人包围着又唱又跳还要被着迷的女人(瑰儿等)纠缠被生气的男人(刘地等)打却吃不饱的生活也确实可怜罗天身为一个妖怪却要在人类中过这种生活一定是因为他很喜欢“唱歌”的缘故心里对罗天倒多了几分佩服。

    “出了什么事?”

    罗天走进公司迎面先看见几名警察坐在最显眼的地方不由愣了一下问。

    许海洋一脸慌张地凑过来说:“罗天出了些事这几位警官有事问你。”

    “什么事?”罗天对人类的警察并不害怕可是想到“出事”等于“麻烦”这个公式头又开始“嗡嗡”叫了起来。他按着太阳穴在警察对面坐下等着他们讯问。

    “罗先生按照程序本来我们是该请您回去问话的可是考虑到您特殊身份为了不给您添更多麻烦我们才到这里来您能明白吧?希望您能好好与我们合作。”

    罗天苦笑他才不信这套他们真有证据早抓自己了还管给不给自己添麻烦?不过许海洋在旁边拼命向他使眼色罗天知道为了不让自己进警局许海洋一定花了不少的心思不忍心让他的好心白费胡乱点头:“我知道的当然如实反应。”

    “好你看看认不认识这几个人?”一照片扔在桌上。

    罗天用手指拨动着那些照片上面是几个男性人类在他看来个个都似乎见过又似乎没见过看了一阵子他指着其中一张说:“这个似乎是个记者其他的没印象了。”

    “他们们全是记者你再仔细想想最近几天有没有看见过他们?”

    罗天这几天都快烦死了哪里还顾得上去注意那些整天粘在自己后面的记者听他这么问马上摇了摇头。

    “这几个记者最近一直在关注你的事……”警察婉转地说(罗天暗暗在心里加上一句:“是在‘制造’我的事吧。)“但是他们失踪了。”警察这么说时紧紧盯着罗天的眼睛。

    “失踪?”

    “对从前天开始先是他然后是他然后……”警员用手中的照片一一示例“他们一天一天全都失踪了。”

    在世间失踪几个人类还不是正常的事所以罗天耸耸肩不当回事地问:“那又怎么样?”

    “他们的同事和家人说和他们最后一次联系时他们都说正在跟踪访问你或者准备去跟踪访问你。”

    “跟踪访问?别加那个访问直接说跟踪就行了。”罗天愤愤地说。

    “但是他们在‘跟踪访问’你的过程中都失踪了。”警员强调重点。

    “和我有什么关系少这么几个记者我的窗户外面也清静不了多少值得高兴。”

    “高兴?你是说他们失踪了你很高兴!”警察抓他话。

    罗天却大大方方地承认:“对我是很高兴如果有人天天监视你的一举一动还偷窥你的私生活他消失了你高不高兴?”

    “他们不只是从你的面前消失了而是彻底失去了音讯。我们接到报案已经多方寻找可是一个都没找到。并且在你住所不远的巷子里我产找到了一个手机是其中一个失踪者的上面沾满了鲜血。”

    “喔……”罗天明白那个倒霉的家伙哪去了这几天进出自己家的妖怪不少大概不知谁饿了或者谁不小心叫记者看到了、拍到了一气之下就吃人灭口也是正常的不过这些警察来找自己又是为了什么?

    “你听了这些好象一点也不吃惊!”

    “事不关已我为什么要吃惊?”

    “罗先生你这几天真的没有看见过这几个人?”

    “没有其实有我也忘了我早就习惯当他们不存在了不然早就气死了。”罗天感叹着自己的忍耐力怎么自己没先下手叫别人吃了去了?要吃应该自己吃才对啊。

    “罗先生你这几天一般在做什么?”

    “不是在公司就是在家里最多出去吹吹风。”罗天如实说。

    “有没有人可以证明?”

    “在公司证人很多在家里的话就没‘人’能证明了。”罗天终于明白了这些警察怀疑是他吃了不对是怀疑是他杀了那些记者。不做亏心事不怕鬼叫门他反正没吃过所以一点也不在意地回答。

    “罗先生这几个人是在你的住所附近失踪的希望你能好好想一想尽量提供一些线索。”

    罗天连连摇头:“那不只是我的住所那大楼里住了几百上千人呢。”

    “可他们失踪前在观察你。”

    “对啊是他们在跟踪我又不是我在跟踪他们你叫我怎么知道他们去了哪里?”罗天开始失去耐心了。

    警察们又问了几句终于告辞而去不过以他们临走时的态度来看罗天可以肯定自己的门外不但会有跟踪的记者接下来又要多几个跟踪的警察了。

    “唉……倒霉的事全凑一块了!”罗天长吁一声抬头却看见许海洋正直直地看着他“干吗?你看我干吗?”

    “罗天不是你被跟烦了一气之下杀了他们吧?”许海洋半开玩笑的问。

    罗天抓了个杯子丢向他:“你也来给我搅和!喂赶快帮忙给我找套房子我要搬家再住下去受不了了!”

    “没问题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早帮你准备好你什么时候收拾好了东西我找人帮你搬。”

    “我也没什么好收拾的明天下午吧我真在这里住够了。”

    许海洋拍拍他的肩:“别太钻牛角尖了你一向不是挺冷静吗事情总会过去的这也是红的代价。”

    罗天点点头:“我知道。”

    许海洋笑说:“别只嘴上知道看看你那张苦瓜脸。”

    罗天苦笑。现在他忽然现呆在这些熟悉的人类中比呆在妖怪中间更让他舒服不管许海洋算不算一个朋友他至少是真心在帮自己关心自己。

    “罗天你说那些记者怎么会不见了吧?”许海洋开始开想像力“会不会是相互看不顺眼自相残杀死光了?不对那样也该有尸体啊还是……”

    “大概被妖怪吃了吧……”罗天笑起来心情似乎好了一点。

    小巷中一个纤细的人影正在努力拖拽手中的猎物嘴里还在咕哝着:“看起来皮挺厚一副难吃的样子!这次怕是卖不出去了谁买这种东西吃啊。”

    “卖不掉不如送给我。”一个声音从上方传来。

    “刘地你怎么在这里?看到了还不下来帮忙!”厘荔白了那个趴在电线上的男子一眼。

    “送给我就帮。”

    “好送你不过不许在这里吃!不许留下痕迹!”厘荔放开那个沉重的人体甩着酸的手臂。

    “唔这个相机不错归我了!“刘地一只手就轻松地把那个人捡了起来把对方的相机挂在了自己脖子上“难怪这一阵老是有人类被卖给妖怪吃原来是你干的你不是信差吗?准备开肉铺了?”

    “谁说的我只是看他们不顺眼。”厘荔嘟着嘴说。

    刘地嘻嘻一笑:“不是看他们不顺眼是看罗天不顺眼吧?你这摆明了是在害他。”

    “我害罗天别开玩笑了!”厘荔叫起来。

    “那是什么?”刘地看着她“反正我知道四处挑拨女孩子来他家里你干的抓了跟踪他的记者来卖掉也是你干的让警察怀疑他也是你干的。”

    “那又怎么样!“厘荔知道这个刘地一肚子心眼戒备地看着他。

    “做我女朋友就不告诉罗天。”刘地果然不怀好意。

    “你想!”厘荔让他接近自己只是为了快掌握立新市的情况做他的女朋友?那厘荔宁愿出家白了刘地一眼她展翅飞去。

    “等一等别走啊还可以商量一下怎么打折你不就想让罗天离开人间界跟你回去吗这种事请教我准没错喂做我女朋友不用终身制的……”刘地大嚷小叫地追了上去。

    即使搬了家恶运依旧紧紧跟着罗天。

    记者依旧在门外徘徊警察一点也不掩饰地监视着他女孩子们和女妖怪们依旧可以准确找到他的住址许黛的那个母亲在电视、报刊上几次露面对“这种人”的存在表示了极大的愤概只差没加上一句“除之而后快”各种媒体对他的报道天天都出新花样──没一条是正面的妖怪们的骚扰依旧至少火儿的一日七餐菜单现在由他每日向瑰儿呈报瑰儿炒糊一根菜叶火儿都把责任推到他头上来……更重要的是记者们的失踪还在持续一天一个不多不少。在他搬家之后失踪案还围绕着他生警察几乎认定了他是凶手了瞪大了眼等着抓住他的把柄把他逮捕归案。

    罗天所在工作全部取消每天无所事事地待在家里看着外面呆。

    “别老叹气啊我陪你出去玩玩台去游乐场?”厘荔托着腮坐在他旁边。

    “不去……”

    “去看电影?”

    “不去……”

    “去玩游戏?”

    “不去……”

    “去……”

    “不去……”

    “我还没说去干什么呢!”

    “不去……”

    “……”

    厘担心地上下打量罗天又伸手摸摸他的额头然后长长叹了口气双手抱住了脸:“不是生病还这么不正常你的情况很严重了!”

    “不去……”

    “天啊……罗天看着我我们一起离开人间界怎么样?你可以和我一起做信差走到哪里唱到哪里别人不听不要紧我听啊!”

    罗天眼睛一亮一下子抓住厘荔:“你觉得我的歌好听吗?”

    “……反正我会听的……就算……就算听一辈子也没关系……”厘荔把目光移向窗外。

    “唉……”罗天叹口气也开始看着窗外。

    “你留在这里干什么呢?在人类当中连飞翔的自由也没有──有翅膀就是为了飞翔──这不是你对我说过的话吗。罗天我们离开人间界去可以自由自在地飞的地方好不好?”

    “我想唱歌。”

    “歌在哪里都可以唱啊!”

    “可是这里有人会说我唱的好听。”

    “那些女孩子?她们说的话你也当真!”厘荔有点急。

    “不是她们……”罗天闭上眼那个声音又人记忆中轻轻响起“你唱的真真好听……”

    “罗天你该不会该不会……”厘荔扭着手指想鼓起勇气问一个问题这时罗天却突然站了起来:“我出去走走。”

    “啊?罗天我还有话……”不等她说完罗天已经飞出了窗口。

    厘荔坐在伯父的肩头上所以理所当然的认为罗天比自己矮很多可是他那长着韧羽毛的有力翅膀使厘荔看了觉得刺眼就好象在讽刺她自己那只长着细绒毛的小翅膀一样。所以趁着罗天在看信她瞄准了罗天最长最漂亮的羽毛狠狠地抓下去。

    “啊……”

    罗天捂着翅膀跳起来。

    厘荔手里抓着好几根长翎──其中一根上还沾着血丝──得意地笑了起来。

    罗天握着拳头望着她可是总不能真的和一个小女孩生气何况她那个令人怀疑有夸父血统的伯父就站在旁边笑嘻嘻地解释着:“小孩子不懂事她是看你的羽毛太漂亮了!”──撒谎瞎子都看的出她是故意的!

    厘荔兴高采烈地找了浆糊把羽毛往自己翅膀上沾沾的原本毛茸茸很可爱的翅膀一片狼籍自己还很得意地走来走去。罗天看到她这样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用手点着厘荔的头说:“小东西你想飞去学个飞行的法术不更快些!”

    “我要自己飞!”厘荔奋力鼓动着小翅膀。

    “哈哈哈……”罗天看她那个样子笑得打滚。

    “你以为你有羽毛了不起吗!”厘荔尖叫着向罗天扑过来伸出“魔爪”又去拔他的羽毛罗天当然不用几下就把她丢到了一边但是他灵机一动附在厘荔耳边说:“我告诉你一个可以飞起来的办法怎么样?”

    “真的!是什么?是什么?厘荔立刻收住了泪水也打消了要向伯父告状说这个灌灌欺负自己的打算紧张地盯着罗天问。

    “你每天拍打一千次翅膀时间长了就会飞。”罗天一本正经的说。

    “一天一千次就够了!让我拍两千次都可以!”厘荔惊喜的连连点头。

    从那天起厘荔每天坚持拍打翅膀当日子一天天过去她开始对罗天产生怀疑时她翅膀上的茸毛开始大片大片的脱落长出了稀疏的羽毛来。

    “罗天你看!我会飞了!我在飞!”厘荔兴奋地喊着却一头撞在了树上。不管怎么说她现在有的羽毛虽然不足以使她飞起来可是十几年间天天做的拍翅膀运动还是让她的翅膀十分有力飞个一两丈不成问题了。“罗天这都是你的功劳!”厘荔抱着自己的肩把头贴在翅膀上得意的不得了。

    “会飞也没什么了不起的有几个妖怪不会飞?”罗天坐在一边因为自己心情不好而泼别人冷水。

    “可是我是用自己的翅膀在飞!用自己的翅膀!”厘荔趴在罗天耳边强调这个个字“我就是比他们了不起!”

    “是吗……”罗天懒洋洋的不想理她刚才他唱歌时又受到了大家的冷遇正在沮丧之中。

    “我会飞了!我会飞了!罗天唱歌啊!唱歌庆祝一下啊!”厘荔在旁边继续“飞行”。

    “你想听我唱歌?!”罗天又惊又喜。

    “不想听!可是你喜欢唱歌我喜欢飞行凑在一起才有趣啊!”厘荔诚实极了。又开始建议“我想好了将来我也要象伯父那样做个信差你要不要来和我合伙我们可以到处飞也可以

    到处唱歌自由自在的多好!”

    到处飞到处唱歌……是不错……罗天也只是有一瞬间的动心而已当他再看见厘荔还在不停撞树的飞姿便又笑起来拍拍她的小脑瓜:“等你能当一个信差再说吧!”

    现在我是一个信差了他却“毁约”!

    厘荔气呼呼地把桌上的水果乱丢。

    人间界有什么好?人类有什么好?厘荔不认为罗天会喜欢人间的热闹也不认为他会迷恋人类的女性。妖怪?那些女妖当中瑰儿应该是最美丽的(虽然她现在外表平平可是从所见过的山鬼男女的美艳想象她的本来面目也必定是足以颠倒众生的)可是瑰儿有了周影那个怪里怪气的男人了似乎短期内不会移情别恋而罗天对她更象是在害怕……

    厘荔掰着手指头把罗天身边比较接近的所有女性无论人、妖全排列一了遍依旧毫无头绪自己的头反而痛了起来。

    不想那么多了先去看看罗天干什么去了要紧……

    “罗天?罗天是你吗?”在小路的另一头出现了一个人影小心翼翼地呼叫。

    罗天的眼力可比人类要好的多一看见对方就皱起了眉头:“怎么是你!”

    “罗天真的是你!”对方一下子哭了出来“我不知道你搬了家在你我的老房子等了半天好不容易才找到这里我在这里转了好几个钟头了可是进不去刚想从后面管道爬上去又担心爬不到十二楼没想到一下子竟看到了你……”她又哭又说张开手向罗天跑过来。

    罗天一连后退了好几步没好气地问“你又来干什么!”

    “罗天我知道是我连累了你我一看到那篇报道就想出来为你澄清的可是我妈妈把我关在家里根本不准我出门。”那个女孩越哭越厉害拉着罗天不放手。

    “许……许黛是吧?”罗天想起了她的名字“你已经惹了够多的麻烦了还想怎么样?”他最近的遭遇全因这个女孩所起对她的态度当然好不到啊里去。

    许黛哭的唏哩哗啦的死死拽住罗天的衣袖:“大家已经全在骂我给你惹麻烦了罗天你老千万不能不理我啊我知道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

    “你别闹了!”罗天用力甩开她“你的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我本来就是和你一点关系都没有的人你这么纠缠我干什么对你对我都是麻烦!你离我远点这对大家都好!”

    “罗天……”许黛抬起布满泪痕的脸看着罗天“可是我爱你啊……”

    罗天差点趴在地上。

    人类的女孩子真是不得了在大庭广众之下一群人一起拼命喊:“罗天我爱你”也就罢了罗天相信那样的话语里决对没有多少“爱”的成份在里面可现在一个十六七岁的女孩竟然当面对自己说“我爱你”。

    对于妖怪们而言即使纠缠的再紧一句“我喜欢你”了已经是表达的极致敬了看来不管在人类中住了多么久自己也好其他妖怪也好想赶上人类的程度还差的远啊。

    罗天的脑子被许黛弄的迷迷糊糊的他用力想挣脱开许黛许黛就是拉着他不放非要他原谅自己两个人纠缠在一起相互拉扯着。

    “你们在干什么?”

    一暴喝传来。

    “妈……”许黛抬起头一看怯怯地叫。

    许黛的母亲双目怒视着他们大步走了过来:“我说你怎么一转眼就不见了原来又来跟这种人鬼混!”说着伸手指着罗天一副杀气腾腾的表情“我早就警告过你了如果你再缠着我的女儿我就不客气了!没想到世界上竟然有你这么不要脸的人。”

    罗天一直是很怕这个女人的虽然他自己也说不出原因可就是莫名的畏惧她被她一瞪就心虚。可是现在她说出了那么难听的话罗天真的有点生气他重重一拳打在墙上厉声说:“算了不要太得寸进尺你们人类从来不问青红皂白就冤枉人的就把责任往别人身上推卸吗!你为什么不问问你的女儿究竟是谁纠缠谁!”

    许黛的母亲没有听出罗天话中那明显的漏洞向女儿说:“你听听这个男人还在推卸你到底看上他什么!”

    “妈……”许黛怯生生地叫。

    “别说了跟我回去。”

    “妈本来就是我在缠着罗天。”许黛轻轻地说。

    “什么!”她的母亲一脸惊讶的看着她。

    “是我一直缠着罗天从天一出道我就喜欢他所以我一直缠着他那天是我因为你要把我关起来全力复习考大学才来跟他告别是我趁他不注意抱住他的!今天也是我想来向他道歉。罗天根本什么也没做是你们在冤枉了他!”许黛鼓足了勇气向她母亲叫起来罗天心里到很佩服她敢向那个女人大喊大叫是要有不小的胆量的。

    “什么你你竟然干出这种事来……那你为什么不说实话干了这种事还撒谎。”她一扬手给了女儿一个耳光。

    “你肯听我说话吗?你除了把我关起来数落我这里不对那里不对外还会什么?我敢跟你说吗?我说了你能相信我吗?”许黛的口气比她还要冲看来这两个人不愧是母女。

    “你做了这种好事还敢顶嘴!”母亲被气的浑身抖。

    “我做了什么?我又没有做不好的事我只是喜欢他有什么不对!”

    “你才多大就敢谈恋爱(罗天:谁跟她谈恋爱啊不关我的事吧。)还喜欢这种人!你简直……”

    “妈。”许黛一扬头“你喜欢我爸爸的时候不也象我这么大吗?那时候不是姥姥姥爷也反对你们在一起吗?即使爸爸坐了牢你不也顶住压力一直等到他出狱结婚吗?我一直好崇拜你觉得你是世界上爱的最勇敢的女人可为什么你却不允许你的女儿象你一样恋爱。”

    “我和你爸爸是相互了解之后才相爱的你对这个男人知道多少!”

    “我就知道我爱他!”

    “我不许你这么小就淡恋爱!不许你喜欢娱乐圈的人!”

    “娱乐圈怎么了总比囚犯强!”

    “你你竟然拿你爸爸和他比!”

    “为什么不能比我喜欢他!”

    “你敢再说一遍喜欢这种人!”

    “我喜欢我喜欢喜欢!”许黛直视着母亲寸步不让的说。她那种坚定勇敢的神情到让罗天十分怀念不过他可受不了再这么被卷进她们的家庭纠纷中去了(这次“家庭纠纷”给他惹了多大的麻烦啊)当许黛的母亲再看向他时他快高举双手表态:“我对令爱一点感觉都没有我不喜欢比我小太多的女人(小了几百岁呢说话有代沟啊)”

    许黛没想到他当场就这么说难以置信地看了他几眼便转身向她母亲大吼:“一定是你威胁他了我不会放弃的!我要去住学校宿舍你不用来接我!”说完哭声着跑出小巷跳上一辆出租车走了。

    罗天看看那个气的脸色煞白的母亲现她正在流泪不由有点可怜她——自己要是有这样女儿也得气死。他好心安慰说:“其实这些女孩子都是这样的你越说她们她们越是不会听顺其自然的过上一阵子她们就明白自己多幼稚了到那时候不用说她们一句她们早把什么偶像明星忘的一干二净没什么好担心的。”

    许黛的母亲看了他一眼没想到这个人反而会这样来安慰自己她从口袋里掏出一条手帕想拭泪却现拿出的不是平常用的那一条便又放了回去拿另一条抹了眼泪深呼吸后又恢复了那副高傲的神气向外走去。

    罗天出口气这场风波算过去了吧?

    他目光略过那女人掉落在地上的一样东西顺手拎了起来看了一眼便愣住了。

    那是一条精工绣制的手帕那绢的质地那染色的原料那压边的纯金丝线那都不是人类的产品那帕子上用细致的手法绣出的那只似鸠非鸠的飞禽那羽毛、双眼、爪子……那分明就是自己的肖像吗。罗天皱起眉头依稀记起以前一个胡家的姑娘为自己绣过这样一条手帕后来自己把它弄到哪里去了呢?好象是在那时候……

    “那是我的。”许黛的母亲转了回来看着他手中的手帕。

    “它是我的呀!”罗天肯定地说。

    “那是我先生以前送给我的请还给我。”

    罗天抬头看着她虽然她的年龄、外貌变化了很多虽然她的神情变的那么严厉骄傲可是……“李婷?是你吗?我们还有许立帆一起在唱歌在那个小村外面的树林里我还给了你两个荷包一个扇坠……一大堆东西呢。”他一下子子看见自己找了很久的人高兴的有点语无伦次。

    李婷看着他眼中闪出惊愕罗天知道她的名字她不奇怪毕竟她在这城市里也算是名人可他是怎么知道自己丈夫姓名的?难道是听许黛说起过?他现在胡言乱语的又是什么?自己可不记得在这件事之前认识他。

    “我找了你们很久啊一回到中国就在找许立帆现在好吗?他还是老板着一张脸吗?对了你女儿叫许黛你们结婚了啊!也是已经好多好多年了吗你们女儿都这么大了我还是孤家寡人一个想当年许立帆还偷偷警告过我不许我和你太好呢。”说着他热情地拍着李婷的肩“什么时候叫他一起再聚聚吧我再唱歌给你们听还记得那时候咱们都喜欢的歌吗?”

    李婷推开他的手一把夺回自己的手帕害怕地摇摇头:“你你的精神不太正常吧?”说完慌张地向灯火通明的大街走去。

    “李婷你仔细看看我我的样子没变啊——当然这是有原因的我以后再向你解释——你看看我应该认的出来啊难道你连罗天这名字也想不起来吗?”罗天追上去张开双手拦在她前面。

    “我从来不认识你也不认识罗天这个名字!”李婷这样的女强人面对一个疑似疯子的人不由还是有点怕了。

    “怎么会……我长的很显眼啊名字也不多见……”一向对自己长相很有信心的罗天有点受到打击。对了在那时候……罗天猛得想起分别的那一天(就是他在村子里大闹了一场不得不逃走的那一天)他为了消除村人们对他的记忆而用了一个法术当时李婷和许立帆也在场难道连他们也中那个法术?自己当时十分生气说不定真的没有控制好法术的范围也就是说他们两个人十年前就把自己忘了可自己还辛辛苦苦找过他们。

    “李婷你等一下再等一下就行让我唱支歌给你听李婷这是你教我的歌虽然我一直在到处学音乐可是你教给我的歌我从来没有忘记你听一听也许就记起我是谁了。”罗天拦在李婷面前认真地唱起了当年他们三个人都很喜欢的歌他相信听完这歌李婷一定全想起自己想起自己的歌声的……

    李婷停在那里张大眼睛看着陶醉在自己歌声中的罗天。

    “李婷你记起来了对吗?”罗天看她在呆欢喜地问。

    李婷用力晃晃头又用手指使劲拍拍耳朵看着罗天颤声问:“你你是歌星?”

    “是啊。”罗天对此很自豪。

    “天现在什么样的人也能当歌星这样的歌声怎么有人听的下去。”李婷露出做了恶梦一样的神情。

    “怎么会明明是你说我的歌唱的好以前你一直这么说!”罗天急了。

    “我说你唱的好?”李婷冷笑一下“我虽然没有什么艺术修养可是判断力还是有一点的不至于迟钝的连这样的声音都说好吧?你这样的嗓子还是只凭长相在做明星吧不唱歌的话也算造福大众了从来没听过这么难听的歌。”李婷象打寒颤似的搂着自己的肩膀。

    “我的歌最难听……”罗天身体摇晃了一下“你以前明明……”

    “我以前说过你唱的好听的话一定是为了安慰你吧不过我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听过这种磉音了听了根本好几天都不会忘的。”李婷决定不再和这个半疯子纠缠下去“这次的事是我女儿不好我应该向你道歉其他事我会解决的。”说完走向一直等她的车乘上去了。

    “我的歌最难听……”

    “我的歌最难听……”

    罗天刚从见到李婷的喜悦中坠入深渊在那里象梦游一样的喃喃自语着。

    “咔嚓”。

    一声轻响打断了他的失落。

    罗天的目光穿过黑暗清楚的看到了一个正匆匆离开的人影。

    “呵呵呵!这下可是大收获!”记者一上车就忍不住大笑了起来“不但和未成年少女有不正常关系而且和她那个名人妈妈也扯扯不清这个罗天真是最丰富的消息来源啊这个月的奖金又到手了。”他得意的拍了一下相机正想开车却现车前站了一个人不不对是车头上站了一个人。

    “罗天你想干什么?”见他只有一个人记者先把胶卷贴身藏好推开车门大步冲过去能再闹一出“罗天欧打记者”的新闻自己才是赚到了呢。

    罗天站在车头下低头冷冷的看着他。

    “你干什么下来踩坏了你赔吗!”

    “你跟踪我?”

    “我是记者有新闻报道的权力!怕记者跟就别做见不得人的事啊。”他故意想要激怒罗天。

    “只会一味的捏造从来不管什么是真实人类就是这样恶劣、自私、虚伪居然一直都是在骗我一开始就是在骗我。人类果然只配做食物而已根本不能信任我讨厌人类讨厌………”

    “什么人类人类的难道你……不是人……”记者忽然现罗天不是站在他的车头上面是悬空挡住了他的车在罗天的背上一双宽大的翅膀正在缓缓地拍打着空气他的眼睛象猫一样出诡异的光茫正死死盯着自己“妖怪妖怪啊……”

    不等他一声惨叫叫完罗天已经一把卡住了他的脖子把他拎了起来另一只掏出那个胶卷轻轻捏成了粉末。记者见罗天看自己的目光越来越凶恶好象随时准备扭断了自己的脖子一样不由吓的拼命挣扎用力蹬动双腿他的行为更加激怒了罗天手握的更紧了。

    “喂帅哥没有你这样当街打食的吧!”一个轻浮的声音传了过来。

    本来过往的车辆都象没有看见这惊人的一幕一样在旁边穿梭着现在有一辆出租车却在旁边停了下来。刘地半个身子从车窗中探出来正向罗天挥着手:“帅哥我好几天没吃人了分一半怎么样?”

    罗天看看刘地看看驾车的周影手一松把记者扔在地上。

    “不要了?那归我。”罗天一抬头火儿正飞在他头顶上罗天刚才一直神情愰惚居然没现这么危险的东西已经近在眼前。火儿上下把记者闻了一遍呸了一声放弃了这个不好吃的人类回到周影口袋里的火柴盒里又睡觉去了。

    “你在这里干什么?怎么没去骗女孩子我告诉你现在瑰儿一个人在家里呢。”刘地不怀好意地说。

    罗天自己也不知道怎么跟着刘地上了“贼船”——不是周影的出租车然后被拉到了一个灯红酒绿、喧闹的不得了的地方——除了拍戏罗天还真没进过这种场合。不过似乎别的妖怪很喜欢这里除了刘地、周影外罗天还看见了好几个显然不是人类的男男女女正和人类厮混在一块。

    “来一人先五瓶。”刘地张罗着在罗天和周影面前一边放了五瓶白酒。

    罗天摇摇头为了保护嗓子他可一向不抽烟不喝酒周影也不解地问:“刘地你拉我来这里干什么?我还在工作呢。”

    “工作要紧还是瑰儿要紧!”刘地一拍桌子“现在引诱瑰儿的情敌就在面前你没有感到怒冲冠、热血沸腾吗?我这是好心为你们两个提供一个不用见血的决斗舞台啊来喝看谁先喝死!”

    周影和罗天对视一眼一起站起来向外走去。

    “今天你们不决斗谁也别想走。”刘地耍赖的叫起来。

    “我已经打算离开这里不会再见瑰儿了你们放心吧。”罗天头丧气地说。

    “离开!”刘地怪声怪气地叫了起来“为什么离开?我的计划!我让周影学习争风吃醋的剧本还没开演呢!还有厘荔你是不是准备拐着她一起走!”

    “我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也许跟厘荔儿一起走。”罗天心情郁闷连和他争辨的力气都没有。

    周影什么表示都没有有的妖怪走了有的妖怪来了这是在正常不过的事他从来不放在心上也许罗天走了不用几天他就会把他忘得干干净净。但刘地却硬搬着他的脖子给罗天看:“你看周影一听你要走高兴的话都说不出来了你为什么让他高兴?”

    “人类全是骗子我再也不想呆在他们之中了。我要回家去再也不唱歌了!”罗天咬着嘴唇说。

    “什么!”火儿一下子从周影口袋里伸出头“你不唱歌了?太好了万岁!!!”它欢呼着在空中高地飞行了几圈然后拍着罗天说:“如果你不再乱唱那种可怕的声音的话我批准你在立新市继续呆下去。”

    罗天再一次受动了无情的伤害他强忍往眼泪强笑着说:“不了我还是要走了。”

    “看起来象被人类女人甩了受了不小的打击啊。”

    “不对我看是没饭吃饿的——你知道吗当明星好可怜连饭都吃不饱。”

    “不会吧他饿了总会吃人吧?这城里人多着呢!我看是食物中毒。”

    “精神分裂。”

    “抑郁症。”

    刘地和火儿在那里大声的窃窃私语着罗天颓然地坐下来抓过一瓶酒仰头向嘴中灌去。

    “哈哈哈哈这就对了男子汉大丈夫就该大口喝酒!女人算什么天底下有的是!唱歌难听算什么乌鸦不也都活的好好的?”刘地拼命捣人家的伤口的罗天一瓶喝尽又抓过了一瓶。

    “干干周影你也别走就当送别情敌也该喝一杯啊!”刘地忙着张罗。一边叫着上酒一边一副很热情的样子搂着罗天的肩不住劝酒。罗天的心情一片恍惚但求一醉方休根本没注意到酒巴里的其他妖怪在刘地大声叫上酒的时候已经一个个脸色大变悄悄地溜走了罗天也不管是白酒红酒连瓶抓过来大口大口地喝起来。

    罗天本来就没有什么酒量现在又是酒入愁肠喝着刘地不停劝的烈酒不一几杯就脸红头昏舌头不听使唤话也多了起来被刘地东一句西一句简简单单就他的来历目的生平经历亲威朋友祖宗十八代等全套了个明明白白。

    “唔不会吧你这长相虽然比我差一点可也算不错了竟然一个情人都没有!你怎么做妖怪的?太丢人!”

    “人类全是骗子!全是骗子……说什么我唱的好全是骗子……”罗天反复叨念着又大口灌下一杯酒。

    “明白了是被人类女人骗了感情受伤不敢轻易说恋爱了多么痴情的妖怪啊……”刘地装模做样的感叹着“来告诉我那个女人是谁?你弄不到的女人我全帮你勾来的相信我的魅力吧。”

    “李婷你这个大骗子亏我还辛辛苦苦找了你这么久……呜呜……”罗天越想越伤心趴在桌子上哭了起来“呜呜呜骗我人类都是大骗子……”

    “对对人类全是骗子专骗纯情的妖怪再干一瓶!”

    “骗子李婷……呜呜呜……还说我唱的好……呜呜呜……我这么认真唱歌大家为什么都不听……”

    “这个……哇哇哇火儿你别冲动他没说这会要唱!周影快按住它!”刘地见一听罗天要唱歌立刻处于燃烧状态的火儿飞了起来连忙改变话题“来说说那个女人那个李婷的漂不漂亮?年龄?三围?电话……”

    “李婷……她变了好多……她都不会笑了还有了女儿……那个讨厌的女孩是她女儿……”

    “都有女儿了多大了?你什么爱好……等等”刘地眯着眼抓着下巴“我记得前一阵子对付你的那个人类检察长就叫李婷吧?李婷五十一岁已婚有个十六岁的女儿出名的女强人文革期她的恋人入狱她竟然能顶住整个社会和家庭的压力等了他十几年直到他出狱结婚(所以女儿才会那么小)怎么样很吓人的女人吧不管站在哪里都气势逼人你不会因为她的气势看上她了吧?这么说起来年龄不是问题了你比她还大好一百多岁呢变个老头去破坏她的婚姻就行了一般来说我是很支持这种做法的了偏偏这个李婷又对我很重要……矛盾啊……”

    “你你好象好象和她挺熟你你说她为什么骗我?”罗天舌头打着转问。

    “当然啊她可是我的一大收入来源啊。不然的话我啊来这么多钱请你啊。”刘地感叹着“我可是个善良的妖怪从来只吃人不抢劫的。”

    “你你偷她的钱……”罗天醉眼朦胧地看着眼前好几个头的刘地用手在眼前晃晃怎么了地狼不是只长一个头的吗?

    “她那几个工资养女儿和老公还不够呢。”刘地看起来对李婷的家庭情况了如指掌他靠近罗天小声说:“我只告诉你可别传出去让别的妖怪跟我抢生意啊她不是个检察长吗总会查很多和贪官有关的案子贪官就是有很多很多钱的人类哈哈哈哈我就盯着她等她去贪官家去抄家时先下手为强去那里捞上一笔——贪官挥霍、转移财产很正常吧?少个几十万没人会注意那些钱财归了我的。一次怎么也有十几二十万一年下来几百万啊这样弄钱比抢银行容易多了李婷可是我的财神婆我会好好看着她的你可别指望失恋了去报复人家啊。”

    “李婷她骗我……她说我唱歌好听我才留在人间界的……骗我……呜呜呜我再也不唱歌了……”

    “说你唱歌好听……世界大了什么样的人也有啊……刘地仰天长叹。

    在刘地的不懈努力下罗天终于大醉只是不管刘地怎么引诱从罗天的口中也没吐露出关于瑰儿的片字只句看来在罗天心目中瑰儿根本不存在当然刘地所期待的“周影痛殴情敌”的剧情也就没有依计上演。刘地见罗天已醉周影又不肯喝酒不由感到无聊双眼开始四处乱瞄起来当他的目光和一个独坐在吧台边的女郎相遇二秒钟之后他们的身影便双双消失在了酒吧门外。

    周影看着刘地消失呆了一会向火儿问:“他没付钱?”

    火儿点头:“绝对没付!”

    从罗天身上翻出了信用卡周影才避免了带火儿“杀”出酒吧的命运也因为这样他不好意思照原计划把罗天留在酒吧里不管拖着他一起走了出来。“火儿他住哪?我送他回去。”周影问最近总去找罗天的火儿。

    “那边很高的的那座楼。”火儿用翅膀指。

    周影看看距离拖着罗天的自己的车走去。

    晚风让罗天清醒了一些他含糊地问:“你干吗?”

    “我送你回家。”

    “不回我要喝酒……”罗天用力一甩头差点把自己摔倒。

    周影冷静地说出实事:“你已经喝醉了。”

    “我没醉我没醉!我还能唱歌!我给你唱歌!”他一跃跳上周影的车顶摆了个架式甩掉外衣准备开唱。

    “哇……”火儿出一声怪叫“救命啊!我不要听!”

    罗天一抬手抓住了它醉眼朦胧地问:“你说什么?你不想听我唱歌!”

    “当然不想听!你唱的难听之极!无比难听!比破锣还难听!”火儿斜眼看着他──竟敢伸手抓自己是不是该奖励他一个五成熟?

    “我唱的难听!你竟然让说我唱难听……呜呜呜……李婷你为什么这样……”罗天抱住火儿放声大哭任火儿努力拼挣他就是越抱越紧越哭越伤心“呜呜呜李婷你怎么可以这么对待我……”

    “不许抱我!不许把口水弄到我身上!不许……哇不许亲我……影救命啊……”火儿吓得连法术都忘了大叫起救命来。

    “你要干什么?快放开火儿!”周影也冲上来想从罗天手中抱回火儿罗天一边哭着“呜呜呜……李婷你别嫁人……”一边死命抱住火儿经过一番拉踞战周影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火儿夺了过来。

    “呜呜呜你们全是骗子!为什么不听我唱歌!”罗天坐在周影的车顶上哭个不停“我喜欢唱歌有什么不对……”

    周影看着他慢慢舒展了原本皱起的眉头火儿惊魂方定大叫起来:“太过份了吃了你!影放手让我去吃!”它奋力在周影身上擦着罗天的口水、泪水怒火冲天长这么大这还是第一次吃这种亏呢!

    罗天在醉中根本留意不到身边的空气温度在直线升高而是站在车顶张开双臂向着天空引吭高歌。

    刚要冲上来的火儿出一声怪叫捂着耳朵躲回了周影怀里旁边一对手牵着手正在散步的情侣失足跌倒在路沿下;一个婴儿在母亲的怀里大哭起来;两辆车撞在了一起;一个老人捂着胸口在袋中翻急救药;其他人四散奔跑着有人在大声叫:“拔11o拔11o!”街道一片混乱。

    周影听见警笛的声音由远而近正在驶来他是唯一一个可以不用捂住耳朵就站在罗天面前的人但是还是希望罗天在警察赶来之前能从自己车顶上下来:“下来吧警察来了!你太引人类注意了!”

    “人类全是骗子……骗子……”罗天一下挣脱了的手自己摇摇晃晃地向前走去。走了几步背后张开一双宽大的翅膀向空中飞去站在地面上的周影一扭脸四周已经传来一片喧哗:“天使天使!”“飞人!”“鸟人!”“外星人”。

    先用隐身法遮住了罗天又追赶着街上的目击的人一一消除他们的记忆这时天空中传来了一阵歌声。

    虽然罗天没有使用任何法术可是所有听到这歌声的人还是都停止了步伐呆呆仰望着传来歌声的天空婉转的歌声在空中随着夜风飘荡使听到的人都沉醉其中匆忙的街道上渐渐安静了下来车辆、行人、商贩……连空气中都弥漫着安静的气氛。

    周影惊讶地抬起头看着天空。

    当歌声消失人们咤异地四处寻找那信神秘的歌者时周影费力地扛着沉睡的罗天向家中飞去。

    罗天捂着象被什么砸过的头呻吟着想看爬起来却从沙上滚到了地上他为才现自己不是在自己家里。

    “哐啷!”

    从一间象厨房的屋里飞出了一只锅子然后是一声高分贝的女声尖叫:“火儿刘地偷吃了你的炖肉。”然后一条红色的影子从卧室里冲出高的扑直了厨房里面顿时传来一片叫嚎砸锅摔碗的声音。

    罗天努力从地上爬起来听到有人淡淡地说:“你醒了?桌上有水。”

    罗天抓过桌子上的水杯喝了一大口才看见周影正盘坐在窗下的阳光中看着自己。“请问这里是……”他环视着这间似曾相似的屋子。

    “我家你昨天喝醉了我把你弄回来的。”周影这么做完全是为了防止火儿直接把罗天烤熟吃掉。

    罗天依稀回忆起自己昨天的行为出了一身冷汗连宿醉后的头痛都好了一半连声说:“对不起对不起我马上就走!”

    “瑰儿已经在做饭了她说请你一起吃。”

    罗天庆幸自己没有成为大家一起吃的对象。

    火儿和刘地一直在厨房里打斗幸亏厨师是瑰儿才能在这种环境中也从从容的做出了一顿丰盛的饭菜来(瑰儿:没什么了不起熟能生巧而已刘地一共两个锅子七个盘子。你走的时候可要留下钱)。罗天小心地坐在火儿与刘地之间虽然菜香扑鼻他却基本上不敢伸筷子。

    “罗天你快开演唱会了对不对一定要送最前排的票位给我啊。”瑰儿热情地把大块的肉给他夹进碗里一边问。

    “我开演唱会?没我要准备走了。”罗天一句话没说完刘地扯了一张报纸递到了他脸上报纸的娱乐版头条就是关于罗天要举办演唱会的消息还刊登了罗天亲自向记者宣布的照片。

    “我没有这不是我。”罗天叫起来。

    刘地慢悠悠地说:“我知道那不是你因为那是我呀。”

    “什么?”罗天睁大了眼睛。

    火儿拽着罗天耳朵大叫:“这只死地狼变成你去开了记者会明白了吧!”

    “为什么?”罗天不解地问刘地难道他想趁自己走了接收自己的事业变成自己的样子去当明星?

    “就是大明星罗天要开演唱会啊多正常的事你不用这么奇怪吧?”

    “我不想开什么演唱会!”罗天一句话还没说完手机便响了起来经纪人在那边大叫大嚷着对罗天自己擅自宣布这么大的事十分气愤罗天是有嘴也说不清楚了。

    “总之你快给我回来!”经纪人说完重重摔了电话。

    祸不单行……

    罗天果断地跳起来准备收拾一下行李就这么逃回故乡去。

    “喂罗天你开演唱会我们都会去听的记得免费送我票。”刘地这个制造了事端的家伙还在那里事不关己的提要求。

    “我不开我这就回家去!再也不来人间界了。”罗天打开窗子就往外跳。刘地扑上去拖着他的脚脖子把他拉回来。

    “喂我先给你听一段歌曲怎么样?”刘地手指一弹歌声在屋里响起来。这只是罗天酒后唱的那歌被刘地用法术重放了出来。瑰儿陶醉地两眼冒着星星连火儿都在随着节奏摇晃身子。

    “这这是……”

    “你呀就是你昨天你喝醉了唱的。”

    “我唱的……“罗天一下子坐在了窗台上。

    “罗天!罗天!我来救你了!”厘荔尖叫着从窗子外飞进来手中拎着一把大砍刀向屋里的刘地、周影他们叫嚷:“你们想干什么!你们把罗天怎么了!”

    本来坐在窗台上的罗天在她进来时被一头撞到了沙后面好不容易爬出来不解地问:“厘荔儿你在干什么?”

    “罗天……你还活着?你没被吃掉!”厘荔丢掉刀大哭着抱住罗天的脖子“我见你一夜没回去出来找你有妖怪说看见你被周影拖回家喂必方了……呜呜……我用最快的度赶来救你幸亏来的及……你没被吃掉什么吧?没受伤吧……”

    “没有我好好的呢!”罗天拍拍她的头在这个城市里只有厘荔这么关心他让他十分感动。

    刘地不知什么时候挤了过来向厘荔张开手:“来到我怀里哭个痛快吧!我随时可以让你依靠!”

    “讨厌走开!”厘荔马上推开他躲进罗天怀里。她本来和刘地挺亲热的现在不知怎么了气呼呼地盯着对方好象两人闹了什么矛盾。

    “你还在为那件事生气啊是你自己没有遵守约定在先的你不应该怪我啊没道理要我单方面付出。”刘地摊摊手理直气壮的说“再说不就是把你抓的那几个记者放了吗?我又没吃他们。大不了再抓几个来还你这城里记者多着呢!”

    大家都不知他们在说什么罗天有点紧张地拉拉厘荔:“你别和他走的太近小心被他骗了。这个人花心的很!”

    “我花心!我?刘地花心!你听谁说的!”刘地一把拽住罗天的衣领“我花心过你吗?上至五十岁的老女人下至十三四的小姑娘你勾引的还少吗!”

    “我什么时候勾引人类了!我为堂堂一个妖怪干吗喜欢女人!”罗天高声反驳着。

    “你昨天还抱着我叫一个女‘人’的名字呢!还敢对我又亲又舔!”火儿被勾起了沉痛的记忆也冲上去讨伐罗天屋子里一片混乱。厘荔拉着罗天的手低声说:“罗天我们走吧!你跟我离开人间界好不好?我们可以一起作信差走遍天下说不定可以找到喜欢听你歌的地方呢!你看这里这么混乱这么危险凡人又这么讨厌还是别在这里呆下去了!我们一起走我会一起陪着你的!”她千里迢迢来到人间界就是为了对罗天说这句话现在终于说出了口心里一阵轻松凝视着罗到等待一个答复。

    “我再想想……”罗天双手捂着头用力晃一晃从窗口飞了出去。

    厘荔看着他的背影失望地垂下了头。不过几秒钟之后她把矛头对准了刘地叫起来:“你不是很希望他离开吗?为什么又跟我捣乱!”

    刘地耸耸肩:“我改变主意了。我怎么可以让你这么美的女孩落入他的手中让他陪着你还不如让他留在这里──这样你怎么办?也留下来?还是专门送这条路线的信?”他一脸色眯眯地问。

    “你……我才不会让他留下呢!罗天是我的!我一定要带他走!”

    “不行!罗天是大家的!怎么可以让你随便带走!”瑰儿从里面跑出来反对。

    “不带走吧!快带走!我讨厌那只灌灌!连吃他都觉得恶心!”火儿也跳上厘荔肩头举起翅膀支持她。

    “好现在二比二周影你说你的站哪一边?”刘地向站在一边的周影问。

    “影快赶他走!”

    “周影你不可以帮他们做这种事!”

    “周影以后我可以免费帮你送信!”

    大家一拥向周影拉起了选票。

    周影看看大家愣了几秒问:“你们在问我什么啊?”

    “周影?”罗天没什么地方好去自己坐在高楼上想着乱糟糟的事由抬头看周影正走过来。

    “火儿和厘荔要我赶你走刘地和瑰儿要我劝你留下。”周影老实地说出自己的目的。

    “哪你?”

    “我不知道。”

    罗天苦着摇摇头他现在才明白谣言的杀伤力有多大──连周影这样一个真正完全没有危险的妖怪在流言中也可以成为立新市最可怕的事物之一(当然不包括他儿子龙生九子还不一样呢何况周影那个还是养子)。周影在他不远处坐下罗天反而感到一种安心两人沉默了很久罗天才问:“你说我该走还是该留?”

    “我不知道。”周影不明白他自己的事为什么反而要问别人。

    “我觉得自己象个白痴明明别人一直说我唱的难听我却偏偏醒不过来!为什么那样没有脑子的小女孩一叫什么‘罗天我爱你’我就认为她们真的喜欢我让在台上唱歌……”

    “瑰儿不是没有脑子!”周影口气中难得带出了生气。

    “可是她们在撒谎!”罗天站了起来“说的全是假话……什么爱你你是最好的啊……全是假的回头她们自己也会忘掉!也会不相信!”

    “是吗……”

    “她们只是在做她们想做的事不管对着的是‘罗天’也‘周天’‘刘天’也好她们只是想那么做我在不在那里唱的好不好对她们一点不重要!”

    “是吗……”周影对于他不明白的事只会说这一句话。

    “我只是想唱歌而已……可是不行……我偏偏就是不会唱歌……”罗天直到昨天才彻底明白了这一点要他亲口承认更是心中极度痛苦。

    “你不会唱歌?你不是一直在唱吗?”周影不解。

    “可我到底在唱什么!大家都听的出我唱的难听……只有我自己……我自己……”罗天双手捂住了脸“大家说的对我根本不能唱歌我早该明白了。”

    “我不知道你唱的好不好听不过即然有那么多人听就应该是好听吧……”周影是绝对追随人类潮流的妖怪不管是不是没有原则的表现也不管他自己内心深处喜不喜欢对于人类奉为流行的事物他一率不会说不好罗天当然也包括在内“而且所有的人都说我不应该追求修成正果如果我听他们的我不就永远也修不成了吗?”

    “修成正果?”罗天张大了嘴他有许久没听过这个名词了“可是那种事……天那太难了!”

    “只要我在修炼就有可能如果听了别人的放弃就永远不可能。”周影的想法只是这么简单。

    罗天看着远处的灯火半晌才长出一口气说:“我想你是对的……”

    “我要唱!你们不同意我也要开这场演唱会我要让你们听听我真实的实力。”罗天坚决的对着经纪人和公司的老板一点也不肯让步。

    “你开演唱会你”公司老板连话都说不连贯了“你的歌唱的那水平你自己心里难道一点数都没有?现在外面本来就有那么多对你不利的消息你再这样一唱不是雪上加霜吗?我看你还是好好把手上的片约拍完如果今年拿到影帝有多少负面新闻也没关系了。”

    “我是为了唱歌才到这里来的不是为了做什么影帝。”

    “你的演技确实还是不错可是唱功根本不值一提我劝你还是好好演好戏的好。”

    “不我要唱歌。”罗天起身走了出去。许海洋忙追了上去。

    “罗天你冷静点有事慢慢商量。”

    “商量什么反正演唱会我开定了。我没为这公司少挣钱他们承诺我的事却一条也不兑现。这一次让我自己出钱开演唱会也行付违约金给他们也行反正我铁了心。”罗天已经打定主意再唱这一次如果还是不行就要离开了哪里还管几个人类想什么。

    “你说的也对你一个人给他们的收益比他们其他所有收入加在一起还高相比之下他们对你也太予取予求了。”许海洋忽然笑了一下“你的脾气太好难得这次这么坚持我支持你。他们不出钱我去帮你找赞助怕就怕他们真告你违约。”

    罗天倒没想到他会支持自己放松心情笑起来:“没关系违约金我付就是。”想起刘地的收入来源又加上一句“大不了去偷。我刚学会偷钱的好办法。”

    许海洋的下巴掉了下来。

    罗天充满自信的筹备着自己的第一个演唱会洋溢着对唱歌的全部热情加上他的经纪人确实有才能替他已办了所有杂务他这段日子只是专心的练歌、排舞自己刚刚从失望中爬出来又认为前途一片光明起来。

    这些日子一直纠缠着他的恶运也在渐渐消失:先是那些失踪的记者不知从什么地方又一个个冒了出来对于他们的失踪他们自己也只能说些去外地散心、躲债、追情人……一些理由不管警方信不信这些刘地式的记忆总之已经没有任何迹象表明他们的“失踪”与罗天有关警方也就撤走了监视罗天的人。另外那些负面新闻也在渐渐消失中人类总是健忘的又喜欢不断寻找新的流言等到暗中推波助澜的人罢休之后一切又象突然而来那样突然而去了。加上罗天的崇拜者本来就多三万张票在演唱会举行前几天就卖了十之**。连原来一直声称要告他违约的公司边又给他表示出和解的样子。不过罗天倒是不在意这些他想全是怎么可以唱出那天晚上那样动听的歌来。

    罗天动人歌喉也只出现了那一次之后不管他怎么练习唱出来的歌都是老样子刘地为他分析了很多办法喝醉了唱飞在空中唱想着失恋唱……全没有作用反正他的经纪人也已经做好了用假唱救场的准备工作。

    厘荔绑架记者的行为被刘地“不小心”透露给了罗天之后她心虚了好几天不过当她现罗天对此不但不生气反而一副很解恨的样子她又得意起来天天在罗天身边转悠美其名曰要帮忙准备演唱会却把希望罗天演唱会失败的情绪表现的淋漓尽致。

    罗天对这一切都视而不见满脑子放在了唱歌上。

    时间一天天过去终于到了演唱会开始的这一天。

    在人山人海之中女孩子们出一阵阵大的难以形容的呼叫声拍手掌在椭圆形的会场里打雷一样的回荡各种颜色的标语、横幅荧光棒到处点缀着还有人抱着大把大把的鲜花准备随时扔上舞台。

    刘地、周影、瑰儿和其实很不情愿来的火儿坐在最前排手里都拿着荧光棒之类的东西完全是一副看演唱会的普通人类的样子在会场各处分散的大约二百多名妖怪也是这样按照刘地事先的吩咐变的比人类还象人类他们是最后的救灾队是预备罗天的歌声造成恐慌时保护这里的人类逃走过程中不会被踩死总之刘地为了把罗天这个周影的情敌留在立新市已经尽了全力了。

    厘荔从后台飞出来焦急地问:“你们有没有看见罗天?快到时间了他却还没来?”

    “不会吧?他还没来?”瑰儿张大了嘴。

    “万岁不唱了!影咱们回家看动画片吧!”火儿欢呼起来。

    许立帆由妻子扶着坐在床治上用力拍拍自己一点知觉都没有的双腿叹口气文革中的十年冤狱毁了他的前程也毁了他的健康但是却没能夺走和他真相爱的女人。李婷给他端了杯牛奶过来坐在他身边夫妇两会心的一笑。

    “女儿呢?”

    “在准备出门去看演唱会。”李婷叹口气。

    许立帆拍拍她的手:“女儿大了有自己的生活方式别老抱着她!想想咱们年轻时候不也这样。”

    “可是她偏偏……”李婷一想起那个罗天就一肚子不舒服那种白面小生、绣花枕头疯疯颠颠的人怎么会成为现在年轻人的“偶像”呢!这社会真是变了!

    “爸!妈!我走了!”许黛从外面向房里一探头口中喊着在母亲阻止之前一溜烟地跑了出去。

    “黛黛……黛……”

    “行了让她去吧!”许立帆忙阻止妻子追出去。

    李婷不甘心地叹口气:“她喜欢明星到也没什么可为什么偏偏是那个罗天!那个简直……”

    “唉李婷你就这么讨厌我吗?”一声叹息从窗口传来。夫妇俩急忙抬起来看见罗天正坐在那里看着李婷一副很受伤的样子。

    “你怎么跑到我家里来了!你你怎么进来的!”李婷一下子跳起来。

    罗天走向他们答非所问地说:“你的腿怎么了立帆?”

    “你是谁?想干什么!”许立帆面对闯入家里的陌生人却无力起来挡在妻子面前徒劳地问着。

    “是我啊罗天!”罗天叹口气“唉你也不记得我了这是我的错我不该用那个法术的……”他伸手在他们夫妇面前一拂然后静静等待着。

    “罗罗天?你……你……”消失已久的记忆回到了脑中两个人都难以置信地看着罗天“你怎么会……你……”

    罗天自己拖了张椅子在他们对面坐下来:“你们变了好多啊我都快认不出来了……其实我回国以后一直在找你们这些年你们还好吗?”

    “我们还好……可是你的样子……你到底是什么人?”看着眼前这个一点也没变的故人夫妇俩都不知该说什么。

    “我不是人我是妖怪对我而言几十年的光阴算不了什么。”罗天坦然的说。他简单地把自己的经历说了一遍然后苦笑:“是你说我唱的好听我才留下来的可是现在你又说我唱的难听……”

    李婷勉强一笑对于失去的记忆、故人、妖怪……一系列的事她一时还没能完全消化。许立帆却笑着说:“其实你知道她当年说你唱的好指的是你敢于唱出那个时代不允许的、而我们心中又在渴望的东西所以……”

    罗天耸耸肩:“我现在知道了就跟现在你们的女儿有点像每个时代年轻人都这样……所以我唱给他们听就好了。我今天开演会你们知道吗?”

    “黛黛刚才就出门了说是去听。”许立帆说完和罗天一起笑起来。

    罗天站起来走到许立帆身边仔细摸摸他的腿又搭搭他的脉然后从自己口中吐出一个闪闪亮的珠子“含着它!”说着把手按在许立帆腿上炙热地感觉从里到外穿透了许立帆的身体使他忍不住呻吟起来。一刻钟后罗天收回自己的内丹抹抹汗站起来“走路没问题想跑的话可能要再过个三、五个月。”

    李婷惊喜地抓住罗天的肩:“你是说你你治好了他的腿!”

    “我好歹也是个妖怪啊这种事还做的到。”罗天笑起来。“其实李婷……我……”不过他看着李婷片刻终于没再说什么向窗口走了几步才又回头来问:“我让你们再忘了我可好?”看到李婷与许立帆交换目光后一起向他点头罗天眼眶中泛出了泪水……

    七点三十分罗天终于在演唱会开始之前赶了进来顾不上看厘荔失望的目光马上冲向了舞台。

    演唱会终于开始了。

    罗天在音乐声中缓缓飞上舞台(用钢丝吊着飞的)开始了一声呐喊高歌三万人的会场立刻骚动了起来。

    火儿捂住耳朵在周影身上打着滚忙叫:“救命啊魔言贯耳啊生化武器啊谁说他唱歌进步了刘地!你是故意把我骗来的吧!救命啊我为了捂耳朵没法飞走了……”

    周影对于歌声的好坏没什么分辨能力他看看火儿夸张的样子似乎歌声很糟可是再看瑰儿和周围女孩子一边尖叫一边陶醉的样子好象又不是那么糟。“刘地你说呢?”

    刘地坐在旁边面带微笑看着舞台一动也不动。

    “死刘地你的耳朵不是最好使吗怎么不怕这声音火儿在刘地耳边大声叫着刘地依旧那么反应一点也不为所动地看着舞台上的表演似乎很专心地欣赏着。

    “刘地那我要带火儿先走了。”周影伸手从刘地耳朵上拿下一个耳塞子来然后向他告辞。

    “哇……”刘地捂住耳朵出一声怪叫“快还给我”。

    “原来你早准备了这东西把它给我用!”火儿扑上去抢夺。

    “你那有耳朵可以塞呀还给我!”

    “你还说他可以唱的好听现在呢?早叫他滚蛋就好了!”

    “他唱的不好?你看看周围。”刘地挤挤眼说又把耳塞塞了回去。

    罗天已经一连演唱了好几歌现场的气氛高胀到了顶点女孩子们的叫哭声甚至盖过了舞台上的声音她们拼命大叫着“罗天我爱你”“罗天最棒”之类的话虽然并不认为罗天唱的有一丁点不好反而是那些妖怪们救灾预备队的成员早跑的干干净净了。

    “这些人类好高的道行啊……”火儿感叹。

    “不管罗天唱什么唱得怎么样她们都会这样的。”刘地副早就知道的神色。

    演唱会顺利进行着罗天已经沉浸在了歌唱的快乐人们的欢呼中。面对着这么多叫好的声音他知道这次不是慌言和欺骗这些人类真的为自己喝彩他们是真的喜欢自己唱得歌幸好没有就这么放弃幸好自己开了这个演唱会。

    两个小时以后除了那些狂热的崇拜者坚持到最后的只剩下了周影、刘地、火儿(抢来了刘地的耳塞正戴着在睡觉)和心里打好了真实报道的腹稿的记者们就连厘荔也不知躲到哪去了。

    罗天在狂热的欢呼声中又一次走向了舞台。

    “我一直喜欢唱歌非常喜欢为此我离家出走跑到国外留学甚至没有什么朋友连恋爱也没有谈过……总是有人告诉我的嗓子天生唱不了歌我也一度打过退堂鼓可是今天是你们告诉我我可以唱而你们喜欢听我唱对不对?”

    “对!”

    “罗天我们永远支持你!”

    “你是最好的!”

    “再唱一……”

    台下一片喧哗女孩们流着泪叫着。

    “我再为大家唱一歌很久以前第一个说我唱的好的人听的就是我在唱这歌虽然正和现在的流行歌相差很远可是还是喜欢大家喜欢。”

    罗天摘掉了耳机话筒甩掉了华丽的外衣走到舞台边坐下来轻轻开始唱起来这次他的歌声没有引来尖叫而是使全场逐渐安静下来直到他那没有用扩音的歌声清晰传进了第一个人耳中。

    所有的人都停止了动作沉醉在他的歌声中连那些记者们也放下了手中的相机和笔……

    厘荔从会场外面又一步步走了进来凝视着舞台上的罗天泪水淌了下来……

    “那我走了。”厘荔又说了一遍不过还是没有张开翅膀飞走。罗天在她旁边心情还沉浸在刚才演唱会的兴奋中没有开口。厘荔又等了一会实在忍不住了双手抓住罗天的衣领大叫:“我说要走了你听见没!”

    罗天瞪瞪眼:“我听见了你已经耽误不少时间了再不走信就不能按时送到了快走吧。”

    厘荔无力地松开了手。

    “早去早回路上小心。”罗天的又一句话使厘荔露出了笑容。

    “你怎么知道我还来这里!”

    “我在这里啊你怎么会不来?你还要帮我送信呢!”罗天理直气壮地说。

    “哼可只有这一次免费下次我就收钱了!”

    “我知道……”

    厘荔飞上了天空忽然回头大声叫:“罗天你刚才唱的真的很好听!”

    罗天笑着追上几步用力向她挥动着手臂……

霜钟余响(全)

    老僧站在小庙前看着山脚下的山村正在袅袅升起的炊烟山林间那条行人踩出的狭窄小路上跳跃奔跑着的少年的忽而身影隐没在树丛后片刻又冒了出来扬起手里的柳枝愉快地向老僧挥着手。老僧露出笑容看到少年正快地走过一段险坡扎着双手向前迎了几步高声叫:“山娃子小心些别跳别跳!”

    名叫山娃的少年听到了他的喊声跳跃的反而更起劲了不过几分钟就走完了剩下的山路来到了这座小庙前。他把一个蓝布包袱递给老僧带着气喘声一口气说:“大师眼看就要入秋了我妈妈给您做了件夹衣您试试合身不?她还叫我量量您的床说要帮您做床新褥子。”说完自己径直跑到屋里抓起瓢就从水缸里舀水向嘴里到。

    “别喝生水小心闹肚子暖瓶里有烧开的……”老僧没有看包里的衣服但是这一家人的情谊还是令他心里温暖跟在少年后面唠唠叨叨地嘱咐着。

    “没事没事我在家一向喝生水。”少年满不在乎的甩甩头。

    老僧又絮叨了几句后见少年反正也是不听就自己进了里屋不一会拿出了一盒子药材递给少年又一一指着开始唠叨:“这是给你***止咳药她的咳嗽天一愣了就犯;这是给你徐大伯的腰疼药上次的他说帖了痒这次我就调了方子你让他试试怎么样;这些是给你赵妈的胃疼药;这些是给你家的感冒药存着备用;这些是……”

    山娃嘟着嘴耐着性子听着:大师总是这么热心又慈祥他不但几乎包办了自己住的那个小村庄的居民们一年四季的所有医药问题有时间还教导村里的孩子读书、打拳村子里每一家都把他看成自己的亲人一样但是只有一点他自己这个啰嗦的毛病看来是没有办法治了——记得自己第一次见到他是因为在山里乱跑摔坏了腿拖着伤腿在山里爬行眼看着天黑下来的他以为自己一定要喂狼了却在这座山峰上看见这座小庙。当时被敲门声惊动而来营救的大师明明是个沉默寡言不苟言笑的人一直到送山娃下山回家都没有说上几个字可是看他现在的样子就知道人上了年纪就会变得唠叨这个说法是很有道理的了。

    好不容易老僧的唠叨告一段落山娃得着一个话空赶忙插嘴说:“大师天快黑了我还要回去帮我爹干活呢我这就要走了。”

    老僧一脸慈祥还是唠叨着:“真是好孩子现在的孩子像你这么知道孝敬老人的不多见了。父母抚养孩子长大不容易如果不知道报答父母的养育之恩……”

    “是是大师我保证会好好孝敬我爹娘的。”山娃一边敷衍一边瞄着庙门准备溜走。

    “百行孝为先你这孩子能有这样的想法可见是个好孩子将来一定会有出息如果将来你能有一番作为你爹娘为你吃得苦才算有了回报啊。记得你娘说过你出生的时候是难产……”

    “大师我真得走了。您放心等到咱们这里开成了风景区、度假村人多了挣钱的机会也多了我一定去找个好工作挣很多钱孝敬我爹娘。”山娃拍着胸脯保证并且准备撤退了。

    老僧一下子停止了唠叨直视着他:“你刚才说什么?”

    “我说您放一百个心我会好好孝敬我爹娘的。”

    “不是这个——刚才你说哪里要开成风景区?”

    “就咱们这里啊。”山娃说到这个话题有些兴奋“听说是城里的大公司看中了咱们这个地方的风景想把这一片的山区全部包下来有的地方开成风景区有的地方开成度假村有的地方改成别墅卖给那些城里的大老板们住。听他们计划到时候我们村里的人都可以到他们那里工作愿意在家里种地的也算是帮他们‘保持了乡村风情’什么的他们公司每年还会给补贴而且我们还可以把各家改成小旅馆让客人们住农家院吃农家饭……”山娃把他懂得的不懂得的那些从大人那里听来的议论一股脑地说了出来不住激动的挥动着手臂“到时候我们这里就会富裕起来了我要到他们那里去工作挣钱养爹娘也要供妹妹上学让她去大城市上大学过和我不一样的日子!”

    老僧似乎一时接受不了这么多信息喃喃地问:“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一点都不知道?我怎么一点都不知道……”

    “也就是才十几天的事县里的领导陪着那个大老板来看了几次环境好像还请了什么规划师在研究又说是价钱还没谈拢……总之我们村的村长现在整天尽在忙这些事呢。”他充满憧憬地说:“要是能快点定下来就好了我们村子就可以开始过上好日子咱们这里就不会再这么穷了。大师到时候全国各地的游客都会到咱们这里玩来说不定还会有外国人到咱们的风景区来呢!我们这里也就成了风景名胜了嘻嘻!”

    “……”老僧望着少年什么也没有说沉默了很久才开口:“天快黑了也路不好走你趁着还有余辉下山去吧。”

    “喔已经这么晚了那我走了!咦大师您要干什么?”山娃看见老僧走向庙前一棵古树伸手正在扯树上的钟绳忙问。

    老僧手拽钟绳微微仰着头口中似乎在喃喃自语着什么直到山娃又问了一遍他才一字一句地说:“我要敲钟。”

    那棵老树上悬挂着一口铜钟钟黑漆漆的布满了灰尘不知道多久没有动过了至少山娃从来也没见过老僧敲钟没有听过这口钟出一点声响他本来还以为这口钟只是庙里的装饰品呢。“这口钟还能敲吗?”山娃有些怀疑地问。

    “能这口钟一旦敲响了整个山林、整个立新市都能听见。”

    “有这么厉害?我就住在山脚下都没听见过它响。”山娃半点都不信地说“还是我来帮您敲吧您别不小心再闪了腰。”

    “这口钟只有我能敲。”老僧说完用力一拽钟绳沉默多年的铜钟出了绵长洪亮的钟声。

    山娃趁着夕阳向山下跑去身后的钟声就在山间回荡但是当他转过山腰后钟声已经变成和低低地风声混合在一起了:“嘻嘻大师还吹牛说连整个立新市都能听见。”少年偷偷笑起来。这时几个人沿着山路向上走来那些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边走边彼此议论着什么正好和少年擦身而过。“从这里再向除了小庙上没有别的住家了啊这些人这么晚了上山是要去哪里?而且他们也不是这附近的居民吧?我怎么从没见过他们?”山娃边想着边走但等他走到村口已经把这几个陌生人和小庙的钟声都忘到脑后了。

    山林间钟声还在一声接一声地回荡着荡漾在整个山林荡漾到了整个立新市……

    山中一间残破的寺院院中两棵老树树上一口旧钟院内满地衰草寺内除了正中供奉的佛像前的布幔干干净净外其他无处不古旧漆黑头上瓦片间的空隙甚至能透进月光来。一只肥大的老鼠趴在供桌下眼睛眨都不眨地看着桌上的供品半点也不怕寺内的人。小庙中一盏油灯影影憧憧几个人影或坐或站聚在佛像下声调或高或低在争执着什么。

    一个青年正指手划脚口沫横飞:“……这件事我的立场很复杂我的内心深处是认为人家是对的你们想想这里开成风景区后会有多少美女到这里来游玩啊到时候来和尚这里坐坐也不会像现在这么无聊了。而且游客多了少上一个两个也不会有人注意吃饭问题也就自然解决了来了以后不用老吃和尚做的那些难以下咽的素菜素饭……但是和尚你放心我的承诺还是算数的你说要做什么我还是要帮你的。虽然帮你违背了我的本意可是诺言就是诺言……”他滔滔不绝地说着浑然不顾周围人愤怒的眼神一直说了大半个钟头他才收尾:“和尚你说吧你有什么打算?”

    “大师咱们还等什么是他们先欺到咱们头上来的以牙还眼让他们知道咱们的厉害!难道怕了这些人类不成!”不等和尚开口一个一直咆躁地走动着的大汉就大吼起来。

    “还以牙还眼呢!不懂成语就别乱说。”一直盘腿坐在地上却不停把身体晃来晃去的青年讥笑说“别开口就打打杀杀他们‘人’多你打得完吗。”

    “来一个我杀一个来两个我杀一双!”另一个大汉挥着手气势汹汹的助阵。

    青年张着双手向天高呼起来:“天啊头脑达和四肢达真的不能并存吗?那你为什么生的我英俊健美聪明睿智啊难道是为了让我曲高寡和和人民大众难以沟通吗!高人一等是何等痛苦啊……”

    “你这话什么意思!”

    “没意思我这人没意思。”

    “你找打!”跟青年斗嘴的两个大汉看起来是兄弟这时一起撸起袖子围过来。

    青年斜着眼看着他们:“所以说四肢达头脑就……啧啧你们打得过我吗?来打呀打呀!”

    两个大汉这才意识到即使哥俩加起来也不是人家对手尴尬的指着他叫:“刘地你别欺人太甚……”

    “对这只狗太欺负人了!我来帮你们打他!”说着一个蒲团飞来正好打中青年的头接着那条红色的飞影俯冲下来在青年的头上乱抓。

    “周影你过来。”刘地把蒲团扔开向身边的朋友勾勾手指头。

    “什么事?”周影老老实实地靠了过来。

    刘地一把揪住他用力扭着他的脖子向下压嘴里还嘟嘟囔囔囔地:“敢拿东西打我看我怎么报复你!”

    “火儿拿东西打你你干吗报复我!”周影不解地抗议却不知道自己可以反抗。

    “子债父还没听说过吗!它的问题就在于你没教育好它!”

    “刘地你这只死狗敢欺负影!让你知道我得厉害!烤你个七成熟!”

    “没家教的孩子就这么跟长辈说话!”

    “死狗你活腻了!”

    “怎么样想让我这个做叔叔的教训教训你!”

    “烧死你!烧死你!”

    刘地和火儿扭打在一起顿时火花四溅利爪横飞周围的人纷纷躲避有的干脆逃到了院子里本来大家伙认认真真商量事情的场面一团混乱。周影努力的想要制止自己的儿子和朋友之间的斗殴结果先是被刘地一拳打中接着又被火儿一翅膀扫出了殿门。小庙四处都冒起了火苗墙壁柱子也都在摇晃仿佛随时都会倒塌下来一样。

    “行了行了你们静一静我们是来谈正事的。”一直盘膝坐在那里沉思的和尚终于听不下去出来打圆场才勉强使刘地主动退出了战局火儿被周影抓在怀里后还在叫着:“死狗我要烧死你!”

    好不容易大伙都重新坐下再次开始讨论后意见还是极度的不统一:“依我看把他们杀光虽然不必杀一儆百吓吓他们到是应该的。”

    “杀得人类起了疑心怎么办?万一招几个道大和尚什么的来……”

    “你就是胆小怕事道士和尚有什么可怕该吃照吃!”“……”

    众人议论纷纷主意各异手段不同终于因为差距太大给以达成共识而再一次大打出手和尚着急地一再阻止可是事到如今谁也听不过去只见刀光剑影牙爪齐飞闪电游动火花四溅大半个小时之后终于分出了高下只见刘地手里拿着抢来的周影的刀把与他分岂最大的对手踩在脚下正在得意地狂笑:“哈哈哈哈想和我做对下辈子吧!哈哈哈哈……”

    经过了这一场武力争斗终于决定了一切由“胜利者”作主刘地舔着嘴唇抓着下巴想了半天才点点头:“现在需要搬家的一共有多少户谁知道?”

    “少说也有十七、八家而且有一些人家虽然没有在开的范围之中可是离得近了一些所以也打算搬走了。“

    “那誓死不搬的又有几户?”

    “也有十七、八户吧。”

    青年伸出一只手指摇摇:“好你们去告诉那些需要搬家的人家有什么需要一率向我提出来。另外给我不搬的人的地址我去找他们谈。”

    “说什么用武力逼人搬家吗?就算大家都搬了大师怎么办?他可没法搬走!”那个虬须大汉还是不服气。

    青年向门外走去一只脚踏出门外后才说:“我不就是为了和尚来的吗!你们放心我决不会让人动和尚这里一根手指头的可是其他人……还是搬走的好人类太多了大家都搅进来和他们硬争没什么意思。”说完走出门去没走几步就消失在夜色中。

    和尚看着他的背影再看看众人低头念了声“阿弥陀佛“盘膝闭目不语。

    从山岗上向下俯视只见远处是青山层层近处是翠绿的山谷宁静的小村环村而淌的明亮小溪群鸟飞翔野花盛放……一切宛如世外桃源一般再回望四周青草茵茵林风徐徐远有瀑布深潭近有溪水潺潺好一副美丽的山林景色。朱恩流看着这一切频频点头:“真是好地方啊。”他看看手中的图纸再对照眼前的地形集旅游观光休闲住宿为一体的山庄雏形在脑海中越来越清晰地浮现出来让他在心里对自己作出在这里开建设的决定再次大加赞扬。

    “朱董朱董……”一个职员气喘吁吁地跑上山头打断了他的瑕想“工地出事了!”

    “什么!”

    “工地上有一个民工被石头砸断了腿现在送到医院去了。”

    朱恩流松了口气:“还以为是工程出了什么差错原来只是一个民工受伤罢了。”他向跟在身边的一个职员吩咐:“你代表公司去医院看看尽量提供治疗所有的治疗费用由公司出。”职员答应着去了。朱恩流又回过头对着眼前的风景深吸一口气带着一大群职员向山下走去。

    “大师大师!救命啊!”山娃大叫着冲进小庙一把拉起正在闭目盘坐的和尚就拽着走和尚摆脱他问:“你这孩子老这么张张慌慌的这又生什么事了?”

    “我爹昏倒了!”山娃泛着眼泪直淌了下来。

    “你爹?他的身子骨一向很好啊怎么突然昏倒?”

    “是我大哥被砸断了腿!”

    和尚着急说:“你这孩子怎么说的颠颠倒倒的到底是你爹昏倒了还是你哥受伤了啊!”

    “是我哥在工地上干活出了事我爹一听说就昏倒了!”

    和尚也着急了:“这样的急病去大医院看啊我这点医术……”

    “别说这些了大师快跟我走吧!”山娃又拉起和尚来。两人快步走到庙门口和尚忽然脚下一绊跌倒在地捂着脚站不起来了。山娃急得哇得一声哭了起来:哥哥受伤、父亲病倒母亲和妹妹只会急的哭自己唯一想出的主意就是来求大师去看病现在大师也摔伤了怎么办?自己家真的这么倒霉吗?

    “山娃子你别哭你出来找我没跟大人们商量是吗?”

    山娃抹着泪点点头。

    和尚扶着墙站起来说:“你快回去现在大人们一定把你爹送到大医院去了。我这里有包药你回去给你爹吃──别让家里大人知道这种时候他们不会相信我这种野郎中的。如果你爹再有什么事你再来找我放心你爹不会有事的。”

    山娃边走边回头:“大师我还是只相信您的医术您您的脚好了之后能去看看我爹吗?”

    “放心到时候你爹一定已经好了。”

    山娃又匆匆走了和尚动动刚才摔伤的腿叹口气——他又何尝不想去为山娃的父亲看病呢可是……“唉……”和尚在漆黑的院落中长叹一声仰头望着寒月良久不动。

    朱恩流早上一进公司他的秘书就为给地迎上来:“董事长您有客人……”

    “哦谁啊?”

    “他说他是您叔叔……”秘书小心地看着他怕他火“他他自己跑到您的办公室里去了我拦不住他……而且而且他的打扮……”边说边走朱恩流已经推开了办公室的门和里面的人打了个照面秘书以为他一定要大雷霆了──里面这个男人年纪应过五十却打扮古怪一身道袍一双布鞋头上用条绣着阴阳八卦的带子活脱一个摆摊算命的江湖骗子。自己竟然让这样的人自己跑到董事长的办公室里去看来是干不长了。只是刚才自己为什么使尽吃奶的力气都拉不住这个人呢?

    “二叔您老人家怎么来了这几年您到哪去了?可想死我了!小四儿给您老请安!”秘书正在胡思乱想中只见朱董事长抢上几步扑通跪下乡那个江湖骗子磕了几个头。

    “你小子到是越来越有钱了──行不务正业也算不务出点样子来了。”那个“江湖骗子”大模大样地坐在了董事长的宝座上。

    朱恩流一副兴高采烈地样子:“二叔这些年在忙什么啊?我给家里人开的银行帐户里的钱只有您的从没动过。小王去给我二叔倒杯茶──要最好的茶叶另外把今天所有的安排取消。”说完不管秘书的惊诧关上了门。

    朱恩流本来是想好好与多年不见的叔叔谈谈心但是工作还是打断了他们一个职员匆匆敲门进来吃惊地看了道士一眼后在朱恩流耳边小声说:“朱董工地那边又出事了。”

    “什么!又出事!”朱恩流叫起来“这次怎么了?”

    “修环山路的时候一块石头炸飞出去打中了山下行驶的一辆车车里的乘客三人轻伤一人骨折……更重要的是其中一个人是是个记者。”说着小心地看了朱恩流一眼。

    “这是第几次了?三番五次叫你们施工时注意安全!注意安全!你们偏偏当作耳旁风。事故接二连三你们也不接受教训!上周是民工砸断了腿前天是运原料的车出车祸今天是飞石伤人!明天哪?明天你们又要跟我报告什么?”朱恩流拍着桌子大雷霆。

    这是另一个职员来到门口偷偷伸头一看见朱恩流正在火忙又缩回头去但是想了想还是硬着头皮敲门进来:“朱董……”

    “干什么!不是说今天不办公吗!”

    “朱董上次跟——公司的那个合同出问题了。”

    “什么问题!那么有名的大公司还能卷了我们的款跑了不成!”

    “……朱董就是那样……”

    “什么!卷款跑了!那怎么可能!”

    “那公司是真的可是合同以及签合同的人、打过款去的帐户都不存在!对方公司根本不知道。”

    “我们不是向他们确认过?”

    “那那他们也不知道……”

    朱恩流一把抓住他:“那你是说三百万订金打出去却不知打给了谁就这么没了。”

    “朱董不如我们报警吧!”

    “把所有参与这项合同的人全给我叫来开会另外……报警!”朱恩流高高扬起的手又重垂了下去有点泄气的似的说最近的诸事不顺让他有点沮丧。

    “且慢。”那个一直优哉游哉地坐在董事长位子上喝茶的道士忽然开口阻止“小四啊让他们出去我有话对你说。”

    职员们全部退出去之后道士向朱恩流问:“怎么你以为只是人为的被骗吗?只是工程事故吗?”他目光炯炯地看着朱恩流。

    “难道……”朱恩流喃喃自言地坐了下去。

    山娃走进庙里时吓了一跳虽然他常来这里知道这里一向又旧又破可是大师向来都是把四处收拾的干干净净的山娃从没见过这里这么乱不知从哪里来的各种杂物堆满了庙堂和尚正和两个陌生人在东西堆里整理着。“山娃子来了你爹和你哥哥怎么样?好点了吗?”看到他后和尚关切地问着带着山娃走向院子并且顺手把殿门关上。

    “我爹已经没事出院回家了我哥哥还要修养些日子我担心大师的脚所以来看看。”山娃面容很疲倦一个山村五口之家一下子倒下两顶梁柱他就成了唯一的男子汉可是要承担这一切对一个十五岁的少年来说实在还太早了些。

    “我的脚没事。你给你爹吃我给的药了吗?”和尚问。

    “本来一直来住院是我偷偷给爹吃了您给的药之后才一天天见好的大师还是您医术高。”山娃对和尚的医术一向引以为豪现在说起来也是洋洋得意。

    “没事了就好我再配副药你带给你哥哥服。”

    “谢谢大师。”山娃低下头说他拿出一包点心“大师这是我在城里是买得你看看喜不喜欢吃?以后我不能经常来看您了您年纪也越来越大了自己住平时打水、扫地什么的小心点一旦伤到都没人知道。”

    “怎么你们要搬家还是你要去城里上学?”

    “都不是。我爹和哥哥病的病伤的伤家里不能没人挣钱我就要退学去工地打工了所以恐怕不能常来您这里了……”

    “你才十五就不上学了去干活!”和尚有点急了“这怎么行你自己的将来怎么办?”

    山娃摇了摇头:“我家里人也要吃饭眼下的日子就难过没办法。”他消沉地准备告辞时又问了一句:“大师您最近是不是也有烦心事?”

    “没有没有你怎么这么问?”

    “平时一见了面您总唠唠叨叨的说个说完今天你都不爱说话了。”山娃顽皮地吐着舌头说“您要有事尽管叫我帮您千万别客气!”

    和尚无言地站了一会当山娃要走的时候他却又叫住了山娃:“山娃子如果有了钱你就不能退学去打工了吧?”

    山娃点点头:“那当然。”

    “我能帮你想办法”

    “您有钱?”山娃不信地眯起眼笑“大师您连自己的吃饭穿衣都顾不过来呢!您别担心我我壮着呢出去打工没问题!”

    这时殿门开了条缝一个人伸出头叫:“和尚我找到点东西你来看看。”和尚答应着忙对山娃说:“这样吧你去我庙后的那个山谷里那里正在放赈灾款。你去跟放赈灾款的那个青年说是我叫你去的叫他给你两万块钱。”

    “两万块!”山娃大惊小怪地叫起来“那么多钱人家肯给吗?”

    “当然肯你只要说是我说的就行了但是有一点你除了那个放赈灾款的青年外不能和任何人说话不然你不但拿不到钱还可能会……总知你必须牢牢记住除了他你不能跟别人说一个字!”和尚一脸郑重很严肃地说。

    “我不会跟人说话的我保证。”

    和尚还想说什么殿里的人又催了他一次他只好再三叮嘱山娃:“不许和别人说话别人问他也不许回答。”然后让他去了。

    山娃按照和尚的指点将信将疑地绕过小庙走下山坡转过山脚走进那个隐蔽的小山谷中这里平时连人影都看不见怎么可能有人在这里赈灾呢?山娃这样疑惑着分开树丛后却真的看见了一条长长的队伍队伍中大约排了三四十人都在随着队伍慢慢前行队伍的最前方是一张桌子桌上摆着一个刷了白油漆的木牌上书“赈灾处”三个大字。桌后坐着两个青年男子一个带着似笑非笑地神情和一个个或一家家走过去的“灾民”们交谈着说上几句后就手一挥说出一个数字然后那位灾民就会到旁边那个沉默的青年那里等着那个青年从一只大纸箱里取出一叠钞票数一下递给他们。

    山娃从来没有听说过附近哪里有人来赈灾更不知道这里年年风调雨顺地算是遭了什么灾?但是心里牢牢记得大师的话即不和人说话也不东张西望老老实实地排在队伍里随着大家慢慢向前移动。

    山娃前面排的似乎是一大家人:一对五十岁上下的夫妇扶着一位白老人一对十七八岁的孪生少女站在他们身边一直叽叽喳喳不停地说着话。不过在山娃看来那个老人手指上的玉板指中年妇人手指上的钻戒、宝石耳环少女时髦的打扮男主人戴着名牌手表——这样的人家真的需要救济吗?而且看看周围的人群基本上都和这一家人一样穿着打扮就透露着“富裕”这两个字赈灾的时候不都是救济贫苦人吗?山娃满腹犹疑。

    只听那对少女正在不停地说着:“太好我早就想到城里去住了。”

    “是啊是啊这次要不是有这样的机会爷爷还赖在山里不走呢这次真的感谢那些人。”

    “就是啊搬到城里之后我要去读贵族学校。”

    “你笨死了贵族学校多不自由啊要上就去公立学校。最好是艺术学校那种地方帅哥才多啊。”

    “对啊对啊也许我们也可以去做歌星。”

    “对了罗天啊!那个人是罗天!就是刚才站在那边帮忙把东西的那个人!他是罗天啊!天啊!我怎么这么笨连自己的偶像都没认出来!今天晚上要后悔得睡不着了!”

    “你怎么不早说!太可惜了我竟没找他要个签名!”

    “没关系等我们去了城里总还有的是机会认识他。”

    “没错没错近水楼台先得月吗太好了我们这次能去城里太幸运了!”

    “你们这对不肖之子!”那个白老人再也听不下去了大吼一声向她们扭过头来“我们平白遭此‘人灾’不得不离乡背井这已经让人难以忍受你们这对孽障还敢幸灾乐祸!真是想气死我!看我不打死你们!”老人挥动着拐杖追着两个女孩去打两个女孩东躲西藏在队伍中引起了一阵混乱周围的人纷纷指责劝解好不容易才让他们回到队伍中。老人依旧气吁吁的转而责备自己的儿子、媳妇不会教育孩子喋喋不休滔滔不绝两个少女也不敢再说话低头两个相互看着嘻笑。

    山娃刚才被那个老人抡起的拐杖扫到了肩膀但是牢记大师的嘱咐还是不敢说话自己吸着凉气偷偷揉着——这位看起来年级那么大的老人不但追打人时步伐灵活身姿矫健连力气都这么大如果自己的父亲也能像他这样健康该有多好。

    “我爷爷打倒你了你疼吗?”前面的一个女孩悄悄回过头来向山娃问。

    山娃慌忙摇头并且努力把脸低下去他要遵照大师的交代不和任何人说话不然用来就父亲命的赈灾款就会拿不到。

    女孩却看来在排队中闷得很难受所以努力找机会说话:“我爷爷的拐杖可是他修炼了半辈子的宝贝打人的时候可疼了如果我露出原形你就可以看到我肩膀上有一块毛是血红色的就是小时候被爷爷打得变不回来的呢!”

    “别骗人了你那里天生就是那样妈妈说小时后就靠哪块毛分辨咱们俩呢!”另一个女孩也不甘寂寞的过来插嘴。

    先前那个女孩打量着山娃问:“喂你叫什么名字啊?我怎么从来没看见过你?”

    她的姐妹也眯起眼睛笑着说:“我叫桃儿她是我妹妹杏儿。你叫什么名字啊?你也是要搬到城里去住的吧?以后我们可以做朋友。”

    两个漂亮开朗、笑颜如花的同龄少女一左一右的围着自己说话是山娃从来也没经历过的他面红耳赤的把头垂的更低但是又忍不住偷眼去看两个女孩。

    “你看他脸红了呢。”

    “呵呵真的啊和女孩子说话还会脸红你很少出门么很少和大家玩吧?所以我们从来没见过你。”

    “你这么害羞将来到了城里怎么办啊?听说那里的人类都很瞧不起委委缩缩的乡下人你这样一定会被他们欺负。”

    山娃想告诉她们自己并不想搬到城里去住但是又不能开口只好用力的摇头。

    杏儿用力一拍他的背:“别怕有我们呢!到时候我们来保护你!谁叫我们是老乡呢!”

    桃儿也拍着胸口保证:“碰到事别怕有我们呢!咱们是朋友对吧!”

    一瞬间山娃真希望自己确实是要搬到城里去那样就可以和这对姐妹成为朋友了。

    少女们叽叽喳喳声中队伍在渐渐缩短终于轮到了女孩他们一家。女孩子们的爷爷似乎和赈灾处的那两个青年认识唠唠叨叨地对于自己的倒霉现状抱怨着特别是对于要搬家这件事简直痛心疾直说得老泪横流。最后那个一直挂着笑容的青年似乎实在受不了了拎着他的衣领把他提到了另一个青年面前。

    那户人家领了钱临走之前两个女孩还在向山娃挥手告别。现在山娃排在了队伍的最前面他看着面前这位笑嘻嘻的青年却不知怎么办才好:自己要怎么开口?自己又不是“灾民”直接开口就要钱人家会给吗?

    正在犹豫间那个青年问:“你是哪家的?准备搬到哪去啊?”却在看了山娃几眼后凝固了笑容目光炯炯地盯着他从牙缝里挤出几句话:“嗨周影看这里我看见什么了!”

    那个负责钱的青年于是也看着山娃露出看到了怪物的神色来。山娃被他们看的浑身不自在喏喏地说:“大师大师让我来……”他话还没说完忽然感觉四周无比的寂静刚才队伍中那些说笑声全不见了只有夜风林动在这小山谷中作响。山娃向身后看所有人的目都集中在他身上眼神都是那么奇怪他有点害怕四顾着不知中何是好。

    “刚才你说是谁让你来的?”那个青年开口问。

    “是是大师那庙里的……”山娃结结巴巴地说。

    “这个石头和尚老是给我出难题”那个青年揉着自己的眉头夸张地叹息着“说吧他叫你来干什么?”这时四周的声音一下子又爆出来“叽叽喳喳”地议论声象开了锅一样的翻腾。

    山娃怯怯生生地说:“大师叫我来要两万元。”

    “多少?”

    “两万元。”山娃使劲低着头觉得自己在干一件十分可笑的事人家凭什么把钱给自己啊。

    青年伸长手臂从装钱的箱子里抓出了几扎扔给山娃:“喏给你三万够了吧?”同时向山娃身后的人群挥着手;“大伙都听到了这个孩子是和尚派来的大家让他走吧!”后面那些人慢慢让出一条道。山娃虽然十分不解但是能拿到钱还是让他兴奋不已高高兴兴地跑跳着而去浑然不觉身后的目光还在直跟着他直到他消失。

    “好重的妖气!”朱深茗站在山岗上借着月光四方眺望惊叹不已“小四啊好歹你也修道多年难道一点也没察觉!”

    朱恩流苦笑:“二叔您还不知道我吗?我是咱们家族最不成器的一个从小就没学了多少法术又经商这么年……”

    “不务正业!”朱深茗一甩道袍又观察这片苍苍山野。

    朱恩流本是一个世代修道的家族中的一员但是他本人天资不够小时候跟长辈们修行几年后没有什么长进于是就放弃了祖祖辈辈传下来的生活方式自己到城里上学打工成立公司没想到他在经商方面到是颇有本事没几年就了大财。财后的朱恩流忙于事业对幼时学的东西更是扔得干干净净这次要不是出外云游多年的叔父来看望他虽然身边生了种种奇怪的事情他也不会想到那方面去。

    “妖怪……”朱恩流喃喃自语着长这么大他还从没见过妖怪呢妖怪为什么要来和自己的工程捣乱?难道现自己动工时烧的香祭的贡品不合他们的意?他自己在那里胡思乱想着朱深茗忽然一声大喝:“妖孽受死!”木剑凌空飞起化作一道火光冲向了山林。

    山娃边走边偷偷去摸贴身的口袋里藏着的那厚厚的一叠钱:三万元啊!他到现在还以为自己在做梦怎么可能这么容易就得到三万元呢?他想去向大师道谢可是小庙的大门紧闭他叫了几声没有声息想到这么晚了大师应该也休息了山娃在庙门口转悠了几圈决定先回家去报告这个好息消他一边走忍不住地一次又一次去摸钱然后情不自禁的笑。

    深夜中的山路崎岖难行而且山风凄凄夜鸟啼鸣黑漆漆的林海透出一股可怕的神秘山娃是山里长大的孩子对于这样的山中夜行早已习以为常所以脚步一点也不因夜色而变慢直到空中突然划过一道光亮才使他停下脚步。

    山娃抬起头吃惊地看到两团光球和一道火光在空中相互追逐碰撞时而掠过林梢时而飞上半空时而没入林中。山娃自幼在山里进出却从来也没见过这种怪事仰着头张着嘴看呆了。看了一会他渐渐看出了门道两团光球是一起逃窜而那道火光是在紧紧追赶不时的一次撞击就能把对方撞者四下翻滚。那两个光球越飞越低可以逃窜的范围越来越小已经飞的低于林梢山娃甚至可以听到它们出“啾啾”的声音听起来狼狈可怜。山娃躲在一棵树后偷看因为弄不清生了什么不敢出半点声音。

    两个光球终于无路可逃被火光追到了林中绕着一棵树盘旋。

    “嗖”的一声响破空而来又是一道火光冲来撞向了先前那道火光两道光交缠撞碰又斗上了半空。山娃偷偷伸头看着那两团光球在火光离开后跌了下来就落在离山娃不远处的草丛中。

    山娃又躲了很久看着天空中那纠缠在一起的火光慢慢远去他才敢走出来实在按纳不下心中的好奇一步步挪近了那两个光球跌落的地方分开草丛去看。

    两双亮晶晶地眼睛和他对视到一起。

    山娃脱口叫出来“是你们!”草丛中蜷伏着的两个女孩俨然就是他不久之前还见过的“桃儿”“杏儿”姐妹。“你们怎么在这里?受伤了吗?”

    “人类!别过来!不然我咬你哦!”其中一个女孩一看见山娃就尖叫起来同时把伤势重一些的姐姐紧紧护在怀里。

    “是我啊刚才赈灾的时候站在你们后面。”

    “原来你是人类!骗子!”女孩愤怒极了大声斥责他。

    “难道你们不是人……”山娃说了一半就停下了因为他已经看见其中一女孩的身后拖着一条毛茸茸的大尾巴他尖叫起来:“你们是妖怪!狐狐狸精!”

    “谁是狐狸!”女孩又一次被激怒“我们才不是狐狸!我们……”这时另一个一直昏沉沉的女孩张开眼:“杏儿快逃走那个道士一定还会回来的。”杏儿白了山娃一眼努力抱起姐姐向林子走去。

    “我来帮你吧!你这样天亮都走不出这林子!”山娃跟了过去。

    “走开走开走开!”杏儿用尾巴扫来扫去“你们人类总不安好心!”

    “我妈从小就告诉我咱们这山里的妖怪从不害人而且有时候还会帮助到山中的人所以我们要和他们和平相处。”山娃跟在她们后面不肯走。

    “我才不相信你呢!”杏儿拖拖拉拉地抱着姐姐根本走不快于把气向山娃出:“滚开滚开!你挡住我了!”

    “我在你后面怎么会挡住你!”

    远处山头传来一声低沉的爆炸桃儿一下子又睁开眼:“糟了薛大哥补打败了!快逃他一定会回来找们的!”

    山娃跑过去一只手扶住杏儿另一只手去抱桃儿:“让我帮你吧!”

    “不用!死人类!大骗子!”杏儿用力甩开他呈强地要自己带姐姐走可是她怀中的桃儿再也支撑不住了呻吟一声后她全身的衣物脱褪下来显出原形──一只象猫那么大的松鼠。“姐姐!姐姐!”杏儿知道这样被打回原形对妖怪的伤害有多大吓得叫起来自己也跌在地上站不起来。

    山娃冲过去抱起松鼠背起杏儿就向林子深处跑去并且问:“你们可以逃到哪里去?我送你们!快说啊不然它又回来抓你们了!”

    “……翻过前面的山头有片松树林……”

    朱深茗双目紧闭手掐剑诀口中念念有辞驱使着飞剑追逐现的妖怪们。朱恩流紧张地看着叔叔他的道行太浅还不法看透空中的战斗到了什么地步。朱深茗身体忽然猛晃起来前俯后仰副度越来越大最后连连后退了几大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哑着嗓子叫:“好厉害的妖怪!”

    朱恩流马上扶住他问:“怎么样?可把妖怪降伏住了?”

    朱深茗摇摇头:“妖怪太多了。我先击伤了两个松鼠却被另一个蛇妖救走刚刚又把蛇妖制住却又不知从哪里来了一个妖怪把他救走了唉这最后一个妖怪可厉害的很!我连他是什么东西都没弄清就已被他得手了。”

    朱恩流大惊:“松鼠、蛇还有不知名的这里竟然、竟然有这么多妖怪吗!这可怎么办?二叔你看这么多妖怪要怎样才能降伏?”

    朱深茗深思良久长叹一声:“我道行低微实在无能为力回去向族里救助吧族人之中总有能人可以制伏这些畜牲。”

    “族人……”朱恩流咧咧嘴没说下去跟着朱深茗匆匆而去。

    和尚妥善地为薛子云把伤口处理好让他沉沉睡去后替他盖上被子自己掩上厢房门来到正殿。刘地坐在和尚的一大堆杂物中把玩着一把木剑看他进来后问:“那小子怎样了?”

    “还好伤的不重睡上一觉应该就无大碍了。”

    “啧啧好小子明明知道自己斗不过那道士还是要去英雄救美了不起!”刘地对薛子云这种十分欣赏显然也是为此才去救他的。

    “唉那道士倒底哪来的二话不说上来就打伤了三个孩子这下好了韩家和薛家一定不会善罢干休的。也不知道韩家那两个丫头怎么样了但愿没有伤的太重。”

    “王大个子去薛家送信时我叫他顺趟去韩家看看估计马上就该有消息来了。”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院子里落下来几个人:除了去报信的王十八以外薛子云的几个长辈和韩家的老爷子都在其中。薛家的人先拥进了厢房去看孩子的伤势韩老头却一屁股坐下开始控斥:“哪里来的野道士?为什么无端端的打我孙女两个小女孩哪里招惹他了竟然这样苦苦相逼!可怜桃儿被打回了原形没有三、五个月难恢复原气!要不是那个人类小子心肠好送她们回家说不定已经在山里喂了狼了!和尚你说说我们能善罢干休吗!能吗!”

    薛家的人也沉着脸进来气冲冲地看着刘地:“都是因为相信你我们才听你的任哪些人类乱七八糟的“开挖”我们这些住了几辈子老住户的反而要搬走!那也就罢了既然住在人间界在人檐下不得不低头的道理我们也知道忍着气搬就搬吧!可现在我们退让了人家却还在步步紧逼我儿子受了这么重的伤这口气我可咽不下去!你说要怎么办吧?”

    刘地耸耸肩:“我知道那个道士为什么这么做──最近那个工地上接连出事人类总是疑神疑鬼的所以一定就是因为事故太多怀疑有怪力乱神的事而找来了道士吧。”

    “他们工程出事关我们什么事!我们没去捣过乱!”韩老头先叫起来薛家的家长却冷哼了一声没说话。

    韩老察觉了什么踏前一步问:“难道是你们干了什么才把我孙女给害成这样?”

    “你孙女的事你去找人类别赖到我们头上!何况我儿子可是为了救你孙女才受伤的!”

    “祸事即然是你们惹来的那么你儿子是活该!我孙女才是无辜受害呢!”

    “什么你这个忘恩负义的老东西我儿子舍命救你家的丫头你竟然这么说话!”

    “祸是你儿子惹来牵扯到我孙女的吧你这个颠倒黑白的家伙!”

    “……”双方唇枪舌剑你一句我一句互不相让的吵了起来把原来双方共同针对的刘地反而扔在了一边最后话越来越不投机不约而同地扔下一句“等着瞧!”各自拂袖而去。

    和尚担心地看着他们的背影道:“怎么办可好这种时候他们自己再斗起来可不要天下大乱了吗!”

    刘地信心十足地说;“放心这种时候他们或许闹一闹铁定打不起来。到是那些人类要倒霉喽薛家那一帮子长虫七代单传啊就薛子云那个男丁命根子竟然把他给打了啧啧真不长眼!”

    和尚皱着眉问;“你不是一直想让事情和平过去吗怎么现在反而不紧不慢的这事情这事情可就要闹大了啊!”

    “和平过去?这么大事怎么可能太太平平的过了就算。”刘地趴在一个木箱子上磕着下巴说“我那么说只是表达我的立场让他们安份些闹也别闹的太离谱一来得让那些想息事宁人的人家先好好的搬走二来只要不出大事我们就还有时间找到你的原身。”

    “阿弥陀佛……”和尚涌念一声垂头不语。

    刘地站起来向外走去边走边说:“你放心劝他们搬走是不想牵扯进太多人剩下的事我来解决!找不到你的真身我拼了命也不会让人类动这间庙一块瓦的!”

    “刘地……”和尚又叫住了他“你也想想办法别让他们真的伤了那些人类他们也不容易。”

    “你真是自身都难保了还顾得上想人类的事……”刘地摇着头扬长而去。

    热火朝天的工地上埋藏着不详的种子平静的山林中孕育着争斗的暗流……为了各自立场的双方各出奇招明争暗斗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一切越来越明显起来。

    此时在这座小山峰上无数的人类聚集在一起不大的山顶空地弥漫着怪异的气氛。

    人群中欣站的正是朱恩流他看着周围的一切按着额头向身边的秘书有气无力地吩咐:“我头痛去给我买止痛片。”秘书正张着大嘴四周观望半天才反应过来答应一声一步三回头地去了。

    朱恩流一屁股在石头上坐下觉得自己做了一个最错的决定。放眼四周这块由于开而整理出的空地上现在热闹非凡。先看近外一名道士手持木剑步走龙蛇舞动个不休;另一边一位中年女子腰悬铜铃手持铜鼓口中念念有辞仔细听却是:“天灵灵地灵灵玉皇大帝快显灵……”再向前方看去一个面如锅底的大汉轮着一把巨斧东砍一斧西劈一下猛地将斧柄向地上一顿大喝一声:“咿……呀……”声震四野把离他不远处的一名全身包裹在黑色袍子里的女人吓了一跳手一抖把手里拿的一个水晶球扔了出去。在空地的最外围还有两个中年男子在绕圈疾走这两个男人子年龄相仿外貌打扮也相似所不同的是其中一个手中持着一副罗庚另一个却拿着两根弯曲的金属棒他们走方向相反一个顺时针一个逆时针不免不时迎面相遇这个时候他们就会相互怒视之后再擦肩而过。

    朱深茗难以置信地问:“他们他们这是干什么?”

    “别问我我不知道。”朱恩流呻吟一声用手用力揉着额头。

    这时那个挥斧的大汉率先大喝一声:“有妖气!哇呀呀呀……妖孽哪里走!本大爷来也!”说完拖着斧头向树林中奔去随后其他人也吆喝连连各自举着法器向树林中冲去不等朱恩流阻止他们已经一个个兴奋异常地消失在了树林深处。不多一会儿原本宁静的山林中便宿鸟惊飞群兽奔逃的热闹了起来。又过了一会果然有几道妖气被追逐着在山林上空盘旋那些人于是大呼小叫地更来劲了。

    朱恩流心里充满了后悔:自己为什么要把家族的这些“神棍”们当救兵搬来呢?自己又不是不知道自从他了大财家族成员们早已过惯了养尊处优的舒服日子道行和朱恩流一样恐怕十成里剩不下两成这种时候把他们找来帮不上忙扯后腿也就罢了万一他们之中有谁受到伤害朱恩流可是万万无法原谅自己的。“二叔他们就这么冲进林子里去不要紧吧?”朱恩流紧紧拉住朱深茗的衣角现在这位一直远离尘嚣一直在潜心修行的二叔成了他唯一可以依靠的人了。

    还不等朱深茗回答远远的山林中便传来了一声呼叫:“好厉害的妖怪啊!快来救命……”朱深茗拔剑提袍急忙向那边赶了过去朱恩流张大了嘴看着这里一道电光那里一声霹雳的山林完全呆在那里。

    山娃吃力地扛着两个大包裹在山林中行走包裹里面全是母亲塞进去的食物、衣物一类的东西说是给大师的谢礼。那天他拿回那三万元钱后实在不知道怎么向父母解释那场全是妖怪的赈灾于是只好向他们说这钱是大师借给他的。他的父母对和尚感激涕零之余一面叮嘱孩子们一定要挣钱将来还大师一辈子的积蓄一面准备了山娃几乎拿不动的谢礼叫他去给和尚送。

    山娃走在熟悉的山路上不停地东张西望虽然自幼就听着这山上的种种传说但是亲眼看见过那些妖怪之后令他每走一步都觉得树后面躲着一双双眼睛在看着自己。谁知道越怕什么越来什么当他走到小庙不远的山脚下后头顶一棵大树枝叶间出“瑟瑟”的声音一个人一下子伸下头来叫:“嗨!”

    山娃吓了一跳等看清那个人后又吓了一跳:“是你?你你……”

    女孩知道他一定分不出自己和姐姐来灵巧地从树上跳下来指着自己的鼻子说:“杏儿我是杏儿姐姐的伤还没全好等她好了会来感谢你的。”她向山娃伸出手“来我帮你拿。”

    山娃用力摇头他可不能让女孩子帮自己拿东西。

    “来吧别客气我应该报答你的。”

    “不用不用。”

    “不行人类的恩情一定要报答才行。”

    “不用我不要报答。”

    “那可不行。”杏儿认真地伸出一只纤长的手指摇着:“人类都又小气又爱骗人所以一定不能欠下他们的恩情——长辈们都是这么说的。”

    “我才不小气也不爱骗人。”山娃因为受到污蔑而生气地叫。

    “谁说的你骗了我们的赈灾费。”杏儿背着手和山娃面对面地倒退着走一针见血地指出事实。

    山娃涨红了脸说:“我我我会还的。”

    杏儿“嗤嗤”笑着:“谁要你还啊听说那些钱全是刘老骗子骗回来的。如果谁家需要钱再找他要去就是了。”

    山娃小声咕哝着:“还说人类是骗子。”

    “那是因为人类先跑到我们这里业开的。”

    两个人边走边聊山娃惊诧地现自己的乡亲们以上中充满希望和期待的开在杏儿他们眼中竟是无耻的侵略、破坏、霸占。“大家都不得不搬家!象我爷爷那样的老古板简直是痛心疾而且他们还胡乱打人!我和姐姐平白无事就这么被欺负!哼哼我不会善罢干休的。”杏儿本来是很支持搬家的现在因为自己被打了都恨不得去和人类大干一场。

    “我们村子很穷隔壁村也是我哥哥为了供我和妹妹读书自己才念到高中就不念了到处打工挣钱弄得他自己到现在连媳妇都娶不上。我爹和我妈一辈子辛辛苦苦可是生活还是成问题连胜了病都不敢去医院治疗……如果开之后这里富裕了大家都会过上好日子。”

    “用你们人类的话来说那是破坏自然!”

    “人家开商的口号就是‘保持自然原貌’”

    “哼你们人类懂什么你知道他们干的事对这山里的动物了植物了还有我们了影响多大吗?哼哼这里的水喝起来都没有以前那么甜了。”

    “没水喝也比没钱吃饭、看病、上学好。”

    “等山上连树、动物都没有了看你们就算有了钱还怎么活!”

    “没有钱我们很多人家现在就活不下去!”

    “人类没远见!”

    “不用你们妖怪管!”

    两个人越说越拧干脆谁也不理谁了。这时他们也已经走到庙前山娃快走了几步抢到杏儿前面想早一步去推门谁知他的手刚碰到门上里面就有一个人冲了出来把他一头撞到了地上。杏儿捂着嘴嘲笑他但是看清撞他的那个人后笑容一下子凝固了。

    “杏儿mm啊最近这么不安全你怎么还敢一个人在外面晃啊来大哥送你回家吧。”青年男子笑嘻嘻地凑了上来。

    杏儿一把把被男子踩在脚底下的山娃拎起来摆在自己身前:“不用了刘叔叔我和他一起来的他会送我回去。”

    男子上下打量着山娃:“这小子我好象见过……对了上次来骗钱的那个人类吧!杏儿找男朋友可得有点眼光人类的男人不可靠花心你听大哥跟你说……”

    “不用了不用了。”杏儿勉强地笑着“我男朋友不喜欢我和别的男人说话。”说完拉了山娃就跑。山娃莫名其妙:“谁是你男朋友啊?”杏儿把他拉到一棵大树后躲起来鬼头鬼脑地察看着直到那个青年不见了才回过头来对山娃严肃地说:“你知道吗?刚才那个男的是立新市中最最最最最危险的妖怪我爷爷说就连跟他说话都很危险特别是单身的女孩子如果落到他手中……哇哇哇哇……太可怕了!我都不敢想!”杏儿用手指戳着山娃说:“我宁愿用你这种人冒充男朋友也决不和他多说一句话!”

    “真有那么可怕吗?他当时多给了我一万元我还以为他是大好人。”山娃将信将疑地问。

    “你们人类啊就只会看钱告诉你一不小心你会被他吃的连骨头都不剩的听说象你这样的小男孩味道很好吃喔!”杏儿故意吡着牙装出一副吓人的样子来对着山娃。

    山娃虽然对于恋爱还是朦朦胧胧地感觉可是杏儿“宁愿”用他这种人冒充男朋友的说法还是令他不高兴现在又被说成小男孩更让他不快他决定不理杏儿抱着包裹径直向走进了庙里。

    和尚的心情十分低落跟山娃说话时也是有一句没一句的全然没有了平时的那种絮絮叨叨这种反常令山娃很是担心反复追问着他原因:“大师我求求你有什么事就跟我说吧看你这个样子我回去后一定睡不着觉。”

    “我没事。”和尚勉强笑着“就是这座庙要被拆了我的心里有点不好受……”

    “这里也拆?那大师以后去哪里?”山娃完全没想到这座小庙也要拆除之列。

    “……我啊一个出家人哪里不能容身。”和尚说话时扭过头不让山娃看见他眼中深深的悲哀。山娃马上又开心起来:“大师你干脆住到我们村里去吧我们大家都很欢迎你对了就住我家好了您可以住我的屋我去和哥哥一起住。”和尚“呵呵”笑着摸摸他的头直到山娃告辞离去他脸上那长久不见的笑容才消失刘地不知什么时候又从他身后冒出来拍拍他的肩:“看来你挺喜爱那个孩子的。”

    “山娃子是个好孩子多亏了他我才不再那么讨厌人类了。”

    “不只你喜欢他刚才韩家那个二丫头还大模大样地宣称他是她男朋友呢现在的孩子啊怎么就这么大方、早熟……薛家那小子好象本来对那丫头有点意思的这下要天下大乱啰……嘿嘿嘿嘿……”他抓着下巴奸笑一副不怀好意地期待出事的样子。

    和尚对他这种秉性无奈地摇头岔开话题问:“外面还是那么乱吗?”

    “别提了那个公司不知从哪里找来了一帮神棍天天在山里追鸡赶狗的。昨天和林家大打了一场今天又抓走了冯家一个小女儿冯家刚纠结了大批人手去救援了明天还不知闹什么样啊!而薛家就挑着头天天去找人类的碴昨天推倒了一台大吊车今天又撞了两台车明天据说打算请火儿领头去放火后天……反正是天下大乱了估计再用不了几天就要从山里打到城里去了。”

    “唉阿弥陀佛……”和尚沉默了半晌才说“别伤害了无辜村人阿弥陀佛……”

    山娃从庙里出来现杏儿还在外面正在和一个与他们年纪差不多的男孩子亲密地说话山娃心里嘀咕着:“多半也是一个妖怪吧?”对于这个看法山娃自认为**不离十他还没忘了杏儿宣称过他这样的男孩子在妖怪眼中是很可口的他知道松鼠不吃肉可是万一是只大灰狼呢?自己可就小命难保了想到这里他决定悄悄溜走。

    “喂人类!给我站住!”怕什么来什么山娃刚走了几步那个少年就大吼一声向他冲过来山娃只觉得眼前人影一晃就被对方一把拎住了衣领那个少年用力摇晃着他大吼:“小子你竟敢对杏儿……你竟敢跟我抢杏儿!你竟敢跟我抢杏儿!我要吃了你!”说话间他的头部渐渐变形嘴部向前突起并且向腮后裂开皮肤上出现了斑斑的鳞片长长的红舌尖上分着岔吐出来已经舔到了山娃脸上。

    “救救救命啊妖怪要吃人了……”山娃几乎不假思索便闭着眼叫了起来。

    “啪!”杏儿将手中的石头投过来打在那个少年头上她乍着腰大叫:“薛子云你干什么!他是我和姐姐的恩人!”

    “他算什么恩人!明明是我拼了命去救你他只是碰巧送你们回家而已。我这么对你你却跟这种‘人’好我我……我非吃了他不可!”

    “谁和他好了我那是为了骗那个刘地顺口说的!你快放开他!”

    “真的?”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那杏儿我我一直一直都对你……你知道的对吧?”

    “什么我知道不知道啊?”

    “我是在说认真的搬到城里之后我要去人类的学校到时候你也来咱们做同学吧?”

    “好啊。”

    山娃听他们的交谈渐渐平和下来而且对方抓紧自己手也放松了轻轻缩身离开薛子云并且悄悄向他们看去在他眼前的是:一个蛇头人身的男子脸颊微红搓着双手双眼闪着激动的绿光红信吞吞吐吐正和身边低着头摆弄衣角的一只穿着衣服的大松鼠说着话松鼠的尾巴毛茸茸的摇动着似乎非常可爱可是那双突出于唇外的大门牙在阳光下寒光闪闪锋利无比……“救命啊妖怪吃人了!”山娃惨叫着连滚带爬地向远处跑去。他的目标是和尚的小庙——妖怪再厉害总该怕菩萨吧?

    “可恶!”被山娃打断了谈情说爱的薛子云大怒向他直扑了上去。山娃跑的再快怎么可能快得过妖怪不等他跑到庙前就被追上。杏儿紧紧抓住薛子云要打下来的手。“放开我要打死他!”“你不能打他!”“你竟然偏向这个人类……”“他是我的恩人!”山娃可不管他们又吵在一起趁机赶快又逃走这次那两妖怪都没有再理会他好不容易跑下了山坡山娃松了口气放慢脚步。一只手伸过来一把揪住了他的衣领山娃吓得差一点摔倒。

    “刚才是不是你在叫救命?”这个人即着急又兴奋地问。

    山娃看到这是一个四十岁上下的男人穿着一身道袍拿了把木剑双目炯炯地正地看着自己无比兴奋的问:“是你在叫救命!你遇见了妖怪!在哪里?在哪里?”山娃心里暗暗叫苦不是又遇见别的妖怪了吧?

    “表哥这里果然有妖气。”树林中走出一个女子她全身连头带脚包在一件黑色长袍中只露出两只眼睛正在认真观察着手中托的一个水晶球“妖怪不止一只我看见很强的妖气在旋转。”

    “你们你们是什么妖怪?我没干什么别吃我!”山娃真没想到自己世代生息的山里竟有这么多妖怪实在吓坏了。

    “我们是来降妖除魔的!你别怕赶快说出妖怪在哪里。我们一定让它死无葬身之地!”那个男人兴冲冲地耍着剑说的口沫横飞。山娃觉得杏儿他们变成*人类时绝对比这两个自称人类的人更象人类那两个人虽然一再追问但是山娃还是拿定了主意什么也不说。

    “这个人多半被妖怪吓傻了别管他了这里妖气这么重一定可以找出妖怪的。”那个女人不耐烦的拉着道士扔下山娃走了。

    山娃刚微微松了口气就又看见杏儿从树上跳了下来:“小子我刚才从薛大爆仗那里救了你我们之间的恩可就相抵了喔。”

    “他要吃我还不是因为你!”山娃想起今天这大半天的经历就有气。

    杏儿气呼呼地说:“你竟然这么说!人类真是忘恩负义!”

    山娃真不知道说什么了低头着快走准备回家后蒙头大睡上一觉把这些妖怪、道士、巫婆的全都忘个干净。杏儿却跟在他身边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内容全是人类这里不好那里不对山娃几乎想把耳朵塞起来。

    “妖怪!受死吧!”随着大喝声那个道士和“女巫”一前一后地跳出来拦在路上。山娃第一时间几乎以为遇见了劫道的差点拔腿就跑杏儿娇叱一声丢出几团光球打向两人之后他才明白过来。

    山娃对法术或妖术一无所知但是在他看来这些妖怪或道士很有可能是私藏军火者因为他们之间的打斗总伴随着剧烈的爆炸声和火光。他本想偷偷溜走但是看到杏儿以一敌二明显地处在下风又不忍心扔下她。眼看着那个道士一剑巫婆一拳杏儿应付的颇为吃力心里又开始为她担心起来。当杏儿脚底下一绊跌了一跤趴在地上后山娃抓了一块石头扔了过去“砰”的一声正好砸在那个道士头上。

    “原来你和妖怪是一伙的!”道士头上顶着大包大怒挥着木剑向山娃扑来。山娃拉着杏儿就往山上奔逃那个道士和巫婆大呼小叫地在后面追。山娃现在就是机械性的跑着觉得自己头脑一片混乱不知道自己到底干了什么也不知道生的这一连串事情是不是自己在做梦:带着一个妖怪在山林中逃避道士、巫婆的追杀这样的梦境也太过荒唐了。杏儿在旁边说着什么他却根本没听进去。

    道士和巫婆一前一后挡住他们:“小伙子你被妖怪迷惑了我这就来救你!”道士挥着木剑的样子哪里是在救人?到象想杀他一样。

    “我刚才就说往后山上逃你偏偏拉着我到这里来!”杏儿报怨着。

    “我没听见。”

    “你没听见!我叫的那么大声!”

    “我就是没听见!”

    那个道士一剑劈下来打断了他们的争执山娃下意识的一推杏儿那一剑就砍在了他肩膀上虽然是木头剑但是道士的力气很是不小痛的山娃“啊”的叫出来。山娃马上还击迎面一拳向那打去却被道士的左手扣住了手腕道士把剑架在了他脖子上:“身为人类竟然做妖怪的帮凶看本道爷怎么教训你!”

    “杏儿快跑!”山娃大叫着用力挣扎——一把木头剑还唬不住他他怎么可能乖乖地不动。

    杏儿扑上来露出大牙一口咬在道士手臂上使他松开了山娃山娃抬腿一脚把道士踢倒和杏儿又开始逃跑这时那个巫婆却挡住了他们的退路。很快那个道士也爬起来嘴里含糊不清的大骂着怒气冲天地扑了上来这次他可不管山娃是不是人类了决定先把这小子揍一顿再说。

    山娃和杏儿腹背受敌被逼得围着一棵树打转再也无路可逃了。

    “怎么办?”

    “我也不知道我又从没被人追杀过!”

    “不然不然你把我放下自己跑吧他们应该不会为难你的。”

    “你没看见我踢的他的腿还瘸着呢他现在一定想揍我多于想抓你。”山娃理智地分析着现状。

    “那怎么办?我们会不会一起被杀掉?”

    “他们不至于敢杀人吧?”

    “可我不是人啊!”

    “……”

    在他们讨论之间那个道士已经到了面前狞笑着用上面两个大牙印子还在涌着血的手臂举起了剑……

    “嗳这不是杏儿mm吗?怎么悄悄在这里和小男朋友约会啊?”随着这油腔滑调的声音一个人从空而落正好取代了那个道士的位置站在了山娃与杏儿面前。此人面目英俊却满脸奸笑身材高大却偏偏塌着肩膀歪着腰正是那个怎么看怎么不象好人的刘地。他向杏儿伸出狼爪咬着舌头说:“杏儿mm叫声刘gg我就不告诉韩老头子你早恋的事。”

    山娃看见那个道士正在刘地脚下苦苦挣扎忍不住提醒:“你你脚下面……”

    “呵呵呵小家伙眼光不错泡美眉的手段也挺高明嘛韩家的丫头可是出了名的小美女啊薜家那小子花了半辈子献殷勤也没得手你居然两天就搞定了有前途……有空和哥哥交流交流怎么样?”刘地笑得露着白牙一转身把目标转向了山娃。那个道士刚拼命把地上的剑够在手中被他脚下的大皮鞋这么一碾又怪叫着丢开了手。

    山娃指着刘地脚下:“他他……”

    “哎呀杏儿mm啊你和这个小子在这里幽会不怕薜子云醋性大吞了他啊叫声哥哥我帮你保护他怎么样?”他又是一个脚尖为重心的转身那个道士翻着白眼快昏过去了。

    那个女巫再也看不下去了举着水晶球冲过来:“你这妖怪快放了我哥哥!”

    “哥哥这里哪有什么哥哥呀?”刘地故意东张西望脚下搓来搓去那个道士终于呻吟一声人事不醒了。刘地这才向那个女巫凑过去:“听声音是个美女啊来把这黑东西扔了美丽应该让大家欣赏才好你别躲啊咱们交个朋友怎么样?”

    杏儿拽拽山娃:“快趁他缠上别人咱们快逃!”

    山娃身为人类虽然对道士和女巫也颇为同情但是毕竟自保要紧这个关头顾不上别人了他和杏儿手拉着手一步步向后蹭直到蹭出几百米觉得安全了才拔腿飞奔而这时刘地把胳膊撑在树上正作潇洒状调戏着那个又气又恨又怒又怕的女巫:“至少告诉我你的名字、电话、住址、婚姻状况和三围吗我们认识也有好一会了别这么见外呀……”

    在小山谷中植被异常的茂盛参天的古树枝叶伸展开完全遮住了天日无数叫不出名目的藤蔓绕在树木的上上下下把枝叶间那些仅剩的空间也填充的满满的并且一直垂挂到行人们的头顶上在这样拥挤的环境中那些灌木和杂草却是依旧有办法冒出头来不知它们是如何获得使它们生长的如此繁茂的阳光与养份的只是茂密的牵绊着每个人经过的人的腿脚。

    随着“唉呀”一声惊呼又有一个人脚下一绊“扑通”一声一头栽在地上早上未干的露水沾着泥土毫不客气的沾上了他的名牌西装身边的同伴连忙伸手把他拉了起来这一行的八、九个人早上本来个个穿着笔挺的西装、光可鉴人的皮鞋气宇轩昂的出门来可是现在他们之中身上、脸上沾了泥土的人反到是不算狼狈的还有好几个被带刺的灌木“暗算”衣服也撕破了腿部也留下了一道道血痕还有一个瘸着腿的十分狼狈可见这一路真是吃了不少苦头。

    象他们这种在大型公司工作的高层精英别说平时根本没有时间到山里来闲逛就算有闲情逸志来登山也大可以带着最好的登山装备尽情享受山林之间的乐趣而不是象现在这样跌撞着匆匆向前赶。

    大家虽然口中不敢说心里都不免埋怨起独自走在最前面的那位步履轻松地老板来。

    今天早上老板一声令下要大家陪他去求见一位关系到公司生死存亡的大人物他们觉得事情重大便都穿上了各自最庄重、名贵的西装准备参加一次重大的会议或者商业谈判谁知道老板直接带着他们进了山而且看他自己的打扮也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

    老板今天穿了一件杏黄色、绣着古怪的文符和图案的宽大道袍他本来不长的头勉强地挽了一个纂用一支木头的簪子别着背后背着一把木头剑飘着长长的红剑穗脚下穿了一双布鞋从外表看起来哪里还象一个大公司的总裁到象电视里那种除妖驱鬼的崂山道士。只是即使这件宽大的道袍也无法掩住他那凸出的啤酒肚使人看了之后觉得好笑(好在身边全是他的雇员大家要笑也是在心里笑谁也不敢表露出来)。

    但是样子滑稽是一回事毕竟宽松的道袍和轻便的布鞋在这种雨后不久树木密布的山林中比起西装革履更加灵便而这位老板身强体壮虽然年纪不轻身形肥大可是依旧健步如飞其他人只好气喘吁吁地一边拼命追赶一边在心里咒骂不已。

    大家跟着老板好不容易钻出了树丛出现在面前的是一条潺潺的小溪两岸绿草如茵繁花点点溪水更是清澈的连水底卵石间躲藏的小鱼都可以看的一清二楚。几头梅花鹿几只仙鹤就或在水中伫立或在岸边行卧大家刚刚“爬”过阴暗的原始森林眼前的光景就象换了一番天地似的一时都呆在了原地。

    “我看到了!我终于到了!大师出关了!大师出关了!老天有眼老天助我!”老板看着眼前的美景口中忽然出了一连串乱七八糟的欢呼声然后手捉着袍子竟然就那么踩着水连蹦带跳的跑过了小溪向前冲去一边跑一边口中还在叫:“大师救命!木鱼大师!救弟子一救。”

    大家这才现在小溪的对岸是一片开阔的山谷垂柳、苍松之间有两间小小的茅屋依树而建屋前房侧几畦菜地几架葡萄还摆了石几石凳老板就是疯疯癫癫地向那里“蹿”了过去其他人只好紧紧跟随舍弃对那一双双高级皮鞋的不忍心也踩着水奔跑过去。

    接近茅屋之后老板的声音低下来他缩起一向挺的高高的肚子低下头必恭必敬地对着那间茅屋呼唤:“木鱼大师在下朱恩流叩见大师求大师大慈悲出手相助降妖伏魔。”口中说着“叩拜”竟然真的扑通跪了下去伏在茅屋门口开始磕头。那些随从面面相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该怎么办好这时这个叫朱恩流的老板回头狠狠白了他们一眼随从们虽然极度不情愿也只好一个个跪了下去心里都不免在思忖着:最近公司运营不正常现在老板的状态又不正常看起来他的神经似乎也不很正常了大家是不是该考虑换工作的问题了。

    “大师木鱼大师弟子朱恩流叩见。”

    “大师木鱼大师弟子朱恩流叩见。”

    “大师木鱼大师弟子朱恩流……”

    一大群人跪着朱恩流只是对着茅屋不时念叨一遍这句话磕上几个头此外山谷中一片寂静象是时间已经停止了一样。

    茅屋正中席地而坐着一个须皆白的老僧他是那么苍老脸上的每一道皱纹都在诉说着岁月的沧桑他仿佛已经在那里坐了许久几茎从茅屋地面上生出来的青草甚至已经刺穿了他那件斑斑驳驳东一条西一片布条拼成的僧袍然后继续向上生长。但是这一切:布满灰尘的茅屋、地上的杂草破烂不勘的僧衣都不能掩盖这位僧人身上散出的那种庄严和祥和的气息他端坐于地双目微闭仿佛与天地宇宙溶为了一体身外的事物完全不能进入他的世界。

    “木鱼大师木鱼大师……”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朱恩流的呼唤也越来越急切他身后的那些随从们更是狼狈不堪。他们膝盖生疼、腰背酸一个个都快要倒在地上了。他们都是受过各种高等教育的精英份子进入大企业任职以后每天进行的也是现代化商业社会的各种商务活动要他们下跪已经是平生第一次而且还是这种近似武侠小说中求高人出山一样的情形在僻静的山谷中跪对一个老的不能再老的和尚虽然心里是极度不情愿不过他们的老板跪在他们前面态度又是如此虔诚认真他们总不能抢在老板前面站起来吧?

    朱恩流心中的焦急一点也不少于那些暗暗把他当成了精神失常者的部下们。

    当他家族的人和那些莫名其妙的对手过了几次招之后他们便现这些妖怪不是那么好对付的妖怪们轻而易举地就把那些族人打的抱头鼠蹿。也不知道是这些妖怪确实厉害还是因为太平日子过久了那些道门弟子们能力已经大为退步总之他们这一方败下了阵来。其间虽然并没有人死伤但是大概因为遭到了抵抗之后受了刺激今几天本来表面上还算低调的妖怪们忽然开始了开始进行“疯狂”的报复种种恶作剧花样千奇百怪无法形容大家被戏弄的狼狈不堪纷纷落荒而逃朱恩流大老板更是一天安稳觉都没有再睡过。终于请来的帮手纷纷逃走了但是朱恩流可没法逃走想想最近几天来的日子他就会做恶梦那简直是暗无天日饱受欺压。正当他一筹莫展以为自己只有破产一条路可以走时一位长辈想起了一件陈年旧事:

    据说就在立新市郊的深山中有一位隐居的高僧。

    这位法号“木鱼”的大师法力高德高望重如果有他出马再厉害的妖魔鬼怪谅也难逃天网。本来这位大师早在几十年前就闭关修炼不闻世事想请他出山是件十分困难的事偏偏朱家的上几代中的一个不知什么人曾经和这位高人相识据说还是挚交那位大师曾经向他许诺过有什么事的的话尽管开口他一定会出手帮忙。虽然已经隔了这么多代也不知道这位木鱼大师的承诺对朋友的子孙后代是否有效可是事到如今只好死马当作活马医试试这最后一个办法了。想来这位大师即使不理那句老掉牙的承诺以他的慈悲心怀也不会看着妖孽为害人间不管的。

    朱恩流没有别的办法可想只好数次来寻打探木鱼大师。可是每次来到那个据说是大师隐居修行的山谷就只能看云雾茫茫横崖断壁使人再也无法向前走一步。据家族中有见识的长辈说那是一种法术的遮障为的是修行期间不会受到外界的打挠这种法术修行者一天不出关是一天不会被解除的。

    传说中木鱼大师已经闭关了几十年这次闭关还要持续上多久当然谁也说不上来听说高人闭关常有几百年都纹丝不动的眼下这位大师也不用再过几十年他再有半年不出现朱恩流的公司也就只好宣告破产了。

    朱恩流天天派人来这里察看天天祷告木鱼大师早一天出关总算他的运气不错今天他的一个堂弟告诉他那个小山谷已经从浓雾中显现出来这个消息令他兴奋无比立刻带了几个职员赶来恭敬地跪求木鱼大师出山──他会带外人来也是经过了几番考虑想来这位大师如果象长辈们口中那样悲悯世人看见自己的公司是那么多人的衣食父母一定也会不忍心看着这公司破产的。

    木鱼大师盘膝闭目宛如一尊佛像。

    朱恩流心里明白想请出象这位大师这样的高人是必须经过一些考验的他身体虽然已经福可是幼年时受过训练所打的底子毕竟还留了一些自忖再撑上一天一夜应该还能行只是自己身后这些大城市长大的年青人恐怕谁也没吃过这份苦头自己叫他们回去的话又怕木鱼大师不快不叫他们回去吧怕是到不了天黑就会昏倒几个了。

    “你们……”朱恩流回过头苦笑着说想打他们先回去谁知不等他开口其中几个部下已经站了起来气冲冲地向他吼:“老子自己辞职不干了!受不了和你一起在这里神经!”说完纷纷怒视朱恩流几眼大步沿着来时的路走了。

    朱恩流瞠目结舌但接着也苦笑起来对还剩下的那几个人说:“你们也回去吧天快黑了走这种树林人多一起走也好有个伴相互照应。”

    “朱总您自己……”

    “唉我在这里等大师出关。”

    那几个人相互看看异口同声地说:“我们陪您一起等。”

    “你们……唉这种事我也知道难以置信可是我知道这位大师是我最后的希望了……反正你们不会明白的不如……”

    “我们也不想让自己付出过那么多心血的公司破产不管什么办法不管心里信不信我们相信您的决定我们跟着您。”这几个人年纪大几岁或者是早就认为这件事有不可思异之处或者本来就不是什么唯物主义者加上确实对公司感情深厚有一线生机就不肯轻易放弃宁愿自己受些委屈。

    朱恩流点点头整顿衣裳又端端正正跪好。

    太阳终于没入了山林后面朱恩流他们全都筋疲力尽谁也无力去欣赏黄昏山林的美景反而一个、两个……大家的肚子都在不知不觉中“咕咕”叫了起来。

    茅屋后面的林子中这时袅袅升起了炊烟一股烤制什么肉类的香味也随风而来送进了大家的鼻子。

    好几个跪在地上的职员都忍不住伸长了脖子向那边张望着就连朱老板也忍不住偷偷吞吞口水不过当他想到这股烤肉香传进木鱼大师这样严守戒律的出家人鼻子里的话会有什么后果时心便提了起来偷眼看着木鱼大师。不过大师还是不闻不动什么反应也没有。

    烟气、香味还在一个劲的传来。

    过了一会儿一群归鸟投向那片林子还在空中盘旋之际林子中忽然飞出了一块石头正中其中一只就见群鸟飞散被打中的那一只翻滚着落了下去片刻之后林中传来的肉香更浓了。

    也不知道是什么人正在那林子中打猎、烧烤。

    当太阳隐没在了山后林中只剩下朦朦胧胧的光线大多人开始担心是不是要在这里跪到夜里时后面林子中的烟气消失了不一会树枝摇动一个人从那里走了出来。

    “你们在这里干什么?”

    这个人看见了朱恩流他们这群人嗡声嗡气地问着走过来一边向前走一边不害用衣袖抹着嘴。他在暮色中走近了大家才看清这个人也是一个和尚。这个和尚身材十分魁梧高大只怕有两米左右体壮如牛与那些nBa职业篮球运动员相比也不逊色他头上光光的露着戒疤颈下却是一篷大胡子僧衣飘飘衣袖上油迹斑斑朱恩流他们一看到这个人心里第一个念头就是联想到了倒拔垂杨柳的花和尚鲁智深。

    和尚大步走到了朱恩流面前居高临下地又问:“你们是什么人?来这里干什么啊?”

    这个和尚那一篷络腮胡还是黑的五观也不显苍老加上听他的声音最多是个四十多上下的中年人但是他是一个和尚又出现在这个隐密的山谷中也许是木鱼大师的徒子徒孙之类朱恩流不敢怠慢了他连忙回答:“在下朱恩流是来叩见木鱼大师的。”说着为了表示恭敬一连向茅屋里的木鱼大师嗑了好几个头。

    眼前的中年和尚咂咂嘴似乎还回忆刚才的美餐漫不经心地问;“找我有什么事啊?”

    朱恩流困惑不解地眨了半天眼才结结巴巴地问:“请请问大师法号是?”

    “木鱼啊你不说找我吗?”和尚大着嗓门说着并且随手从茅屋内抱出一张蒲团就地一坐问:“什么事?说吧。”

    “您您就是木鱼大师?”朱恩流一下子跳起来指着茅屋内的和尚问:“那那……”

    “那个是蒲团我徒弟你到底找我还是是找他?找他的话再等半年他才出关你等吧我去睡觉了。”说完打着哈欠站起来。

    “不不不大师我找您!我找您!”朱恩流忙伸手牵住木鱼和尚的衣袖他的腿跪了大半天早就麻了现在急着站起来一迈步马上就又跌倒他也就顺势又跪了下去“大师我是来求您救命的。”说着开始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诉说起自己的悲痛经历来。

    木鱼大师不知是真得困了还是对他的话没有兴趣心不在焉的听者不是还打个哈欠。朱恩流自己觉得自己说的绝对算得上言辞恳切声泪俱下情节感人了对方却完全没有半点动心的样子。

    “大师啊我们家也有祖训他们不伤人害命我们是不会主动与他们为敌的但是我们公司上上下下上千口人都是靠着公司吃饭的它们这样闹下去是要把我们推上绝路才罢休啊。您就可怜可怜我们上有老下有小……而且它们现在得寸进尺已经开始有伤人的行为了。上次我的表妹追其中一个就被他横加调戏差一点遭到侮辱啊……”

    “喔!”木鱼和尚忽然来了兴趣“真的吗?”

    “真的!”

    “你可知道那个对手是什么?”

    朱恩流羞愧地说:“弟子愚昧无知认不出他是什么东西不过这里有从他身上扯下来的事物。”一边说一边从怀里取出一个布包小心翼翼地打开向木鱼和尚递过去。

    这时这段日子来唯一的战利品所以布包被珍重地包了数层上面还贴了好几道符咒。打开之后露出了两根黑色的长毛这不知什么动物的长毛在洁白的布上显得黑的亮一般。

    在朱恩流的部下们看来那不过是两根兽毛可是木鱼和尚一看神色却一下子凝重起来嘴角蠕动似乎在自语什么想伸手去拿却又烫手似的缩了回去他捏着手指出“咔咔”的声音说:“讲把经过全都再给我详细讲一遍!”

    和尚看着眼前刘地正郑重地向周影和南羽嘱托:“最近他们闹得已经太厉害了我想人类的忍受程度已定也到了极限我非得在人类真正开始反击之前把和尚的身子找回来不可!唉花了这么多功夫半点线索都没有和尚你的身子也太不值钱了!也不知道在我得去多久总之回来之前从你们无论如何都要守住这里不能让人类拆了不然和尚就完蛋了!你们明白吧?”

    周影和南羽都只是点了点头没有说什么。

    和尚轻轻叹气说:都是为了我现在外面一片大乱不论人是妖再有伤亡都是我的罪……算了吧算了吧……涅磐生死出家人该看开了……“

    “你算什么出家人啊!不就是变个光头自称和尚!”刘地对他的妥协嗤之以鼻“人类忙着捉妖妖怪要报复人类这你和一点关系都没有即使这是里的妖怪一多半欠人的情你也不至于因此就认为他们会听你的吧?连我这么深得人心德高望重(火儿:呸呸呸!)还不敢这么想呢!总之现在的局面没谁控制的了我只管你的安危!无论如何也得救了你再说!你别再给我废话等着我回来是正经!”说完扬长而去。

    这座小庙建于北宋年间那时这里比现在更加安宁方圆数百里都没有人烟只有那位一手建起这座小庙的僧人独对古佛青灯念经修行。庙中佛像前立有一台长明灯灯是僧人亲手用岩石刻成日夜守护着佛前的灯火。

    多年之后这位僧人成佛西去这座小庙于是荒凉下来也不知又过了多久那佛前的灯台有了自己的意识他开始日日重复着过去的事情为佛燃灯守灯。小庙中的灯火孤独的又亮了许多年石头灯台终于化身成了一个和尚自认为是出家人的他燃灯、洒扫、供佛、念经日复一日这样生活着。多年的对佛修行给了他一颗慈悲之心只要是被他看见无论是妖怪、动物还是植物有困难他都会全力相帮逐渐的在这附近的妖怪中建立了极高的威信。

    深山空静岁月无声随着人类的脚步渐渐进入大山和尚第一次看见了人。他依旧过着老日子也远远观察着人类想了解一些这些自己不认识的生灵。可是有一天人类却做了一件令他难以承受的事情当他不在庙中时几个人类来到庙中他们认为那尊佛像是古董于是偷走了它还顺手牵羊的把那古色古香的石灯台也取走了。丢失了自己供养了无岁月的佛像已经让和尚难以忍受而他的原身被带走更使他原气大伤他现自己代替灯台成了庙宇的一部分再也无走出庙门一步。

    如果小庙被拆掉的话和尚也注定了会魂飞魄散。

    曾经受过他恩惠的妖怪们听说人类要拆掉小庙纷纷站了出来表示愿意为和尚出力。可是当大家真的与人类生了激烈之后他又为此深深不安起来。

    即然山娃他们都认为这山林开才更好也许他们是对的吧。

    和尚茫然地看着空空的佛座不知道自己脑子中在想什么。

    “不好了!不好了!”一个妖怪大叫着远远飞来扑到周影身边说“人来不知从那里请来了个和尚实在厉害!只要敢拦他的全被他打伤他已经往这里来了我们实在拦不住他!”

    火儿正在睡觉被吵醒后不耐烦的说:“和尚在庙里没出来啊?”

    “是另一个和尚……我我反正也帮不上什么忙先走了……”说完匆匆飞走。

    火儿不快地说:“我讨厌秃头为了这个秃头我都耽误了半个月的动画片了现在又来一个。影咱们什么时候回家啊?”周影没有回答他手指一点脚下的影子化作单刀落在了手里。

    木鱼和尚大步前进一路上的妖怪们见机快的不等他走近便已经飞逃而去那些倔强的就被他一把拎住然后头也不转的扬手把他们扔出去那个被抓住的妖怪就会在惨叫声中划出一个巨大的弧形消失在林梢之后。木鱼和尚越向前走敢于出现在他眼前的妖怪就越少当他来到小庙前面时只剩下周影手执单刀迎面站在那里。

    “阿弥陀佛!”木鱼和尚大声涌念佛号同时正面向周影逼去他身躯上蓦然现的威势扑来周影不由后退了半步但是眼看着木鱼和尚伸手抓来时周影不但没有躲闪反而举刀格档。与次同时一道光影凌空扑下当头向着木鱼和尚就是一口木鱼和尚微微偏头强口大喝:“拙!”火儿被他吵的一阵头昏低掠而过飞到周影的肩上:“死秃头叫的比驴声音还大!”

    “真少见啊人间界还有这玩艺。”木鱼和尚瞪着眼睛看火儿。

    火儿张口吐出一团火球向木鱼和尚喷去木鱼和尚伸指弹去那团火光“波”的一声炸开此时周影已经潜至身边刀挂风声削向手腕。木鱼和尚到被他们两个的默契配合弄了个手忙脚乱连退出了好几步。周影没有追击拎着刀依旧守在庙门口。火儿在周影头上蹦蹦跳跳地叫:“秃头有种过来啊!过来啊!”

    木鱼和尚口涌经文手指向火儿一点一朵莲花半开半合飞旋转动着罩向火儿火儿挥翅拍落莲花的方向被它击偏可是它自己也在空中折了个跟头落回了周影头上莲花将要落地之时旁边伸来一保玉手轻轻将其拈住。南羽手持莲花一言不地立在周影身边。

    “怪事哪都有没有这里多啊这地方还真是什么都有”木鱼和尚看着南羽赞叹“喂你也是个修道之人在这里掺和什么啊?”

    南羽微微一笑说:“你也是个修道之人在这里掺和什么啊?”

    木鱼和尚不再说话围着小庙打起转来他走周影和南羽也随他移动他停周影他们也停下来只有火儿肆无忌惮地飞来飞去不时的丢个火球什么的过去嘴里更是秃头长秃头短地不停。

    木鱼和尚转了几圈后又回到了正门向周影他们问:“身为异类却与人争地何苦呢?”

    周影面无表情地说:“受人之托忠人之事。”

    “关你这秃头什么事!秃头!秃头!秃头!”火儿每叫一声“秃头”木鱼和尚的眉头就皱一下火儿看他那副样子十分好玩便一声接一声地叫个不停。

    木鱼和尚不去理它盘膝在周影对在坐下摆出一个木鱼轻轻敲击着闭目念佛起来。

    庙里的和尚坐在殿堂上身体一震他忙站起来快步向庙门口走去却现整座小庙仿佛被某种力量围困住他用尽了全身力气也无法把门打开。仰头看向天空也变成了灰茫茫的一片仿佛被罩上了什么东西。“终于还是……”和尚无力地坐在了地上。

    时间一天天的过去木鱼和尚与周影、南羽、火儿都没有移动过分毫一直那样对恃着几个人的形容都显出憔就连火儿看起来也不及平时光鲜了。朱恩流悄悄地躲在不远处向这面观望在他身边不远处一起关注的却是许多妖怪。他们能够和平的共同呆在那里无非是谁也不敢惊动了这边正在进行的对决。

    对于朱恩流来说这位大师果然是道行高深他不但一下子就找到了妖怪们的老巢(妖怪居然敢住在庙里菩萨怎么不惩罚他们!)而且随便出手就把他们打得落花流水。可是正当朱恩流准备欢庆胜利的时候庙前的这两个妖怪一只妖鸟居然挡住了大师。这半个月来他一直偷偷看着他们的对峙心里怕得要死:万一大师输了这些妖怪铁定会更加猖狂到时候自己要怎么办才好?难道自己苦心经营多年的事业要这样毁在妖怪手中……

    木鱼和尚忽然睁开眼说:“也差不多了吧?你们真要靠到灯枯油尽吗?退开去!”

    “死秃头谁怕你啊!”火儿不等周影、南羽开口就叫起来。

    周影也说:“不能退我答应了朋友要守住这里。”

    “我到看看你守不守得住!”木鱼和尚霍得站了起来大步向前逼进。

    周影他们面对着木鱼和尚已经苦苦支撑了半个多月现在确实跟木鱼和尚说的那样已经接近灯枯油尽了木鱼和尚的近逼让他们越来越难以承受周影的骨骼都出了“咯咯”的声音却依旧不肯后退。

    木鱼和尚又进一步大喝一声:“退开!“周影一个趔趄险些跌倒却马上站稳还是不肯让开。

    和尚猛地推开门冲外喊:“不要再打了!不要再打了!周施主就让他们拆吧……”

    “和尚你回去!”火儿一翅把他推了回去可和尚马上又回来:“为了我再有伤亡我的罪孽就更大了出家人应该看透生死就让人类拆了这座庙吧!”

    木鱼和尚大喝了一声:“看透生死说的好听你真的参透了吗!”

    和尚听了如雷贯顶呆立在那里不言语。

    木鱼和尚忽然大踏步走过来一把推开周影一肩顶开南羽把木鱼抬手塞进火儿怀里火儿只觉得那木鱼仿佛重若千斤怪叫一声被坠着跌倒了地上木鱼和尚已经到了和尚面前揪住了他打雷般的呵责:“没有了原身就走不出这个破庙!四大皆空都不懂还敢在这里给我装和尚!你给我出来!不知道渡众生只会念经的和尚还不如买台收音机……喂你(指向一直躲在远处看的朱恩流)那玩艺是叫收音机对吧?”

    朱恩流小心翼翼地说:“是录音机。”

    “是录音机!只会念经搬台录音机不是比你念的更字正腔圆。”

    “大师可是我!”

    “你给我出来!”木鱼和尚一用力竟把和尚从里面拉了出来。和尚大惊以为等待自己的一定是魂飞魄散了谁知等了一会什么事也没生。木鱼和尚拍着手“哈哈”大笑着:“丢开臭皮囊看见月明星朗了吧!”和尚仰头看着蓝天如洗明月当空心中忽然大悟仰向天满怀喜悦。周围一片寂静大家看着木鱼和商的眼神中不觉都增加了敬佩就连周影也看着木鱼和尚在心里感叹:果然是有道高僧啊。

    这是快飞行摩擦空气的声音传来刘地匆匆地从空中落下来大喝一声:“谁敢动这里一砖一瓦!”他看到和尚站在庙外时大感惊诧难以置信地问:“你你……你找到了?我在外面上天入地忙活你自己却找到了!”他一身风尘面容也有些憔悴但是却掩不住看到和尚站在这里的欢喜。

    “多谢这位大师使我彻悟。”和尚向木鱼和尚躬身行礼。

    “大师?”刘地回头上下打量木鱼和尚。

    “阿弥陀佛这位施主有何指教?”木鱼和尚瓮声瓮气地向刘地说。

    刘地眯起眼睛抓着下巴围着木鱼和尚一圈一圈的转起来上下的打量着他嘴里还在嘀嘀咕咕地自言自语着什么:“怎么这么像呢?不过不可能啊那个家伙应该早就死的渣都不剩了才对啊……虽然很象可是那种祸害不可能还活着啊一定是我最近太累眼花了吧……那个混蛋就算活着也应该不敢出现在我面前啊?”

    “我凭什么不敢出现在你面前!”木鱼和尚被他左一个混蛋有一个祸害的惹毛了。

    “果然是你!还在那里给我装和尚!还给我阿弥陀佛!”刘地一下子跳了出来指着木鱼和尚“我就知道是你这秃驴跟我作对!死秃头你还不上西天赖在人间干什么!”

    “你这只死狗你都还没入土老子凭什么上西天!”木鱼和尚一摆袖子:“本和尚今天就是来施展法力除掉你这只祸害人间的妖怪的!”

    “我祸害人间那你算什么!你这酒肉和尚!”

    “酒肉穿肠过佛祖心头坐你懂什么!”

    刘地一把拖过和尚说:“告诉你!做和尚最少要做成*人家这样吧!你看看你一身匪气哪里像和尚?”

    “就凭你也知道什么是和尚!老子就是和尚的典范怎么样你不服气啊!”

    “那我跟你有什么区别剃个光头不也成了有道高僧。”

    “你剃来看看啊!”

    “……”

    两个人的争执离题越来越远干脆相互揭着老底从“你一百年前偷吃狗肉”到“你两百年前调戏尼姑”……类类种种滔滔不绝周围本来以为就要有一场决战的看客听来这才明白这两个人不但早已相识而且彼此还相当了解连对方早上不刷牙的历史都了如指掌。他们相互指着鼻子骂了一阵还觉得不过瘾干脆各自挽起袖子你一拳我一脚的打在了一起。

    “今天老子替天行道除掉你这个罪孽深重的妖怪!”

    “我今天才要为菩萨们干件好事灭了你这个假和尚呢!”

    他们也没有用法术的进行着肉搏战直打得尘土飞扬各自都气喘如牛刘地使出绝招一口咬在木鱼和尚肩膀上木鱼和尚是指一翻插入他的鼻孔用力掀着两个人都咬着牙就是不先放开。

    “从来没见过这么恶心的决斗……”火儿最先看不下去了摇着头准备飞走“影我回家看动画片去了。”它一开了这个头其他的妖怪们也纷纷摇着头离开就连周影也收起刀跟在南羽后面走了小庙前只剩下了朱恩流和和尚在呆呆地看着这场战斗。

    刘地和木鱼和尚依旧保持着那个姿态双方都疼得流出泪来了可是还是不放手。

    朱恩流只好小心的靠近和尚说:“这位大师不然去把他们分开吧?”

    和尚一直在仰视着天空除去了多年的积郁胸中一片坦荡对于身边的事情根本没有察觉直到朱恩流推他才看见眼前的情景吓了一跳说:“这是怎么了?这是怎么了?刘老弟怎么和大师打起来了!别打了别打了!”

    “你别只在边上喊啊过去阻止他们吧。”

    “阿弥陀佛贫僧道行低微怎么有哪个本事?”

    “你好歹也是个妖怪吧!”

    “阿弥陀佛刘老弟、大师别打了别打了……”

    和尚坐在大殿中身影看起来颇为落寞。

    由于木鱼和尚与刘地是“旧交”有了他们两个从中安排妖怪们的代表与朱恩流公司的代表昨天坐下来开了个谈判会。经过整整二十多个小时的唇枪舌剑、讨价还价之后双方终于初步达成了共识:妖怪们不再给朱恩流的工程捣乱但是朱恩流必须付出一笔精神补偿费并且要为决定搬到城里的妖怪提供住所、工作等方面的帮助。而妖怪们答应则帮朱恩流在他的度假村里弄个闹鬼的房间定期不定期的让那里出现点红衣女鬼了、哭泣的小孩子了等等怪异却不恐怖的灵异现象来满足游客的好奇心。可以预见这个度假村的将来必定会成为观鬼胜地财源滚滚。朱恩流甚至打算好在小庙的原址上建一座新的、恢宏的庙宇连受到惊吓后的游客收惊、买护身符、算命、拜佛的钱也赚下。

    其实双方只要坐下来谈谈还是可以达到双赢的——朱恩流从谈判地点(小庙)走出去时满意的想着。虽然要比预算多花费好几百万但是一旦工程完成挣大钱的希望就在眼前啊。而且跟妖怪们搞好了关系绝对不会有坏处他都忍不住想聘请几个神通广大的妖怪来公司任职了。好比保镖啊、宣传员啊这样的职位实在很适合他们。“喂猪啊我有点事找你帮忙。”一个声音打断了他的美梦。刘地冒出来搭着他的肩膀笑眯眯的说:“咱们也算是朋友了吧?”

    朱恩流大喜能和这个大妖怪攀上交情绝对不吃亏:“当然是朋友是朋友!”

    “那我最近想到澳大利亚去旅游手头有点紧你能不能赞助个十万二十万的啊?”

    朱恩流的下巴掉到了地上。刘地熟络地自己动手从他口袋里拿走了支票簿大笔一挥就模仿朱恩流的字迹写上了二十万然后弹着支票说:“谢了啊我会从美国带礼物给你的。”朱恩流心疼不已地问:“你不是说要去澳大利亚?”可刘地早就不见了踪影。

    朱恩流开始觉得和妖怪们过于接近也许不好这时火儿了过来冲他大模大样地叫:“喂那个什么猪过来替我办点事。”朱恩流通过这些天与妖怪们的接触也知道这只妖鸟十分不好惹小心地过去问:“您有什么事?”

    “这个单子上的东西是瑰儿让我去抢的听说你开百货公司去给我配齐了送到家里来——不许让影知道他不愿意我抢东西!”

    朱恩流看着那张写满了:电视机一台、窗帘一幅、沙、高压锅一类物品的单子耳边听见火儿还在说:“你是不是还开了大酒店啊今天晚上我就和朋友去试吃给我准备最好的饭菜。好吃的话以后我们常去不好吃的话一把火烧了你的破饭店!”他一下子跌坐在了地上。

    周影不知何时到了他的身后问:“你还有事吗?刘地说他没空带你飞回去(朱恩流来时没叫司机开车送他而是刘地拎着飞来的他还颇享受了一翻腾云驾雾的滋味)你可以坐我的车回去。”

    “不用了!我走回去!我走回去!”朱恩流连滚带爬的躲开周影他现在只想离这些妖怪越远越好。

    和尚看着他们人也好妖要也好纷纷离去不由长叹了一声。这里终于要被拆掉了自己都记不清楚已经在这里住了多少年现在一旦要离开真的不知道要何去何从。自己下一步办到哪里去好呢?出家人四海为家走到哪里不行?可是这座小庙啊……和尚感慨间木鱼和尚大步走了进去四下打量口中喃喃自语转了几圈后一脚把和尚踢开在和尚的蒲团上坐了下去:“这小庙还真不赖归我了喂石头和尚去给老子拿个木鱼来老子要念经了。”

    “大师……”和尚木讷地看着他。

    “我说话你没听见啊另外把这里打扫打扫到处是蛛网灰土成什么样子把老鼠抓抓赶赶买点粮食、鲜肉好酒什么的我刚才看你的厨房是半粒米都没有你叫老子吃风喝水过日子吗?还有把最大的厢房收拾好了我住其次的给蒲团住你给我搬到小屋子里去。”

    “大师……您您要在这里住下?”和尚这时才回过味来。

    “我不是说这里归我了吗以后这里就叫木鱼寺我们师徒就在这里修行了。”木鱼一点也不脸红地说。

    “可是这里就要被拆了。”

    “拆?谁说的?”木鱼和尚一扬眉。

    “刚才……”

    木鱼挥挥手:“我跟那个猪什么说了叫他盖大庙的时候索性盖的大一点用大庙把咱们这个小庙包在里面又安静又多了好些假和尚使唤。以后吃喝用度权归他们出了咱们就在这里面修行就是了。”

    和尚难以相信地颤声问:“这是真的么!”

    “老子是有道高僧还能说谎骗你不成!快去买酒卖肉!”

    和尚乐颠颠地向门外跑去忽然又停了下来:“大师我心里一直有件事想不通求大师指点。”

    “说罢说罢。”

    “人类前来开山有无数人受益又有无数生灵受难这到底是好还是不好?”

    “……”木鱼和尚沉默片刻一言不的取出木鱼径自敲了起来。

    和尚又站了良久向他合掌行礼退了出去……

    远处的山间谷底开的工程正轰轰烈烈的进行着再远一点空中飞着一些背着大包裹小包袱的妖怪与他们飞在一起的是一群正在迁徙的飞鸟。和尚牵动钟绳钟声在整个山间荡漾开来……

婚约保卫战(霜钟余响后传)

    陈扛山一边在灶间里烧水一边竖起耳朵仔细听正屋里的动静只听见紧张的父亲正结结巴巴地和来客们寒喧着。这个老实巴交的农民从来也没在家里接待过看起来这么有派头的客人嘴里只会反复说着:“应该的应该的。”或“不用谢不用谢。”这几个词。

    陈扛山叹了口气又往灶里添了一大把柴。他的脑子里现在一团混乱完全不知道怎么去应付这种状况脸上滚滚滴下的汗水也不知是热的还是急的。

    一个少女溜进灶间在他身边蹲下看灶台用手扇着烟气皱着鼻子说:“原来你们是这样做饭烧水啊我第一次看见这么麻烦的办法。”说话间灶下冒出一阵浓烟把她熏的连连咳嗽着跑进了院子里。

    陈扛山跟出来向她问:“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你们一大家子都跑到我家里来了?你们你们不是想干什么坏事吧!”

    少女眉毛一扬:“我们能干什么坏事!小人之心!是因为你帮过我们姐俩我爷爷和爸爸特意来道谢的!”

    陈扛山焦急地搓着手:“我不是跟你说过不用你们谢我吗你们来跑到我家里来如果我爹知道你们是怪物一定会被吓死!”

    “你几时跟我说过?”少女张大了眼。这时他们头顶上传来“咯咯”地笑声:“笨蛋你是跟我说的!”说着另一个少女一下子从院里的枣树上跳下来。两个少女并肩站着看起来一模一样其中那个嘴里塞着枣子的一边把摘来的鲜枣装到口袋里一边说:“我才是杏儿这是我姐姐桃儿!你那些废话是跟我说的嘻嘻。”

    陈扛山有些着急地说:“我才不管你们谁是谁呢你们快回去吧!”

    杏儿摇摇手说:“我们也不想来啊是爷爷逼我们来的你有意见去跟他说吧!姐快来尝尝这枣子很甜喔我分一半给你!”

    陈扛山还想说什么这时他父亲在屋里喊起来:“山娃子水开了没有?快给客人倒水啊。”

    “开了开了!”陈扛山快跑回灶前舀水往暖水瓶里装心急手乱地不小心开心溅到了自己脚上痛的吡着牙乱跳。

    院子里的小姐妹被他滑稽的动作逗的大笑杏儿正在往树上爬笑得差点掉下来桃儿也笑得弯了腰。她弯腰笑了一阵见陈扛山实在是痛便忍着笑走过去取出一个小小的药丸在他脚背上一按。正在抓碱准备在脚背上的陈扛山觉得伤处一阵清凉他抬起脚来甩甩试着走走几步竟然一点不疼了。桃儿在边上已经开始一勺一勺地向暖瓶里舀水口中还在嘟囔:“这样舀进来不就凉了好多吗?不开的水泡茶不香我爷爷一口也不会喝的。”

    陈扛山愣了一下说:“我家也没有茶叶给他喝呀。”

    陈扛山拎着水回到屋里时父亲终于盼了救星一样一把拽住了他向对面坐着的那个老人说:“你看看这个孩子连烧瓶水都要这么半天哪有什么出息?凭什么做人家女婿呀!”陈扛山从父亲的话中听到了一个奇怪的词不解地眨眨眼但是接下来还是手脚麻利地去一一为客人倒水了。

    两个女孩的爷爷端着杯子笑呵呵地说:“这么勤快的孩子又知老知少孝顺懂事连和尚大师都常常夸他呢!我看你们家中也不富裕这样吧只要你答应下了这个孩子就跟我那两个孙女一起去城里念书费用由我家来承担。”

    陈父为难地:“这……这……”了起来陈扛山耳朵捕捉到了“去城里读书”几个字眼睛一亮抬着盯着韩老头。

    “小伙子你想去城里念书对吧?”

    陈扛山头点的象鸡啄米一样:“想去!想去!”

    “那好办你就和桃儿、杏儿一起去吧。”

    “真的!”陈扛山刚要兴奋转念一眼:不对跟她们在一个学校里那该有多危险啊!忙又摇头:“我不去我还要在家里照顾父母和妹妹呢。”

    “好孩子!这种时候还先想着家里人。所以我说这么顾家的孩子现在不多见了。”这句话韩老头是回头对站在他身后的中年人说的陈扛山认识他是桃儿杏儿姊妹的父亲。这位父亲面沉似水显然不大高兴但还是恭敬地回答:“爹您说的是。”

    韩老头又转向陈父:“那么这件事咱们就定下来好不好?”

    陈父结结巴巴地说:“那怎么行!那怎么行!这个愣小子怎么配得上您家的姑娘们!再说他还这么小谈婚论嫁太早了。”

    韩老头说:“只是让他们先定下来结婚的事当然等他们长大再说。”

    陈扛山越听越不对味忍不住插嘴问:“爹到底怎么回事?”

    陈父不安地说:“这位这位韩老先生说你救了他的孙女们为了报恩他要把孙女许配给你!”

    “什么!”陈扛山和在院子里打枣的韩家姐妹同时叫了起来。在儿子的目光下陈父按着额头叹气他现在也头疼莫名。

    今天一大早韩家三代就上门来说是为了感谢自家的小儿子在山里救了他家的女儿。陈父本来以为最多就是山娃子在山里头帮了城里来旅游的大小姐们的忙对方来说声“谢谢”也就算了。他再贪心奢望一些也就希望对方能给一点物质报答。没想到老人上来就提出为了报恩要把孙女许配给山娃。这这算什么事啊!

    陈扛山和桃儿、杏儿各自对着自己的父亲急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到底在干什么?什么叫‘许配’!”

    韩老头笑眯眯地对孙女们解释说:“许配就是说把你们两个中的一个嫁给山娃子做老婆啊。”他这句话立刻引起了两个女孩高分贝的尖叫。她们扑到老人身上拉胳膊摇脖子连揉带搓非要他宣布刚才的话是个玩笑不可。看起来隔代亲的原则在妖怪们身上也是一样适用从桃儿、杏儿姐妹出生韩老头对两个孙女就不象对儿子那样严厉有时候几乎算是溺爱所以桃儿和杏儿也不怎么怕他这会儿也不管是不是正在别人家里做客撒娇使赖的要他收回刚才的话。但是韩老头咬定了这是为她们好就是不改口。

    这时两个女孩的父亲鼓起勇气对自己女儿的婚姻大事表了一点看法:“爹这件事您看再商量商量行不行?”

    “难得找到这么好的孩子还有什么好商量的?”韩老跟儿子说话的口气与跟孙女的截然不同斩钉截铁的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

    “可是这么大的事就这样定下太儿戏了点吧?”在女儿们求助的目光中这位父亲也豁出去了难得的跟自己自小敬畏的父亲争执起来。

    韩老头“哼”了一声向儿子愤怒地说:“什么再商量一下?商量你就同意吗?我知道你嘴上不说其实心里不愿意这门亲事对不对?讲究门当户对不愿意把女儿嫁给乡下人家对不对?所以你就宁愿女儿嫁进薛家那个毒蛇窝子里去!”

    随着老人的呵责十分畏惧父亲的儿子唯唯喏喏地不敢开口了杏儿却叫起来:“什么嫁这家嫁那家的爷爷我们才不嫁!”“就是我们不嫁!要是逼我嫁人我就离家出走给你看!”桃儿也粘了上去。两个女孩叽叽喳喳软硬兼施地对老爷子开始了攻击:“爷爷不要逼着我们嫁人嘛我们要陪爷爷一辈子的……”“你真的舍得我们离家出走么?你是不是不疼我们了……”“爷爷……”“爷爷……”

    “女孩子长大了总要嫁出去!爷爷会给你们安排最好的人家的你们乖乖听话就行了!”

    “爷爷!”桃儿、杏儿一起大叫起来“这都什么年代了我们不要包办婚姻!我们将来会自己找男朋友的!”

    “什么自己找男朋友男朋友!你们看上的是薛家那个臭小子是不是!我早就说过除非我死了否则你们休想和那个长虫窝有什么来往!包办婚姻有什么不好?什么力气都不用花费事事都有长辈给你们安排好平白就捡到一个好丈夫你们应该高兴才对。再说我和你的奶奶你爹和你娘谁不是长辈办的婚事?我们多么和美地过一了辈子。你奶奶要是还活着啊我也不用做个人嫌狗憎的孤老头子干点什么事你们都不领情……”说着就开始红眼圈抹眼泪。桃儿、杏儿都知道爷爷的脾气他只要一提到过世的老伴就会这样又抹眼泪又唠叨地不停见他开始了这个话题她们姊妹便不再说话了。

    趁着韩家人在进行家庭内部争论陈扛山悄悄把父亲拉到了里屋皱着眉问:“爹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陈父指着外间的韩家人结结巴巴地说:“他们他们他们说你救了那俩姑娘他们是来报恩的。”

    陈扛山问:“我是问‘许配’的事!”

    “他说很喜欢你这样善良朴实勤劳孝顺的孩子要把孙女嫁给你。”说起别人夸奖儿子的话陈父眉飞色舞十分得意。

    “爹我才十五我不是已经想让我娶媳妇了吧?而且他们他们……”陈扛山情急之下差点脱口说出“他们又不是人”这个骇人的事实来。

    陈扛山前些日子在山里遇到正在被道士追赶的韩家的那一对外表甜美可人的姑娘:韩桃儿和韩杏儿出于同情和一点英雄救美的虚荣心陈扛山帮了她们结果却知道了姓韩的的一家人都不是人类而是一窝松鼠精。这件事象噩梦一样纠缠在他的脑子里他从来没敢对家人说过可是现在那些妖怪竟然找上门来了还要自己跟他们定亲这可要怎么办?

    “他们可是诚心诚意的。刚才韩家老爷子说了只要咱家同意他们不但出钱送你去城里上贵族学校还出钱供你妹妹上学借钱给你哥哥做生意、娶媳妇。这样的好事……”陈父面对这样的条件说一点也不动心是假的现在喜滋滋地对儿子说着。

    “爹世界上没有天上掉馅饼的好事!”陈扛山气呼呼地打断父亲的“美梦”“人家凭什么给咱们这种好事!”

    “哦对了他们只提了一个条件。”陈父一拍大腿“他要求将来你们的第一个男孩得跟着母亲姓韩!也难怪老爷子着急家里只有两个女孩一旦出了嫁姓氏可就断了根了不招个养老女婿怎么办。”

    陈扛山又气又急他可不相信妖怪也讲究父亲那一套传宗接代的老封建思想。要自己当上门女婿这个词让他的理解变成了“上门食物”──那一家子是不是因为自己知道了他的真面目想把自己骗到家里吃掉灭口?他急得脸上冒汗不知道怎么才能逃过这一劫。

    “我们不同意!我们不同意!”桃儿和杏儿的大叫嚷声一直传到了里屋来她们撕去了撒娇装可怜的伪装开始跟她们的爷爷脾气:“我们就是不接受这种包办婚姻!你怎么说也没用!这么喜欢他你自己去嫁给他好了!”

    “婚姻大事父母之命轮不到你们自己做主!”

    “我们偏不偏不!我们不干!”两个女孩大吵大闹老人冲冲大怒他们的谈判显然谈崩了。听到客人们在外屋闹成了一团主人家只好赶出来劝止。好不容易把老人劝的坐下来而两个女孩依旧气鼓鼓地嘟着嘴巴谁的话不听在那里:“我们就不!就不!就不!”地叫。陈扛山堵着耳朵小心地靠近她们劝:“你们也别吵了!”

    “凭什么不叫!我们不会同意嫁给你的你休想!休想!”两个女孩掉转枪口针对上了陈扛山。

    “我才不想娶你们这样的媳妇呢!”陈扛山本来还把她们看作同一条战线的可是听到她们这种瞧不起人的口气还是生气地还起嘴来。

    “你什么意思什么叫‘你们这样的’!我们哪里不好!”

    “你们自己说的话跟我说的有什么不一样!”

    “许我们说你不许你说我们!”

    “这算什么道理!”

    “男人本来就该让着女人。这不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吗!”

    “你们又不是……”陈扛山那个“人”字还没出口五道带着透骨杀气的目光就一起射到了他的身上。陈扛山打了个寒颤低着头小心翼翼地看着屋里的五个妖怪喃喃地说不出话来了。

    “山娃子啊我知道你的顾虑毕竟大家身份相差太多你不愿意也很正常。”韩老头一脸慈祥地招手叫陈扛山过去。陈扛山向来尊敬老人虽然明知道对方不是人但还是恭敬地走到了他身边。韩老头摸摸他的头说:“象你这么有礼貌孝敬老人心地又好的孩子很少了我知道你想多了其实我也没有别的目的就是想给自己的孙女找个好人家。而且我这两个孙女模样脾气女红家务学问陪嫁也都很过的去你也不吃亏呀。”

    陈扛山用力摇头:“我不要娶媳妇!”

    “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你怎么能说不要媳妇呢!”

    “我才十五岁!”因为是面对长者陈扛山强忍着怒气指出自己的年龄距离法定的结婚年龄还差得远呢。

    “这个我知道现在只是让你们先订下结婚那是将来的事了。”

    “那不就是包办婚姻我不要!”

    “也不完全是包办我不是有两个孙女吗你可以自己从其中选一个。这样就是自主婚姻了吧?”

    陈扛山可不认为二选一的方式就叫自主婚姻他正要再说什么两个女孩已经一起叫了起来:“什么叫自己选一个!凭什么让他挑我们?”

    “那好你们先选吧桃儿杏儿你们谁愿意嫁给他啊?”老人也不愿意太勉强自己宠爱的孙女们。

    两个女孩气冲冲地同声大叫;“我们都不愿意嫁他!”

    “那么还是山娃选吧山娃子啊老大桃儿温柔一点老小杏儿和你熟悉一些你看你喜欢哪一个?”

    “我两个都不喜欢……不是我们不合适再说现在谈婚论嫁太早了。”陈扛山在两个女孩的怒叫中连忙改口。

    “你才十五要你现在决定什么样的姑娘适合与你过一辈子是早了点……”老人点着头。陈扛山松了口气以为他终于理解自己的想法了。老人又接着说:“那这样吧现在先把她们两个全订给你等你长大几岁自己选一个。”

    陈扛山张着嘴半天才说:“我我长大了也不一定会喜欢她们中的一个啊……您知道我和她们不一样。”

    “那也没关系如果是我的孙女们拴不住男人的心我也不怪你。如果你长大了看上了别人到那时候你们的婚约解除就是我家什么话也不多说一句。只要你们定了亲我家就资助你妹妹上学出钱让你哥哥做生意和娶媳妇。万一时候这门亲事成不了这些钱我们也绝对不会要回来了怎么样?”

    “还有这样的好事!”陈父听得眼睛光忍不住脱口而出。要不是儿子的面色不善他早就开口替儿子答应下来了。“山娃子啊你不是很想去城里念书嘛你看这个机会……”

    陈扛山瞅了他一眼本来想打断他的话语的可是看到父亲花白的头那张笑脸上满满的皱褶他心里忽然紧了一下张张嘴没出声音。

    杏儿愤愤地叫:“你还摆谱我们姐俩还不愿意呢!你……”她还没说几句桃儿忽然拽拽她的衣服向她使了个眼色。她们姐妹同心彼此心里想什么凭着一个眼神就都明白了。杏儿脸上一下子露出喜色低下头不说话了。

    韩老头点着问问:“这样你们就没问题了吧?”出乎陈扛山意料的是桃儿、杏儿竟然马上双双点头:“没问题我们听爷爷的。”陈扛山满以为她们一定会和自己统一战线反对到底的没想到她们会这么快就投降一时张大了嘴说不出话来韩老头自然当他是默许了转向陈父笑着说:“那咱们两家就这么订下了?”

    陈父听着韩老头那一连串的“优惠”条件心早动了起来此时见儿子没有异议当然用力点着头:“我倒没什么意见可是这样的大事我们家一向是老婆子做主所以等她晚上回来商议商议行不行。”

    “哈哈哈没关系没关系你们尽管商议那我回头就请和尚大师来做媒了。哈哈哈哈松儿叫上丫头们咱们回去了。”韩老爷子十分高兴地样子显然认为这桩亲事已经谈成了。等陈父送他们出门时双方已经“亲家长”“亲家短”地推让起来了。

    陈扛山急得团团转却又插不上嘴而两姐妹出门之前一边一个提着他的耳朵说:“等我来找你!”“我有事和你商量等着我。”陈扛山还没反应过来她们已经蹦蹦着一左一右搀着爷爷走了。而一直没说了几句话的韩父出门后忽然回头意味深长地看了陈扛山一眼那仿佛要看到他心里去的目光让他心头一颤止住步子多到了门后眼睁睁的看着韩家四口扬长而去。

    当天晚上陈家开了一次家庭大会会议的中心议题当然就是陈扛山的婚事问题。

    在关于这件事的立场上除了小妹本着少女对自由恋爱的向往还有点同情心外家人全站在陈扛山的对立面。

    父亲认为为了全家人的未来为了哥哥能娶上媳妇妹妹能上学陈扛山有义务尽一份力做出些牺牲也是应当的。更何况是天上掉下林妹妹这样毫不吃亏的美事;母亲也认为象他们这样的庄稼人能嫁到城里的千金小姐那是上辈子修来的福气即使那个小姐脾气怪一点什么家务也不会做那也是应该的事情陈扛山自己忍让些将来自己承包全部家务不就完了吗。实在不行自己这个老妈年纪也不算大还干得动活甘愿上门去做免费保姆完全不用因此长呈短叹;哥的言简短有力:有那样的美人要跟我的话我早扑上去了何况人家还带着大笔的嫁妆上门你傻了啊你;只有妹妹从恋爱、婚姻应该自由的角度对陈扛山表示了同情但是还是婉转地说自己很想继续上学。

    在不敢说明自己怕的到底是什么的情况下陈扛山能够用来反对的理由也无非是人家和自己身份不同以天上不会无端掉馅饼这两条。可是家人已经被韩家开出的条件冲昏了头脑纷纷支持劝说要他同意——人家骗你干什么?两个如花似玉的姑娘还能吃了你吗?(陈扛山:不小心真的会被吃掉啊……)。陈扛山因为没法直说韩家的真面目所以敌不过这么多张嘴的围攻干脆消极抵抗低着头不说话。家里人一直讨论到午夜才总算放他回去休息。

    夜里陈扛山在床上辗转反侧根本睡不着心里想的全是要怎么解决眼前这个难题。家人的话在他脑子里来回打转心里甚至开始觉得如果自己做出牺牲能让妹妹上学哥哥有份事业娶上媳妇父母过上好日子那么也不是不可以。何况那两姐妹虽然不是人却也不是那么可怕在山村里可从来没见过那么漂亮的姑娘。不行……陈扛山的思想防线刚一松动杏儿妖怪时的样子又浮现在脑海:那毛茸茸的尾巴那泛着幽光的眼睛那雪白尖利的大牙……陈扛山打个寒颤用被子蒙住了头。

    因为一夜没睡好所以天不亮陈扛山就索性早早起了床。喂鸡、喂猪、扫院子做完这些后刚一开院门一个慈眉善目的老和尚正站在门口。陈扛山惊喜地叫:“大师您怎么来了?”见自己最尊敬的和尚大师上门陈扛山欢天喜地的连忙迎了上去什么烦恼都忘了。

    “山娃子啊恭喜你了我可是为了你的亲事来的喔。”和尚笑着拍拍陈扛山的头“韩家的老头子一向眼高过顶这次居然看中了你真是好孩子。”

    “大师你你是来……”陈扛山目瞪口呆。

    “我是来替韩家做媒来的。”和尚笑着迈步向院里连走边问:“你爹娘在不在家啊?”

    陈扛山连忙拉住他的袖子:“大师您等等。你说什么?来做媒?”陈扛山没想到韩家下手这么快顿时慌了手脚“他们这么快这么快就……”

    “韩老头怕你这个孙女婿飞了急着先定下来。”和尚一副认为这是好事的样子显然十分乐意来当这个媒人。至少认识他这么多年来陈扛山还是第一次见他出庙。平时千请万请他都不肯到村里来这次到好为了韩家的事自己抹着黑就来了陈扛山对他这份热心真是无话可说。“大师你来一下……”陈扛山把和尚拉到角落里四周看看无人小声说:“大师那姓韩的一家不是人啊!”他本来不敢把这个秘密说出来可是到了“生死”关头对方又是自己最尊重的大师他便一咬牙全说了“他们一家全是松鼠妖啊我亲眼看见过这么长的尾巴这么大的门牙……”他连比带划的形容着对方的样子。

    “阿弥陀佛。”和尚诵了句佛号“人即是妖妖即是人有什么区别呢你这么聪明的孩子看人怎么也流于表面?”

    陈扛山可没想到和尚会这么说挥着手叫:“大师……可那是妖怪那不是人!”

    “唉山娃子啊如果我也是妖怪你害不害怕?”

    陈扛山一晃头:“当然不怕!”

    和尚摸着他的头微笑着说:“山娃啊我就是个妖怪啊。”

    “哈哈哈哈……”山娃虽然在这么心焦的情况下听了这话还是忍不住笑了起来“大师您真是的!为了做成个媒也不用说自己是妖怪啊。您就那么喜欢给人做媒吗?”

    “出家人不打诳语我真是妖怪。”

    “那您变个尾巴让我瞧瞧再不然变出个大牙来看看?”陈扛山围着和尚拉扯他的僧袍打趣着和尚一下子僵在那里他的原形是个灯台这些东西他哪变得出来啊。“哈哈哈哈我就说吗大师您怎么可能是妖怪。”

    “我真的是妖怪。”

    “哈哈哈哈……”

    两个人就和尚是不是妖怪这一个话题讨论了大半个钟头依旧没有得到结论。陈扛山坚持事实胜于雄辩要求和尚想证明自己是妖怪就给他看原型:大尾巴或者大爪子就算是多出只眼睛什么的也行。而和尚却无法满足他这个要求——因为他已经变不回原形了。最后和尚因为自己修为不够还必须屈服于一个臭皮囊而大大懊恼陈扛山则以为他是谎话被揭穿而沮丧笑着不住安慰他。

    “不管怎么说我还是先去见见你父母吧。你的亲事还应该是大人说了算。”和尚终于想起了正事。

    陈扛山拦住他:“大师我不愿意订这门亲事您就别去跟他们说了行不?”

    和尚吃惊地问:“你家人不是答应了吗?怎么可以出尔反尔?”

    “我家人答应了我可没答应!”

    “唉你这孩子一家人都答应了你还闹什么别扭不是说少数应该服从多数吗?”

    “这种事还要讲究少数服从多数?”陈扛山快气哭了。他本来以为大师会是最了解他最支持他的人呢。

    “大师来了山娃子他娘快起来大师来了!”刚起床的陈父从窗口看见了和尚大声吆喝着光着脚就冲了出来双手拉住和尚的手用力晃动。因为他的大嗓门不但陈家的人连左邻右舍也被惊动了。

    人声喧哗中整个村子都动了起来。

    多年来和尚凭他的医术不知救过这个小村里的多少人一直受和尚的恩惠大家心里都十分感激他。和尚初次光临村子当然成了一件大事全村人倾村而出来欢迎他并且一致认为陈家的小房窄屋不适合接待这位尊贵的客人所以把和尚簇拥到了村委会。混乱中村中的各种瓜果梨桃都被摆上了和尚面前的桌子。大家七嘴八舌地问候他向他表达感激的欢迎陈扛山这样的小孩子早被远远挤到了外面。于是当大家得知了和尚了来意之后在陈扛山本人缺席的情况下他的婚事就由村委会委员们全体举手通过并且昭告全村了。

    “山娃子恭喜你结了这么一门好亲事!还是大师给你做媒呢!羡慕死人啊!”

    “是啊听说那家还出钱让和你没过门的老婆一起去城里上学对不对真是城里的有钱人家出手大方死了。山娃子你这下可掉进福窝里了。”

    “昨天他丈人一家来的时候我见过那两个姑娘啧啧天仙一样的人儿我长这么大都没见过这么样的美人儿山娃子那俩姑娘里哪一个订给你啊?”

    “什么哪一个听说是两个都订给他了!两家说好让他长大了任选一个。”

    “没天理啊山娃子癞蛤蟆吃着天鹅肉了。”

    “陈家是上一辈子积了阴德了。”

    “这事还是人家山娃子自己心肠好在山里救了那两姑娘人家才要以身相许呢所以说姐俩为了抢山娃子抢得都打了起来了!”

    “这下子陈家可要地上好日子了。”

    ……

    自从“订婚”之后陈扛山在村里不论走到哪里都会听到这样的话。仅仅过了半天他就受不了的捂着耳朵跑进了山里。现在他手里拎着从父母屋里偷出来的韩家给的装礼金的大包钱准备自己去退婚。

    他凭着记忆中的路线走向那道村里人都很少去到的山谷转过树林走上山坡没几步远远就看见一个身形高挑的少年大步流星的向这边冲来。陈扛山认得这个人他就是曾经跟韩杏儿在一起的、据说外号叫“薛大炮仗”的少年。陈扛山马上躲到了一棵树后他已经猜到这个很可能是韩杏儿男朋友的妖怪正要到什么地方去要去干什么了。他简直不敢想象如果自己被对方捉住的话会遭受到什么样的待遇。

    尽管陈扛山在心里拼命的祷告希望哪个少年就这么直直的冲过去千万不要现自己可是只要在正常情况下事情总是会往最坏的方向展——这句话绝对是一句至理名言少年随着和陈扛山藏身之处的接近步子越来越慢终于停了下来正好就站在陈扛山身前的那棵树旁边。陈扛山已经清楚地听见了他沉重的呼吸声和牙齿摩擦出的咯咯声。

    “出来!”

    陈扛山没敢动。

    “出来!!”

    “……”

    “你还敢给我躲!”随着这声咆哮少年张牙舞爪的扑了上来。

    陈扛山绕着一棵树打着转躲避薛子云口中辩解着:“不是我不是我!我不是自愿的。”

    薛子云眼里冒着火瞪眼着他几次没抓住他之后身体忽然到了树上绕过一圈正好把头伸到陈扛山的面前。陈扛山看着那近在眼前的伸长脖颈、裂到腮后的大嘴血丝的眼睛和那条分岔的舌头吓得大叫:“不关我的事!不是我!我是被迫的!”可是薛子云显然什么也听不进去他已经被气愤冲昏了头现在就想把这个情敌一口吞下去。

    “我是要去退婚啊我正要去退婚……”陈扛山急中生智的这句话救了他的命薛了云的血盆大口本来已经含住了他的半个脑袋听到这句话后停了下来一眨眼间那个恐怖的怪物又恢复成了英俊少年。只是他的眼神还是那么可怕贴着陈扛山的脸问:“真的?”

    “真的真的!”陈扛山拍着胸口保证:“我一点也不想娶妖怪我正要去退婚呢……结果遇见了你……”

    薛子云似乎相信了他松开了手把他推到树底下。自己在他身边坐下叹口气:“明明是一个胆子小的象兔子一样的人类韩老爷子怎么会看上你的?还夸的天花乱坠的到处宣扬自己找了个多么多么好的孙女婿。桃儿和杏儿根本看不上你!”

    陈扛山心有余悸地说:“我也一样看不上她们啊。”

    “你说什么她哪里配不上你!”薛子云卡住他的脖子吼叫。

    “我要她们你要吃我我看不上她们你也生气。”陈扛山挣扎着叫。

    “杏儿是最好的姑娘我不许你娶她可也不许你说她坏话。”

    陈扛山叹口气:“我也不想说她们坏话可是你们真的很吓人啊特别是半人不妖的样子呜……”说着他打了个寒颤。

    薛子云忿然说:“是你自己胆子小!”陈扛山理智的没有和他争辩。

    从树木密不见天日的深谷走过后林子依旧越走越密已经到了陈扛山从来没到过的深山。就在刚才还有一只野猪贼头贼脑的从他们两个不远处钻进了灌木丛。陈扛山有点庆幸遇见了薛子云因为他现在才现自己根本就不记得去韩家的路怎么走了就算他还记得在这样的深山里能不能活着到达也是个问题。薛子云的脸色还是很难看所以陈扛山也不敢跟他搭话默默的跟在他后面只要陈扛山的步子一慢下来就会立刻受到他一个警告的眼神好像以为陈扛山随时会逃走拒绝退婚似的。

    走到后来身边已经全是原始森林密密的枝叶遮天蔽日随处都有鸟鸣声和兽吼声静谧中有些诡异似乎处处都在表示这对陈扛山这个人类的不欢迎。陈扛山听到不远处的林中有人哼着歌走过可是被灌木遮挡看不清楚。

    “刺猬老哥你下工了。”薛子云扬着手臂打起招呼来。

    人影一闪原本还在十几米开外的那个“刺猬老哥”已经出现在他们的面前。他的外表看起来是个中年男子英俊的面孔上长着一个滑稽的酒糟鼻手里拎着个老白干的酒瓶子浑身都是酒气。舌头打着结笑说:“薛大兄弟啊嗝……你这是去哪?”

    “去韩老头子家。”薛子云虽然喜欢人家孙女可是说到韩老头是没有半点尊重之意。

    “嗝……你去他们家干什么?嗝……小心韩老头子把你打出来……嗝……忘了上次他追出你上百里地的事情了?”

    薛子云咬牙切齿地说:“哼我怕他!要不是看在杏儿面子上我早就……”

    陈扛山自打薛子云开始和那汉子打招呼起就躲到了一边。在这种深山老林里醉醺醺的游荡又和薛子云这么熟不用问就知道他不是人类。陈扛山当然是避之唯恐不及。可惜那妖怪早已看见了缩在薛子云身后的他摇摇晃晃地来到陈扛山面前问:“这个小人儿是谁啊?薛老弟交的新朋友吗?”

    “我叫陈扛山和他不是……”陈扛山急着想和薛子云撇清关系对方却叫起来:“陈扛山啊我知道我知道韩家的那准孙女婿嘛。嗝……韩老头子竟然会选个人类作孙女婿这几天嗝……我们没事就聊这件事哪。薛老弟看来和他还挺要好我本来还和田老五打赌说以你的脾气一定会去吃了他呢哈哈哈……”

    陈扛山脸色煞白薛子云也拉下脸来那个汉子还是满嘴酒气地自说:“有什么关系韩家不是有两女孩子你们一人一个不就得了。反正你们现在是朋友将来再作连襟多好。”

    薛子云神色缓和了一些陈扛山的脸却更难看了。“我谁也不要……”他咕哝着说“我这就去退婚……”

    那汉子吃了一惊张大嘴看着他半天才叹息说:“人类啊拿出尔反尔根本不当一回事没信用的种族……连小孩子也这样……”

    陈扛山真没想到自己只是想反抗一次包办婚姻罢了居然就会给全人类抹了黑。“反正我是要去退婚的。”他不甘心地提高了声音。薛子云鼓励地拍拍他的肩。那个汉子迈着不稳的步子嘴里还在咕哝:“人类啊人类……”

    “刺猬老哥你不是在人类那里干活吗?怎么今天对人类有仇似的?”薛子云不解地问。

    那汉子脸色阴沉地说:“哼别提了……总之倒霉透了!”

    陈扛山悄悄问薛子云:“他在人类那里工作?他他不是妖怪吗?”

    “是啊。”薛子云不以为然地回答“他就在那个什么休闲山庄里装鬼挣钱。”

    陈扛山虽然害怕妖怪听到这里也忍不住说:“装鬼!他怎么可以这样去捣乱?”

    “什么叫捣乱。”薛子云生气地说:“是那个叫朱恩流的老板亲自来请我们去他那里帮忙的。哼不过大部分人都懒得理他只有少数几个好事地才去打工呢。”

    “他们找妖怪去干什么?”陈扛山简直不敢相信世界上竟然有雇妖怪打工的人类。万一这些雇工闹起来那朱老板就不怕吗?“这位大叔您在休闲山庄里干什么啊?”他小心翼翼地问。

    “装鬼!”

    “可是休闲山庄闹鬼的话不就没人敢去了吗?朱老板怎么会出钱雇你去破坏的他的生意?”

    “小孩子懂什么那里来住宿的人类可喜欢我了。我负责的那间房想住的人太多抢都抢不上呢。”陈扛山实在难以理解这样的事情那汉子还在得意洋洋地说:“我变的白衣女鬼可不错呢你们想不想看看?”说着身子一抖化成了一个白衣长的女子白衣飘飘长披面身形阿娜果然即诡异又凄美即惊人又让人忍不住想去细看。“我现在名气可比田老五变的那个拍皮球的小孩子大多了连报纸上登新闻都只是说《——山庄惊现白衣“女鬼”》提都没提田老五的事呢。”他充满了职业自豪感地说着“这个活可以出名而且收入也不错同事们也很好相处可惜的是风险也不少啊……”

    薛子云说:“我听田老五说过很多人好奇又害怕有时候会带些奇怪的护身符来你是不是又被整到了?”

    “是被人类打了!”他重重地吐着气不甘心地说“昨天晚上那个房间住进了一个会道法的人类那个家伙看了表演还不算竟然想对付我。不我本来看他是个孩子想吓唬吓唬他没想到他还挺厉害的我被他揍的好惨。幸亏我的同事们来的及时给他扣了个破坏公物的帽子赶了出去!活该!”

    陈扛山听明白了这个汉子今天对人类十分不满的缘故是因为昨夜“上班”时遇见了一位捉妖的法师并且因为不是对方的对手而被修理了一顿。可是那位法师却不但没有得到应得的赞誉反而被那个山庄中与妖怪串通了的员工们随意捏造个理由赶了出去真是令人叹息。

    两妖一人并肩走了一阵子那个汉子先嫌陈扛山走的太慢径自飞走了。薛子云虽然也表示愿意带着陈扛山飞但被陈扛山断然拒绝了还不知道他会不会故意把自己从天上扔下去伪装成空难呢。于是他们只好依旧步行前进当走下一个山谷时远远看见在另一边的山坡上有一个人影正在树丛中跑!陈扛山缩缩脖子暗想:又遇上妖怪了。薛子云却皱眉自言自语:“人类真是无孔不入这样的深山也钻进来了。”

    薛子云拖着陈扛山也拐了弯悄悄尾随着那个少年“哼摸到这样的山里来也不知道是不是想偷东西我要跟着他看看免得他干什么坏事。

    那个人在前面走薛子云拉着陈扛山悄悄跟在后面并且小声说:“看他这个样子弄不好就是昨晚欺负刺猬的那人呢。走咱们去打他一顿给刺猬出气!”

    陈扛山百般不愿意却挣不过薛子云的力气被他拖拽而去。那个人是个十多岁的少年看外表年纪与陈扛山与薛子云差不多。他穿了一身利落的运动服一双运动鞋背后却背着一把飘着红缨的剑样子有点古怪。他虽然身手矫健但是显然并不习惯走山路不时被树枝挂一下衣服被石头绊一下脚。这个少年只是一心想着赶路根本没有注意身后已经有一人一妖远远跟上了他。

    前面的那人又翻过一个小山头后取出了一个罗庚辨别着方向似乎在寻找什么。薛子云在后面点评说:“鬼鬼祟祟地非奸即盗!”陈扛山心里咕哝也不知是谁贼溜溜地跟着人家。

    薛子云皱起眉头问:“你说他在找什么?”

    陈扛山耸耸肩:“我怎么知道。”

    “再往前走就是疯子坟了他去那里干什么?”薛子云的声音着重了起来。

    “疯子坟?”只听这个名字就不对劲陈扛山心里嘀咕着。

    “那是几十年前的事了那时我还没出生呢。听说当时有个道士象疯了一样跑到山里来声称要斩妖除魔搅的这里天翻地覆。他见到妖怪就杀特别是老弱妇孺不知道被他伤了多少。对了杏儿她奶奶就是那次死的。”

    陈扛山本来对道士除妖勇入山中妖窟的情景充满了向往和羡慕听到这里胸口忽然象堵住了什么东西韩杏儿的奶奶就是韩家老爷子的妻子吧?韩老头提到自己亡妻时的泪眼浮上了陈扛山的心头。象他们那样的妖怪害过人吗?真的非杀了他们吗?

    “……还有我的一个堂兄当时才三十岁还是个小孩子听说死了还被剥了皮……”薛子云没有亲眼见过这一切可是说起来还是恨恨不己。“那个疯子法力高强又狡猾无比长辈们联手合起来围捕他他却总能躲开去然后去偷袭藏在家里的女人和孩子手段凶残无比挖心挖眼什么狠招都有……”

    陈扛山听着这些有种想呕吐的感觉。即使是妖怪杀了他就完了为什么要对女人和小孩子用这么可怕的手段?那个道士真的是疯了。

    “……幸亏后来大家把他引到了庙里和尚大师出手才把他降伏可到了那时这山里已经是家家有哭声了。后来大家把他压在了山里所以那个地方就被叫作‘疯子坟’。小时候长辈们总拿那里吓唬我们我们都不敢到这里来呢。”

    听薛子云说完了这段往事陈扛山默默无语。也许是讲叙的角度的问题怎么听那个道士也是扮演了一极不光彩的角色。

    薛子云一边说一边直盯着前面那个人见他渐渐靠近一座光秃秃的小山头后失声叫:“他果然是的找疯子坟!他想干什么?”陈扛山看见那个人走近山壁正在上上下下打量着最后选定了一个地方从背上拔出木剑开始边走边舞口中还念念有辞蓦地大喝一声剑尖上喷出一团火光撞在山壁上出的巨响在山谷间反复回荡“轰……”“轰……”可是那座山壁除了掉下一些碎石之外什么变化都没有。

    “哼……”薛子云冷笑“想破这里的法哪有那么容易。

    陈扛山颤声问:“他在干什么?”

    “他想打破这里的法术把那疯子放出来。”

    “什么?把那个杀人……杀妖狂放出来?”陈扛山浑身冷“你快阻止他啊。”他自己也不知为什么竟站在了妖怪这一边生怕那个疯子真的被放出来他可不愿意那场悲剧又一次重演。

    “不用担心这个小道士没那个本事再说那疯子被封在里面快七十年了怕是骨头都没了怕什么?咱们看着他白废力气等他累了咱们再去揍他!”薛子云不怀好意地说着同时把拳头捏地“咔咔”作响。

    那个人舞剑跳跃了一阵子现这一切没有效果便换了一种手段。只见他从背包里取出一捆东西在那座山壁下忙话着最后取出一个打火机点着了什么然后抱头向相反的方向狂奔一头扎进了一条沟里蜷在里面。陈扛山在一瞬间大悟:“他在放炸药快趴下!”不分由说地把薛子云按倒在地上。果然一声巨响冲天而起碎石、沙土、杂草落了陈扛山和薛子云满身满头。薛子云用力晃着头:“他在干什么?”

    “他用炸药炸山!”陈扛山又气又恼道士怎么可以干这种事?简直破坏他心目中降妖除魔的英雄的形象。

    可是事实证明炸药确实比法术起到了更有效的结果那片山壁果然被炸出一个黑漆漆的洞口。那个少年从沟里爬上来看到后欢呼一声雀跃着蹦了过去卖力地向外扒着碎石。陈扛山担心地问;“他会不会真的把那个人放出来?”

    “他顶多给那疯子收拾收拾骨头罢了。”薛子云认定了那个人类早在里面烂掉了。

    陈扛山心里总是觉的不安紧紧盯着那个少年的一举一动。

    少年扒开沿口的碎石从那个洞口爬进去很久都没出来也没了动静。薛子云忽奇想拍着陈扛山的肩建议说:“咱们下去趁他在里面时把用石头堵在里面好不好玩?”

    “你怎么可以做这种事!”

    “有什么关系我们把他关上个三五天再放出来保证死不了。”

    “那也够人受的啊对了你干吗咱们咱们的我和你可不算咱们。你要干什么别拉上我我……”他边说别试图反抗却还是被薛子云拉了去。

    薛子云先在洞口听了一下然后在周围的石块中挑选着拎起了一块一米见方的石头嘿嘿地笑着向洞口垒上去并且用眼神示意陈扛山也快点功手。陈扛山用力摇头表示自己坚决不干这种助纣为恶的事情。薛子云手脚飞快捡着那些大的石块向上堆不一会儿已经把洞口埋了大半眼看那个道士就要被活埋在里面了。陈扛山几次拉薛子云想劝阻他却被他在兴备中把他推开。陈扛山着急地踩着脚那个道士去了这么久也没动静他再不出来可真的要糟秧了。

    眼看薛子云就要完成他的“工程”时洞中忽然传来一声“噼噼啪啪”的响声象是爆开了串小小的烟火接着却是一股巨大的气流从洞中直冲而出顿时把薛子云和陈扛山掀飞。他们两人飞到空中落到地上的却是三个人而那些碑石也乒乒乓乓地砸了他们个头昏脑胀。

    “道长请您收我为徒吧!”——那个和薛子云陈扛山滚成一团的正是那个少年道士。他一爬起来额头上还流着血甚至没看看身边的两个人是谁就扑向那洞口兴高采烈地跪在地上叫着。

    陈扛山的头上胳膊也让飞石砸破擦伤了好几处薛子云当然没受什么伤可是滚了满身的灰土也十分狼狈他爬起来怒冲冲地扑向少年道士一脚把他踹倒在地挥拳就打。那个小道士地到这会才觉身边还有两个“人”招架着喝问:“你干什么?你……你不是人!妖孽竟敢伤人!”他马上还击和薛子云扭打在了一起。陈扛山眼睁睁地看着这场“人妖”大战却丝毫体会不到道士捉妖的神勇反而觉得是在学校中看同学打架。只是他们打的十分激烈他想劝阻都插不上手。只听“妖孽受死!”“蠢人看招!”之声不绝两个人的本事似乎旗鼓相当。

    “妖孽在哪里?”在他们的争斗中一个似乎呻吟又似乎是磨牙更象是划玻璃的声音插了进来。那声音刺激着陈扛山的耳膜让他有种汗毛直竖的感觉。接着一团黑色的雾气从那个洞口飘出在四周弥漫开来于是那种直刺人神经的声音也仿佛是在耳边响起的一样:“妖孽快来受死!我要让你永世不得生!”

    少年道士兴奋的一跃而起大声喊:“前辈快来助晚辈降伏这个妖怪!”

    薛子云脸色煞白低声向陈扛山说:“怎么可能?那个疯子居然还活着!”

    “不会吧?”陈扛山的声音着抖如果不是知道哪个疯子只对付妖怪听到薛子云这句话后他一定拔腿就跑。

    陈扛山紧盯着那个洞他满心以为黑雾飘出后面紧跟就会出来那个疯道士──这哪里象除妖的道士应有出场情景啊简直比妖怪还妖怪嘛。黑雾越聚越浓却令陈扛山失望的一直没出现什么人影反而是那种象划玻璃、擦塑料泡沫、用铁器刮地板……反正是要多刺耳有多刺耳的声音愈加近了就象那雾气一样似乎是同时从四面八方传来的。

    “大胆的妖孽竟敢陷害道爷我非把你们一只只剥皮抽筋点了天灯不可!”

    少年道士也不知道自己的目标在哪里所以随着声音四下地摆着身子有些自得地说:“在下吴潜峰是我特意赶来救前辈脱困的。只求前辈能收我为徒我以后愿随前辈一起云游四海斩妖荡魔。”

    “又一个死疯子!”终于回过神来的薛子云脱口咒骂。他一把拎起陈扛山转身就跑。陈扛山还在蒙蒙懂懂地不明所以地问:“你不管这里的事了吗?”

    “管个屁!你没看见那家伙多可怕吗?咱俩给他填牙缝都不够!”

    “你不是说他早死了吗?”

    “你少说一句会变哑巴吗!”薛子云被他揭了短恼羞成怒地吼起来。陈扛山乖乖地闭上了嘴跟他一起转身逃跑。那个少年道士在身后叫起来:“前辈那个妖怪跑了!”

    黑雾中的声音忽然拔高:“妖孽哪里走!受死!”少年道士正想指出薛子云他们跑的方向帮助前辈斩妖降魔却只觉的一股巨大的压力向自己扑来他什么也来不及反应天旋地转中被狠狠摔在了地上地面被炸弹炸出的几块尖锐的碎石插进了他的身体。他挣扎着坐起来张口喷出一口血。眼见黑雾正罩向自己小道士难以置信地张大了眼喊:“前辈是我救您出的啊!”

    “妖孽!妖孽……”黑雾中只是反复重复着这两个字尖利的声音从四面包围着少年道士他觉身边空气似乎在被源源不断的抽走呼吸越来越困难吓得大叫:“前辈您这是干什么?我真的不是恶人啊!”可是对方根本不理睬他在刺耳的呼啸声中他的咽喉被无形的绳索死死勒住。少年道干这才明白对方向自己下了杀手再也顾不上对方是自己认定了的师傅了挣扎着从口袋里摸出一只小盒扬手抛了出去盒子在半空中打开撒出了无数粉末一接触到那黑色的雾气立刻变成了四处乱跳的花火在雾气中乱钻着少年道士自己也被几朵花火扑在身上烧焦了一大片头。但是这么一来束缚他的那股力量暂时消失他立刻钻进了树林没命的奔逃起来。

    “妖孽!妖孽!妖孽!”黑雾中传出一声比一声高的尖叫夹带着一种“呼呼”的奇怪声音黑雾开始扩散向四面八方伸延开去。

    陈扛山是从小在山中长大的孩子在山中跑跑跳跳对他来说是家常便饭所以一迈开腿逃命竟然一点也不比薛子云慢他们两个人拼命跑只听到那“呼呼”地呼啸声也追了上来。陈扛山边跑边喘着气问:“那到底是人还是妖怪啊这么可怕。”

    薛子云尖着嗓子叫:“当然是人!他哪里像妖怪啊?”

    陈扛山迟疑一下苦着脸说:“我看他哪里都像妖怪!”

    那个“人”居然紧紧追了上来那种古怪地声音也越来越近陈扛山甚至已经听见雾中在咕哝的正是“妖怪……杀……妖怪……杀了他……”薛子云心里紧张却又不敢飞上空中──失去了树林的庇护只怕那个“人”追上他们更容易些。他心里只是盘算着怎么摆脱后面那家伙没有顾上身边的陈扛山体力已经不支慢慢落在了后边直到陈扛山“扑通”跌倒他才回头跺着脚报怨:“你也算是大男人才跑这么几步路就不行了!”他转头回去把陈扛山拉起来伸手指向山坡另一边:“快你往那边跑!咱们分头行动。”

    陈扛山茫然地问:“分开。”

    “对你没听见吗那个家伙嘴里一直在叨念杀妖怪杀妖怪……咱们分开跑他一定会来追我的你快逃走吧。”

    “你……”陈扛山听到他是要独自去引开那个怪物让自己逃走心中一阵感动。他早被这场妖怪们之间的争斗吓坏了狠不得马上脱身。当他转身向另一个方向跑去薛子云在身后还喊:“别忘了回去先退婚去!不然我饶不了你!”

    陈扛山跑了一阵只听得身后那古怪的声音越来越低看来疯子果然跟着薛子云去了。他松了口气扶着树大喘气扭头去看只见身后那片山坡黑气朦朦阴气森森薛子云去的方向的黑色雾气简直就象打翻了的墨汁一样农稠把那附近掩盖的严严实实也不知薛子云是不是和对方打起来了。虽然他对于自己把薛子云扔下独自逃命的行为深深觉得愧疚可是对于妖怪的恐惧还是让他选择了保命要紧。他叹口气胡乱选了一个方向走去。反正到了这会他早已经迷路了往哪走都一样。他现在反而盼着遇上一个半个的妖怪至少比他自己象没头苍蝇一样的瞎撞强的多。

    陈扛山独自在山里走着他本来以为那个疯子已经去追薛子云了自己已经远离了危险可是过了一阵子周围的光线渐渐暗了下来当他觉察到这不是天色渐暗而是那黑色的雾气又追了上来并且把他困住时顿时吓傻了没命地向前跑去。但是“空气”的流动远远快于人的度这一点是有科学根据的真理在陈扛山身上当然也不会出现意外。他跑出了没多远空气中就夹杂着**的气味陈扛山眼看着身边的植物由绿变黑快枯萎下的手脚乱抖——下一分钟腐烂的就要使自己了吧?就在这千钧一的时候一个人影从树上跳下来抬手把一张符咒拍在陈扛山背上。正因为自己的衣物也在被黑色侵蚀蔓延而吓的要死的陈扛山看到义务的颜色募得恢复正常感觉就象被人从深水中一下子拉了上来一样。等他缓过劲来才现救他的竟然是那个少年道士吴潜峰。

    “你想干什么?”虽然对方救了自己可是陈扛山还牢牢记得是他把那个疯子放出来的而且他现在的样子:满脸是血衣服破的七零八落两眼闪烁诡异的目光——这种形象实在不能令陈扛山生出感激之心。陈扛山一把抄过地上的一根干树指着他:“别过来!别过来!”

    吴潜峰对他的不知感恩十分恼:“我要想伤你刚才就不救你了!”

    “你和那个疯子一伙的还不知道是不是你想害我呢!”陈扛山向后退着叫“你们把薛子云怎么样了?他虽然是个妖怪可是比你们强!”

    “我和那个疯子不是一伙的!”吴潜峰气极败坏地叫“你没看我被打成这样子了吗!”

    “是你把他放出来的还管他叫师傅!”陈扛山指证他。

    “我是……唉别提了咱们快跑吧!那家伙真是疯子他根本分不清人和妖怪了我本来还以为他是个前辈高人想拜他为师呢!你就听我的快跑吧!你要出什么事我的罪过可就大了。”不由分说地拉着陈扛山跑起来。

    原来吴潜峰的外公是一名还俗的道士他自幼随外公外婆长大从外公那里学了不少武艺和道术。且不说他平时在学校学习如何在这方面到算的上一个天才才十五六岁本事便过了外公。但是整天沉弥在这些里面平日的学习自然落下的不少他的父母为了拉回他的心决定没收他所有装神弄鬼的道具并且联系了一所以严格闻名的学校准备送他去读书。吴潜峰那里受得了这个趁着父母不注意收拾行李飘然离家准备云游四海巡访名师降妖除魔逍遥自在去也。

    他既然决定做个职业“捉妖道士”自然到处找练手的地方听说这里的休闲山庄闹鬼他就特意赶了来。

    夜间住宿时吴潜峰现那个所谓的白衣女鬼根本不是冤魂而是一个妖怪变得。他果断的出手收拾这个祸害把对方痛打一顿正要下杀手时山庄的工作人员冲了进来。不论吴潜峰怎么解释他们都不相信这里有妖怪他是在除妖计算好房间的损失罚了吴潜峰一大笔钱后山庄工作人员将这位除妖勇士扫地出门。

    又是沮丧又是气恼的吴潜峰不得不在树底下缩了一晚为了尽快提高自己的能力避免同样的事情以后还会生他下定决心进入深山开始寻找关押了“绝世高手”的疯子坟。

    陈扛山摇着头说:“你不知道那个人是个杀人狂吗?而且他还专捡老弱妇孺下手。你竟然想拜这种人为师!”他对吴潜峰的人品实在不太信任。

    吴潜峰从他的语气中听的出他对自己的藐视心里憋着的火气不觉越来越大大声说:“我说了几遍了我不知道!我只是听昨天晚上那个刺猬精吹牛说他多么多么厉害曾经把一个厉害的道士封在山里我手上刚好有我外公的师傅留下来的一样专门破除封印的法器所以我就想大家同是道门中人我应该来救他出去。”

    “撒谎你明明早就知道他是谁不然怎么会口口声声叫他师傅。”

    “我是到了那里才看到一块石碑记载着他在半年之内杀了三十多只妖怪才觉得他这样的高手难得一见不如仗着是我救他出来的赖着他拜他为师学一点真本事出人头地就不用总被妈妈唠叨了。我怎么知道里面是个疯子!”

    “你都看到碑上写着他半年就杀了三十多人了你还说不知道!”

    “那上边写的是他半年杀了三十多妖怪不是‘人’!”他加重语气说那个“人”字。对于陈扛山以为自己会去试图拜一个杀人狂为师十分气恼。陈扛山摇头说:“那是些老人、孩子、女人是人还是妖怪有什么区别不是杀人狂怎么会专门杀这样的对像。”

    “你到底是不是人类啊怎么处处为妖怪说话?”吴潜峰不解地问。

    陈扛山自己也愣住了。

    他一直是很害怕妖怪的。但是自幼住在山中听惯了关于精怪们的故事心里无法把妖怪们都当成该死的坏蛋。就他所以认识的妖怪们来说于其说是可怕不如说是奇怪如果面前的不是吴潜峰说妖怪们坏话的多半会是他可是听吴潜峰那种不把妖怪的命当命的态度心地良善的陈扛山实在接受不了不由地就为妖怪们鸣起不平来。被吴潜峰一问才觉自己立场上的根本动摇脸上不由红。暗暗庆幸薛子云不在旁边如果他们听到自己这么说……对了薛子云他怎么样了?

    吴潜峰说:“你快点走再加把劲就到安全地方了。走动了吗?要不要我背你?”他被陈扛山说的有些心虚颇有讨好的意思。

    陈扛山一把抓住他问:“你跑出来的时候有没有看见薛子云?”

    “谁?”

    “和我一起的那个妖怪。”

    “哦那个长虫精啊……”吴潜峰点点头“我看见他被打回原形了。我还是趁着他吸引了那个疯子才逃得出来呢。”

    “打回原形那不是不很严重?”陈扛山看见过桃儿被打回原形的样子当时她的妹妹杏儿急得不行可见对妖怪来说是很严重的事情吴潜峰点头说:“都受了那么重的伤了他多半逃不掉了。”

    陈扛山停下了脚步若有所思地回头看去。吴潜峰叫起来:“你不是想回去救他吧?别犯傻了那样只会把你也搭上。”

    “他叫我先逃自己去引开那个疯子我反而扔下他不管了!那样的话谁是‘人’谁是‘妖’?”

    “妖怪也会舍己为人?”吴潜峰大为吃惊。

    “不行咱们得去救他!”陈扛山原本犹犹豫豫的个性因为吴潜峰的态度反而果断了起来。

    “什么?咱们?我不去!”

    “不去也得去!是你把那疯子放出来的你别忘了!”

    “那我也没义务救妖怪。”

    “你有义务救我吧?反正我要去!”陈扛山回头走去。吴潜峰只好跟了上去──害死妖怪不要紧害死人类的话不知道会不会被判死刑?他可不想去证实这种可能。

    薛子云在草丛中快的游动。身后又是一击袭来他敏捷地盘绕到了树干上利用大树替他挡开了这一下。他爬下树来又开始飞逃。薛子云本来想逃向家中求救但是又怕给家人招来灾害毕竟这个家伙太厉害了所以他朝远一些的寺庙逃窜相信和尚大师和木鱼大师一定可以轻易把这个疯子收拾掉。

    疯子在这片山林肆虐的时候薛子云还没出生所以他只是从长辈们的叙述中听到了关于他的事。当时的山林可谓人心惶惶男人们组成几个小队天天在外搜寻他而老弱妇孺则呆在家里一步也不敢迈出门。

    当时薛子云的堂兄也和薛子云现在这么大年纪正是好动贪玩的时候加上是大家族中的独子(那时还没有薛子云他当然就是独子)自幼被娇惯坏了从来也没遇见过一件违背他心愿的事情。所以他对于“不许独自出门”的告诫根本就是左耳进右耳出半点也没留在脑子里。有一天在家里闷坏了的他趁长辈们不注意自己悄悄出了门。

    这个少年在山林里玩高兴却忘记了保持警惕结果一头撞见了那个疯子。他拼命奔逃被疯子追得走投无路的情况下逃到了韩家门口。当时韩氏姐妹的母亲还没嫁过来韩氏小姐妹当然也就没出生韩家父子俩都出门去搜寻疯子了家中只有韩老夫人独自在家。薛家的少年来敲门求救时她虽然明知疯子就在后面追赶但还是开门接纳了他。谁知疯子紧跟着少年冲进了家门。

    韩老夫人上前与疯子搏斗此时如果薛家少年也出手的话也许她可以撑到救兵赶来可是那个少年心生畏惧竟然趁着他们争斗时独自从后门逃走了。等韩老爷子与儿子匆匆赶回来韩老夫人已经惨遭杀害。而薛家那个少年也被疯子在杀死韩老夫人之后追上救下来时已经身负重伤最终不治而亡。韩家与薛家也由此结怨一方认为对方连累了妻子另一方面却怨恨对方没有及时追赶才给疯子机会追上了那个少年使他伤重而亡。

    回忆着这些薛子云叹口气他与韩氏姐妹的关系也因为这些陈年旧事而不被两家人充许不过现在想这些也没用能够逃命才重要。

    薛子云始终没有看清那个疯子的样子虽然被一路追杀但是袭击他的时候对方总是隐身在一团黑雾中。而现在周围的雾气越来越浓他已经完全感觉不出对手在那里潜伏弄不好反而会一头撞到对方手低下所以行动越来越小心度越来越慢。

    吴潜峰和陈扛山一人手执一条木棍棍头上上各贴着一张符符咒象一百瓦大灯泡一样出强光但是这么强的光亮在雾气中也仅仅照出三、五步远再向远处便被黑暗吞噬。陈扛山边走边隔一会问一句:“找到了吗?”吴潜峰的回答总是摇头。陈扛山在这种充满瘴气毒素的雾中没有吴潜峰的符连气都不能喘更别说去找到薛子云并且救他了。可是他又实在不能扔下薛子云不管。他现在也只有靠吴潜峰这个业余道士了在他眼中这个家伙还是有点本事的只要找到薛子云三个人在一起总会有办法逃走。

    吴潜峰忽然停下了脚步面对一个方向一脸凝重。

    “在那边啊?是不是找到了?”陈扛山又兴奋又紧线地问。

    “陈扛山我看你不是回去吧那个人……唉他已经不能算是人了。你要是受了伤害我不会原谅自己的。”“

    我怎么能丢下薛子云!”

    “我去找他!”吴潜峰下定了决心地看着他“祸是我闯的我去想办法解决好了你是普通人就别掺和进来了。”

    陈扛山没想到他会这么说他对吴潜峰的印象十分不好总是把他划分到“疯子”的同类中去他会这么说让陈扛山心里有些感动。说起来陈扛山确实很想逃跑可是丢下伙伴独自逃跑有违他的良心所以他拒绝了吴潜峰的好意:“多一个人总多一份力量你都去救人了我怎么能扔下他。”

    “够义气!”吴潜峰对于陈扛山的勇气和义气十分佩服“那妖怪运气不错能交到你这样的朋友。”陈扛山本来想解释他与薛子云并不是朋友想想这会儿的情形觉得不是说这种事的时候。

    蛇妖们一般喜欢用自己历年脱褪的旧皮来修炼武器薛子云也有这样一条鞭子。他快把鞭子舞成一个圈护住自己在迷雾之中闭着眼往前直冲。

    不久前他终于看见了那个疯子的模样:他的身体早就腐烂所以大部分地方露着白骨其实森森白骨还算好的那些还挂着腐肉的地方才叫恶心。他脖颈已经烂断掉下来的头被他用一只手抱着。口中不住地在吐出黑色的雾气。薛子云平时说的天不怕地不怕其实他是个生活在长辈羽翼下从没独自应付过什么变故的孩子。眼前这个对手只凭外表就足以让他畏缩了更何况他还有那么可怕的名声现在薛子云满脑子想的就是怎么逃走。他不知道的是那个疯子凭着一股怒气、杀机在被困的时光里已经修进了魔道他刚刚被放出来的时候其实只是一具活尸没多大能耐就连薛子云也可以解决他。可惜薛子云畏惧他的恶名选择了逃跑错过了最佳时机现在的疯子吞食了山林中无数的生灵力量快增长就不是薛子云可以对付的了。

    薛子云长鞭稍一慢就觉得一记重击当头打下他一盘身体闪过了七寸要害却还是被他打地飞了出去。

    薛子云边打边逃身上的伤痕也越来越多他几乎有些绝望了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活着逃到小庙。就在他的力气渐渐耗尽蜷起身子弓起头部看着逼近的疯子准备全力一搏之时一阵说话声传进他的耳朵里“到了没有啊!你不是说快找到了吗?”

    “快了快了。”

    “你说这话说了十次了。”

    “本来就是快了你看这里的瘴气这么大离那疯子一定很近了。”

    “那薛子云呢?他怎么样?有没有死掉?”

    “多半死了吧所以我早说你别回来我来帮你看看就行了。”

    “原来你根本就没打算救他!你其实是在骗我我是吧!亏我还差一点相信你。”

    “我要是不想管撒手就走你能把我怎么样!”

    “你……”

    薛子云听出了陈扛山的声音。尽管他心高气傲地看不太起陈扛山这个老实巴交的人类可是在这种生死存亡时陈扛山反而会回来找他这种勇气让他感动。舍身处地换成自己在他的情形下会不会回来也不一定。这时那个疯子也注意到了他们的到来拖着一条少了半根腿骨的腿向他们那边走去薛子云忙扬声喊:“他过去了小心!”

    “呕……”陈扛山一看那疯子的样子扶着一棵树就吐了起来好在疯子没注意他径直向吴潜峰扑去。吴潜峰绕树打转一把一把地把各种符咒抛过去。这些符咒有的可以阻止一下疯子的脚步有的甚至可以打断一根两根的骨头可是大部分都没什么效果他着急地叫:“找上那妖怪咱们逃啊。”

    “咯咯咯……”疯子的牙齿相撞出刺耳的声音似乎那是他的笑声“杀光妖怪……别想逃……杀光……”他的一只白骨手掌齐腕飞出张着五指锋利的指甲闪着黑凄凄的幽光向吴潜峰抓下来。“啪”薛子云鞭子抽打将它打偏方向。白骨手掌插入一棵树干生生抓下一大块木头来出“咔嚓”的响声使得吴潜峰摸自己的脖子咽咽唾沫。

    疯子认定了除了他自己之外的生物全是妖怪却没意识到现在最可怖的怪物就是他自己。他疯狂的追着薛子云和吴潜峰打杀。薛子云和吴潜峰两个的本事虽然都不如疯子两凑在一块儿却也可以抵挡几下子。就在他们三方纠缠之际陈扛山终于吐光了肚子里所有能吐的东西直起腰来此刻他的脑子里只有几个字:这东西决对不可能是人!

    陈扛山鼓足勇气抬头时正看见一条黑蛇被打飞起来它敏捷地卷住上方根横枝快滑动才躲开了接下来的又一记重招。陈扛山在脑子里反应了一下才想明白这条蛇就是薛子云。吴潜峰手执木剑贼溜溜地从这棵树后到那棵树后渐渐接近疯子提剑从背后就是一剑等疯子回过头来他早开始提着剑飞逃到远处。疯子待要追他黑蛇从树上垂下张口咬向他的头顶。疯子刚要应付它吴潜峰鬼鬼祟祟地又回来了。两个人如此往复竟把疯子弄的有点狼狈陈扛山看的心里得意:人多力量大自己坚持回来果然是对的。

    陈扛山在这场战斗中帮不上什么忙握着拳咬着牙地在边上为薛子云他们加油助威。他满心以为薛子云和吴潜峰联手马上可以把疯子收拾掉却不知道他们两个心里正在叫苦。疯子的神智已经不清楚了可是他疯狂的力量依旧强大过去修道的经验使他对付小妖怪加业余道士的组合游刃有余如果不是他的目的是啃吃对手的话薛子云和吴潜峰早就被他干掉了。

    三方游斗了半天之后就连陈扛山也觉察出了不对劲。薛子云的动作不再那么快捷吴潜峰也变成了和疯子近身搏斗没有机会在偷袭之后溜走。不大会功夫陈扛山就眼睁睁地看着薛子云和吴潜峰双双被制住:吴潜峰被疯子踩在脚下而薛子云被抓住了七寸高高拎了起来。陈扛山再也不能在边上看热闹了他拖过刚才在路上找来防身的木棍大喊一声冲过去当头就是一棍。

    疯子的头是被他自己托在手里的陈扛山的攻击像打棒球一样把那颗头凌空抽击了出去。疯子愣了愣半是白骨半是腐肉的手虚抓那颗头又跳回到手上。陈扛山趁机轮起大棍重重地又砸在他另一只手上把那白骨手臂砸的出“咔嚓”的声音同时抖动着把薛子云扔开去。“呜……呜……”疯子嘴中出含糊不清的声音愤怒地两眼都放着幽光。陈扛山认为他下一步马上就会扑向自己了连忙忙转身逃走谁知疯子却是咆哮着张爪(陈扛山实在没法称那是只手了)向脚下的吴潜峰当胸抓下去。陈扛山忙又回来全力抡起木棍拼命向他打下去接连打了十几棍。终于把疯子从吴潜峰身上推开几步他自己也耗尽力气力拄着棍子大口喘着气。

    疯子口中出更加愤怒的吼叫:“妖孽我要撕碎你!”他的头根根竖起露出森白的牙齿无头的脖腔中冒出的黑雾更多更浓。吴潜峰呻吟着叫:“快跑……”陈扛山省悟过来转身就跑。疯子骨架都崩出咯吱咯吱声他张着手扑向前追的却不是陈扛山而是直奔不远外的薛子云而去。

    陈扛山跑着觉得不对身后的脚步声怎么会越来越远的?他回过头见疯子已经又薛子云打了起来吴潜峰挣扎起来之后正要过去帮忙。陈扛山来不及想更多拎着他的棍子也冲了过去。在拼斗中吴潜峰和薛子云很快都现了异样:疯子不管陈扛山怎么玩命的打他都对陈扛山视而不见仿佛陈扛山是个透明人似的。在陈扛山又一次轮棍狂打之后喘息的时候薛子云终于忍不住问:“陈山娃他是不是看不见你啊?”

    “看不见我?这怎么可能!”陈扛山头喘着气说。这时疯子却想要证明薛子云的话似的正在他面前来个一百八十度转身去对付另一侧的吴潜峰了。到了此时陈扛山也开始怀疑这个疯子是不是真的看不见自己了。于是他尝试了几次勇敢地面对面欧打对方可是疯子依旧只追打薛子云和吴潜峰甚至有一次陈扛山因为用力过猛撞到了疯子的身上他吓得大叫着滚爬到旁边可对方依旧对他视而不见。

    “他确实看不见你啊太好了去把这个贴到他身上。”吴潜峰也现了陈扛山的这个特性收拾这个疯子在他心目中顿时变成了一件容易之极的事情。他塞给了陈扛山一些符咒让他去对付疯子。

    陈扛山虽然知道对方看不到自己可是用手接触疯子还是件可怕的事他支吾着说:“我……”

    “他看不见你啊去吧放心有我在这里给你做后盾!”

    “你……”

    吴潜峰鼓励他说:“你想想这个疯子如果跑到外面你的妖怪朋友你的村子你的……统统玩完。你不想看到这样的结局吧?”

    陈扛山打个寒颤咬着牙点点头。他真的很怕疯子跑到村子中去。除掉妖怪们可能的下场不论疯子用那么残酷的手段对付妖怪会不会是他本来心理就变态不敢去杀人才虐杀妖怪为乐?如果是那样他现在变成了妖怪(陈扛山认定他这副样子决对不算是妖怪了)再见到人类必然也会毫不留情的。脑子里想着山间的几个村庄他咬紧牙关用颤抖的手举起那张符一步步向疯子背后溜去。

    吴潜峰和薛子云使尽浑身解数吸引着疯子的注意力他们满心以为利用陈扛山的隐身战术战斗很快就会结束胜利就在眼前。

    谁知陈扛山离疯子还有几步时疯子先是头在手掌上转个个回过来目光炯炯地看着他接着口中出低吼身子也回过来一步步向他逼过来:“原来还有一只妖怪我要把你一块块撕烂!”

    陈扛山连连后退着嗫嚅着说:“谁谁是妖怪你才是妖怪呢!别来过你不是看不见我吗!”

    疯子现在半点也不象看不见陈扛山他的眼中尽是杀意离陈扛山几步时一爪抓下去正在后退的陈扛山吓得一个趔趄跌到尖叫着闭紧眼等着挨这一下但是薛子云及时挥出长鞭救了他一命。陈扛山口中不停地尖叫着双手抱头在地上蜷成一团。他可不象薛子云或者吴潜峰被疯子打中的话不死估计也得去半条命。天啊人妖异途果然不假如果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会离妖怪越远越好再也不和他们有任何关系了。

    陈扛山正在心里盘算遗言时疯子再一次转移了方向开始冲向薛子云。他的神智不太清楚脑子里只有对妖怪的憎恨和对杀的渴望他甚至没思考眼前的对手怎么会突然不见了只是一门心思地把目标放在离他最近的生物身上。

    薛子云手忙脚乱地应付着叫:“快给他贴上。”陈扛山这才停下叫声睁开眼不解地看着正离他而去的疯子的背影眼泪不争气地流了下来。

    “快趁现在去给他贴上。”吴潜峰完全不顾别人的现状就提行动方案。

    “他现在能看见我了!”陈扛山大声抗议。

    吴潜峰跺着脚叫:“可他又看不见了。”

    “万一他再看见怎么办?”

    “……”

    他们忙着讨论把薛子云自己扔在那里他应付的越来越吃力终于忍不住吆喝起来。陈扛山知道一旦没了薛子云挡在前面疯子多半也不会放过自己他可不敢去指望吴潜峰。无奈之下只好爬起来先远远的试探试探疯子是不是真看不见自己。确定之后他四处寻找那张符现它在自己摔倒时被被风吹走正挂在一根树枝上飘摇着。

    薛子云又挨一下出呼疼声。陈扛山来不及爬树去够抡起自己一直便用的木棍冲上去对着疯子疯狂乱打他的力量虽然微不足道但是隐形攻击还是让疯子暂时东张西望减轻了薛子云的压力。吴潜峰一扬手又一张符咒飞到陈扛山手中:“快这次给他贴上!”

    陈扛山刚一接住就现疯子的两眼正死死盯着自己那只利爪也蠢蠢欲动。他慌忙后撤手中没捏紧的符咒再次被风卷走。谁知符一离手疯子马上又回头去追薛子云。陈扛山拾起符咒疯子马上回过头来他扔掉符咒疯子又转回去。他经过多次尝试后确定了自己判断。愤怒地向吴潜峰喊:“我一拿你的符他就看见我!”

    “不可能!除非……你身上是不是有什么护身符?”

    “护身符?”陈扛山一边在身上乱摸一边快回忆最后从脖子上取出一条红绳问:“是不是这个?”红绳上系着一个核桃大小的圆形物体黑漆漆的毫不显眼。“这是大师送我的我带了好多年了不知是不是护身符。”

    “这么大的东西挂脖子上你不难受啊?这是护身符吗?让我看看。”吴潜峰远远看它没什么特别薛子云的惨呼却打断了他们的对话他的尾巴被踩住上半峰正痛地在地上翻滚扭曲。

    陈扛山顾不上多想了也许就是这个东西让疯子看不见自己呢?他一扬手把那个“核桃”向薛子云扔过去。薛子云张口把它衔住疯子立刻停止了对他的攻击举着头四处看一下选定了陈扛山这个忽而不见忽而出现的目标大步扑来。眼看他已到了陈扛山面前薛子云反应过来一甩脖子把“核桃”扔了回去。陈扛山接在手中疯子马上又改变目标冲向吴潜峰。

    虽然薛子云又是甩头又是摆尾的示意陈扛山别管吴潜峰可是陈扛山还是把“核桃”扔给了他疯子又去抓薛子云时吴潜峰手拿“核桃”也是迟疑了好一会直到疯子的爪子离薛子云只差一线时才抛了过去。之后疯子就开始在三个少年的抛“核桃”游戏中疲于奔命。三个少年现这种轻松的方式后就站成了三角形边抛“核桃”边聊起了天。

    “想不到这东西样子难看还挺好用的。”

    “当然这可是和尚大师给的护身符!不过陈山娃你为什么现在才拿出来我都被打了个半死了!”

    “我早忘了有这东西了!”

    “大师给的东西你也会忘?”

    “他那么罗嗦我会忘有什么奇怪!”

    “可惜这东西一和其他法术结合就失效不然这疯子不就是板上的鸡鸭要脱毛就脱毛要红烧就红烧。”

    “能保住命就不错了你还贪心!”

    “我这还算贪心不想法子解决掉他咱们一直在这里扔‘核桃’玩?”

    他们边聊边扔看着疯子狼狈的模样不知不觉放松了警惕当吴潜峰抛给陈扛山时一失手那“核桃”居然打到了疯子头上疯子一张嘴“咔嚓”一声竟然把那“核桃”咬了个粉碎。三个少年顿时傻了眼。

    “嗷嗷嗷……”疯子出了一声狂吼“妖孽们受死吧。”他的头蓦地跳到了脖子上安顿下来呲着牙张着两手向三个少年扑来。三个少年大呼一声各自逃窜。

    三个人里就数陈扛山跑得慢疯子也偏偏会拣软的柿子来捏步步进逼的追着陈扛山。等到薛子云回过头来想帮他时陈扛山已经被打倒在地闭目待死。陈扛山这次连想遗言的工夫都没有了呆呆等着那只爪子抓到头上来的滋味。就在他万念俱灰的时候耳边忽然听到一声熟悉的念佛声:“南无阿弥陀佛……”

    陈扛山将信将疑地把眼睁开一条缝去看居然真的看见那老和尚亲切地背影挡在自己面前。“大师……”陈扛山颤声叫眼泪淌了下来。薛子云也一下子直挺挺地躺在草丛里大师来了得救了……

    “阿弥陀佛三十年前你苦苦哀求一再说会痛改前非我才不顾大伙反对饶了你的性命。没想到你这些年来不是潜心修炼痛改前非反而修入魔道变本加厉这一次我是不能再放过你了。”和尚生的慈目善目疯子却不知为何从心底里对他怕的要命。过去的事他已经不记得了对曾制服他的和尚的畏惧却是深入骨髓中去的。自打和尚一出现他就在寻找退路听和尚这么一说他纵身跃起向树林中逃去同时放出大股的黑色雾气试图阻拦和尚的视线。和尚没有移动双掌合十念诵经文只见雾气消散草木再荣而疯子的身形被什么东西围住一样渐渐无法动弹渐渐凝固不动渐渐由实变虚渐渐消失于空气中仿佛从没有存在过一样。

    陈扛山小心地问:“大师他……”

    “阿弥陀佛……”和尚回避了这个问题他招手把三个少年叫到身边一个个为他们检查身体帮他们处理外伤并且拿好多药丸给他们吃嘴里唠唠叨叨地说:“山娃子啊我早就跟你说过一旦遇到什么危险就把那个护身符捏破你怎么会伤成这样子才做呢?你看看一个个鼻青脸肿的……小小年纪在山里乱跑。男孩子看到什么都好奇这我能理解但是也不该不会轻重地冒险啊万一有什么闪失……唉还有你子云啊你家是单传就你这么一个男丁万一你有什么事你爹你爷爷你叔叔伯伯们还怎么活……你们怎么就赶去疯子坟呢?”他短话长说絮絮叨叨从他们家的感受到对这山林的威害到他们这种行为对他们自己的害处……种种方面分析他们的行为有多么不对。三个少年不多会儿脸色就越来越难看下来。

    薛子云一挺身化作人形站起来他拉着陈扛山说:“大师我们还有事回头再去听您教导我们先走了先走了啊……”

    “你们去哪儿?你们的伤……”

    不等和尚再说什么他们双双在树林里撒腿飞奔飞快地跑出了和尚的视线。和尚叹口气摇遥头:“这些小伙子啊……”他回头面对着了吴潜峰吴潜峰心中一陈惊慌:究根追底祸是自己闯的这个和尚是不是想处罚自己他的法力这么高自己可要倒大霉了。他正胡思乱想着和尚走上前来轻拍他的肩头:“少年人有心修行是好事可是修道与我们参禅一样怕是应该先修心的。”

    吴潜峰心中一动当他再抬头时眼前已经没有了和尚的身影。“大师?大师?妖怪?陈扛山?”他叫了几声山间回声荡来林涛阵阵仿佛除了他再没旁的生灵什么疯子啊妖怪啊和尚啊全是他幻想之中的一般。他独自站了良久摇摇头寻找道路向山外走去。

    薛子云和陈扛山一起跑着陈扛山忽然问:“你的伤不要紧吧?”

    薛子云一晃头:“皮肉伤没事。”

    “可我听那道士说你被打出了原形那对你们妖怪不是很严重的事吗?”

    “谁被打回原形了?别咒我好不好。我是自己变回原形用蛇的样子在林子里跑的比较快。不过话说回来你怎么又跑回来的?”

    “我不能看着你去送死啊你们都把那疯子说的那么厉害。”

    两人都沉默下来过了好一阵薛子云才问:“扛山你还会去韩家退婚对吧?”

    陈扛山点点头他看了薛子云一眼心想我不去你会让我吗。

    薛子云有点结巴地说:“我的意思是你你不去我也不会把你怎么样我们也算是朋友了我我以后会和你公平竞争的。”他低着头略微有些不好意思。主动和人类交朋友如果被拒绝的话该是件多么难堪的事。陈扛山吃了一惊沉默了半天才嚅嚅的说;“那我更应该去退婚啊我我也不能和自己朋友喜欢的女孩订婚。”一直经历了那场生死一线的历险后两个少年彼此在心里都觉得对方十分亲近现在得到了对方同样的回应两个人都很高兴并肩赶路都没再说话。

    过了一会陈扛山才问:“你是怎么会喜欢韩杏儿的?那个女孩那么凶!”

    薛子云充满回忆温馨的缓缓说:“那是很小的时候的事了。那时我们两家大人的关系很不好——其实到了现在也很糟——他们见了面不是吵闹就是动手。我那时还小听大人们的话听得多了就在心里认定了韩家的人都是坏蛋。平时我见了他们家的大人都是躲着走的有一天我却看见韩家的一个女孩自己在林子里玩于是就想去欺负欺负她。”

    “你竟然欺负女孩子……”陈扛山用蔑视的眼神看着他。

    薛子云红着脸辩解说:“那时候我还小呢!男孩子小时候谁没欺负过女孩啊。”

    “我就没欺负过女孩!”陈扛山马上回答。他小时候尽被女孩子欺负这时候说这话自然理直气壮。

    “反正……反正就是……”薛子云喁喁着岔开话题“当时本来是想突然跳出去戏弄她一下的结果她早有准备倒先下手为强把我打倒了。我本来以为这下要倒霉了她肯定会狠狠修理我谁知道她不但没打我反而还扔给我治伤药。从那时候起我才想明白大人们的恩怨是他们的事我们这些小孩子不该继承啊我心里就很佩服她的洒脱所以从那时候就……”

    陈扛山虽然没有喜欢过什么女孩可还是觉得这样就对打自己的人倾心实在怪异不解地耸耸肩。

    在薛子云的带领下陈扛山这次顺利到达了韩家。远远的薛子云就停下了步子尴尬地说:“我就不过去了韩家的人见了我总是喊打喊杀的。我在这里等你回来。”

    陈扛山鼓足勇气迈着坚定的步伐向韩家走去可是只是看见韩家姐妹的身影就令他全部的勇敢消散无踪。韩家姐妹现他后大叫:“陈山娃!别跑!我们正找你呢!”跳跃着跑来他吓得躲在薛子云身后只伸出拿钱的手挥动:“我也是被逼的我这就把钱还给你们咱们退婚好了。”薛子云也在旁边帮腔:“就是他都愿意退婚了你们就别吓唬他了。”

    “走开薛大炮仗!是不是你去威胁他了我可还没答应做你女朋友呢!陈山娃你别跑谁说要你退婚的我们找你商议事。”杏儿先跑了过来。陈扛山转身后退却被绕到身后的桃儿拦住姐妹俩一前一后把他包围住了。

    “子云……”他可怜巴巴地向薛子云求救薛子云却摇着头:“说清楚就没事了不会被吃的别怕!”只是说这番话时露出明显的幸灾乐祸的表情。

    “我退婚还不行嘛我真不想要你们啊!”陈扛山抱着头叫。

    杏儿在他头上重重一敲:“一口说不出三句不想娶我们真那么差吗!是我们不想嫁给你才对。”

    “那不是一样吗?”

    “当然不一样许我不嫁你不许你不要我们!”两个女孩异口同声地说。

    薛子云也在旁边频频点头:“有道理有道理!”

    陈扛山忿怒地叫:“不公平!”

    杏儿抬手就在他头上狠狠敲起来凶狠地瞪着眼盯着他:“你还说!”

    “行了行了别欺负他了。”桃儿忙把他们分开“陈山娃我们是两跟你谈判的。”

    “我叫陈扛山。”陈扛山小声嘟哝。

    “你小名不是叫山娃吗还不是一样。”

    “我不习惯外人叫我小名。”陈扛山还是小声地抱怨着。

    “你……”

    “姐我们来找他谈正事的。”这次是杏儿阻止了桃儿。

    “对我们来说正事。”

    两姐妹把陈扛山推到树上双双逼视着他问:“和尚大师去过你家了吧婚事是不是正式订下了?”

    陈扛山小心地点点头试图辩解说:“我正要去退婚啊子云他可以为我作证他要陪我去呢。子云快帮我说句话啊!”两姐妹闪烁不定的眼神太吓人了薛子云虽然说过她们从没吃过人可是不代表她们不会从现在开始尝试啊。

    薛子云忙上来挡在陈扛山身前:“你们别这样啊欺负人家干嘛!”那姐俩一副马上就要飚的模样不管怎么说他也不能看着自己的朋友被打啊。

    “太好了自由了!”两姐妹完全出乎陈扛山和薛子云的预料地欢呼起来还相互拍着手跳跃。陈扛山后退了几步:她们不是受刺激太大不正常了吧?他正想向薛子云询问回头却看见薛子云铁青着脸正在喃喃自语:“和他订婚你就这么高兴吗?和他订婚你就这么高兴吗……”同时把手指的骨节攥得“咔咔”直响。陈扛山开始在心里祈祷起来。

    “陈山娃太谢谢你了这一下我们就自由了!”杏儿先扑过来抱住他搂着桃儿也抱着他一起跳起来。陈扛山被她们弄的头昏脑胀完全不明白她们怎么了。好不容易她们跳够叫完了陈扛山才透了口气问:“你们……没事吧……”

    杏儿用手指戳着他的肩说:“我们可不是为了和你订亲而高兴喔你可得弄明白了!”

    “我才没那么以为。”

    “好了和你说正经事我们虽然订了亲可是我们其实并不想嫁给你你也不想和我们结婚是吧?”

    “对对!所以我才想去退婚。”

    “你真笨那样我们将来还是要被长辈安排嫁这个嫁哪个的!现在咱们已经订了亲也就是说他们再也没有理由安排咱们别的婚事了对不对?”

    “那眼前这桩怎么办?”

    “这桩吗……”桃儿故意拉长了声音“不是由你作主吗?爷爷许下你的等你长大了可以自由决定要谁。”

    “这……”

    “笨蛋”杏儿又敲了一次陈扛山的头“你到时候就说你看上别人了不要我们不就行了!那样咱们三个不就都自由了!”

    “可是……可是……”陈扛山嗫嚅着。

    其实他的心里一直在盘算:山村里为了省钱各家的女孩子上到初中毕业一般就没有机会继续念书。陈扛山知道今年以优异成绩初中毕业的妹妹心里多么想继续读书但是由于上半年父亲的生病和哥哥的受伤家里已经没有什么积蓄用来供两个孩子同时上学了理所当然的陈扛山这个男孩子得到了读书得机会而妹妹却要辍学。妹妹的少年时代也就很可能和村里的其他女孩一样在务农和外出打工中消耗殆尽。看着妹妹每天什么也不说的默默干着农活陈扛山心里说不出得难受。还有如果可以让妹妹继续上学和妖怪定个婚有什么关系!还有最疼爱弟妹的大哥当年为了供自己和小妹上学背着父母悄悄退学现在又为了挣钱照顾家里一再耽误自己的婚事自己不应该为他做些什么吗?不就是最多让她们啃着吃了吗?干脆豁出去了!

    好不容易下定了决心的陈扛山看到身边的薛子云再次开始犹豫:为了自己的私心而和朋友心仪的女孩订婚违背了他的道德观他实在没法做出回答。

    “可是什么这样一来你的家人照样可以得到资助你照样可以去城里上学而且咱们还可以做朋友不错吧。”

    “不错倒是不错可……”

    “你还可什么男子汉大丈夫一点也不爽快!”

    “可那个……子云……”

    “谁?你女朋友吗?告诉她别担心我们不和她抢。”

    “我没女朋友我是指薛子云了!他对你一往情深你却背着和别人的婚约跟他交往太不考虑他的心情了吧!”陈扛山认真地为薛子云着想。

    杏儿恍然大悟:“你说薛大爆仗啊……嗯薛大炮仗以他那个性子知道我们和你订了亲他一定会去把你碎尸万段然后吃掉。”

    被她们当成透明人的薛子云在旁边不高兴的哼哼起来:“说谁呢说谁呢?我是那种不讲义气的人吗?”

    “奇怪啊……”姐妹俩又一次异口同声地叫起来她们打量着薛子云和陈扛山不解的问:“你们两个怎么会抢着给对方说话啊?”

    薛子云和陈扛山相互看着同时笑起来:两个同龄人一起经过生死考验理所当然就是好朋友了。

    “我警告你们我最讨厌别人在我面前鬼鬼祟祟的了你们最好把事情给我说清楚。”韩杏儿眯着眼睛围着他们两个打转。

    “我们是朋友。”

    “我们是兄弟。”

    两个少年同时说出了不太一样的词又相互看着笑起来。

    “所以我们不喜欢男孩子。”一头雾水的姐妹俩喃喃自语。

    陈扛山小心地建议:“我们还是解除婚约的好不然对子云不公平。”

    “有什么公不公平的”桃儿轻描淡写地说“那个家伙可不是我们的男朋友哼口口声声说喜欢我们却到现在还分不清我们谁是谁我才不喜欢这样的人呢——喂薛大炮仗你说我是谁?”

    薛子云唯唯诺诺地看看这个看看那个半天没出声。陈扛山小声提醒他:“是姐姐姐姐!”他大喜地正要回答杏儿已经嚷嚷起来:“看吧这就是口口声声说喜欢我的家伙他根本不认得我。不过奇怪啊山娃子你怎么知道她是我姐姐的?”薛子云也奇怪的看着陈扛山。要认出这姐妹俩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情自己和她们从小玩到大都做不到陈扛山才见了姐妹俩几次?怎么知道刚才问话的是姐姐桃儿的?

    “因为因为……”陈扛山舔着嘴唇构思该用什么词汇终于还是避开矛盾焦点说“因为姐姐的眼神比较温和。”

    韩杏儿咀嚼着这句话眼神眼见得不温和起来:“姐姐的眼神很温和?也就是说因为我得很凶恶你才能分开我们俩吧!”她握着拳头向陈扛山步步逼近咬牙切齿地说:“我很凶恶吗?我哪里凶恶了!”

    “你明明哪里都凶恶!”——这句话就在陈扛山的舌尖上打滚却不敢说出来他躲到薛子云身后小声说:“子云你看看你就喜欢这样的姑娘?”这句话因为有薛子云挡着韩杏儿没有听到不然她多半会扑上来狠揍陈扛山一顿。

    韩氏姐妹还是拦着路见决不允许陈扛山说出退婚的话。陈扛山见她们这样越的为薛子云不平竟然把薛子云自幼就喜欢韩杏儿的原因说了出来:“……你们从小就这么好现在非得和别人订婚不管是真的还是假的都不太好吧?”

    韩氏姐妹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相互问着:“有这事吗?”

    “你记得吗?”

    “那时候老是在外面欺负人玩我怎么记得打过谁啊。不是你干的嘛?”

    “你不记得我更不记得了。”看起来这件决定了薛子云爱慕之心的重大事件压根没在她们脑子里留下印象。

    薛子云有点着急地说:“当时她自己说她是韩杏儿的。”

    韩杏儿耸耸肩:“那时候我们在外面干了坏事很多时候是留对方的名字的。”

    自己爱慕了这么多年竟然很有可能爱错了对象薛子云受到不小的打击接下来韩桃儿的话就更让他目瞪口呆了:“我记得我们是认识你很久之后才知道你是薛家的孩子的。如果那时候就知道肯定不会轻易放过你。”

    韩杏儿也频频点头:“对啊开始认识你的时候你没自我介绍是薛家的孩子啊。平时爷爷老是骂你们家是断子绝孙的我还以为薛家没小孩子呢。”

    薛子云受到的刺激太大整个人陷入了恍惚的状态。于是韩家姐妹的注意力又转回到陈扛山身上反复威胁他不许退婚。事到如今陈扛山也失去反抗“命运”的勇气了既然薛子云似乎没有反对的意思而且韩家姐妹的提议又确实令他动心。在她们的一番游说劝说下陈扛山渐渐也觉得这个婚似乎还算件不错的事。三个人的话题渐渐从婚事转移到了一起去城里读什么学校需要买什么东西城里人性情怎么样之类。

    当他们三个的谈话告一段落薛子云的声音忽然插进来:“你们决定要去哪家学校了吗?记得报名的时候叫上我。”

    韩家姐妹和陈扛山一起看着他。

    “我跟你们一起去!”薛子云下定决心大声说“你们去哪读书我就去哪反正我就是要和你们在一起。”说完拉起陈扛山大步流星的走去拍着胸脯:“有我在保证你们不受城里人欺负。”

    “什么!”韩家姐妹大叫起来“你也去?那我爷爷肯定不许我们去了!你别走啊你不能跟我们一起去……”她们快步追上去在薛子云耳边叽叽喳喳的反对着。

    陈扛山在他们的推挤中忽然意识到自己竟然是要跟三个妖怪一起去城里读书了一时间不知是悲是喜任由薛子云拖着一路向村庄而去……

滴水寒

    滴水寒

    立新市槐荫广场的旁边有一家名叫“花店”的花店店中出售各种鲜花和艺术花篮店主是一个二十一、二岁的年轻女子虽然生意做的不错她经营上却不怎么用心每天下午六点别的店铺正是生意兴隆的时候她却准时关门下班了。她的雇员也问过她这个问题可她就是眨眨眼:“不行啊我得回家做饭啊。”

    为她打工的女孩知道她要为谁做饭因为那个男子每天六点就会开着那辆红色的出租车出现来接她的老板回家。他们倒不象是夫妻可是也不是兄妹或亲戚应该是亲密地住在一起的情侣吧?两个人一个开出租一个经营花店过着虽然不富裕但甜蜜的生活每天同出同进那是一种多么幸福的生活啊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才会遇见这么一个人……少女陷入自己的美丽幻想中乐于享受比同职业者少工作数小时却领同样薪金的待遇永远也不会现自己老板和她那个出租车司机情人有什么与“人”不同。

    瑰儿第三次望门外打工的女孩笑问:“您等急了?他今天可迟到了十分钟了。”这可是个怪事那个男人平时守时的象钟表(唯一一次他六点没出现事后现是店里的表快了)女孩来这里打工两个月了他还没迟到过呢。

    “我才不急呢。”瑰儿把一大把花往冰箱里一丢我只是担心火儿晚了饭会不会狂不过周影为什么会迟到?难道出车祸了?被刘地骗走了?

    瑰儿正在胡思乱想那辆熟悉的车却开到了门口。

    “万岁下班了!”打工的女孩欢呼一声冲过去准备关门。

    “我来晚了。”周影进门时看起来有点魂不守舍。

    “你没事吧?”瑰儿倒不介意他来没来晚(火儿都不介意晚吃饭她介意什么)她是看周影神色有异怕他遇到了什么事。

    “我刚才好象看见……”周影皱起眉来却终于没把话说完而火儿站在他头上用翅膀抓着下巴若有所思地说:“我好象也看见了……那个东西……”

    “什么东西?”瑰儿不解。

    周影和火儿却一起摇着头说:“这不可能啊。”

    瑰儿翻翻白眼上车以她的经验看来是问不出所以然了她对周影和火儿看到的东西也没多大兴趣(多半就是看到了一只好吃不好吃的妖怪)她想起了自己今天看见的一幕忙向周影和火儿说:“我今天也看到了很奇怪的东西呢。”

    “什么?什么?”火儿最爱听故事了。

    “我今天看见了国宝。”

    “国宝?一件古董吗?值不值钱?练没练成妖怪?”火儿就关心这个。

    “是一只大熊猫了!”

    “熊猫?”周影听到这个词似乎想起了什么。

    “熊猫有什么稀罕公园就有那里也有。”火儿指着旁边一个广告牌上的熊猫图案

    “是活的会跑胖乎乎的……这么说来很奇怪有两个人抬着它在街上跑。”瑰儿回忆着自己当时的所见:中午的时候瑰儿一个人呆在花店里(她的雇员和同乡出去吃饭了)外面阳光灸热被晒的白晃晃的广场上除了一个在打瞌睡的卖冷饮的老人根本没有人影瑰儿用了一个小小的法术使店里焉的花草精神起来后自己就坐在店里一边听流行歌曲一边修剪。这时她无意中一抬头却在空旷的大广场上看见了一个圆滚滚的东西正在蠕动那种胖乎乎的外形那种黑白分明的花色……瑰儿不由揉揉眼睛站了起来这不是只熊猫吗?怎么自己在街上跑……不是“滚”才对它太胖了。瑰儿一瞬间脑海中充满了“逮住它可以卖多少钱?”“火儿吃不吃?看起来很有肉。”“养来作宠物花费高不高?”一类的想法并且立刻把一条绳子和一个大瓷花瓶抓在手里准备冲过去(绳子用来捆熊猫花瓶用来干什么就不用直说了吧……)

    就在她跑出店门的同时从广场一边冲过来两个人他们直奔熊猫身边一个抬头一个抬脚搬起熊猫来撒腿就跑不一会就消失在街道转角。

    “就这样那只熊猫被他们先下手为强了!”瑰儿不无遗憾地说。

    “影我怎么有种想起来了什么的感觉……”火儿用翅膀拍着头说“我一定是想起什么怎么想不起来呢?”

    “什么‘想起了什么’、‘想不起什么’啊。”瑰儿问它。

    火儿在车厢里上上下下的蹦跳着:“我就是想起了什么可是想不起想起了什么!我到底想起什么呢!”它反来覆去地这么问瑰儿觉得头晕。

    “林梦竹。”周影忽然轻轻地说。

    “什么?周影你刚才说什么”怎么听见个女人名字瑰儿一下子竖起了耳朵。

    周影猛地把车停在了路边回头看着火儿说:“会不会是他们?”

    “不会吧”火儿拍着翅膀“那个家伙打个雷都能吓昏怎么可能敢出门?”

    “可是今天下午你不是也看见那个很想柳倚松的人影了吗?”

    “他们三个也到城市里来了?凭他们的那点道行?”火儿不屑地说。

    “说起来也几十年不见了他们大有长进也不一定。”周影想起了什么有一瞬的失神很快又动车子继续上路了。

    自从那个时候开始瑰儿就开始觉得周影和火儿不太正常周影的具体表现是一直在呆不管跟他说什么都只会回答一个字:“嗯。”瑰儿反复试了几次:“你吃不吃红烧肉?”“嗯。”“你今天晚上不出门了吗?”“嗯。”“你是不是很喜欢南羽?”“嗯。”――瑰儿确定了他根本没听见自己在说什么。

    而火儿则一直心神不安地趴在窗户上往外看盯着路上的行人不放好象要从里面找出什么一样吃饭的时候竟然在不知不觉中吃下了一锅它从来不碰的米饭。

    “刘地……”刘地一进门就见瑰儿从来也没有这么欢迎他的扑了上来。

    “瑰儿……”刘地毫不犹豫地张开双臂向瑰儿迎上去。

    “砰!”一如往常的平底锅的出现使刘地确定了瑰儿还是正常的。

    “刘地快给我出主意……”瑰儿若无其事地把锅子收回来好象她根本没有用它打过刘地的脸一样也完全无视刘地脸上的油渍向刘地要求着:“不好周影和火儿脑子都出毛病了!”本来准备她不管提出什么要求都要一个吻作代价的刘地立刻睁大了眼。

    瑰儿从周影接她迟到说起一直说到那只胖熊猫和“林梦竹”“柳椅松”两个女人名字然后说周影和火儿的一系列的反常举止和她的判断:“刘地听火儿和周影的对话是不是他们在山林里的老朋友来这里了?”

    刘地一针见血地说:“你是想说他们在山林里的‘老情人’找来了吧。”

    瑰儿嘟起嘴不说话。

    刘地接着分析:“根据周影的不正常表现来说也许他是干了什么对不起人家的事负情薄义了始乱终弃了……”刘地着手指数可能性。

    瑰儿马上又是一锅打过去。对于周影的妖品瑰儿是绝对相信的他根本就不懂的什么叫谈情说爱离始乱终弃这样名词和他的距离估计与南极跟赤道的距离差不多远近但是他这样老实可靠、睿智、稳重善良诚实大方……(5oo省略字)的妖怪不去拈花拈草不代表别的妖怪不会看上他啊……难道……

    刘地东张西望:“周影呢?”

    “他工作去了。”

    “嘿嘿嘿嘿我去找他。”刘地带着不怀好意地笑起来连饭都没有吃一口就出门去了。瑰儿知道这个地狼的直觉通常很准而这次的事情足以让他不吃饭就跑掉……可见很严重了瑰儿不由在幻想两个女妖精找上门来而周影还是那副不知所措的样子的情景了并且开始忧愁起来托着腮呆连碗筷都忘了收拾。

    大街上不同寻常的躁动着刘地接连看见两辆警车响着刺耳的声音冲过去再往前走一条街道被用警戒线围了出来警察们正把围观的人群阻拦在外面刘地凑近一名女郎问:“小姐这是怎么了?”

    女郎回头瞄了一眼脸上从冷淡到泛开了笑容:“听说动物园跑了一只熊猫正在捉呢。“

    “熊猫?那种胖乎乎、黑白花色的动物吗?“刘地抓着下巴说。

    “讨厌你捉弄人啊难道连熊猫都不认识。不过呆在这里也挺无聊不如我们……”女郎正要对刘地布邀请却现眼前那个青年不知何时已经不见了。

    “哇什么东西。”警戒线内一个警察忽然叫了起来“有什么东西跑过去了。”

    “哪有什么?”

    “我也看见了好象是只大狗。”

    “1o91o9有只狗跑到你的方向了有只狗跑向你的方向了!”一个警察用对讲机通知同事对方马上回了一句:“吃饱了撑的我们来抓熊猫的不是抓狗!”相互调侃几句这个插曲便过去了。

    刘地边走边嗅轻而易举地找到了一保把头塞在两个纸箱子之间正瑟瑟抖的熊猫。刘地抬起前爪在它身上轻轻一拍它就出一声嚎叫窜上了半空看到刘地后更是双爪抱头哀鸣着:“不我不要让狼吃掉……救命;要我没肉不好吃……”

    “狼?”刘地难得在第一次看见他原型的对象那里听到这个词心情大好又拍拍还在叫着“我没肉不好吃”的那只胖的有点过头的熊猫说:“喂人类来抓你了还不逃?”

    “动物园、笼子、展览、标本……”熊猫又出了一连串的哀嚎。

    刘地赞叹一声:“了不起我现在封你为立新市最胆小的妖怪鹿九最多排第二。”他费力地拖着熊猫在人们检查到这里之前潜入了地下几秒钟后适应了地下光线的熊猫又怪叫一声:“蛇。”

    刘地扭头看看:“稍大一点的蚯蚓吗哪有蛇?”熊猫还是一味地着抖刘地在这一瞬间中产生了丰富的联想:它看到稍大一点的蚯蚓就叫蛇那么刚才看见自己叫狼的话不就是……这么想着他举起爪子狠狠地给了它的头一爪子。

    “它……”瑰儿看着缩在沙中抖着的熊猫“它就是我看见的那只?”

    “它是从山里来找周影的。”刘地刻意省略掉“和火儿”这几个字“不过它是公的。”

    “什么!”瑰儿一下子睁大了眼她来到吓坏了的熊猫身边(被刘地打的)伸出手按在它头上柔声细语地说:“不要怕不要怕。”山鬼一族安抚动植物的特殊能力让这只极度不安的妖怪静了下来瑰儿问:“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

    “林梦竹。”

    瑰儿险些摔倒这么诗意的名字竟然属于这只过度肥胖的胆小熊猫害自己还以为……她又问:“那你知道不知道柳倚松这个名字?”

    “我二哥。”

    又是一只熊猫的名字!瑰儿想去撞墙“你们来这里干什么?”

    “找影子哥和……”林梦竹的话没说完就看见了瑰儿眼中的凶光吓得把“火儿”两个字又咽了回去。

    “影子哥?!”平时只有火儿可以亲密的叫他“影”而已现在这只熊猫竟然……瑰儿想到这点快哭了她并不知道那时的周影还没有“周影”这个名字山林中的妖怪就叫他影影子狗影子(因为它总帮火儿抓妖怪吃)、鬼影子(因为他神出鬼没)挨千刀的影子(因为……)等等。她求助地看向刘地却现刘地看着窗外若有所思地皱着眉头。

    门口传来开门声从来不耽误工作的周影奇迹似地出现在门口和他肩上的火儿都是一副沮丧的样子。

    “影子哥……”熊猫出一声欢呼四肢并用越过沙直撞进周影怀里虽然周影有三百年的道行但是为了接下这沉重的一击还是不得不后退了半步。熊猫四爪盘住周影放声大哭:“影子哥我把大哥二哥丢了……呜呜呜……怎么办?”

    “到底是你丢了人家还是人家丢了你啊。”火儿说着向身后抬抬翅膀瑰儿这才看见周影身后还跟着两个人:两个都是青年男子但是一个细长一个瘦矮瑰儿认得是白天在广场抬走熊猫的那两个人。

    “大哥二哥……”熊猫又哭着扑过去只是这两个人自认为接不下它这一击吓得都躲到周影后面去了。

    “梦竹你越来越胖了看起来长得很好吃了。”火儿拍着熊猫圆圆的脑袋说。瑰儿以为这只胆小的妖怪说不定会被必方吓得昏过去谁知它却一点都不害怕反而哭着又要去抱火儿被火儿及时的一脚蹬到了旁边。

    柏怜梅、柳倚松、林梦竹这三个充满了诗情画意的名字分别是喜鹊、松鼠和胖熊猫当瑰儿知道这些名字是由周影取的之后真的倒了下去。

    据说那一年周影在一棵柏树上拾到了冻僵的喜鹊挂在梅树上把它晒活过来在松树下捡到了摔晕了的松鼠又在林子里捡回来一只哭着找竹子的熊猫。本来是要给火儿当零食的火儿却不想吃妖怪以外的东西刚好那一年的有帝流浆……三个名字就是根据它们的来历起的只是周影能起出这样的名字本身就太惊人了名字背后的故事反而不怎么吸引人。

    这三兄弟当中林梦竹是个胆小、娇气喜欢吃的孩子性情而柳倚松性格直爽说话度很快看起来是个急性子老大柏怜梅则稳重沉默他好象处处在模仿周影的举止(刘地:“悲剧啊!这绝对是一个悲剧!”)看起来慢吞吞的。

    瑰儿第一次看见火儿拿食物给别人虽然是它不吃的青菜、水果一类的东西也够惊人了而那个熊猫就舒服地仰躺在地上用四肢抱着食物不停的吃。

    “咯咯它吃东西的样子太好玩了我就喜欢看它吃这模样。”火儿一边不停的找吃的塞给它一边笑得前仰后合应该说让火儿觉得好玩是林梦竹没被吃掉的主要原因可是火儿也为林梦竹的肥胖和贪吃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功绩。

    柏怜梅一直注视着周影也悄悄打量他的家和家里的“人”。房子大概是人类中等偏下的房子家里的成员中火儿是理所当然存在的另外两个:地狼和山鬼却是很奇怪的组合看着瑰儿出出进进的尽快着招呼客人他心里不由暗暗盘算难道这些年中影成亲了?如果他在这里有了家室扎了根还会不会听自己的要求?还会不会……

    由于周影话少问的事务由火儿来担任:“你们怎么会来这里?也想变成*人吗?想来吃人玩吗?想我和影了吗?打不过别的妖怪被赶出来了吗?”火儿一口气地提出了一大堆可能性。

    柏怜梅和兄弟们相互交换了一下眼神突然“扑通”全跪了下来死死搂住周影的腿喊:“影子哥我们是代表父老来求您回去的!”

    瑰儿一直在洗碗洗盘子所以双手冰冷冰冷的她死死抱住火儿即是为了暖和手脑子里也在转着诸如:把火儿软禁起来、藏起来周影就不会走了之类的念头。她没有理由阻止周影回故乡去可是心里却有种不祥的预感好象他如果走了就不会再回来了似的。

    “刘地你说周影他会不会……”瑰儿想抬头找刘地商量却现刘地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走了。“可恶一定又去花天酒地了!一点都不关心朋友!”瑰儿这么气愤着。

    透过窗户可以看见周影正在楼下擦车那三个人好奇地围在他车边其中那只熊猫还坐进了驾驶室摆出一副开车的架式。

    “不行这么下去周影会被他们叫走的。”瑰儿下定决心要去阻止她把睡着的火儿丢在床上在火儿“你要摔死我啊!”的尖叫声中冲出了门去。

    周影在抹了好几遍车身上泼了几桶水又把反光镜仔细擦拭一阵子才略觉满意。毕竟是辆二手车不管怎么收拾也不会有新车的样子可是收拾的干干净净的时候这是一辆很漂亮的车各项功能也十分完好从来不在修车方面让周影多花钱。他爱惜地拍拍这辆车把钥匙交给了旁边的朱兵。

    “周哥这次出门要很久吗?”朱兵有点好奇地问。以前也有过周影出门把车全权托付给他的事可是一般周影三两天也就回来了从没这么郑重过。

    “我也不知道。”周影摇摇头“总之我不在你就一直开着吧。”

    目前朱兵驾车远去周影的目光落在路对面正走来的女子身上他愣了一下直到对方走到他面前了才说:“南羽我正要找你去辞行。”

    南羽静静地望着他停了一会才说:“人是不该忘却自己的故乡的。”

    两个人相对沉默了好一会周影才又想走了什么:“如果你有时间可不可以常来看看瑰儿。唉她一个人的话常常把事情弄得乱糟糟的。”(躲在树后面的瑰儿嘟走了嘴想了想摇摇头嘴角又露出一丝笑容。)

    南羽并没有按照瑰儿的要求挽留周影一直沉默着直到火儿背着塞满零食和故事书的大包袱落在周影肩上她才摸摸火儿的头说了句“保重。”

    周影点头柏怜梅他们三个早就心急地等在一边了南羽后退半步看着周影施展一个隐身术然后腾空而去。

    “南羽……”瑰儿跑过来带着委屈和南羽打招呼那个周影竟然连和自己打个招呼都没有就走了而且还不知道他会不会回来瑰儿越想越委屈拉着南羽呜咽起来。

    “他会回来的。”南羽轻轻地说。

    “为什么……他又没说……”瑰儿干脆哭得唏里哗拉。

    “他不是没跟你说不回来吃饭了吗。”南羽带着淡淡的笑容看着远方的天空。

    火儿兴冲冲地打头飞度越来越快差点一头撞在刘地身上。刘地正坐一块云彩上全神贯注地玩游戏机所以被火儿吓得跳了起来看清楚后甩甩手臂说:“吓死我以为又撞上飞机了。”他穿着运动服身边的去朵上放了一个比火儿背的还大的包袱一副要出远门的样子。

    “你怎么这么慢?”刘地向周影抱怨“我在这里等了两个多小时了。”

    周影虽然记得刘地也要一起来可什么也没说。

    火儿好奇地打量着刘地的包袱:“你都带什么了?”

    “电视、电脑、手机、音响……”刘地尽带了些山野不知道能不能用的东西。

    “浪费了空间!”火儿对刘地的口味不嗤之以鼻它带的可全是牛肉干、鱼片、巧克力等不等到达目的地就可以消耗完的东西。

    妖怪们腾云驾雾由周影和刘地共同施法几千里不在话下的便掠了过去随着火儿背上的包袱越来越小远处云海下方的一列山脉也越来越清晰起来。

    越过人类的村镇、风景区后又飞了一阵子脚下便是原始森林再也看不到任何与人类社会有关的任何痕迹。周影深深看了一眼――这里就是他的故乡决定归来时心里还充满了犹豫可现在也不过飞行了几个小时也就到达了。他一挥手大家落了下去火儿正叽叽喳喳地说这里没变那里没变之类的话周影现自己也是挺怀念这里的。

    “周筥我们回来了。”

    他们准确地降落在了周筥的茅屋前周影用手分开屋上垂下的藤蔓心里默默地和周筥打着招呼这三间茅草房到很经得住风雨几十年了还是老样子只是已经被蔓草爬满不留意看的话还会以为它是个大草堆。

    “讨厌的杂草把我家的窗户都堵住了!”火儿抱怨着挥翅出一团火焰不到一秒钟那些草就灰飞烟灭茅屋却连一根草都没焦。火儿飞进去看看:“我的床还在!”它满意地点点头用翅膀拂拂灰尘躺下打了个滚。

    屋子里一切都如以往连周筥的旧草帽都依旧挂在墙上周影四处看看回头对刘地说:“坐吧。”

    刘地:“可你们这里也没把椅子啊。”

    柏怜梅他们早忙活着收拾打扫起来听他这么说慌忙拿了几个蒲团过来刘地也不管周影愿不愿意把他的一堆电器也摆出来调试着为了怕山里没电他还夸张地带了个电机。不过理所当然是什么信号也收不到。

    周影在蒲团上盘膝坐下从门外照进来的阳光正好落在脸上他闭了一下眼又睁开自己竟然又回到了这里坐在了这个地方有点虚幻的感觉。火儿正在屋里大声命令着:“去找个什么妖怪来给我吃!”――一切就好象从前一样而周筥就好象随时会推门进来似的。

    周影正在感受着故乡的味道外面山林里传来了一阵喧乱各种动物、妖怪的惊叫声由远而近然后消失在不远处的那个山谷中柏怜梅他们向个脸色煞白林梦竹更是一头就钻到了火儿翅膀底下。

    刘地耸耸肩走到门口向外看着向柏怜梅问:“这就是你们说的那家伙?”

    柏怜梅脸色青结结巴巴地说:“不知道自从他来了之后很多妖怪都学他的作派所以……”

    “唉……”周影叹了口气。

    山林中的妖怪多了总会分出各式各样的大小势力来这里也不例外。

    山林中几个大的家族和几个修行千年以上的妖怪形成了几股错综复杂的的势力妖妖相处自然免不了磕磕碰碰。周筥活着的时候这里的妖怪都敬重他有纠纷生时他出面调解也好动武也好总也排解得了。山中无甲子时间对妖怪们算不了什么天长日久大家也就习惯了周筥的这种地位。

    后来凭空冒出个火儿在一段时间内成了山中妖怪们的恶梦它和影魅的组合不知道葬送了多少无辜的妖怪。周筥后来虽然收服了影魅可对于火儿他还是管不了只能通过影来约束它一下妖怪们的恶梦总算醒了只是小惊吓隔三差五总要来那么一次。所以当周筥去世火儿和影离开了这里之后妖怪们突然觉生活原来是这么安静。

    安静日子没过多久由于人类向山林步步逼近一些原本住在山脉外围的妖怪不得纷纷向山中迁移这里几乎哪一年也会来向个生面孔定居逐渐也带来了外乡的生活习惯。

    当一个外来的妖怪凭着强大的肆意杀害其他妖怪时一种新的生活习惯也就形成了。

    大妖怪们彼此争夺竞争想获得更多的支配权少数几个理智的大妖怪大家族想要维持和平也无力和众多对手抗衡纷纷明哲保身不问外务起来。小妖怪们的日子也就一天比一天难过被欺凌、被吞吃成了家常便饭。

    柏怜梅他们三兄弟只有不到一百年的道行又没有家族种群可以倚靠理所当然成了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中的虾米他们三个虽然是做为火儿的零食被变成妖怪的可是火儿和周影教给他们生存之道也在最初一个小妖怪修行最坚难的时候给了他们庇护现在遇到这样的环境他们马上想到了周影和火儿。

    “如果影子哥和火儿在他们绝对不敢这么嚣张!”

    一个妖怪这么想很快其他受欺的小妖也纷纷这么想起来回忆火儿在这里的日子虽然横行霸道以欺负弱小为乐可它眼中的“弱小”是指那些比它弱小的大妖怪而且它的那种欺负和现在水深火热的日子相比只能算是过份一点的恶作剧如果现在有它在天天去“欺负”那些大妖怪就好了大家私下闲谈中越来越怀念火儿连带也就想起它的跟班影魅来。火儿虽然吃妖怪可它是隔好久才吃一次而且认识的不吃看起来不好吃的不吃没让它看不顺眼的不吃总比现在天天有妖怪被吃掉太平得多午夜梦回好多妖怪都是流着泪在呼唤:“火儿回来吧……”

    最后小妖们秘密商议了一下决定派妖去把火儿和影魅请回来鉴于柏怜梅三兄弟和火儿的特殊关系他们便被推选了出来。其他的妖怪掩护下他们趁夜逃出了山林开始在人类社会四处寻找周影和火儿人海茫茫要找到两个妖怪谈何容易柏怜梅他们一直找了三年在一次闲聊中听到了一个妖怪诉说自己险些让必方吃掉的悲惨经历后他们才算找到了线索。

    如今火儿回到了这里那些大妖怪的霸道也算到头了柏怜梅这么想着嘴角露出笑容。

    “啊……啊……”火儿张着嘴打哈欠它回来后没有象柏怜梅他们想的那样立刻去找那些大妖怪算帐而是也除了睡觉就是无所事事的晒太阳。

    “火儿哥……”林梦竹笨拙地爬上树三兄弟中只有他一点也不怕火儿喜欢腻着它“你想什么时候去教训他们?”他充满期待地问。

    “教训谁?”火儿正在盘算今天去谁家串个门弄点孝敬随口说。

    “那些欺负我们的妖怪啊!”

    “欺负弱小?我喜欢……”火儿眼珠一转“不去串门了找个妖怪来欺负欺负好了。”拍拍翅膀飞走了。

    “火儿哥……”林梦竹伏在树杈上哀嚎。

    “我就是从这里生出来的。”周影沿着一片沼泽的边缘走了下去一边分开那些垂到地面的藤蔓一边对刘地这么说。

    “喔。”刘地看着这片潮湿、阴暗的沼泽无以计数的影魅正在上空乱哄哄地飞舞而周影曾经也是其中的一个刘地抬头看了一会又看看周影说:“这么看来你长得还算帅的。”

    周影苦笑他伸手拨开一只撞到了他身上的影魅他以前经常来这里对着这些影魅呆看着它们从诞生到消亡的过程一次又一次自己应该也是这其中的一员在这千载万年之中无以计数的影魅为什么偏偏自己有这种生存下来的幸运?以前对着这种情形周影心里常常没来由地觉得害怕怕死也怕冥冥之中看不见的命运之丝如今相隔这么多年再回到这里那种感觉竟然又一下子回到了他的心里。

    “哈哈哈……”刘地肆无忌惮地笑声一下子打断了周影的思绪回过头见刘地正用脚踩着一个妖怪狂笑那个妖怪已经被他揍地半死四肢又蹬又刨拼命挣扎。“敢暗算我!也不看看我是谁!你是看我没吃饭主动给我送点心来的吧?闻闻嗯味道不错……”这只妖怪本来是看见刘地在树下呆想把这个外来的妖怪捕食来享用的没想到刘地身手比他好得多反过来成了刘地的猎物。

    “你们这里不错食物味道也好!”半个时辰后刘地拍着肚子剔着牙大力称赞周影的故乡。

    “以前……不是这样的……”周影皱起眉头妖怪们之间相互捕食虽然不是稀奇事可是这样纯粹的为了食用而攻击也太过分了就象……最初的自己和火儿一样以前这里的妖怪不是这样的难道真的象柏怜梅他们说的这短短几十年这里变了这么多周影的眉头越皱越紧仰头看着茫茫的群山……

    “影……”周影和刘地一进门火儿就委屈地扑过来“这里的妖怪变得好可怕我只不过想欺负欺负他们他们竟然和我拼命……”火儿越说越气愤最后恨恨地说:“哼被我一口气打死了十个看他们还敢不敢跟我作对!”

    刘地正翻看着外面那一地的妖怪尸体感叹:“你们这里的食物资源真丰富啊可惜早知道我带着冰箱来。”

    周影用手拍打安抚着火儿看着那些尸体良久叹了口气他向柏怜梅:“怜梅这里闹的最凶的是谁?”

    周影终于要出手管这件事了柏怜梅还没等开口正进门来的柳倚松就抢着说:“白豪这一家子、朱厌一家子、老虎一家子、加上外来的那个凫溪数他们闹的最凶另外两个狐狸家族和狼族也没少折腾。”他身后还跟着七、八个妖怪这些妖怪一进门就扑向周影又跪又磕头连哭带喊抱着周影的腿不放听他们内容不外是什么“我的老婆被xx吃了影兄要为我作主啊!”“我儿子死的好惨啊!”“我女儿被xxx抢去了!”“我这只眼睛被xxx打瞎了您要帮我报仇啊!”之类的话一时七嘴八舌一片喧闹。看着周影完全不知所措的样子刘地冲到外面放声狂笑这里的妖怪完全一副把周影当救世主的样子如果回立新市宣传一下一定会成为笑柄的。

    “嚎够了没有吵死了!你们找死啊!”受不了这种吵闹的火儿一下子跳到周影的头上气势汹汹地喊。那些妖怪这才回忆起火儿不管三七二十一的个性立刻停止了哭喊一下子全散开了。

    虽然火儿暂时让他们安静了下来但这些妖怪们认定了周影可以“拯救”他们整天围着他不散有的为了得到庇护甚至干脆拉家带口跑到周影的茅屋边结庐而居起来几天下来这个地方简直成了一个不村落热闹非凡。

    刘地不管周影的烦恼每天游山玩水在山里闲逛之外就是吃了睡睡了吃带来的电视不能看他就天天玩电脑游戏看Vcd向山里妖怪炫耀他的最新电器勾引人家的女性。他一个人在山中游荡往往有一些不知好歹不管死活的家伙想把他当作一顿美餐结果可想而知刘地每天吃的撑的路都走不动嚷嚷着要减肥。而山林中也流传开了关于周影带回来的强大帮手的消息。

    “你打算怎么办?”刘地坐在树上垂着腿荡来荡去向周影问。

    周影习惯地坐在树梢随着风吹树枝而轻轻晃动着沉思了良久才说:“我不知道。”

    “快点想个法子出来吧不然这么下去的话我一定会变胖……”刘地拍拍肚子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染上了火儿的习惯眼前有食物就忍不住要全吃光。“让火儿去把他们全吃了怎么样?把他们打回原型让他们重新去修炼怎么样?――当然他们的内丹给我吃了让我提升一下道行……”刘地喋喋不休地说着一大堆主意。

    “我不知道……”周影长叹一声。

    这几天他一直在想如果是周筥他会怎么做?周筥总是让妖怪们心服口服的他出面调解纠纷从来不用动武而自己呢不用武力的话恐怕没谁会听自己的话调解怕是行不通的打自己的本事有那么大么?就算加上火儿加上刘地加上柏怜梅他们三个……他反复思索着越来越头疼连阳光都无法让他好受一些。

    “唉”刘地也叹口气拍拍他的肩自己去进行饭后散步了。

    刘地走了没一会火儿又匆匆飞来向周影汇报自己今天的战果:“打死了七个打跑了一群……越来越没意思了……”它一边说一边蜷进周影怀里准备睡觉。在城里的时候偶尔抓到妖怪来吃觉得真是好吃啊可是现在一天十向个一天十几个竟然觉得没吃头了。这里既然没有了欺负弱小和吃妖怪两大享受又找不到可以给它讲故事的人又没有林睿陪它玩剩下的享受只有睡觉了。火儿这么盘算着缩在周影怀里不一会就进入了梦乡。半醒半睡之间听见周影似乎问了它一句什么可它心情不佳之下根本懒得回答。

    “究竟应该怎么办?”周影沉思着想决定去找那些大妖怪们谈谈。

    周影好不容易下定了决心要出面和那些大妖怪们谈判可不等他有行动对方却先来找他了。

    来的是山中的一个大家族白豪一族以前这个家族的人就认识周影说不上有什么交情可也不象朱厌一族一样和他有仇(火儿喜欢吃朱厌)所以周影还是客客气气地接待了他们。

    “影兄”白胡子老头上来先套交情也不管是不是把周影叫老了“听说您回来了无奈刚好身体染病拖到今天才来拜候您不要见怪。”

    “没什么。”

    “影兄一去多年如今衣锦还乡不知是打算长住呢?还是回来看看?”这个老白豪深知道和周影说话不能绕弯子不然什么结果都不会得到所以直截了当地问。

    “没想好。”周影老实地说。他现在觉得自己坐的很别扭忍不住向旁边看刚才白豪一来拜会他刘地就不知从哪里弄来了张椅子当屋中央放下让他坐在上面然后刘地拉着柏怜梅三兄弟和他自己一起站在周影两边又让火儿站在周影的肩上周影不知为什么心里认为自己现在这个样子很象电视里看过的山大王之类的角色。

    “这位老头你也太不识趣了吧。”刘地那种流里流气的声音响起来“我们老大要来就来要去就走轮得到你管吗?”

    “老大?我?”周影听了刘地的话差点从椅子上滚下来这下子自己更象山大王了吧?

    白豪老者似乎也觉得自己失了言(其实他是本来料想周影不会介意才直问的)看看刘地这个地狼应该就是周影带回来的那个帮手看外表看不出他多厉害可是这几天接连有不少妖怪死在了他手中这个家伙的实力看来不弱。他向刘地拱手陪笑:“还没请教这位兄弟的高姓大名?”

    “刘地刘德华的刘土地的地……不过你也不知道刘德华是谁刘邦知道吗?就是那个姓……”

    “刘地……”周影无奈地打断了他接下来的唠叨。

    “是老大!”刘地这一声大的吓人只见他立正向周影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然后正步走到他身后恭敬地站好。

    “扑通。”火儿头一昏从周影肩上倒了下去。

    白豪不知道这时的周影其实已经被刘地的行为弄得脑子短路不能动了见他不说话直视着自己也不敢先开口心里盘算着周影这次回不来后的变化和自己下一步要怎么走刘地这里又大喊一声:“快说来干什么来了!浪费我们老大时间就是为了让他和你大眼瞪小眼吗?”

    白豪干脆地说:“山里的情形这几天来影兄应该也知道个大概了不知道您有什么打算?”

    周影好不容易才回过神来还是如实地说:“我现在没有打算。”

    只是有了刘地刚才的一番话白豪自然把周影的当成了他不愿意说出自己的打算现在周影那张木无表情的面孔在白豪眼中也成了不动声色当然周影那种呆板的态度也就顺理成章地成了拒人于千里之外……白豪在心时暗暗感叹人类的社会真是复杂啊连影魅这个原来老实到让人难以相信的妖怪现在也变得难以捉摸有股阴险的气息了。他本来是仗着知道周影的脾气才来摸周影的底的现在看来自己是来错了“那我不打挠影兄告辞了。”白豪一拱手带着族人匆匆离去刘地怪声怪气地在后面扯着嗓子来了一句:“慢走不送。”

    “刘地你在干什么?”周影小心翼翼地问他有一种强烈的预感刘地又要开始干什么以戏弄人为主要目的的事了。

    “我这么老实的人能干什么。”刘地扔下一句更让周影担心的话笑嘻嘻地出门了。

    “老大……“

    周影还没从刘地的行为中回过神来柏怜梅的一句呼唤又吓了他一跳这次不等他开口“火儿已经跳起来问:“为什么这么叫影?要做黑社会老大也应该是我来做才对!”

    “是刘先生火老大。”柏怜梅毕恭毕敬的回答。

    “火老大?”火儿满意地点点头这个称呼不错让它很有成为了黑社会大哥的感觉它满意地点着头在左一声“火老大”右一声“火老大”声中飞了出去留下了还在一脸吃惊的周影。“刘地让让让你们这么叫我?”

    “是老大!”

    在大家众口一词的豪迈称呼中周影开始怀疑起自己来难道自己真的在过去完成时某个时期做过黑社会。

    周影和火儿在山林中的号召力果然不小白豪传出了周影拉起了人马做了山大王的消息之后几天之内就有不少妖怪蜂涌到了他住的地方有来攀亲戚的(周影实在想不出自己和火儿能有什么亲戚)有来投靠的有来避难的有来狐假虎威的……总之五花八门什么样的都有。

    几乎每一个来的妖怪都和周影有这样那样的“交情”都自称是“故人”可是在周影的记忆中这片山林对他而言就是周筥和火儿而已其他的妖怪们遇见也罢争斗也罢在他记忆中根本什么痕迹都没留下下。一切的交际对他来说都是过去了也就过去了这些冒出来的“故人”他都似乎见过又似乎素不相识的倒是火儿要记得清楚一些:“你上次被我打一顿;你是不是我吃了的那个狼精当时口中咬的兔子啊现在已经长胖了看起来很好吃了啊你别跑!就是你!偷过我晾起来的妖干!……”

    只是周影怎么从来不记得这片山林中的生活是这样吵闹呢?

    周影现在不愿意回那间拥挤的茅屋总是自己一个人坐在河边。

    从很久以前开始每当有什么事情想不通时他都会来这里看着河水呆对着静静的流水一天天想下去即使想不通他也总还可以抓住一点答案的影子可是现在那个总会忽然出现在他身后提点他教导他几句的人不会再来了。

    “周筥我现在该怎么办?”

    河水掀起一朵小步的浪花象是在回应他一样却什么都没有说。

    河水清澈两岸树林葱葱碧绿的草地间点缀着点点野花刘地摘了朵花用跳跃的步子走到坐河边的周影身后静静地站了一会轻轻把花抛进水中看着它在浪花中翻滚而去问:“有打算没有?”

    周影摇摇头。

    “叫火儿去干掉他们怎么样?”刘地不怀好意地建议。

    “周筥从来不做那样的事。”

    “那他都是怎么做的?”

    周影看着眼前的流水半晌才说:“我做不到我不是周筥。”

    “那不就对了你又不是周筥用自己的办法处理不就行了何必非要在这里冥思苦想周筥会不会这样?周筥会不会那样?你想想那个周筥前辈(看周影面子刘地难得地对别人用了尊称)如果还活着他知道你这么做会怎么说?”

    “白痴!笨蛋!傻瓜!少根筋!”一连串熟悉的词汇马上从周影口中飞了出来以前他整天听周筥这么说连回忆都不用就吐了出来。

    原来周筥果然是这样的人不错我喜欢他刘地连连点头难怪教出周影和火儿这样的徒弟来可惜没有机会和他认识真令人感叹啊。

    “看周筥也希望你凡事有自己的主见不是!”刘地在周影身边坐下来。

    “自己的主见……”

    “你想怎么办就怎么办!”刘地给他鼓劲“还有我和火儿呢!”

    “我自己应该怎么办……”周影又自言自语地问“我想不出来。”

    在河水的流逝声中夕阳渐渐没入了群山周围的景物模糊起来。

    “你还是没有主意吗?”

    周影点点头又摇摇头。

    刘地站起来忽然笑着问:“那么交给我怎么样?我用我的办法帮你解决?”

    周影抬头看着他。

    刘地拍着胸口保证:“放心交给我好了!保你满意。”说完双手插进口袋吹着口哨跳跃着走了。

    周影看着他消失在丛林中回过头来又看着河水开始呆。

    “喂!喂?喂喂……”火儿一边冲着手机大叫一边上窜下跳不停地改变方向:“喂狐狸吗?是我火儿啊!喂?你能不能听见我说话?什么?你买到那个游戏了?太好了!等我回去一起玩你可不许偷着先玩了!喂……喂……我听不见……”它索性倒挂在树上又是一通大叫“喂你帮我和瑰儿说冰箱里还有……喂喂!……破手机!”手机被重重摔在地上又被它踩了几脚。

    刘地心疼地冲了过来把手机捧在手里拍着土:“你干嘛拿我手机出气!我只带了这一支来要和女朋友们联络可全靠它了。”

    火儿气呼呼地冲进屋里一翅膀把正在用刘地的电脑玩游戏的两个小妖怪拍开大喝一声把对方吓跑自己抢过来玩了起来。

    这几天它自己也觉得奇怪在城市里有那么多规矩这个不能做那个不能做不能让人类看见不能随便放火不能想吃什么吃什么不能一不高兴就杀人……一大堆不能可它天天过的兴高采烈想做的想玩的怎么玩也玩不完。现在回到山里它又是山大王了谁也不会让它“不能”怎么样也有那么多可口的妖怪排着队等它吃怎么偏偏吃起来不怎么可口?日子也过得无聊了呢?

    不知道那部动画片演到哪儿了?瑰儿记不记得录下来?她一定会因为看偶像剧而忘掉!

    不知道游乐园的新过山车开始使了没有?

    不知道狐狸最近在干什么?

    不知道鹿九那里的猪又生小猪了没有?想吃烤乳猪。

    不知道南羽不没有帮忙抓新的妖怪?

    不知道……

    火儿的脑子不知不觉又转到了这些事情上连自己的人物被npnetbsp;熊猫的胖脑袋从门外悄悄伸进来有点担心地问:“火儿哥怎么了?一点都没精神。”。

    柏怜梅立刻打了他一下:“是火老大!”幸亏火儿没听见。

    “喔火老大怎么老是呆?”林梦竹抓着头问。

    柏怜梅和柳倚松都没有再说话连林梦竹都现了的话看来火儿不火老大真的是很反常的啊难道生病了?“唉好不容易把他们请了回来结果一个在河边呆一个在这里呆这可怎么办?难道城市生活让他们都失去活力了?”

    “其实也有一个很活力的家伙……”三个人一起扭头正好看见刘地一手搂着一个女妖正在拍着胸脯打保证:“没问题交给我好了欺负你们的妖怪就让我去替你们吃!哈哈哈哈!”而在他不远处几个不知是那两个女妖什么人的男妖正咬牙切齿握拳竖眉地看着刘地一副想冲上来咬他的样子。

    “这个地狼根本是跑来添乱的!”柏怜梅斩钉截铁地下结论。

    “对!就是!”

    “影子哥怎么会有这样的朋友!”

    柳椅松和林梦竹一起附合着。

    “说谁呢!什么就是添乱的!”刘地突然把头伸到了他们中间引起了一阵慌乱。

    “你们三个还有你们……”刘地大模大样地吩咐周围的妖怪们“火儿你有空也过来开会了!”

    “开会?”

    “什么会?干什么?”

    “我们为什么听你这个外人的!”

    “地狗你叫我干什么?看我正想事吗!”

    大家对刘地的吩咐乱成一团地回应着。

    “肃静!肃静!你们还想不想解决问题?想的话就全听我的周影已经把事情全权委托给我了!”刘地用鞋子敲着门框“只要听我的就一定可以把一切摆平!火儿先是你的任务……”

    “嗷……”

    林梦竹捂着爪子嚎叫一声跳起来但是在监工火儿一个凌厉的眼神下马上又乖乖坐回去用胖大的爪子抓起小小的针开始拼命缝起来不一会又是一声嚎叫他的爪子上插着针再次跳起来老高。

    “快干!干不完的活今天谁也别想吃晚饭!耽误了事就统统死了死了的!”火儿翅执皮鞭在这一群干着苦力的妖怪头上飞来飞去真是有点黑社会的感觉了得意洋洋的(刘地:火儿你对黑社会的认识有偏差吧?)

    那些妖怪们正在火儿的监督下努力缝制着几面大旗一些小旗子和长长的宣传标语上面绣的也不外科这样一些字眼:天下无敌、火儿第一、打遍十界无敌手、不怕被吃就来火儿在此……等等而那两面大旗上分别绣了大大的“影”字和“火”字。

    劳工妖怪当中不时出几声象林梦竹一样被针扎到手的痛叫因为这一群苦力全是男性没有一个懂的针线活的女妖在其中。“女性是多么娇弱啊多需要保护啊我决不会让她们干这种活的。”刘地坚定地把女妖怪全部置于自己的保护下嬉皮笑脸地打了火儿。火儿看在是他建议自己担任了“海陆空三军十界大元帅”一职也就没和他计较。

    现在火儿正在忙的是先扯出旗号然后招兵买马最后当然是所向披靡一统天下了。而且看在这个计划是刘地想出来的份上火儿还特意封刘地为自己的狗头军师(刘地:谁是狗头?)。火儿想到自己将要指挥大军作战就激动当务之急就是先亮明旗号想到这里它用力挥舞鞭子:“快缝把我的名字缝大一点!”。

    凫溪坐山洞中手中拿着一本书靠在石壁上背后一名妖艳的女子正在为他捶背如果只看外表谁也看不出这个温文俊秀的人类男子模样的妖怪居然是山林腥风血雨的掀起者。

    一个小妖从外面匆匆进来向他行了个礼那个女子立刻识趣地出去了。过了一会凫溪才放下书扫了那个小妖一眼。小妖立刻凑上前低声说了几句然后躬着腰退了出去。

    “影魅开始动手了吧?”一个低低地声音从旁边传来。

    凫溪不快地皱起眉头不过对于这个擅自闯入他洞里的妖怪他还没有翻脸的打算冷笑着说:“哼他什么也不做任凭必方和一只地狼在那里折腾。”

    “你怎么知道他什么也没做?”那个妖怪低笑问。

    “他除了有周筥和那只必方撑腰还有什么能耐!”凫溪颇为不屑地说。

    “已经几十年了时间会改变一切何况他一直和人类在一起……”那个妖怪轻轻地说完这句话离开了这个洞穴。

    “哼我倒要看看他长了什么能耐!”凫溪狠狠地说完又抓起那本书看了起来。

    凫溪知道这消息不久周影和火儿打出字号要大张旗鼓大干一场的消息也传遍了整个山林大大小小的势力之中为此一片不安。

    大一些的势力怕火儿会杀鸡给猴看先拿自己开刀小一些的势力怕周影的温吞水性子多半会脚踏实地一步步来那自己必然会当其冲。总之除了一些完全不知道他们来头的外来势力不安的气氛已经席卷了整个山林。

    有的妖怪已经在考虑现在拉上自己的手下投靠过去能不能换个小头目当当?至少应该可以保住命吧?有的妖怪则立刻宣布了自己要闭关修炼直到修成正果(或者直到火儿和周影离开)为止外面的恩恩怨怨再也不过问。也有的妖怪举家外迁到远方去投靠亲友避风头去了。有的妖怪自认为这些年自己进步神也不见得还不是火儿的对手所以四处奔走拉拢帮手准备和他们正面一战也有的准备静观其变最后坐收渔利。

    这么一来山林中的日子表面看来倒也平静了不少不得不让大家感慨当年的火儿和周影组合在大家心中种下的阴影有多么巨大到现在还中积威尤在。

    只是任由着火儿风风火火组织队伍刘地甜甜蜜蜜地谈情论爱并且不时为火儿乱出主意的时候周影还是什么也不做。他看着火儿他们的行动什么都没有说更多的时间还是坐在那条河边。

    或许他一直在期待着一只手会突然搭上他的肩头然后告诉自己事情的症结所在……

    “在看什么?看了半个月了。”一只手搭上周影的肩用力拍了几下。

    “滴水。”

    “滴水?”刘地东张西望。

    “本来只有一个小坑现在成了一个水洼了。”

    在周影的斜对面的一处石壁上由于靠近河流的关系潮湿的石缝慢慢向外渗着水片刻之中就会有一滴滴落在下面一块巨石上石上果然有一个小水洼存了大约一捧清水。

    “有时小动物会在那里喝水。”周影似乎对此很满意。

    “本来是个小坑?本来是多久?”刘地问。

    “我刚看见它的时候忘记多久了。”

    “你的爱好真奇怪。”

    周影还是那样坐着一百年也好一个月也好想不通他就一直想时间对于影魅从来都没有什么意义的。

    一条人影出现在河对岸静静看着周影。周影过了片刻才觉对方的存在抬起头来和对方的目光遇在了一起。

    周影不知道对方是谁他对这个年轻男子模样的妖怪一点印像也没有不过这可不代表他一定没有见过对方。

    周影摇摇头。

    这次回来后他才现自己对于故乡的印象和“故乡”对于自己的印象有多么不同。

    周影对于这里的印象仅限于周筥、火儿那小小的茅屋那条河那山水草木限于对柏怜梅兄弟对其他少数几个妖怪淡淡记忆。其他的一切他脑海中什么印记也没有。他心中故乡宁静的山林和喧闹的都市本来是那么大的反差可是为什么这里竟然有这么多妖怪有这么多对自己的记忆有这么多对自己过去的描叙。

    记忆和真实的巨大偏差使周影心里有点惶恐。

    对面那个妖怪还在看着这边。

    周影不知道他是不是有什么话要对自己说当他站起来等待对方的行动时那个妖怪忽然转身走进了树林。

    刘地看着对方的背影问:“谁?”

    “不知道。也许是我忘了。”

    不知道是火儿的号召力强还是恐吓力强总之现在它的队伍已经有了二百多个妖怪每个妖怪都分了一条红色绣着黄字“火家军”的面条缠在胳膊上排列的整整齐齐等待周影检阅倒真有点象军队的模样火儿在他们的头上跳来跳去谁站的不直就给谁一翅膀当周影走到队伍面前时全体队员一起大喊口号:“长好!”

    刘地跟在周影身后挥着手:“同志们好。”

    周影瞠目结舌。

    火儿十分自豪地飞过来夸耀:“影怎么样?我训练的部队不错吧和电视上的一模一样。”那些队员随着它的说话又喊了起来:“一不怕苦二不怕死排队万难夺取胜利!”林梦竹的大嗓门在其中格外显耳。

    刘地伏在周影耳边低声说:“其实它训练的这支队伍除了喊口号什么也不会做——他只教他们喊口号。听说它准备上阵的事它自己包办军队当成啦啦队摇旗呐喊用。”

    “你对我的作战方针有什么意见吗?”火儿耳朵尖早听见他的话了飞过来一点大将风度也没有的揪住了刘地的衣领盯着他的脸问。

    “没有一点意见也没有你的训练好极了充分体现了军事战略的精华。”刘地马上改了口。

    “影你说你看谁最不顺眼吧我马上就兵征讨!”火儿兴冲冲地说。

    “刘地……”周影回过头来。

    刘地耸耸肩:“让他们知道谁最强以后才好说话。”

    山林中的大小势力全被详细地记在一张纸上刘地指着他们的名目一个个给周影分析来到这里时间虽然不长但他早把这里的大小妖怪摸了个清楚比起来什么也不留意的周影更象这里出身的妖怪。

    “凫溪外来的妖怪名字叫什么席胜天这里的混乱可以说是从他开始的。手下有一批人马出手狠毒大家都很怕他。这里公认最漂亮的三个女子现在有两个和他在一起剩下一个怕他怕的跑去出了家这个无耻的色狼!”刘地的解说终于完全跑了题周围其他的妖怪真看不出他有什么资格说别人是色狼。

    “反正想要让我里恢复平静迟早要和他斗一斗你要先打他我和火儿也没意见。”刘地说完火儿忙不迭地点头。

    “杀了他这里就会太平?”周影不相信地问。

    “当然不能!”刘地肯定地回答“现在在里已经有了这么多大小势力杀了他也只会让别的势力瓜分了他的地盘而已。甚至可以说你就是把这里现有的势力全铲平了也没用这里的妖怪已经习惯了这种你争我半弱肉强食的生活了现有的势力消失马上就会有的冒出来--看看外面那军队其中不知有多少为的就是自己得到势力然后去欺压别人呢!”

    “那我们为什么这么做?不是什么作用都没有吗?”

    刘地咂咂嘴:“反正想解决就两个好办法:一是以德服人大家都尊敬的人说出来的话自然管用。我现周筥就是这么做的这里的妖怪对他尊敬的难以形容他去世了这么久搬出他的名字来依旧有用--不过不用想你根本做不到。另一个办法就是以暴制暴武力解决不听话的杀他一批让他们明白谁的拳头硬等没人敢反抗你这里也就太平了。不过这么做也有一些难度最重要的是你根本一点也不吓人火儿倒是吓人可是气势又不够你们怎么就不能象我这么霸气十足呢?所以我试着才着手重新包装你们……不过效果实在不怎么明显。”

    正在期待着他出主意地周影失望地问:“只有这两个办法?”

    “再有一个办法如果是我一定这么做。”刘地弹了一个指响“挑拨离间让他们相互厮杀乱上加乱等那些对头死的**不离十的时候只要出来收拾残局就行弄好了还能挣个‘救世主’的光辉形象你会吗?(周影用力摇头)果然不会……”

    “那要怎么办?其实我一点也不知道……”

    “你来做山大王啊!我是大将军!刘地是狗头军师!再分封一批官员处理日常事务建个警察局和监狱以后谁不听话就后征讨、逮捕、宣判、执行吃刑!”火儿跳上周影的头叫了起来这样的计划它可是盘算了好多天了还打算自己兼任**官和执行官呢。

    周影看看刘地看看火儿他知道刘地一直在帮他想办法火儿也很努力地在训练军队(刘地:谁说的!)可是他迟疑了一会还是说:“不刘地、火儿我不打算那么做刘地我们不是因为这里是妖怪相互吞吃、欺压的太厉害才回来的吗?如果用了那样的办法我们不就和他们是一样的?我们还有什么资格去指责他们去制止他们?而且你们想的办法太象人类的社会了在山林中妖怪就是过妖怪的生活我不能让这里变成*人类的城市……”

    刘地没想到他会这么说一时沉默了下来良久之后才拍拍周影的肩:“对不起周影我确实忽略了很重要的东西我在人类中住得太久了……你是对的。”

    “什么他是对的!”火儿怪叫起来“我辛苦训练了这么久我一定要打仗!不管是什么马上给我找个对手来!”火儿不停地怪叫着扯着周影的头。当大将军的感觉真不错不过现在它训练部队的劲头差不多已经过去了急于上阵冲锋周影说不支持它的计划让它大失所望索性胡闹起来。

    “火儿听我说……”

    “不听除非你听我的!”

    “火儿……”

    “不听不听我要带兵去打仗!”

    周影想把火儿从头上抱下来晓之以理火儿就是在他头上乱蹦乱跳非要他妥协不可。他们平常常常这么“争论”虽然最经常以周影让步终结可是由于他们一个极有耐性一个赖皮往往可以闹上大半天所以刘地看他们开始这样打着哈欠走了出去。

    “影子哥不好了!不好了!”

    一阵呼叫打断了周影和火儿林梦竹手脚并用“滚“进了茅屋指着门外叫:“我大哥大哥大哥……”

    周影等待着他说下去却看见柳倚松抱着浑身是血的柏怜梅冲了进来:“影子哥快救我大哥!救命。”

    柏怜梅身上血淋淋的不下几十处伤口牙痕、爪痕、刀伤、创伤……什么都有但是都不足以致命他昏过去只是由于失血过多的缘故周影为他治疗之后没用了多久他就醒了过来一睁开眼就紧紧抓住周影的手:“影子哥是朱厌是他们伤我的。他们还说要我传话给你如果你不走他们就上门来找你。”

    “朱厌?先下手为强吗?胆子够大啊。”刘地在一边慢悠悠地说。

    柳倚松快口快舌地说:“我看他们是明知道和火儿哥不不火大将军(火儿收回一千余度的目光满意地点点头)之间的恩怨是无法化解了所以想趁我们准备的时间尽快增加力量要和我们斗一斗吧?”

    火儿冷笑一声:“哼他们曾经打伤过影用捕鸟网来网过我还在背后说我坏话我一样也不会忘的!”

    在当年火儿刚刚被孵出来周影刚刚变成妖怪的时候他们的力量都还很弱小象所有没有家族、种群可以依靠的小妖怪一样他们最初的生存并不容易甚至有不少妖怪处心积虑地想把火儿当作采补的对象毕竟必方在人间界太罕见了何况这还是一个没有父母庇护的婴儿。吃了这个难得一见的灵兽法力一定可以大幅度上升。

    抱着这种打算的妖怪中朱厌一族当其冲那时候他们为了吃火儿可以说是手段用尽不知道对火儿和周影下过多少次手。

    也许是因为火儿毕竟是灵兽它身上的火焰有强大的护身能力也许是周影和火儿的运气确实好反正他们不仅是一一度过这些袭击并且把那些对他们出手的妖怪中的一部分变成了火儿的食物而且就这么一天天长大强壮起来。当然其中火儿吃的最多的就是向他们动手次数最多的朱厌幼年的食谱给它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朱厌非常好吃的观念深深植入了它的脑海之中等它渐渐强大有了足够的力量之后朱厌又反过来成了它捕食的对象。

    周影和火儿住在山林的那段岁月中火儿牢牢记得朱厌们企图捕食它的点点滴滴朱厌一族则因为死者众多而牢牢记住了这份血海深仇双方的冲突不断。等到再后来火儿和周影的力量越来越强朱厌们就再也没有还手之力了在他们两个离开山林之前朱厌一族可以说过了一段暗无天日的悲惨日子这次周影和火儿又回到这里朱厌一族根本没有和他们和解的打算抱着鱼死网破的心理准备一战。

    火儿兴奋极了摩擦着翅膀不住地叫着:“朱厌好吃的朱厌!我要兵征讨他们!”

    “我要去和他们谈一谈。”周影忽然说。

    “有什么好谈的直接杀过去!”火儿大翅一挥它坚决反对战前谈判那一套无用的口舌。

    “火儿我们两个去告诉他们我们之间的恩怨可以我们私下解决不要和山林中的事混作一团。他们一定也不想让这里变成这样的。”

    原来不是谈判是上门去单挑众人恍然大悟一起点头。

    “也不是那样只是……只是……”周影实在无法准确地说出心里的打算。

    “只是事端是由外来的妖怪引起的所以你希望这里原住妖怪能先安静下来然后大家一起对付外来者把他们制服或者赶出去这里就可以恢复过去的生活了对不对?”刘地替他往下说大家听了都沉默下来这个办法也太天真了一点吧?别说那些外来妖怪凶悍异常没那么容易就单是要这里原有的妖怪们团结都是不可能的事情。

    周影对着大家的目光犹豫了片刻还是说:“总要试试看吧?”

    “没错你去试吧!我支持你!”刘地一拍他的肩。

    周影对他点点头“火儿我们走。”

    火儿有点遗憾地问:“真的不能带军队去啊?只带一个小队行不行?”

    “不用就我们两个去。”

    “其实我自己去也可以把他们全部收拾掉了但是真的不能带军队去威胁一下吗?”火儿还是不死心不能指挥军队打仗至少让它指挥他们当当啦啦队吧。

    “走吧下次再带。”

    “那说好下次了!我下次要指挥他们去打一次轰轰烈烈的战役。”

    周影连哄带骗终于把火儿弄着一起走了刘地看看他们的背景看看屋里其他的妖怪抓着下巴眼珠一个劲打着转。

    周影慢慢穿过山岭向朱厌们住的林子走去火儿远远飞在前头不一会就会折回来一次把看见的一点小事都对周影说一下:“影一只很好吃的妖怪跑到山上去了。我们追不追?”“影开花了开花了开了一大片。”“我找到了蜂蜜可是呆会有很多朱厌等着我吃这个带回去给熊猫吃。”

    以前他们几乎每天都会这样在山林中游荡火儿叽叽喳喳地在前面带路而周影静静地跟着它这样的情形差不多六十年没有重演了现在又这样走着周影心里生出一种很温馨的感觉就好象周筥也在什么地方又在等着支使他们去干这干那一样。

    “哎呀这里还是塌了呀!”

    眼前的一片山崖不知何时倒塌半个山头成了一布满碎石的斜坡石缝中已经长满了杂草藤蔓各种小动物出没于其中再也找不到以前那座危崖的影子了。

    记得以前崖下是一片丰美的草地妖怪们每当天气晴朗常有呼朋唤友来这里游玩、野餐的。而且当时这里的草地上生长着一种特殊的草药那种本来不是人间界所有的草种是周筥从元洲移植而来的他试种了很多次这片山林中偏偏只有这块草地能够生长。对于妖怪们来说这种草不论炼丹还是制药都很有用。过去每当大风大雨的天气或冰雪消融的季节周筥总会打周影和火儿来这里维护这片危崖因此那道一直摇摇欲坠的山崖才保存了几百年。现在看来多半周筥去世、周影和火儿离开后这里再也没有妖怪理会所以不知不觉中也就塌了。至于现在有谁再需要那种草药就不得不千里迢迢去元洲寻找了。

    “哈哈塌了就不用老收拾它了塌得好!”火儿兴高采烈地叫起来显然它也忘记自己已经几十年没有回来过了。

    周影摇摇头。

    转过山脚朱厌们居住的林子已经在眼底几个把风的朱厌远远望见他们飞快地跑进了密林深处。周影招呼在天上乱飞的火儿落下来向那片林子走去。

    刘地走到坐在河边的周影身后问:“和朱厌谈得不顺利?”他这是明知故问刚才走来的时候他已经看见火儿拖回来的那些朱厌的尸体了。

    周影没抬头:“也许我的办法不对他们根本不想让山林恢复过去的样子他们更喜欢现在这样。”

    “结果你们就大开杀戒了?我看那些尸体又够火儿吃好几天。”刘地跃到树枝上长长地伸展身体躺下来说。

    周影没有再开口双眼一直看着流水。他想让山林回到周筥生前的样子他本来以为至少原本住在这里的妖怪们会有和自己一样的想法的。不是因为外来者这里才混乱的吗?如果这里的妖怪们一至告诉那些外来者我们这里不能这样你们要么习惯我们的生活要么离开一切不就解决了吗?这是他想到的唯一办法可是在和朱厌们接触之后他现事情和他想的一点也不一样。

    朱厌们以为现在的生活比过去好。

    “本来就不该指望所有妖怪的想法都一样你不知道吗?”刘地懒洋洋地问。

    “可是哪一种生活更好不是很明显吗?”周影不明白为什么有人分辨不出来。

    刘地笑了起来:“那只是你的看法周影生活在什么环境中更有意思大家的观点都不全一样。有的妖怪喜欢城市有的喜欢山林能平静地生活在其中也不代表就喜欢那种生活事情总是这样。”

    “是吗。”

    周影把目光投向了身边不远处在一块藤蔓缠绕的山崖上由于潮湿而断断续续地向下滴着水水滴落的地方一块岩石已经出现了一个凹进去的水洼积了一捧清水。

    水滴还是不断地在滴落缓慢但是坚持。

    周影看着岩石上的凹处说:“只要有恒心即使滴水也可以穿石。”

    刘地在树上翻了个身弄落了几片树叶他觉得这也许就是周影总喜欢坐在这里的原因。不知道当年周影这个木头脑袋为了明白“持之以恒”的道理用了多久可是现在的他显然已经把持之以恒这四个字刻到一举一动中去了。而且这个认死理的家伙一旦认定了大概会以为世界上就这一条真理。想到这里刘地忍不住叹了口气。

    “我觉得我根本没有能力象周筥一样使这里恢复原样。”周影也叹息了一声。

    “为什么要恢复原样?”刘地坐起来问。

    “因为……”周影吸了口气没有说下去。

    “因为周筥因为周筥活的时候这里是那样的。”刘地替他回答停了一会又说:“可是周筥已经死了。”

    周影黯然地低下了头。

    “你不是周筥为什么非得和他一样?”

    “周筥在这里时这片山林从来不会生这样的事。”

    “可这里已经不是周筥在的山林了。”刘地从树上跳下来“这里的妖怪也不是原来的那些妖怪这里的一草一木完全是原来的一草一木了就连你也不是原来的周影了--还记得吗?我们刚认识的时候你连笑都不会。”他走到水边指着那块被水消穿的岩石“就连这么坚硬的石头都在一点一滴生着改变你却希望这片山林什么变化也不生吗?”

    周影微微张张嘴没说出什么话来。

    刘地在他身后站了一会转身走开只有他还独自看着流水呆。

    妖怪们围着刘地七嘴八舌地问虽然大家都不喜欢这个好色、滑头、一肚子坏水的家伙可是不知不觉中却都把他看成了一个可以帮大家出主意的人。

    “别吵了!别跟着我!别靠我这么近……”刘地不耐烦极了向赶苍蝇一样驱赶着大家。不过当几个女妖靠过来娇滴滴地一开口他的态度马上就来了个大转弯:“刘大哥你倒是给我们说说嘛我们这几天担心的都睡不好觉。”

    “你们想问什么哈哈别客气问吧问吧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影……老大(火儿的目光飘过)到底有什么打算啊?刘大哥一定知道说给我们听听吧?”女妖们柔声细气地问。所有的妖怪都竖起了耳朵等着刘地回答好不容易把周影和火儿请了回来他们却并没有象大家期望的那么大展拳脚相反的大家甚至都不知道火儿、刘地的一连串行为算不算乱上加乱。本来就生活在不安中的这些弱小妖怪们面对心中最大的指望的这种态度更加加深了不安。他们也是实在按捺不住了才向刘地开口的。

    刘地摊摊手:“周影有什么打算?我一点也不知道啊。我看他根本是什么打算也没有吧?”

    妖怪们之中立刻传出一片叹息有些人的眼睛里泪水甚至开始打起了转。

    “不过……”刘地拖长了声音又给了大家一丝希望“这里不是还有我吗?(大家:完了没指望了未来无疑是一片黑暗了)如果让我来处理也许这里的混乱早就结束了根本不用拖上这么好几个月。可是问题在于周影的想法还有你们的想法……”在场的妖怪包括火儿在内谁也没听过刘地这么严肃认真的说话大家的目光不由都集中在了他身上。

    “你们想要周影做什么只是让生活恢复过去的样子?只是有一个可以平静生活的环境?还是想反过来凌驾于其他妖怪之上作威作福?还是别的什么……你们应该告诉周影免得他自己在那里钻牛角尖。而我嘛我只是个外人这里的一切并不关我的事我也不想介入太多那样的话对我对你们对周影都不好……周影你说对不对?”

    周影正从林中走来听了他的问话点了点头。

    妖怪们立刻离开刘地全围到了周影身边眼巴巴地看着他。周影觉得被许多人围绕着是很令他困扰的事虽然这次回来这样的情况时时在生已经让他不会再因为这种情形不安可是他依旧不喜欢这种情形。他微微皱着眉头向妖怪们说:“我不是周筥我做不到象周筥一样使这里安宁。”他以为大家听了会出失望的叹息可是却什么也没生所有的眼睛还是盯在他脸上。

    “行了从来没难指望你和周筥一样的你就照你的想法往下说。”刘地拍着他的肩鼓励他。

    “我想我没法让这里的一切恢复原样但是大家都知道现在这样下去不行我们这里不该变成这样……”

    “影……你变得跟刘地一样罗嗦了……”火儿呻吟着说周影这样翻来覆去地说同一件事他可受不了。

    周影本来就在等着有人出来反对他不但不知道该怎么说自己的想法连怎么终止都不知道。现在他求助地看着向刘地。

    “直接说你要怎么办!”刘地提示。

    “我想和他们谈谈所有人!”

    “所有人?这山林里的?”

    “所有愿意谈谈的。”周影思索着说“我想想过平静生活的妖怪会比较多对吧?”

    “数量……”刘地苦笑了一下“我不认为少数服从多数这一套有用。”

    “力量我们有有火儿有你还有我。我只是想知道大家想过的究竟是什么生活。”

    “哈哈哈哈哈”刘地大笑了起来“你终于开窍了!早这么做不就对了吗!”

    周影笑了笑不过更象是苦笑。他想让一切恢复周筥在时的样子却现自己无能为力对于自己现在要做的事有用没用是不是正确的人也完全不知道相对于那些听到他终于决定有所行动的妖怪们和火儿的兴奋周影觉得自己有生以来没这么沮丧过他很奇怪自己在这种尽情下还能保持笑容。

    他转身向茅屋走去希望刘地会跟过来。刘地双手插在口袋中吹着口哨用跳跃的步子走了过来。

    把大家聚在一起谈一谈比周影想像中的困难一百倍。

    只是为了把大家聚在一起就花了无数次的尝试即使是刘地的花言巧语和火儿的暴力也没能让一切进行的更顺利些当好不容易把人凑在了一起谈话却由一场争吵开始然后变成了混战最终以一地狼籍收场只剩下周影看着那些伤号呆。

    这次“会面”他除了一开始说了一句:“我想和大家商量一下”之外就没再捞着再说除了“别吵了!”“冷静!”“别打了!”之外的任何一个字几家彼此有心结的妖怪先吵后打根本忽略了他的存在。

    “我的办法根本行不通。”周影向刘地说他对自己的无能和无助体会越来越深了。

    这次“会谈”刘地说的话比周影更少他自始至终一言不这实在是一件无比少见的事。不过他可并没有减少在混战中趁机踹这个一脚绊那个一下的行为所以现在正在甩着被某个妖怪咬了一口的小腿吡牙咧嘴:“那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们这里的妖怪牙很尖!”

    “你活该!谁叫你踩着人家的肚子过去一遍又想踩着人家的脸回来。”林梦竹正在帮他递药小声地咕哝了一句被刘地当头拍了一巴掌。

    刘地顺手接过药向正走远的周影追上去:“周影等等我!”

    周影没回答也没停下脚步刘地开始还装出一腐一拐的样子后来只好迈着大步中饭上去和周影并肩进了树林。

    “总之你们这里一团混乱。”

    “……”

    “那不是你的错。”

    “……”

    “今天的事你也看到了那些矛盾很多根本不是新的那是长久以来就积压在他们心里的在周筥活着的时候就已经存在了。”

    周影的脑子从那场争吵中装满了诸如五百年前的一次凶杀案三百年前的一次决斗或者七十年前的一次私奔之类的话题但他还是说:“可是周筥在的时候这一切不会被提及至少不会乱成这样。”

    “那是他在的时候你什么也没注意过的缘故你根本连你们最近的邻居是狐狸还是熊都不清楚!”刘地不无尖刻地报出事实。

    对此周影无以反驳他已经现了自己对于故乡对于这片山林的记忆竟然和归来后看到的相差如此的多现在问他以前这里是什么样子的他一定无法理直气壮地回答出来。所以他什么都没说等着刘地继续讲下去。

    刘地又唠唠叨叨东拉西扯了半天大谈了一通这次“会谈”中谁的气度最差劲谁家的女性长得不怎么样还向他抛媚眼之类的话题周影当然是不论他说什么都认真地听着这使他说了一会就没了兴致无趣地把话题转了回来。

    “周筥知道这里的一切在他去世后会改变。”

    “周筥知道?”周影睁大了眼。

    “他当然知道因为他不会象你这么木头!”刘地弹了个响指。

    周影疑惑地看着他一时无法接受这种毫无根据的理由。

    “相信我没错的因为我跟周筥一样那么聪明。”厚颜无耻地地狼又加上一句。

    周影承认周筥和刘地都十分聪明就象他自己头脑永远没有办法那么灵活一样肯定想到这里他不由叹了口气。他从来都有自知之明所以脚踏实地地沿着自己所拥有的能力一点点前进可现在他第一次期望自己能象刘地他们那样有颗灵活的头脑――至少能让自己明白现在怎么做才是正确的。

    “这里必然会生变化在周筥死了之后即使没有那些外来者也会变。如果你和火儿没有走那么一切也许会推迟几年但只是推迟而已。你代替不了周筥所以你阻止不了这一切。这些日子里我仔细观察、了解了这里的妖怪原有的、外来的包括你和火儿你们当中没有一个有能力控制这种改变只能顺着它的方向被它牵着走――别看我我在这里连个外来户都不算我只是个过客我不打算、也不应该介入这一切要融入这里并改变这里要需要的精力太多我的时间可不能这么用还有一大群女朋友等着我陪伴呢(周影点头刘地是属于立新市的而不是这里)。所以周影你只要做你能做的事就行了。”

    “我能做的事?”

    “我以为你一直知道自己几斤重!”刘地的语调一下子又尖刻起来“难道我错了你一回到这里就变成了以为自己是无所不能的应该可以改变一切!”

    “……当然不是……”周影喃喃自语这些日子以来他的眉头第一次舒展开了。

    “你只是做你认为应该做的并且能做到的就行了别人把你当救世主是他们的事!”刘地挥舞着一只手臂一副象要演讲的架式“你和火儿回来多做一点事情就会向好的方向靠一点周筥如果知道就会更满意一点。”

    周影被他那“一点”“一点”的语调弄得笑了起来。

    “周影就让这里改变吧没有什么是不变的。时间就是这样会让一切改变的东西滴水穿石沧海桑田时间并不代表永恒永恒这个字眼不是给我们任何有生命的东西使用的即使是神也不会把时间和这个词划等号。时间就象这水滴看不出来却每一瞬都不同……”

    周影看着河流看着岩石上的水滴忽然有种寒意一种他从没想过的东西使他整个身体都收紧了起来……

    对岸树下投过来的目光在和周影的眼神相遇时一下子变得尖锐了象要把他看穿一样的凝结成了一束不过周影并没有什么反应只是记起了对方叫席胜天以及他来到这里后的所作所为并且因此皱起了眉头。

    “偷偷观察你好几次了沉不住气的家伙没什么了不起不用理他。”刘地用大到河水都不能阻止话语送到对岸的声音向周影说。周影没什么反应地被他拉走了对岸的席胜天却我看了几眼刘地的身影才消失在树林中。

    刘地把周影推回茅屋之后立刻又悠闲地晃回那河边席胜天果然马上就出现了。“果然是沉不住气的家伙。”刘地小声咕哝了一句但还是一脸奸笑地向对方打招呼:“哈罗老席看风景啊哈哈哈哈天气不错。”

    席胜天是个(至少他变成*人形后是)文质彬彬的青年男子在外貌和打扮上都有意无意带了一点书卷气只有那双眼睛透出的暴虐很难藏住尤其在他被激愤了的时候——而现在他正用一种冷洌的神情看着刘地。

    “真爱生气。”刘地又咕哝一句。

    “你不该到这里来的地狼。”

    和席胜天阴森森的声音一点也不协调的是刘地那种吊尔的腔调:“喔呵呵呵呵你说的也有道理这里没什么美女连象样的酒都没有是不太适合我这种贵族妖怪……”

    “多管闲事不会有好下场这里不欢迎你!”

    “这里你家开的?要不要付小费?”刘地眼珠子转来转去心不在焉地回答。四周的树丛中影影绰绰出现了不少身影他们是席胜天的部下并且有意让刘地知道他们在那里。刘地觉其中并没有那两个传说中“这个山林中最美的女妖”失望地摇摇头。不过想到接下来也许会有“两个美女在妖穴中等等英俊男主角救援”的剧情上演他的心情又好了起来。

    席胜天的心情确实有些焦燥。

    他自幼就是家族中最出众的孩子长大后在故乡的山林中极为风光凭着实力说一不二他已经习惯了那种高高在上随心所欲的生活。不得不对人类的脚步做出退让对他来说已经是觉得极度的屈辱而来到新的住处后生活竟然还是一直不能顺心他有信心可以击败这里的任何一个妖怪让他们匍伏在自己脚下可是他们竟在承认他的强大之后依旧拒绝服从他只是因为那个影魅的存在。“如果影和火儿在这里的话。”“如果影回来的话。”“如果……”他听了太多这样的“窃窃私语”了。只是一个影魅而且还是个此时根本不在这里的影魅。

    他对周影的认知从一开始就混和了轻薄与仇视但是当他知道了“火儿”是什么之后这种情绪又升级了。

    ——必方一只在人间界的必方由一个低等的影魅饲养着。

    所有的妖怪都知道灵兽的强大但是除了山鬼之外谁也不会去奢望拥有它们那是修成正果的神、魔、仙才有的专利。一个连形体都没有的影魅为什么拥有!

    席胜天认为自己比影魅更有资格得到那只必方比他有资格一百倍!

    那些熊猫、松鼠可以“逃”离这座山林其实是他故意放他们走的席胜天要他们去帮自己把影魅找回来。如他所愿的影魅回来了带着那只灵兽席胜天知道他是来夺回这片山林的而席胜天也有想从他那里夺取的东西:这片山林的控制权和一只叫火儿的必方。

    所以不能怪席胜天沉不住气影魅表现的太让人无法琢磨了和席胜天所知道的那个“影”一点也不相同。他今天拦住地狼就是为了从这个影魅带回来的部下口中知道一点他想知道的事。

    妖怪们并没有围上来但是刘地已经被他们困在这片河滩上了。

    刘地口中哼着歌向河边走去对着河水理了理长正了正耳环他晚上有两个约会仪表很重要。

    “你这种在人类城市过惯了舒服日子的妖怪根本不明白山林是什么样的!”席胜天对刘地的外表和他的举止一样嗤之以鼻“这里没有软弱的人类为你提供一切自己想要的生活全部要用自己的力量获得!”

    “软弱的人类?”刘地扬了一下眉毛诸界之中只有人间界是与众不同的其他的世界所不同的只是风景、习俗只有人间界有其独有的法则其他的世界是各种种族共同生存栖息的只有人间界只属于人类。这里是世界之外的世界诸神唯一承认的自治之地――这一切正是人类做到的一个生活在人间界的妖怪却不明白这样的道理?“你蠢不是我的错你也没付学费我没义务教你……”刘地又在用所有人都听得见的声音“自言自语”引来了席胜天目光中的杀机。

    席胜天握紧了拳向前踏出了一步。

    “我喜欢以为凭借自己的力量可以得到一切的家伙我现在现你比周影还可爱我越来越喜欢你了。”刘地嗤嗤地笑着说。

    席胜天又向前走了一步。

    “可惜这里是周影的山林……”刘地很惋惜地叹了口气。

    席胜天站在了他两步之外冷冷地看着他的眼睛。

    “什么时候到立新市来吧我在那里住了半辈子了――你会喜欢那里的。”刘地说着向着席胜天挤挤眼。当席胜天抬手拍向他的肩头时刘地的身影却消失了。

    席胜天和一群手下面面相觑。

    一个年长的妖怪沉吟了半天蓦然说:“这是九尾狐的幻术!”

    “不可能他是个地狼不是九尾狐!”席胜天带头暴怒一掌把那个妖怪打倒在地。他自己心里也认为那确实是应该只有九尾狐一族才会的幻术但这个认知让他更加难以接受一个会九尾幻术的地狼那本来应该住在地底下连天日也不配见到的低等种族!再加上他是那个影魅的部下。一种混合了妒嫉的愤怒在他胸口中鼓动着使他把牙齿咬的“咯咯”作响。

    “那只是个地狼而已即使他会九尾狐的幻术他也是个地狼就好象影魅永远只是影魅……”一个低沉的声音从树后传来。

    席胜天回头扫了他一眼心情确实因为这句话平稳了不少。

    树后的妖怪披着一件很古怪的斗篷样的外衣把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的以至于席胜天和他接触以来从没有看见过他的脸不但不重新夺得他的种族连他的性别也不知道只是从妖气上分辨得出那个是法力不高的小东西不过这个小东西却知道很多席胜天需要的情报。

    席胜天刚刚来到这里时候除了大开杀戒之外没有任何办法控制这里的妖怪们直到这个小东西主动和他接触为他提供了山林中的各种情况之后他才真正掌握了一批手下立稳了脚跟。

    这个小东西虽然本事不大头脑却很聪明就是他给席胜天出主意挑拔一些“地头蛇”彼此相斗从中渔利也是他要席胜天放走那三兄弟引回了周影。虽然他不算是席胜天的部下可是席胜天很信任他最主要的是席胜天知道象这种小妖怪根本没有反抗自己的实力他为了生存而使用的种种计谋这对席胜天而言也是有有利用价值的一旦他没用了只要席胜天愿意随时可以让他消失。

    “哼地狼影魅你们这里尽出这种东西……”席胜天很不屑地说。

    “地狼是影魅带回来的帮手我对他一无所知。”

    “不过是个地狼!”

    “……”对方似乎并不赞同不过没说话。

    “还有那个影魅你们把你吹嘘的多么多么厉害结果不也只是个缩头乌龟什么也不敢做!浪费了他有只必方!”

    树后的身影十分赞同的点着头但是说:“他似乎想联络这山林里原有的妖怪一起对付您。”

    “自己不也出面的懦夫!”席胜天咒骂一句不过他心里最不愿意看到的就这里的旧住户团结起来对付自己他的手下加在一起还不过二百双拳难敌四手的道理他还是懂的而且对方还有一只必方他已经精心准备了让它成为自己的灵兽的法术决不愿意在那之前与它在战场上遇见。

    树后的身影又点了点头。他知道席胜天虽然咒骂周影是懦夫其实他自己也不敢主动去找周影因为谁都知道火儿和周影形影不离。所以他知道席胜天一定会采用自己的办法的想到这里他嘴角露出一抹微笑低声建议说:“我有一个可以一举两得的办法……”

    不知道是周影自己想通了之后心情的压力减小看待事情就更轻松了还是因为事情确实有了转机一切忽然变得顺利了起来。先是几个家族和几股小势力主动试着和周影他们接触表示愿意和周影合作然后更多一直在观望的势单力孤的妖怪也加入了进来。

    凭着妖多彼此之间守望相助也就更加容易有一些小妖怪虽然十分弱小但是也正因为如此他们练就了一身躲避危险洞察一切风吹草动的本事几乎山林中大大小小的任何事件都逃不过他们的耳目。有了他们的通风报信加上其他法力较强的妖怪们联手合作他们这个小集团暂时摆脱了仇杀、被相互吞吃过上了相对平静的日子。

    周影门前那一群“难民”总算各自回家去了那片小树林和草地恢复了过去的宁静。门前那几分田地周筥生前种的是草药他去世后松鼠他们三个自作主张改种了蔬菜现在周影就蹲在地头认真地拨着杂草刘地走过来半开玩笑地把一顶草帽给他扣在头上。

    “今天又是两个家族‘入伙’。”刘地顺手摘了根黄瓜吃着说。

    “嗯。”周影一点也不怀疑现在刘地对于这个山林中的妖怪种类、分布记得比他自己清楚上十倍。

    “虽然说这跟交女朋友一样多多益善不过也得防着里面有耍花样的。”刘地挥舞着黄瓜另一只手又抓过一个茄子准备生着吃。

    “一定有的。”

    “那倒是我看那个胡老头就不地道居然娶了个比他年轻那么多的漂亮老婆!”刘地恶狠狠地说他最擅长观察这种事了。

    周影眨眨眼他对别人身边一直不曾开口的妻子没什么印象倒是白豪族长的眼神让他担心其实白豪一家会找上门来要求加入他们一伙本身就够让他奇怪并且带着一些怀疑。

    “你变得多疑了。”刘地指出这个事实。

    周影苦笑了一下不过他并不是真的在怀疑别人的诚意而在怀疑自己的方法和能力能不能换来人家的诚意。

    “大概快有动静了吧?”刘地在衣服上擦着手站起来“那个席胜天绝对是个沉不住气的家伙他八成很快就会出来对付你不信我和你打赌!”

    周影点点头。

    “不过奇怪的是看他来到你们这里后的一些行动又步步为营很有条理大概背后有个给他出谋划策的家伙存在。”刘地抓抓下巴“不管了反正只要斗起来总会碰头的我这人喜欢聪明的家伙。”

    和刘地推测的一样相对平稳的日子过了不久山林中就掀起了一番争斗那些大势力过惯了欺压弱小的日子因为周影他们的团结一时无处下手就捡着相对弱小的势力开刀或者彼此争斗起来。今天这里群斗明天那里单挑都抱着一次分个高低定下位次的打算妖怪们好斗的一面算是挥了个淋漓尽致山林中一片热闹景致。

    前来向周影挑战的妖怪也有不少但是在刘地刻意的牵制下周影并没有亲自出手的机会刘地的调配充分挥出了妖多力量大的特点不论对方人数多少力量强弱一率冲上去一呼百应的群殴不管对方是不是对这种以多欺少的形式有什么不满反正刘地最后还总是要扣给对方一大堆“持强凌弱”、“破坏安定团结”之类的帽子。几次三番周影身边的妖怪们对于自己的“实力”有了全新的认识面对敌人时一个个自信了起来。

    只是席胜天那边却一直没有什么动静仿佛他反而过起了修心养性的日子一样令刘地有点担心他在计划什么花招派了不少探子去反复打听他的动向。

    相比刘地心中的那一抹担忧周影眼看着山林中一天比一天稳定特别是看到那些原本天天眼巴巴地看着自己的妖怪们现在习惯了独立去解决问题更是让他安心满怀希望地以为山林中的这场混乱就快真的结束了。刘地好心肠地没有去打断他的一厢情愿眼看周影每天又开始修炼、种菜悠然度日刘地也不过一天提上几十次“你能交到我这样的朋友太幸运了”这类的话题。

    现在整个山林中最无所事事的便是火儿。它现在没有军队可以训练又没有仗可以打只要它不主动出手也没有哪个妖怪会蠢到去招惹它。而且在这段混乱的日子之中一山的妖怪个个成了惊弓之鸟一点风吹草动就纷纷躲藏弄得它连想找个因头欺负一下弱小都十分困难。每天吃吃喝喝无聊之余四处乱逛最多追得刘地到处跑让它觉得这种生活实在很没意思。闷得慌就向周影乱脾气逼着他去把电视信号接进山里来或者建个游乐场。

    无聊死了……

    火儿躺在树杈上一觉醒来阳光从树叶间洒在它身上天已经大亮了。周影不在身边估计不是去修炼就是去种地了它拿过昨天剩下的食物咬了几口真是百般无聊想不出今天该干点什么好。

    “火儿。”

    火儿四处寻找这个陌生的声音这次回来之后除了周影和刘地还没几个妖怪这样对它直呼其名呢。

    “火儿!”

    “谁?谁这样叫我呀?”火儿飞过一丛灌木在树荫下找到了那个妖怪“你叫我干吗?如果没有什么正当理由的话哼哼哼哼……”

    那个妖怪摘下盖住头斗蓬冷冰冰地问:“你还记得我吗?”

    火儿上上下下看了他几眼:“长得这么难吃不记得!”

    那个妖怪身体开始生变化等了变成原形之后又问了一句:“你还记得我吗?”

    “喔……”火儿看着他现在的样子恍然大悟“原来是你啊!这次回来我还是第一次看见你呢你怎么不来见我?不过这么多年来没什么长劲还是一副难吃的样子。”

    “这么多年我可没有忘记过你!没有谁比我更恨你了!”对方从牙缝挤出这么一句话。

    “喔喔可惜看起来一点也不好吃……”火儿才不在乎对方恨不恨自己呢不过即使他主动来挑衅了虽然不好吃也不能让他失望火儿正闲得不知干什么好呢。“你自己选吧想烤还是想烧?”火儿大方地问。

    “我本来很希望你死掉可是还有更好的办法对付你!必方我要你为曾经对我做过的一切付出代价!”说完这句话他立刻转身一溜烟地消失在树丛中。

    “别跑!站住!烤了你!”火儿叫嚣着追了上去。

    他很想装出惊恐失措的样子更好的引诱火儿跟来他早已计划多时的路线但是他内心涌动的兴奋令他做不到。他自己都忘记多久了他每一天都在幻想着这只必方落入了自己设计的圈套的时刻现在一切近在眼前马上就可以触摸得到了。

    他利用自己天生的特征躲过火儿的度用几乎是雀跃的步子向前行进而火儿一点也没有一丝怀疑一心要把他抓来烤熟紧紧追了过去。

    “影兄我们那边完全被困住了只有我逃了出来你快去救救大家!”这个浑身血淋淋的妖怪还没有说完旁边的松鼠也叫了起来:“影子哥胡家那边烧起了兢兢业业!隔着山头都看见了!”

    “影前辈我们家族……”

    “影那边……”

    事情似乎在同一刻生周影听完了几十个求助和告急之后甚至还没能从菜地里走出去双手还沾满了湿润的泥土。

    “立刻召集人手有多少要多少!”刘地马上向柳倚松说。

    周影点点头:“是那个凫溪吗?”

    “他没有那么多人手同时几处下手不只是他!”刘地眯起了眼“大概串通了好几伙人吧?”

    “我们走。”周影在衣服上擦擦手手指一弹影刀落在掌心。

    “你们召集起人手马上赶去胡家支援我和周影先去东山。哪边先打完就去找对方汇合。遇见那个席胜天的话别和他动手尽快来通知我们!”刘地向大家叮嘱几句追上周影匆匆走了。

    大家相互看看也都意识到大战在即找人手的找人手拿兵器的拿兵器忙乱了起来。只有林梦竹东张西望地四处找着。

    “老三快走!”

    “大哥二哥火儿哥呢?”林梦竹到处看不到火儿的影子着急了起来他可是只有在火儿身边才有安全感。

    “一大早就没看见它大概在哪里睡着了。”谁都知道火儿的实力可是大家也更清楚它被从睡梦中吵醒“威力”除非它自己出现不然谁也不敢在中午前去找它。

    转眼间妖怪们都已准备妥当各执兵刃鼓足了斗志要出。林梦竹哆嗦着捧起单刀看着明晃晃的刀刃终于忍不住带着哭腔叫起来:“火儿哥救命啊……”丢下刀向树林中冲去。

    “老三!老三!”

    “我去找火儿哥回来!”林梦竹哀嚎着跑远了。

    妖怪们纷纷摇着头不过原本也没人指望他能帮上什么忙去了说不定还会碍手碍脚如果他能把火儿找回来倒是件好事。

    动手的确实不只席胜天的手下朱厌、野猪等向个家族和势力大些的妖怪甚至包括“投靠”了周影的白豪等家族他们同时在五、六处向周影他们这群“团结”在一起的妖怪的家族和聚居地下了手整个山林中几乎一半以上的妖怪都卷入了这场混战每座山头每片林子中都传递着呼喊格斗之声。

    周影他们不论在人数还是整体实力上都不如对方他和刘地最初的打算是个个击破认为对方这样临时凑在一起心总是不齐的谁知对方也象有统一领导一样当刘地和周影在一处的战斗中刚刚占据了上风准备战决去援助其他人时对方的一批人马已经消灭了他们的一个家族驻地抢先一步赶到了这里刘地和周影两个人陷入了苦战。

    周影自己一边战斗心里对别处的战事一边百般牵挂以现在的局面看来这一场混战之中不知道又有多少妖怪要死于非命。

    过了不久柳倚松他们带了二十几个妖怪匆匆赶来汇合周影的压力总算稍稍减轻了一些只是一回头间一直在他身边作战的刘地却不见了。

    双方都采用了开始各处开战然后集中向一处支援的办法所以随着战场的不断转移双方汇集在一起的人手也越来越多周影不停在心里计算着战况现在看来双方的损失似乎差不多但是当其冲被“损失”掉的依旧是那些弱小的妖怪们。

    如果最终还是无法避免这场厮杀如果最终还是弱小者成了牺牲品自己这次回来的意义又何在呢?

    周影深知自己这样想下去想上几天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所以每当脑子中浮现这样的念头他就马上逼着自己放下它全力投入战斗。他对没有什么指挥全局的能力刘地又不知道到哪儿去了。幸亏柳倚松和其他几个妖怪在这方面的才华比周影强得多指挥着大家进攻、防守有条有理周影只要充分挥他的战斗力冲锋在前就行了。

    时间在彼此厮杀中渐渐过去当到了日头偏西时双方所有的残余人手几乎都聚在了一起各有二、三百名在一片荒秃秃的山头上相互对恃。

    周影看着对方队伍中白豪等那些昨天还自称站在自己这边的妖怪轻轻叹了口气。

    双方现在都有杀红了眼的感觉恶狠狠地盯着对方只等各自领头人一声令下。

    “凫溪在哪里?”周影环顾四周后问:“他让你们来拼命厮杀自己到哪里去了?”

    没人回答他。

    对方有几个妖怪甚至露出了轻蔑的笑容好象周影问了一个奇怪的问题。

    “你们很喜欢现在这样吗?难道这里不是你们的家园?非要把它弄成这样你们才开心!”周影又质问。

    “哈哈哈哈影魅各人心里打什么主意自己最有数你的算盘和凫溪相差不到哪里去别总摆了一副大意凛然的嘴脸――人家席胜天自己吃肉还知道分一杯汤给大伙呢至少不象你那么独!”白豪族的族长冲着周影很不以为然地说“你这次回来是为什么你知道我们也有数别讲大道理了大家凭本事见个高下。”

    周影被他说的一头雾水不明所以地看着他。

    “别假惺惺了!动手吧!”白豪大吼了一声。率领着他的族人先冲了过来。不等周影下命令他身后的妖怪们也一拥而上双方打在了一起周影叹口气提刀也加入了战团。

    战斗刚刚进行的激烈却不得不半途停止了因为刘地忽然领着一大帮妖怪冲上了这个山头。

    那群妖怪全是本来两边不靠选择了坐望旁观的一些家族和势力这次混斗本来没有牵扯到他们现在却不知为什么他们跟在刘地后面自己参与了进来。这些妖怪数量虽然不如那两派人多但是不象他们经过一天的激战后个个疲劳、人人带伤精神抖搂地极有威慑力。

    “辛兄你要帮着影魅不成!”白豪向其中的熟人问道。

    被问的辛老熊是只熊精又高又壮满脸满臂的黑毛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不过山林中的妖怪们都知道这个辛老头不但法术高强而且聪明谨慎最懂的明哲保身――他那副样子才是是变给别人看的呢。现在连这个一直躲在洞里装“冬眠”的家伙也跑了出来大家倒想听听他有什么打算。

    “哼我谁也不帮。”辛老熊先冷笑了一下伸手指指白豪又指指周影“我老汉倒要问问你们两边什么时候打算拿我开刀?”

    “辛老哥您这说哪去了?”白豪马上打哈哈。

    周影看着辛老熊没开口脸上尽是不解地神色。

    辛老熊双手抱着臂环视了自己身边的同伴一下把目光落在刘地身上:“你们大家也知道我们这一伙老东西一向即懒又笨所以从来不多事你们杀杀夺夺我们没参与过对吧?可是现在我们都觉得这位刘老弟说的很有道理:你们双方这么不死不休的斗不管到最后哪一边赢了下一步就是要向我们这些老不死下手我们为了保命也不能再缩在洞子里不闻不问了。今天我就是想来弄清楚你们的打算实在不行逃跑也得赶得及才行啊。”他口中说着“逃跑”眼神扫来扫去却是一副大不了鱼死网破的样子。

    “辛老哥哥你这是哪里话咱们这么多年的交情了……”

    “别跟我说客套话。”辛老熊大手一挥“你说了根本不算那个凫溪呢?不是挑拔着别人给他卖命自己却躲了吧?这一点影魅就比他强!”

    “辛老哥你不是听信了影魅的花言巧语吧再没人比他更狡诈了!他……”白豪指着周影“他这次回来还不是为了挑拔大家和席先生斗个你死我活自己坐收鱼利。”

    刘地自己在旁边捂着嘴笑了起来:花言巧语的周影?这个形容一定要回去宣传一下。

    “我只想让这里恢复平静。”周影一点也不犹豫地说。

    “说得好听!”

    “我不想和任何人争斗我只想让这里回到过去的样子――也许我想的太天真做的也不对可是我并没想过要对付谁。”周影看着辛老熊他们“我想的其实就和你们一样大家安安静静地过日子就好。”

    周影的性格辛老熊他们也知道一些他的话听在众人耳中比白豪要更加有说服力。

    “你既然这么说为什么一回来就派人秘密和我们联系说要我们听命于你联手称霸山林!”白豪盯着周影说出了石破天惊的一句话。

    周影眨眨眼:“我没有。”--他刚回来的那段日子天天去河边呆哪里会去干这种事。他向刘地看去刘地也马上摇着头。

    辛老熊怀疑地看看白豪看看周影:“你空口无凭证据呢?”

    白豪气呼呼地说:“他派来的人一口一个不听他的号令就等着灭门我当然一口就回绝了哪是有什么证据不过他来找过的可不止我们一家你们大伙说对不对?”和他站在一起的妖怪很多点头附合证明确有此事。

    “影魅你怎么说?”

    周影还是摇头“我没有做过。”

    “他现在当然不会承认当时气焰可是嚣张得很我们也是被他逼得没办法才不得不和席先生合作啊辛老哥你也想想我们的难处我们也是为了自保啊。”白豪这几句话说的声泪俱下好象真的受了周影多少欺压一样。

    “就算真有这么个使者你怎么证明他是周影派去的?又怎么证明不是席胜天的离间计?那个使者是谁?周影的人全在这里你倒是指出来啊。”刘地慢悠悠地开口了。

    “他当然是影魅派来的!席胜天怎么会有那样的部下!他还自称是影魅的儿子怎么会有假!”白豪叫着其他妖怪也都点着头。

    刘地回头看着周影:“你儿子?”

    “火儿?”周影张大了嘴如果火儿去做这件事倒确实不用什么证明也会让别人相信是自己干的可是火儿为什么这么干?而且从今天一大早就不知道跑到什么地方去了连个影子也没看见。

    “对啊死火儿呢?都打成这样了它没道理不来掺和啊。”刘地也抓着下巴自言自语。

    “火儿不会干这种事!”周影斩钉截铁地说。

    “不是必方而是另一个!”白豪怒冲冲地吼叫――他竟然还装傻!

    周影惊讶地反问:“什么?不是火儿还有谁?”

    “好啊”刘地一把抓住周影的脖子“你竟然还藏了个儿子!说是什么时候偷着生的他母亲是谁?漂不漂亮!我要告诉瑰儿和南羽!”

    “我没有!”周影完全胡涂了自己除了火儿什么时候多了个孩子。

    “他和你一样是个影魅――还用我提醒你更多吗?”

    “影魅……”周影无辜地看着白豪“可我们影魅不是父母生养的你不能看见影魅就说是我亲戚啊。”大家听了他的话也纷纷点头他这话也有道理。

    “虽然过了几百年但大家也还有点印象吧当年他带着那几个小妖在山林中出入的次数可不少人看看那几个:松鼠、喜鹊……不都还站在他身后吗?大家回忆一下看看那个影魅是不是他儿子!”

    经过他一提醒很多妖怪似乎都想起以连辛老熊也说:“回想起来那时候我依稀也见过……”

    周影茫然不解。

    柏怜梅忽然想起了什么跨上步在周影耳边说:“影子哥会不会是他?那个时候和我们一起的影魅您忘了吗?那一次帝流浆的时候……”

    “这么说起来……”周影皱着眉头拼命回忆似乎真的有这么一回事。在那天晚上自己确实曾经为了观察帝流浆而把顺手拿来的松鼠、熊猫等动物放在月光下并且把帝流浆送入它们的体内。实验的结果是那几只动物都变成了小妖怪。周影向四周看着:柏怜梅、柳倚松、林梦竹……他们三个都在这里还有一只……

    “当时似乎还有一只影魅……”周影喃喃自语。

    “有啊他开始和我们一起生活了一段时间的听火儿哥说那是它特意为您找来的实验品为了保存到月亮出来它还花了很多力气呢。”柳倚松肯定说。

    周影终于记起来了当时自己确实只找了三只动物来使用但是火儿出于对影魅的好奇自作主张地跑了去沼泽弄了一只影魅来自己也就把它一起放在了月光下。事情过后周影并没太把这件事放在心上那几只新生成的妖怪也被他丢在了树林中只是出于求生的本能松鼠他们几个花了好几天时间天天守在周筥家附近慢慢地周影和火儿也就习惯了他们的存在有意无意地成了他们的庇护者。现在回忆一下刚开始的那段时间那个影魅似乎也和他们三个在一起的是什么时候不见了的呢?这一点周影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火儿哥开始教我们法术后不久他就不见了吧?”柏怜梅向弟弟问柳倚松连忙点着头。火儿曾经“教”过他们一段时间法术那些日子他们可是刻骨铭心几生几世也忘不了。他们可以确定当时那个影魅也是和他们一起“学习”过的至于他后来是不是在火儿的火焰中烧掉了?三兄弟当时自己也忙着保命完全没有了印象唯一可以确定的就是他是那个时期的前后不见了的。

    周影最初根本没在意过这几个小妖怪要不是三兄弟自己贴得紧火儿又喜欢逗他们玩他一早连他们也忘了。现在听他们你一言我一语周影的记忆中终于浮现了那个影魅的样子来(其实影魅不能变成*人时样子还不都那样黑呼呼的一大团烟气而已。)。

    刘地听他们说了半天早在旁边嚷嚷起来:“什么周影的儿子根本是火儿的玩具嘛!他在哪里?换出来对质!”

    “早就不见了今天不提起来我都忘了有过这么一个影魅了。”周影叹息说。

    白豪斜着眼说:“你现在这么说谁相信?”

    刘地针锋相对地说:“你硬把一个影魅栽给周影作儿子谁又相信――他真是周影的儿子周影离开这里会舍得把他抛下不带走!谁知道他是不是投靠了席胜天一起串通设计你们你们就傻呼呼地相信他!”

    周影听了刘地的话思忖着倒是没有这种可能。

    柳倚松先沉不住气叫起来:“好啊好歹也是影子哥把他变成妖怪的他竟然这么忘恩负义还串通别个来陷害影子哥!把他找出来我第一个不放过他!”

    刘地向大家摊摊手:“大家都明白了吧要想接着打没关系大家总得弄明白为什么打成这样吧?谁也不想莫名其妙被人利用吧?现在要的就是把那个冒充周影儿子的影魅找出来弄明白是谁在里面捣了鬼凫溪?周影?还是干脆另有其人。”有这种想法的不止他一个他一说完有些妖怪立刻附合起来。

    刘地见周影在一边有些魂不守舍拍拍他问:“怎么了?”

    周影皱着眉头:“一天没看见火儿了不知它去哪里了?”

    “席胜天说让我们对付你他独自去对付火儿。”白豪在旁边冷冷地插嘴“本来以为他在吹牛现在看来倒象真的了。”

    “他独自去对付火儿?”四周立刻响起了一片妖怪们讥讽的笑声其中一个妖怪尖刻地说:“他要真那么做了也不用四处去找火儿――它一定是吃的太饱在哪里睡着了。”这番话引起了一阵大笑。

    只有周影还是不安地四顾着喏喏着说:“我我还是去找找吧。”

    “你找不到它了!”一个声音传来一个身影一下子从荒山的石缝中飘出来在大家面前凝团成形他甩开盖住脸的斗篷露出了一张和周影几乎一模一样只是年纪稍轻的脸唯独他脸上那副充满恶意和讥讽的笑容是从来不可能出现在周影脸上的。

    “你永远也找不回那只必方了!”他一边说一边走向周影“席胜天花了两个月布下了缚灵大阵我已经把必方引到那里去了!哈哈哈哈等你再看见它它就是席胜天的灵兽是要听从他的命令来毁灭你的时候了!哈哈哈哈……这就是你为了它抛弃我的报复你知道吗?父亲……”

    火儿用嘴啄羽毛打个哈欠看着树下那个凫溪还在披挥剑、迈步做法心想他怎么还不倒下去呢?

    它被那个影魅引进了这个专门用来捕捉灵兽的阵法之后确实一时飞不出去但是凭凫溪的法力根本没法收伏它。凫溪在那里作了一天的法除了使他自己越来越筋疲力尽以外对火儿根本没有任何作用。

    火儿若无其事地在阵中飞来飞去还抽空睡了个午觉只等着他法力耗尽倒下去以后好享用一顿烧烤大餐。从他那副大汗淋漓、摇摇欲坠的样子看来火儿用不了等多久了。

    “喂你倒是快倒下啊都快耽误我吃晚饭了!”火儿从凫溪头正上方的树枝向下探着身催促。

    “灵兽我一定会收伏你的!没道理一个影魅都可以作到的事我却不能!”席胜天咬破舌尖把血喷在剑上又开始了一轮作法。

    “啊呼呼……”火儿无聊地又打起了哈欠它又把凫溪上下打量一遍再一次在心里制定一下待会的进餐方案:这一部分烧烤那一部分红烧……

    “火儿哥……”

    “火儿哥你是不是在那里……”

    随着由远而近的呼唤熊猫圆滚滚的身体从灌木从后面钻了出来“火儿哥……”一眼看见眼前的情形愣在了那里。他本来是远远看见火儿的羽毛在枝叶间晃动才过来的却没想到会在这里看见席胜天。

    “火儿哥……”他颤声叫着用最快的度向火儿跑来在他心目中只要在火儿旁边就是绝对安全的就连席胜天也不用去怕可他不知道火儿现在被那个阵法所困根本不可能飞过来给他庇护。

    席胜天忽然停止了作法一个箭步冲过去踢倒了熊猫然后把剑架在了他脖子上。

    “必方不想让他死的话就乖乖过来接受我作你的主人。”他一边用剑蹭着熊猫的脖子一边向火儿冷笑。

    “梦竹我会替你报仇的。”火儿毫不犹豫地叫“你放心我会把你埋在你最喜欢的竹子林里并且把他剩下的骨头和你埋在一起的。”

    “火儿哥救命……”熊猫吓得哭了起来。

    “你真的不救他。”

    “关我什么事他自己跑来的。”火儿撇撇嘴开什么玩笑为了这个笨熊猫让它去作这顿晚餐的“奴隶”这根本不可能。

    席胜天剑一挥削下了熊猫一只耳朵并且在他的惨叫声中把耳朵扔向了树上的火儿“你吃耳朵吗?还是再来只蹄膀?”

    “喔喔。”火儿眨着眼。

    席胜天的剑又一挥熊猫出了一声尖锐的惨叫之后便昏了过去这次席胜天真的砍下了他的一只前爪。

    “你竟敢……”火儿大怒身上的火焰熊熊燃起向席胜天扑过去。

    席胜天花了一整天时间作法耗尽了力气为的就是逼火儿出手。火儿身上的火焰一开始燃烧阵法立刻被催动一道光茫从四周闪动而起直冲天空把火儿牢牢定住席胜天趁机咬破手指凌空划出几个符咒向火儿身上点去。符咒和火儿的火炬一碰顿时出了耀眼的光芒和一声巨响……

    “你和凫溪串通好了设下这个圈套让我们钻!”

    “这一切都是你挑拔的!”

    “你到底有什么阴谋!”

    “不和他多说一刀砍了他!”

    影魅被群妖围在当中一点也不掩饰地把他和席胜天串通的、引诱大家相互残杀的事说了出来立刻引起了妖怪们一一片愤怒特别是那些有亲友在这场纷争中死伤的妖怪更是恨不得立刻将他碎尸万段。

    他并没有多少惊恐的样子依旧只是盯着周影。

    “火儿在哪里?”周影只关心这个问题。

    “我不会告诉你的!等你再见到它它就成了别人的灵兽了!哈哈哈哈……”

    周影转身就往林中走他必须马上找到火儿。

    “你就是因为它而抛弃我!因为它是必方而我是个影魅!”影魅在周影身后大声喊。

    周影不知道他在说什么摇了摇头他急着去寻找火儿没功夫和对方罗嗦了。

    “只有我……为什么你只抛弃了我!”影魅拦在周影面前声音变得凄厉“现在你看看我必方还比我强吗?我才是最有出息的一个不是吗!”

    “啧啧啧”刘地砸着嘴用肘捅捅周影“真是好有出息是吧?”

    周影实在没有时间再听他不知所云了绕过他往前走当影魅再次试图拉他时他影刀一挥将对方逼开了好几步:“你再纠缠我就不客气!”

    影魅直直地盯着他:“你……向我动手……还是为了那个必方!你心里只有它吗?我就不是你的孩子?你既然不要我为什么把我变成妖怪!为什么不干脆让我在沼泽里自生自灭!”

    “把你变成妖怪的是火儿不是我。”周影如实回答。

    影魅听了这句话象当头挨了一棒张嘴瞪眼的愣在了那里。

    无处的山中忽然出一道冲天的火光把原本已入暮色的山林映得火红连半边天空也染上了诡异的血红色。

    “怎么了?”

    “生什么事?”

    妖怪们一片慌乱。

    “哼是席胜天的法术生效了!”影魅冷笑着嘴角露出笑容。

    “什么!”周影大惊失色他知道席胜天要对付火儿后虽然担心但却不认为他会成功毕竟即使是一个幼年必方也不是妖怪所收伏得了的现在看到这种情形他惊慌地连法术都忘了用跌跌撞撞地就往那个方向跑去。刘地一把拽住他的手臂拉着他一起飞上了空中其他的妖怪们相互看了看也纷纷向那边奔去就连那个影魅也在后面跟了过去。

    那火光一直飞腾旋转着当周影他们接近时忽然再次增强四周的温度骤然升高到难以置信的程度妖怪们的法术在这一瞬间全部失效七零八落地从天上摔了下来跌在那片林子里。周影一落地手脚并用地爬起来就又向前跑而前方传来的巨大压迫力却令大多数妖怪伫足不前甚至牙齿打颤不能动弹。

    “哈哈哈哈中你是我的灵兽了!你是我的了!”席胜天得意地狂笑传来令所有人心头一紧:他真的降伏了火儿?那么在场的人就谁也不是他的对手了。

    不过在下一瞬间席胜天得意地声音嘎然而止接着是周影出了一声惊呼。

    大家并不用赶过去就可以知道前面生了什么事:一只火焰升腾的巨鸟――一只成年的必方正在随着火焰的舞蹈缓缓升到空中熊熊的火焰在它身体周围缠绕变幻出种种不同的红色。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它身上甚至没有人能够呼吸。

    刘地看见过一次成年必方准确地说是看见过一次成年必方几千年前留下的影子那次给他留下了无比的震撼可是那还远远比不上看见一只真正的、完全张大的必方。从那只火鸟身上散出的压力使得这天地之间仿佛只剩下了“火”这一种东西存在一样。刘地看见周围的一些树林已经开始冒出了青烟。

    “周影……”刘地咬着牙逼着自己把那只必方想像成那个欢蹦乱跳的火儿硬生生地搬动身体冲进了那片林中空地。

    地面上原本划了一个阵形还插了一些小旗帜一类的东西现在象被火山溶岩淌过一样横七竖八地形成了几道岩石液体的小涡。阵中草地上有一大块焦黑的痕迹依稀可以分辨出是那个凫溪的形状这大概是那个不自量力的家伙留下的唯一印迹了。

    周影站在必方的正下方仰着头用一只手挡着脸胖熊猫蜷在他脚边一动不动不知道是死是活。

    由于必方的视野之中只有刘地在移动所以它的火眼一下子落在了刘地身上一个威严的声音从林间滚过:“尔等何方妖孽竟然在吾面前如此放肆!”

    刘地被它的目光逼得跌了个跟头颤声问周影:“这个是不是火儿?怎么会一下子长这么大!”

    周影哑着嗓子说:“是火儿我不会认错的。”

    “那快让它变回来这太可怕了!”刘地乱叫一气。

    “火儿……”周影向必方伸出手一句话还没有说完必方忽然举翅拍了下来顿时火炬飞腾半个山坡成了一片火海四处响起了来不及逃走的妖怪们的惨叫声。

    刘地一手抓着周影一手抓着熊猫及时飞在半空中心有余悸地大口喘着气――在他的脚下他们刚站的地方已经什么都没有了连地皮都被刮去了数亩见方变成了火焰的颜色。

    妖怪们飞出火场纷纷向四面八方逃窜必方似乎不打算放过他们身上并出无数的火星向妖怪们射去惨叫连连不知有多少妖怪挣扎成了一团火球坠落入了火场。

    “火儿快住手!”周影大声呼叫着再次把必方的注意力吸引向了他们。

    刘地看着必方的眼神以一点点地移了过来不由咧开了嘴:“你叫它干嘛?它走火入魔了!”

    “火儿你这是怎么了?你快要把这里烧光了快住手!”周影挣开刘地反面向前迎了几步。

    必方看向周影的视线中半点熟悉感都没有它一张口向着周影吐出了一个火球刘地抱住周影向旁边一闪火球擦身而过炸掉了远处半个山头。

    刘地这下可不管周影还准备干什么了抓紧他和熊猫一溜烟地向远处逃跑。在他们身后必方还在不断地挥舞翅膀在山林间四面八方的撒下大火。

    刘地看着满山遍野的大火出了一声叹息:这一来不知要葬送多少生灵。

    必方没有再追上来它庞大的被金黄色火炬包裹着的身影悬停在天地之间不停地对着这片山林泄着它的愤怒。

    周影掰开了刘地的手:“火儿会把这里毁了的我得回去。”

    刘地又叹口气他主意再多也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沉默了好一会说:“走回去吧你也阻止不了它的话它真的会把这里毁了的――必方可以随意变大吗?我从没听过这件事。”

    “火儿笨蛋火儿不给你吃晚饭把你的故事书烧掉把你的电脑送人……”

    “火儿瑰儿生气了!”

    “火儿南羽打电话叫你去拿妖怪!”

    “火儿你烧到狐狸了!”

    刘地搬出所有的“杀手锏”一遍一遍地冲必方叫而周影在旁边只会反复说:“火儿快回来不许闹了!”他们一边向必方“喊话”一边还要闪躲四处纷飞的火焰烧的焦头烂额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必方不知是泄够了还是被他们的话所吸引终于向他们过了身。

    “火儿你到底怎么了?”周影仔细看着这个必方心疼地问。

    “妖孽有何图谋?如实报来饶你不死!”必方逼近他们冷静地问。

    “火儿你是不是真的走火入魔了?”周影声音都在抖。

    “哈哈哈这就是你最宝贝的孩子怎么样你现在再宠爱它啊!它根本就不认你!它是个必方怎么可能把影魅放在眼里!你再自作多情你再抛弃我而养育它啊!”那个影魅不知什么时候从一边冒出来他对火儿的现状十分满意狂放地大笑着:“我才是你的同类只有我才是你的孩子你现在睁开眼看清楚吧。”

    周影现在只是担心火儿根本没有心思理他必方却被他的大笑惹火了一翅将他打了开去。然后又把目光投向了周影显然把他和那个影魅当成了一伙的:“区区影魅竟敢在吾面前放肆!”说着把周影抓在了翅膀上打量着似乎准备一口啄下去。

    “火儿你再胡闹我真的生气了!”周影突然大喝了一声他的声音那么大连刘地也连忙不迭地捂住了耳朵――认识周影这么久从来没听过他这么大声说话简直象打雷一样。

    “又不是我的错你只会怪我……”必方直觉地脱口而出准备习惯地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推卸责任再说然后回过神来地东张西望不停出“咦咦”的声音看见那个影魅正摇摇晃晃又飞上来丢开周影一把过去抓住一副极度委屈地口气叫:“影这个影魅竟然暗算我!”――只是这样撒娇的话从这样可怕的一个成年必方口中出更加令人毛骨悚然。

    “火儿!火儿”周影顾不上自己的伤先冲过去看它。

    “影你怎么变小了……你受了伤!谁干的!吃了他!”它看着周影大惊小怪地叫着然后声音骤然停止身体迅缩小并且向下坠去当周影伸手接住它时它已经恢复成了幼鸟的模样……

    时候已经不早了但天空中大雾未散周围依旧白茫茫一片一切看起来都影影绰绰的周影走出屋子时刘地还在抱怨:“不是下雨就是大雾怎么没个好天气!火儿你怎么不把雾散了?”

    “周筥不许我随便改变天气。”火儿怏怏地丢下一句看来它也不喜欢这样的天气。

    周影深吸了一口那湿漉漉的空气他对天气从来不挑剔而且这样的雾天他也并不讨厌。

    “影子哥早火儿哥早刘先生早。”柏怜梅也起来了一一向他们三个打着招呼他自己手里拎着锄头正准备去整理那个小菜园。他身后柳倚松正端了一大盆新鲜青采在为大家准备早饭而林梦竹打着哈欠刚刚从被窝爬出来眼睛只围着食物打转他的伤势已经好的差不多了由于养伤期间哥哥们对他的照顾食欲比起过去反而有了增加。

    那场混乱和那场林间大火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月山林中虽然还是随处可以看见火烧的痕迹可是在妖怪们的努力下总算又开始恢复了生机日子洋溢着难以言喻的安宁。

    “影去抓着朱厌来吃吧……哎呀我头疼啊……我烧了我在生病……”火儿正推着周影拼命耍赖。它长这么大一向没病没灾只有那一次大乱之后昏迷了几天醒来后就扬言自己身体不好在生病借机提一些无理的要求。

    刘地看着它心底的疑问又浮了上来。

    “火儿这是什么?”刘地手提熊猫向它问。

    “梦竹。”

    “学名?”

    “熊猫。”

    “吸了帝流浆以后呢?”

    “就变妖怪了……你干什么对我的聪明头脑有什么疑问吗?”火儿冲过来抓住刘地的脖子恶狠狠地问。

    “挺正常啊。”刘地抓抓头“你还记不记得那个时候你管我们叫‘妖孽’。”

    “不可能我从来不用这个词――除非是叫你!”火儿翻脸不认帐。

    “那时候你突然变成了那么大的必方……”刘地还在嘀咕着灵兽是一种需要漫长时间成长的生物火儿的表现完全出了常识。

    “哈哈哈不懂吧!那叫‘进化’!”火儿自己也说不清楚当时的事了不过事后看到大家对它的敬畏在有增加还是令它得意万分“还是我厉害!所以谁敢惹我的话……哼哼哼……”

    “难怪还是蛋的时候就被扔了一定是天生畸形。”刘地只好这么解释。

    周影一直一声不响地坐在一边这些日子来他的情绪低沉的吓人――火儿毁了半个山林他理所当然地想到了自己的责任整天在那里良心不安。

    这一场灾难死了那么多生灵还毁了周筥生前最珍惜的山林全都是因为自己回到这里来了的缘故。

    “如果我没有回来过没有妄想去做自己根本做不到的事就好了……”

    “也许吧。”刘地不得不承认周影和火儿这次归来带给这片山林的负面东西确实不少。“不过也可能更糟毕竟谁都不知道假设的事情真的生了会怎么样。”

    “至少不会死那么多生灵。”――周筥会怎么想?他一定很生气。

    “至少有一点好处经过火儿这么一闹山林中一定会传开它的威力再有外来的妖怪想在这里称王称霸就不得不想想会不会再把你们招了来而且这样帮值不值得。”

    周影苦笑一下。

    “毁掉的山林总会再恢复的只要花一点时间……”刘地叹息着。

    “时间……”

    “也许以后这里会越来越好的我想大家已经明白这样彼此争斗多么不值得了。”

    “也许……”

    周影意识到这片山林将会变得和他记忆中的故乡完全不同了那些属于周筥的痕迹将要被一个叫时间的东西一点点、一点点的完全摸去也许到了最后剩下的只有自己心中保留的那一部分而已。

    不管他怎么固执地去设想如果自己不回来的话就不会有那么多妖怪死去山林就不会有那么多变化周筥的印迹也不会消失……他还是隐约感到自己根本没有能力左右这一切即使自己不回来那个叫时间的东西也会慢慢去侵蚀这一切的就好象那岩石上的水涡一样缓慢但是坚持……

    “我觉得时间令人害怕。”周影每当想到自己以前没有意识到的那种时间的流动身上就会有冷的感觉。

    “这世界上没有比时间更让人害怕的东西了……除了火儿……”

    “哈哈哈知道怕就好!”火儿正在周影头上打盹马上把这句话当作了表扬。

    周影看着远远的山林希望真如刘地所说的这里在时间中越来越好那样自己心中也会好受一点周筥也会高兴吧?

    “对了这些天我想起他来了。”

    “谁?”

    “那个影魅。”

    刘地夸张地睁大了眼“不会他真的是你儿子吧?!”

    “那时候火儿教他们法术不知为什么只有他老和火儿顶嘴火儿生气地向我告状我就说:不喜欢就扔了吧……”

    “……你竟然说了这种话……然后火儿就把他扔了?”

    “嗯。”

    “呵呵这么可怜的身世难怪变得那么偏激、变态。”

    “其实他一直很听话很老实的……我觉得自己好象有点对不起他。”如果再让周影选择一次他绝对不会这么做的。

    “算了别想他了毕竟是火儿把他变成妖怪的他反过来陷害火儿也算是恩将仇报被火儿吃了也是活该。”

    火儿忽然叫起来:“什么被火儿吃了也是咎由自取!我几时吃他了!几时吃了!”

    “你没吃了他?”周影和刘地一起问。

    “当然没有!我怎么可能吃影魅!我怎么可能吃影魅!”火儿一副受了极大委屈的样子在周影和刘地头上来回跳着说。

    “那他现在在哪?”周影带着焦急问。

    “不知道啊我随手把他扔在林子里了。”火儿理所当然地说。

    “哈哈哈火儿……”本来从不主动接触火儿的刘地忽然一把把火儿从头上抓下来抱在怀里温柔地拍着它的头“我现在才知道你真是个好孩子!”

    “嘎!”火儿双翅掐住脖子倒地翻滚“恶心死我了!恶心死我了!快救救我!刘地摸了我的头还叫我‘好孩子’……”

    “哈哈哈。”刘地笑的更开心了。

    周影脸上终于浮出了一丝笑容:“也许在哪里还会再见到他吧。”

    “有时间的话。”

    “嗯有时间一定……”

    阳光升起驱散了大雾层层的山林展现在了眼前除了那一片片残缺一般的焦黑外树林正从翠绿的的淡黄染度他们归来的时候是夏季现在已经入初秋了。

    “时间过得真快啊……”周影说完才意识到自己是平生第一次表这样的观点不由自由摇了摇头。

    “是啊时间真快……”刘地把手搭在他肩上一起看着远远的山林“要多留几天吗?下次再看这里又是完全不同的影像了……”

    “下次……”周影喃喃的把头转身了更远的方向……

少女情怀总是诗

    少女情怀总是诗

    外面阳光明媚空气清新微风吹拂天高云淡广场上人来人往一派平和气象。店铺里花繁叶茂窗明几净打工的女孩在努力工作客人络绎不绝生意相当不错。

    可是瑰儿的心情却怎么也好不起来。

    “唉……”她在一大堆花篮中托着腮呆坐着不知不觉又叹了口气。

    “嘻嘻老板他走了三周了吧?”正在整理货物的打工女孩李露回头问。

    瑰儿随口回答:“是四月零两天了。”

    “呵呵呵呵四月零两天啊老板记得真清楚。”李露马上揶揄一句。

    反正李露这阵子就喜欢这样子戏弄她以看她的热闹取乐瑰儿白了李露一眼却连反击的精神都没有又叹了口气双手抱膝坐着把脸埋在了膝盖上。

    “别这么垂头丧气的两地相思虽然很难受可是也很浪漫啊。再说他又不是不回来了小别之后感情更好。”李露一副感情专家的样子老气横秋地作着评论。

    就是不知道他还会不会回来啊……瑰儿苦笑。周影带着火儿跟胖熊猫三兄弟走了之后瑰儿心里就常常有种也许他不会再回来了的感觉。那里是他的故乡有他的过去他的朋友以他的个性大家一至挽留他住下的话他也许真的会就此留在那里。唯一让瑰儿觉得安慰的是周影走后刘地也不见了估计他是和周影一起去了。有刘地那个诡计多端的家伙在也许可以把周影带回来。

    可是……如果那山林中有很多美丽女妖怎么办?那样一来刘地自己都不回来也说不定?

    “唉……”瑰儿又叹了口气。

    “老板你今天已经叹了一百次气了再叹下去会老一岁的!”李露忙完了手上的工作跑到瑰儿身边安慰她。

    瑰儿无精打采地冲她笑了一下。

    “老板我跟你商量一件事。”李露神神秘秘地取出一张纸“你看看这个。”

    瑰儿接过来一看那是张什么“演艺训练班”的广告内容无非是关于培训演艺人员提供演出机会——只要你拿上多少多少钱一类。她大概看了一遍问:“你想去?”

    李露脸涨地红红的用力点头。

    瑰儿知道李露对演艺圈十分向往一直在做着明星梦平时连打扫卫生时都要睬出个节奏来一有空暇更是歌声不断店里原本的音响却因此失去了功用。平心而论李露虽然称不上是美女但她生的一张甜美可爱的娃娃脸个性活泼真诚在瑰儿眼中比起电视上不少的演员强多了。她虽然是个乡下来打工的女孩对于城市中的流行把握却即准又快短短两三个月她已经从那个上门来应征的农村姑娘变成了一个谁也看不出不同来的城市时髦女孩瑰儿觉得这也是成为明星的一种潜质吧。

    总之瑰儿到没觉得李露不能成为一名演员而是对于这种广告她心里不是十分相信又仔细看了一遍担心地问:“会不会只是骗钱的?”

    “可是这一条写着只要肯和他们签定一个合同就可以及免费参加培训用将来的演出收入还学费。”李露指着其中一条。

    “这么好……”瑰儿沉吟着。

    “老板你说我去不去?”口中虽然是在咨询瑰儿她眼中闪动的光芒已经说明她的决心已定了。

    “唉我是不想让你去的这样一来我不就又得找人打工了吗……可是我也不能耽误你的前程啊不如你先帮我签个名吧?免得到时候成了大明星就高攀不上你了!”

    “讨厌老板你怎么这么说!”

    “那你准备什么时候去?”

    “明天!”

    “喔这么快那你应该去买几件衣服好好打扮一下让那些人一眼就看到你这颗明日之星的光芒才行!那么现在……提前下班我陪你去逛街!”

    “万岁!老板你太伟大了!”李露张着双手出了一声欢呼。

    瑰儿帮李露大肆购买之后自己也满载而归大袋小包拎了七、八个呼嗤呼嗤地爬上了六楼等她打开门后才意识到自己竟然又习惯性地进了对门的周影家。周影和火儿不在家瑰儿本来决定不再天天来过来隔天来打扫一次就行了只是每天晚上归来还是不知不觉先来了这里。

    “唉……”

    瑰儿都不知道自己今天叹了多少口气了随意坐在沙上连“战利品”都没有兴趣检查。

    火儿不在家连做饭也没什么兴趣瑰儿肚子明明很饿却一点也吃不下拿起桌上的苹果有一口没一口的咬着。

    “咔嚓。”

    卧室里传来一声轻响。

    瑰儿一下子跳了起来。周影的家里估计进不来小偷难道他们回来了!她几步冲过去一把把门推开。

    屋里没有周影也没火儿只有一个小孩的背景在那里翻箱倒柜。瑰儿先是一阵失望接着抱起手臂气呼呼地叫:“狐狸!你在干什么?偷东西啊!”

    “周影的草药放哪儿了?”林睿头也不回同样没好气地问。

    “草药?在这里。”瑰儿打开大柜子抽出一个药匣子。妖怪们不喜欢西式的药片每个家里或多或少总会存一些中草药。“你找什么药?谁病了?你妈妈吗?”瑰儿好心提议“如果她生病最好去找人类医生看看你这个二把刀别乱弄药给她吃。”

    “别咒我妈妈!”林睿猛地回过头来“是我要用!”

    看到他的脸瑰儿“哇”地惊叫了一声。林睿不知和谁打了一仗的样子脸上青一块肿一块嘴角也破了鼻子也歪了还有几条在渗着血的抓痕。他一把从瑰儿手里抢过药匣子找了起来口中还咕哝着:“这个样子让我怎么回去见我妈!”

    “天啊你和同学打架了。”瑰儿慌忙去倒来温水拿来干净毛巾帮他擦拭。

    林睿白她一眼:“你白痴啊我和人类动手会弄成这样?”

    瑰儿有些明白了:林睿在立新市属于那种法力较弱的妖怪他又不象鹿为马他们那样有着圆滑或隐蔽的各种自保的自段反而他那种目中无人的态度给他树立了不少对头。平时有火儿做他的后盾他尽可以狐假虎威地欺负人。火儿和周影离开后短时间内摄于火儿的余威别人还不敢怎样但是他们走了一个多月杳无音信。现在立新市的妖怪们之间已经开始流传着他们不会再回来的猜测于是就有人按耐不住向林睿下手了。

    “你不要紧吧?瑰儿担心地问。林睿那两下子她心里有数怕他伤的不轻。

    “哼他伤的不比我轻。”林睿拿药用力往脸上擦。

    “火儿也不知什么时候回来这些日子你自己小心些啊!”

    “不用你说我也知道。”草药加上一些小法术林睿脸上的伤虽然没好至少外表却看不出来了。他临走之前反过来警告了瑰儿一句:“我看你也回自己那边周影家里少来的好。火儿惹下的仇人不少这几天他们都蠢蠢欲动的你还不如我呢!”

    “不不至于吧……”瑰儿听他说的认真也有点害怕。

    “想想看火儿吃的那些妖怪是谁帮他做成菜的。”林睿又加上一句挥手走了。

    瑰儿看着他消失心提了起来说不会真的有妖怪因为和火儿之间的怨仇上门来打自己一顿吧?不行好汉不吃眼前亏还是别呆在这里了她抓过自己购买的东西迅跑回了自己家牢牢锁上门后才松了一口气。

    瑰儿用镜子照一照自己现在的样子真是一团糟:一对黑眼圈一脸无精打采还加上一肚子火气——都怪林睿说了那番话结果虽然什么事也没生她还是吓得一夜没有睡好今天早上当然就成了这副模样。

    “早知道他从来没实话我居然笨到相信他。”瑰儿为自己的无心机叹口气跳起来开始打扫店面从今天起李露就不来上班了而瑰儿担心她不可能那么顺利地进入娱乐圈决心给她把这份工作保留一阵子没打算雇用新人于是所有的工作就必须样样亲自动手了。

    她一边盘算着今天要不要去进点货一边决定来个遍及每个角落的大扫除人忙一点应该可以忘掉一些不愉快的事。

    对大扫除了!

    瑰儿卷起袖子精神奕奕地动起手来。

    “南医生六十三床病人……”张惶的声音和杂乱的脚步声同时在走廊上响起来。南羽放下手中的书本抬起了头轻轻皱了一下眉头近几天这是第几次生病人病情突然恶化的事了?

    南羽走进病房时护士、医生们正一团忙乱病人家属则在一边低声哭泣各种仪器上都显示出最不祥的数据来。

    南羽快步走到床边不一会儿病人的呼吸平稳下来连那些仪器上的数据逐步恢复了正常。她没有理病人家属殷勤地感激径自走出了病房手中卡着一只小妖怪的脖子。这只刚才还在得意洋洋地吸取病人所剩不多的精气的小妖怪现在连挣扎也敢了只是一个劲的在哀求南羽饶命。

    南羽几乎就要下意识地询问火儿要不要吃这人妖怪了醒悟过来后苦笑一下自嘲地摇摇头。

    “前辈饶命!前辈我再也不敢了!”那个小妖怪声泪俱下地求饶。

    南羽举起手念动咒文不出一秒钟那个妖怪就化成了一阵飞烟飘失在医院长长的走廊上。

    ——刚刚有十几年道行就想要借人命来采补再给他机会长大后果不堪设想南羽早就学会了小慈是大慈之贼这个道理了。

    不过最近这种事越来越多了。

    算算周影他们离开已有一个月之久南羽能感觉到这个城市显的妖怪们那种蠢蠢欲动的情绪这里没有了刘地的强行压制没有了火儿的肆无忌禅好多妖怪开始认为他们终于可以做一些自己想做的事了。虽然不喜欢刘地那种性格可是南羽明白对于立新市的妖怪而言他的存在是必须的因为他们那种没道理可讲的管理方式立新市中比较弱小的妖怪才有了一个生存的空间妖怪们吃人从人类中获取财富等行为也才会比较收敛、隐蔽。一旦他不地这里了混乱似乎就在眼前。

    也许不该把最近来医院生事的妖怪全部处理掉留下几个出去宣传让他们知道自己在这里也好。只是那样自己就要不可避免地卷入一场争斗中去她本来很喜欢这些年在立新市这种与世无争的日子的。

    一把断去了剑头的桃木剑出现在面羽手中她轻轻抚着那光可鉴人的剑身她是道门弟子除妖降魔是她的本份。

    良久这后南羽收起了断剑她轻轻摇着头自己想的太多了刘地是去追周影的他会把周影带回来的……

    她想起了另一件事拿过电话开始拨打瑰儿的手机。

    瑰儿终于忍耐不住从床上坐了起来。

    隔壁周影家里那大到她都可以听见的翻箱倒柜、摔锅砸碗的声音还在继续着。

    “狐狸又在干什么!”瑰儿挥着拳怒冲冲地冲下床抓过一件外衣套上向对门走去。根据她的经验明天楼下那些三姑六婆大概又会编排出“夫妻打架”之类的流言来瑰儿可受够了这种事了。

    “死狐狸你再闹腾我就……”瑰儿一把推开门气势汹汹地大喊一声却被眼前的情景惊呆了张大嘴呆在那里不能动。

    周影家里现在一片狼籍每个柜子每个抽屉连沙坐垫都被拆开里面的海绵撕碎了一地一个男子正站在屋子中央一把吊灯一盏已打碎来查看见瑰儿进来回过头来冷冷地看着她。

    “你你是谁?别过来我会报警的!”瑰儿一步步地后退着。

    “刘地把东西藏在啊儿了?”那个男子面露凶光向她逼过来。

    “刘刘地?”瑰儿听见不是来找火儿报仇的妖怪偷偷松了口气“刘地不住这儿这儿不是他的家你弄错了。”

    “谁不知道刘地和周影一个鼻孔出气的!你就是周影的姘头吧?说东西在哪!”

    “不知道刘地没留什么东西在这里……”瑰儿见对方杀气腾腾地过来心里早把刘地诅咒了一百万遍又后悔自己下午为什么要逞强不让南羽来给自己做伴一直到后背靠上了墙无路可走了才大声尖叫起来“我真的不知道啊你去找刘地吧!”

    “刘地有什么东西要放只能放在这里……”男子近似自言自语地说着又上下打量一番瑰儿冷笑说:“山鬼刘地的东西对你来说没用替他保密对你没好处。”

    “我为什么替他保密。”瑰儿不认为自己会帮刘地保任何密如果她知道对方想要什么或者刘真的曾留下过什么的话她早给交出来了“这个家里没什么是我不知道的刘地决对没在这里放东西你去别处找吧。”

    男子忽然邪气地一笑:“也对看来那东西向你要比自己乱找找来的可能大些。”他大步迈过来一手卡住瑰儿的脖子令她连惊呼也叫不出来另一只手拽住了她的头用力一拉瑰儿听眼泪立刻痛的流了出来“听着我给你一天时间把刘地藏的东西交给我不然……”

    瑰儿不出声音只好用力摇着头表示自己无能为力。

    “啪。”男子放开瑰儿的头重重的打了她一个耳光指印立刻从她的脸上鼓了起来“你以为真有人怕你这个没用的山鬼?大家怕的是你的姘头怕的是那只必方!现在他们走了你明白自己的处境吗?乖乖地把我要的东西交出来不然我明天就挖掉你一只眼睛后天是一只耳朵大后天是……”他用手在瑰儿脸上划来划去。

    瑰儿愤怒地看着他。

    “啪”!又是一记耳光重重打在她的脸上。

    “听着他们不会回来了老老实实地照我的话去做说不定我会代替周影接收你。”

    瑰儿用力挣扎着好不容易挤出了一句:“他们会回来的!”

    男子抬手似乎又想打她一记耳光却中途改变了主意用手轻轻抚着她的面颊说:“山鬼是有绝世姿容的对吗?让我来看看周影的眼光怎么样?”

    随着男子的咒语瑰儿惭惭恢复了原形:山鬼一族的美貌在她身上毫无保留的显示了出来仿佛这黑夜的楼道里亮起了一轮月光一样连那个男子也张大了嘴低低说了一句:“天啊。”他盯着瑰儿好一会才回过神来“原来周影藏着这么好的货色不过现在归我了。他和刘地走了这一切都归我了……”说着向瑰儿贴了上去。

    瑰儿张口向他咬下去。

    男子因为痛苦双眼忽然突出张大了口却没能了出声音抓住瑰儿的手也松了开去……。

    瑰儿知道那不是自己干的_——自己还没咬到他呢而且对方的胸口处已经开始渗出血来。

    南羽从男子背上抽回剑尸体倒了下去。

    瑰儿一下子靠倒在墙上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眼泪流了下来。

    南羽穿着一件古代式的长罩衣披散着长显然也是匆匆从床上爬起来的而她身后林替身穿一件印着大大的卡通图案的睡衣正睁大了眼睛看着这边——正是他听到楼上的动静飞去把南羽叫来的。

    “南羽……南羽……”

    当南羽跪下来双手抱住瑰儿时她才终于哭出了声音来只能反复叫着南羽的名字不停地流着泪。

    “他说他们不会回来了……说他不会回来了……呜呜呜……周影不会回来了……”

    南羽眼中闪烁着泪水却轻轻地说:“你怎么能信这种人话呢周影会回来的也许……明天他就回来了……”

    南羽走到门口又不放心地回回头瑰儿忙作个ok的手势“放心好了我能照顾自己!”南羽笑着点点头走了出去经过了那夜的事后瑰儿的情绪不稳定了好几天所以南羽一直寸步不离地跟着她。连最近自身都难保的林睿都把鬼使分了一只给她好让她关键时刻能传递一下消息。

    瑰儿害怕那夜的事再生害怕其他的妖怪再来骚扰更害怕周影真的就此不再回来了……即使南羽在身边也不能让她安心于是她花了好几天来召唤她的灵兽直到赤豹和文狸毛茸茸的身体被她环在双臂中她才松了口气。

    眼泪顺着她的面颊流进了赤豹和文狸丰厚的皮毛中小的时候无论何时它们都会守护在自己身边而现在自己孤孤零零地在人类的城市中一个可以依靠的对象都没有……

    赤豹仰天出了一声咆哮。

    成年灵兽的吼声震惊了立新市所有的妖怪。

    由于瑰儿的法力不足赤豹和文狸无法长时间呆在人间界当它们离去了之后瑰儿整个人却冷静了下来。

    她卷起袖子打扫被翻成一团糙的屋子把大件损坏的家俱扛了出去取出自己最喜欢的窗帘装饰窗子……

    “南羽你回去上班吧你不去你的病人怎么办啊!”

    “小鬼头回狐狸那里去!你主人比我更需要你。”

    “我真的没事相信我我可以照顾自己的!南羽和狐狸不也是只靠自己在这里生存吗?我也要学会靠自己!”

    瑰儿信心百倍地这么宣布着。

    她能打起精神来令南羽很高兴而且赤豹的那声怒吼应该足以让立新市的妖怪在短期内不敢对瑰儿有什么不良的念头。只是大家都是善忘的“短期”以后呢?也许那个时候周影就回来了吧……

    南羽不知道自己和瑰儿谁更对周影会回来有信心可是他会回来是吧……

    每天开店逛街回家瑰儿的生活又恢复了原样她觉得自己已经习惯了每天回家不做饭只随便吃几块点心却要把厨房仔细清理一遍要保证冰箱里储备了足够的食物随时可以做一顿丰盛的菜饭要让整个屋子一尘不染要让桌子上总摆着鲜花……

    她并不想让自己习惯这种日子可是又有什么办法呢……

    “生意生意快上门……”瑰儿作好了一切准备工作打开店门口中不停地叨念着周影不在家自己开店挣生活费也是很重要的事瑰儿本来就有乱花钱的习惯加上那一夜的破坏家里的家俱、电器不少要重购不好好工作可不行了。

    店门上的铃子响了起来瑰儿马上对进店来的人摆出职业笑容:“欢迎光临请问您要什么花?”

    “老板……”

    “李露!你怎么来了!”瑰儿高兴地一下子跳了起来这几天生的事使她都快把李露忘了回想一下她去参加那个培训班也有两月了外表看起来没有多大改变反而脸上带着一种疲倦也许训练是很累的事。

    “快坐下来喝杯水怎么样那个培训班不专业?你们都学什么?什么时候开始有演出啊?到时候一定要告诉我喔。”

    瑰儿一口气地说着、问着李露连插话的机会都没有只好一直笑着听好不容易趁瑰儿帮她添水的功夫问:“老板你可不可以帮我一个忙?”

    “什么事?尽管说。”

    “因为我们培训是不收费的公司担心演员结束训练后毁约所以要求我们找担保人你知道我是外地人在这里没有什么亲戚朋友你能不能……”李露低着头十分不好意思地小声说。

    “这算什么啊我帮你担保!”瑰儿马上豪爽地拍着胸口答应“需要我做什么呢?担保金、签合同?还是……”

    “只要你拿着身份证去公司一次就可以。”

    “没问题我马上就跟你去。”瑰儿抓过包就走。

    瑰儿一路上十分兴奋叽叽喳喳地不停说着各种对李露未来的憧憬李露自己却很沉默一路上也没说几句话心事重重的样子。

    “李露你在那里没有被人欺负吧?老师是不是特别凶?”瑰儿察觉后关切地问。

    “没没有啊……”李露低着头回答。

    “可是你没什么精神一点也不高兴完全不象原来的你啊了……别太勉强自己别让自己太累啊!”瑰儿加重语气叮嘱。

    “老板我……”李露欲言又止。

    瑰儿拥着她的肩说:“不管生什么事你都可以来找我喔我一定会帮你的!”

    “嗯。”李露点点头她向前指着一栋建筑物改变了话题:“我们的公司就在那里马上到了。”

    瑰儿看看那栋毫不起眼的建筑实在不象能培训大明星的地方不过事情不能只看外表她准备进去后好好参观一下训练明星的地方是什么样的。

    “在三楼。”李露边带着瑰儿往窄的楼梯上走边说。

    “喔看起来地方不大”瑰儿东张西望地说“这里的设施怎么样啊?他们上课不认真?”

    “还好。”

    “真的吗?”瑰儿用脚踢踢地上的垃圾。

    一楼二楼都是别的单位到了三楼才看见一块——公司的牌子一道铁栅门把通往三楼以上的那二层隔断了。门牢牢地关着两个男子坐在门后面正一边抽烟一边闲聊看见李露和瑰儿上来笑嘻嘻地开门问:“回来了这个就是你的‘担保人’?”

    “嗯。”李露点着头她要带着瑰儿走进去时却犹豫了咬着嘴唇说:“不去了!瑰儿我们走!”说完一把拉住瑰儿向楼下跑去瑰儿完全摸不着头脑一边被她拽着她一边问:“怎么了!怎么了?你的担保……”

    “别问了!快跑!他们追来了!”李露几乎是哭着喊了出来。

    身后传来快跑下楼梯的声音似乎那两个男子果真追了下来瑰儿虽然并不明白到底生了什么但还是跟着李露跑了起来。

    二楼一楼……

    这栋建筑中的人似乎对这种追逐的场面见怪不怪谁也没有插手瑰儿她们跑到外面街上时追她们的两个男子也已经到她们的背后这条偏僻的街道上一共也没有多少行人车辆连一辆出租车都看不见两个女子当然打不过男人很快被他们逼到墙角。

    瑰儿把李露护在身后厉声问:“你们要干什么?”

    “跟我们回去免得受皮肉之苦。”两个男人一点也不吝于露出狰狞的面容向两个弱女子逼近并且向瑰儿伸出手;“这个货色一般李露你只带这么个货色回来还想逃跑待会有你受的如果不想我告诉老板今天晚上……”

    “呯!”瑰儿一拳击中了他的眼睛然后脚下一绊把他放倒在地——她的身手可是每天对着刘地、火儿、林睿他们“磨练”对付妖怪或者不行一两个个人类她还不放在眼里。另一个男子刚刚掏出匕瑰儿已经一脚踢在他的小腿上对方的腿骨出“嘭”的一声接着就是呼痛的惨叫。

    瑰儿趁机拉着李露跑了开去。

    店面的人也不知道是是追丢了还是被瑰儿打怕了竟然没有跟着来她们一口气跑过几条街扶着路边的护栏大口喘起气来。

    “哼!想欺负我!”瑰儿摆出一副大侠的样子拍拍手又关切地看着李露“我就看你是不高兴的样子明明就是去那里被人欺负了快告诉的到底生了什么事?那个培训班的人怎么象流氓似的?”

    李露浑身都在抖泪水一下子滚下来哽咽着说:“瑰儿对不起我骗了你……我一开始是想骗你进那个火坑的……对不起……”说着蹲在地上双手捂着脸大哭起来。

    瑰儿慌了手脚连声哄她:“别这样有什么事你说出来我会帮你的呀!别哭了别哭好不好……”

    李露哭泣了良久才说:“他们根本不是什么学艺公司他们是骗子……他们真的‘欺负’了我啊……还还逼我去做‘小姐’……”说到这里她又哭得话也讲不出来了。

    “什么!”瑰儿一开始也对这种培训班有所怀疑但也只以为他们能骗骗钱而已没想到竟然会有这种事。她气愤地叫:“报警!去告他们!这些人渣!垃圾!猪!连刘地都不如!走我们去警局!”

    “不行不行啊……”李露死死的拽住栏杆不跟她走“你不知道他们拍了照片还录了像……他们知道我老家的祥细地址啊万一真的……我爹妈家人怎么见人……我不敢不听他们的话啊……”

    瑰儿把牙咬的咯咯响如果现在周影他们在家她一定立刻叫火儿去把那家公司和那群人渣烧成飞灰可是现在也只能靠自己想法子了。她一边盘算一边说:“也许我们可以先想办法把那些照片什么的偷出来然后再告他们。”

    “没用的他们是黑社会上通天下通地的……他们还要我们每个人都去帮他们骗女孩子到他们那里……瑰儿你知不知道我原本是想骗你去那个火坑的他们说我能给他们骗十个人就把照片还给我可是你对我这么好我不能害你啊……我知道他们永远不会放过我的我这辈子已经完了……已经完了……”

    忽然听到李露一开始是想骗自己瑰儿微微吃了一惊但是转念一想她这样一个弱女子落入了那种境地除了任人宰割还能有什么办法何况她最后能反过来为救自己不惜反抗那些人瑰儿一下子又因此感动了起来。“别哭别怕事情总会有办法的。我一定要帮你!我认识一些很有本领的朋友我去找他们帮忙!”瑰儿心想如果只是从人类手中偷一两件东西的话应说连林睿的鬼使、鹿九、黑冰都可以做到的吧?虽然这样也无法医治好李露身心受到的伤害但至少可以让她摆脱那些人的魔爪过回平安的生活。

    “不可能的我已经完了……他们不会放过我的……瑰儿对不起我不会再连累你了。”李露哭着站起来推开瑰儿向马路对面跑去。

    “李露你相信我我一定……”

    瑰儿的呼叫声还没有落下也不知是李露面心神不定没有看见还是她有意为之——一辆疾驰的汽车和李露迎面撞在了一起李露的身躯飞出了几米滚到在路边一动不动鲜血渐渐从她身体上流下来。

    “啊……李露……”

    “南羽!南医生在啊里!快叫她来!你们治不好她的!快叫她来!南羽南羽快来救命啊……”瑰儿不顾医护人员的阻拦在急救室门前疯狂地喊叫着南羽的名字几个护士死死拦住她不让她冲进急救室中去其中一个说:“南医生自己病了请了病假已经几天没来上班了!里面的医生会全力抢救你的朋友的。你再喊叫我们可要赶你出去了!”

    “南羽不在……”

    瑰儿一下子瘫倒在地上。

    她的身上沾满了李露的血手上有几片玻璃碎片已经扎进了肉里那是本来扎在李露身上的汽车挡风玻璃碎片手在流血瑰儿却一点也不觉得疼连一位好心的护士用酒精帮她消毒她也没有任何反应她刚才抱着李露知道她的伤势有多重那已经远远出了人类能够医治的范围了。

    不行没有南羽她会死的!

    瑰儿一把推开护士们向医院外跑去。

    南羽不在家不在她平时练功的地方不在她常去的道观……瑰儿找遍了所有的可能还是一无所获当她拖着步子走回医院时正好看见用白色的床单蒙住的李露被推出急救室。

    “李露……”

    护士们向瑰儿说了几句“人死不能复生”“请亲属节哀”之类的套话便催着她去办理事后的手续瑰儿机械地在护士的指点下写着那些表格付着那些款项却有一种想大声哭喊的冲动。

    “她临死时只说了一句话:‘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他们’!”一个护士小心翼翼地把李露的遗言告诉瑰儿也不知道这样的话会不会刺激眼前这个激动的女子不过看死者那副死不瞑目的样子这其中一定有什么冤情善心地护士接着叹了口气。

    做鬼也不放过他们!

    瑰儿咬着牙走了出去。

    南羽深吸了口气抬眼凝视着眼前拥来的对手。

    “多管闲事的僵尸滚开!”

    南羽把木剑提在胸前嘴角露出一抹冷笑。

    她的身前是五、六个各色妖怪张牙舞爪面目狰狞地对着她只是各怀心机谁也不愿意当出头鸟先扑过来。她的身后则是十几个昏倒的人类七、八个相互依偎在一起抖的弱小妖怪小妖怪们正在全神贯注地凝视着她祈祷她能再次赢得胜利连鹿九也在其中探头探脑地张望。

    一个妖怪终于按耐不住抢先冲了出来被南羽剑头一带手臂上留下了一条长长的血口捂着伤口退到了后面。

    另一个妖怪大叫一声:“大伙一起上看她还能支撑多久!”众妖怪看南羽厉害心里早已都存着以多胜少的打算一听有人先开口号召全都亮出兵器围了上去。

    南羽和他们缠斗在一起心中却有一种想苦笑的滋味她没想到这件事最终会弄成了这样一场混乱的闹剧。

    几天前有两个妖怪想离开立新市本来妖来妖去是件平常事谁也不会去多管只是这两兄弟却偏偏因为刘地不在十分嚣张地大肆捕捉了一批人类和弱小妖怪扬言要带在路上吃最近立新市的妖怪之间虽然局势动荡不安可是他们反正是要走了也没谁出来反对他们的行为。但是刚好他们抓的妖怪中有鹿九在内鹿九的叔叔鹿为马慌乱中去向南羽求救南羽一向爱护人类自然看不得有这么狂妄的行为在他们要离开的前一刻拦住了他们。

    南羽平时一向深藏形迹轻易不和其他妖怪往来立新市知道有这么一个千年僵尸的妖怪并不多知道她真正实力的就更少的可怜现在她出面来救人那对妖怪兄弟当然不会怕她双方理所当然地斗了

    以南羽的实力没用多久便轻松解决了对手但是这一番争斗却惊动了其他的妖怪。

    最近刘地和周影双双离开立新市多日不归使一些妖怪开始大胆的猜测他们不会再回来了于是原本由刘地称王火儿称霸的城市开始生了变化许多妖怪蓄谋着要取代刘地成为立新市的“妖头”。

    大家都想做老大就免不了为此争斗一番在这种情形下凡是道行稍高一点的妖怪都被卷入这场波动。即使他们本身没有什么野心势必也会被别人防范如果不是刘地余威尤在令大部分妖怪还保持着谨慎立新市早乱成不知什么样子了。

    南羽的实力自然是那些野心勃勃的家伙们要的防范对象。

    她在立新市的存在再隐秘总也有一些妖怪知道也的底细她平时不生事知道她的妖怪自然也不去挑畔可是现在这种时候妖怪们正是草木皆兵这次她一出手立刻被许多一直严密注意她动向的妖怪年当作了她要抢先行动抱着先下手为强的打算不等南羽放走那些被抓的人类、妖怪她自己已经被另一群妖怪包围莫名其妙地陷入了又一场大战。

    等南羽再把这批敌人一一击退僵尸要取代刘地的谣言已经在立新市传开那些有野心的妖怪都想趁她连番战斗后占个便宜纷纷涌来结果南羽就连喘息的机会都没有独自在这里苦苦支撑了数天数夜。

    南羽在对手的围攻之中扫了一眼不远处旁观的几个妖怪他们不知是不屑于以多欺少还是想等南羽久战疲劳捡更大的便宜反正现在都没有上前进攻的打算其实南羽真正在意的只是其中的一个——那个抱着膝坐在地上的中年男子他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用中在反复玩弄着一把短小、寒光灿灿的匕不时停下手上的动作抬头扫一眼战团。

    如果南羽没有认错这个男子应该是狍鸮立新市中唯一凭武力战胜过刘地的妖怪虽然他最终还是没有赢过刘地的一肚子鬼心眼被迫许下了承诺可是他的实力立新市谁也不会轻视。

    南羽轻轻叹了口气。

    她知道狍鸮一定会来战自己只是没有想到会在这种时候——她那天夜里为了救瑰儿所杀的妖怪正是这个狍鸮和人类所生的独子。

    南羽对敌人没有手软的习惯围攻她的妖怪以两死两伤收场后她回身面对其他的妖怪静静地等着下一个对手上前她已经很久没有这样连续地战斗过了不是身体而是从心底有些倦意。在这一瞬间也才感到她所讨厌的刘地的存在即使对她是如此重要自己之所以能渡过这么多年安静的生活正是因为立新市中有刘地的关系。

    南羽警觉地把就要由刘地联想到周影身上去的思绪拉回来一一看着眼前的妖怪们。

    其他的妖怪都没动只有狍鸮走上了前。

    “不用看他们他们只是我找来做个见证人的你杀了我儿子现在敢不敢与我动手!”他的声音没什么感情在里面却一字一字说的很重“如果你们是公平对战输赢天定生死由命我这个父亲也不该逞强出头可你是从背后暗算他的!”

    南羽淡淡地说:“如果他没有贪图美色企图用武力欺侮女子的话我自然也不会从背后暗算他。”

    狍鸮呆了一下自己的儿子自己明白他知道儿子的品性是会做出南羽说的那种事来的不过即使这样那依旧是自己唯一的、最疼爱的孩子。他摇摇头举起手中的匕:“今天在大家面前我要求与你公平一战。”

    南羽苦笑了一下正正经经地挑战还找了证明人在旁边观战这阵势到让她想起了过去门派之间的争斗这么一本正经的妖怪真是很少遇见不过她也没有理由拒绝同样模样说:“玄通观南羽请君手下容情。”

    瑰儿又照了一下镜子再把粉底抹的更不均匀一些眼影也加浓了一点可是效果并不明显镜子中的女子依旧美丽的夺人心魄她叹口气把手中的化妆品扔回桌上。

    其实她不仅不会几个法术连变化成*人类后的样貌也只会一种而已山鬼是种只能通过与山林呼吸与生来增长法力的种族自是瑰儿离开山林太早也太久了她的法力一直保持在幼年的状态如果在山林中还好一些在城市里的她力量微弱之极。

    不能借用周影的力量召唤不来灵兽南羽、林睿、鹿九不知为什么一个也找不到瑰儿决心不依靠任何人自己去为李露报仇。

    先是那些照片和录像瑰儿要找出它们并且毁掉要让李露走的清清白白。

    然后是好运些伤害李露的、伤害了那么多无辜的女孩子毁了她们一生梦想的人类。瑰儿想到这里握紧拳头看着镜中的自己对自己是个妖怪妖怪吃人是天经地义的事!

    瑰儿最后看了一眼镜子便走出了门去这个样子也有一样好处就是可想而知的那是人类一定会急于对自己下手而马上开始行动的。

    南羽与狍鸮的兵器相抵进入了胶着状态。

    他们已经斗了数百个回合脸上都滑下了汗水现在只是在凭法力相互抗衡。对于南羽而言距离上一次这样激烈地搏斗已经过了很多年而对于狍鸮来说他从没有想过立新市还有另一个与刘地一样可以跟自己一较高下——不是单从法力而言比刘地更高的对手存在。所以打到现在与其说他们之间是在为了恩怨比斗不如说是真的动了好胜之心认认真真的想分一下高低。

    他们彼此凝视着对方的眼睛纹丝不动的相持着。

    一道电光射向了南羽的背后与此同时一柄长枪直插独猞的胸口。

    狍鸮猛得将南羽向前一带南羽挥剑架开了刺向狍鸮的枪狍鸮则用匕挡住了袭击南羽的法术。两人身形一晃立刻变成了背靠背而立面对着周围呈包围之势的敌人。

    袭击他们的正是狍鸮找来做为比试的“证人”的那些妖怪也许狍鸮把他们当作可以信任的朋友但是他们一样有趁机取代刘地的野心如果可以同时除掉狍鸮和南羽那当然是再好没有的事了。

    “你们已经筋疲力尽了还能支撑多久?看在朋友一场的份上交出内丹离开立新市我们饶你不死!”

    狍鸮仿佛没有听见过去朋友的“好意”一动没有动过了片刻当他看到那些妖怪渐渐开始向前逼近时用依旧没有什么感情的声音说:“不要留情杀!”南羽知道他不是在告诉她而是在说给自己听的必意对他而言对手每一个都是曾经被他称为“朋友”的妖怪。不过经过一番争斗南羽和他确实都没有什么余力去想更多只求自保已经不容易了。

    瑰儿一来到那个培训班报名那些人看她的目光便都是直的不等到中午他们就编了个理由带她上了四楼走进了一间据说是总经理室的办公室。

    办公室里有个被人围绕着的中年男人他听着带瑰儿进来的人的禀报用挑肥拣瘦的眼光抬起头来看却在一秒钟目光也直再也离不开瑰儿的脸竟然离开座位一步步向她走了过来笑着问:“是新学员吗?叫什么名字?”

    “李露”

    “李露?”这个名字似乎有点熟悉可是他的心神已被瑰儿的容貌所吸引了根本没有把几天前那个女孩子放进脑海里急着把所有的下属都赶出了屋他要和这个女子单独“说说”。

    虽然他的残酷无情一向很受下属们“尊敬”可是那些面对着瑰儿的属下们依旧渴望着能“分一杯羹”花了好半天才一一不舍地走了出去。

    “你的外形条件非常好只要好好包装一下再待到好机会不悉不一炮而红。”他知道致电这里来的女孩子们想要什么所以一如往常地说着这样的话“来让我看看你的形体……”说着便把手伸向了瑰儿的腰肢。

    一样冰冷的东西抵上了他的额头。

    瑰儿手中握着一把小小的手枪冷冷地看着他。

    老板农清楚自己的处境结结巴巴地问:“你你要干什么?”警察?对头的团伙?他的心里一时开始盘算起来警察他到不怕对方一来不敢真开枪二来自己在上面也有几个人很能说的上话。可万一是对头团伙派来的那就麻烦了他心时很清楚自己这几年得罪了多少人只是怎么没听过哪个组织有这么漂亮的打手?一个女子漂亮成这样何苦做打手。

    “你这人渣!就是你害死了李露!”瑰儿用力踢了他一脚因为有枪指着头对方一动也不敢动——不管怎么说刘地还是留下了一样有用的东西本来是因为这把枪外表小巧精致据说是刘地无意中吃了个什么杀手一类的人物后顺手拣来留着玩的现在却被瑰儿派上了用场。

    “那些照片和录像带在哪里?”瑰儿咬着牙问。

    “照片?”

    “你们拍的那些害人用的照片!把它交出来不然我就开枪!”

    他有点明白这个女子即不是警察也不是对头派来的了以前也遇到过因为那些被他控制的女子而上门来报复的人不过拿着枪上门来的还是第一个想到这里他松了一口气他可不信瑰儿这样的小女子会是他的对手——即使对方手里有枪也一样。这个女人长得真不是一般的漂亮一定要好好利用一下。她那么想要那些照片呆会就请她自己去拍个够吧。

    他装出很害怕的样子指着门外:“在在隔壁档案室里……我叫人去拿……”

    瑰儿想了想用枪点着他的头:“你跟我去拿!别耍花样!“

    瑰儿用枪指着对方的头走出那间办公室走廊上立刻一片慌乱只是在手枪的威胁下谁也不敢冲上来营救他们的老大老大吩咐手下人打开了一间装着铁门的房间瑰儿指着他走了过去。

    不等走到那里门里传来的声音就让瑰儿皱起了眉头等她看清了里面的情形更是不忍心地闭上了眼:不大的房间里关着近十个体无寸缕的女子而有三个男子正这些女子当中其中一人肆意地欺侮着她们另外两个人一个拿着相机一个拿着摄像机正在变换着角度拍摄。

    趁瑰儿被眼前的情景震惊的一瞬老大一侧身躲开了瑰儿的枪口身后一个男子挥动一条铁链打中了瑰儿的手腕手枪飞了出去。

    手枪飞进屋中正好落在其中一个女子脚边她看了手枪几眼似乎想拣起来却被一个男人骂了一声“滚开”就乖乖地畏缩到了一边手枪也落入那个人手中并且双手捧给了老大。

    “哈……哈……”老大出了下串狂笑逼近瑰儿说:“你不是想要照片吗?来啊大爷陪你一起照个痛快!”周围的男人们也一起喧笑起来。

    瑰儿捂着手腕气愤地看着他们。

    老大在瑰儿肩上捏了一把把她推到那些女子当中:“想做明星!世界上哪有那么多明星让你们做大爷教教你们什么是现实以后学着乖乖赚钱别整天做那些不切实际的梦也是为你们好。”他已经把这群女子全看成了板上的鱼肉一抬手把枪给一个手下自己向瑰儿扑过来另外几个男人也应声而上扑向其他女子屋里立刻又响起了一片求饶和哭泣的声音。

    一声嚎叫老大捂着小腹跪了下去。

    瑰儿气愤之下踢出的一脚份量可绝对不轻:“女孩爱做梦怎么了女孩子就是有做梦的权力!你们这样的人渣根本不会明白女孩子们的梦是多么美好的东西从你们口中说出‘梦’这字眼都是一个侮辱!李露说过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你们这种人根本就该死。根本连做食物都不配!只配扔进垃圾堆里去!”瑰儿愤怒地叫嚷着随手抢过那个摄像机劈头盖脸地向老大砸下去。

    两个男子冲上来想按住她被她几下就甩到了一边那个老大站起来一把从背后勒住她的脖子却听见又是一声惨叫被瑰儿在跨下用力踢了一脚。

    老大难以压制身上的痛苦和心中的愤怒从手下手中一把夺过枪朝着瑰儿就是一枪。

    南羽试试手臂虽然伤的很重骨头到没折断还可以使用她肩头一条长长的伤口皮肉翻开也露出了骨头却没有血流出来。狍鸮在她几步开外的地方席地而坐正在包扎自己腰间一道很深的伤口。

    地上躺了妖怪们的尸体还有两个因为中了法术处于昏迷中无法逃避战斗波及的倒霉人类。

    南羽喘了口气走过去把那些被抓来的小妖怪放开命令他们带着那些人类火离去。她和狍鸮已经筋疲力尽了再来一波敌人的话他们自身难保再也顾不得保护他们这些妖怪和人类了。

    狍鸮挣扎着站起来远远地对着南羽说:“你我之间的恩怨今天一笔勾销。”

    南羽淡淡一笑点了点头。

    “虽然很讨厌地狼不过立新市还是有他在的好。”狍鸮快走出去之际忽然又停步说了这么一句。

    “你说的是……”

    “也许他会回来我知道他有非回来不可的理由。”说完这句话狍鸮的身影消失在空气中。

    “刘地……有非回来不可的理由……”南羽不知道那是什么理由不过周影呢?立新市有没有他一定会回来的理由?如果没有的话他会不会不再回来了……

    南羽侧过脸偷偷拭去滑落的一滴泪水。

    最后她扶着树木慢慢走出了这片树林她已经许久没有如此疲倦了疲倦到连使用法术的力气都没有只想找个地方好好地痛哭一场……

    “瑰儿!瑰儿!”南羽高声叫着冲进这家公司的窗口。她回到家中之后看到了瑰儿给她的留言知道瑰儿打算独自去干什么后全身抖。瑰儿的能力她很清楚而周影临走时唯一的嘱托就是好好照顾瑰儿如果瑰儿……

    “咣咣!”

    南羽随着传来的巨响奔进那个房间:“瑰儿!你在啊里?”

    房间里一片狼籍地上横七竖八地躺着十几个男人墙角还缩着几个吓得连逃走都不能的女子。整个屋子里连一件完好的东西都找不出来瑰儿正举着半扇窗户准备下地上一个滚动呻吟着的男人砸下去。听到南羽的喊叫声停下了动作。她自己身上到处是血肩头上、腿上的枪伤血肉模糊脸上挂满了泪水抬头看着进来的南羽却惊异地说:“南羽你怎么受伤了?”

    “你才受伤了呀瑰儿!怎么样?怎么样?”

    “伤……”瑰儿摸摸自己的肩膀刚才和愤怒之中她都忘记了伤口直到现在才觉得钻心的痛。“李露死了……他们害死了李露……”她跌坐在地上捂着嘴哭了起来。她刚才凭着一股猛劲打败了这群人现在看见南羽却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放声痛哭:“我太没用了我救不了李露没有你们我根本什么都干不了……周影周影……呜呜……”

    南羽双手抱住她:“你已经做的很好了这是你自己的力量你什么人也没有依靠……”

    “南羽……”瑰儿按住南羽哭得更加伤心“南羽……周影不在怎么办……他不回来怎么办……”

    “他一定会……”南羽还是也没能把话说完紧紧抱住瑰儿自己也落下泪来。

    南羽和瑰儿相互搀扶着走出小巷身后是开始哗动的街道和一栋燃烧中的建筑消防车的声音正由远而近瑰儿又在回头眺望着南羽轻轻说:“放心吧什么也不会剩下的。”

    “那么她们的恶梦也就是结束了。”瑰儿终于露出了一抹笑容南羽现在的法力无法抹去那些女子们关于这场悲惨经历的全部记忆只能把她们带离那里然后让她们忘了南羽和瑰儿的存在而已。

    “或许她们总有一天会忘了这一切重新找回梦想的。”

    “嗯。”

    两人沉默地走了一阵子瑰儿忽然问:“南羽你可不可以教我法术”?

    “我?”南羽有些吃惊她的法术并不太适合妖怪修炼这一点瑰儿应该十分清楚。

    “我如果不返回山林本身的法力就永远不能有进步也许人类的法术我反而可以学会呢!”

    南羽点点头:“有道理只要你肯学我当然教。”

    “我不想再遇事就先想着靠别人了我希望自己能象南羽一样了不起。”瑰儿口气中充满了崇拜。

    “象我……我到希望自己能象你那样生活。”南羽的声音低微到连她身边的瑰儿都没有听见。

    “南羽如果周影不回来了怎么办?”

    “我不知道……我会等着他回来的。”

    “一直等着他吗?”

    “嗯。”

    “他永远不回来怎么办?”

    “我会等着的。”

    瑰儿咬住了嘴唇她本来是想从南羽那里得到一些建议的可是南羽她……“不我不在这里等!我要去找他!”

    “找他?”

    “不管天涯海角我一定要找到他!”瑰儿握着拳头说。

    “可是瑰儿……”

    “我知道那样很危险所以我要跟你学法术啊!等我变厉害了我就去找他!如果你留在这里等他我就带他来见你!”瑰儿的的声音里终于重新充满了朝气大声说着“如果他不回来我就去找!”

    瑰儿一边挥动铲子一边念念有词地手指一点一团火球应势飞了出来但是却没有准确地点燃炉子反而弹跳着飞向了一边的南羽南羽急忙将双手一合将它弄熄了。

    “唉又失败了。”瑰儿叹口气。

    “别急慢慢来。”南羽耐心地安慰她。

    “看我的!再来:火!”瑰儿大叫一声指尖又飞出一个火球。

    刘地和周影离开立新市已经将近三个月立新市的妖怪们经过了最初的混乱之后似乎渐渐建立起了新的秩序几个相对强大的妖怪有了各自的势力范围其他妖怪们安照这样的区域各自生存。一切在表面上至少恢复了平静而大家的心目中更加坚定了周影和刘地不会现再回来了。

    这些日子瑰儿除了开店、做家务外其余的时间就跟着南羽学法术。在南羽的悉心教导下她总算有了一点进步只是学来的法术却总不能应用自如现在的这一个火球就蹦跳着迎面飞向了瑰儿自己。

    瑰儿铁铲一挥把火球打了开去随着她马上醒悟过来的一声“糟了!”火球呼啸着飞进了客厅一声轻响之后焦糊味四溢烟夹着火星飘了进来。瑰儿叹口气:“完了刚买的新沙……”

    “干吗打我!”一个故意装作的委屈声音忽然从客厅传来。

    “别看我不是我干的!我的话才不会只烧掉沙!而是连你一起烧掉!”另一个理直气壮的声音更加响亮。

    瑰儿和南羽讶异地对视一眼双双冲出了厨房。

    客厅里刘地正对着镜子努力整理自己的型——他的鬓边有二根头被烧焦了让他心疼得不得了。火儿则飞来飞去批评这样的火放的不够大烧的不够猛烈、持久简直不象火儿家里应该着的火。而在那个燃烧中的沙旁一个身影正在用手一一按熄那些火苗。

    “周影……”

    “瑰儿南羽你们想不想我!”刘地张开双臂冲过来想一次把她们两个都拥进怀里火儿从背后一脚把他踢开飞过来叫:“滚开我快饿死了!瑰儿晚饭好了没!南羽最近有没有帮我留妖怪?”

    “周影……”南羽和瑰儿没有把目光做一点移动。

    周影把沙放下转过身:“我们回来了。”

    南羽点点头露出了一个笑容。

    瑰儿一直盯着他看了好久终于想起什么:“啊你们吃饭了吗?马上就可以吃!”

    “吃饭!吃饭!饿死了!”刘地和火儿异口同声的叫着冲进了厨房。

    周影看看南羽看看瑰儿脸上也露出了笑容:“南羽瑰儿我回来了。”

此身到处是家乡

    阳光穿过树叶的缝隙斑斑驳驳的照在身上把毛皮晒的热呼呼的青草地上点点星星的盛开着各色花朵蝴蝶和蜜蜂忙碌地来回穿梭着采食它们喜欢的食物如果用爪子去抓它们的话它们就会很生气地“嗡嗡”叫或者飞出愤怒的舞蹈威胁着要把他赶出它们的地盘那气势汹汹的样子逗的他哈哈大笑。玩了一阵子他终于对这样追逐游戏厌倦了回到那棵大树下懒洋洋地把玩早上在集市上收到的礼物──一大堆玩具并且心里开始盘算着母亲什么时候会来叫自己吃饭早上刚买的肥鸡一只烤一只炖香香喷喷的让人流口水……他的心思正慢慢全部转到午餐吃什么上去时远远看见母亲的身影正向自己跑来于是快乐地跳跃着迎了上去。

    “快走……快逃啊……快逃……”

    凄厉地叫声飞溅地血花与树影光斑交叠的倒下身影……

    “妈妈……妈妈……不要……妈妈……”林睿双手抓着被角猛地坐了起来。他大口喘着气惊恐地四处乱看终于弄明白了自己正躺在自己卧室的床上刚刚的一切全只是梦境中的记忆他从床上跳下来拉开窗帘让阳光洒满了半间屋子在阳光下慢慢平静了下来。

    今天是周六母亲却还要上班一大早便出门去了只剩下林睿自己在家里睡懒觉。他慢条斯理地叠被、洗脸自己煎了两个荷包蛋来吃开始盘算呆会约火儿去哪里玩之类的问题努力把梦中的情形抛到脑后。

    “砰砰砰砰砰砰”轻轻的敲门声传来打断了林睿的早餐。

    “请问是林老师家吗?”门外出来一个女人温和的声音。

    “我妈妈上班去了。”林睿嘴里含着食物含糊不清地说。

    门外的女人依旧很温柔地说:“我是林老师班上王童童的母亲有点事想和林老师谈谈。”

    “不是说了我妈妈上班去了!”林睿不耐烦的一把拉开门看到门外那个修饰入时的中年女子时愣了一下眯起眼打量着对方说:“你是……”

    中年女子也在观察着林睿有些吃惊地说:“我见过林老师她是个普通人类没错啊怎么……啊你也和我家童童一样是人妖混血儿吧。”她温柔地摸摸林睿的头“我可以进来等林老师吗?”

    林睿警惕地盯着她看她经直走进屋去嘴里咕哝着:“我太大意了妈妈的班里竟然有妖怪不大概是个半妖怪。我竟然让妈妈和半妖怪相处了这么久太危险了以后要更注意妈妈身边的人才行!”

    中年妇女坐在沙上打量着屋子:“真没想到林老师的先生也不是人类小弟弟令尊是……”

    林睿气冲冲地打断了她:“别提什么令尊令卑的我家的事与你无关!我警告你离我妈妈远一些!对了最好让你女儿赶快转学离我妈妈越远越好!如果再让我看见你们出现在我妈周围我就不客气了!”

    “小小年纪说话怎么这么冲”中年女子依旧温温柔柔地说“我和童童都很喜欢林老师绝对不会对她不利的。”

    “我才不管!只要敢再靠近我妈妈我就不放过你们……”林睿不自觉地露出了利爪和尖牙低低咆哮着。

    “喔原来是九尾狐啊少见少见!”中年女子看见林睿的尾巴后惊叹“大家也算是同类别这么大惊小怪好不好。”

    “谁和你是同类!你这野狐狸!”林睿虽然不象大多数九尾狐一样自视高把野狐成精的妖怪看成低“狐”一等但是自幼所听所见的大狐狸们的言行总是印象深刻现在想也没想就这么说了出来丝毫也没考虑对方的心情。

    一直表现的安祥高雅的女人一下子变了脸色腾地站了起来沉着脸说:“小小孩子家这么没有礼貌林老师是一位好老师怎么偏偏没管好自己的孩子!”

    林睿最听不得这样的话马上跳过桌子向对方扑去中年女子一甩外套也露出了妖狐的面目冷笑着说:“别以为九尾狐就了不起你这样的小孩子还不是我的对手。”

    林睿的回应就是一口咬了下去。

    两个人一开始交手便分出了高下林睿虽然身为九尾狐但是年纪幼小自幼又缺乏教导一直法力平平对方却是最少有五百年道行的妖狐经验、法力样样比林睿高出不止一成两成即使林睿又唤出了自己的鬼使帮忙依旧很快就被对方控制住了。林睿向鬼使们使个眼色当中年女人抓住林睿将他按在沙上之后鬼使们便一哄而散中所女人连施法术也只抓回了四只还有一只穿墙而出飞快地逃走了。

    林睿咬着牙恨恨地看着对方他几乎从没吃过这么大亏心头无比的恼火。

    “你干吗非得这样带着刺对待我呢”中年女子理理头坐下来又恢复原来的样子温和地说“我真的只是想跟林老师谈谈孩子的事──我的女儿她最近在学校里有点麻烦我不知道怎么处理心里很乱才这样跟你动手的没伤到你吧?”

    林睿用鼻子“哼!”了一声。

    “唉你也应该明白是吧你们这样的孩子在人类的学校中总是会遇到各种各样的麻烦”女人幽幽地叹着气“如果不是为了我女儿我真得不会来麻烦你们的。”

    “哼她又不是人类能有什么了不起的麻烦。”这个女人的孩子一定是笨得可以居然连几个人类都对付不了还要妈妈帮他出头。

    “你还小一定以为只要学习好就可以了其实想在人类中生活没有那么简单。我的女儿小学时也和你一样聪明好学、成绩一流老师同学都喜欢她……”说起自己的女儿她不由自主地露出满足的微笑。

    “哼你怎么知道我在学校什么样。”

    “你是林老师的骄傲她时常会说起你说起时她的表情总是那么幸福。”

    林睿虽然努力板着脸但是还是忍不住露出了得意连身后的尾巴都翘了起来。

    “可是童童上初中之后事情开始变的不一样了”女人的话题又转回到了自己的孩子身上“那些男孩子刚开始只是传情书后来干脆直接下课后等着她往家里打电话给她送礼物……而且这样做的男孩子越来越多。”

    林睿不解地问:“什么意思?”

    中年女子不好意思地一笑:“那些男孩子说他们喜欢童童想追求她。童童开始还只是觉得厌烦可是后来渐渐开始有关于她的流言蜚语传播说她早恋说她生活不检点勾引男孩子什么的就连老师们也有些相信了对童童冷言冷语的讥讽。童童和同学们之间的关系也越来越差经常生冲突……”她说着担扰之色溢于言表。

    “和那些笨人类相处不好有什么关系我就不屑于和他们交往。”林睿的鼻子翘的高高的说。

    中年女子说:“如果能和与自己情况相似的孩子们交朋友当然最好可是童童是半个人类啊。咱们这里又能有多少妖怪的孩子愿意和她玩耍?她这个年纪的孩子如果没有朋友日子可要怎么过?

    林睿虽然还是嘟着嘴却也不由点头:他曾经有过一段十分孤单的日子他嘴里不承认心里却知道自己当时多渴望有个朋友。到了现在他有火儿有沈艾翔既有人类也有妖怪朋友他不是孤单的一个人所以他可以想象一个朋友也没有是什么滋味。

    “童童还小她根本不懂恋爱的事情可是咱们……是我们狐族的魅惑力实在……唉偏偏现在这些人类的孩子啊他们怎么就这么早熟呢?”

    “那你干脆带她回妖怪们那里躲躲等孩子长大了不就没这方面的问题了。”林睿把双方刚才的不愉快抛到了脑后开始认真地帮对方出起主意来。

    “象她这种在城市里长大的孩子回到山林里去可怎么活。”中年女子微微笑着。

    林睿又了解地点着头他从火儿那里知道曾经誓要回山林中好好修炼的瑰儿就是因为山里没有浴室、时装、刘德华……才跑回城里来的。而且如果现在叫他去山里过日子他也一定也用不了多久就逃回来“那你找我妈妈干什么?”

    “我希望林老师能在学校里帮帮童童林老师是最能理解孩子的老师学校的事我也只能拜托她了。”

    “以你的法力这点事还解决不了!”

    中年女子露出一抹无奈:“我是个母亲何尝不希望孩子时刻在自己的保护下用法术控制一个学校让她过的开心无忧我也不是做不到可是我更知道应该让自己的孩子在自然的状态下多与别人接触自己学会应付一切事情才能最幸福所以我一直希望让孩子和人类的小孩一样长大。”

    林睿舔舔嘴唇:“看来你为你女儿真是费心费力。”

    “林老师不也是一样吗?为了让你过的好拼命的加班、兼课、当家教为了你也是什么都可以付出啊。”两个人相对无言却觉得彼此熟悉了不少坐了一会林睿站起来:“我去给你倒杯水喝吧我妈妈要十一点才能回来呢。”

    这时伴着一声大叫:“狐狸我来救你了!”火儿象炮弹一样冲进屋子里和空气的摩擦弄得火花四溅。只见它上下翻飞大喊大叫:“是谁敢打我的朋友给我站出来受烤!”那个逃走的鬼使跟着它悄悄溜了进来带着邀功神情跑到林睿身边看来就是它一见林睿吃了亏立即去搬的火儿这个救兵来的。

    火儿的目光落在中年女子身上马上眯起眼睛笑起来咂着嘴逼了过去:“狐狸这就是你要请我吃的点心吗?不错很好吃的样子你真讲义气好东西总是给我留着。”它的思考方向在看到“食物”后已经迅的从来“救朋友”转化为来“吃东西”了。那个中年女子一见必方跳起来便企图冲出窗口被火儿一翅膀打回了沙上“别吵我我还没想好怎么个吃法呢!”

    “火儿你不能吃她她是我妈妈的客人!”林睿冲到两人之间张开手拦住火儿。

    火儿气呼呼地大叫:“可是我饿了!”

    “饿了?”林睿一翻眼皮“冰箱里有白菜豆腐去吃个够吧!”

    “你叫我吃白菜豆腐!”火儿怪叫起来“这里明明有美味你叫我吃白菜豆腐!你就这么招待朋友!”

    “你就知道吃!那也不能吃我妈妈的客人!”

    “你说什么?你竟敢说我只知道吃!立刻向我道歉!猪才只知道吃呢!”

    “我哪里说错了你不是进门就知道吃!”

    “我明明是来救你的你竟然这么说我!可恶!快跟我道歉不然就绝交!”

    “我凭什么要道歉!”

    “没义气的家伙绝交!”

    “绝交就绝交!”

    火儿跳着脚大叫:“气死我了!气死我了!除非是你向我道歉不然不跟你说话!”说完头也不回的径直飞走。

    林睿在它身后打叫:“我就不道歉就不道歉!你本来就是贪吃鬼!绝交就绝交!我再也不理你!”

    林睿与火儿的争吵本来是家常便饭基本上他俩每天都要争吵三天两头就会来一次绝交的把戏但是一般绝交不了三天就会又和好如初只是这次不知道为什么他们的冷战一直延续了一周还没有任何和解的打算。他们两个现在看见对方谁也不说话哼一声就转头看样子还打算继续“绝交下去”。

    今天放学回来的林睿刚踏上楼梯就看见周影正在下楼火儿就站在周影的肩膀上两人走了个面对面。林睿和火儿对视着最后林睿先“哼”了一声绕过周影他故意用力“砰砰”地踩着脚上楼去耳朵里却依旧听见周影在说:“火儿你干吗不理他?”

    “我凭什么先理他!应该他向我道歉!是他不对!”火儿大叫着声音渐渐远去。

    “我偏不!”林睿一甩头继续上楼每次吵架几乎都是他先原谅火儿这次偏要火儿先开口不可。

    林睿知道这个时间母亲还在上班所以不等走到门口便掏出了自己挂在脖子上的钥匙他准备回家后让鬼使替他写作业自己上网去玩游戏pk一番来泄可是一用钥匙打开门就看见客厅里坐着两个陌生人。

    正端着两杯茶从厨房出来的林青萍看见儿子一愣马上笑着说:“小睿快过来看看谁来了。”那两个陌生人早已站了起来激动地张开手迎向了林睿双双把他搂在中间又摸又亲。林睿习惯性地露出好孩子天真又可爱的笑脸向位两个六十岁左右的老人问候:“老爷爷老奶奶好。”

    “小睿啊你想死奶奶了都是那个坏女人不安好心把咱们生生的隔开她害死了你爸爸还不够还想害死我啊!小睿啊奶奶想死你了……***心肝宝贝啊奶奶没有你可怎么活……”那个老妇人搂着林睿索性大哭了起来那个老头也是哽咽着哭得十分伤心只是他们口中的词句都令林睿听的十分不开心。他板下了脸抬头看去看见林青萍尴尬而悲伤的脸庞:“妈他们到底是谁?”

    还不等林青萍回答老头就抢着说:“小睿我们是你爷爷奶奶啊。”而老妇人则又哭着唠叨起来:“都是这个缺德的女人啊不让我们见面弄得孙子都不认得爷爷奶奶了……你这杀千刀的不得好死啊……”

    “妈!”林睿心里极度不快向母亲大叫起来。

    “小睿快叫爷爷奶奶啊。”林青萍面色苍白但还是强笑着劝林睿。

    林睿强忍着生气勉强地叫了一声:“爷爷奶奶……”

    “你看小睿长的多象他爸爸这眉眼这鼻子嘴……”

    “那当然了他是咱们林家的根啊!”

    “这孩子一定象他爸爸一样聪明。”

    “是啊我们家全靠他将来光宗耀祖呢!”……两个老人你一言我一语地不停说着并且把林睿夹在他们中间让他没法跑到林青萍那里去林睿只好一直用眼看着母亲想知道到底怎么了。

    林青萍无奈地挂着笑脸把茶向前推推:“爸妈先喝杯水。”

    “谁是你妈!”老妇人一抬手便打翻了杯子老头也说:“不用你献殷勤我们今天只是来接孙子的马上就带着小睿走。”说着把抱起林睿与老妇人一起向门外就走。

    “爸妈你们这是干什么!”林青萍忙挡住他们。

    老头冷着脸说:“小睿是我们林家的后代当然要由我们抚养如果让他一直和你生活迟早会把他教坏。”

    “对象你这样不要脸的女人有什么资格抚养我们林家的孩子。”

    林青萍脸色苍白地说:“我是小睿的妈妈啊我为什么不能抚养小睿而且在城里他可以比跟你们去乡下得到更好的教育有更好的生活环境。”

    “你就是不能抚养他!因为你是个不要脸的女人!会把孩子教坏!更好的生活环境?当然了我儿子的遗产你全独吞了自然过的比我们这些穷老百姓好!告诉你们这次不仅要带走小睿还要你把私吞的财产交出来!”

    “爸我要怎么说你们才会相信他留下的只有债务真的没有钱。”

    “那他生前的财产呢?他借的钱呢?”

    “我不知道我甚至不知道他借钱干了什么!”

    “放屁!你这个贱女人当初我儿子如果不娶你也不会早死!现在你还要霸占他的财产还要把我们林家唯一的根关起来!象你这样的女人早该天打雷劈!早死早干净!”

    “啪!”一记清脆的耳光声打断了老妇人口中不断吐出的恶毒语言。林睿因为被老头抱着所以伸出手刚好够到老妇人的头部他冷冷地迎上对方吃惊的双眼说:“不准说我妈坏话!”

    老妇人哆嗦着的手指着林青萍:“你们看看她已经把孩子教成这样了!这个女人好恶毒……”

    林睿毫不犹豫抬手又一耳光打过去却被老头把住了手林睿毫不犹豫地低下头一口就咬住了他的手老头出一声惨叫。林睿从他怀里跳下地指着他们叫:“滚你们两个老不死的滚出我家!”林睿最不能容忍的事情就是看到母亲伤心如果不是母亲就在现场他早就用法力给这对老人好看了。在场的三个大人全被眼前这个小孩子的表现吓呆了屋里一片寂静。

    “小睿我们是你爷爷奶奶是你最亲的人你一定是被这个坏女人教了些不好的东西我们……”

    “你们是最亲的人?那么讨债的天天上门打骂时你们在哪?我在医院里病的快死了你们在哪?现在来装什么亲人!是为想像中的财产才对吧!还是想把我当成摇钱树以后敲诈我妈妈?再不然……”林睿这几天因为与火儿吵架心情一直极度不好再加眼看着上母亲受气更让他临近爆即然在母亲面前不能用法术他索性同样用恶毒的言辞开始还击。以他的口才不出几分钟便把一对老人气的浑身抖临近心脏病作边缘。

    “小睿住嘴!不许这么跟爷爷奶奶说话!”林青萍又气又急地叫起来。

    “他们算什么爷爷奶奶我才不认识这样的爷爷奶奶!”

    “小睿!你怎么这么不听话!”林青萍一把拉过林睿让他面对着老夫妇“向爷爷奶奶说对不起。”

    “除非他们先向妈妈道歉!”

    “小睿!”林青萍看看被林睿气的坐在那里抖的老人们着急地蹲下来看着林睿的眼睛:“小睿他们是你的爷爷奶奶他们怎么对待妈妈是另外一回事但是他们和妈妈一样很关心你啊你不应该这样对待他们。”

    “他们想把我带走也行吗?”

    林青萍实在不知道要怎么向孩子解释这件事只好说:“……小睿他们是你的爷爷奶奶有空时候你去跟他们住几天也是应该的。”

    林睿沉着脸看着三个大人良久忽然大喊一声:“不!我死也不跟他们走!”说完直接冲出门外重重摔上门后楼道里传来了他“砰砰”地下楼声。三个大人都愣了一下林青萍先反应过来忙追了出去大声叫着:“小睿快回来!小睿你去哪儿啊!小睿……”她心里又气又急追到三楼时脚下一绊跌倒在了楼梯上脚腕上传来钻心的疼痛心里从公婆进门后累积的委屈、气恼、悲伤一下子全爆了来开始捂着嘴哭泣。楼下传来楼道门的一声巨响显然林睿已经把门重重摔上跑了出去。

    身后房间里老太太扯着嗓门的嚎哭声又开始传来。

    “林大姐……?怎是您?”瑰儿从楼梯上方伸出头问“您这是怎么了?”她是听到吵闹和哭泣声才出来看看的没想到会看到林睿的妈妈在那里哭忙跑下来搀扶她“这是怎么了?是讨债公司的人又来过吗?”林睿回来看到妈妈受伤一定会飙呆会得赶紧把家里怕摔的东西保护好。

    “是小睿自己跑出去了我得去找他!他自己跑到街上去了……”林青萍不让瑰儿扶她进屋挣扎着还要追下去可是刚挣脱瑰儿的手就因为腿伤疼的蹲了下去。“林睿惹你生气!还自己跑出去了!!”对瑰儿来说听到这消息的震惊不亚于听到了火儿改吃素或者刘地戒了酒色一样巨大一向最听话最想做好孩子的林睿会和他妈妈吵架怎么可能生这种事?

    “他自己跑出去会有危险的我要去找他。”

    “没事没事他不会有什么危险他不去招惹别人来出气就好了……不不我是说我打电话叫周影去找他开着车找得快你受伤了还是先回去休息吧。”

    瑰儿把林青萍扶回家迎面就看见一对老头老太太气势汹汹地冲冲出来指着林青萍叫骂:“你这个黑心烂肺的你把孙子给我们弄到哪儿去了还不去给我们找回来!不然我跟你拼命!”老太太更是一屁股坐到地上拍着大腿号哭:“我上辈子作了什么孽啊这辈子碰上这个祸害害死我儿子不说还不让孙子认我们现在又把孙子给我弄没了嗬嗬嗬……我的命好苦啊……我的天啊……你怎么还不打雷劈死这个贱货啊……”

    林青萍蜷在沙里痛哭着。

    “这这都是干什么的啊。”瑰儿莫明其妙地皱着眉头问。

    林青萍哽咽了半天才说:“他们是小睿的爷爷奶奶。”

    林睿的爷爷奶奶?成年九尾狐!大妖怪!瑰儿差点跳起来去抓电话叫周影回来救命但是转念一想就松了口气:原来是林青萍的公婆那个已经死了的人类孩子林睿的爷爷奶奶啊。瑰儿对于林青萍夫妇的事情也有过耳闻现在恍然大悟看到这对爷爷***样子用膝盖想都可以想出林睿是为什么和母亲冲突了──他们这么污辱林青萍林睿一定是忍不住给他们苦头吃了。不管怎么说先把林睿找回来吧他家的事还得他来解决。

    瑰儿刚走到电话边那个老妇人的又一波嚎哭开始了:“我的命好苦啊……孙子找不回来我也不活了……都是你这个下流货啊……害得我们一家好苦啊……”老头子也去推拉林青萍:“你去给我把孙子找回来啊!装出一副可怜样就没事了吗!如果孩子找不到我就跟你拼命!”

    “够了别吵了!”瑰儿手里拿着电话却一句话也听不清楚忍不住叫起来“你们着急就自己出去找啊别在家里闹个不停看不见她受伤了!”

    老妇人正找不到撒气的对象一下子就冲着她叫起来:“我们家的事轮不到你来管你是这贱货的朋友当然帮着她说话一看就一副破鞋样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我的命好苦啊你们年看是农村人就合着伙欺负我们害死我儿子霸占了财产现在又要夺走我孙子了……你们这些强盗……我和你们拼了……”说着脱下鞋子就冲上去要打瑰儿。

    瑰儿从来也没见过这种泼妇的架式吓得连连后退那个老妇人却步步紧逼跳着脚的哭骂老头子也大吼大叫地助着阵林青萍痛哭不止屋里越来越乱。

    “咣啷”一声巨响打断了他们的哭骂吵叫、哭泣……

    看起来纤弱小巧的瑰儿在三个人面前赤手把一张木质茶几一掌打成了两段然后扫了他们一眼:“都别吵了我在打电话。”接下来的一刻钟屋里再没有谁敢出半点声响。

    瑰儿向耳后拨拨头然后在一片寂静中对着电话另一端平静地说:“周影是我对是够乱的不不是刘地在闹我是在林睿家他和他妈妈吵架跑出去了现在他妈妈受了伤还有两个据说是他爷爷***人在大吵大闹就快把楼吵塌了总之你快把林睿找回来吧!”

    周影放下手机后拍拍自己的口袋:“火儿林睿从家里跑了瑰儿叫我们去找他。”

    火儿一下子从周影口袋里伸出头来恶狠狠地大叫:“我和他已经绝交了!他的事不许再和我说!”说完又缩回那个火柴盒里睡觉去了。

    周影对于林睿独自从家里跑出去并不担心这只狐狸不去招惹欺负别人已经不错了可是如果不找到他恐怕瑰儿应付不了家里的混乱。周影叹口气关上了“空车”的标记驾车向林睿常去的地方驶去。

    林睿独自在大街上漫无目的的溜达心里说不出得难受。比起那对老夫妇对母亲的辱骂给他的刺激母亲的一味忍让更让他生气他更加没想到妈妈会同意让他去那对“老骗子”家里去住而他一直认为妈妈是最爱自己决不会让自己离开她的。

    他怀着一肚子气在街上闲逛痛打了两个抢钱的小流氓、三个醉汉和一个人贩子但还是觉得有气没出撒。当他走到一条人迹稀少的小巷中时忽然现迎面有几个人正向他走来他停下步子向身后看看另外两个人也跟在他的背后已经形成了包围之势。林睿观察四周现敌人最少有十个以上自己已经完全处于了他们的包围之中而且这些妖怪即使刻意地收敛了力量那法力所形成的压力还是令他心悸。立新市哪里来的这么多强大的妖怪?就算把刘地、周影、南羽全算上林睿算来算去也数不出那么多。更何况有谁会这么大张旗鼓的来对付自己呢?自己最近的最什么人了吗?是上次那个被火儿吃掉得?还是上上次那个……不过已经没有时间让林睿来思考这些了走在最前面的那个中年人已经迎面来到了他面前伸手向他肩头搭来。林睿早有准备地向后一闪但是对方仿佛连姿式都没有变过那只手依旧搭上了林睿的肩头同时另一只手一挥把林睿放出同时向五个不同方向飞逃的鬼使全抓了回来拎在手中笑着向林睿说:“小弟弟我们聊聊好不好?”

    林睿耸耸肩推开那只手笑着问:“干吗?”这时四周的人已全围了上来把林睿围在当中。

    “这里人太杂乱我们找个地方。”那人说着一挥手一大群人与林睿一起凭空消失而周围的行人依旧往来仿佛什么事都没有生过一样。

    为了陪伴林青萍花费了大半天时间瑰儿不放心让她自己对着那对可怕的老夫妇所以一直等到她的娘家来人才回来。现在瑰儿对着一堆家务忙得象个陀螺:要洗的衣服、床单、沙套塞了一大盆早饭的碗筷不没洗午饭要包水饺还要事先剁肉馅。屋子里还要扫地、拖地板、擦桌子还要帮周影擦皮鞋帮火儿整理玩具呆会还要去林睿家看看……有这么多事情要做偏偏还有一个家伙在拼命的破坏。

    “火儿……”瑰儿叫住正准备从吊灯上向沙进行“垂直下跳”的火儿“你干吗还不去找林睿?他不是好几天没消息了吗!”

    火儿一下子冲到她面前大叫:“不准提他我已经和他绝交了!”

    “什么绝交小孩子吵架吧!他不见了你真不着急!快去找他!不准在这里捣乱!”

    “绝交就是绝交我立场坚定才不再跟他说话!”火儿瞪着眼宣布自己的坚决。

    “是啊是啊既然这样就帮我干点活——去把这些垃圾扔掉。”

    “使用童工是违法的!”火儿对于瑰儿这种不把人类神圣的法律放在眼中的行为深恶痛绝大声大抗议着。

    瑰儿伸过头来板着脸说:“那就不要捣乱我干活!”——这一次她总算达到了目的火儿为了不受她的支使躺到沙上泛着故事书稍微安静了些。

    瑰儿忙忙碌碌火儿却百无聊赖的东张西望盘算着找点事情来解闷远处有样东西摇摇晃晃歪歪斜斜的向窗口飞来火儿立刻趴到窗台上去看。

    那东西飞到窗户前“咚”的掉落到窗台上又挣扎了好一阵子才勉强起来穿过破例钻进屋里。

    火儿一看进来的是林睿的鬼使“哼”了一声一扭头飞到吊灯上去闭上眼装作睡着的样子。但是它还是偷偷把一只眼张开一条缝期待那个鬼使是林睿派来道歉的谁知过了半天对方还没有动静:“竟敢来耍我!”火儿因为期待落空勃然大努一下子跳了起来准备把这个鬼使打一顿来出气。它低头一看那个鬼使伏在窗户下的地上一动不动样子也从平时与人类小孩的外貌相仿变成了一团凝结在一起的若有若无的烟气。

    “喂!你不是死了吧!”火儿用翅膀拍拍鬼使。

    鬼使勉强睁开眼断断续续地说:“救救……主人他他被抓走了……被抓……”说着声音低下去身体也变的更加飘渺。

    “喂喂你给我说明白狐狸怎么了?他在哪里?谁敢抓他?谁这么大胆!!”火儿着急地拎起鬼使来阵乱晃本来就奄奄一息的鬼使被它这一折腾无疑是雪上加霜缩成了拳头大小的一团烟气连个人形都看不出来了。“没用的家伙!”火儿气冲冲地把它丢在地上大叫着“狐狸我来救你了!你可别死!”冲出了窗户。

    瑰儿用围裙擦着手走出厨房问:“火儿你自己在外面折腾什么啊?火儿?火儿……”她看着正在燃烧的窗帘呆了一下马上冲到电话边拨打:“周影你快回来看看火儿又在到处放火了!”瑰儿看着窗外那一道在地面上直指向火儿去向的无数起火点急的大叫了起来。这时窗外人们吆喝“救火”的哗然已经传到了六楼上来而那条“火带”还在因为火儿的渐飞渐远不停地冒出点点新的火头来。

    刘地半躺在沙上一手端着杯子一手搂着一位妖艳女子正眯着眼睛随着音乐摇着身体这时包厢外传来了一声惊叫:“着火了!”接着便是一阵混乱的叫喊、呼救、奔跑声……他怀中的女友也跳起来向外跑去再也没看身后这位英俊多金、今天晚上刚上勾的男友一眼。刘地把杯子中的酒一饮而尽站起身来时浓烟已经钻进了屋里。

    “死狗给我滚出来!再不出来我就放火熏你出来!”火儿的叫嚷声忽远忽近显然是在整间酒吧里乱窜。

    刘地咕哝着:“你不已经放火了吗!”把桌上没喝完的酒不甘心地再拎上一瓶他拉开了门。火儿不出半秒钟就出现在了他面前扑到他脸上就抓:“你把狐狸怎么样了?给我交出来!不然烧死你!”

    “狐狸?林睿吗?他怎么了?”刘地双手挡着眼问。即使对他而言火儿的火焰还是很难忍受的特别是地狼的眼睛过近的接触这种光芒甚至会短时间的失明。可心说火儿和是刘地舒适的城市生活中最大的磨难可这个“磨难”隔三差五就要找上门来一次他躲也躲不过。刘地暗暗叹口气:反正也快习惯了。

    “狐狸不见了是不是你干的!给我老实交代!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和我作对没有好下场!”火儿对着刘地时髦的型乱抓乱刨刘地的头一根根地焦卷了起来。

    “狐狸不见了是不是你干的!给我老实交代!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和我作对没有好下场!”火儿对着刘地时髦的型乱抓乱刨刘地的头一根根地焦卷了起来。

    “我没事抓他干什么?他又不是‘狐狸精’。”

    “谁说他不是狐狸你瞎了你给我交出来!”

    “我说他不是……小孩子不会明白的你说林睿不见了你们不是绝交了还管他干什么?他跟他妈吵架跑出去了过几天就会回来的。”

    “他被抓走了!他的鬼使逃回来一个说他被抓了!”

    “真的?那个鬼使说是我干的了?”刘地把这件事当做了林睿的小手段为了和火儿和好耍的花枪——居然把自己当作“工具”这只狐狸真是太可恶了。

    火儿大叫:“那个鬼使都被打的变成一团阴气马上就要魂飞魄散了他只说狐狸被抓走了根本没来得及说出谁干的。你说咱们这除了你还有谁有本事把狐狸打的这么惨!”

    “还有周影了南羽了罗天了孟蜀了……”刘地随口数着他已经觉得这件事不是林睿的花招了林睿对待这几个鬼使更多的时候不象主仆反而象一个哥哥对自己的弟妹一样虽然大模大样的支使命令但是却十分爱护他决不会这样伤害它们的难道林睿真的出事了?在立新市谁有这么大的本事和胆子敢招惹这只狐狸不知道他有“火儿”这个大“恶魔”撑腰吗。口中在和火儿胡扯他心里快地分析着立新市的一个个妖怪。

    “他们怎么可能那样对狐狸!”火儿对他列的名单十分气愤。

    “他不会你就怀疑我!象我这么纯洁的人你都怀疑!”

    “我不管除非你把狐狸给我找出来不然我就唯你是问!”火儿不讲理地赖上了刘地其实它心里也明白要在立新市找人找妖眼前这只“地狗”比自己要强得多找林睿的事非靠他不可。

    “哼哼哼……”刘地用手指弹弹肩膀烧焦的头痕翘着二朗腿抱着手臂靠在着了火的沙上坐下来“是谁整天没事就欺负我跟我作对啊?现在有事想起来要靠我来了!”

    “可恶!”火儿见刘地一副张狂地不得了的样子真想冲上去打他一顿但是想想林睿的下落不明咬咬牙忍了:“你快去给我找狐狸!不许坐在那里玩!”

    “哈哈哈现在的孩子真是没大没小需要长辈做事时连个请字都不会说吗。”刘地把下巴翘的高高的不可一世。

    火儿大怒用力挥动几下翅膀本来就在雄雄燃烧的酒吧顿时被火焰吞没:“你自己在那里‘请’吧!”气冲冲地扬长而去。

    刘地抓着下巴:“怎么就这么性急随便破坏公物现在的孩子一定要加强素质教育才行啊……”这时屋顶出断裂、塌落的声音他叹口气:“可怜的保险公司……”在那块水泥板砸下来之前消失了踪影……

    瑰儿一边收拾因为火烧和泼水而弄得一团糟的屋子一边看着窗外叹气:周影真可怜今天要为火儿收拾的“尾巴”比平时多了两倍不止。刘地突然不知从哪里钻了出来东张西望乱掀瑰儿整理好的沙靠垫连地毯、窗帘也揭开来看看仿佛在找什么东西。

    “火儿那个捣蛋鬼刚破坏完你又来了!”瑰儿生气地尖叫。

    可是刘地对她的叫喊置若罔闻继续翻找着最后欢呼一声:“找到了。”从沙底下掏出了一样东西也不跟瑰儿打招呼便穿墙而去。有刘地、林睿、火儿等出现这个屋里永远不会缺少不知从哪里来、也不知干什么用的东西当然也总会莫名其妙地少些东西瑰儿对此早已习惯了她才不去关心刘地拿走了什么只是乱糟糟的屋子又要重头开始收拾了。

    林睿坐在窗边看着远处夜空中那闪着异样光芒的光芒他身边那个男子也在跟他看着同一个方向:“这就是那个必方了吧?看起来灵力还不强也难怪他和你一样还是个小孩子吗不知道它找不找得到这里?”

    “火儿一定会找到这里的然后你把你臭揍一顿!”林睿气冲冲地叫。

    “哈哈哈哈我倒也想看看它有多厉害。”男子笑起来他向窗外再看看说“可惜它又找错方向了这个家伙简直就象无头苍蝇一样在瞎碰瞎撞呢照这样下去它明天也找不到你。这样吗七弟你去把它引来。”

    另一个男子答应一声去了。

    “可恶的家伙飞烤了你不可!”火儿身上的火焰光亮已经接近明黄气急败坏地看着刚才向自己挑衅的那个妖怪逃走的方向。这个家伙三番五次来暗算它但是马上又会逃走火儿一回头他又回来来那么一下要不是在急着找林睿它早把对方大卸八块了。谁知那个家伙竟然还敢得了便宜卖乖纠缠个不休。终于当那个家伙又一次从背后扔来一辆汽车后火儿怒冲冠忘了一切地向他扑了过去。

    那个家伙见火儿扑过来转身就逃他跑的不快不慢的老是让火儿跟在他身后不远还不时回过头来向火儿扮着鬼脸吐吐舌头。火儿被气昏了头不顾一切地追逐着对方被他引着向即定的地点而去。

    男子在窗前看到空中那道火线渐渐逼近双掌一拍向林睿说:“来了我到要看看这个必方的厉害兄弟们准备迎接我们的小客人吧。”周围的汉子们份份答应着开始在四周布置起来。

    林睿冷笑着说:“以多欺少以大欺小你们也不脸红有本事你跟火儿单挑啊!”

    “呵呵虽然还是小孩子但是和它单打独斗也是很不明智的。那样即使能取胜也要付出一定的代价。我们有更好的取胜方法为什么不采取呢?小家伙你要记住逞能不是我们应该用的办法而是遇事去思考怎样取胜并且更轻易的取胜。”他边说边摸了摸林睿的头。林睿生气地“哼哼”着用力甩头。

    火儿飞来的度很快说话间已经出现在了视野之内那个负责去引它的男子闪回了屋子抹着汗说:“好家伙差一点真被它烤了。这个小家伙不赖那身手一看就是身经百炼的。”

    林睿为自傲地又“哼”了一声。

    中年男子又摸摸他的头:“别在那里‘哼哼’了别忘了我们的赌约。”

    “哼!”

    “怎么想反悔了!”

    “谁想反悔了!你等着瞧火儿一定会把你们全部烤掉的!”

    “是吗你那么希望我被你的朋友烤了吗?”中年男子露出苦涩的笑容“你那么讨厌我可是我也没办法啊。”

    火儿悬停在空中扑动着的翅膀火星不停地从它身上撒向四方飞飞撒撒的十分美丽它盯着脚下的废弃厂房叫:“出来不然我放火烤死你。”那个一路把它引到这里的男子从它不远处冒出头来向它勾着手指头叫:“来呀来呀。”火儿“忽”的一声便扑了下去。

    火儿冲进遍地是砖沙土的空荡荡的废厂房里那个男子正笑吟吟地看着它:“敢戏弄我这下看你哪里跑!”火儿步步逼近那个男子步步后退厂房里的温度不断的上升着。

    那个男子轻轻一笑这时的火儿忽然猛向上升一个急转翅膀一挥把一个想从后方偷袭它的人拍出了十几米远那个人在地上翻滚着口吐鲜血显然伤的不轻。火儿得意的大笑了起来:“哈哈哈哈想引我入圈套你以为连这样的诡计我都不知道吗我和狐狸天天都这么打猎一共有多少人全出来吧!我一次全烤了你们!”

    “啪啪啪“那个中年男子拍着手走出来“不错你这小家伙还真是厉害那么我就让你见见一个人吧。”随着他的话音另外一个男子推着林睿走了出来。

    “狐狸!你在这里!你没事吧?你没被他们咬几口吧!”火儿几乎立刻就想冲过去可是眼角瞄瞄周围冒出来的人影它还是悬停在空中。找到了林睿就让它松了口气对手虽然多一些但它一样不放在眼里。

    林睿看着周围:“火儿小心点他们早就准备好了要对付你──如果你输了他们会把我带走的。”

    火儿拍着胸脯保证:“放心我晚上就请你吃他们中的一个当宵夜。”

    “在人间界长大的孩子见的世面少口气就是狂妄”那个男子摇着头走向火儿说“如果在我们那里别说是小小孩子家成年的必方们也不会这样和我们说话的。毕竟人间界可以做必方对手的太少了。”

    “你又是什么玩艺!就连影都没这么大模大样的教训我。”火儿的自大是自幼养成的它当然受不了别人这么教训“你竟敢抓我的朋友我要好好教训你才对。”

    那个男子不再说话他一挥手那些汉子们左一个右一个地扑了上来他们之间配合默契火儿一时应付的有些狼狈可是慢慢它耐下性子不再心急去救林睿之后逐渐双开始占了上风。

    那个男子看自己这边的人落下风也不着急反而对林睿不停指点着火儿这里动作不对那里太慢应该怎样才更有效对那些男子的动作更是详加解说告诉林睿其中的关键和奥秘。“这些东西也许你现在还学不会可是浩浩记着将来会用的上的。”

    “有什么用不是一样要输给火儿。”

    “也许吧哈哈哈。”那个男子打着“哈哈”举步向火儿那边走去。

    “火儿这一个可比那些厉害!”林睿大叫着提醒火儿。

    “没关系没关系我也觉得他看起来比较好吃。”火儿正打的兴头上再来什么样的敌人也不在乎。

    林睿见那个中年男子离开了他身边便开始不安份了起来一会儿向前走几步仿佛十分关心战局一会又仿佛在闪躲火儿打来的火焰向后连连退却。那个负责看守他的男子一直跟着他进退但是手一直没离开过他的手臂。林睿忽然被一道火光吓到一样叫了一声向下一伏身却挥掌向那个男子脸上打去谁知那个男子伸出另一只手准确地扣住了他的手腕:“我早料到你会这样了真是跟他小时候一模一样。”

    林睿皱皱鼻子转头又去看战斗。

    那个负责看守的男子这次站在林睿背后双手搭在他两肩上把他牢牢控制在自己手底。却有一把利刃无声无息地抵上了他的背心:“放开他不然杀了你。”男子依言高举双手侧移半步离开林睿他侧目向自己身后想看看这个半点声息也没出的对手林睿却大叫起来:“周影你怎么才来。”

    一个看起来平凡无奇的青年男子手执单刀站在那里。

    “火儿快回来!”林睿站在周影身边叫。

    火儿觉这个新加入的对手果然比刚才那些厉害正在兴奋地对付头也不回地说:“等等宵夜还没着落呢。”

    林睿又向那个中年男子喊:“住手吧周影救到我了你已经赌输了。”

    中年男子回头一笑说:“那可不一定。”

    火儿正想趁他分心攻击那些原本已经退到旁边观战的男子们忽然又全上前了几步一起开始涌念一些咒语一张金色光织成的巨网忽然出现在空中把火儿围在了当中。那个中年男子立在正中口中念念有辞巨网随着他的咒文逐渐收缩火儿百般挣扎抗拒竟然无法脱身。中年男子此时还有空闲扭头对林睿说:“这种阵法是专门用来对付火灵兽的再由我们十八个人来运行即使是成年必方也不一定挣脱的开。”

    “放手!”周影大喝一声挥刀冲了上去可是旁边早有两个闲着手的男子迎上了他打在一起。

    火儿第一次这么惊慌它长这么大从来没这样处于干挨打的状态下过越是慌乱越无法好好应负那网子已经就隔着火儿最后的一层火焰支撑眼看就要完全把它网住了。

    “火儿!”林睿大叫着冲上来企图用自己的一点微薄之力去救朋友但是那个中年男子手指一点就有一条金色光线分出来把他困在了原地:“记住我们的赌约如果他们救不了你你可得跟我走!”

    周影摆脱了对手扑向念着咒文的男子中的一个他很明白这个阵法只要破掉一个角就没什么用了。站在正中的那个男子如法炮制手指弹出一缕金色光线向周影缠去。周影用刀削挡那金色光线却象阳光透过玻璃一样透过刀身继续向周影身上附去。周影手一抖手中的单刀碎化成影子不知有几百几千片星星点点地打到了那些金线上顿时把金线击碎他趁机抢上前几步影刀重新凝聚在他手中一刀向目标劈了下去。那个男子不得不向后疾退口中的咒文停止那张巨网顿时出现了一个空洞。

    火儿大叫一声使尽全身的力气从那里冲了出去一头扑进了周影怀里。它毕竟还是小孩子受了这样的惊吓第一反应就是先躲进父亲怀里。

    周影横刀胸前冷冷地看着那个中年男子。

    中年男子已经召集了那些汉子们各就各位再次向他们围过来。

    周影推推火儿:“你去找刘地和南羽来。”他一是觉得自己和火儿对付不了这些对手更重要的是他想让火儿先离开这个危险的地方。火儿正要展翅飞走想想不对又回过头竖起羽毛气势汹汹地对着那些男子:“你先走我来对付他们──别忘了带上狐狸。”

    “火儿听话!”

    “不听话!”

    “火儿……”

    “不听话。”火儿还在一个劲地“拔啷”头。

    “准备动手。”周影没有勉强火儿离去一直以来他们无论面对什么事都是上阵父子兵的。

    由于周影的捣乱那个阵法停顿了一瞬间但是他们说话之间那张巨网已经重新出现并且当头向他们罩了下来。

    周影对付一条光线还可以真正被网在其中他的力量远远不如火儿挣扎间已经被缚住四肢那个中年男子手一扯把他抓在手中网中再次剩下火儿独自支撑。

    看到周影被抓去火儿更加着急了它用尽全力向那张巨网攻击着可是巨网收缩的度依旧进行着这一次终于把它网在里面中年男子手一点喝道:“收。”光线的大网张凝结成形收缩成网兜大小连带捆扎的结结实实火儿被他拎在了手中。他向林睿举举手笑说:“你这个靠山可没救成你那么你还想等谁?那个刘地还是……”他的话还未说完周影忽然一抹轻烟一样摆脱了束服挥刀就向他砍去双方距离即近中年男子又没有任何防备这一刀正中他的前胸中年男子捂着胸口连连后退鲜血顺着指缝滴落下来。而周影也已耗尽了全力单腿跪在地上无力追击其他的大汉们已经围了上来周影知道自己已经无能为力把火儿抢回来了。

    “你真是个影魅?”那个中年男子伤的不轻却还能笑的出来难以置信地向周影问。

    周影用刀支撑站了起来死死地盯着他:“放了火儿。”

    “真是位好父亲为了儿子这么拼命。”中年男子点着头称许。

    “放开火儿!”周影拼着最后的力气再次企图出手这一次离他最近的两个大汉双双上前轻易地便把他按在了地上。

    林睿脸色铁青看看被死死按住周影再看看被兜子网住动也不能动连嘴也被缠住只剩下一双眼珠还在咕噜噜的愤怒的转动的火儿他吸了一口气喊:“行了别再欺负火儿了我放你走就是了!”

    “好!”中年男子十分高兴“你这孩子虽然狡猾、任性、自大、自私又爱撒谎、少家教可是至少还有一样好处讲义气不错。”

    “不用你废话!放了火儿!”林睿气鼓鼓地喊。

    “你真的舍得为了它离开这里吗?”

    “哼!就算我跟你走终有一天你也会关不住我我总会再回来的。”

    “好有志气好小子!”

    “那你的那个母亲那里我会去安排一下让她认为自己的孩子早已死了行吧。”

    林睿的眼圈一下子红了强忍着眼泪说:“随便。”

    “不准……欺负狐狸……不准打影!我要烧死你……”火儿眼中的怒火越来越炽烈不知什么时候竟然把嘴挣脱了出来尖声叫嚷。中年男子没想到它竟还能动弹手运法力向它头上按下去。火儿身上的火焰忽然大增形成了以它为中心的一团白光耀的周围的人都睁不开眼来。只听“呯、呯”几声仿佛牛皮绳被崩断般的声音之后那个中年男子被扔出几十米重重地撞在墙上又跌落在地还不等周围那些男子从自己的兄长竟然如此轻易被打倒的惊讶中反应过来一团白光夹着炽热已无比迅地绕场一圈把他们一一打翻在地。

    火儿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们目光冷酷地吓人在因为它的温度而变得酷热难当的厂房内又掺杂着一股寒意透骨的杀机。

    “火儿!”

    “火儿!”周影和林睿双双扑了上来。

    林睿一把推开跑在他前面的周影抢先抱住火儿欢呼:“还是火儿最厉害!火儿了不起!”火儿歪着头看着他目光渐渐柔和下来当周影也过来摸着它的头时它才好象刚刚回过神来睨着那里倒了一地的大汉:“咦怎么会倒了?”

    “火儿你太厉害了不亏是立新市第一高手你真了不起!”

    “哈哈哈哈那是当然了!”火儿洋洋得意地大笑起来马上就忘掉了自己对于这些对手怎么突然全倒下了的疑问毫不迟疑的接受了林睿的夸奖。“哼哼哼哼你们竟敢抓我的朋友打我爸爸还敢用网子网我……”火儿奸笑着向那些爬不起来的男子们逼了过去它不停摩擦着双翅弄出串串火星。显然它并没有不打没有反抗能力的对手的优秀品质。林睿嘴张了张终于没能在火儿下手之前开口。只见火儿爪抓、翅扫、嘴啄、头顶把那一群大汉打的满地乱滚一片呻吟声从这些铁打的汉子口中挤了出来。

    最后火儿“嘿嘿”笑着向那个主谋飞去:“要怎么处置你这个犯呢?”火儿见那个中年男子倔强地还靠着墙站着不怀好意地凑了过去“反正我也饿了先烧一半垫垫底剩下的再带回去做红烧肉!——狐狸你不吃狐狸的是吧那就全是我的我要吃了!”

    那个男子嘴角竟然还能挂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他根本没有看火儿目光穿过它拍动的翅膀在看着林睿。

    “火火儿……”火儿滴着口水正要下手的时候林睿结结巴巴地阻止了它。“干吗?你又想吃了?地上那一堆你随便选这个不行他竟敢打影象我这么孝孝顺顺的好孩子一定要亲口为父报仇!”——眼前这个看起来最好吃了可不能让狐狸分了去我这可不是不讲义气我都送给他一大堆别的了。闻闻嗯真是好吃的气味。

    “火儿你不能吃他!”林睿脸色苍白的很难看。

    “为什么?”

    “不为什么!你不吃他行不行?”

    “狐狸你最近有问题老是阻止我吃东西你不是生了什么怪病吧?看见别人吃饭就生气的病?那你还是快点找南羽去看看吧她很会治病的。”

    林睿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说:“火儿就算我求你你不吃他行吗?”

    火儿恋恋不舍地看着那顿美餐:“你不让我吃这么好吃的东西总得有个理由吧。”

    林睿不说话就是大睁着眼睛在它。

    “气死我了气死我了你老这样!影狐狸欺负我……”火儿扑到周影那里撒娇。周影手中握着单刀他在想的是这样厉害的敌人下次再遇见的话不一定能赢得了既然如此为了免除后患应该杀了他们才对。火儿还在叫嚣着:“你也认为应该吃掉对不对对不对干脆我们来投票少数服从多数。我同意吃、影也同意(它拽着周影一只手抬起来让他举着)……好了两票对一票我要吃了!”

    “火儿如果你吃了他狐狸会恨你一辈子的。”刘地忽然从地地下冒了出来他看看周影一身的伤却皱起了眉头“连你也打!这些外来户太过份了!干脆还是让火儿吃了他们。”

    “不行!”林睿尖叫了一声。

    刘地与自己意见一致而林睿投了反对票对于火儿来说这真是从来没有过的事它张大了眼睛停在周影头上看看这个看看那个弄不明这是怎么回事。

    “小狐狸呀乖别咬我……”刘地躲过林睿的利牙用手拍着林睿的头“你真的不告诉火儿真相吗?”

    林睿“呼呼”的喘着粗气看着刘地的手指头磨牙。

    刘地回头一手指向那个中年男子:“如果我没猜错你是这只小狐狸的父亲吧?千里迢迢来找儿子不容易啊。”

    “哪里哪里从没尽过为父亲的责任真是惭愧”这么惊人的消息那个中年男子却毫不犹豫的承认了。

    火儿怪叫起来:“怎么可能你是狐狸的爸爸?你们明明一点也不象!我来看看九条尾巴毛黑耳朵红眼睛……狐狸它其实跟你挺像的。”回头现林睿正头也不回地向外走。

    刘地张开手拦住他:“别走别走这个还给你。”说着从口袋中掏出那个鬼使扔给了林睿。“我从周影家沙底下找出来的已经治好了如果不是它老实交待我还不知道你们父子俩在这里面玩花样呢!”

    “谁跟他是父子俩!”林睿怒冲冲地回头来喊“我最恨这些莫名跑来认亲的人了!”

    “这也是。”刘地转过头来对着那个男子“让孩子一个人孤身在外这么多年你这父亲当的也太……你知道你这个儿子有多难教育吗?我为了管教他花费了多少心血啊我是苦口婆心以身作则循序渐进……”

    “我和他母亲在一起的时候没告诉她我已经有老婆了所以我们分开的时候她也没告诉我她有孩子了。”中年男子带着回忆的眼神说。

    “……那是你不对……”

    “所以知道这孩子存在的时候已经是他母亲遇害之后的事了我一直在到处找他。没想到他会来到了人间界。我本来想带他回去毕竟我们九尾狐一向族居人间界并不适合他的成长。”

    “你休想!”林睿尖叫起来“别忘了我们的赌约火儿已经打赢你们了快滚回你们的狐狸洞去吧!”

    “这个孩子脾气真坏跟我小时候一模一样哈哈哈……”中年男子站起来还洋洋自得。

    林睿甩头便走刘地又拦住了他:“这里的事还没完呢别这样走啊。”

    “我好几天没回家了我妈妈一定急死了快让开!”

    “当初是谁自己离家出走的!”

    “我才没离家出走是他们绑架了我我才回不去的!”

    “你知不知道回去之后你那对‘爷爷奶奶’依旧在等着你?”

    “我会收拾他们的!”

    刘地叹了口气很认真地双手搭在林睿肩上说:“小家伙我现在很认真地对你说如果你一直坚持着这种想法不如现在就跟你父亲回青丘之山的好。”

    “你多管闲事!”

    刘地又叹了口气:“你认为我多管闲事也行不过……如果你一直用这种态度对待和人类在一起的生活的话迟早有一天要栽跟头的到不如现在见好就收回去正正经经当个妖呢——你的愿望不过是想要亲人要个家而已跟了他们回去可是有一个大家族可以接纳你。”

    “他们凭什么和我妈妈相比!我已经有妈妈了才不需要他们!”

    “是吗可是你想过你这个妈妈想要什么吗!你能做得了她想要的孩子吗!”

    “怎么不能!我一直是个好孩子!”

    “一个人类母亲她想要的孩子是一个能健康成长的平平凡凡的孩子。将来读初中、高中、大学、工作娶妻生子……而不是老是瞧不起人类老是用使生活中生难以解释的事甚至除了母亲其他人全部不要不去考虑其他的感觉的孩子。你一直这样的话将来也有一天她会觉你不是她的孩子不是人!到时候你怎么办?”

    林睿盯着他一言不。

    “在人类中生活不可能事事如意顺心即使是多么强大的妖怪也必需学会忍耐、忍让和忍受不然永远无法成为人类中的一员。”刘地很少这么严肃地说话林睿听着听着虽然脸上还是一副不服气的样子嘴里却什么也没再说。刘地又恢复了那副老模样拍了林睿的头一下:“我的话说完了你要留下还是要自己再想想喂老狐狸立新市难得来这么大一群九尾狐一起去喝一杯欢迎你们一下怎么样。”

    中年男子耸耸肩:“不了我和这个小家伙打赌输了必需马上离开这里才行。”

    “你不带他走?”

    “呵呵认赌服输我总不能跟儿子耍赖皮吧。”

    “那这只小狐狸仔就不管了?”

    “不是还有你吗?”

    刘地皱起眉头抱着手臂往周影身上一靠:“什么意思?想让我给你当保姆。”

    “呵呵呵这话太见外了留哥儿咱们也算老交情了别这么说话吗。”

    “你是……”

    “当年送你离开青丘之国的人中有我妈妈的哥哥的大舅子。”中年男子笑咪咪地说。

    “哈……”刘地按着额头苦笑“你把我打听的挺透澈啊”

    “哪里哪里以后这个不屑之子就麻烦你了哈……”他一副吃定了刘地的样子刘地却扳着嘴唇按着头无可奈何之极。

    中年男子向着林睿问:“小家伙我再问你一次你是走还是留?”

    林睿没有再大叫大嚷低着头小声说:“我不走我有妈妈。”

    “好执着坚定也象我!那留哥儿啊这孩子以后就给添麻烦了还有这个小家伙啧啧真是厉害的吓人——你真的是只必方吗?”

    火儿翘着尾巴抬着下巴:“知道我的厉害了吧!如果你敢再来欺负狐狸我就再打你一顿!”

    “真是讲义气的小家伙!”中年男子走过来向周影伸出手“那么以后你们多多照顾那孩子。”

    周影面无表情的看着他没有回应刘地在一边“哈哈”大笑起来:“儿子被人欺负了就连周影也会生气啊!哈哈哈哈他讨厌了一个人没那么容易忘你以后见了他小心点吧!”

    “做父亲的都这样我了解我了解。”中年男子打着哈哈给自己找台阶下。

    林睿一直低着头在想什么这时忽然说:“我不走我到了这里这里有我的妈妈有火儿有……有我的学校和好多朋友这里就是我的家乡我宁愿以后让着人类也不走!”

    “啪啪啪”刘地率先鼓起了鼓起了掌:“难得你这个嘴硬地家伙也会说句真心话。”

    林睿脸有点红转身走门去。

    “喂你知道怎么应付你家里那老头老太太吗?用不用我教你?”

    林睿理都没再理他走了几步后却投也不回地对中年男子说:“市立医院有个僵尸医生医术不错想治伤的话就去找她吧。”

    林睿坐在中间身边围了一大堆亲戚;女人们都在边抹眼泪边数落他男人们则义正严辞地跟他讲着道理。“我以后再也不会这样了真的知道错了妈妈你别哭了。”林睿用一副可怜兮兮的表情扯着母亲的衣袖。

    “你这孩子你这孩子……”林青萍哭着把紧紧抱住。

    “我只是不想离开妈妈我不是要故意气爷爷***……”林睿趁机哭个浠里哗啦。“爷爷奶奶对不起……我知道错了你们别生我的气……”两个老人的眼泪顿时也被他骗了下来。

    火儿边往嘴里塞东西边问:“后来怎么样了?那对假爷爷奶奶走了吗?”今天正好林青萍又不在家林睿准备了一大堆食物请火儿来吃。火儿非常关心那两个想把林睿带走的人类的事情一个劲的追问着。

    “后来那对老家伙就让步了母亲说只让我放假后才去住几天他们也同意了。我看是因为我姥姥家一大家子都在他们才不敢那么嚣张了哼!我还不一定喜欢去呢!”林睿躺在沙上抱着头。今天那些狐狸们应该已经走了吧?听南羽说他们还是去治伤了自己的心肠真是好他们给自己添了这么多麻烦自己还帮他们推荐大夫。

    “反正就是假爷爷奶奶和假爸爸都走了天下太平了对吧!”火儿含糊不清的说着。

    林睿没再说话他在想着遥远的故土那里的一切隔了这么久的时光他都快记不清楚了过了好半天才回答火儿说:“我不管这里才是我的家!不管谁来不管刘地说什么不管要我做什么我都不怕!”

    “对对还有我呢!你别怕他们再来我帮你吃了他们!”火儿自从打败了一大群九尾狐之后信心极度膨胀现在正不可一世到了极点。

    “不行不能吃他们。”

    “为什么?你最近真奇怪。”火儿大吃大喝着。

    “因为……因为他们……”林睿笑了一下抬起头“他们是我的亲人这虽是我的家可是……总之就是这样……”因为是火儿他才会这么说面对别人他是死也不会承认的。

    “你说的好奇怪啊我听不懂……干脆我们去打猎吧?”

    “好啊我也想活动活动筋骨了。”

    两个人正在为去打什么猎物争论的时候门被轻轻敲响了。“谁呀?”林睿不耐烦地过去一把拉开了门门外站着他曾经见过的那位中年妇女和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女:“小弟弟林老师在不在家啊?”

    “我妈妈要到四点才回来。”

    “那我们可以进去等她吗?”女子见林睿没有让开的意思温和地问“这个是我的女儿童童你们认识一下吧。”少女眯起眼睛冲林睿笑了笑。

    林睿用眼角瞄瞄正在大吃的火儿苦笑:“你们还是不要进来的好。”

    母女俩明白他说的意思后脸色大变母亲拉起女儿就要走。

    “狐狸你还准备了什么请我吃啊?我闻到好吃的味道了。”火儿已经抽着鼻子飞了过来一看她们大喜“上次跑掉的点心还买一赠一!”摩拳擦掌的凑了上去。

    林睿连忙阻止:“不行火儿你不能吃她们。”

    “为什么不能吃?”

    “他们是我妈妈的客人。”

    “那更要消灭掉你不是最讨厌要怪靠近你妈妈么我来帮你解决好了!”

    “不行!”

    “狐狸你一定是得了看不得别人吃东西的病了找南羽看看去吧。”

    “你才有病呢!”

    “我关心你你竟然说我有病!”

    “是你先说我的!”

    “我那是关心你!”

    “你才不是!”

    “气死我了你这不讲义气的家伙!”

    “你竟然这么说我绝交!”

    “绝交就绝交我再也不跟你说话!”

    “不说就不说你更我说我还懒得搭理你呢!”

    “……”

    两人的争吵声中那母女二人匆匆而逃。瑰儿在楼上竖起耳朵问:“我好想听到奇怪的声音你们听到没?”

    刘地伸了个懒腰:“还不是火儿和狐狸又绝交了……瑰儿啊今天晚上吃什么我饿死了……”

假如生活骗了你

    “我等的就是你啊!”

    周影刚在加油站边停车路旁的一个和尚就冲过来紧紧握住了他的双手。

    周影一惊连忙后退半步全神贯注地看着他难道这个僧人现了自己不是人类是专门来对付自己的?周影有点后悔今天出来没带着火儿。他微微分开双脚站着只等这个和尚一开始念出经文就马上亮出影刀攻击。

    “施主真是有缘人看施主天庭饱满面带红光这是大富大贵的面相施主让我来替您说几句说得准我们结个善缘说得不准您转身就走。我看施主双目的神采施主定是宅心仁厚、乐善好施之人菩萨会保佑施主的。依我看来施主从下月开始有十个月的大运事业生活将一帆风顺无往不利只是我在这里要送施主几句话……”不等周影做出什么反应这个和尚已经滔滔万言地说了起来。

    周影被这一连串的话说得头昏脑胀完全摸不着头脑。

    “……施主做事一定要记住三个字:快、准、狠一定不要前怕狼后怕虎……”和尚还在不停地说着最后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金晃晃的刻着佛像的小牌子“既然有缘份相见我就赠送施主这个护身符施主带在身上一定可以逢凶化吉大吉大利。”

    周影好一会才反应过来人家是要送他东西歉意地一笑说:“对不起我不信佛教。”——周影所学所修的法术基本上比较接近道教因为这个缘故周影做为一个妖怪对于道教的神灵还保有一份尊重对于其他教派他就理所当然地敬而远之了。如果让他在身上挂上佛教的护符恐怕不仅刘地、火儿他们看了会狂笑让他自己想想那副情形也不禁莞尔。

    “施主这护身符是家师xx寺xx大师(请读者自行想像在x号内填入自己所知道的著名寺院和着名僧人)在佛前开了光的一定可以保佑您逢凶化吉大吉大利、一切妖魔鬼怪不能近身……”

    一切妖怪不能近身?那自己不是以后回不了家?周影更是连连摇头。

    “施主只要您带上这个护身符保证事业一帆风顺家族幸福美满您看你看带在身上多般配。”和尚不分由说就把那个符挂在周影脖子上然后又说:“施主贫僧千里迢迢来到这里因为生了一场大病盘缠不够既然与施主如此有缘不知施主可否相助不在多少只为结个善缘。”说完他面带微笑地看着周影。

    周影摇摇头他可不想和和尚结善缘那违背了妖怪的基本生存宗旨。

    “布施不在多少施主主要是看您的心多给菩萨会看见的少给点菩萨也不会计较。“和尚拉着周影不让他走。

    周影可不想让“菩萨看见”自己他看见前面的车加上油开走了准备把自己的车开过去加油但和尚一直在他面前拦着非要他布施一点。周影是坚决不会向佛教布施的所以左右为难的想绕过去。他不记得佛教什么时候有了这么强人所难的习惯很不高兴地皱着眉。周围的人看他和的尚纠缠似乎觉得有趣纷纷指指点点地谈论着围观。

    一个加油站的职工一直在看着周影他们纠缠这时几步冲了过来问:“怎么了?还加不加油?”周影无奈地看看他又看看那个一直在要求“布施”一点的和尚。

    那工人一看就明白了生了什么事一步上前从周影身上扯下那个护身符丢还给和尚挥着手吼:“滚滚快滚!别在这里装神弄鬼的骗人!不然把你扭到派出所去!”那个和尚本来还想再纠缠一下但看他摆出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只好咕哝几句怏怏地走了。

    周影也被吓了一跳他平时老来这里加油认得这个工人记得他一向是笑脸迎人的没想到他也会这么大火。

    “到处都是这种骗子!什么佛门弟子什么善缘还不全是为了钱!”工人回过头来还在生气地嘟嘟囔囔。

    周影赞同地点头他也不相信刚才那个“和尚”真的是和尚他看起来一点道行都没有。

    “世界上根本没有神佛存在!”那个工人继续表着自己的观点。

    无神论者。周影点头一般来说妖怪们特别喜欢这样的人类这些人不管生了什么事他们都会去寻找科学的解释可以给妖怪们省很多麻烦。

    “创造世界的是宇宙他才是真正无处不在的其他的所谓神明全是人自己编造出来的总有一天大家会明白这个世界的真相的!”工人说的激动有些神经质地晃动着身体。

    “真象”不是指人类生他们的城市中位着妖怪吧?周影有点紧张。

    “这个世界是在不停的循环变化的宇宙会给你这一生一个判决从而决定你下一辈子成为什么所以人类应该醒悟过来不要再破坏环境伤害地球了……”

    周影觉得他说的有点语无论次一边说世界上没有神一边又在说些因果报应的话一边又扯上了环保不过周影不是那种会去刨根问底的人随意点着头把车开过去准备加油。

    “对了周哥信不信宗教?”那个工人平时总听朱兵这么称呼周影也跟着这么叫他。

    “不信。”周影摇摇头。

    “太好了只有不信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才能明白真相周哥是好人宇宙一定会保佑你的!”工人高兴地说着并且从口袋时掏出一本小册子塞给了周影才回去忙活着为车子加油了。

    周影看看手中的册子皱了皱眉头。

    加完油又等了好久朱兵才远远跑来周影取出车钥匙准备和他交班。

    “周哥其实我今天有些事能不能向您请个假?”朱兵有些扭捏地问。

    “喔那你去吧。”周影一点都不迟疑地答应了。

    “谢谢周哥。”朱兵高兴地道了谢一般来说出租车车主是不太喜欢司机请假因为那意味他自己不是要有经济上的损失就是自己要加班了周影本身倒不太在乎不过是少修炼一天而已反正自从他认识了刘地开始就已经习惯了这样节奏被打乱的生活。

    “谢谢周影。”朱影请了假急匆匆的走了。周影把那本小册子随手放进进了口袋开着车继续工作。

    “宇宙派学说?好大的题目说什么的给我看看……喝就这本宣传材料的名字就够水平《科学的看待宇宙的存在及宗教对人类精神的迫害浅论》”刘地长长地躺在沙上伸手抓过了周影带回的那本小册子不等打开看内容嘴里就“啧啧”地称赞起来。

    “到底是说什么的?”火儿一点也没听懂只好放下架子向刘地请教。

    刘地很有学问地说:“就是说这本册子讲的是‘科学的看待宇宙的存在及宗教对人类精神的迫害’的事啊”。

    火儿还是没听懂向周影看去周影连连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道那是什么。

    “你们真笨。”刘地挥着手中册子说“这很简单不就是说明只看名字也知道册子里的东西是唬人用的吗。”他为周影和火儿的迟钝深表遗憾。

    “喔难怪你一看就懂跟你每天干的事一样。”林睿本来坐在旁边认真地写作业(其实是让笔自己写他手中在忙着折纸鹤和幸运星据说要送给他母亲)现在抬起头来毫不留情地说。

    “去去去小孩子家懂什么那叫语言的艺术。”刘地一副儒子不可教的表情向林睿摆手。

    “叫骗人艺术更准确吧?”林睿冷笑。

    “说起骗人我到知道有个家伙水准很高啊天天装成一副好孩子的模样其实呢……啧啧啧他妈妈真可怜。”

    “你说谁!”林睿一下子蹦起来。

    “是啊我说谁大家都清楚了对吧?”刘地向听众们讯问。

    林睿露出了尖尖的牙齿看着他……

    周影忙抓起外衣准备出车他边走边向火儿看去。

    “不去!一天二十四小时工作我受不了了!我要在家里和狐狸玩。”火儿一下子蹦起来叫着。

    “那我自己去了。”周影嘱咐一声准备出门。

    林睿一下子拦在他面前生气地叫:“你不能走!你不是答应我妈妈在她下夜班前照顾我吗?万一我妈妈回来看见你不在家怎么办?她以后就会更不放心我一个人在家里说不定会逼我跟她去上夜班的难道你想让我白天在学校呆一天还不够晚上还要去那个鬼地方!”林睿对于周影的不负责任愤怒地大呼小叫地拦着他。

    “那……叫刘地看着你吧。”周影真不明白人类的孩子在家里时为什么非得有个大人年看着才行。

    “他……”

    “我……”

    刘地和林睿出了一模一样的怪叫相互指着对方异口同声:“叫我和他在一起呆着你不如杀了我吧!”

    那怎么办?周影有脑海中思考解决的办法:带林睿出车?那样他妈妈知道了多半会更生气;自己留在家里叫刘地帮忙出车?那样自己的车也许会成为刘地交女朋友的专车再也不是出租车了;自己不出车了休息一夜?可是车即使不用各种费用还是要交的。周影前思前想后实在没有解决的良策。要是瑰儿在家里就好了可她又偏偏去了医院据说是去为在她花店里打工的一个外地女孩陪床去了。

    “都怪你雇的那个司机不好!”火儿气呼呼地宣布“最近一周要请三天假影快点换个司机吧他太懒了。”

    “他最近是挺忙的我听说他家里出了事好象他母亲病了还是哥哥受伤了之类的人类也不容易……”周影感慨一番“我看这样我画一道符等你妈妈回来就用它变成我的样子给她看看吧。”他说着画了一道符给了林睿。

    林睿甩甩那道符勉强作出了让步回去继续折他的幸运星。可是火儿的不高兴却越来越强烈这几天瑰儿人在医院里连饭都不能按时回来做周影又天天出车它即不愿意整天呆在车里又不愿意自己在家里对着空屋子觉得日子过的无聊极了于是在周影的头上飞来飞去一个劲地嚷嚷着:“换司机换司机我强烈要求换司机!”

    刘地看看周影的屋子原本一丝不乱的房间现在到处胡乱丢了一些衣服和食品(火儿的零食袋子、盒子、干肉片、死妖怪腿什么的)地上、家俱上到处都蒙了一层灰尘玻璃上也斑斑点点的看起来一片模糊可以想像周影近来忙的连用法术收拾一下屋子的功夫也没有于是他又伸长手臂把那本刚才被他扔进垃圾桶的小册子拾回来自言自语着:“最近瑰儿不在家可怜我连顿象样的饭都吃不上了不如自己找点乐子吧。这东西好象很有趣。宇宙派听这个名字就够有吸引力了今天干脆就去吃西餐甜点要个苹果派吧。”

    这时周影已经出门去了屋子里只剩下了刘地对着林睿和火儿他们三个大眼对小眼地相互看了一会儿在暴习惯性的流血冲突之前刘地很反常地主动站起来口中嘟嘟哝哝地说着什么自己走了。一般来说刘地和林睿、火儿相处时常常是由一场流血突来为他们之间的交流划上句号的现在刘地的离去在火儿看来无异于逃跑所以它气愤地大叫了起来林睿却放下了手中折纸抓着头若有所思起来但他想了一阵子还是一摇头:“算了反正刘地关心的也没什么好事不惨和了火儿快来帮忙折啊别玩了!我妈妈生日马上到了。”因为他执意要用手工来折所以度慢得可以加上火儿和五、六个鬼使一起努力也不见有什么大进展反而火儿一不小心弄着了手里的纸材大家还要连忙救火很快就把其他的事丢到脑后了。

    朱兵今天很难得的来上了班可是依旧一副精神不振的样子周影也没问他什么只是把车交给他时说:“你顺便把车开去修理厂检查一下最近动机声音不太对。”并且留下了一些钱。

    “周哥……”周影刚刚要走朱兵却又叫住了他“能不能……能不能……”

    周影静静等他说下去。

    “没没事我去了……”朱兵什么也没说匆匆开车走了。

    周影摇摇头朱兵在他眼中一直是个充满了活力总是脚踏实地地在追求自己理想的人类最近他却日见低沉也许他的生活中真的遇见了极不如意的事情吧。

    人类的生活。

    周影想着又摇了摇头。

    因为把车交给了朱兵周影不得不步行回去他准备在路上采购一些食品和日常杂物还有瑰儿要他为那个住院的女孩买的营养品。而且有半个多月没地好收拾一屋子了今天下午干脆来个大扫除。刘地和火儿是不能指望的不知道林睿肯不肯借鬼使来帮点忙。周影一边盘算这半天的计划一边走两个学生模样的女孩子忽然拦在了他面前。

    “先生请留步我们只耽误您一点时间请问您想不想知道这个世界的真相?想不想知道世间唯一的真理?”女学生诚恳地看着他的眼睛问

    “唯一的真理……”周影摇了摇头。

    “先生请您看一下这个吧不会用您很多时间的。”女学生还是挡住他把一本小册子给他。

    周影扫了一眼封面:《宇宙派与宗教的差异》他依稀记得自己什么时候也看过类似的东西不过还是歉意地说:“对不起我不信奉宗教。”并且随手把册子递了回去。

    “先生您误会了我们宇宙派不是宗教而是一个科学的组织我们的目的是帮助大家看清宇宙万物的真象您不觉得千百年来各种宗教已经对人类的身心造成了无比的伤害吗?无数的悲剧甚至战争不正是由这些口口声声要为人类造福的宗教引起的吗?所以我们应该团结起来帮助大家明白神是根本不存在的这个真理。先生不相信宗教这正是和我们的宗旨相吻合的真心地希望您加入进来和我们一起宣扬宇宙的真相。”

    “宇宙的真相?你们知道吗?”如果她真的知道周影倒很想向她请教但是马上周影就现自己刚才问了一句愚蠢的话。

    “万物都是由宇宙而生的宇宙才是唯一绝对的存在……”女孩的口才十分好滔滔不绝地说了起来“宇宙如果没有意识怎么会蕴育无数生命所以宇宙本身才是这个宇宙的主宰……”周影见女孩还在说着:“……大家有没有想过世界的将来会怎么样人类地下在肆无忌惮地破坏环境浪费资源损害地球养育了万物的宇宙看到这一切会有多么心痛……”

    旁边一个人插嘴:“就算真有宇宙这玩意你们怎么知道它心不心痛?它还会说话不成?”引起了一阵大笑。

    “我们会长就可以和宇宙沟通。”女孩十分严肃地说“他就是因为受到了宇宙的召唤才毅然决定组成这个组织来向世人宣扬真理的。”

    “哈哈哈这不还是变相的教派吗。”先前那个人大笑起来。

    “先生您错了我们不是宗教也不宣传任何教义更不支持偶像崇拜。我们只是要告诉大家一些真实的东西让大家明白千百年来各种宗教造成的恶果并且请大家为我们这个世界也贡献一点力……大家知道吗有多少物种因为人类而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又有多少正在消失所有的宗教都在宣扬人是万物之灵你们有没有想过……”

    周影转过了街角一边听见那人群人还在出喧哗声一边把手中那本册子丢地了垃圾筒。人类真是有趣……他脑海中带着这个念头走进了市购物。

    “对就象周影说的那个什么宇宙教最近很嚣张找了一大群美女满大街的宣传!”刘地气呼呼地说着重重地咬了一口手里的苹果看来那个组织里有很多美女这一点已经足以构成令他生气的关键了周影在旁边提醒他人家叫“宇宙派”而不是“宇宙教”。

    “有什么不一样有什么不一样!”刘地理真气壮地叫“有本事他们改名叫‘苹果派’说不定我会多喜欢他们一点。”

    桌子上放了一大袋子大苹果:用草编的袋子盛着又大又红看起来十分诱人所以就连对水果向来不屑一顾的火儿也拿了一个用翅膀在地上滚着玩这是南羽送给瑰儿带回来的。它听到刘地的话后思忖着说:“苹果派?我比较喜欢吃汉堡。”

    刘地点着头:“这一点上我们到是有共同语言。”

    “瑰儿午饭我要吃汉堡十个就够了不用做刘地的另外一份牛排妖排人排羊排也行不要猪排我吃了半个月猪肉了。唉两份牛排吧最好再来盘炸鸡、薯条、可乐……苹果派也要一个。”火儿象踩绣球一样踩在那个苹果上来回滚动开始向厨房里的瑰儿开菜单难得今天瑰儿回来了它要把这几天亏下的份补回来。

    “我没空!我要去给王翠翠送鸡汤叫周影去给你买。”瑰儿在厨房里叫。

    “什么!又不做饭!”火儿嚷嚷起来“你到底喜欢影还是那个女人类居然为了她不不给我做饭!”

    “你有没有同情心啊!她在立新市无亲无故又遇这么不幸我怎么可以不管她!火儿是个坏心肠!”瑰儿严厉地指责它。

    那个叫王翠翠的女孩是个外来的打工妹她为了自己贫困的家境和身为男孩的弟弟的学业抱着凭自己的劳力谋生挣钱的希望来到了立新市。可是事与愿违来到这个繁华大都市之后她的谋生之路却不象她期望的那样顺利。

    最初她被介绍到一个家庭中做保姆可是繁重的劳动和主人毫无道理的漫骂使她越来越喘不过气来最后终于在一次被污蔑偷吃家里的食物之后她再也无法忍受地离开了那里而几个月的薪水那个家庭竟然狠心地分文没有付。

    然后王翠翠又被一位同乡领进了一家廊学手艺她满不怀信心的想要学到一技之长却在一依日子之后觉那个廊根本不是真正传授美容美的地方而是把她们这些来自异乡无依无靠的女孩子骗进去另有图谋的色*情场所。王翠翠瞅了一个机会落荒而逃连自己的行李都没有取回。

    身无分文的王翠翠独自在街上走了一天又累又饿又不知道可以去何处黄昏时坐在广场的角落里低声哭泣起来。这时刚巧瑰儿路过那里问清原由后就收留她在自己的花店里做了店员。

    遇见瑰儿之后的王翠翠生活终于有了转机安定的生活固定的收入和瑰儿融洽的相处这一切都令这个女孩再次绽放了笑容也使她再次拥有了对未来的憧憬。

    半年前王翠翠在立新市遇见了同样打工的一位同乡男子这个年轻人不仅是王翠翠的老乡还是她曾经的同学两个人在陌生的城市再次相逢都觉得彼此很有缘份很快陷入了热恋之中那时的她脸上总是洋溢着幸福的笑容。他们一起计划着未来一起攒钱想在立新市开一间小铺面卖家乡的土特产品想有一天在城里买房子想在明年的春光灿烂的时举行婚礼。

    谁知命运总是嫉妒幸福的人突生的变故再次把这个女孩推向了不幸。

    几个月前开始王翠翠的男朋友忽然变的举止古怪起来不但把两个人这些日子来辛苦积攒的钱财拿出去挥霍一空而且还向王翠翠扔一句:“我们并不适合我要去追求更适合我的生活你忘了我吧。”就消失了影踪。王翠翠四处奔走都找不到他的人在这样的打击下她的精神日益恍惚起来终于有一天在回家的路上撞上了行驶中的公交车。

    心软的瑰儿十分同情她的遭遇不但扔下了花店的生意也扔下了周影和火儿不管日夜在医院里照顾着她。火儿一再忍耐今天实在受不了了打着滚撒赖:“你再不做饭我就去吃了她!我就去吃了她!我就去放火烧医院!”

    “哼!”瑰儿根本不理它提上精心煮的鸡汤、补品匆匆出门去了。

    “瑰儿欺负我……”火儿委屈地叫着扑进了周影怀里。

    “周哥我打算不干了。”朱兵今天把车交还给周影时忽然说。

    周影看着他朱兵一向希望攒够了钱自己买一辆车做车主的最近为什么工作这么怠倦?现在又忽然提出不干了?不过对周影而言现在这样的他索性不干了让周影另外雇一名司机也比他现在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来的轻松。

    “那你以后打算怎么办?是不是因为你的母亲……”

    “我妈已经出了院好的差不多了……”朱兵好象满怀的心事却又不知从何说起只是说:“周哥你是个好人!这个世界上好人越来越少了你另外找司机的时候留心些平时你什么都不过问如果人家有心占你便宜很容易。”他最后也没说自己以后有什么打算默默地走了。

    周影虽然不是个喜欢打听别人私事的人但是对于朱兵前段时间时间受到的事还是知道一些—在周影看来那只是一些人类之间的琐事而已以他现在对人类社会的了解他还还难以体会这样的事对于人类来说是很难承受的:朱兵自幼丧父他的母亲一个人把他与他哥哥抚养成*人哥哥现在在一家工厂做工人朱兵则是一名出租车司机两兄弟平时总是着孝顺母亲一家人过着虽然不富有却和和乐乐的日子。在朱兵的心中一直有一个极小的愿望他希望靠自己的努力工作挣钱买辆出租车自己做车主再继续努力工作再挣再多的钱直到让母亲过上幸福丰足的生活。可上个月了生的一件事无情地打破了朱兵对未来的所有憧憬。

    几个月前朱兵的母亲病倒了送入医院之后才现她的病是因为长年在有污染的环境下工作造成的这种病也许不会致命但是会令病人承受极大的痛苦并且病人的后半生很有可能不得过依靠药物来减轻痛苦的生活而这些止痛、缓解的药物又有各种的副作用可能性想像病人在病痛和这些药物的双重折磨下以后要过的是一种什么样的日子。

    朱兵两兄弟对着病情日益严重的母亲一边要想尽一切办法来支付昂贵的医疗费用一边还要费尽心机编造一些病情并不严重医生说静养就行这样的谎言来安慰老母亲。更重要的是母亲的工厂对于生在这名员工身上的悲剧表现出了极为不通情达理的态度他们不但不承认让工人在不知情而且没有防护的情况下在有毒的环境中工作而且不肯为病人支付一分钱的医疗费。

    朱兵兄弟上下奔走了无数个政府部门也自己想尽办法去取证可是什么结果也没有甚至连那些母亲的老同事也迫于厂方的压力不但不敢出面为他们自己也日日工作在其中的恶劣环境说几句话不知不觉中连医院他们也不来了。病中的母亲并非猜不到自己的病情有多重她为工作了大半辈子现在却得到这样的待遇连想和老同事见见面聊聊天都不可以她的精神一天天坏下去更加重了她的病情。

    朱兵兄弟再也顾不得和那家工厂理论了他们千方百计地筹钱为母亲治病把所有的积蓄全都花完又把房子抵押给了别人之后母亲的病情才逐渐稳定下来这之后又要开始面临漫长的以药物继续生命的日子。

    周影知道生在母亲身上的这一切压垮了朱兵可是他不明白朱兵为什么会在现在辞工。因为朱兵本身是个极不错的司机周影一直很想留住他所以前几天已经找上刘地、南羽悄悄把他母亲的病治好他自己刚才也说母亲好的差不多了那为什么还是要不干了呢?周影看着朱兵的背影困惑地挠了挠头。

    “宇宙派啊最近老听到这个名字。”刘地抓着下巴说。

    “那你就快说那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啊!你不是说这城里的事你都知道吗!”瑰儿握着拳头叫着“快告诉我!”

    “就是个新兴宗教啊挺能鼓动人心的。我记得周影什么时候拿了一个宣传手册回来的丢哪儿了?”刘地在沙底下东找西翻。

    周影问:“你在找那本《宇宙派——科学的看待宇宙的存在及宗教对人类精神的迫害浅论》吗?”

    “对啊放哪了?”

    “我觉得没什么用大扫除的时候扔了不过这里有本《宇宙——万物之源万物之母》刚才我加油时他又给我的。”周影又掏出一本小册子来。

    瑰儿一把就抢了过去:“给我!我看看这个宇宙派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她飞快地翻了几页就又皱着眉头丢开说“大杂烩看不懂。”

    “让人一下子看懂了他们不就没咒念了仔细看看仔细看直到从字缝里看出字来……”刘地向瑰儿一字一字地说:“通篇都只写两个字‘吃人’!不不对是‘骗人’!”

    “骗人?新兴宗教?”瑰儿似乎有点明白了。

    “不对他们说他们不是宗教他们不信奉神明的。”周影说。这几天他去加油那个工人老为他讲解宇宙派的事爱记不爱记的他也记住了一些。

    刘地不屑地冷笑一声:“他们还说他们是科学的团体呢。”

    “嗯他们是这么说。”

    刘地抓着下巴问:“你要骗人时会不会告诉人家你是骗子?”

    “我不想骗人。”

    “只是打个比方……唉算了。”反正和周影对话最后总会出现这样的结果的刘地现在也习惯了连忙改成更直接的表达方式:“比如说我想骗一个人我决不会告诉他我是个骗子而且还是一个英俊、聪明、才华出众的骗子的我会向他保证誓赌咒说我是一个老实诚实的人的对不对?”

    周影连连点头刘地确实会那么做的。

    “所以那个什么派也一样他总不会大肆宣传说我们是邪教来加入吧我们会把你坑的乱七八糟、惨不忍睹的!他们不可能这么做吗而是一定会千方百计把自己打扮成圣人神仙天使、比卡丘看起来要多好有多好要多善良有多善良要多可爱有多可爱所以更想相信我们一些吧冤大头们。”刘地张着双手庄严肃穆象传教一样的说着。

    “他们是邪教!是骗子!”瑰儿尖叫起来。双手揪住刘地的衣服乱晃着“为会么不早告诉我为什么不早告诉我!”

    “你没问过我啊怎么了你被那个派骗了吗?”刘地呼吸困难地问。

    “是翠翠的男朋友!翠翠跟我说他就是信上了那个宇宙派才会变的跟往常不一样的而且现在还整个人都失踪了你说是不是邪魔妖物成立的宗教把人都骗去吃了?是不是根本就是你干的!”瑰儿不依不饶地尖叫着。

    刘地捂着脖子倒在沙上呻吟说:“吃个人用得着费那么大的力气吗街上不到处都是人。”

    “那翠翠的男朋友会去哪儿?”瑰儿的眼中流动着泪水“翠翠好可怜啊好可怜啊。”

    “如果他是宇宙派的成员也许去了农场。”周影忽然说。

    “农场?”

    “我听加油站那个人说的说他们的一些会员为了不忍受污染了的空气、水也为了不吃不干净的食物不伤害其它生命不制造任何污染所以建了一个农场他们的成员自己在里面耕种、食素过一种反璞归真的生活抛弃尘世间的一切虚名和财富据说是宇宙让他们这么生活的──那个人是这么说的。”

    “抛弃所有的财富?我明白翠翠辛苦挣的钱去哪儿了!快告诉我那个农场在哪我要把那个男人找回来打一顿让他给翠翠道歉!”

    “我不知道加油站那个人只说他也很想去可是还没被选上。”周影如实回答。

    “刘地你去给我打听!你不是说是城市的万事通吗!”瑰儿都有些竭斯底里了。

    “还用我去打听周影不是认识个警察吗那个派折腾的这么厉害警方不可能不管的他一定知道些内幕。”

    “周影……”

    “对问问孙剑吧?我马上给他打电话。”在瑰儿目光中周影立刻抓起了电话。

    “宇宙派?你什么时候对这些感兴趣了?”孙剑趁机敲诈了周影一顿火锅后打着饱嗝这么说“那个不属于我们管我也不太清楚啊不然我帮你打听打听?”

    “嗯我想知道那个农场的事。”

    孙剑是个办事利索的人不到半个小时也不知道他从哪里弄来了一堆文件里面全是关于宇宙派的事。不但有关于那个农场的情况还有这个组织的成员性质等等孙剑一边翻看一边叫着:“天啊短短时间他们展了好几万人了真厉害。”

    “几万人?”周影觉得不多立新市好几百万人口啊。

    “可是这个组织出现了才三个多月啊再这么下去大家不就都去信这个了!”

    “什么?大家都信这个?”周影惊讶地问。

    “是啊再这么下去快了……”孙剑冷笑着说。

    “人类都信这个了……”周影显然误会了孙剑的意思喃喃自语。

    “还是周影厉害一下子就找到那个农场在哪儿了!”瑰儿称赞周影的同时也不忘了加上一句“不象某人平时总自称无所不能关键时刻只会躺在沙上。”刘地在沙上打个滚装作没听见。

    “火儿准备出。”瑰儿大声叫。

    火儿正在厨房里偷吃伸出头来含糊不清地问:“去哪?吃饭吗?”

    瑰儿卡着意气风地说:“不我们杀到那个农场把翠翠的男朋友和被骗的钱找回来!”

    “唉…”火儿没什么兴趣地叹了口气“等我吃完这头猪再说。”

    “瑰儿你告诉我那个男人什么样我顺便去吧。”周影说。

    瑰儿用幻像把那个男人画出来给他看又好奇地问:“顺便去?你去干什么?”

    “我刚刚加入了宇宙派他们说明天带我们去参观农场。”

    “扑通”“扑通”几声后屋里出现了长达几十分钟的寂静。还是法力高强的火儿率先从地上爬起来尖叫着问:“影你说的加入了什么?你要去哪?”

    “我加入了宇宙派明天去参观农场。”周影一派平静地说。

    “怎么可能!”

    “周影你吃错药了!”

    “天啊天啊天啊……”

    屋子里的妖怪们一起叫了起来。

    “孙剑说人类全都去信那个宇宙派了。”周影解释说。

    “可那个是骗人的你知道吧!”刘地盯着他。“难道说人类都受骗了为了象人类也要去受骗—你说不会是这么想的吧?”

    “是啊。”周影理所应当的点头。

    “该不会你已经被他们骗了钱他们才会带你支参观什么农场吧?”刘地再次假设。

    “是啊我给了他们钱。”

    “你和瑰儿那一点半点存款估计他们是看不上眼的该不会……”刘地咪起了眼捏起了拳头。

    “是啊我从上次看见你存钱的地方拿的”。周影说明钱的来历。

    “银行那个保险柜还是古坟里那个棺材?”

    “棺材。”

    “你全给他们了?”

    “嗯。”周影点点头。

    “十万美金你全给他们了!那是我准备去美国过圣诞节时用的!”刘地叫起来。火儿马上拍着周影的肩膀:“影干的好!”“周影你还我的金美女我要和你绝交!”刘地还在那里大喊大叫。

    瑰儿偷偷拉拉周影的衣角:“告诉我刘地银行的保险柜在哪里?密吗是多少?”

    “气死我了我要去想办法把钱弄回来。”刘地不甘心地站起来。

    “喔对了刘地我听那个宇宙派的人说参观完农场好象还想要钱你再帮我也准备点”周影嘱咐说。

    “……周影我上辈子是不是欠你的?”

    “不会我是影魅没有上辈子。”周影一边说一边向外走“我要去工作了火儿你来不来?”

    “不去了我约了狐狸去偷鸡。”

    周影一出门刘地就自己在那里嘀咕起来双眼闪着狡猾的目光谁都看的出他在想什么好事。

    “刘地你在打什么主意?”瑰儿问。

    “盘算一下怎么弄钱哈哈哈我有好主意好大一个邪教在眼前摆着我怎么早没想到呢金美女我圣诞节一定到!”说着他也站起来向外走去。

    “邪教是什么?”火儿问。

    “就是周影去参加的那个派了总之就是…就是…”刘地一时也想不出解释来“反正就是一种比较好吃的人类的组织了。”他根据自己的口味下了不负责任的意义后扬长而去留下瑰儿在那里苦苦思索邪教是什么。火儿捅捅瑰儿:“你刚才听见了吗?”

    “什么?”

    “很好吃的人类啊……”火儿咪起眼睛“那么好吃的东西怎么可以站刘地弄了去应该留给我享用才对……”

    “瑰儿你真的会开车吗?”林睿不放心地又问一遍。

    “当然当然你看这是我的驾照。周影是司机我怎么可能不会开车呢!”瑰儿信心百倍地亮出驾照。

    火儿飞上去伸手一看瑰儿手中的证件回头向林睿问:“狐狸我怎么记得这个本本是上次我带你去那个什么驾训队用电脑打出来的?”

    林睿咧咧嘴:“我回家写作业我不去了。”转身想走时却被瑰儿拉住了:“别走你得做我的副驾驶负责拉手闸。”

    “为什么你是司机要我拉手闸?”

    “我以前开车周影都是负责在旁边拉手闸的。”瑰儿理所当然的说。

    火儿立刻自告奋勇:“我来拉我来拉我会一直拉住不放的。”

    “你拉会出车祸的狐狸坐我旁边”瑰儿下命令了。

    “你开还不一样出车祸。”林睿一边下楼一边算计今天自己母亲上班的路线幸亏不会和他们的路程重合让他松了口气至于其他的人车辆就由他们去碰运气看会不会遇见瑰儿的车吧。

    今天周影一大早就跟宇宙派的人去参观农场了等瑰儿收拾完家务后突奇想她要亲自去把翠翠的男朋友抓回来为翠翠出口气于是叫上火儿拿上周影的车钥匙准备出这时林睿又被要去作家教的母亲送上来。请瑰儿代为照顾于是这支队伍就这么组成了准备由瑰儿驾驶周影留下的车前去。

    火儿一直牵挂着刘地说那个“派”很好吃的事一边飞一边叫瑰儿他们放轻脚步免得刘地知道也跟来会分走一份食物。可是当他们来到车边看见红色的桑塔纳早已摇下了车窗车厢里放着音乐刘地独占了整个后座正躺在上面看杂志。

    火儿当头就叫起来:“你来干什么我们不欢迎你!”

    刘地慢悠悠地伸出头来问:“你们确定不需要一个司机?我有五十年驾龄。”

    周影跟着宇宙派的几个成员一早就坐上了车出前往他们所说的农庄。

    他们所要前往的那个农庄位于立新市外三十公里的一座山中据说是由一个小山村改建而成的。那里原本因为要修水库而迁走了所有居民后来水库没有修成居民却也没有再迁回这深山老林中来小村庄成了一个无人村。宇宙派不知怎么现了这个地方为了扬他们崇尚自然的理论便把一些狂热的宇宙派份子都弄到这里大家过起了男耕女如何与世隔绝的日子。

    在那么偏僻又没有居民的地方当然不会有什么很好走的路开始还有勉强算是平坦的土路可以行车后来车辆就干脆是在树木草丛间穿行再后来组织的代表人以汽车是污染空气的最要杀手不能让它去污染清洁的农庄为理由让大家全都下了车步行。不过以周影的专业目光来看下面的山岭那辆吉普车是再也开不过来了。

    大家走走停停步行越过了两个山坡才看见那个小小的山村。

    一走到村口就有几个大汉出来拦着带队来的那个宇宙派的人上前低声说了几句周影他们才被放了进去。

    走近了看这个小山村更加的破败不堪那些被村民们放弃已久的房屋现在被宇宙派的人再次拿来使用都只是勉强修缮了一下有些地方墙上的裂缝都快可以看到屋子里面了。村子里生满了杂草原本房前屋后的小菜园现在也大多数只长草少数几个被收拾出来种了东西的在周影这个有六十余年种地经验的妖怪看来实在没有什么收获的可能──种它们的人根本不懂得种地。村子晨还有不少着粗布衣服的人有的在收拾房屋有的在栽种菜地宇宙派的人一边和其中认识的人打招呼一边很得意地向周影他们问:“怎么样这里不错吧?”

    周影目光越过这村子看看远处山坡上的田地和果园苦笑着摇摇头:“你们当中没有人真的会种地吗?连个季节该种什么蔬菜都弄错了。”不过并没有人去注意他的话和他一起来的信徒们都十分兴奋地东张西望着相互议论似乎真的把这里当作了他们心目中的世外桃园。而领他们来的宇宙派成员远远迎来了一个人向周影他们介绍着:“这位是这里的负责人张守信老张这几位是咱们的热心会员周先生、许先生、马先生、宋先生。”他第一个就介绍周影并且迅向那个叫张守信的男子丢了个眼色。

    这个四十出头的矮个子男人有一双精明的眼睛脸上挂着温和的笑身上穿了一件手工织的粗布衣服倒是有一种世外高人的派头他和周影他们一一握手对毫不起眼的周影特别重视握着他的手格外的用力并且就陪在他的身边向前走。他热情地招呼着大家说:“几位加入了宇宙派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了来我先领大家在咱们的农庄里到处转转。我们这里没什么好就自然、干净保证完全没有公害。”他客气地向里面让周影他们。

    这个村里大约有三十下几个宇宙派的信徒他们有的在田地中劳作有的在修缮房屋各自忙碌着脸上却都挂着满足的神情和周影同来的那几位先生表现出的热情几乎那里来的人一模一样。另外还有几个象张守信那样的“管理人员”据说是负责安排大家生活并且负责与外界的联络不时外出购买一些生活必需品的。只是除了张守信以外的那几个“管理人”都有是那种膘形大汉目含凶光他们那种“气质”即使用朴素的打扮也怎么也掩饰不了的。

    为了向大家介绍周影他们张守信特意把所有的人都召集在了一起当他一一做着相互介绍时周影却和人群中的一个人的目光遇在了一起。

    “周哥?”

    “朱兵。”

    车子在山间爬行也幸亏是周影开惯了的“妖车”又加上刘地力气也挺大才总算连开带扛地过了那两个小山坡来到了小村村口刘地把车子从肩上向地上一扔大口气喘着气说:“早说咱们飞过来累死了。”

    “你干吗突然扔车!”

    “是你自己说要做司机的!”

    林睿和瑰儿一起从车窗里伸出头抗议。

    “不管怎么说影在这村子里刘地快把车开进去!”火儿大模大样地吩咐着“快点好吃的还在等我呢!”

    不等车停下路边就冲出两个人来阻拦其中一个敲敲车窗没好气地问:“你干什么随便就往里开?快滚!”

    “派来了……”火儿欢呼着飞出了车窗挨个去闻那些人。刘地动作比他还快早就拉开车门跳了下去一扬眉毛迎上去:“你干什么的大呼小叫我就怕你啊!”

    “谁叫你们把车开到这里来的!”这个走过来的男人高大魁武光着肩膀露出了一身横肉一副很凶恶的样子和刘地的流气一对照倒是颇有些意思。

    “不开车来你用八抬大轿抬我来啊老子还不一定稀罕坐呢!”刘地显然不辜负大家的期望充分挥演技摆出一副流氓架式(火儿:他本来就流氓那不是演技)。

    “叫你们滚听见了吗?”

    “你先滚个样子来参考参考。”

    刘地和那个人一人一句谁也不让谁鼻子都快碰在一起了一场黑社会火拼即将上演。

    “刘地?瑰儿?你们怎么来了?”周影惊奇地声音从后面传来。张守信正领着他四处参观走到外面却看见了刘地他们和自己的车。这时周影已经和其他人一样换上了一件并不合身的手工制的粗布衣服在火儿看来他似乎又回到了种地的那些岁月但在刘地和瑰儿的眼中却有了极度的搞笑成果两个人一起拉着周影大笑起来。

    “哈哈哈哪里好啊?周影你不是说这里有个渡假村我才来的吗?这里根本就是个破山村嘛!上了你的当了!”刘地尽情地笑着:“吃饱了撑的来玩扮家家的游戏啊还穿成这样你们多大啊?”

    渡假村?我没这么说啊周影正要解释张守信走过来看着刘地和瑰儿诧异地问:“周先生这几位是你的朋友?”

    “是啊刘瑰儿他们都是我的朋友我也不知道他们跟着来了。”

    张守信仔细地看了瑰儿和刘地分析过他们的衣着打扮和刘地手腕上的万元金表后向那个大汉使个眼色即然来了就进来看看吧我们和周影是一家人周影的朋友就是我们的朋友。”

    刘地不耐烦地皱着眉头说:“行了行了我们才和周影是一家人呢。你们这破地方有什么住头啊一天一千元以下的房间我从来不住的。”

    张守信的涵养倒是好不但没被刘地惹火反而耐心地向他讲解起来:“刘先生我们这里是个派里的从一起经营大家自种自收回归自然的地方别说是渡假村了这里连电都没有呢。您不觉得人类现在过于依赖科技而对大自然做了很大的伤害吗?如果人们都很仔细地想一想……”

    “什么自然啊想自然的话还不如去天体营呢周影咱们回去吧。”

    “刘地进来看看吧朱兵也在这儿。”周影开口说。

    “朱兵?你那个司机?”坏了有熟人周影一定露馅了!想到接下来要上演的好戏刘地马上向村子里走去瑰儿正想跟上去却现林睿和火儿不见了忙叫:“刘地周影林睿不见了。”

    “他们也来了。”瑰儿一提林睿周影就知道火儿一定在一起。

    “我刚才看见他跑到林子里了。”刘地一副与我无关的态度说。

    “林睿!林睿!”瑰儿和周影四下叫起来。

    刘地也不急着去找边走边向村子里四处张望着自言自语地说:“看这样子这是今年不会有什么收成了吧?”

    “基本不会有他们不懂种地。”周影说。

    “他们都是城市里生长的人。要是真的知道怎么种地种菜、养鸡养羊就见鬼了。”刘地嘴角挂着嘲弄的微笑伸手把一只正把一位女士吓的乱叫的菜青虫捉下来扔给了一只正乱跑的鸡。

    乱跑的鸡?

    刘地一下明白过来林睿跑哪儿去了──这里养的鸡估计也是纯天然、无公害、很好吃的那一种吧──他抓住张守信问:“你们养鸡的地方在哪?”张守信正在安排人去找一个“十岁左右看起来很聪明”的男孩被刘地问的蒙了一下又问了别人才带着周影和刘地找到了鸡窝而此时的鸡窝前已经聚集起树枝点了一大堆火上面挂的两只鸡都开始出香味了而林睿坐在旁边手中抓着一第三只鸡正带着可爱的笑容在拔毛周影抬头看着火儿正拖着一头羊向火堆这边飞来。

    “你你你……”张守信看着满地狼籍的鸡毛和那十几只或死或伤的鸡气得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连本来就悄悄跟在他们后面的其他人也难以置信地跑了过来。

    林睿甜甜地向他们一笑:“叔叔你们说的真对这里真的是个好地方。你们吃不吃?我分你们一条腿好吗?”

    不管张守信多么生气林睿的行为他们还是不和不遵守宇宙派的人要有礼、和气的教条(虽然有的是真的遵守有的是在勉强自己装作遵守)不能把他怎么样甚至连刘地装模作样要赔钱时他们也只能推辞了。等林睿和火儿美美地吃饱了天色已经暗了下来不管他们心里多不愿意也只好把周影和他们一起留下来过夜了。

    这个村子里没有电没有自来水当然也不可能有刘地和林睿、火儿他们喜欢的电视、电脑、酒吧、夜总会了晚饭吃的是村子里的宇宙派人员们自己种的东西因为林睿把鸡都吃了菜素的连鸡蛋都没有一个林睿和火儿早就吃饱了瑰儿气呼呼的直称减肥周影平时吃的就和这些差不多所以还没有什么只有刘地只吃了一口就扔了筷子然后一直在那里抱怨着一会又开始用挑肥拣瘦的目光逐打量一起吃饭的人看来打算要通过别的法子真饱肚子了。

    虽然刘地开来了他们认为是环境污染重要杀手的汽车还不停地说着别人不爱听的话虽然林睿吃了他们的鸡和羊(林睿:“羊是火儿吃的!”)虽然瑰儿因为晚饭质量和没有浴室的问题一直嘟着嘴但宇宙派的人还是让他们住了下来。

    他们给周影安排了间还算不漏雨不透风的房子(真是下雨的话就不能保证了)让他们住下其他人虽然都要遵守晚饭就熄灯的规定却还是给他们留下了一盏油灯。

    朱兵拖了几条毯子进来放在床上他见到周影之后叫过他那一次算是打过招呼从那时再也没和周影说过话吃饭时也坐的远远的现在却一直等着周影一起出门据说是去参加这里夜间的学习和大家一起研究宇宙派的理论去。

    瑰儿瑞起油灯进了里屋重重地把门关上之前恶狠狠地丢下一句:“刘地林睿你们要是敢走进来杀无赦!”便自己休息去了。刘地毫不客气地霸占了剩下两张来床中那张大的“大”字型摊在上面开始打呼林睿自己抱着好几张毯子卷成一个圆圆的被筒心满意足地钻了进去不一会也传来了舒服的呼吸。

    监视他们的人一直在屋外看着他们三个都睡得很香甜只是火儿把那些监视者打量了个够后觉得没一个好吃的自己飞去找周影了。

    这是原本是小村子的村委会也是村里最大的屋子现在这村里的三十多人全挤在里面张守信正站在一个讲台样的台子上面夸夸其谈地讲着保护环境的重要性宇宙创造世界的伟大破坏环境肆意挥霍的人总会受到审判宇宙可以洞察一切爱护它所创造的地球过它所喜欢的自然生活的人就一定可以得到它的庇护得到心想事成的来生……这些风马牛不相及的事情被他东拉西扯倒也说的头头是道而台下的人包括朱兵在内全部听的全神贯注眼睛里闪运着狂热的光芒。周影是个极有耐心的人一直静静地听着什么表情都没有。

    “影刘地骗我这里没一个好吃的!”火儿委屈地叫着飞进来。

    周影点点头这个庄里的人大约因为只吃他们自己种出来的那点收成的关系个个看的出来的营养不良挑食的火儿是决不会看上这种食物的。

    “幸亏刚才吃了只羊垫底不然今天饿死我!”火儿坐在周影头上听了一阵子台上的演讲连连打起了哈欠“我还是回去看看刘地是不是藏了什么吃的东西。”说完飞走了。

    火儿走了也没多久长达三个钟头的“演讲”也就结束了但是大多数人还意尤未足又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讨论起来。周影到很想学大多数人的样子可是一来他对这个宇宙派的含义实在没怎么弄懂不知道可以和那些一说起来就淘淘不绝的人说什么二来他也有点担心不知道刘地巴巴的跟来心里究竟在打什么主意也不知道火儿馋极了会干什么又想到瑰儿来是要找人的也不知道她找到了没有想来想去还是决定回去看看他们在干什么。他起身向外走时只有廖廖几个人离开了座位朱兵见周影出去后也跟着站了起来。

    山村中虽然没有灯光没有人声听不见鸡鸣犬吠但是繁星满天树影田地沉浸在夜色中还是让周影不由回忆起了过去他和火儿在乡下种地的那段岁月心里不由开始计划着如果是自己的话这个季节要种什么?园子里种点什么蔬菜地里种什么庄稼。他这么想着不知不沉地随着唯一一条小路走到村子里唯一亮着灯的屋子边。

    不等推门周影就知道屋子里现在一“人”也没有。他四顾一下这个小山村忖思着应该去哪里寻找那几个家伙。

    “周哥。”朱兵从树丛和篱笆后面走出他一直在跟着周影。

    “原来你来了这里我还在想你现在在做什么工作。你母亲最近好吗?”周影象人类一样寒喧着他今天一直没有机会和朱兵说话现在关心地问他几句。

    “我是来……来……我母亲已经全好了她很好。”朱兵结结巴巴地说。

    “可你来了这里谁照顾她呢?”

    “那……没事没事有人照顾她。周哥你怎么会来这里?”

    “我来参观。”明天就回去了。

    “参观?你参加了宇宙派?而且给了他们钱财对不对?”朱兵有些焦急地说。

    “不不是我的钱。”周影知道朱兵明白自己的经济情况也就如实地说。

    “周哥你相信他们那一套吗?你相信他们的话吗?你你也要住到这里来吗?也要…”朱兵急的有些语无伦次起来。

    “不信我不信。”周影笑着摇头“我不信宗教的。”

    “那就好周哥明天你就走吧千万别再和他们这些人扯上关系了千万别相信他们那一套!”朱兵抓住他的手郑重地说。

    “那你为什么来这里?朱兵……”不等周影把话说完朱兵已经匆匆走了周影有些不解地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茅屋之后。

    一只手搭上了周影的肩。

    “刘地瑰儿他们呢?”周影不用回头就知道身后只有刘地一个人。

    刘地很很在他头上敲了一下:“开口就问瑰儿你为什么不问我在哪里?有没有被那个‘派’抓去!”你怎么这么重色轻友!

    周影回头看了刘地一眼他不就在自己身后吗干吗还叫自己问?所以没有理他的无理取闹又问:“他们去哪了?”

    “瑰儿拉着狐狸和她去抓那个‘负心人’了火儿说去找你没见回来大概找吃的去了吧?”

    周影点点头。他想了一下决定先去把更容易闯祸的火儿找回来至于瑰儿和林睿在一起应该不用操心。火儿能去哪儿呢?

    周影和刘地轻巧地越过了竹篱院子里用铁链拴着一条凶恶的大狼狗但是被刘随便一瞪便缩着身子躲到了阴影中。

    “厨房厨房在哪里?”刘地一边哼着小曲一边用鼻子东闻西嗅地寻找。

    周影看着相反方向说:“我记得厨房在另一边。”

    “那是厨房?那是饲料厂!那种东西只有和那些冤大头才会去吃!我在找的是给我这样的正常人吃的东西!”

    刘地东寻西找最后在村子最里面的一间茅屋前停了下来从窗缝里往里看着惋惜地说“好象已经吃完了真可惜只好去吃个人填肚子了。”周影也站在他旁边往里看着见张守信和几个“管理人”围在桌子边正在抹嘴。桌子杯盘狼籍有鸡有肉还有一股酒味显然刚刚吃完了一顿和那些信徒们皆然不同的晚餐。对于周影而言他是更想吃刚才那样的饭菜可刘地都却不这么想有些愤怒地一直咕哝着:“什么破地方待会吃人时要喝的酒也没有了!”

    张守信他们酒足饭饱之余正在讨论事情:“你们说那个叫周影的到底是什么人?”

    “看起来也不象个阔佬。”

    “可他不是一把就拿出来了十万吗?”

    “十万?是十万美金!”

    张守信拍拍桌子:“行了行了别老围他的钱打转大家想想他的言行有没什么不对的地方我今天一看见他就觉得他不对劲。”

    “哪里不对?挺呆的一个人呢。”

    “我看他到没有不对到他那个朋友……刘什么的那个一看就不象老实人。”

    “那个也是一个有钱的主看看他那身行头那手表那戒指。”

    张守信又拍了一下桌子:“别管他的钱!他不是那种人他的钱我们那一套弄不来!想想他们的来头不是警察吧?”

    “警察到不象哪有警察带着孩子到处去的?”

    “反正防着他们点现在外面已经有人开始盯咱们了我看周影和朱兵认识一会我去找朱兵摸摸他的底。”张守信说完推椅子站了起来一边又指点了几个人“你们几个今天晚上值班也注意点他们尤其看着那辆车没车他们就跑不了——咱们的越野吉普都过不来的山路你说这满山的树和石头他们一辆桑塔纳是怎么来来的奇了怪了!”

    瑰儿锲而不舍的一间屋子一间屋子的检查着她虽然不象刘地、周影那样有夜眼可是夜间视力比人类也要强一些趴在窗户上往里看。林睿和火儿无精打采地跟在她后面各自打着哈欠。火儿咕咕哝哝地似乎在盘算呆会吃什么做宵夜一边还在诅咒瑰儿:“找不到了找不到了咱们去找东西吃吧我帮你们生火。”

    林睿正在用法术给家里打电话(这里手机没信号):“对是和周叔叔在一起我们在爬山啊没事住在饭店呢好我又不是小孩子了……叫周叔叔听好周叔叔我好找你。”林睿一边叫一边装模作样地四下看看“好周叔叔不在屋里瑰儿阿姨在找我叫她接。“说着把手机递给瑰儿一边用眼神示意她说的圆满点怕穿了梆。瑰儿顺着林睿的话向林青萍保证了半天才总算让她放了心。

    林睿一收回电话瑰儿对他就没有利用价值了他拉着火儿欢天喜地地扔下瑰儿就走大概是去找幸存的那些鸡去了气得瑰儿直在后面叫嚷。

    “吃人了吃人了找个白白胖胖的人吃了啦啦啦啦啦。“刘地在夜色中蹦蹦跳跳地走着不时还仰起头来嚎叫几声十分舒心地样子叹息着说:“看来偶尔来山里住几天也不错呼吸一下新鲜空气……可惜就是这里伙食不合胃口走去弄点吃的吧。”周影点点头心想他找到食物自己也就找到火儿他们了。

    “你说那些打手不会正在弄你的车?”

    “我的车?”

    “就是啊。”刘地笑嘻嘻地说“我们这样的外来人即不是他们的宇宙派的疯子又看了他们这个农庄保不准会回去乱说啊最好的办法就是……”他一扬手做个手起刀落的所向手势。

    “杀人灭口?”

    “你怎么和你们家的火儿一样动不动就用这种极端的手段呢上帝教导我们要仁慈厚爱世人要……要怎么样?读没读过《圣经》?(周影摇头)反正他们这样的骗子骗骗钱财而已不会轻易杀人的多半会采用把我们困在这里的办法吧?”

    “弄坏车?”

    “对就是这样让我们走不了最直接简节了。”刘地扬扬手说“我们现在就去守车待宵夜吧。”

    周影的车是他的工作工具也是他的重要财产上面有他和火儿有意或无意地施加的各种法术如果有人想用外力破坏它的话会得到什么下场连周影都不能百分之一百的保证周影明白了刘地不但想吃掉那些人而且他自己还一点力气都不想花想用周影的车来打猎。

    “万一让他们现那是辆‘妖车’你是个妖怪的事也就曝光了嘿嘿嘿嘿放心好了我会帮你来吃人灭口的我早就现那几个人很可口了一直留着肚子等他们呢嘿嘿嘿嘿。”刘地一边走一边出阴险的笑声(周影:到底到底是谁动不动就采用极端的手段啊?)

    不等走到车边远远就看见了火光:走近一看火儿正在生火而旁边林睿正在准备开始烤的主菜不是鸡、羊而是刘地早就看好的“宵夜”。

    “救命!救命!他们是妖怪!“宵夜”一看到“人”就没命地叫起来他们是妖怪他们要吃我!”

    刘地一个箭步冲过去大喊一声:“你们在干什么!这是我先看下的!”“还给我!”刘地拽住“宵夜”一只手。

    “凭什么明明是火儿抓住的!”林睿寸步不让。

    “你们吃了那么多鸡羊还不满足别太贪心了。”

    “这个人比家畜肉多多了!”火儿大声嚷嚷。

    刘地和林睿一人抓住那“宵夜”一条手臂谁也不让步“宵夜”这才明白这两个“人”也是妖怪眼白一翻晕了过去。

    “滚开地狗这是我的最多分给你一条腿!”

    “……”

    等周影检查完他的车回来他们还在吵个不停脚下那个“宵夜”不知道吓昏过去又醒来醒过来又错过去几次了他问火儿:“瑰儿呢?没和你们在一起?”

    刘地翻白眼:“找到了火儿检查完车才想起瑰儿来等呆会再告诉她去她和你闹不闹!”

    “我已经知道了……”瑰儿阴森森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瑰儿你听见了给你这个打他打他!”刘地把一条木棍塞给瑰儿不怀好意地撺弄着。瑰儿抡起木棍一棍就把火儿敲进了火堆里去了。

    “你干吗打我!”火儿从火堆中爬出来指着周影说:“你应该打他才对!打他”

    “是谁答应帮我找人的?是谁又把我一个丢在黑灯瞎火的荒村里的?又是谁答应请我吃宵夜的……”瑰儿把棍子拿在手里一步一步逼向火儿和林睿。

    “瑰瑰儿…我们…嘿嘿嘿嘿……”火儿和林睿一起讪笑着的周影身后躲。

    “瑰儿你没找到那个男人吗?”周影问。

    “没有我每个屋子都看过了……”瑰儿嘟起嘴“难道他不在这里?”

    “每个屋子…瑰儿你去看男人睡觉的屋子天啊!天啊!”刘地装模作样地叫了起来。

    “你管我!”瑰儿脸微微一红一棍子向刘地砸下去。她有些坐立不安地过了一阵又站起来说:“不行我还要再去找一次。”说完一边看着其他人大家相互一看刘地、火儿、林睿一起指着周影:“他和你去。”

    周影跟着瑰儿又把整个村子细细的寻找了一遍可是依旧没有瑰儿要找的人的影子。瑰儿觉得有点沮丧一直嘟着嘴:“他会去哪呢?翠翠还在等着他……。”

    “也许他并不是加入了宇宙派也许宇宙派有好几个农场。”周影猜测并且安慰她“回去叫刘地找他找人最拿手。”

    “只好这样”瑰儿本来很想自己帮翠翠干点什么的。

    夜色朦胧小村寂静树影婆娑瑰儿走了一会看看身边的周影忽然自己忍不住笑了一下她侧着头想了一阵也没想出要说些什么只是边跟周影并肩走着心情一边也越来越好起来。

    周影忽然拉了一下她的手:“瑰儿。”

    “干干什么……”瑰儿低着头问没敢看周影的脸。

    “看是朱兵。”

    “看朱兵?”

    瑰儿一时没回过神来她顺着周影的目光看见有两个人鬼鬼崇崇地钻进了小树丛她的目力不如周影看不清里面有没有朱兵。她想了想一想一把拉住周影的手走向树丛:我们过去看看。”周影跟着她蹑手蹑脚走近了那个地方。

    “你走不许再胡说了!“一个陌生的声音虽然尽力压着嗓子可依旧听的出怒气。接着是朱兵体育焦急地声音:“哥你来了这么久还没看明白他们是骗人的!跟我回去吧!”

    周影和瑰儿看见与朱兵说话的那个人他的五观长的很象朱兵只是多了一些苍老和忧郁应该就是朱兵的哥哥朱涛。

    “哥你没看见他们在干什么吗?叫咱们吃素吃草他们大鱼大肉有谁敢指责他们一定会招来报复上次那个想要回去的人去了哪里你想过没有?他们一定……”

    “他们一定回去了!”

    “没有!我亲眼看见张守信拿着那个人的行李丢进了山谷!”

    “……也许他不要行李了。”

    “哥你别执迷不悟了!他们只是想骗钱!世界上根本没有神!”

    “我不信神!宇宙才是唯一存在!”朱涛郑重地说。

    “哥我求求你你醒醒吧什么宇宙派那是邪教是骗子集团他们设好圈套在骗人!你想想妈她那么大年纪了身体又不好还要天天为你担心!

    “妈的病怎么好的!当时医院都说没希望的!是宇宙在奖励我的虔诚!我有正确的信仰连家人也得到保佑!你不是已经看到了吗?如果你是真心留下来我们就更是好兄弟如果你回去照顾妈我也很感激你会一直为你祝福愿意把我来生的幸福分给你一半。可是你再说宇宙的坏话的的话…”他向朱兵挥挥手“快回去吧!你不配来这里!”然后独自去了。

    “哥!哥!”朱失在后面焦急地叫着最后气极地打了一拳身边的树。

    “嗨你也在这里。”刘地从另一方面边的树丛里走出来笑嘻嘻地向朱兵打招呼林睿和火儿(当然朱兵看不见它)也跟着冲过来尖叫着:“还给我们小偷!还来!”刘地刚才很爽快地把自己吃不到“食物”用法术送回了村子里心情十分愉快热情地拍着朱兵的肩:“在看夜色啊不错风雅!”

    朱兵担心地看看刘地不论如何这个染了头流里流气经常厚着脸皮在周影的车上看色*情画报的男人也不象正人君子现在他的心情也不想和这人纠缠随便点点头便想走。

    刘地一把拉住了他:“别走啊这么好的夜晚大家一起聊聊多好对不对周影?”

    周影和瑰儿只好也从树丛中走了出来。

    林睿和火儿又把存的那几只鸡不知从哪里抓了来生起了火瑰儿一边烤一边用各种调味品在上抹着香味四溢着。刘地还弄了瓶饮料大家围着火堆而坐到象在开篝火晚会。

    朱兵的目光从刘地到瑰儿再到林睿觉得这些人除了周影没一个看起来正常的他心事重重也不和别人说话大口地喝着啤酒。

    “朱兵刚才那个就你哥哥?他也在这里?”

    “我就是来找他的不然谁会到这种鬼地方来!”朱兵闷闷地说。“我妈生病时他就信上了这个教派现在我妈的病突然好了他就更信了整个人陷了进去不但把家里积蓄全捐给了他们还扔下家来了这种地方……”朱兵垂头丧气地又喝了一口酒。

    “那你胆子还真大为了你哥哥敢跑这里来。”刘地称赞他一句又塞给他一罐啤酒。

    “可他已经着迷了根本不听我的话!”朱兵咬牙切齿地说“他们已经把我哥的钱全骗光了为什么还要把他骗到这里来!他们捞的钱还少吗?”

    “可是他们还没骗够啊。”刘地坐在“宵夜”边上阻止火儿他们趁他不备下嘴向大家说:“你看看这里才三十几个人对他们为说根本不够他们要骗更多人才满足所以才把这人弄到这时一来隔绝他们和外界界的消息让他们更晚一点知道自己被骗了二来给后来的受骗者做榜样让他们更容易上当。”

    周影认真想了想好象很有道理不由地叹了口气:“他们好象是经过精策划一样早就把骗人的每一步都想好。”

    “可是还是有人上当还是有人看不透这么明显的骗局!”朱兵双手捂住脸为了他哥哥的事他已经身心皆疲无力再支撑下去了。

    周影也皱起了眉头问刘地:“他们到这里来过这种生活为的不仅仅是保护环境吗?而是想修来世?”

    刘地耸耸肩:“两者都有吧?他们都和朱涛还有那个翠翠的男朋友一样在生活上受了打击难免就对原来的生活产生了逃避的打算二来他们现在的生活既然是不适意的自然就幻想着如果有来生能过上无忧无虑丰衣足食心想事成的生活了。”

    “来生他们也想过这种种地的日子?他们现在不是已经过了吗?”瑰儿不解。

    刘地“嗤嗤”地笑了起来:“当然不是他们现在甘心吃这么多苦为了是来生过好日子可不是来生再吃苦。”

    周影想了想还是不明白地摇摇头。

    “他们想在来生得到今生怎么努力也得不到的东西:也许是财富、权力、自由、一份情感、梦想、事业……总之他们现在缺少的东西他们只好把希望寄托在了来生。”

    “他们怎么知道有没有来生?又怎么知道来生一定可以修到那些?”

    “信这个宇宙派就可以得到──他们是这么认为的。”刘地理所当然地摇摇头。

    “今生都不好好过却说这一切是为了来生?来生和今生又有什么关系?”周影难以置信地问。

    “别问我我不知道去问那个宇宙派吧。”

    “这样就能弄到钱?挣钱也太容易了吧?那回头我也去组个宗教…就叫就叫星河派好了。”瑰儿抓着下巴宣布“刘地我任命你帮我装神弄鬼骗了。”

    “岂止这样他们大肆宣传环保这在居住在城市里的人中是很得人心的再加上宣称自己不是宗教不信神佛只有宇宙是最高的存在──连最了不起的科学家也不能解释宇宙的最后奥妙啊一来二去加上他们的人都有一张利嘴那么会煽动人心这个社会上有那么多活得不如意的人被他们牵着走多容易。先哄他们热心环保把钱全捐出来再诱惑他们为了来生的幸福应该过‘自然的’生活而把他们弄来这里。等到骗子们装满了口袋远走高尺飞了这些傻瓜恐怕还全在这里过‘自然’的生活呢。”

    “我们也这么宣传!而且还要更加大力的宣传吃素那样肉价就会下降以全火儿的伙食费也会大大的下降!”瑰儿兴冲冲地说看来她即使在计划大规模的行骗计划的同时也改变不了小市民的思维模式。“对了你在这里有没有看过这个人?”也正想用幻术变翠翠的男朋友出来给朱兵看一想不对就用手摇摇刘地“照片在你那里。”

    “照片?”刘地马上反应过来(这也是瑰儿找他不找周影的原因)把手伸进空口袋抽出来时已经多了一张照片上面正是瑰儿给他们看过的那个男子。“其实我们和你一样也是来找人的你见过这个人吗?”

    朱兵看了照片一眼有些惊异地说:“是这个人?我刚来时见过后来他好象明白过上当了来了于是一直要求离开再后来他就不见了我到是看见过张守信拿了他的行李往山谷里扔。你们要找他的话恐怕……”朱兵没直接说出心里不祥的推测。

    刘地把手中的烟带扔进火堆中一下子站起来冷笑:“猜他们还没有杀人的胆子我再去找。”说完向村里走去难得他这么果断瑰儿想了想了跟了上去。火儿和林睿相互看着忽然一起叫:“把我们的宵夜放下!”周影和朱兵这才现火儿烤的鸡已经从三只变成了一只林睿拎着最的一只鸡和火儿一起也追了上去。

    朱兵愣了半天才对周影苦笑一下:“你的朋友都非常怪。”

    “是吗?”周影自己一点也不觉得“对了你明天和刘他们一回去吧我的车这几天你先开着我还没另外找人你愿意就回来干吧。”

    “周哥我哥他……”

    “反正我还留在这里我帮你看着他吧。”周影承诺。

    “你不回去!周哥你不能住在这里!”

    “没关系我没事。”周影加入宇宙派的目的还没达到呢他当然不能走(刘地:花了我十万美金!这么走了可就亏了!)。

    “对了报警!我回去要报警!”朱兵一下子想起来这样的诈骗集团警察一定会管的!

    “恐怕你们没那个机会了!”一个阴森森的声音响起来张守信领着好几个人一下子把周影和朱兵包围在中间“我就觉得你们不是好东西!”

    眼看着他们一步步、恶狠狠地包围过来朱兵十分慌乱四处寻找逃跑的路线他越这样对方的脸上就越带了猫戏老鼠的笑容。只有周影什么反应都没有还在那里向火堆里加木柴。

    “周影周影我们找到了!”偏偏这时间刘地他们又乱上加乱地嚷嚷着跑来他背上还背着一个人。瑰儿跟在一边愤怒地叫着:“他们居然把他捆在一个坑洞里!饿他很多天!这是谋杀!”而火儿和林睿还跟在后边叫:“还我们宵夜!还我们!”

    刘地不管他们把背上的人向火边一放说:“又加一个麻烦明天车又沉了还得我扛出去!”瑰儿则丢了看周围的人一名:“这不是你们的宵夜吗火儿?别嚷嚷了把鸡给我我让他吃点他快饿死了!”

    张守信咬牙切齿:“把他们都抓直来!”周围的大汉一拥而上扑了过来。

    火儿马上大叫:“我们先说好鸡刘地已经吃了其他的全都归我!”

    “凭什么二一添作五!”刘地不服气。

    “还有我呢!”林睿尖利的叫声马上盖过了他们俩。

    “你?你吃人肉吗?你妈让你吃吗?”刘地耸着肩问。

    “他那一份送给我吃你有意见吗?”火儿盯着刘地问。

    “算了这些我不要了!”刘地忽然口风一转刚才他显出了妖形一把抓过了张守信冲他又是嘴牙又是噔眼地一阵子后把吓昏倒的张守信笃在地上爽爽快快的宣布。

    其他人已经开始吓的四散奔逃火儿和林睿都没有去追捕他们不约而同地自言自语:

    “他明明说这个派很好吃可眼前主些全是垃圾食品。”

    “刘地一定在想什么鬼主意他刚才问了那个人什么?让他这么高兴。“

    刘地却远远地跑向了周影的车一边还在回头问:“喂回去了你们走不走!”

    “火儿你确定你在跟踪我吗?”刘地实在忍不住了停下脚来回来问。

    “被你现了?”火儿飞过来恶狠狠地盯着他。

    “每隔五分钟就在我头上飞一圈你认为我瞎吗?你这不叫跟随踪叫恐吓。”刘地真想不到几天之内要对他们父子俩先后讲解这个道理。

    “恐吓又怎么样!把那个派交出来我要吃!”火儿比黑社会的气焰嚣张得多。

    “苹果派?菠萝派?还是别的?我请。”

    火儿一下把脸贴到刘地脸上:“你想挨打吗?”

    “我想打人!”

    气氛一下子剑拔弩张陷入了火儿和刘地之间惯有的局面。他们斗牛似的对质了半天缍还是刘地做出了让步。

    “二一添作五。”

    “三七带狐狸一份。”

    “他不吃人肉。”

    “他送给我吃你有意见吗!”

    “那分四份周影那一份站给我吃。”

    “影的东西理所当然是我的!”

    “他死了才能让你继承呢那叫遗产!”

    “你才会死!”

    “一人一半决不站步!”

    “……好吧。”火儿勉强点头。

    刘地带着火儿来到一座酒店火儿终于看见了寻找好久的“派”坐在沙上一副白白胖胖很好吃的样子。“不错。”火儿满意地点着头开始考虑要不要把刘地打昏自己毁约独吞。

    “别急再等一下马上过三百万了。”刘地在旁边咕哝着。火儿回过头见他不知从哪儿拿到了一个手提电脑正在察看着什么。火儿对电脑游戏最喜欢了马上凑上去问:“在玩什么?传奇还是魔剑?”却看见刘地在看一个奇怪的界面上面尽是些让人眼花的数字。“这是什么游戏?”

    “是银行帐户。他们这个派骗来的钱。”

    “你看这个干什么?快把游戏给我找出来。”

    “马上就是我的了我当然关心。”刘地随手找出个扑克游戏把电脑给了火儿长长地躺在窗台上“他们也该骗得差不多了再等一下就可以吃。”

    “你不是很有钱吗?还稀罕他们的钱──你就里只有这种小游戏吗?没有网络游戏?”

    “刚买的电脑什么都没弄。我有钱?可也是辛苦弄回来的啊你以为我抢银行回来的吗?”

    “你不是常抢吗?”

    “白痴才那么做!你以为人类真是那么笨吗?开银行让妖怪去随便抢他们的帐目都有详细记录的想修改又麻烦又需要专业知识几个妖怪会为了这个专门去学金融啊。”

    “那你的钱都是怎么来的?”火儿记得刘地花钱永远是大手大脚的“偷来的?”

    “我聪明啊有的是办法比如这个派……”刘地用手在那个人身上划了个圈“他骗了这么多钱一定会在警察来抓他之前逃走的而这时候呢他一不小心被一只妖怪吃掉了那一大笔钱不能浪费了啊就存我的户头好。对警察而言他是拐了钱跑了吧──本来也应该是这样的对他的信徒来说他是正果圆满飞到宇宙中去了对他自己来说也好不用被人揭穿不用坐牢一举四得我多么会造福社会啊。”

    “说白了就是你不只要吃的还要把他的钱也吞掉。”火儿觉平时自己只吃人不抢钱实在是太善良了。

    “废物利用资源回收。”刘地一点也不脸红“多符合他的标准啊他应该感激我才对的。”

    “那么你又吃到人又财我却只吃到二分之一个人我不是亏大了?”火儿马上找到了事情的重点“人归我吃钱归你。”

    “钱本来就是我的!”

    “谁说的?”火儿磨擦着翅膀问。

    “有本事你在这里动手大家谁也吃不到省事了。”刘地一点也不把它的威胁放在眼里。

    “你……”火儿看看四周还真的不愿意因为在这里打刘地而弄的房倒屋塌火警四起消防队和警察一来这个“派”一定会被带走关进监狱到时候再吃就要劫狱很麻烦啊那样就不如随便上街抓个人来吃合算了。

    “不然钱给你人归我。”刘地又提出了更过份的建议。

    “呼呼呼气死我了!”火儿吃了哑巴亏气愤地向无辜的手提电脑泄刘地加上一句:“干脆那台电脑就送给你扯平了。”“啊…”火儿看着已经被它烧的变了形的电脑张大了嘴。

    不管眼前的派看起来怎么好吃火儿现在的心情还是非常不好非常不好非常……

    “喂谁大白天打电话!找死啊!吃了你!……什么找影等一等。”火儿拿着电话叫“影你的电话!”周影慌忙冲过去把电话接了过来。

    “朱兵你回来了!”周影听到那边的声音微微有些吃惊“啊刚才接电话的小孩!我邻居。邻居…哈哈哈”周影心急地说着慌。“你想回来没问题我没有另外找人对我一直在等你你什么时候上班?好我等你来。”周影放下电话脸上露出一抹笑容“他好象已经回来了。”

    “别跟我再提那个派!”火儿冲过来卡住他的脖子用力晃着“我现在听到它就生气!”

    那天刘地和火儿耐心等待了很久好不容易最后一笔钱汇进了那个“派”的户头也就是汇入了刘地的户头刘地点一下数目“ok三百万刚好。”马上按确认键。

    “开始吃了吗?”火儿立刻准备好火焰的强度力求一次性烤到适合的口味。

    “说好是一人一半。”

    “知道知道。”火儿心里打定主意一旦烤好了自己扛起来就飞走让死地狼追去吧。

    “派”依旧坐在沙上得意洋洋地数钱精心地和同伙分配收入计划逃跑的路线研究是去美国还是澳大利亚一点也没觉两只可恶、残忍的妖怪正在他身边计划是全烤呢还是留一部分红烧还是干脆加上土豆炖着吃就是这千钧一的关头英勇的人民警察冲了进来把“派”重重保护拉上警车带走了。

    “啊我的派……”火儿出了声惨叫刘地在第一时间溜掉了最后火儿的午餐化作了报纸上一条简短的新闻特大诈骗团伙要人物落网拒捕时在酒店纵火造成严重后果。

    总之就是刘地还弄到了三百多万而火儿除了烧了一座酒店外什么收获也没有所以这几天来他只要听见“派”这个字就会狂连周影都不敢惹它。

    不过也有好消息就是朱兵回来了。朱兵带着在囚禁中饿的奄奄一息的那个男人从山村中逃出来的案件(其实是刘把他们弄回来的)使警方的行动提前展开。山村中的张守信一帮人全部被捕被骗去的人也都被带了回来。宇宙派是骗子集团的事传开后大部分信奉的人仔细想了前因后果都终于明白自己是上当了当然依旧有执迷不悟的人坚持变为是政府在迫害他们这个民主团体坚持住在农庄里过“自然”的生活坚持相信宇宙无上。幸亏朱涛不在其中在看见自己的弟弟被袭击和知道警方公布的内幕后他已经清醒地回到了母亲身边。他们两兄弟接连经过了母亲的病情和被骗不但花尽了所有积蓄还欠了一大笔债务虽然警方宣布一旦追回赃款就会还给受害者可周影很明白那些钱人类是找不回来了现在周影正在考虑是不是加长朱兵的工作时间让他多赚一点而且最近自己的生活因为那个“派”一团好久没有专心修炼了也该潜心苦炼一阵子。

    周影把车交给朱兵看着他扬长而去瑰儿站在他身边和他一起往回走。王翠翠和她的男朋友都出了院现在已经和好如初准备携手一起面对并不轻松的明天。所以瑰儿也就交卸了责任她今天买了一大堆火儿最迫吃的东西准备好好安慰它一下。于是火儿的心情也好了起来就连刘地忽然从旁边冒出来也没生气。

    几个人没走出几步路边出来了几个两年轻人拦住了他们:“先生你们知道吗?人类已经触怒了神世界就毁灭了!只有信奉真神才可以成为被选中的人…我们自然……”

    “知道知道别烦我们”刘地赶苍蝇般地挥着手“周影如果世界毁灭了你准备搬去哪儿?”

    “没想过。”

    “先生人类不断地犯下各种罪行神将毁灭世界……”

    “战争污染欺骗……是人在毁灭世界啊干吗动不动就把责任给神往头上推神欠你们的啊……”刘地无奈地耸着肩。

    “先生信奉神吧只有真神才能够反映引人生正确的方向。”

    “我要去泡马子、喝酒、赌钱不用神教我也会的周影瑰儿你们准备干什么?”

    “给火儿做饭收拾屋子、洗衣服不用指点我也做的很好。”

    火儿虽然没有人问他也嚷嚷起来:“吃东西吃东西、吃人、吃妖怪!把亏了的全吃回来。”

    刘地向那几个人无奈的一摊手:“听见了吧我们都是凡夫俗子没什么慧根。”

    “先生……”

    大家讨厌他们的纠缠加快脚步走过了马路。

    “其实他们都不是坏人……虽然讨厌了点”瑰儿说。“骗他们的人才可恶。”

    周影也若有所思地点着头:“朱涛还有那个翠翠的男朋友他们也不是坏人……”

    “当然了──好人才容易上去啊谁去骗坏人啊!”刘地理所当然地说。

    火儿也点头:“对对影和瑰儿多好骗啊谁骗骗这头狗试试……真理啊。”

    “火儿死鸟!”

    “死狗!死狗!怎么样!”

    刘地和火儿在大街上就闹了起来。

    “我觉得我也被骗了……”周影皱着眉头说:“我根本什么也学到……也没变的更象人…”他叹口气有些生气。他原本以为邪教也是教总可以学点什么吧现在一无所获有些不开心。

    瑰儿把头伸向他看着他的脸问:“生气了?”

    “有点。”

    “太好了这就是进步!”瑰儿拍拍他的背“人就是被骗了后会生气啊!你进进步了!加油!”

    “啊……”周影张开了嘴一时有点不知自己生气好还是高兴好了……

    一个道士从街边几步走过来自周影行了个礼:“施主贫道有礼施主是有缘人啊……。”

天涯无归路(一)

    天涯无归路

    初春夜风中依旧带着刺骨的寒冷匆匆来去的人类或者把自己裹在厚厚的冬衣里或者开大了他们的交通工具中的暖气不时掠过的风中也带着萧索的意味河沿上星星点点的几株刚刚冒出头来的青草则在风中瑟瑟颤抖着仿佛在后悔自己太早离开大地的怀抱而来到了外面的世界似的。

    但是在河边对恃着的两个妖怪却感觉不到这种寒冷也不在乎这些。

    “你吃了我的儿子我等待这个报仇的机会已经很久了。”以人的形态站在那里的妖怪恶狠狠地说。

    “明明是火儿吃了”那个要为子报仇的妖怪对面站着一个白色的九尾狐幼兽正用讥讽的口气回答他的话“可是你根本不敢招惹它只好来向我出气。”

    “谁不知道你一向狐假虎威我的儿子就是你骗去给必方吃的!”这个丧失爱子的妖怪愤怒地吼起来。

    “咯咯咯咯。”九尾狐笑了起来“谁叫你那个笨儿子不自量力地想要吃我!我只好用他来请朋友吃顿丰盛的午餐了。”

    “今天你的护身符可不在你身边”那个妖怪握紧了拳头“我要用你祭可怜的儿子!”说着一抖身子呈现出了原形——一只狰狞的野猪。

    “那到要看看你有没有这么大本事了!”九尾狐摆出一副对对方不屑一顾的样子。

    九尾狐一族名声显赫九尾狐知道对方在心里对自己有着很大的顾忌所以自己越是不把对方放在眼里对方就越对自己心存畏惧不敢轻易向自己出手。而这正是小九尾狐想要的效果他很明白以自己的实力根本不是眼前这个妖怪的对手。九尾狐一族确实法力高强但是他一来还是个孩子二来他自幼孤身飘泊从来也没有长辈在旁指点帮助他所有的修炼都来自于对幼年时母亲教导的死记硬背和坚苦环境的考验这导致了他习惯性地使用小聪明来弥补实力上的不足所以对他最不利的状况就是这种面对面、一对一的战斗。

    “火儿怎么还不来?”小九尾狐暗暗焦急地计算着时间当他在放学的路上现被这个妖怪跟踪的一瞬间便已经放出了一道御鬼符去求援求援的对象当然就是他的好朋友火儿。可是半个小时过去了火儿却还没有出现。

    “唉”他叹了口气用符咒去叫火儿可能出现的变数确实太多了也许它正在吃东西顺便把自己派去的鬼使抓过去也吃掉了;也许鬼使在它睡觉时到达因为吵醒了它结果什么也没来得及传达便被烧成了灰烬;也许它正忙着玩游戏这个打挠它的东西自然会被一翅膀拍扁从窗户中丢出去……总之这样的可能性太多了小九尾狐又叹口气还是得靠自己啊。

    野猪低下身子准备出击。

    小九尾狐念念有辞准备好了防御地咒语。

    一阵疾风卷过使河堤上的人类个个掩面竖起衣领疾行。

    野猪迎风站着因为疾风卷起的尘土枯草叶而眯了一下眼他以为九尾狐一定会趁这个机会扑过来的但是对方却没有这么做反而是更加放低了重心全心心意地防守他的这种谨慎开始时给了野猪压力使他因为无法找出九尾狐的破绽而担心甚至怯场但是随着他们之间的相互对恃时间越长野猪越对对方的实力产生了疑问:如果这个九尾狐真的那么强大的话?或者说如果他象他所表现的那样对自己不屑一顾完全不放在眼里的话那么他就不应该表现地象现在一样小心翼翼相对于一个真正强大的妖怪应有的表现而言这个九尾狐的行为有了让他怀疑之处即使他的思维依然被九尾狐一族都十分强大这个根深蒂固的观念束缚着但也不得不开始设想一点:眼前这个九尾狐做的一切是不是都是在虚张声势?

    “要试试看才知道!”野猪这么下着决心。

    从对手的神情、姿态上九尾狐知道他要开始进攻了。“只能和他拼了!”现在他对于火儿的支援会及时到来这一点已经完全放弃了。

    野猪一上来就出了一连串的猛攻九尾狐连蹦带跳总算全部躲了过去跃到离野猪稍远的地方喘一口气。野猪也没有立刻动下一轮的进攻因为他在重新申视自己的对手。“徒有其表的小子!你除了那根舌头再没什么本事了吧!”他这么吼叫着。

    “你来试试看啊!”九尾狐“咻咻”地低叫着他当然不会让自己露出怯意。

    野猪又被他的态度震慑了一下但是马上做出了明智地判断——向九尾狐恶狠狠地扑了上去。

    两只妖怪撕打在了一起。

    野猪无论是武力还是法术都要比九尾狐高出一筹九尾狐倚仗的则是他的敏捷身手和神的反应在凶暴的对方手下周旋不管怎么说九尾狐是处于下风的在力量与力量的拼搏中他那聪明的头脑能给他的帮助越来越小。

    野猪的一道法术射中的九尾狐的右腿但是九尾狐回头的一抓也划破了对手的面颊。血流进野猪的眼睛遮挡了他的视线九尾狐腿上的伤口也影响了他的动作。只是视线的模糊对于进攻方式本来就横冲直撞的野猪没有多大影响行动的不便却可能成为以灵活自保的九尾狐的致命伤。两个妖怪都很清楚这一点所以野猪加快了进攻的而九尾狐则开始四处乱瞟寻找脱身的机会。

    “我不会让你逃走的!”野猪看穿了对手的打算用阴狠的声音说:“我要用你的皮毛、血肉来祭奠我的儿子。”

    “那要付出你自己的性命做代价!”九尾狐口头上一点都不示弱。

    野猪急于尝到对手的血肉进攻越猛烈起来而且他从九尾铁一味地闪躲拖委中意味到对方在等待援助九尾狐的援救会是谁?除了那只可怕的必方外野猪想不出别的。拖延的过久的话势必对自己不利他现在一心想丰占决。

    又一次近身肉搏之后九尾狐的腹部多了一条长长的血口而他只在对方的身上扯下了一些毛而已现在这场战斗的高下已经明显分别出来了。

    “受死吧!”野猪咆哮着一下把九尾狐撞飞出去。

    九尾狐在地上翻滚了几下勉强站起来却现自己的一条后腿完全不听使唤而他的另一条后腿则正在流着血剧痛一阵阵地传来。刚才受到的攻击显然是致命的他心里这么想着但是他还是拼命转动着脑筋希望找到一个脱身的办法。对于在绝境中活下去这个小九尾狐有着与自己年龄不符的经验他清楚地知道这种时候害怕、惊慌都不能救自己的命要冷静下来冷静下来……九尾狐双眼紧盯着一步步逼进的野猪努力调整着自己的呼吸汗水却不听话地顺着额头流下去沾湿了他那华丽的皮毛……

    “马上就可以为你报仇了!”野猪在心中这么向儿子祷告张口向九尾狐咬下去。在他闪着寒光的獠牙下九尾狐却突然不见了。

    野猪咆哮时喷出的带着腐肉气味的气息几乎就要喷在他的脸上九尾狐却依旧不敢移动甚至不敢蜷曲一下身子他使用的这个法术是狐族专有的一咱幻术只要是狐狸妖怪就能使用(所以有狐狸迷人的传说)但是九尾狐们使用它的时候更强大更有效他们不仅仅可以使用这个法术制造也幻境而且可以使幻境成真使他们制造出来的幻觉变成真实存在的若是真正的消失不见了。当然法术所能达到的范围和持续的时间因施法者的法力而异。小九尾狐现在是完全消失了的——他依旧伏在那里一动不动但是对于外界的生物来讲他伏的地方什么也没有这不是障眼法而是真实的空无一物即使用利爪、武器、法术击下来能打中的也只有土地和空气而已。

    “只有五分钟……”小九尾狐喃喃自语着自己法术的时间“五分钟……”

    野猪清楚地知道自己的敌人没有逃走所以他不会傻到四处去寻找反而让对方从自己手中溜走他只在身边周围四处嗅着竖起耳朵听任何一点风吹草动。

    “三分钟……”九尾狐又计算了一下时间。他也曾希望过野猪会扔下这个地方四处去追捕自己但同时他也知道那是几乎不可能的所以当野猪没有上当时他也不怎么沮丧他在等待的是另一个机会。

    “二分钟……”

    野猪虽然一步也没有离开这个地方但是它开始转动方向向另一个角度伸过头去嗅着。

    “一分钟……”小九尾狐一边无声地念着一边向更有利的角度移动了一下。

    “啊!”小九尾狐忽然跳出来出现在野猪的面前因为同时还有一个九尾狐从草丛中跳出来向河窜出去所以野猪聪明地选择了急于逃走的那个目标而没有理睬在自己面前又叫又跳的那个当他转身追上去时却感到一样东西跳到了他的背上然后尖利的牙齿陷进了他的皮肉中。

    ——小九尾狐并没有被求生的热切弄昏头脑他知道自己如果急于逃走的话这个野猪妖怪一定会追上来——即使他被自己做的幻影引向另一个方向当他觉那是个骗局之后依旧有足够的时间追上现在这样行动不方便的自己。所以他选择了另一个方法恶狠狠地向毫无防范的野猪的脖子咬了下去。

    随着一声惨叫野猪的脖子上被撕开了一个大口子一条血管断了鲜血不断地喷出来令他的步子也开始摇摇晃晃起来可他还是支持着向前去因为那个袭击他被他抛出去的九尾狐倒在十步开外的地上正在挣扎着试图站起来。

    野猪一步步逼进九尾狐却无力爬起来逃走他们就在这段短的令彼此窒息的时间内彼此挣扎着看野猪是能先到达九尾狐身边干掉他还是在那之前先倒下去。

    小九尾狐看着对手一步、一步地逼进他每一步都在摇晃好象马上就会如小九尾狐希望的那样倒下去了但是每一步又都在令他极度失望两保对手这间的距离在一点点、一点点地接近着也显示着死亡在一点点地接近小九尾狐。

    自己已经竭尽了全部力量终于还是难逃噩运吗?当对手越来越近时小九尾狐的恐惧渐渐化为了一股不甘心的愤怒。他的实力不强是命运造成的并不是他自己的错如果他一直生活在青丘之国的话如果他有象一个普通的九尾狐一样的成长经历的话……

    妈妈……

    当野猪走到他面前时他想的是如果自己一直不回家吃饭的话妈妈会不会生气……

    一只手把九尾狐拎着尾巴提了起来。

    野猪的眼前蓦地消失了目标他失血过多的头脑有些不清醒所以扭动着脖子四处寻找着直至一只利爪插进了他的咽喉。

    “真是自不量力的家伙”虽然脚下踩着野猪的尸体但他番话却是对被他拎在手中的小九尾狐说的“非得捡比你强大的对手来战斗吗!差点成了猪食吧!”

    小九尾狐不用抬头也知道这个懒洋洋、邪十足的声音的主人是谁。

    “可惜皮毛上满是窟窿了不然给我的新女朋友做条围巾刚好。”他的手在小九尾狐伤痕累累的身上抚过一些伤口立刻愈合了另一些也结了痂。小九尾狐能够自由动弹之后的第一个动作却是一口咬住了他的手指头。

    “忘恩负义的死狐狸!剥了你的皮做围巾!”

    “死狗谁要你来救了!”

    “还咬!”

    “乌(我)开(才)故(不)冷(领)一(你)国(的)青(情)了(呢)!”嘴里咬了对方的手指含糊不清的声音。

    “咣当!”用拳头打击皮肉的声音。

    “死狗!”

    “死狐狸!”

    乒乒乓乓……

    “我一接到你的救援马上就冲出来了连饭都没有吃完!”火儿指着自己嘴上没擦干净的油渍说。它的用意很明显不是为了它的迟到而报歉因为它的眼角一直在瞟着那只野猪的尸体。

    “那是我打死的。”刘地提醒它。

    “是我!”林睿尖声尖气地叫起来“你来的时候他本来就快死了。”

    “我要是来晚一步今晚做食物的就不是他而是你了。”刘地拖长了声腔说。

    周影看看地上野猪的尸体再看看一副吊乐朗当样子的刘地不解地说:“真没想到刘地会比火儿还早一步找到你——一见到你的咒符他第一个就冲出门来了。”

    林睿用极度不相信的目光看向刘地。

    刘地撇撇嘴:“我比火儿更熟悉这个城市。”他见大家的眼睛都在盯着自己有些尴尬地又加上一句“我一直想要一条毛围巾不想让它落在别人手中。”

    “用你自己的皮去做吧!”林睿扑上去咬他一口。

    不过大家都明白刘地话总是没真没假的而且他永远也不会去对一条狐皮围巾感兴趣。尤其是周影更明白刘地关心这个小九尾狐。在小九尾狐第一次出现在这个城市中时当他在面对仇敌的时候当他濒临死亡的时候刘地都表现出了过往常的关切——虽然他自己极力用轻佻的方式掩饰着并且装出事不关己的样子但是周影知道他态度的变化——刘地强大的力量和他喜欢掺和事的性格一直在微妙地维持着这个城市中妖与妖之间甚至妖与人之间的平衡他自己也很清楚这一点所以对于林睿一边倒的偏袒不应该是他会做的事周影也无法说服自己去相信这一切出于同情。

    刘地迎着周影讯问的目光眨眨眼周影把这个表情理解为“我会告诉你一切的但不是马上。”于是周影便满意了他只是为刘地是不是在格外关切林睿而产生疑问至于刘地是为什么特别关切林睿那取决于刘地愿不愿意说出来他一点都不想追究。

    “回家了!”火儿扛起野猪的尸体嚷嚷着“今天晚上有好吃的晚饭!”

    林睿想跟上它脚下一软却差点跪在地上。刘地治好了他的外伤但无法完全消除他透支的体力和心理上受到的伤害。他用手拍打了一下地面嘟起嘴想招呼火儿回来背他走。

    “来吧。”刘地拎起他放在了自己肩头上“没弄到狐皮围巾就用活的皮毛将就一下吧今天真冷啊。”林睿在他肩上乱抓乱咬他的头用九条尾巴在他脸上拂来拂去刘地一会儿用手弹他的牙一会又掰他的牙他们就那样走了回去。

    周影一直走在最后看着他们若有所思地皱起了眉头直到火儿在前面叫:“影快走回去晚了耽误了吃饭的话瑰儿会拿锅子打我们!”――瑰儿在厨房里和吃饭时间是绝对的权威连火儿都不敢和她作对。

    周影加快脚步跟了上去。

    桌上摆出热气腾腾、瑰儿巧手烹调的“猪”肉火儿反复强调这是它的猎物――为了不让别人试图和它分享但有可能和它竞争的对象却没有出现在饭桌上:林睿回家装按时放学回家的好孩子去了而刘地压根没见人影。

    “刘地呢?”瑰儿把地狼专用的碗筷拿出来后才现他不在纳闷地问“吃饭前还看见他在晃来晃去的他怎么可能忘了吃?”

    “没他更好。”火儿嘴里塞满东西说“整天来吃白食。”

    “可是……”瑰儿正要说什么一抬头却现餐桌上又少了一个人“周影周影呢?”

    瑰儿跳了起来刘地在不在不重要周影临“吃”而逃却令她嘟起了嘴来。

    “都走了正好!”火儿兴高采烈地说“我喜欢自己独占饭桌!”

    “咣当!”一口大锅子丢在了它面前“那你最好把它们全吃光!”瑰儿气乎乎地说嘟着嘴坐到了沙上但是过一会儿又觉得不该向无辜的火儿火于是过去帮正在得意地狼吞虎咽的它倒了杯水托着腮自言自语地说:“周影会去哪里了呢?”

    刘地坐在楼顶上双腿垂在栏杆外面手中点着一支烟在夜色和烟气中他的轮廊显得朦朦胧胧的。

    周影在他身后已经站了一阵子。

    刘地伸手拍拍自己身边的栏杆。

    周影纵身一跳灵巧地坐了上去。

    刘地一反饶舌的常态什么也不说一根一根地抽着烟每当他丢下手中的烟蒂取出另一支烟时周影就帮他把烟点上。他们并肩坐在那里任由时间流逝着刘地的思绪不知在什么地方飘荡而对周影而言“说话”本来就是由刘地来负责的行为。

    晨曦出现在遥远的云层外刘地的身影微微清楚了起来他用手指捏熄手中的烟把烟蒂丢了下去。

    “知道林睿的故乡吗?”

    “青丘之国。”

    “青丘之国……”刘地轻轻地重复一次“青丘之国不仅仅是九尾狐的故乡那里也是我的故乡。”

    周影差一点从栏杆上掉下去。

    刘地口中说出过的匪夷所思的话多得数都没法数可是再没有哪一句比这一句更令周影吃惊了。

    是的刘地当然有一个故乡但是周影一向以为那一定是人间界的某个地方而且他认为就是这个城市刘地居住了几百年的土地。但是刘地口中吐出的却是“青丘之国”这个遥远而飘渺的异界的地名。刘地为什么会离开那个更适合妖怪居住的地方千里迢迢地来到人间界呢?难道他和林睿一样……

    “青丘之国……”刘地闭上了眼睛“我永远也回不去的故乡……”

    一、少年留哥

    青丘之国物产丰饶四季如春不但居住着神的子民也繁诞生息着各种各样的妖怪种族在那里连绵起伏的山丘下沉默的黑夜一样的大地之中居住着地狼的家族。

    在其他种族看来厚实的大地中这些大地的子民来去自如他们建立起自己的家园开通只有他们才能行走的通道(地狼可以穿过土石在大地中来去本来不需要通道但是他们更加遵从礼仪用行走在“通路”上避开一个个“家庭”的方式表示对族人**的尊重)开辟一个个居住的洞穴长达几百甚至上千年的时光中这个只属于地狼一族的地下城镇便这样展着。

    几个地狼少年沿着用金属矿物作标识的狭窄通道跑过来“叭哒”“叭哒”的脚步声和大声说笑声在通道内回响着打破了整个地狼城镇的寂静。地狼族的孩子们一向是被溺爱着长大的路遇的成年的地狼不但没有责备他们反而侧身让开道路含笑看他们过去。

    在这个种族中也只有那些年幼的孩子们可以肆无忌惮地胡乱在地土中奔跑甚至跑到人家的内室里去——他们在任何家庭中都会受到关爱和招待这就更加助长了他们这种小小的任性。现在这群少年就纷纷跳出了通道穿过泥土进入了一个家庭。

    屋子里的格局摆设和人类的家族没有什么区别只是桌椅器皿全是石材式金属所制在地下木材是珍贵的材料反而是地面上珍惜的宝石等矿物被按照巧妙的角度镶在各处用来反射灯光使屋里十分明亮。地狼们的眼睛虽然可以在黑暗中视物可他们燕不喜欢把自己的城市安置的一团漆黑。

    “庚姨我们来了!”

    “留哥儿在家吗?”

    “哇好香!庚姨做了什么好吃的!”

    地狼少年们一进屋子就嚷嚷起来。

    一名化作人类外形的地狼女子手中托着一个托盘从后面出来笑着把托盘上的点心放在了桌子上说:“我正在估莫着你们今天会来找留哥儿呢——他去了他外公那里要下午才能回来呢。来大家尝尝庚姨的手艺。”

    不等她说这群少年已经向点心扑上去了有几个为了抢得多一点甚至化出了“狗”的原形狼吞虎咽着庚娘含笑看着儿子的这班朋友们。

    “留哥儿运气真好这样他就不用去上素辛老师的课了。”一个少年边吃边说。

    “你以为留哥儿是你啊。”另一个少年立刻反驳他“他才不会怕素辛教师严格呢他说过他最喜欢素辛老师的课了。”

    “留哥儿是天才啊我怎么和他比!”前一个少年理所当然地说“庚姨你说对不对?”

    庚娘温柔地笑着说:“留哥儿才不是什么天才呢他和你们大家一样只不过比较善长学习法术罢了。干起别的他可就不行了如果要他干点家务什么的时候能象糕儿这么体贴父母我这个作娘的才感到安慰呢。”她抚着那个自称“不能和留哥儿相比”的地狼少年说。

    糕儿“呵呵”地笑了起来。

    少年们吃饱喝足抹着嘴又一阵风似的冲了出去“庚姨我们走了!”“庚姨再见!”“告诉留哥儿回来我们去打猎!”“我们要去上课了庚姨!”七嘴八舌的宣告和吵吵闹闹的脚步越去越远了。

    当这一切的声音全部远去之后庚娘靠在了桌边轻轻地叹息一声。

    全体的族人、长者、孩子或者族长们大家全部承认留哥是天才是地狼族未来的希望大家宠爱他尊重他、悉心地教导他充满期待地远嘱着他的前途而这一切恰恰是一个母亲不愿意看见的庚娘不愿意自己的儿子头上戴着“天才”这个光环也不愿意看着他被全族的手推着一步步走向那让她害怕的前途。每当想到留哥未来要站在家族的最前面去战斗庚娘的心便揪地紧紧的她在无数个夜晚不住地祷告希望自己的儿子变得平凡普通不再拥有那些出众的才华也希望时光能够停止让儿子不再长大这样自己就不会失去他了不会让命运夺走自己的宝贝了……

    “娘!”一个脑袋从天花板上一下子垂下来出现在庚娘面前他总是喜欢这样的小把戏以这样捉弄父母为乐。然后出现了这个少年的整个身体他轻轻一个翻身稳稳地落在了母亲面前。

    这是一个三十岁左右(相当于人类十四岁)的地狼少年他的皮毛有着与众不同的深黑色(一般的地狼的皮毛以灰、黄、棕色为主)象把会亮的的宝石大氅披在身上一样华丽而厚实他的年龄还不足以学会变化为人的法术所以现在的他只能以黑狗和人形地狼两种样子呈现在大家面前只是这个少年如此的英俊即使他这个样子出现在人类面前的话人类恐怕也会忽略他的长、利爪、獠牙、红眼和毛茸茸的耳朵而为他的俊美和生气勃勃赞叹。他就是被整个地狼族誉为万年一见天才的留哥。

    庚娘在他出现的一瞬间已收敛了愁容笑着去接他手中提的大包小包问:“外公好吗?你怎么没住下吃饭再回来?”

    “可是外婆好罗嗦啊……”留哥拉长了声音说“她又在抱怨你不回去看她了又在嚷着要帮我订亲了……娘你有空也回回娘家吗免得外婆总把我当作唠叨的对象。”

    “让你去看看外公外婆就有这么多抱怨。”庚娘嗔怪说“亏你外婆那么宝贝你。”

    “可我也很怕她罗嗦啊……”留哥倒在椅子上撒娇“娘如果你点头同意外婆帮我定亲的事的话我可会离家出走的。”

    “你还小谈这件事太早了。”庚娘一开口时倒还站在儿子这边不过不等留哥露出笑容她就接着说:“不过谁家真有那么好的姑娘错过了倒也可惜你外婆跟你提过她看上的是谁家的孩子吗?”

    “……”留哥觉得自己的未来只有离家出走一条路了。

    “外婆做的糕外公刻的玩具大舅给的地鼠皮二舅给的丹药二舅母做的衣服……”留哥开始把大包小包的东西向外翻不过趁着母亲转身的一瞬间他把一件他不会用嘴念出名称的礼物塞进了自己的口袋里——那是一小瓶酒出自他那擅于酿造的二舅母之手的真正的烈酒留哥喜欢这种饮料但是庚娘坚持在他成年之前(五十岁相当于人类十六岁)只能喝甜兮兮的米酒于是他也只能用这种方式“截流”外公一家带给父亲的礼物了。

    “对了娘我回来的路上遇见执珪和执珂了。“

    “喔。”庚娘一下子回过头来“你遇见他们了。”

    “我可是主动跟他们打招呼了虽然他们没理我可我是很有礼貌的。”留哥这么强调不过他做这一切也并非对他口中的那两个族人有什么好感只是想让母亲高兴而已。

    “他们是你的堂兄你应该对他们有礼怎么可以挑剔他们的不是。”庚娘说。

    没有得到预想中的称赞反而被告诫了几句留哥嘟起了嘴:“可是我们家和他们家从来也没有什么往来再有礼貌人家也不领情。”

    “他们不领情是他们的事我们不可以失了礼数知道吗?还有我知道学堂里的孩子常常会欺负他们你没有掺和过吧?”

    “当然没有!”留哥叫起来“要不是我处处护着他们他们被欺负的还惨!完了……”他捂住嘴眨着眼睛看着母亲知道自己说漏了把学堂里的纠纷是露给长辈了。

    “我跟你爹可也年轻过你以为我们没有做过这些事啊。”庚娘边端点心给儿子边说。

    “真的!”留哥立刻瞪大了眼“娘和爹也欺负过同学吗?欺负谁?怎么欺负的?”

    庚娘瞪他一眼说:“别把那种事当作什么了不起的炫耀。执珪和执珂怎么说也是你的血亲不准你欺负他们知道了吗?在学堂里多照顾他们点。”

    “是……”留哥恭恭敬敬地答应。他抬头看看沙漏叫了起来“坏了迟到了素辛老师会剥我的皮的!娘!我走了!”他一手抓一块点心穿墙而出向学堂方向狂奔而去。

    “我叫你爹帮你请过假了……”不等庚娘的话说完留哥早跑得没影了她看着儿子离去的方向再次陷入了沉思……

    “糕儿。”

    “来了先生。”

    “执。”

    “来了先生。”

    “予。”

    “是先生。”

    一名中年地狼男子背着手半闭着眼睛在在一群少男少女们面前踱着步点名。“张三……”“李四……”“王五……”“叽叽呱呱……”他念得不急不缓学生们却个个屏住了呼吸大气也不敢喘一口。这位名叫素辛的地狼是家族中的老师他已经教了几百年书这些孩子们的父母很多也是他的学生这位先生性情严厉训斥起人来毫不留情是这些被娇宠惯了的孩子惧怕的少数几个成年地狼之一。

    “叭哒。”一个学生没有握紧手中的笔砚将它们掉在了地上。在这间寂静的屋子里这个声音引来了素辛的怒视他张开眼向这个学生走来“连文房四宝都握不住能成什么大器!”他的声音并不十分大却严厉的让那个少年抖。

    “拾起来!”

    少年蹲下去捡那些文具却止不住手臂的瑟瑟抖动。

    素辛一直盯着他准备在他站起来这后再训斥几句。

    “到!”一个大声音传进来接着一条身影从屋子上面跳了下来站在素辛身边大声说“留哥来了!留哥没迟到!”

    “留哥……”素辛转过头看着这个打破了屋子里寂静的学生却露出了难得的笑容“你怎么回来了?”

    “呼!”留哥手扶着膝盖吐口气笑着仰起脸说:“我怎么能耽误了先生的课啊!上次您教的法术我还想展示给您看呢!”

    “你这孩子真是”素辛严肃的神情被关爱取代了“用功是件好事但是也别耽误了和家人享受天伦之乐孝敬老人也是你要学的东西。”

    “是先生。”留哥大声答应。

    ——这样的对话别的学生连想都不敢去想只有留哥才有资格让这位老师另眼相看。不过没有谁会因为此妒忌留哥因为大家和老师一样也都喜欢这个朋友。

    留哥的出现让课堂的气氛松缓了下来连再次开始讲授的素辛的冷面孔温度也升高了不少。当素辛转过身向着另一边的学生讲叙时留哥拼命做着手势引他的几个朋友注意他从口袋中微微露出那个酒瓶给他们看。

    朋友们的眼睛立刻全睁大了脸上掩饰不住兴奋的表情。

    留哥指指门口再做一个“喝”的动作。

    朋友们全力点着头表示了解。

    “咳!”素辛回过头来咳了一声他虽然没有看见那些在他背后的小动作但是那个少年脸上来不及散去的欣喜却告诉他这些学生在捣鬼:“予你来说说兑位的变化共有几种。”他的目光落在其中一个少年身上。

    “先生我!”留哥却抢着举起了手“让我先演示一下您上次教的法术行吗?我都快等不及了!”

    “什么?”素辛目光闪动了一下“那个法术你已经学会了!”

    “是是!”留哥用力点头充满期待地看着老师他开口不仅是为了帮朋友解困也是真的急于在老师面前演练一下学会的法术好得到一些指点。

    “这个法术我至少练了三个月……”素辛喃喃自语地看着这个只练了七、八天的少年“这个孩子真的是天才啊我族有幸我族有幸啊!”他反复自语着脑海中描绘的关于留哥长大之后意气风的英姿态让他有咱热血澎湃的感觉。

    “你就来施展一下让我看看吧!”

    “是!”留哥答应一声走到屋子中间摊开双手念动咒文一面光影开始旋转着在他的手心中生成……

    “干杯!”

    几个少年在留哥的领头下一放学就躲到了远离长辈的地方一起举杯大口地喝着烈酒一个个顾盼之间觉得自己真是有男子汉气概。他们的本子一空了留哥马上就会为他们斟上他手中的那个看起来不起眼的小瓶子其实里面装的酒一大坛都不止。

    少年们边喝酒边胡扯闲聊着话题不知不觉地就转到了酒的供应者――留哥身上。

    “为了留哥干杯!”少年们又举起了杯。

    “怎么又为了干?”

    “因为你弄来了酒啊。”

    “这个理由刚才干过了。”

    “那就因为你是天才好了。”糕儿理所当然地说在他看来这是件很值得干杯的事。

    “我们家族的光荣!”一个和留哥有远房亲戚关系的少年说。

    “你会成为最了不起的地狼!”

    “连老师都知道你厉害。”

    少年们七嘴八舌地附合留哥不仅是整个家族的骄傲也是他们引以为豪的朋友。

    他们越说留哥的嘴就嘟的越高最后他终于把杯子上放宣布说:“我生气了!你们在孤立我!你们不把我当朋友!”

    “怎么会!”少年们七嘴八舌地嚷嚷起来向他保证大家都把他当作好朋友而且以作为他的朋友为荣。

    “那你们为什么和先生他们一样在那里天才长天才短的。”

    “你本来就是天才啊。”

    “连先生以前都要练三个月的法术你只用七、八天。”

    “你学东西比谁都快。”

    “……”

    少年们又是阵七嘴八舌要让留哥相信自己确实是天才。

    “我是因为喜欢法术才努力在学又不是为了让大家叫我天才而且我这么用功你们一句天才就全概括了不觉得对我很不公平吗!我自己的努力不就成了天才的陪衬了吗?”留哥这么说着抓起那个酒瓶“我自己喝酒不理你们了。”

    “哇……”少年们叫着拉住他“你把酒瓶留下再走嘛。”

    “只想着酒瓶不想我果然不把我当朋友。”留哥一只手捂着脸一只手挥着“绝交吧绝交吧你们这些家伙。”

    “行了!”一个少年在他头上敲了一睛“快点喝吧回去的太晚被现的话麻烦可就大了。”

    留哥捂着脸的手被拽下来露出了一张正在窃笑的脸。

    “不准再叫天才啊!”留哥指着大家说又开始为大家倒酒。

    “行从现在起大伙叫他白痴。”糕儿的宣布得到了大家的一起赞同留哥冲过去咬他一群少年打闹着又开始了他们的宴会。

    两条身影从另一边的通道出现他们显然没想到这个偏僻的角落里会遇见留哥他们一时愣住了但接着便转身想要离开。

    “执珪执珂。”留哥站起来叫对他而言让他们走开当然比较好也不会打扰了大家的宴会可是他想起了母亲的话于是笑着邀请说:“你们要不要和大家一起喝一杯?”

    执珪和执珂静静地看着他然后什么也不说地想走开。在他们的眼神中留哥又一次看到了冷淡之外的东西——憎恶?他皱皱眉不明白自己什么时候得罪过这对堂兄。也许是自己看错了吧?

    可身边的朋友们马上就证明了他没看错因为他们已经冲着那对兄弟叫起来:“喂你们那是什么意思!留哥儿好好地和你们说话你们摆那副嘴脸给谁看!”留哥身边的几个朋友仗着酒劲站起来向执和执珂难。

    “别别他们是我堂兄闹起来我会被爹娘骂的。”留哥忙拦着大家他可不想因为这两个人回去挨骂。他拦住大家时执和执珂转身就走。

    “太讨厌了!给脸不要脸!”

    大家纷纷这样指责这两兄弟留哥不说话他也不喜欢这两个阴阳怪气的堂兄弟所有的礼貌和谦让都是为了母亲平日的殷殷嘱托而已。所以当糕儿说:“早知道他们这么无礼上次我们应该多打他们几拳才对。”时留哥只是扭过头问:”上次他们缠着绷带来上学是你们干的吗?”“我还有他们几个。”

    “谁叫他们总是那副样子看了就有气。”

    这些少年一点都不为那件事有所愧疚。

    留哥摇摇头他自己也认为那两兄弟欠揍可是母亲的嘱咐在关键时刻仍然有效“总之以后别再难为他们了我娘知道他们受了欺负总是很伤心——怎么说他们也是我大伯的儿子嘛。”

    “可你就看得下去他们那副样子?什么玩意嘛竟然还敢整天计算着要过你!”糕儿对此忿忿不平。

    “过我?”留哥有种失笑的感觉。

    “你没有看见他们夹着法术书吗?他们常常这样找没人的地方练习一心一决要过你!”

    “这么说起来他们在学堂里的成绩一直都不错呢。”留哥思忖着说在此之前他还真的没留意过他们的这些事。

    “他们把你当做目标!”予气呼呼地说他就是忍不下这一点——竟然敢把留哥当对手还总是偷偷练习太让大家看不过眼了。

    留哥撇撇嘴他虽然不以“天才”这个名号自诩可是也不认为有谁可以赢过自己。

    “所以啊留哥儿下次上课你找个机会教训他们一下让他们知道谁才是最优秀的。”沉珠撺弄留哥说其他的少年全起哄了起来“就是就是留哥儿出手教训教训他们。”

    留哥狠狠在沉珠头上拍了一掌:“瞎出主意!想让我被我爹剥了皮啊!”

    “说起来静石叔和庚姨很护着那对兄弟呢……”沉珠失望地坐下来咕哝说:“听说静石叔有空还亲自教他们功夫——连留哥儿都没有得到静石叔的单独指点呢。”

    “爹说我现在年纪还小应该专心学法术免得贪多嚼不烂过几年我长大些了他就会教我的而且他们是我爹的侄子啊侄和儿差什么?都是自家的骨肉嘛。他们的父亲死得早我爹娘理应照顾他们的。”留哥内心深处对于身为全族第一武功高手的父亲不肯私下给自己单独的指导其实很不乐意的但是对着伙伴们还是把这些冠冕堂皇的理由搬出来说。

    “你年纪小?可你比他们厉害的多吧!教他们不教你静石叔太偏心了。”糕儿说出了留哥的心里话。

    “再说他们等那么多干什么?有其父必有其子还不定心里打的什么主意说不准到头来养虎为患!”予恶心恶气地说众少年一致赞同。

    留哥看着他们不解地眨眨眼。

    “教他们学了一身本事再被他们咬上一口该有多冤枉。我爹常说这两个兄弟自幼就孤僻不群保不准和他们的爹是一路货色。族长和静石叔对他们太宽容了。”一个孩子把手中的杯子向地上一扔又重重踩了一脚。

    “哼我会盯着他们的无论如何也不会让他们做出对留哥儿、对我族不利的事来!”予这么咬着牙、握着拳说。

    “对一定要小心他们。”

    “我也会盯着他们的!”

    留哥越摸不着头脑了不明就里地说:“他们古怪难处一点可也不是犯人啊你们不用这样吧?”

    “他们不是犯人可他们的父亲……”糕儿说到这里被沉珠拉了一下衣角不管怎样他们要说的对象是留哥的亲伯父沉珠怕心直口快的糕儿说出什么过分的话来。

    留哥没有注意这些顺着自己的思路说:“说起来我大伯去世得早伯母又改嫁了他们没爹没娘的孩子性格古怪一点也是可以体谅的是吧?我想求大家看在我的份上以后别为难他们了成不成?”

    听了留哥的话几名少年相互看着谁也不说话。

    “我知道他们不讨人喜欢——我也不喜欢他们啊可是就当他们不存在见了面点个头也不难是吧?”留哥误会了大家的意思又加上这么一句。

    “留哥儿……”沉珠小心翼翼地说“你是不是不知道……”

    “什么?”留哥睁大了眼。

    “你……你大伯的事……”

    “我大伯?什么事?”

    沉珠向大伙看着想寻求帮助可因为话题是他挑起的大家便都等着他说下去。沉珠舔舔嘴唇不知道怎么向留哥启齿。

    “什么事啊?说话说一半!”留哥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认真地追问着。

    “留哥儿你大伯是怎么死……怎么去世的你知道吗?”

    “病故啊死的时候才三百岁英年早逝我爹说起来就会流泪呢。”留哥自己没有兄弟可是每当听父亲谈起那位大伯总能从字里行间听到那份浓浓的手足之情。他叹口气娘为什么不给自己生几个兄弟呢!在地狼族每个家庭都有两个以上甚至十几个孩子身为独子的留哥常有种孤独感。其实爹娘还年轻着呢不知道现在开始催他们多生几个弟妹给自己来不来得及?留哥胡思乱想着。

    “留哥儿你的大伯他他不是病故的。”沉斟着字句“他是被被静石叔……”他不知怎么说下去了。

    “我爹?”留哥皱起了眉头“你什么意思!我大伯的死和我爹有什么关系!?”

    “是被静石叔静石叔……”沉珠的声音细如蚊鸣的说出最后几个字“……杀死的……”

    “胡说!”留哥一下子跳起来把沉珠按在身上挥拳便打“你竟然敢这样说我爹!看我怎么教训你!”

    大伙慌忙上去拉开他们沉珠一边招架留哥雨点般的拳头一边挣扎着说:“留哥儿你听我说那件事不是静石叔的错!他是为我们族除掉了一个叛徒啊!留哥儿你大伯若石他是内奸……”他好不容易从留哥手下逃出来躲在糕儿身手看着愣住的留哥讪讪地说:“静石叔当年是大义灭亲是全族上下敬佩的英雄啊。”

    留哥难以置信地张着双手呆在那里眼光从沉珠到糕儿到予到望稀……从伙伴们脸上一一掠过去颤抖着嘴唇说:“真的……”

    大伙谁也不说话但他们脸上的表情都在证实沉珠的话是真的。

    “我的家里生这样的事我竟一点也不知道……”留哥喃喃地说“我大伯竟然是……是……我爹……我爹杀了自己的亲兄弟……”

    “留哥儿我想静石叔和庚姨不对你说起也是有原因的毕竟毕竟……”

    “毕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留哥代他说完。他深吸了口气坐下来尽量用平静的口气说:“行了我冷静下来了你们就把实情告诉我吧总不能让我一直蒙在鼓里。”

    大伙儿你推我我推你终于还是把沉珠推到了前面要他来说明。

    “你的伯父若石法术高明原本和武功高强的静石叔同样被大家看作我们族中的希望的。(留哥点点头这些他都知道)可是若石自幼脾气很孤僻古怪不太和大家往来我听我爹说他还特别喜欢到地面上去有时一住就是大半年不回来。(留哥和其他少年都皱起了眉头。对于地狼来说泥土中就是最舒适的家园他们也会到地面上去但是要住在那里对他们来说却是件很可怕的事。留哥儿曾经被父亲带到地面上一次那一次被阳光晒得皮毛火辣辣的记忆他还一直铭记着并且希望永远不用再有下一次了。)……若石就是这么个古怪的家伙本来这是他自己的习惯大家也说不的别的但是后来”沉珠看着留哥“后来族人现他在暗中和无伤来往。”

    “无伤!”留哥一下子蹦了起来。脸色变得煞白其他的少年虽然早就知道这件往事但在沉珠提到“无伤”时还是个个神色凝重咬牙瞪眼呼吸都急促起来其中几个保持狗形的少年甚至在喉咙深处出了低低的咆哮。

    无伤又名聚外形和人类十分相似是一种和地狼一样生活在土地中的妖怪。

    生活在大地中的妖怪种族有很多种地狼、邪、贲羊、无伤等等这些妖怪形状各异而气相同无论生活习性、能力都十分相似按道理来说这样的种族之间应该相睦和谐才对但是事实恰恰相反只要是这样的种族彼此之间又住的相近的话竟然没有任何两支可以和平共处。

    不论地狼还是无伤邪或贲羊他们都是知书答礼有文化教养的种族他们和别的种族、妖怪、神民或别的什么都可以友好相处也可以在他们的居住地得到不错的评价但是他们彼此之间却永远处于对立状态。也许就是因为彼此太相近、彼此太了解了所以他们相互永不忍让他用纷争用仇恨用杀戳来解决彼此的磨擦这种状态几乎已经成了各个空间这样的种族相处的惯例。

    青丘之国有两个居住在地下的种族:地狼和无伤。

    于是常规性的不和也在他们之间上演了。

    这两支种族都在青丘之国的大地之中居住的如此之久一千年、两千年、三千年……随着时光的流动彼此间的敌意、仇恨也在累积着终于演化成了不死不休相互恨之入骨髓的关系。他们当中不会有任何一个地狼或任何一个无伤去追溯最初的不合由何而来:一个不友善的眼神?一句不礼貌的话语?几个孩子嬉戏中的磨擦?彼此生活习俗上的一点小小的不同?——他们不在意这些就是恨对方恨对方种族中的任何一员:老人、孩子或妇女他们都把消灭对方当作自己种族的最高目标在他们的文化、习俗中对方是一切邪恶黑暗的代名词并且他们深信这一切也把这种思想代代相传灌输给自己的孩子孩子的孩子……

    留哥和他的伙伴们也是在这样的家族听着这样的故事长大的。

    “无伤……”留哥默念着这个令他咬牙切齿的名称。他理所当然地憎恨这些他从来没有见过的妖怪并且一直在为了有一天去和他们厮杀而勤学苦练他的观点当然也和其他地狼一样认为在战斗之外的任何场合与那些无伤产生任何交集都是一种恶劣而且不容原谅的行为。“我的伯父他真的……和无伤来往……”留哥看着伙伴们期待听到一个否定的答案。

    少年们都点着头。

    “若石不但暗中和无伤来往而且还把我们族中的事泄露给他们听致使我们族中一只去地面和神民交易的商队遭到埋伏全军覆没——其中就是糕儿的叔祖……”他看向糕儿糕儿用力点着头握紧了拳。

    “后来若石逃出了我族族人们去追捕他可是他的法术太高强了追上他的族人反而被他杀伤了很多直到静石叔——你爹亲自出马才制服了这个叛徒!但是他在和静石叔搏斗中受了重伤没等押回来接受处治就死了。全部的事情就是这样的这件事族人都知道只有你……”

    “我爹娘从来没有向我提过……”留哥现在还有些接受不了父亲口中那个稳重、睿智、心地仁厚的大伯会是族中的罪人而且他竟然是父亲亲手杀死的父亲杀了他口中那么尊敬、相亲相爱的大哥……他终于明白大伯母为什么会狠心丢下两个幼子改嫁也明白为什么那么溺爱、纵容孩子的长辈们为什么对执珪和执珂严厉到有些苛刻了——他们是罪人的儿子。

    “留哥儿既然静石叔和庚姨自己不说给你听你可别让他们知道你已经听说了啊。”

    “对啊你可别出卖我”

    “别让我们挨大人的骂。”

    伙伴们嘱咐着留哥纷纷散去了留哥又在那里了好久的呆才一口气喝尽了瓶中剩下的酒带着醉意往回走。

    “爹。”留哥在父亲身后犹豫了老半天终于鼓起勇气叫了一声。

    静石一边吃饭一边还在翻书含糊不清的答应一声:“干吗?又要背着你娘要零钱花?没有没有以前给你的全偷偷买了酒害我也被你娘教训!”

    留哥看着父亲的背影深吸了口气把一肚子话又咽了回去诺诺地说:“没事。”

    “没事?”静石抬起头用力抽*动鼻子“你身上什么味道啊?”他伸手在留哥鼻子上弹了一下“干什么了还不快交待!”

    “只是一小瓶……”留哥摸着鼻子嘟起嘴“而且还是大伙一起喝的。”

    “以为我不知道你舅舅家的‘一小瓶’装多少!”静石自己也嘴馋的舔舔嘴唇“让你娘知道了剥了你的皮!不过……”他向留哥挤挤眼“我儿子长大喽连酒量都快赶上他爹喽!”

    “就是啊!”留哥也来了精神“我是爹的儿子嘛怎么可以不会喝酒!”

    “是谁在跟我儿子说酒啊?”庚娘端着饭从厨房中走出来问。

    “没!我在说儿子长高了快赶上他爹了!哈哈哈哈……”静石连忙打着“哈哈”掩饰。

    “对对是个子是个子。”留哥和父亲并肩站着挺直了腰给母亲看。

    “哼你们爷俩不用合着伙糊弄我”庚娘连把饭菜摆上桌边说“下次再听人家父母来抱怨留哥带头偷酒喝醉了闹事我就饿你们三天看看还把不把酒当命根子。”

    “饿三天!”静石吓了一跳忙抓起筷子夹菜口中说“先吃下先吃下!”一边帮留哥往碗里放庚娘横眼看向他他又连忙改口“多吃饭少喝酒来儿子多吃饭多吃饭。”

    留哥抿嘴一笑边吃着父母为他夹的菜边孝顺地为父母夹菜渐渐地把伯父的事放到了脑后。直到晚饭过后坐在自己卧室的床上那个素未谋面的伯父和他的所作所为才又浮上了心头。

    大伯才华出众家庭和睦即有娇妻幼子又有情深义重的兄弟他为什么会背叛家族和无伤勾结呢?他这么做除了身败名裂之外还能得到什么?难道他疯了吗?对他一定是疯了!竟然和无伤来往除非是疯了!留哥恨恨地这么想自然而然地憎恨起大伯来。可是一转念想到他已经死了的而且是被自己的父亲杀死了!不知为什么留哥打了个寒战他把鞋子一甩飞快地拱进了被窝。

    那个素未谋面的大伯在这个夜晚却跑进了留哥的梦中。

    这夜在留哥的梦中那个大伯却又出现了。

    留哥在梦中看到了那个场面:大伯在前面奔跑奔跑脚下溅起了水花扬起草枝——对是水和草那是在地表上生的事——他一直跑一直跑而在他的后面有很多地狼在追赶不时有一个会从土地中窜出来拦在前面之后便是短兵相接血肉飞溅……留哥在梦中听不到声音却能清楚地看到这一切甚至可以看见倒下去的地狼族在脸上的痛苦表情那种让人不寒而憷的死亡的瞬间。

    大伯继续跑着追赶的族人渐渐被甩在了后面他跑过了河流进入了一座山林月光、树影惊起的小动物这些留哥应该从未见过的情景却在梦中摇晃着。

    突然他可以听见声音了。

    风声树叶晃动着还有……心跳声“砰砰”的心跳声一声两声越来越清晰在留哥脑海中回荡使床上熟睡的留哥翻滚着双手紧紧抓着自己的朐口。

    一条身影出现在眼前。

    是爹留哥在梦中这么想着。

    是静石站在了面前的路上。

    爹来了!留哥在梦中感到了一阵欢喜可是……他又猛然意识到爹是来杀大伯的!是来杀这个一直在拼命逃跑的男子的。留哥的心揪了起来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把同情转移在了这个男子身上留哥竟然开始希望他可以逃走了。

    父亲静石开始向大伯若石说话激动地挥动着手臂怒睁着眼睛。若石也开始说什么一步步向静石走去连走边说。留哥还是只能听见风声心跳声父亲和大伯之间的对话他一句都听不见却看见眼泪不断落下来打在地上打在草叶上。

    谁在流泪?

    谁……

    静石又大声说了句什么若石又向前走了一步双膝一屈跪倒在静石面前。静石拔出了剑指向若石。

    “爹!”留哥大声叫起来。在这一瞬间留哥梦中的视角生了变化在这之前他仿佛一直站在若石的身边看着周围看着一切所以他一直看不到若石的脸突然之间这些都转动了起来留哥感到自己站在了若石和父亲的侧面看着这对兄弟。

    “爹……”留哥看着父亲严厉到有些狰狞的面孔感到十分害怕费了好大劲才使自己把目光转到了跪在地上的若石。

    这一看使他吓了一大跳。

    地上跪着的这个男子长着和自己的父亲静石一模一样的面孔。

    “爹……”

    留哥迟疑了他张惶地看看拿剑的男子又看看地上跪的男子一时分辨不清哪一个才是自己的父亲。“爹。”他走的几步小声地叫着不过两名男子都没有听见或感觉到他的存在依旧你一句我一句地说着留哥们听不见的话。

    拿剑的男子看起来十分愤怒岩石声说着把剑向前递了数寸而跪在地上的男子声泪俱下不但没有躲闪反而伸手抓住刃向前一拉让它抵在自己的胸口上留哥看见他的手掌和胸口顿时流下血来。他又说着什么用极度哀伤和乞求的目光看着对方。

    “爹!饶了他吧。”留哥忍不住开口求情。“爹他是大伯啊!”

    不过他的声音传不到梦中人的耳中梦中的静石突然挺剑一剑刺了下去。“不!!!”留哥尖声叫着眼睁睁地看着那把剑刺进了那个长着父亲面孔的男子心窝。

    “不!爹爹!不!!”

    留哥尖叫着从床上坐起来。

    “梦……”他抹着头上的虚汗颤抖着吐出一口气“爹爹他!”他一下子从床上跳下来光着脚向父母的卧室跑去。直到从门缝中看见了父母正并躺在床上熟睡才松了一口气。“对死的那个是大伯……他是和无伤来往的叛徒所以被处死了……不是爹太好了不是爹……”他回到自己的房里坐在床沿上因为放松下来而全身软不知道为什么眼泪竟掉了下来他一回想起梦中那张和父亲一模一样但是哀伤的面孔和那柄刺出去的剑眼泪就怎么也停不下来……

    “大伯的画像……”留哥嘟哝着打开了手中的画轴。画中有两个风姿飒爽的地狼少年并肩而站右边的一个一身棕黄色的皮毛嘴角微微有个酒窝明显的是留哥的父亲静石左边的一个高材略矮一点皮毛是深褐色文静地笑着一只手勾着静石的肩膀——若石的画像在他成为罪人之后早已被毁掉了只这一张因为上面有他的弟弟静石才保留了下来但是也被丢在了仓库中早已布满了灰尘留哥悄悄打了了十几天又找了十几天才把它从杂物下面弄了出来。

    看了一眼这画留哥长出口气:“太好了一点都不象。”自从做了那个梦之后不知为什么他对于梦中的大伯长着和父亲一样的脸的事耿耿于怀实在难以忘记所以才千方百计打听着找到大伯的画像来看。现在看来若石和静石虽然五观确实是有三分相似一看就知道他们是兄弟但是神情、气质决不一样根本不是梦中那和父亲一般无二的形态。

    “就是说吗……”留哥拍拍自己的脸“亲兄弟也不可能长得一模一样啊除非是用法术变的我这是怎么了因为一个梦就忧心忡忡的这么多天!”他抬头看看这个仓库里被自己翻腾的一团糟的样子吐了吐舌头当务之急是要在娘现之前把这里弄好不然就有苦头吃了。自己干嘛要为了一具梦干这种奇怪的事啊!难道脑袋出问题了?留哥敲敲自己的头这里面装应该是天才的头脑啊——大家都这么说绝对不是自吹自擂——也有出错的时候?他一边这么叹息着一边开始动手收拾仓库。

    过了几分钟他却又停下手来再把那个画轴打开挂在墙上自己坐一堆杂物上呆呆地看着……

    “别跑!站住!你们这些小兔崽子!”随着这个成年地狼的咆哮一大群孩子从他家里哄笑着穿墙跑了出来手里有的拎着食物有的拎着酒壶显然刚才是从这一家偷了东西一边跑还一边回头做鬼脸。

    “留哥儿又是你领头我回头告诉你爹看不打断你的腿。”后面的成年地狼猛追不舍大声威胁着。

    “大叔家酒酿的好我们才来喝的别人家我们还不去呢!”留哥一边大笑一边回答他率领的那帮小弟兄也一起附合起来。成年地狼跑得再快也无法和这群可以随便穿墙入户的小毛贼们比眼见已经追不上了只好停住步子挥着手臂大声威胁着要去告诉他们的父母那些孩子才不怕他这一套转眼就逃得没影了。

    “又是留哥儿他们?这些孩子最近越来越能闹上次还偷了柏大叔家的地鼠皮去扮地鼠玩弄到一条街都乱了套。”另一个旁观的青年又好气又好笑地说。

    丢了东西的地狼跺跺脚:“总有一天教训他们一顿!这些孩子再不管教可怎么行。”

    地狼族对于孩子一惯溺爱大人们聚在一起议论几句不一会也就摇摇头算了。

    留哥他们一路跑一跑相互递送一不会就把偷来的东西吃喝了个净这才一个个抹着嘴向学堂的方向跑去。另一群孩子从他们旁边跑过看他们还不紧不慢的叫起来:“留哥你们还不快走不然迟到了!”几个少年哟哟喝喝地向前跑去留哥加快了步子冲到了大家的前面。

    这三年来留哥身上生了一些变化。

    就外貌而言他又长高了一些几乎已经和他父亲静石一样高了肩膀更宽手臂更长爪牙更锋利了。就个性而言他开始变得有些散漫起来不再那么用心、认真也不再象以往那样耀眼——他依旧是最优秀的但是如果说过去的他过了他的同龄人五倍、十倍的话现在他最多只过他们二、三倍而已了。因为他的这些变化老师和族里的长者们都很担忧他们在私下里曾多次找静石夫妇谈论过这件事但是依然没有什么效果或者说静石夫妇根本不愿意自己的儿子是天才他们宁愿他象现在这样——再平凡一些和同龄人一样更好——所以在暗地里他们支持着儿子放下学业自由自在地过日子的。有了父母的默许留哥当然就越的怠懒下来了。

    对于留哥自己而言他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这些变化也许是从小到大他的生活全是在学习中度过的原因他以前是对学习各种知识充满了兴趣他根本不在乎什么天才不天才的称呼只是因为喜欢去学习所以很少考虑除了吃、喝、学习、玩、撒娇之外的事情。现在年纪渐渐长大尤其知道了大伯的事之后他的心里增加了烦恼对学习的兴趣也就减了不少。他的好强让他的成绩依旧名列前矛只是现在这种优秀更象是在向大人们交差而不是出于他的上进心了。

    “怎么还不下课呢?”素辛一边讲解着法术留哥一边在琢磨下课后找朋友去哪里玩母亲会做什么好吃的晚饭脑子早不知飞到哪里去了。

    “留哥儿你来说说这个法术的意义。”素辛现留哥明显在走神便停在他面前问。

    “是”留哥答应一声毫无滞蒂地说了起来“一……”

    “不错。”素辛口中称赞了一句心中却暗暗叹口气。留哥的功课绝无纰漏法术、武艺样样也是高出同伙们一筹可是以前那种举一反三抢着学追着老师学的个性却不见了。现在的他只做老师交待了的学问而这些知识对他的头脑而言又确实过于简单于是他大部分的时间用在了玩耍、恶做剧甚至呆上。果然刚刚回答完老师的提问便见他又双眼无神地盯着墙开始魂游太虚了。

    素辛希望下面要教授的课业可以重新鼓起留哥的精神。

    “从今天起……”素辛严肃地说他环视着大家直到连留哥的注意力都回到了课堂上他才接着往下说“从今天开始我要教给你们变幻成*人的法术。”

    “哇…………”

    学生们中间一阵惊喜地欢呼。

    地狼的孩子们的成年仪式就是指他们能够变化成*人的那一刻。不论一个地狼活了多久如果他不能使用法术变成*人的样子的话就会依旧被看成小孩子他将不能脱离父母独立生活也不可以建立家庭参加地狼族的生产、捕猎也不被允许独自到地面上去。相反只要一个地狼掌握了变幻成*人的法术不论他实际的年龄多大周围的族人也都会把他视为成年地狼来看待。

    一般来说地狼族的孩子们会在五十岁左右的时候被传授这个法术但是这一次对于这一班孩子中的一些显然是太早了一点。

    这全是为了留哥。

    素辛和族中长老们的商议决定提前教给这些孩子这个重要的法术就是希望留哥在成年之后可以正视自己长大了的事实不再整天忙于嬉闹。素辛和长老们是坚信其他的孩子怎么样留哥一定可以轻而易举地学会这个法术的。

    “这个法术的关键在于……”素辛双眼直视着留哥开始讲叙……

    “饿死了……”留哥回到家往椅子上一躺就扯着脖子开始叫“娘我好饿啊。”

    “来了来了。”庚娘一边托着饭菜出来一边说“每天都在外面疯到这么晚才回来不饿才怪。你今天又去哪里捣鬼了?人家都找上门来了!”

    “七叔真小气不就偷了他几盘子菜吗(当着母亲他可不敢提酒的事)上次拿了松远大哥家一整只地鼠人家都没说什么。”

    “是你偷人家东西还有理。”庚娘在他头上戳了一指。

    “小孩子就应该痛痛快快地玩啊!”留哥理直气壮地说“而且今天先生教了我们变人的法术等我学会了之后就不能再象现在一样尽情的玩了。”

    “先生教了你们变人的法术?!”正在摆饭的庚娘惊愕地抬起头来她勉强露出笑容问:“为什么这么早呢?对大伙来说有点难吧?”

    留哥撇撇嘴他是从来也没有觉得过哪种法术难的只是说:“反正挺没劲的。”

    “说的好象你不想学似的。”庚娘把杯盘放到他面前。

    “我是不想学啊。”留哥马上承认“老是当小孩子撒娇多好我才不想长大呢真想不通先生为什么提早这么多教我们这个法术。”

    “也许……”庚娘隐约已经猜到了族中长辈们的意图“也许是先生觉得你们特别出色呢。”她强笑着说。

    “娘我想一辈子都做你的儿子我不学变人的法术好不好?”留哥找着母亲的衣角撒娇。

    “傻孩子你就算长到一千岁一万岁也永远是我的儿子这一点永远不会变的。”庚娘伸臂揽住他说“可是在娘的心目中你永远象那个抱在娘怀里的小小的毛茸茸的留哥儿一样可爱。”

    “娘。”留哥立刻变成狗的样子钻到母亲怀里。他曾经很想要几个弟弟妹妹好逞逞做哥哥的威风不过现在心想没有弟弟妹妹也好免得他们会分走属于我的宠爱就这么一直被父母溺爱着生活下去该有多好。

    “庚妹我回来了!这是今天的猎物。”静石喝的半醉不醒的手中拖着一只巨大的老鼠走了进来“剥下皮给儿子做件大褂。”他得意地宣布着“很少见这种颜色的地鼠和儿子皮毛真配。”

    地鼠是一种生活在土中的老鼠是青丘之国特有的动物外形很象生活在火焰中的火鼠身形巨大最大的据说可以长到大象那么大小的也象兔子大小皮革厚实肉味鲜美是一种有很多种用途的动物。因为它们一般居住在很深的地下其他种族想捕获它们并不容易只有地狼、无伤这样的妖怪才有能力把它们当做主要的猎物。

    不过地鼠力大无穷牙利爪尖又是杂食性动物有时地狼、无伤族迷途的老弱妇孺在远离城镇的地方单独遇见也会成为它们的美餐就算猎人们对付它们也必须小心翼翼地才行。

    静石是地狼族最优秀的猎人。他每次出猎都会满载而归而且他所猎到的都是体形庞大的猎物在地狼们和地面居民的交易中占了很重要的地位。这些猎物他往往只留三分之一另外的分作两份一份给执珪、执珂兄弟一份分给亲戚朋友、左邻右舍。这次看来又是在接受他馈赠的族人家里喝醉归来了。

    “别吵”庚娘把手指竖在嘴唇上“留哥儿睡着了。”

    “儿子睡了啊没关系他看见我带给他的礼物会高兴的他不会怪我吵醒他的!对不对儿子!”静石醉眼朦胧地向留哥的房间走去。

    “相公……”庚娘叫住他迟疑一下说“今天学堂里开始教授变幻人形的法术了。”

    “好啊好事孩子要长大了这是好事啊!留哥已经学会了吗?我儿子聪明一学就会!”静石的嗓门大的象打雷。

    “他好象不是很想学”庚娘担忧地说“吃饭的时候一个劲地撒娇吃完饭就去躺下了。你说先生为什么这么早就开始教他们这样的法术会不会……”

    静石安静了下来摇摇因为喝了太多酒而沉甸甸的头半天才说:“是太早了……儿子自己也不急着长大呢……”他和庚娘相互看着陷入了沉默。

    其实静石回来的吵闹声已经把留哥吵醒了他本来是想披上衣服去迎接父亲的可是走到门口却听到了父母的那些对话。留哥又默默地躺回了床上他觉得自己现在跑出去似乎不好。双亲和族人们并不一样他们给了留哥宽松的生活空间他们没有因为留哥的天赋而要求他过多的东西反而一直担心留哥会由于忙于学业而耽误了自己应该享受的生活。留哥深深知道这一点。

    留哥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近几年来是怎么了他其实根本不贪恋玩耍、嬉戏对知道对法术等课业的学习热情也一点都没有下降但是他就是不愿意在先生们面前表现出来他宁愿自己拼命的偷偷练习却在先生们面前声称已经运用自如的法术没有学会或者故意把功课背的前后颠倒然后装作后悔的说自己背书时睡着了。不过随着近几年称他为天才的族人越来越少留哥心中又不禁有一份得意——他想学习想掌握更多东西但是他实在厌烦了“天才”这个名号。

    有几次当留哥偷偷找地方练习的时候曾经遇上过执珪、执珂兄弟他一边躲藏一边有一种忍不住想大笑的感觉——在几年之前他是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自己会做和他们两兄弟一样的事的。

    大概就象父亲说的自己不想长大吧。

    门外不知什么时候传来了哭泣声留哥一下子从床上又坐了起来。

    “呜呜……大哥……”静石把脸埋在妻子的怀中泣不成声“大哥的法术是最高明的……呜呜……如果由他来传授留哥儿的话……呜呜……大哥……”

    他只要喝醉了之后便常常会这样念叨着兄长若石哭泣以前留哥不明白为什么可是现在留哥明白了是因为父亲杀了大伯他亲手杀了大伯。自从知道了真相后留哥的心象被系上了一个疙瘩周围的族人对于大伯是叛徒这一点一再强调可留哥在意的却是别的——父亲亲手杀了他的兄长只是因为他是叛徒——叛徒确实是该死但是……亲手杀死自己的手足……留哥无法对这种事释怀。他知道父亲也一样这就是他常常醉后哭泣的原因。

    “爹……”留哥捂住嘴眼泪也掉了下来……

    “十天已过你们当中有谁学会了这个法术?”素辛虽然是向大家问充满期待的目光却落在了留哥身上。

    留哥避开他的目光低下了头学堂中一片沉默。

    素辛微感意外因为一般这种情形下留哥都会第一个跳出来说他已经学会了的他叹口气说:“那么再给你们十天时间不用操之过急静心体会才有所成。”

    “是。”学生们一起回答。

    素辛挥挥手让他们散去。

    “留哥儿。”

    留哥听到素辛叫他停住步子转了回来。

    “你可有什么疑问?如果有尽管来问我。”

    留哥点点头:“谢谢先生我会努力的。”

    素辛打量他一番长叹一声:“去吧。”

    留哥向他行了个礼快步追上了在远处等他的伙伴们。

    “怎么可能!!留哥儿怎么可能连你也没有学会!”糕儿一走出学堂便扯着嗓门叫了起来。

    “对啊这么难的法术我们无法在十天内学会是理所当然的留哥儿怎么也没学会!你不是身体不舒服吧?”沉珠也关切的向留哥问。

    “就是!”

    “留哥儿你这是怎么了?“

    “留哥儿……”

    伙伴们叽叽喳喳地嚷嚷起来。

    留哥垂着头快步向前走不搭理他们。

    “留哥儿?”

    “留哥儿一次学不会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待会儿我们还去踢球吧?”

    “谁象你只记着玩!留哥儿从来没有学不会的法术对不对留哥儿?”

    “他这次就没学会嘛……”

    “可是十天之后他一定会学会的!是吧留哥儿!”

    “行了!你们烦死了!”留哥突然大叫了一声抬起头来气冲冲地对着他们。

    大伙被他吓了一跳不知所措地看着他。沉珠拍拍他的肩膀说:“算了都放学了不提功课的事咱们去玩吧。”

    “我不去了我要回家了。”留哥无精打采地说向大家摆摆手独自走了。

    “他自己没有学会干嘛向我们乱脾气啊!”一个少年不服气地叫着。

    沉珠忙拉拉他的衣襟不让他再说下去他看着留哥的背影知道这些年来留哥虽然不象过去那么天资纵横了可是老师教授的东西在规定的时间内学不会还是第一次他想这件事一定让留哥心里很难受。

    “留哥儿吃饭了!”庚娘站在留哥卧室门口向里叫。

    “不吃!”

    儿子生硬的口气让庚娘吓了一跳连忙推开门走了进来。见留哥正抱着膝蹲坐在椅子上嘟着嘴呆听见母亲进来他抬头扫了一眼又低下头去“留哥儿你怎么了?”

    “没事!”

    “有什么不开心的事跟娘说还不成?”

    “都说没事了!”留哥口气冲冲地嚷。

    庚娘呆了一下走到他面前严肃地说:“留哥儿抬起头来看着娘!”

    “……”留哥咬着嘴唇抬起头来。

    庚娘用手抚着他的脸柔声说:“留哥儿娘知道你一定有什么心事所以才不开心对不对?可你可以把事情说出来和爹娘商量啊。这样回到家就把自己关在屋子里又向娘乱脾气你说这样对吗?”

    “对不起娘我知道错了。”留哥惭愧地说“我没有学会变人的法术先生又在课堂上当着大家单独问我所以……我觉得很丢脸!”

    庚娘把他温柔地揽起怀里抚着他的头说:“哪里会有谁是十全十美的呢我儿子的毛病啊不是不聪明而恰恰是太过于聪明了。平常人从小到大理所当然地会经历失败于是他们就会明白有些事是可以轻易做到的而有些事必须加倍的努力甚至有些事是不论多么努力多么用功都做不到的。而我的宝贝儿子呢……”庚娘看着留哥说“你呀是从小就太聪明了从来没有什么是你学不会的我和你爹一直以来都在担心万一有一天你习惯了这种什么都一学就会无须苦苦执着的日子一旦哪一天你遇到了一件一时无法做到的事会不会就这么承受不了更甚至于自暴自弃……”

    “我已经遇到这种事了……”

    “是吗?那么你接下来要怎么做呢?”庚娘笑着问他。

    留哥从椅子上跳下来挥着手嚷:“现在当然是去吃饭然后认真地练法术!”他笑着拥着母亲的肩向外走“娘你看着吧你儿子才不是输不起的人呢!”

    “是吗……”

    “是啊是啊……今天有什么好吃的!”

    庚娘看着儿子扑在饭桌上的身影露出了心慰的笑容。

    又过了十天留哥和伙伴们当年依旧没有谁能够掌握变幻人的法术素辛明显地流露出了对留哥的失望。

    之后又十天。

    “这次有谁可以变幻了吗?”

    素辛语言刚落一个少年便举起手来大家的目光一下子全集中在了他身上大家的神情都流露出了极度的难以置信——第一个学会这个法术的竟然不是留哥!

    “执珂?”素辛也迟疑了片刻才说出话来“你?你……好你就演示一下吧。”

    “是。”执珂的口气中除了紧张明显的还流露着得意。他站在大家面前口中念念有辞身体生着变化不一会就成了一个十五、六岁的人类少年的模样。“先生您看是这样吗?”

    “不错你做得很好!”素辛也不得不点着头。

    执珂平生第一次受到先生的夸奖顿时容光焕有意无意地瞟向留哥。留哥端坐在那里什么表情都没有。

    “从今天起你就是一名成年男子了”素辛开始对这个刚刚成为成年地狼的男子进行一番教导于是剩下的时间便全在这种无趣的话题中度过了。

    直到下课后素辛才叫住留哥:“成年的仪式本来应该由父母代为安排可是执珂的父母都不在了你回去跟你爹娘说请他们代为安排吧。”

    留哥生硬地点点头:“是”然后也不向先生辞别扭头快步跑走了。

    素辛不但不因为他的失礼而愤怒反而抚着胡须一笑由衷的希望这个激将法可以使留哥愤用功。

    “不去!”留哥气呼呼地躺在床上任庚娘怎样拉都拉不起来“我不到他家去!就是不去!”

    “留哥儿你这孩子!这是执珂的大事啊你这个堂弟怎么可以不去!”

    “我说了不去!”留哥拉过被子蒙住头。

    “你太任性了快出来。”

    “不!”留哥索性变成狗形在被子里钻来钻去就是不让母亲抓住自己。

    “留哥儿……”庚娘累得满头大汗好不容易一把揪住了他的尾巴把他向床下拉留哥四爪抓住被褥就是不动母子俩这样拨起了河。

    “出来!”

    “不去!”

    “出来!”

    “死也不去!”

    “……”

    静石一踏进门就看过了这副情形“哈哈……”他扶着墙大笑了起来“哈哈……你们娘俩在干什么啊……哈哈……”

    “相公你也来说说儿子他怎么也不肯起来梳洗到大伯家去。”庚娘回头说话一分神的功夫留哥已经趁机摆脱了自己的尾巴又拱回被窝去了只露着鼻子和一对眼睛说:“反正我不去!”

    “来儿子!”静石遵照妻子的吩咐过来拍拍留哥“起来不就是一个法术没学会吗。有什么大不了的!想当年你爹我十个法术有七个半学不会不也过得好好的。”

    “我又不是你!”

    “别拿儿子和你比!”

    ——母子俩在这种时候倒是有志一同。

    “哈哈这么说来儿子最近常有法术学不会的这说明儿子越来越象我了是好事啊。儿子这种叫低潮期过了这一阵子就好了。爹以前的时候也有一阵子什么都不顺手学什么什么不通可是过了一段时间自然就豁然开朗又得心应手起来。”

    “你根本不明白!”留哥一下子从被窝里蹿出来躬着腰叫:“装作没学会和真的学不会根本不是一回事!这个法术是我真的学不会!我怎么练都悟不透!我还从来没遇上过我学不会的法术!我……”

    “装作没学会?”庚娘和静石一起看着他。

    留哥现自己说漏了嘴转身又向被子底下钻去静石一把抓住他把他整个抱了起来扛在肩膀上“走吧儿子去梳洗一下!你去参加了这个酒宴我就亲自指点你武艺!”

    “真的?!”留哥一下子睁大了眼。

    静石的武艺是地狼族第一的高手他平时偶尔也担任指点后生晚辈们武艺的老师族中的少年都以能得到他的指点为荣留哥更是深以自己的父亲为骄傲但是静石从来不肯单独指点留哥也不肯单独指点其他少年——只有一段时间他愿意教导执珪、执珂兄弟但是这两兄弟学了没多久就拒绝了理由是想专心学习法术——今天他竟然主动提出这件留哥过去怎么央求都不行的事使留哥不得不斜着眼用怀疑的目光看着他“想骗我去了之后再反悔?”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爹是那样的人吗?”静石拍他一下。

    “说要我肯吃药就带我去打猎;说我不吵着要弟弟就买新书柜给我;说我肯吃我讨厌的青菜就瞒着妈妈买酒给我喝;说我不揭你收到女性的示爱信就给我钱……”留哥扳着爪子数“一次也没实现过!骗子!”

    “这么说的话好象真的有……庚妹留哥儿在胡说的!没有这回事!没有!”

    庚娘板着脸在桌前坐下来冷冷地一拍桌子:“说你们父子俩还有多少事瞒着我!又是偷酒又是示爱信今天不说明白我们哪里也不去了!”

    “庚妹误会留哥儿胡说的没有那样的事谁会看上我呀对不对?”

    “就是说我很没眼光了。”

    “不不不……留哥儿!过来给你娘解释!”他向正蹑手蹑脚向门外溜走的留哥大喝一声。

    “我去洗脸我去洗脸……”留哥知道自己祸从口出一溜烟跑了出去。

    庚娘出神地看着门口缓缓说:“学会的法术故意装作不会……这个孩子越来越让我捉摸不透了。”

    “等我好好指点一下他的武艺不学法术也没什么不好——本来不想教他武艺的真不想这个孩子拿起武器……”

    “他是你的儿子怎么能不会武艺。”

    “是啊我的儿子……”静石轻轻出了口气“儿子长大了啊……”

    “还有”庚娘站起来去给留哥整理要穿的衣服扔下这么一句“把你收的信老老实实地拿出来交给我不然三天不准吃饭!”

    “信……庚妹没有的事啊是留哥儿陷害我的……庚妹……”

    这是一座顶高、又宽大的地底洞窟它没有经过地狼们的改造完全保持着天然的模样洞顶上悬垂着钟乳石地上长着石笋断断续续地滴水声在洞中回荡。洞的一侧有一块平整的空场空场一侧放着一排兵器架十八般兵器一应俱全另一侧放了一把交椅和一张小几几上摆了酒瓶酒壶什么的。

    “爹这就是你的练武场?”留哥兴高采烈地问刚才在执珂成年仪式上的郁闷一扫而空。

    “当然了你爹我可是地狼族第一的高手当然要有最好的练武场。”

    “吹牛皮。”留哥撇撇嘴。他抓起酒壶喝了一大口才背着手溜达到兵器架子前上下打量起来。

    “挑选你喜欢的来和你爹比划比划!”静石大声说。以往留哥学习武艺时并没有特定的兵器这既是因为留哥的心思更多的放在了法术上也是因为静石内心深入并不希望儿子手中拿起武器。可是现在既然已经决定要教他武艺了就应该先让他挑一件称心应手的武器。

    留哥摸摸长枪拿起单刀用手指弹了一下又放下来捡起了一对镏金大锤上下抛动然后皱着眉头丢开手又去看那并排摆的十几把利剑。静石不由握紧了自己的剑。

    “不要!”留哥终于挥挥手转过身来用不可一世的样子说:“我不要兵器也很厉害。”

    “是吗?让你爹试试!”静石解下佩剑向旁边一丢空着手站在留哥面前伸出食指向他勾了勾。

    留哥手一伸利爪从皮肤下弹了出来深吸一口气忽然大叫一声向父亲扑过去。他先直取静石的胸口却在半途手臂上扬改袭咽喉而另一只手则横扫一爪让对方无法跃开闪躲——这是他最得意的绝招每次在玩耍时使用这一招都可以打的伙伴们求饶。他当然不指望自己的这点粘反戏能打中父亲不过只要吓他一跳让他觉得自己还不赖就成了。最好能撕破他的衣服让他回去被娘骂。

    静石不等他的身形完全展开勾住他的手腕一带脚下一绊留哥觉得自己象腾云驾雾一样不等回过神来已经摔了一下跟头。“怎么样儿子?你爹还有几下子吧!”静石蹲下来摸着留哥的头问。

    留哥一把勒住他的脖子想反身把他压到自己身下静石右臂伸到留哥两手之间一格右手在留哥腰间搔了几下留哥忍不住“哈哈”笑了起来全身的力气顿时化为了乌有又被静石牢牢地压住了。

    “儿子认输了吧?”

    “不认!”

    留哥腰一挺想凭着力气硬撑起来。这次静石什么都不做任由他在那里使劲笑咪咪地继续压在他身上。

    留哥挣扎了大半个时辰才放弃了努力往地上一躺张开四肢嚷嚷着:“行了我认输行了吧!”

    “早点认输不就行了。”静石在他额头上弹了一指哈哈笑着放开了他。

    “还没完!”留哥趁机跳上去勒住了静石的脖子“我还没输呢!”

    “小鬼头连这样耍诈的招数也会用!”静石用充满告戒的口吻说“可是想在你爹身上用这个招数还早了五十年呢!不是早了一百年……是早了二百年才对!还是三百……”他开始认真分析儿子和自己在实力上的差距。

    “胡说我才没差那么多呢!”留哥不服气地叫着“快投降!不然我可就……”他用力勒着静石的脖子一心认为自己现在所处的位置比较有利希望能从父亲手下扳回一城。不过还不等他把话说完静石已经把身子一缩反手一带留哥的衣襟“哎哟”一声之后留哥又恢复成了躺在地上的造型。

    “服了吧!”

    “不服!”

    留哥毫不迟疑地赶在静石又压制住他之前跳了起来又向他冲过去。不过这一次静石根本不想再压制住他而是想好好看看他的全部实力所以放任他向自己进攻过来。留哥的武艺虽然不象法术那样出类拔萃在同辈中也属皎皎者但是和地狼族第一高手的静石相比他就象在挥动拳头吓唬人的小孩子一样毫无威力可言。他时而顺着留哥的攻势把他拔弄的象陀螺一样转来转去时而使他一跤接一跤的跌跟头时而在他身边快地游走让他连影子都摸不到。

    留哥明知道自己和父亲相比差得还太远了但是他赌着一口气非要在他衣服上扯个口子让他回去被娘骂不可于是使出了全身解数上蹿下跳地和父亲对抗着。自幼便听到父亲是族中第一高手父亲是族中第一高手这样的话于是渐渐成了一种习惯对于第一高手究竟有多高这些留哥从来没有认真考虑过。而且留哥自幼对法术的兴趣就远远大于对武艺的兴趣虽然也用撒娇耍赖的办法要胁父亲教自己武艺过但是父亲坚持不教留哥也没有感到多么失望在他的意识中父亲是个粗枝大叶有点糊涂而且很怕老婆的男子和别的族人口中的“最厉害”、“最了不起”相距很远直到今天面对面的和父亲进行着对抗时留哥才真正体会到“地狼族第一高手”这几个字的份量。

    “好沉啊!”

    留哥大叫着静石整个身体压在他身上使他趴在地上无法动弹。留哥挣扎几下忽然向下一沉往土里沉下去。在大地之中翻了个身又冲出来攻向静石的下盘。经过了这几个时辰的缠斗留哥也悟出了些窍门他不再硬打硬撞开始和父亲玩一些小花招——用他擅长的法术在战斗中制造机会再看准空隙向父亲进攻。只是父亲的空档太难找了明明看起来全身都没有防范但只要自己一进攻他却能轻松自如地躲闪开眼看要打到他身上的一招最后却连衣角都碰不到反而是父亲随手的攻击轻描淡写力气不大度不快力道不猛自己却被他弄得乱转喘口气的余地都没有。

    “爹真厉害啊!”留哥心里这么感叹充满了骄傲“总有一天我也要象他这么厉害!”不知不觉中他已经开始模仿着父亲的步伐移动了起来。

    “好小子!”静石也在心里称赞着儿子比起刚刚开始的时候留哥比划的身体因为疲倦移动度和瓜度都慢了许多但是他用的身法和动作却更有效更准确了而且自然面然地把静石展现出的一些动作用在其中融合在自己的行动上仿佛那是他原来就会的一样。“真不愧是我的儿子!”静石心中抑止不住的高兴“果然一学就会!看来我这身功夫确实可以传给他了!”

    “扑通!”留哥又被静石摔了个跟头。

    这一个下午他已经不知道摔了多少跤衣服也破了嘴角也肿了手上、腿上全是被岩石划的伤痕光滑的皮毛也倒卷起来乱糟糟的样子一副狼狈相。不过他的神情却十分兴奋在他心中对于学习武术的学习**第一次过了对法术的兴趣。

    “行了儿子休息一下吧!”

    “不我还没累呢!”留哥大叫“你别想赢了就逃走!”

    “你娘可在家里等着我们回去吃饭晚了会有什么下场你知道吧!”

    “我才不管呢!”留哥盯着他“继续!我赢不了就不吃饭!”

    “哈哈儿子三五十年不吃饭的话你会饿死的!”

    “哼!别跑!”留哥又向父亲追上去。他倒没有妄想要赢父亲只是到现在为止自己这么一身狼狈而父亲却依旧气定神闲太气人了至少也要达到最初的目的吧!

    又斗了一个多时辰留哥感到自己的体力快到达极限了气喘流汗脚步虚浮手臂也抬不起挥不动只怕父亲再打中自己一下自己倒下就爬不起来了。“不行我才不愿意就这么算了呢!”留哥心里想。这时静石为了闪过他的一抓而转向了右边同时左手微抬“他要推我的肩。”留哥脑子灵光一闪他记起静石已经两次用过这一招一。他知道自己不论是继续攻击还是闪躲都躲不过这一招所以这一次他采用了别的办法。留哥迎着静石的左手冲过去在静石的左手眼看就要按在他身上之时他又猛地一低身静石反手从他的肩头按了过去虽然静石反应神立刻变招向下砸但是留哥借着一躬身向前一冲的力量已经靠到了他的近前伸爪抓下静石的身体躲了过去却听“嗤”的一声衣襟上被留哥扯下了段数寸长的布条。

    “哈哈!”留哥大笑几声仰面倒在地上手中高举着那条布条“我赢了!”

    “算你小子有本事。”静石拉着衣服看着——刚刚上身的新衣服破了估计在妻子那里少不了得挨一顿收拾吧。

    “哈哈哈……”留哥得意非凡。

    “行了吧起来该回去了。”静石催促——衣服破了再太晚回家罪上加罪的话晚上不许吃饭也是可能的。

    “我没力气站起来了!”留哥躺在地上耍赖。

    “刚才还神气十足的。”

    “就是走不动了你背我!”

    “你多大了还要爹背!”

    “不然把你收的情书背给娘听!”

    “留哥儿!你这个不肖之子。”

    “背不背?一、二、三、……”

    “好了好了我背你来!”

    留哥得意地爬上静石的肩膀让他背着双手搂着父亲的脖子忽然想起了什么问:“对了刚才你不会是为了早点回家故意让我打中的吧?”

    “当然是不然你能打中我!”

    “哦那就是我真的凭本事打中的了!太好了哈哈哈。”留哥大笑起来拍着静石的肩膀“快跑快跑啊!冲啊!”他象个小孩子一样高高坐在父亲背上开心地又叫双笑着。静石加快了脚步父子两不一会就消失在漆黑的地下道路中……

    留哥把毛巾一丢重重倒在地上大口喘着气说:“爹怎么样今天我还行吧?我打中了你四次。”

    静石坐在他旁边擦着汗说:“那算什么过于毛燥的进攻!其中有两次如果我反击你立刻就玩完!另一次是我故意让你攻进来好近身控制你的你也没有现我的意图。算来算去也只打中我一次还皮不痛肉不痒的!”

    “哼再来!”留哥一下子从地上弹起来。又向父亲冲上去。

    这些日子以来这对父子一个教一个学完全沉浸在了武学之中。留哥瓜快、悟性高又擅长举一反三现在让他从以前的小打小闹、略沾皮毛到现在有机会深入去体会武术的奥秘他兴趣一起来便很快钻了进去再加上有静石这样的老师从旁指导短短十天之中他可以说和以前的留哥在武术方面判若两“狼”了。只是所谓一心不能二用或许真正的天才可以同时坐两张椅子但是留哥不能所以在他沉迷于武学的同时另一样学问——法术便被抛在脑后了。

    “好了留哥儿今天到此为止吧。”静石收回了招式说。

    “为什么?”留哥掐指算一下时间(地下没有日夜之分也没有日月星辰所以地狼们用沙漏和掐算来确定时间)“离吃饭还早着呢你又饿了?”

    “把你爹当成贪吃猪!”静石敲敲他的头(留哥低声嘟囔:“你本来就是。”)“今天是你去学堂的日子忘了吗?”

    “哎呀。”留哥张大了嘴他真的忘了个一干二净。

    “回家收拾收拾换件衣服别迟到了。”

    “我……”留哥咬着嘴唇“反正这几天一点也没练去了也是不会不去了。”

    静石看着他父子之间一片沉默过了半晌静石才笑着拍拍他的肩:“行了快去!不会不要紧可别再迟到了。”

    “嗯。”留哥点点头和父亲并肩往家中走去。

    这一天的课堂上执珪也学成了变化人类的法术和十天前他的弟弟一样得意地向大家展示着自己的人类外表。素辛又象上次一样对留哥说了一番鼓励的激将的话只是很奇怪的是留哥对这些竟然一点也不放在心上了他现在满脑子想的都是要怎么抵挡父亲双拳齐击的那一招;又要怎么才能在出招的同时更快地转身连续跳跃时又要怎么调节呼吸……好不容易忍着一肚子不耐烦听素辛唠叨完了吐出“下课”这两个字他拔腿就往外跑。

    “留哥儿你去不去沉珠家喝酒?”糕儿高声叫住他“他爹娘今天去了亲戚家。”

    “喝酒啊?”留哥舔着嘴唇“可是我爹在等我上课……”

    “静石叔在等你?他终于开始教你武艺了?”沉珠惊喜地问“他不是一直不肯教吗?”

    留哥得意地一昂头:“我这么优秀的儿子他怎么可能不教!你们等着看吧很快地地狼族第一高手就是我留哥的了!哈哈哈!”

    “吹牛皮!”

    “你想过静石叔再过一百年吧!”

    “就是就是。”

    少年们七嘴八舌地打击他的自信。

    “竟然敢怀疑我说的话!”留哥眯着眼寒光从他的那一条缝的眼睛中射出来“死小子们你们讨打对吗?我正好试试新学的拳法!别跑吃我一拳!”

    少年们一哄而散四处奔逃留哥卷起袖子在后面追赶着。

    沉珠没有加入那些少年们的行列他留在后面和留哥并肩跑有些担心地问:“可是留哥儿你的法术学的怎么样了?一直沉迷于武术的话会不会……”

    “知道了知道了我有时间会练习法术的。”留哥不在意地挥着手。

    “……”沉珠看着他的身影怎么也掩饰不住自己的心中的担心。

    果然如同沉珠所担心的一样留哥自从开始学习武艺之后就再也没有把时间分到过法术上再过了十天他依旧没有学会变人的法术再一下十天又一个十天他依如帮我的整天嘴边挂着武术手中比划着招数据说还有一次在睡梦中练武把自己卧房里的摆设家俱砸了个干干净净直到把父母吵醒才被静石制服。

    大约过了四个月后第三个少年学会了变人的法术然后又过了一个月沉珠也可以变化成*人了。

    当沉珠用他变化的那个白皙文静的少年的样子站在留哥的面前时留哥却一点也不在意反而捧腹大笑了起来:“沉珠哈哈哈你身上没有毛的样子……哈哈哈……古怪…………哈哈……看起来象…………”

    “留哥儿……”沉珠十分担忧地看着他“你的法术为什么一直没有进展?你明明比我们都聪明为什么我都已经学会了你却还不会?是不是…………是不是你一直都没有去练?”

    “是啊。”留哥理所当然地回答“我又没法同时做好两件事。”

    “可是再这么下去……你不就……”

    “法术什么时候都可以学啊如果不抓住机会我爹改变主意不教我了怎么办!”留哥拍着沉珠的肩膀“你放心拉下的法术我以后会追上去的你还不相信我吗!”

    沉珠露出笑容说:“说的也是留哥儿的头脑怎么能和我们相提并论。”

    “你们家今天会给你庆祝吧?”留哥搂着沉珠的肩头说“你请不请我去喝一杯?”

    “当然不请别人也要请你啊。”

    “好大喝一顿!”

    “留哥儿不是请你去喝酒啊。”

    “一样啊去吧。”

    时光在留哥沉醉于武艺之中时不知不觉地去了十年。

    十年之中留哥始终没有恢复对法术的热情。在几个月前最后一个和他同龄的少年——糕儿也学会了变人的法术之后他成了伙伴们中唯一的一个不会这个法术的所以现在他干脆连学堂也不去了整天除了和父亲比试较量之外就是到地狼族的战士、高手们聚集的地方去向他们挑战。十几年下来包括静石在内地狼族中的战士可以赢得了留哥的不到十名可以和他打成平手的也不过二十个。这些日子来他在武艺上的进步连静石也为之咋舌。

    最近连素辛在内的族中长者们也放弃了对留哥的催促大概留哥在武学方面展现的才华使他们认为失去了一个法术天才换回来一个武术天才也不是什么很大的损失吧也是因为有了他们的这种想法留哥才能在不受干涉的情况下按照自己的意愿学习武术。

    十年来留哥生活中的另一个变化就是他的朋友的组成开始生变化。

    那些和留哥一起长大但现在已经学会人化法术已经举行过成*人仪式的少年、少女们在生活中身份生了变化他们必须去学习各种技能手工业、种植业、打猎或者参加和地面上种族交易的商队在继承地狼们祖祖辈辈生活方式的同时也要接受长辈们的安排成家立室养育后代他们已经不能再象孩子一样无忧无虑地玩耍戏嬉当然也就没有时间再和留哥一起玩闹。朋友们有时聚在一起喝酒也都是大大方方的再也不用象以前一样躲着大人予甚至就在自己自家的酿酒作坊中学习他常常会把自己的手艺拿来给大伙品鉴虽然结果总是招来一片嘘声。

    大伙儿说的话题早已远离了游戏和学习更多时候在说今年的收成怎么样谁的手艺更好哪家的姑娘更俊俏订了亲没有之类的事情。留哥与大家越来越无话可说也就日益疏远起来。

    现在他幼年玩伴中只剩下了沉珠、糕儿、予等四、五个人依旧和他时常一起喝酒谈心而他也拥有了其他的朋友——那些原来和他没有什么交往自幼学武为主的少年们。

    自幼学武为主的地狼少年、少女们在族里的同龄人中法术相对薄弱其中年龄比留哥大得多却依旧不会变成*人的大有人在。他们都是猎人家族的后代个个豪爽大度对于成*人和孩子的区别根本不当一回事他们只用谁的武艺更高谁打到的猎物更多来决定谁更受尊敬。留哥和他们厮混在一起习武打猎大块吃肉大碗喝酒好象在天堂一样只后悔自己没有早来过这种日子早把一起学法术的朋友们也忘了个差不多。

    “留哥儿你准备好了吗?”沉珠问。他一边收紧自己盔甲上的绳子一边不停地深深吸气。“准备好了……”留哥拖长了声音回答“你都问了十次了。”他看沉珠在摆弄那些系盔甲的绳索便不停地指点他“这样”、“那样”。

    予就站在他们旁边也在弄盔甲这是他平生第一次穿盔甲根本不明白该怎么系“算了管他那么多胡乱打个结好了!”他抓起一前一后两条带子就准备系在一起。

    “你那样系的话呆会一跑就会掉下来”留哥帮沉珠弄好了又来帮他一边抱怨“你一个劲地抖什么啊!”

    “紧张我们紧张。”糕儿在旁边抖地更厉害连他一开始就在家里穿好了才来的盔甲都在作响。朋友们中就数他紧张地厉害毛都一根根竖着。

    留哥倒杯水递给他:“别紧张没什么大不了!”

    “第一次出去打猎你不紧张?!”沉珠也给自己倒杯水但是手抖着杯子里的水都溅了出来。

    其实如此紧张的不止他们一个在这间屋子里聚集了二十多个年龄和留哥相仿的少年少女他们一个个都和沉珠、糕儿的样子相去不远兴奋之中带着紧张。

    地狼族中的狩猎大多数时间是由猎人们完成但是如果现了大群的猎物族中那二十多个猎人和他们的子女加在一起也不够用时就会召集这样全族范围的大围猎。成年男子、愿意参加的妇女以及青壮年们是必不可少的主力。

    沉珠他们虽然自幼也学习过武艺可是从来没有过亲身上阵的机会这也是他们成年后第一次全族出猎一个个紧张地不行。

    留哥在这个聚集这群生手的屋子里是唯一不紧张的一个他不停地跳来跳去指点一下这个安慰一下那个。这些年来他一直和猎人们在一起打猎对他来说比什么都容易。

    “有什么大不了的啊不就是打猎吗!我们上次去打地鼠我还弄了这么大一只呢!”他用手比划着一米左右的长度“虽然个头不大可是纯白的很稀有据说拿到地面上可以换半车的丝绸呢!沉珠你下次上地面做生意帮我拿去看看可以卖到什么价钱。”

    “真的。”

    “你杀的啊!”

    “什么时候?”

    “我干嘛骗你们!”留哥洋洋得意。

    “留哥儿果然还是你最厉害!”沉珠一下子把紧张抛到了九霄云外。

    糕儿撇嘴:“什么厉害啊没义气也不早叫上我们几个去打几次猎也免得我现在这么紧张。”

    朋友们一起点头附和起来:“就是!没义气那张白地鼠皮就没收了换酒喝光算你的赔礼。”

    “我跟你们说见到地鼠后别紧张……”留哥开始向大家传授经验虽然他说的全是长辈们说了一百遍的老生常谈但朋友们依然听的津津有味。

    他们几个窃窃私语却引来了一些不快的目光。

    执珪和执珂一直坐在角落里冷眼看着留哥他们现在以素辛学生的身份在学堂里做些教导孩子的工作那是地狼族中很受尊重的工作也使他们大为得意感觉周围人看他们的目光也不一样了。更重要的是他们现在可以以成年人和老师的身份训斥留哥并且不时地提醒留哥他这个所谓的天才在法术上面还是远远比不上他们两兄弟的。

    所以现在的留哥在大家面前意气风的样子使他们生气他们无法忍受刚刚在一个领域中过留哥他又从另一个地方飞过的跑到前面的滋味。

    但是这两兄弟沉默着他们装作一副既不紧张也没什么感觉的样子在心里酝酿着对留哥更多的不满。

    对留哥有这种想法的却不只是这两兄弟而已。

    “不愧是静石叔的儿子啊连人都不会变就可以跟大家去打猎了——不知道到时候要多少长辈护着他。”

    “静石叔的学生多围成一圈保护他还有剩呢你放心吧!”

    “哈哈哈那我们可要离远点别让大家误以为和他一样是毛孩子。”

    “哈哈……”几个声音从人群中冒了出来在这样紧张的气氛下他们把讽刺当作了一种缓解。

    留哥扬扬眉毛嘴角露出了冷笑糕儿他们却咽不下这口气向着说的声音最大的便要过去留哥一把拉住他摇了摇头:“现在和他们一般见识会被大人笑话的打完猎我再收拾他们。”

    “给他们点颜色。”沉珠握着拳说。

    “那还用问。”留哥不怀好意地笑了起来。

    那些少年当然不知道留哥的打算见他不作声更是在那里说个不停。

    “行了!这是要去打猎你们在唠叨什么!”年纪比大家略长一些的朱旋站出来喝斥他们“还有你留哥!你站到最后面去小孩子别碍大人的事省得待会大家分心顾着你。”——朱旋没有象大家一样想讥讽或者看不起留哥他喜欢用大人的教训小孩子的方式来对待他。

    “哼。”留哥向几个好朋友耸耸肩。

    “砰。”门被重重地推开一群和屋内的少年少女们年龄相仿的青年一拥而入他们都是猎人子弟是这次围猎的生力军个个盔甲整齐手中拿着各自练熟的衬手兵器一副自信十足的模样。

    “留哥儿你干嘛躲在这里啊要准备的事多着呢!保护新手的事交给小九他们去就行了!”领头的少年磊峰人高马大壮硕非常也有一副大嗓门拍着留哥大声嚷嚷:“这次我们可要一决高低!”

    “谁怕谁啊!”留哥一扬眉毛“别忘了我还赢着你一条地蟒呢!”

    “这次一定过你!”

    “比了才知道!”

    两个少年各自扬着脖子重重击了一下手掌周围的伙伴七嘴八舌地起着哄他们立刻给紧张的屋里带来了一片活力。

    “大家不用紧张打不到猎物也没什么本来行当就不同嘛没有沉珠我们打的猎也卖不出价钱没有糕儿我们的盔甲从哪里来。”磊峰一手拍着沉珠一手拍着糕儿大声对所有人说“所以我和留哥他们会把大家的份一起打回来的到时候咱们一样分肉喝酒没什么好怕的!”

    他的话顿时引来了一片欢呼大家也开始有说有笑气氛活跃起来那一群年轻猎人就穿插在大家之中指点指点这个安慰安慰那个。大家面对这些同龄人却放松不少就连那些向留哥挑衅的人看着这帮如狼似虎的战士中也有不少没有成年的少年少女也都不敢吱声了。

    一个成年地狼推门进来高声叫:“留哥儿你出来重易的儿子病了今天不能来你去代替他加入前队——注意搜索但是现了猎物也别只顾自己打知道吗?”

    “我去前队!”留哥一下子蹦上了屋顶。

    磊峰问到前面举着手叫:“我我和留哥儿一起去!”

    “磊峰啊……”成年地狼上下看看他“你是小兄弟里最有经验的了……(磊峰挺起了胸)那么照顾这些新手的任务就交给你了好好干!”

    “啊……”磊峰的下巴掉了下来。

    “哈哈哈哈”留哥大笑着欢天喜地地出门跑了等磊峰在后面捶着手叫:“不公平留哥儿给我回来我跟你换!”他早跑得没影了。

    这次地狼族大举出动要猎取的是一大群地鼠。这群地鼠过五十只不久之前出现在这附近群居在了离地狼族城镇不到一百里的地方地鼠一般以家庭为单位生存最常见的是三、五只一群最多也只有二十只上下象这次现的这么大的鼠群连族中的老人都闻所未闻。这个季节正是地鼠皮毛厚实肉味最鲜美的时间也是地狼族与地面上交易的重要时间所以族人们准备动一次大规模捕猎一次性地把冬天的肉品储备好。

    前锋队有七、八个地狼数目不多但是他们担任的是搜索猎物随机应变指挥全局的任务是狩猎队最重要的一部分以往这支队伍都是由静石亲自来带领这次因静石要照看那些少年少女才换由其他战士担任留哥也被安排进其中让他趁机学习经验是其一主要的是大家自信留哥可以在静石不在的情况下为前锋队起到很大的作用吧。

    现在前锋队的成员都化作了狼(狗?)形在没有任何通道的大地中飞奔着留哥虽然极为兴奋但他保持着冷静始终用不快不慢的步子跑在队伍中间即不出风头地冲到前面去也不曾落在后面成为大家的累赘。

    快要到达地鼠群的活动范围时地狼们的步子一起慢下来一只狙如大概是感觉到了这里有让他喜欢的杀机躲在一个洞中探头探脑地看着。地狼们并不喜欢这种能够动争斗的妖怪而且也不希望他出现在一会将要生的捕猎上所以其中一个地狼手一挥放出了一把飞刀把狙如钉死在了洞中。

    “去把他拿过来好歹也算个猎物。”一名成年地狼向留哥说。

    留哥是队伍中唯一的孩子自然要听从所有成*人的吩咐他点点头快步向狙如跑去。当他把狙如拎起来扔进随身带的袋子之后却听到不远处传来了“咯卡”“喀卡”的响动。这时地狼们的队伍已经走过去了而在刚才狙如藏身的地洞和他们之间有一道含有金属矿物质的岩层对于自如地穿棱于大地之中的地狼们而言这种岩层是他们无法穿过的就象生活在空气中的生物面对山岭一样此时留哥就站在这道“⌒”形的岩层的左侧地狼们已经绕过去走到了另一边而这个声音却是从岩层前方留哥目光触及不到的地方传来的。

    “去追大家还是过去看看?”——对于这个问题留哥连一秒钟都没用就作了决定。他前足一抬从“狗”形变回了妖形用极轻的步子贴着岩层溜了过去。

    留哥走出十余步再次停下来侧耳倾听寻找那个声音果然过了不一会儿一声极轻的声音又传来留哥甚至敏捷地分辨出那“铮”的一声轻响是刀剑入鞘时出来的。

    “有谁在那里?”留哥的警惕性一下子提了起来。

    能在土地中行动自如的种族不多虽然法术高强的妖怪和人类术士也可以使用土行术潜入地下在地下使用法术和法宝但是能够来去自如甚至使用物理性的武器的依旧只有那廖廖无己的、居住在大地中的种族。而青丘之国这样的种族只有两支——地狼和无伤。

    地狼族的战士甚至少年们都加入了这次狞猎不可能有谁在这时在这个地方用兵器那在那里的会不会是一只无伤?

    留哥自幼知道无伤是多么残忍可怕的敌人但是他只从法术的幻像和图画中看过这种东西他从来也没有设想过有一天会和一个无伤狭路相逢。

    在青丘之国的大地之下无伤和地狼相遇的结果只有两个一方死亡或同归于尽。

    留哥不知道自己现在向前锋队的族人讯息他们能否听见也不知道前面的无伤有多少。他握紧了拳凭住呼吸向前一点一点蹭着终于贴在岩层上向外探头去看。

    在前方的岩层下一个无伤正站在两只死去的地鼠边检查自己的猎物留哥虽然是第一次亲眼看见无伤但对方那人形的外表紫色的头淡的皮肤和手背上的鳞甲都在说明着他的种类。这使留哥连颈部的毛都竖了起来。他仔细观察着周围并没有现另外的无伤。

    那么敌人只有一个。

    留哥在心里想着。

    他现在想要追上去告诉族人这个消息的话必须绕过整个岩层等他传递完消息这个无伤很可能已经走了——这只是比较好的设想更糟的是为什么无伤会出现在这里?这里离地狼族如此的近无伤们应该很清楚这里不欢迎他们他来做什么?总不会只是为了猎取两只地鼠吧?如果是对方有什么阴谋的话……留哥打了个寒战。

    活捉!

    前思后想之后他脑子里冒出了这样一个念头。

    对方和自己相比不知道实力相差几何?留哥不是自大他很清楚自己武术方面和族中的成年男子相比不相上下而地狼和无伤两族明争暗斗了上万年仍旧不分上下也就是说明两族之中的实力是差不多的吧。这么想来武艺方面自己是有自信了法术呢?留哥惊觉自己这些年来对法术荒废的太多了。

    武艺不相上下法术不如对方的话……留哥盘算着快攻让他来不及使用未能术。看这道岩层的长度族人们应该快走到尽头了他们现自己没有跟上去的话一定会从另一头走向自己这边招呼一下的吧?那时打斗声一定会吸引他们然后大家一拥而上……他这么打着如意算盘咬着唇躬着身随时准备向那个无伤出手。

    无伤已经把两只地鼠放进了袋子里(用法术炼成的袋子可以装几百倍的物品而且不会增加重量是猎人们和族人常带的东西)又把袋子挂在腰间拍拍后准备走了。

    “无伤!受死!”留哥大叫一声跳出来向无伤扑过去——虽然是生死仇敌留哥依旧不想暗算对方所以事先大喊了一声。

    他的一声吆喝使对方转过了身来——这个无伤早已经现自己背后那个鬼鬼祟祟的地狼了并且打算好了在对方出手的一瞬间给他点颜色但是对方并没有暗算自己而且听那声吆喝这个地狼还是个少年——“他和那个孩子的年龄差不多大呢……”——这个无伤这样叹息了一声转过身来面对留哥的攻击还手时便留了几分余地。

    随着这个无伤的一扬手一道电光出来在他和留哥之间把留哥一个跟头向后弹去。留哥临危不乱在空中缩身翻滚面对着无伤稳稳地落在地上立刻摆出了防范的姿态。

    无伤和留哥面对面的打量着对方。

    留哥平生第一次见到的这名无伤是个老者从他脸上、后上的皱纺和他苍桑的眼神中可以看得出他的年纪已经很大了。留哥刚才见识了对方高强的法术当然不敢造次全神贯注地盯着对方。而这名无伤也不知在想些什么若有所思地看着自己面前这名地狼少年。留哥不敢先动而无伤也不进攻他们就一直僵持在那里。

    “地狼”无伤忽然开口问“你的名字?”

    “我是地狼族第一高手静石的儿子留哥——无伤也报上你的名来本少爷不杀无名之敌。”他学着书上看来的语句这么说并且摆出一副大将在阵前高喊:“来者通名报姓本将军不杀无名小卒!”时的神气不过他这种不伦不类的回答和他难以掩饰的紧张都使对方越的明白他是个从未上过战场的孩子。

    “地狼族越不济了竟然让小孩子上战场……”无伤没有回答留哥的问题反而这样自言自语地说。

    “对付你地狼族的小孩子就足够了!”留哥大声说。

    “呵呵是吗?”无伤非担不生气反而捻着胡子笑了起来“你倒是个有志气的孩子!”

    “地狼族的孩子个个都有志气!”

    “果真如此的话无伤族早已被你们灭了……个个有志气啊……”无伤这么说着忽然向前一纵身落在了留哥面前。留哥来不及细想举爪向他抓下去无伤左手架住留哥的一抓口中念念有辞大喝一声:“疾!”一道白光从他右手指中射出。留哥一咬牙也不闪躲反而迎着对方用左爪一晃右爪直取对方的胸口。拼着被对方的法术打中也要在对方身上留下点伤痕。

    闪光过后留哥安然无恙地站在原地无伤却捂着胸口向后退去手指缝中鲜血一滴一滴落下来“好知道出手之时留下余地好!”他这样称赞着留哥缓缓后退忽然不见了踪影。

    在无伤消失之后良久留哥才从一直保持着的那个伸爪弓步的动作中活动起来他站直了身子扭着僵直的脖子向自己身后看去。

    一条数十米长水桶粗细长着耳朵的蛇正在留哥身后扭曲挣扎但七寸处的伤势太重不一会就不动了。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留哥悄悄打量无伤并且以无伤为袭击目标而全神贯注的时候这条翻土蛇跟在了他的后面想把这个地狼少年当作一顿美餐。

    无伤的法术对准的就是这条蛇。

    留哥出手之后觉对方的目标并不是自己于是及时的收回攻势他只是抓伤了无伤的皮肉没有给他造成更大的伤害。这就是那名无伤称赞他的原因。

    留哥茫然地看看地上的蛇尸又看看无伤消失的地方。

    无伤的伤势并不重他怎么会就此逃走了呢?而且他又为什么要救自己?自己根本没有觉身后的危险翻土蛇和无伤前后夹击的话自己必死无疑这名无伤为什么放弃如此好的机会不用反而拼着受自己一抓也要救自己呢?甚至留哥有种感觉凭那名无伤的实力在击杀翻土蛇的同时完全有能力躲过自己的一抓他就好象在故意试探自己会怎样出手一样如果自己本来原来想挖出对方心脏的打算继续攻击的话又会怎么样?留哥看了看脚边的死蛇。

    他一直在那里站了很久心中装满了想不明白的事情。

天涯无归路(二 )

    “留哥儿!”

    “留哥儿!你在哪里!”

    “留……哎呀你这孩子真是的怎么站在这里叫你也不吭一声!叫你捡个狙如了这么半天害得大家担心。”一名地狼从远处边叫留哥的名字边疾步而来还没抱怨完就看见了留哥身手的蛇尸又吓了一跳:“翻土蛇!还这么大一条!留哥儿你有没有受伤?有没有受伤?”

    “没事。”留哥摇摇头。

    在这一瞬间里他已经决定不把遇见无伤的事说出来了。那名无伤孤身一个而且已经受了伤应该不会对自己的家族带来危险而且他明明可以杀了自己的却没有那样做留哥不知道把他这种行为理解为没有敌意对不对?算了如果说出来反而会影响到大家也许还会妨碍这次的狩猎不如狩猎结束以后回家和父亲单独商量。至于这条蛇就当作自己没有跟上去的原因蒙混过去吧。留哥不等这样编谎那名回来找他的地狼已经自然而然地这么以为了。

    “喝留哥儿不得了啊自己料理了这么大一条!了不得虎父无犬子!”确定翻土蛇已经死了并且留哥毫无伤后这句地狼竖起大拇指说。

    “嘿嘿……”留哥摸着头干笑。

    翻土蛇不同于地鼠、地地蟒之类他也是一种妖怪而不是动物对付他是一件很危险的事“头一回遇上这种东西怕没怕?”这名地狼帮留哥把蛇放进袋子边说。

    “怕心还在跳呢!”这倒是实话留哥儿此时手心还全是汗心也一直在“砰砰”地跳。

    “行了你这小家伙有了这条蛇今天就没白出来了!回去够你吹牛了!”这名地狼对留哥的成绩非常满意一个劲地表扬他。

    “这怎么能算!”留哥脱口叫出来好在他反应快马上接着说“我是来猎地鼠的没有地鼠怎么算交差!”

    “说的对主要还是地鼠!”那名地狼用力一拍留哥的肩“前面已经有地鼠的先遣了我们快赶上去有你猎的呢!”

    “嗯!”听说现了猎物行踪留哥精神一振“我们快走!”

    那名地狼和留哥转眼便消失在大地深处在他们离开的地方那名无伤又从虚空中显现出来——他刚才根本没有逃走而是使用了地狼和无伤这种种族应该不会的隐身术把自己藏了起来——他一只手还是捂着留哥给他留下的伤口怅然地看着地狼们去的方向……

    地狼们的先锋队跟踪着他们现的那几只地鼠东转西转了大半个时辰之后终于来到了它们的巢穴。这片地方被交错纵横地打了无数的洞挤满了大小不一、毛色各异的地鼠粗略一计竟然远远过了最初估计的四十余只。

    “至少也有六、七十只。”

    “太多了。”

    “大丰收。”

    “可是我们的人手。”

    躲在远处一片岩层后的地狼们忍不住喜忧参半地议论起来。

    “大家禁声。”领队的农果断地打个手势“猎物越多越好别在那里无谓的担心。我们全族出动岂能对付不了几只小老鼠!你你去通知后面的队伍你和留哥留在这里接应其他人跟我来我们再靠近一点察看清楚。”

    “农叔……”留哥嘟起嘴不满意自己被留在后面。

    “有你的仗打!”农在他头上拍拍“待会让你先出手!”

    “真的!”留哥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农叔真要把这份光荣给自己?

    “我跟你爹多少年的弟兄了给你个机会算什么大不了的事你呆会可要给我好好表现别叫你那帮小弟兄们说我偏心。”农一向喜欢留哥这个孩子既然这次自己带队便有总要给他一次机会。

    “是!”留哥憋足了劲挺直了腰大声答应。

    随着前锋队传递的情报地狼族的战士们缓缓包围了地鼠群。一些地鼠已经察觉到了异常停止了它们原本的动作抬头张望并用鼻子吸动着。

    “沉住气!”静石吩咐几个蠢蠢欲动的少年。

    “留哥儿准备动手!”与他同时农却下了和他截然相反的命令他指着近处的一只地鼠说“去吧!”

    留哥纵身跃出抢在大家之前向那只地鼠扑了上去利爪准确地插入了地鼠的咽喉。随着这第一只地鼠倒下地狼们纷纷扑上去一场厮杀在这里展开来。地狼们各自施展自己擅长的武艺和法术但是地鼠也是一种凶狠善战的动物所以战士十分激烈双方各有损伤。

    留哥兴奋地在战场上左冲右突却不知道自己身上招来了数道同龄少年们嫉恨的目光——农的一番好意使留哥大出风头也使这些少年们对留哥更加怀恨连刚才静石出于顾虑他们的安全而下的命令也被他们看作了静石父子串通要压制大家让留哥出风头的阴谋。

    留哥不知道这些。

    初次参加这样的战斗他的情绪高涨兴奋异常专门捡着个头巨大的地鼠出手不一会儿倒在他手下的地鼠便过了四只。

    磊峰早就忘了长辈们吩咐他照顾新手的事他冲到了留哥身边奋战两个人不时相互举手示意一下自己捕获的猎物数目争得不亦乐乎。

    “留哥儿磊哥儿好样的!”

    不时有长辈这样的向他们竖拇指。

    沉珠深知自己的武艺不强一直跟在几名长辈后面用法术攻击地鼠他知道自己也许一整场战斗下来一只地鼠也杀不死但是自己的法术给长辈们帮了一些忙——这从长辈们赞许的目光就看得出来——这对沉珠来说就足够了他没有那样的雄心大志不想成为地狼族第一xx之类的他只希望在将来自己用自己的所能为真正的强者提供帮助。他看着留哥在战斗中的英姿——他正凌空跃下一爪把一只马驹大的地鼠的头抓裂把被这只地鼠扑倒在身下的另一名少年拖了出来——留哥虽然也是初次参加这种大型狩猎但他表现出来的一切和长辈相比也毫不逊色。以后自己就会站在他身后用自己所学的一切给他助一臂之力而那时要面对的敌人不是几只地鼠而是更可怕、强大、残酷无情的无伤了吧?

    沉珠沉浸在自己的暇想中不知不觉和前面的长辈拉开了一点距离一只受了伤垂死挣扎中的地鼠一个翻滚正好落在他面前张口向他咬下来。

    沉珠一回神看到面前这张血盆大口一下子呆住了。地鼠肉他常常吃地鼠皮他天天穿在身上可是活生生的血盆大口出现在眼前还是平生头一次一时把会的法术全扔到了万丈地底连举手抵挡都忘了。

    “沉珠!”留哥刚把那名受伤的少年扛到后面就看见他在呆忙冲过来把他向旁一拽地鼠才一口咬空。“你怎么在这种时候呆?没吃饱吗?”

    “谁没吃饱!”沉珠白他一眼。

    留哥一闪躲躲过了地鼠又一次冲撞向沉珠喊:“那还不快动手!”

    沉珠深吸了一口气使出了他最拿手的法术一道闪光击中的被留哥单手挡住的地鼠原本就已经受了重伤的地鼠抽搐几下倒下不动了。

    “成功!”留哥兴奋地叫着重重拍了沉珠的肩一掌然后几下便又跳进战斗最激烈的地方去了。

    沉珠看看脚边的地鼠看看自己的手难以相信地摇了摇头露出了一抹笑容。就这样他在朋友的帮助下完成了自己的第一次狩猎。

    两个时辰之后狩猎宣告结束地狼们在战场上走来走去检查着猎物这是一次收获丰盛的行动大约有五十七、八只地鼠被装进了他们的袋子其它逃窜向四处的地狼们没有再一味追杀因为这些剩余的地鼠将来会形成新的群落为他们提供另一次捕猎的机会。

    在参加狩猎的地狼中收获最多的依然是静石他在指挥大家、看护少年们之余还打死了七只地鼠其中有这次捕猎的地鼠群中最大的一只——几乎有大象那样大小的地鼠。

    而在参加的少年们当中静石的儿子留哥则是最出色的他一共打死六只只比自己的父亲在数量上少一只虽然他的猎物的体积无法和父亲的相比但是已经压倒了所有同龄人连大多数长辈的成绩也在他面前失色不少。

    磊峰仅次于留哥他扛着他所猎获的最大一只地鼠(大约骆驼大小)大步走到留哥身边两个人都在兴奋地哼着歌这两个少年在地狼族新一辈中是最出色的猎人。

    其他的少年中只有五个打死了猎物最多的两只而沉珠也是其中之一。

    “大丰收大丰收……啦啦……”留哥把自己的猎物扛在肩上边哼着歌边走在队伍中间一副得意的样子。

    “真是个孩子打一次猎就高兴成那样。”静石笑着摇头。

    “这孩子够了不起的了你第一次打猎时还没有他成绩好呢。”

    “是啊当时你一共打到了三只地鼠就兴奋地拉着我们陪你喝了一夜酒。”

    “就是啊现在来笑话孩子。”

    “我是为安慰你们这些两手空空回去的家伙才特意陪你喝酒的!竟然不但不感激我还揭我的短!”

    “哈哈一说过去多少年了孩子们长大了我们也快老喽。”

    长辈们的谈笑之中队伍又经过了来时的路上路过的岩层留哥不由住下了步子原本应为狩猎而已经忘掉的那场与无伤的狭路相逢再次涌上了心头反复回忆当时的情形无伤自始至终没有使用他腰中悬的剑只用了几个法术而自己在那名无伤的手下根本是不堪一击的吧……他站在无伤消失的地方陷入了思忖。

    “留哥儿快走了怎么停下了!”磊峰远远叫“回去开庆功宴!”

    “这个地方啊……”一名地狼想起来说“留哥儿去的路上在这里杀了一条翻土蛇呢。对不地留哥儿?拿那蛇给大伙瞧瞧。”

    留哥冲大家一笑没有吱声。

    “还会不好意思!哈哈哈!”长辈们一起笑了起来。

    “留哥儿你真的还杀了一条蛇?那种东西可比地鼠凶猛地多而且牙齿有毒你真厉害。”糕儿走在留哥身边他自己什么收获都没有但是为朋友的战绩兴奋不已简直比自己大获全胜还骄傲。

    留哥没有回答过一片刻才离题很远地说:“明天我要准时去上学!”

    “什么?”糕儿被他的话弄的呆了一下。

    “我明天要去上学然后认真学法术!我要变得更厉害!”留哥握着拳说“赶快回家吃饭、洗澡、睡觉明天要去上学了!”说着向前跑了起来。

    “你不好久都不正经上学了吗?”不仅糕儿其他朋友也不解地摸摸头不知道他这是怎么了快步向他追上去“留哥儿等等我你到底在想什么啊!”

    “不是说好明天和我比试吗?你别跑!”

    “我们去喝酒你要去哪儿啊……”

    “我要变得更厉害!我要变厉害!”留哥向朋友们挥着手头也不回地跑了。

    素辛严厉地上下打量留哥一番半晌才说:“你回去!”

    “为什么?”留哥可怜兮兮地眨着眼他知道自己整天逃学先生已经气得不行了所以想用可怜听话的样子蒙混过关。

    “这里现在是成*人的学堂你还是个孩子要么去和小孩子一起上课要么学会了变人的法术再来!”素辛冷冰冰地说。

    “我只有一个法术没学会而已……”留哥不满地咕哝着。

    “还敢顶嘴!”素辛喝斥。

    留哥被吓了一跳暗中吐吐舌头看来先生真的在生自己的气“我以后会努力学的先生您就别生气了。”

    本来成年后的地狼就不再必须到学堂中学习他们愿意多学一点东西也可以愿意回家继承家业放弃学习也随便但是今天他们这一批的学生因为留哥要来而到了个整整齐齐有的是出于对朋友的关心有的纯属来看热闹还有的则不怀好意地要看他的笑话大家鸦雀无声地看着素辛的态度。

    “哼以为仗着一点天生的小聪明就可以事事如意学什么会什么结果遇见一点小挫折就打退堂鼓!我这里不需要这么没志气的学生放你进来也会带坏了其他人!你回去学不会变人的法术不要再来了!”说完把门在留哥面上重重地关上。

    素辛转过身目光在学堂中一扫原本在窃窃私语的学生立刻就安静了下来但是其中几个脸上还是挂着难以掩饰的笑意——他们显然在为一向倍受宠爱的留哥受到训斥而幸灾乐祸。

    素辛暗暗叹口气。

    这些学生是不明白自己的苦心的不知道留哥他明不明白?留哥是个极有天份的孩子又生性好学说他不努力那是假的恰恰相反他是个学东西可以学到忘记一切的孩子但这也成为了他的缺点——他一旦被一样东西吸引就无法分心二用再去兼顾其他的东西——最近这个孩子过于沉迷于武学把法术抛的干干净净希望自己的激将之法可以让他在法术上多用点功。

    不过他是个要强的孩子被我那么一说一定会把心收回到法术上的。素辛想到这里抚须露出了笑容。

    留哥站在紧闭着的学堂门外良久才抬起头来眼中闪动着怒火。“仗着天生的小聪明”?“一点挫折就打退堂鼓”?类似的话这几个听得多了但是听在耳朵里不痛不痒他自己知道自己有多么努力就行了才不想去理会这些无聊的话可是现在说这句话的是自己最尊重的老师。

    “素辛先生……”留哥喃喃地说。

    他自幼尊重崇敬这位先生对他言听计从也相信他是了解自己不把自己取得的成绩一古脑归于“天才”这两个字中去的可是现在他的口中竟然也说出这样的话来。

    “就算你是为了激我我也不能原谅!”留哥喃喃地说“我再也不当你是我最尊重的老师了。”留哥在学堂门外心中赌着气这么说着深吸了口气转身离开。

    留哥的外表大大咧咧和气、礼数周到象是不拘小节的样子但在他内心深处却比谁都更加有洁癖他的不拘小节是对于他不在乎的事物而言对于他深爱的一切他要求的比谁都严格。同样一件事生在外人身上和生在他的父母、朋友、尊敬爱戴的长辈身上前者他可以一笑置之后者他却会觉得难以忍受。

    从这一天起留哥再也没有主动向素辛请教过任何问题因为在他心目中虽然不至于真的不再尊重素辛但是已经无法把对方再当作自己全心全意信赖的“先生”了。

    “唉……”留哥把书向地上一丢仰面躺在床上“人类……一个鼻子两只眼不长尾巴不长毛可也没什么奇怪啊我怎么就变不了呢?”他百般无赖地把手边的书全丢出去长吁短叹着。庚娘端着茶点进来一步就踩在了一本厚书上“哎呀留哥儿你又乱丢东西想绊倒娘吗?”

    “我在用功别打扰我。”留哥理直气壮地说。

    “这几个月来你明明是在一天到晚地睡懒觉而且找借口不收拾屋子。”庚娘毫不客气地揭穿他的谎言。

    “我没有睡懒觉我只是怎么也学不会所以有点心烦。”

    “你爹不是说了吗学不会的东西就不要勉强去学不要太难为自己不要急于求成。”

    “急于求成……”留哥嘟着嘴说“都练了这么多年了再这么下去我永远都不能成年你们想要儿媳妇、抱孙子的愿望这辈子也实现不了了!”

    “要媳妇?留哥儿你怎么对这件事感兴直到了?来跟娘说说是不是看上谁家的姑娘了?”

    “没有!我只是这么说说。”留哥斜眼看着母亲“你为什么这么兴奋?”

    庚娘却根本没有听他下面这些话把托盘往他肚子上一放冲出房门高声叫着静石:“相公相公你听见没有?留哥儿刚才说他想娶媳妇为咱们生孙子呢!”

    留哥小心地移开托盘——上面的碗盘全盛满了饭菜汤水稍微一动就会洒出来真不明白母亲每天这样端东西从来不洒是怎么做到的——他爬起来想去解释自己根本不是这个意思时已经听见父亲也在兴奋地叫:“真的?他看上哪家的女孩儿了?我去托人提亲!你现把留哥儿的庚贴准备好还有……”

    “呼……”留哥在门口长出一口气垂下了头自己现在出去的话大概会被逼问到早上然后不得不编出一个所谓“心仪的姑娘”来再然后父母就会径直去提亲自己会成为一个可怜兮兮的一学会变人的法术就会和某个女子成亲的地狼了。为了避免这种悲剧生的可能性他果断的抓起外衣又把母亲做的点心塞满了口袋赶在父亲哟喝着走进自己房间之前穿墙而逃。果然听见父亲在身手嚷嚷着:“留哥儿你打算什么时候成亲啊……留哥儿?留哥儿呢?”

    留哥撒腿狂奔头也不敢回。

    跑了一阵了他慢下脚步来侧着头寻思“去哪儿呢?”这么晚了跑到别人家里当然不好又不能回家去外公家的话多半会被押回去交给父母……干脆找个僻静的地方去练法术吧。留哥这么打算“我是多么用功啊!真是令人感动。”他一点也不脸红的从怀中抽出那本法术书边翻边走向自己惯去的地方。

    “那个留哥大家一向把他当宝一样!我就不信他真有那么好!哥你没事吧?”这是执珂的声音。

    “没有事……外公这一杖还真重。”这是执珪的声音。

    留哥听到了这些对话便躲了起来悄悄向那边看去。

    果然是他们兄弟在那里而且执珪头上青紫了一大片执珂正用药膏帮他涂抹着。从他们接下来的对话中留哥就明白了他的伤是怎么回事了。

    执珂说:“不过是说了那个小子几句外公竟然这样打你!这笔债我全记下了总有一天叫他好看。”(留哥在心里叹息:“我可从来没得罪过你们啊为什么你们非得背后说我坏话不可呢?”)

    执珪说:“我不敢怨恨外公可是那个小子!”说着传来了磨牙的声音。

    留哥忙又向后缩缩也不知道他们兄弟吃过了晚饭了没有万一没吃万一又现了自己从他磨牙的声音之大听来自己不一定够他们吃啊。

    执珂又说:“你没现吗先生最近越来越不喜欢他了吗!哼他也有这么一天。”语气中充满了兴奋。

    执珪冷笑一声:“可是你没见那些战士都把他捧上了天吗?他的父亲是静石总有一天也会顺理成章地成为第一的高手法术老师喜不喜欢他对他有什么影响哪象我们不管多努力还不是一无所有!”

    他们两兄弟一时默不作声留哥更是大气也不敢喘一下。

    过了半晌听到执珂恶狠狠地说:“他怎么不死了算了!怎么上次不让地鼠吃了!”

    留哥一下子睁大了眼。他知道执珪兄弟讨厌自己可是他到能体谅这一切毕竟他们的父亲是因为自己的父亲亲手所杀的而他们也从那之后背着“叛徒的儿子”这样的名声成长他们的母亲扔下他们改嫁寄住在外公家里外公和舅父们对他们也十分冷淡这样的生活使他们的性情古怪也不奇怪。他们想当然的要去恨些什么才能生活吧?于是杀死自己父亲的叔你的儿子、原本应该是堂弟的幸福而倍受宠爱的留哥便成了他们的目标。留哥一直认为他们是因此而讨厌自己的可是他们竟然想让自己死!

    自己究竟做了什么让他们恨到如此地步?

    只是比他们优秀就该死吗?还是他们可以容忍任何其他人优秀唯独自己不行?

    留哥小心地向后退去离开执珪一段距离之后才又转身奔跑。

    究竟为什么啊?

    自己的血亲之中有人对自己怀着这样的念头这让留哥实在难受。听他们刚才的口气如果给他们一个机会他们一定毫不犹豫地杀了自己吧。

    留哥漫无目的地走着脑中胡思乱想乱糟糟的。

    杀父之分怎么说也是杀父之仇因为父亲是叛徒而不能报复可是他们心中一定怀有恨意吧他们无法承认自己恨静石因为静石是大义灭亲的英雄是对他们疼爱有加的叔父如果恨他的话就等于站在父亲那边对地狼族有了二心。“所以就把仇恨转嫁到了我身上吧?”留哥喃喃自语这是他能想出的唯一理由。

    留哥叹口气决定不向父母或别人提及这件事自己以后多提防他们就是了。

    “唉我瞒着爹娘的事越来越多了呢知道了大伯死因的事遇见过无伤的事还有讨厌素辛先生的事……这件事快变成坏孩子了。”留哥无奈地摇着头。

    他在地下毫无目的地跑现在一回神现自己竟然来到了很上面(也就是很接近地面)的地方周围看得见树木在地下纠结的根须也看得见一些小动物在各自的洞穴中忙碌还有一些昆虫在泥土中沉睡着几颗种子正在努力地着芽。

    留哥把手伸进一个兔子洞中点了点睡着的兔子然后看着一家大小兔子慌乱地冲上地面的样“咯咯”笑了起来。

    “挺好玩的。”他抓抓头“干脆上去看看吧。”说不定能观察一下人类这对学习法术也有帮助。他给自己找好了违反不许孩子独自上地面去的族规的借口缓缓冒出了地面。

    地面上正是夜间皓月当空时节正是初春草木新绿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清新。不远处一条小溪潺潺在月光下闪着银光也闪烁着吹在其中的繁星。清风徐徐森涛阵阵正是一个迷人的夜晚。

    只是第二次来到地面的留哥当然不能理解这一切他东张西望地一副傻乎乎地样子分辨着这些只有书上和图画上看过的东西:树、草、小溪、月亮、星星、天空……周围很安静不象上次到人类的城镇中那片嘈杂混乱天上的月亮光茫柔和清明也比那个火辣辣的太阳好得多。留哥对地面的感觉比上一次好了许多。他溜哒了一圈最后在树下坐了下来哈草地坐起来软绵绵的比地下的岩石、土地舒服的多。来这儿也不错保证族人找不到自己留哥不无得意地想。

    空气中弥漫着不熟悉的味道不时有一阵阵大地之下不可能出现的“风”吹过耳畔留哥悠然之中保持着冷静心中提防着在这个自己完全不了解的环境中有可能会出现的危险。

    “哞……”

    一声巨大的鸣叫使留哥直蹦了起来他转过身看见一只巨大的动物站在自己不远处那是一只长着一双尖角身体健壮四蹄有力的动物一对又大又圆的眼睛闪闪有光又长叫了一声向留哥走过来。

    留哥躬下腰摆出攻击的姿态。

    “哞……”

    这动物的叫声又大又吓人留哥听得身上毛准备先制人直取对方咽喉。

    “住手!”一个声音在他身边响起来并用责备的口吻说:“现在的孩子真是的好端端的为什么要去欺负一头牛!”

    “牛?”留哥很努力地让自己把目光从眼前的动物身上移开向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你说它是牛?!我吃过牛肉也见过图画上的牛牛怎么可能这么大!那不是种象兔子一样的动物吗!”留哥百分之一百地认为那个声音的主人在骗自己。

    “呵呵原来是地狼的孩子。”那个声音的主人看清楚了留哥笑了起来他自己也从树后走到月光下让留哥看清楚他。这是名人类的老者面容清癯苍花苍白的头松松地挽成髻用一根木簪别住一缕白须穿着一件青色的长袍正笑着向留哥走过来“孩子你头一次上地面来吧?没有见过牛吧?”说着他走到牛旁边抚摸着它牛温顺地叫了一声。“这不知道是谁家的牛走迷路了快回家去吧。”老者用手一点牛头牛乖乖地点点头顺着他指的方向缓步向树林外走。留哥觉得他是使用了某种法术让牛可以自己找到家。

    “孩子你别动!”老者忽然又冲着留哥说他伸手向留哥一指一道红光扑来在留哥肩头一触瞬间便消失了。

    留哥惊讶地张大了嘴。

    他当然不会在陌生人向他使用法术时“听话”的不动但是这名人类老者根本没有给他“动”的余地他还没有来得及帮出任何反应法术已经打在了他身上。留哥急忙上下看自己不知道对方对自己做了什么。他在自己肩膀上现了一个小小的昆虫(昆虫?)这只长着八条腿的小东西已经缩成一团死了。留哥的肩头略微一动他便滚落进了地下的草从中。

    “蜘蛛?”留哥对这种动物还是认得的准确地叫出了它的名字。

    “那个小东西和牛不一样它是有毒的”老者和蔼地笑着告诉留哥“它是有毒的——不会致命但会让你被咬的地方红肿痒痛上好几天。”

    “喔我在书上看到过有些蜘蛛是有毒的。”留哥趴在地上开始找那个蜘蛛“它叫什么种类?有什么区分的办法?”他知道这名老者对自己毫无恶意后好奇心和求知欲便压制了一切急于想知道更多的地面上的事。

    “呵呵”老者抚须笑起来拍拍留哥的肩问:“小朋友要不要过来和我喝一杯?”

    “喝一杯?”留哥的脑子自动在“喝一杯”后面加上个“酒”字。难得有一个喝到地面上美酒的机会而且长者有邀后生怎能推辞?他立刻为自己找到了喝酒的借口眉开眼笑地点着头。

    老者原本在一片开着花的草坪上一棵茂盛的垂柳下的山石上摆下了壶盏正在对月独酌所以才会看见留哥斗牛的那一幕。他引着留哥走过去让他坐在石头上。石头边有一个小小的黄铜风炉正在烧着出香味的木块。留哥嘴馋地瞄瞄风炉心里琢磨这温着的酒怎么一点味儿都没有啊?

    老者看了一下火势向留哥问:“孩子你叫什么名字?是地狼族的孩子吗?怎么一个人来地面上溜哒啊?”

    “我叫留哥是地狼族静石的儿子。我……只是在散步在散步哈哈。”

    老者好象不知道地狼族的孩子没有成年人带领不得上地面来的规矩当然也不明白留哥尴尬的笑声代表了什么他只是问:“你很少到地面上来吧?”

    留哥感觉他问这句话时在忍着笑——他大概想走了自己和一头牛对恃的样子吧——所以有点垂头丧气地说:“这是第二次。”

    “来可以喝了。”老者没有接着这个话题问下去他提起小巧的陶壶把一个比拇指肚大不了多少的小小杯子注满了“酒”向留哥一伸手作个请的姿态。

    空气中升起一股清淡的、植物般的气味留哥不确定这种味道是周围林木的还是这杯“酒”出来的他的鼻子对地面上的种种气味还不太会分辨不过如果“酒”是这种味道的话好喝不到哪里去吧?留哥看着这杯酒端起来一口倒了进去。

    “呜!”留哥的眼睛一下瞪突了出来口中含着那一口“酒”僵在那里他实在咽不下这种东西可是在长者面前又不能失礼地把口中的东西吐出来他努力地瘪着嘴花了好长时间才一点点挤到了肚子里去好不容易才能张开口他立刻向老者叫起来:“前辈你为什么给我喝药?!”

    “药?”这次轮到老者瞪大了眼“你没有喝过茶吧?”

    “茶?”

    “这是朋友刚刚带给我的好茶来再尝一杯。”

    留哥用力摇摇头苦着脸说:“难喝。”

    “呵呵呵”老者不再勉强他自斟自饮起来。

    一老一少一人一狼在月下溪边、清风习习的森林中数盏清茶对坐无话一副颇可入画的场面。

    留哥渐渐习惯了这种四周空旷处身在空气之中天地之间的处境青草树木嗅起来来也越来越舒服连那不时飘进鼻子中的一缕花气也不那么古怪了。

    “再尝一杯吧?”老者再次为他斟茶。

    留哥舔舔唇下定了决心似地抓过茶盏一仰头象喝药一样决不尝滋味的“咕咚”一口吞下去然后用袖子抹抹嘴“人类怎么会习惯喝这种东西呢?我从书上看过人类天天都喝对吧?”

    “喝茶不是品茶”老者又替他斟上“人类天天喝茶而品茶是要看时间、地点、心情、以及对方的。”

    “吃饭和尝一口不一样是吧……”留哥这么理解。

    “哈哈哈”老者大笑起来“你这个孩子太有意思了”他浅浅地尝着盏中的茶说“你大概还没有学会变成*人吧?”

    “咦你怎么知道?”

    “呵呵如果你能变成*人或许就不会那么想了。”

    “我……那个法术我学不会……”留哥不知道为什么脱口这么说。也许是因为身处在一个样样事物都陌生的环境中而眼前的老者又如此的和蔼可亲让留哥不由自主产生了亲近的感觉所以一下子就把自己连父母都不肯告诉的事说了出来。

    “学不会啊那是因为你还不知道人类是什么样的东西吧?”

    “我当然知道一个鼻子两只眼没有尾巴不长毛……”留哥马上把自己编写的人类口诀念出来。

    “哈哈哈哈你这个孩子……”老者笑得前仰后合。他好不容易止住了笑摇头说:“孩子你可不能只从外表看一样东西啊。”

    “我只需要外表变成*人类就行了又不是整个儿变成*人。”留哥撇撇嘴他始终认为全身披一层华丽厚实的皮毛的生物才是最漂亮的。

    老者又喝了一盏茶看着留哥问:“孩子你知道为什么一个妖怪一个生灵想修成正果就必须先学会‘作’人吗?”他强调是“作”而不是“变”。

    “不知道”留哥老老实实地回答“我一点都不想修成正果。”

    “因为人类是个天地间最复杂、难以捉摸的生灵只要把人类捉摸透了就再也没有什么是不能了解不能体会不能接受的了。”

    “是吗照这种说法人类不是个个都可以修成正果了。”留哥不服气地说。

    “孩子你了解地狼的一切吗?”

    “当然!”留哥提高了嗓门。

    老者什么都不说笑着看着他留哥在他的目光下变得局促起来想了一会又说:“我本来就是地狼啊现在我还小等我长大了我就……”

    老者还是不说话脸上的笑容更加浓了。

    “唔我记得先生讲过‘知人易知己难’所以……所以……”

    老者点点头:“你好象有些明白了。”

    “您就是想告诉我这个道理吗?”留哥向老者说话时口气更加恭敬了一些。

    “你大概也没有见过几次人类却想法变成*人类的法术。最初地狼族没立学会人之后才算成年的规矩是为了激励后代奋向上努力修行正果吧?只是现在祖先的意图全都被遗忘了只会逼着孩子去变成只有外表象人类的东西而已哼本末倒置之极!”

    留哥虽然觉得他说的很有道理可是老者是在批评他的家族他当然不会接口。

    “孩子说来听听你为什么学不会变人的法术?只是外表变成*人不是比真正变成*人容易得多吗?”

    “是因为……”留哥不知不觉中对这位人类老人已经充满了信任他垂着头慢慢地把自己以前学法术很快而学到变人的法术之后就遇上了难题无论如何也学不会了十几年过去了身边的伙伴一个个都学会了他还是非曲直行。他说到自己外表装作若无其事其实心中很焦急而且近来甚至与先生闹了不愉快……

    老者一直认真地听着不时点着头直到留哥全部说完了才抚着胡须问:“原来是这样所以你就跑到地面上来想亲眼看看人类是什么样子啊确实是个很聪明的办法。”

    留哥受之有愧在移开目光他总不能去解释说自己不是为了法术而是为了逃避父母要逼自己订亲的可怕事件才从家里溜出来的吧。

    “孩子可不可以给我看看你学过的法术?”老者忽然这么问。

    “啊”留哥愣了一下“好啊你要看什么?”

    “先给我看‘撼地法’。”

    “好!”留哥马上伸出手指凌空一划念动了自己最得意的咒文。顿时一阵地动山摇地上土石乱滚树上枝干世晃早已归巢的鸟类也被从被窝中抛了出来一片惊慌的叽喳声四下响起老者袍袖一拂被震到地上的茶具又完整的回到了桌上他称赞说:“不愧是地狼很了不起。”留哥自己也在偷偷吐舌头他没想到这个法术在地面上使用会和在地下使用时相差这么多在地下并不怎么样的法术(对住在土中的种族来说撼地法引起的震动就象地面上使用风的法术一样毕竟能引来‘飓风’的使者不多所以那只是一个一般的法术而已)在地面上用能引起这么大的混乱。

    “那么你再用一个风咒来看看。”

    “风!”留哥毫不迟疑地大喊一声一股小小的旋风在他指尖形成掠过他的肩头为他拂去了几点灰尘然后消失于无形了。

    留哥睁大了眼看着自己的指尖:“没了?”他不服气的说“我再试一次!”

    “不用了你再给我看看御雷法吧。”

    “雷!”

    随着留哥的喊声几道闪电自空而降打在他和老者的周围溅起了不少土块草屑在地上打出了几个小坑“还好”留哥松了口气“这个法术没有出问题。”留哥不无得意地看向老者。

    “呵呵不错。你要不要看看我的法术?”

    “好好!”留哥充满期待地点头。

    “先是风之咒!”老者伸出一只手念动和留哥刚才一样的咒文一阵狂风吹过卷起了留哥的身体带着他在空中盘旋了一圈之后才把他放回了原地。

    留哥握着自己的咽喉用力喘着气想把他刚才被疾风压得呼吸困难时的损失回来一边看着老者充满了崇拜的神情。

    “下面是雷。”老者大喝一声“疾!”

    数道巨雷落入尘里接触地面时出震耳欲聋的巨大爆炸声土石四处飞溅打在脸上隐隐作痛留哥忙用手臂挡住了脸只听着四周象下雨一样“稀稀哗哗”的土石落下声停止了才把手放下来连身上头上的灰土都来不及拍打便向老者激动地叫:“太厉害了!太厉害了!前辈您的法术简直是神了!”

    “呵呵其实只要你在地面上呆得久一点这些法术自然也就会提高的。”

    “在地面上呆久一点?”

    “我再给你看一样东西你别惊慌。”说完老者把手伸向天空口中念念有辞不一会林间风声大作(这不是法术招来的狂风而是带有潮湿气息的自然界的风)天上云层翻动转眼间就把明月和繁星严严实实地遮了起来。原本象浸在青琉璃中的世界一下子暗无点光伸手不见五指。留哥心中毛——他倒不是怕黑地下无论日夜都比这里黑多了地狼的眼睛依旧可以看见一切——而是风中、林涛中、鸟鸣、兽啸中都带有一种他无法理解的什么事物将要产生变化的预警。他不由自主地握紧了拳头毛倒立喉咙中出低低的咆哮声来。

    忽然一道闪电划破天空疾雷紧接着在云层中滚了过去巨雷响过天地间出现了短暂的沉默然而这份寂静只维持了数秒瓢泼大雨便落了下来。老者一把拽住跳起来想钻进地下的留哥说出了一句让他相信自己不会被淹死的话来:“这是下雨。”

    耳边只剩下大雨“哗哗”的声音留哥开始还尽力在擦脸上的雨当他现怎么也擦不干时便放弃了。他看着雨从云层中降下落在树上草上岩石上自己身上然后再滚落下去落向大地在地面上汇成水流流进小溪小流流加快奔腾向前……雨幕把整个世界都笼罩住了抬头只见白茫茫的一片不时闪起的电光短暂地照亮大地却又总是带着震耳的雷声而来。

    这种大自然席卷一切的气魄久居的地下的留哥第一次看到并且看的心中抖。

    老者用法术如来的雨来也快去也快一刻钟之后云消雨停明月展现草丛中闪动着点点水珠整个山林越清秀。

    留哥站在那里仰头看着天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

    老者伸手一挥让自己和留哥淌着水的浑身上下顿时恢复干爽“第一次看见雨?看见真正的雷吧?”

    留哥点头。

    “我假设一下你在学习法术的时候是不是对于五行属土的法术最容易掌握?即使是最难的土系法术你也觉得对其他地狼一下子就可以学会的最简单的风咒、雷咒简单?”

    留哥不由反问:“你怎么知道?”

    “因为你学不会自欺欺人你没有见过真正的雷、真正的风所以你无法依样学样地照着先生教的去学你没有了解过人也就学不会变人的法术。你的伙伴们即使外表可以变成*人了如果他们此时走进人群里人类依旧可以马上分辨出他们是异类变幻的。而你已经直觉地意识到了这些我想这也就是你一直学不会那个法术的原因。”

    是吗?留哥不知道他说的对不对。自己学不会这个法术真的是这个原因吗?他觉得老者说的好象很有道理又好象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你刚才也看到了真正的雷咒应该什么样这是只有在这苍茫的天地间才能体会的奥秘你有兴趣的话我有一点决窃可以和你说说。”

    “真真的?”留哥难以置信。修道之人特别是法术高强之人都是不会轻易去指点别人的更何况是这样萍水相逢的情况下一个人类为什么愿意教导一个地狼?

    “你的年纪看起来和我外孙一般大就当作我们有缘相遇我送给你的一点小礼物吧。”老者笑着说。

    人类的少年的话?留哥盘算着自己的年龄比人类少年的年龄会大多少三十岁?四十岁?五十岁……

    “孩子你过来。”老者招呼他“我先给你讲讲御雷的要点。”

    “啊……真的是真要教我?……是是的。”留哥慌忙向老人鞠个躬快步走到了他身边。

    “御雷术通常被广泛使用的有五雷法、招雷术……”老者在星空月色下开始给留哥讲叙和留哥之前学习的法术在重点、技巧方面大相径庭的、地狼们可能永远都不能接触的法术。

    ……

    留哥溜回家里躺到床上之后他的心还在“砰砰”地跳着第一次接触那样的法术虽然身体很疲倦但是刚才自己御雷击折一棵大树的感觉还留在心里自己做到的一棵那么大的树……

    留哥拉起被子蒙住头和那位人类老相处了一夜他对于法术的热情好象一下子完全都恢复了他一边入睡一边还在“吃吃”地笑着“明天再去学嘿嘿把厉害的法术全部学到手!嘿嘿……”等他睡着了脸上还挂着笑容。

    “庚姨留哥儿在吗?”一群少年拥进了留哥家里。

    “我看看……”庚娘拉开门向屋里一张“回来了不过又在赖床这孩子啊……”

    “放心吧庚娘我们今天就是要来治他的懒前不见古人的!”沉珠、糕儿、予还有磊峰等几个带着兵器的少年“乒乒乓乓”地冲进了屋子有人专掀被子有的去拽留哥的后爪(对就是后爪他习惯睡觉时用狗的样子)。

    “懒虫!起床!”

    “再这么整天睡下去总有一天你一觉醒来现自己变成一条虫子!”

    “啊……”随着沉珠的话正在拽留哥的糕儿出一声惨叫——在他手底下的留哥应声变成了一条象留哥本人一样大软绵绵地蠕动着的虫子。

    “别想这样蒙混过关!”

    “起来变成虫子也不行!”

    少年们一拥而上七手八脚地把留哥种的虫子抬起来摆到桌子上大家各自拖了椅子坐下围着桌子开始对这条虫子进行训话。

    “留哥”沉珠清了一下嗓子先开讲“关于你最近的行为我们认为非说说你不行了!”

    “对对!”其他少年一致点头。

    “你最近太懒了除了睡觉就是睡觉虽然素辛先生骂了你几句你也不用这样吧?你想想我们几乎天天挨先生骂又怎么样也没象你是吧!”

    “你就算不想再学法术了吧总得专心来练功啊再不活动你的功夫会退步的。”

    “是啊你总不能天天睡觉什么都不做吧!”

    留哥虫子开始吐丝做茧把自己包起来。

    “糕儿你说‘炸蚕蛹’好不好吃?”磊峰不怀好意地问

    “好吃!”叭哒叭哒口水淌下来了。

    “把油灯递过来我来烧一点试试!”沉珠手执油灯见留哥还是没反应毫不犹豫地向他灸过去。

    “啊……沉珠你太黑心了!”留哥捂着屁股跳起来。

    沉珠把油灯丢下拍拍手毫无愧色向众少年一挥手:“大家继续!”

    少年们一拥而上开始了对留哥耳提面令苦口婆心、语重心长、狂轰乱炸地教育。

    “留哥有道是一寸光阴一寸金寸金难买寸光阴……”

    “古人云:学而实(?)习之不亦……”

    “留哥儿老大徒伤悲是因为什么?因为小小不努力啊……”

    “留哥儿……”

    “留哥儿……”

    “留哥……”

    ……

    几个时辰以后留哥现自己保持那个被捆在桌子上盘腿坐着的姿势不会动了。磊峰和予把他从桌子上搬下来一人拎着他一根腿一阵乱晃乱抖好不容易才使他可以站起来。

    留哥象喝醉了一样摇晃着又爬上床去钻进被子里。

    “留哥!!!”众少年一起狂吼起来。

    庚娘正端了点心和饮品进来却迎面见一群少年抬着床把留哥加人带被子一起抬了出去。

    “你们……”

    “庚姨您放心我们马上替你把这个不肖的儿子丢到火山口里去。”

    “娘救命啊~”

    “去西谷那边那个。”

    “不去南边那个近一点!”

    “娘~”

    留哥大声呼救中被伙伴们抬着跑远了。

    “这群孩子真是……”

    静石也从屋子里走出来含笑看着一阵风似的少年们……

    “我誓我没有偷懒我每天都在练习!呜~~~哇哇~~~~不要把我丢下去啊~~~~”留哥死死抓着床沿大声求饶。在他下方一个地下的裂谷深处火山的岩浆翻腾着而留哥的订就被悬在那上方地狼少年们跃跃欲试准备把这只“懒狗”人道毁灭。

    “你明明天天在睡觉!”

    “我真的有勤奋练习啊~救命啊~~~~~”

    少年们半信半疑又把床撤了回来。

    留哥主动地从床上爬了下来擦着冷汗说:“我试给你们看看?”

    “快试!”少年们抱着臂斜着眼一致用半信半疑的神情看着他。

    “嘿嘿~~~”留哥口中出一连串不怀好意地冷笑“我要试了喔……”他伸出手大喊:“雷来!”

    雷声大作十几道疾雷凭空出现向着那群少年打过去。他有意控制了法术的力度让雷电擦着同伴们一寸许的地方打下去但是电光的力量还是使几名伙伴的毛皮烧卷了起来出难闻的味道然后在他们身边打的土石乱飞。

    “哇!”伙伴们一起惊叫起来。

    留哥看着自己的手“好厉害!原来我也是很厉害。”他抬起头来冷笑着看着大家:“哼哼哼……刚才是谁要把我丢到火山溶岩里去的……哼哼哼……”

    “哇…………”大家转身开始逃跑。

    “别跑!是你们自己想试的吧!来试试啊!”留哥大叫着挥着手臂出一大串威力十足准头全无的法术向着伙伴们追上去。

    伙伴们一边哄逃一边向他回头扮鬼脸吐舌头翻白眼。

    “站住!吃我一记天雷落……”

    伙伴们出尖叫声大笑声向前跑着心中都放下了一块石头——留哥确实大有长劲没有荒废了修练……大家好久没有象少年时一样纵情嬉戏了各自尽情地跑着。

    “先生先生?”留哥一上来地面便四处寻找着。

    老者还是坐在那棵树下正轻轻拔着铜炉中的火笑着向他颔了颔算是打过了招呼。

    “先生我今天……”留哥叽叽呱呱地把自己“教训”伙伴们的过程向他说着“……我在地下用雷术而且很有威力……先生如果我认真跟您学的话会不会所有的法术都变得更厉害?”

    “只要有恒心你这么有天份的孩子什么都可以做到。”老者笑着称赞他。

    没有被说成是天才而被称赞有天份留哥反而一下子脸红起来“嘿嘿”地笑着。

    “今天我来告诉你一些人类使法术时的诀窍吧。”老者抚着胡须缓缓地讲“你也知道人类的寿命比起妖怪来短暂得多以至于为了在有限的时间内加快修练的进度达到延生养寿的目的人类用了许多的心智也花了许多先人的勤劳汗水在相同的法术中加入了很多变化使法术的修练更直接、更快捷这也就是为什么人类的法师仅有五、六十年的修行却往往可以和活了几百年、上千年的妖怪们对抗的原因。我就告诉你一些人类专用的修炼方式也许你很难理解这些也可以你永远学不会这些方式但他山之石可以攻玉多听一些东西也是好的。”

    “是先生!”留哥紧张地握着拳心砰砰跳着——在此之前他从来没有想过修练还有地狼之外的其它方式。

    “呵呵你先坐下来吧不用这么紧张郑重我们又不是老师在教学生。”老者安抚着留哥。

    “是先生!”

    “你这个孩子。其实啊我是不能收你为徒的所以我们就当作在彼此切磋你弄得那么一本正经的反而不好了。”

    “啊……是我明白了。”留哥突然想到如果自己族中的长辈们擅自去指点外族的少年的话一定会引来族人的不满的想必这位老人的情形也是如此自己坚持恭敬地叫他“先生”只怕反而会造成他的困扰。于是听话地坐了下来手足无措地说:“那么您您……”

    “我有个孙子外表的年纪和你差不多你要不嫌弃我讨你便宜不如叫我一声‘爷爷’吧。”

    “当然我在心里本来就是把您当作长辈一样看待的那么我就叫您叫您爷……爷……”留哥“爷”了半天不好意思地抓着头说“跟您说实话家祖父去世很早我长这么大从没开口叫过‘爷爷’这个词所以我叫不出口呢。不如我叫您外公吧?我外公很疼爱我您也象他一样对我这么好!”

    “外公……”老者微微吃惊。

    “不行吗……”留哥吐吐舌头“那我还是叫爷爷爷……我再练练叫爷……”

    老者看着远方似乎有一瞬间的失神口中喃喃地说着什么直到听到留哥努力地在练习着可以自然地叫出“爷爷”这两个字才回过神来笑着说:“叫外公就好了我女儿死得早我甚至没能见见我的外孙老天有眼让我自己遇了你……你就叫我外公吧。”他的眼角隐隐闪着泪光。

    “外公。”留哥甜甜地叫讨祖父辈的老人喜欢他可是最有一手了。抓起茶壶来倒上一杯双手送到老人面前“外公您喝茶。”

    虽然留哥用没有开的水泡了茶老人还是笑着喝了下去。

    “对了外公我还不知道您的姓名啊?”

    老人似乎沉吟了一下才说“我姓任任商。”

    “任……商……”留哥用学过的人类文字试着在地上写出这两个字。

    “……算了不说这些我们来谈谈人类的法术……”任商老人开始娓娓叙述人类的法术特点留哥竖着耳朵用心听不时点着头一老一少在这片林子里又度过了一个安祥的下午……

    “留哥儿明天是外公的寿辰礼物准备了吗?”吃过晚饭趁着庚娘收拾了碗筷进厨房静石捅捅儿子善意地提醒他。

    “当然早准备好了我又不是你……是被娘教训过后才‘想’起来的吧?”留哥“嘿嘿”地奸笑着对父亲说。

    “好心提醒你狗咬吕洞宾!今天可别再出去乱跑了!一会迟到了小心点!”

    “知道我吃了饭就去外公家。”留哥几口吞下碗里的饭说“我去帮忙招待客人。”

    “哼你会这么好?是去找机会趁乱偷酒喝吧?”

    “……你怎么可以这样曲解我的孝心!”留哥委屈地说“我这么孝顺的孩子当然是去为外公贺寿的了不过顺便……”

    “留哥儿”庚娘在屋里叫“吃完了饭的话去洗个澡然后换件新衣服……”

    “娘我先去外公家了。”不等她说完留哥已经一溜烟地跑了出去——他最讨厌洗热水澡把毛皮弄得**的了。

    “留哥儿你怎么可以穿成那样跑去吃酒席……”不管庚娘跟在后面怎么叫留哥都已经不见踪影了。

    “唉……”庚娘摇头叹息着回过头来“这孩子什么时候才能长大?”

    “他最近几乎不去练武场了也没有去学堂听他的伙伴们说他好象独个儿躲在什么地方苦练法术……”静石看着留哥消失的方向说“这个孩子练来练去还是喜欢法术多些……”

    “喜欢什么都好别弄到后来什么也学不会就好了。”

    “也是……”静石和妻子相视微笑双手握在一起。

    “外公外公!您在不在?”留哥大声嚷嚷着并且开始在树丛中翻找(任商至于躲到那种地方去吗~~~~~)

    “留哥儿不是说今天是你外公的寿辰吗?你怎么又来了?”任商从一个山洞中走出来对于留哥的到来很吃惊。

    “我去外公家路上绕道跑来的。”留哥跑的呼呼喘着气“我给外公买礼物时也为您买了一份想今天交给您。”他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盒子打开给任商看。盒子晨是一颗小小的宝石约有指肚大但是与众不同的闪烁着七彩的光芒。“这种宝石只有地下很深的地方才有连我们地狼都很难得到人类可能很少看见很稀奇吧?”

    “是啊……”任商眯着眼睛看着这颗与众不同的宝石“我从来没有得到过这样的礼物……”

    “您喜欢的话就太好了!我送给我外公的是人类的木头工艺品——礼物就是要这样换着送才对是吧!”

    “对对你是个很有心的孩子我真的很喜欢。”任商激动地说。

    “那么我告辞了我得趁我娘现我拐弯儿之前回去。”留哥行个礼没入地下跑了。

    任商一直托着那颗宝石良久之后长叹了一声目光中流露出忧伤的神情……

    或许此刻的任商和静石夫妇心中所思所想的竟然是一样希望留哥永远长不大……

    不知不觉时间已过去了三年留哥每天来到地面向任商学习法术已经成了一种习惯。

    “外公喝茶。”留哥熟练地把煮好的茶为任商倒上。

    “你自己也喝一杯吧。”

    “嘿嘿……”留哥打着哈哈蒙混过关。自从三年前第一次喝茶留下了“喝药”的印象后他就对茶这种东西过敏了。三年来他每天都看任商煮茶也动手帮他煮但是他自己是绝对不去沾的。

    “煮了这么多年茶你的手艺越来越好了”任商喝了一口后称赞说“真的不尝尝?”

    “嘿嘿……”

    任商不再去勉强他问:“我上次推荐的书读过了吗?”

    “读了我有几个地方不太懂呢关于……”他放下茶炉开始提出修炼上的问题。任商抚着胡须边听边点头开始一一回答他。时间一点点流逝当这一老一少放下书本时已是夕阳半落了。

    “时候不早了外公我要回去了。”

    “喝杯茶再走吧。”任商为他倒杯茶。

    “啊……”

    任商坚持地看着他。

    “好吧……”留哥很少违背长辈的意思苦着脸接过杯子去准备捏着鼻子倒下去。

    “你这几年来学习了这么多人类的知识又一直在亲手烹茶现在再喝应该不会觉得苦了。”

    “会吗……”

    “呵呵你已经很懂得人类了当然也能体味到茶中的滋味了。”

    “我还不会变成*人呢。”

    任商笑而不答。

    “好吧好吧不就是喝茶吗。”留哥勇敢地把杯子举到嘴边先舔一舔品品滋味“唔……”他又试着喝了一小口再喝一口“苦是苦却有酒没有的清香……好象也能喝……”

    “你明白了吗?”

    “明白什么?”留哥又给自己倒了一杯正慢慢品着。

    “人生如茶甘苦自知。”

    “……外公您是想告诉我……”

    “今天你先回去吧好好想想我的话想想这杯茶的滋味……”

    “是。”留哥行了个礼默默转身走出了这个山沟。他看着外面青翠欲滴的层层山林水如银带夕阳如火山脚下一个小村正飘出袅袅炊烟隐隐传来鸡鸣犬吠……

    “我懂了!”留哥大声叫起来“我想通了!”

    任商闻声走出来看到留哥正转过身来激动地迎过来说:“外公我终于想通了!”他握住任商的双手任商感觉的那是一双光滑、没有毛和利爪的手还有他的脸他的眼睛、耳朵……

    “我变成*人了吗?”留哥紧张地问。

    “是啊现在的你如果走进人群中去的话没有人会看出你是异类——如果你把尾巴也变掉的话。”

    “尾巴?怎么尾巴还留着……”

    “别急别急慢慢来……”

    “尾巴尾巴尾巴……哇外公怎么耳朵也长出来了!”

    “不用急不用急……”

    “哇连爪子也……”

    ……

    “娘猜猜我是谁!”正在缝补衣服的庚娘眼睛一下子被捂住了。

    “会叫我娘的除了留哥儿还有谁!”庚娘笑着拉下他的手却看到了用“人”的样子站在她面前的留哥“留哥儿你……”

    “看我可以变成*人了!”留哥转个圈给母亲看“没留下尾巴没竖着耳朵也没长长指甲很完美吧!”

    “……”庚娘上上下下地打量着他抚着他的肩头“我的儿子长大了。”

    “对了爹呢?……又去了练功房……不是在和农叔他们喝酒?我去变给他看!”留哥噼噼啪啪地说完一阵风似的卷出了门去。

    不出半个时辰全族上下都知道了留哥可以变成*人的事。

    留哥的成年宴比其他的孩子们要热闹的多虽然他们家里亲戚不多但是静石和庚娘人缘极佳留哥自己朋友又多再加上关心留哥成长的族人们长老们……几十个地狼把静石家中的小宅子挤了个满满当当。

    “执珪和执珂没有来吗?”

    “我去叫过了他们不来我也不能把他们绑了来吧?”留哥自从几年前听到了执珪兄弟的那次对话后就一直对他们心存防范奉父亲的命令邀请他们时当然也不会多么真心实意。

    “再去请他们一次吧。”

    “不去!”留哥断然拒绝“爱来不来摆什么架子要一遍遍去请!”他迎过去和一帮朋友说笑下定决心这件事上不再听父亲的话了。

    “唉。”静石叹了口气他知道自己不应该强迫儿子去接受执珪兄弟俩毕竟以那两兄弟对留哥的态度而言留哥对他们已经够有礼貌了。以留哥的个性在别人那样冷淡慢待的情形下还一直维持礼貌那已经是听自己这个作父亲的话的结果了。“我去叫叫那两兄弟”静石对庚娘交待“你先招呼着客人。”

    “好”庚娘温柔地说“不过他们确实不愿来就别勉强孩子啊。”

    “我知道。”静石向周围的客人拱拱手匆匆出门去了。

    “静石叔要去哪儿啊?”

    “酒席不是马上要开了吗?”

    “是啊留哥儿……”

    伙伴们一起向留哥问起来。

    “他说要去叫执珪兄弟来。”留哥再怎么掩饰也掩饰不住脸上的不高兴。

    “为什么去叫他们来!”糕儿“砰”的一声就要跳起来。

    “糕儿”沉珠责备地说“好歹他们也是留哥儿的堂兄请他们来也是应当的。”

    “可是他们最近在学堂里多嚣张以为留哥儿不来上课他们便是第一了总是目中无人的样子。”

    “对啊还总是有意无意地说留哥儿的坏话!”磊峰重重一拳砸在桌上他变成*人类后是个壮硕的吓人的大汉气魄不凡早有痛打那两兄弟一顿的打算了。

    “老在先生面前打小报告。”

    “还有……”

    “还有……”

    伙伴们一股脑地开始倾吐对这两兄弟的不满沉珠本来还想为他们说几句好话被予一句:“上次你还不是因为他们告刁状而挨了先生的板子。”也就不吱声了。

    “反正留哥儿已经学会变人马上就可以回学堂里来了。”

    “对等留哥儿回来看他们还嚣不嚣张!”

    “我们马上去和先生说。”

    “先生……”

    伙伴们不由分说拥着留哥儿向素辛跑过去乱七八糟地叫着:“先生先生留哥儿是不是可以回来上学了?!”留哥其实心里根本没有去想回学堂的事他更想一直跟任商学习。

    “留哥儿你终于还是学会了我早就说过以你的天份稍加用功就没有学不会的东西。”素辛笑得嘴都合不拢了一改平日严肃的样子亲切地拍着留哥的肩说。

    “嘿嘿嘿嘿。”被难得称赞学生的素辛这么当众夸奖他十分得意了起来原本心里对素辛的一些不满也立时便烟消云散了。

    “明天就回来上课吧让我看看你的学业是不是拉下了。”

    “当然没拉下。”留哥自信地说。

    “有留哥这样聪明的孩子当然可以光宗耀祖。快开酒席咱们好好地喝一杯。”静石的一帮朋友大呼小叫地打断了留哥和素辛的叙话。

    “大伙儿再等一等留哥他爹马上就回来了。”庚娘急忙上前去安抚大家。

    “一家之主去哪儿了?”

    “这么大的喜事他怎么不见了?”

    “留下嫂子一个人应付这么大的场合这家伙真不是东西!”

    “谁说的哪个不知道这里嫂子才是一家之主是吧嫂子晚上罚他跪搓板!”

    “……”

    抱怨、取笑、火上浇油……各种善意的恶作剧充满了整间屋子庚娘大方地周旋着始终含着笑一边的留哥却偷偷地嘟起了嘴。

    当大家都等烦了屋子里开始闹哄哄地时候静石总算回来了身手跟着执珪兄弟——他果然还是把他们带来了。

    “总算把‘神仙’请下凡来了……”糕儿不满地咕哝一句。

    沉珠推推他:“快入席免得让大人骂。”

    糕儿一肚子气憋得足足地经过执珪兄弟身边时还是扔下了一句:“让长辈等的人还好意思坐席。”

    静石硬是把执珪兄弟安排在了席和族长、素辛以及留哥的外公等坐在一起。

    “各位今天是小儿留哥的大日子各位能赏光来确使敝家上下蓬蔽生辉静石口拙不会说文诌诌的话我先敬大家一杯!”说完静石一仰头先干了一杯。

    “干了!”

    “恭喜恭喜!”

    “今天非要好好喝一杯!”

    “不醉不归!”

    ……

    刚刚因为静石致词而短暂的安静片刻的屋里屋外顿时又一片喧闹敬酒、划拳、恭贺声此起彼伏象开了锅一样变作人形的留哥脸红通通的在父母的带领下挨桌敬酒。大部分客人都是杯到洒干整个酒席上人人笑逐颜开只有两个人明显地表现出他们的不快来。

    执珪一个劲地喝闷酒执珂则连筷子都没动闷坐在桌边——他们两兄弟被安排在席一举一动所有人都看得清清楚楚留哥的目光每次落在他们身上心中都会涌起一股气愤:要么不来来了却摆这副样子让人看了生气。

    “留哥儿!”静石的声音带了几分严厉“给你堂哥们敬杯酒。”

    “知道。”留哥睐眼一笑他是个礼节周全的孩子才不是象执珪兄弟那样当众表露自己的情绪而显得失礼呢。

    “大堂兄二堂兄让我敬杯酒吧来我先干为敬。”留哥笑容满面来到执珪兄弟身边举杯先喝尽了把杯子向他们亮了亮。

    执珪勉强在脸上挤出一抹笑容也举杯喝了。执珂却坐在那里不动双眼直直地果着桌子上的酒菜好象没听见留哥的话似的。席上坐的人一下子全看着他气氛沉寂下来。

    “堂兄来干一杯!”留哥还是笑容满面端起桌上的酒杯递向执珂手中。

    “当!!”

    执珂一挥手留哥手中的杯子飞了出去在地上摔了个粉碎。

    全屋子的人目光都集中了在他身上。

    “还是我先干为敬!”留哥一仰头把自己杯子喝干把杯底向执珂一照手一点摄来一只干净的空杯又手端着酒壶斟一杯又双手递给执珂“堂兄请。”

    执珂一下子站起来直视着留哥。

    “执珂!”一位长者出言责备了一句。

    “我们走!”执珂一拽执珪转身向门外走去。执珪似乎犹豫了一睛但还是跟了上去——这对兄弟中执珪虽然是哥哥但拿主意说了算的显然是弟弟执珂——他们一前一后径直走出了门去留下一屋子面面相觑的客人。

    “大家继续吃别客气。”静石安抚着客人一边不安心地向门外那两兄弟消失的方向看去。庚娘明白丈夫的心意趁大家都没注意悄悄地走出了门去。

    “太可气了!留哥儿你怎么忍得下这口气!”

    “就是就这么咽下这口气你甘心!”

    “留哥儿……”

    留哥来到那一班小伙伴们席上敬酒时这些孩子立刻都吵嚷了起来窜弄留哥去教训他们兄弟两个。

    “我来敬大家酒的啊!”留哥笑嘻嘻地“来来干杯!”

    “留哥儿你太让他们了!”

    “就是!”

    “……”

    留哥斜着眼四处瞄瞄见父亲和长辈们都离自己挺远便压低了声音悄悄地说:“我已经报复他们了——我越是客气忍让待会儿他们就会被长辈们骂得越厉害你们信不信!”

    “哦原来是这样的……”伙伴们一起恍然大悟地点头“不愧是留哥儿一肚子坏心眼啊……”

    静石清楚地听到了这一切正好抬头看见庚娘从门外进来对着他微微摇头他脸上原本的欢喜之情顿时收敛起来流露出一种担忧甚至是悲伤的眼神。虽然他马上就恢复了笑脸但这一瞬间的表情还是落入了留哥眼中。

    一时间留哥也没说话。

    父亲过于重视执珪兄弟了为什么?本来都快要忘掉的事情突然涌上了心头——父亲他曾亲手杀了大伯……

    在这个欢乐、喜庆的酒宴上留哥的心里出现了一抹自己也说不出原因的不安……

    “累死了!”留哥重重地往床上一躺摊开四肢长出了口气最近他又恢复了上午去学堂上学午后他随父亲练武晚上再溜到地面上向任商学法术生活紧凑的有些喘不过气来但是这些日子里无论是法术还是武功都有了长足的进步甚至原来很多百思难解的地方也豁然开朗了。

    “累死了累死了!”留哥在床上滚来滚去口中埋怨着。

    虽然每天象个陀螺似的转个不停可是这些并不会让留哥感觉累反而让他有充实感整天精神奕奕的让他一个劲喊累的是别的事情。

    果然不一会儿庚娘便推门走进他房子坐在床沿上问:“留哥儿你看巧姑这孩子怎么样?今天晚上的饭菜可是她一手做的呢!这孩子的手艺不错吧?”

    “不……错……”留哥拖长了声调。

    “那么昨天那个琴儿呢她可真是个俊姑娘对吧?还有农大哥家的二丫头小蝉儿她刺绣的手艺在族里数一数二的呢。”庚娘越说越起劲一把掀开留哥蒙住脸的床单拽他起来问:“留哥儿你自己有没有什么主张?”

    “娘我能有什么主张每天都见好几个不同的姑娘我哪里记得住谁是谁……”留哥都快哭了。

    “说的也是这样的大事不能靠你小孩子的眼光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还是应该我和你爹帮你作主我得好好和你爹商量商量!”

    “娘!”留哥一下子跳起来“你太为这事操心了吧!”

    “傻孩子娘为你操心是应该的这是你的终身大事娘不操心谁操心啊指望你那个只会喝酒的爹不成?”

    “娘……我求求你别为我这么操心成不成……”留哥带着哭腔哀求。

    “等到留哥儿成了家有了妻房再过几年有了儿女娘想为你操心就操不上了……”庚娘无限憧憬着未来“到那时候我的留哥儿就成了一家之主男子汉大丈夫自然由你的妻子去照顾你娘就为你们持持家务看看孩子……”她越说越远把留哥当上爷爷之后的生活也安排到了。

    “娘……”留哥有种哭不出来的感觉“您真要把我卖给那些不认识的女人……”

    “卖?怎么说的这么难听!娘是为你去聘!”

    “今天的家务和三餐全套的绣品皮革和饰……”留哥扳着手指头“哪一样不是那些女人给你的!分明是想为这些小玩意把我卖了!”他气鼓鼓地说“你竟然利用自己的儿子‘哄抬物价’想把我高价出售!”

    “你这个孩子!”庚娘白了他一眼“我选儿媳当然在选容言德俱全的要是娶个什么都不会的回来到头来不就成了我侍候你们爷俩之外再侍候上儿媳妇!”

    “什么侍候我们爷俩再加上媳妇啊……”静石推门进来他喝得醉醺醺的打着酒咯问。

    “爹你又去谁家喝酒了?”留哥儿无精打采地问候。

    “你狂伯伯家!”静石一拍大腿“我跟你说啊留哥儿狂那个小女儿漂亮!很漂亮!你一定要认识认识她!很漂亮!我要是再年轻一百岁啊……”他兴冲冲地指手划脚着完全没有现庚娘危险的目光。留哥向他又是挤眼又是努嘴无奈他早已喝得分不清东西南北了怎么会去注意到这些小动作。留哥叹了口气听天由命地闭上了眼。

    “……我跟你说留哥儿……”静石继续说着“那个小姑娘太漂亮了……“

    “有多漂亮?”

    “很漂亮!从没见过这么漂亮的姑娘!”

    “是吗?”

    “当然是!我跟你说我要是再年轻一百岁啊我……”

    “再年轻一百岁的话怎么样?”庚娘温柔地为丈夫揉着肩膀。

    “庚……庚……庚妹……”静石终于现屋里不止儿子一个人迎着妻子的目光酒也醒了一半。

    “相公你今天口头上又把儿子配给谁家姑娘了?”

    “没我没答应。”

    “没答应?几杯酒下肚你会不答应人家?”庚娘用帕子为静石拍打一下灰尘“这个月都许了十几户人家了不是吗!更何况这一次还是一个你再年轻一百岁就不要我这个黄脸婆子的俊姑娘!”

    “庚妹我喝醉了胡说的!我哪敢有那种心思啊!”

    “是吗?”

    “你还不知道我吗有那个贼心也没那个贼胆啊!我……”

    留哥在被子下一捂眼——自己到底是怎么被这么笨的父亲生出来的!

    “有那个贼心……原来是这样……”庚娘点着头。

    “庚妹你别用这种眼神看我……”静石出了一声哀鸣“留哥儿你快跟你娘说我从来没……”

    “别把儿子扯进来你给我回房来!”

    “庚妹……”

    庚娘白他一眼仪态万千地走出去了。

    “庚妹留哥儿……”静石扎着手张惶地张望一阵子还是乖乖地跟了过去。

    “咕咕咕……”留哥用被子蒙着头笑地打滚。

    自从留哥举行了成年礼后他就成了全族有女孩儿的家庭心目当中的最佳女婿人选。托了媒人上门提亲的不算由父母亲自出面向静石和瘐娘说的女孩子自己跑上门来的也络绎不绝。静石整天忙着在外面吃酒也不知道在洒席上把儿子卖出去几次了而庚娘就应付那些上门来的女孩母亲和女孩子本人收了一大堆绣品、饰天天分析哪一家女儿的手艺更好脾气更相投。

    留哥也知道婚姻大事理所当然由父母来作主自己不该多插嘴可是他真的一点也不想这么早就成亲只要想到要和一个从来没说过话甚至连面都没见过的女孩子生活在一起他就浑身别扭。

    “唉……但愿爹娘他们挑花了眼一时半回别作决定吧。”留哥从床上爬起来套上鞋悄悄地走出了家门——即使现在父母都知道他每天独自出去修炼法术的事了他还是禁不住要用溜地办法出门。

    大地上刚刚下过雨空气湿润清新带着草木的味道。留哥深深吸一口这种和土地里完全不同的空气伸展了一下四肢。这些年来每天都到地面上他已经完全习惯也喜欢上地面上的一切事物了。

    他按照任商教的方式抬头看看星辰来确定一下时间蹦跳着各任商住的山洞跑去。

    “外公我来了我们……”留哥吆喝着跑进洞里却现洞里还有另外一个老者在和任商对坐品茶便一下子止住了步子。

    “留哥儿过来”任商向他招招手对那位老者说“看这就是我说的那个孩子。”

    “噢……”这名老者抚着胡须上上下下打量起留哥来“地狼的孩子……”

    留哥不知道这里面有什么玄机走到任商身边规规矩矩地垂手站着。

    老者看了留哥一阵子对任商说:“看起来是个聪明孩子但是……”

    “胡兄不必勉强我只是随口这么一提不行就算了。”任商含笑忙说“我知道贵族的幻术是从不外传的。”

    “也不是不能传族里面没有不能外传的规矩只是……”老者反复思忖着他和任商几百年的交情了几天前一时兴起脱口答应任商随便提什么要求自己都答应来作为送给任商的寿礼没想到任商马上就提了这么一个说难也不难又很让他伤脑筋的要求。“只是我们的一些法术不是外族人学的会的连成精的野狐都不行这个地狼的孩子就……”

    “呵呵你别小看这孩子他的脑子聪明着那。”

    “幻术?”“外族人不能学?”“连成精的野狐都学不会?”这些对话一句一句地钻进留哥耳朵里。他的心砰砰地跳起来难道这位老者是……难道他和外公在说的是—他紧张地盯着思考中的老者生怕他吐出“不行”两个字来。

    “唉君子一言”老者终于叹了口气说“谁叫我把话说满了呢!好吧我教!”

    “真的!”留哥脱口问他有一种想蹿到洞顶上的兴奋。

    任商含着笑容扫了他一眼问:“你知道我们在说些什么吗?”

    留哥点点头。

    “说来听听。”

    “我猜这位前辈一定是位九尾天狐而外公请他教我的则是九尾天狐的幻术。”留哥信心十足地说出了自己的猜测。

    “呵呵果然聪明。”老者笑起来“好。你既然猜到了可有没有信心跟我学上一学?”

    “有!”留哥挺直了腰大声回答。

    “我只给你五天时间这五天里我会用心教你若你五天之中学会了我会再教你一个法术作为奖励如果五天之内你学不会你可就永远没有机会了。”

    “我能学会!”

    “哈哈任老弟你这个外孙口气不小啊!”

    “你可别小看他我看啊你是非得教他两个法术不可了。”

    “那么就从明天开始吧今天已经太晚了。”任商为留哥多争取一点时间他向留哥嘱咐说“从明天开始你还是来这里跟胡兄学好好珍惜这个机会我有点事要离开几天回来再检查你学的怎么样了。”

    “外公要出门?”留哥对于任商不在身边有一丝不安。

    “我族中有事回去看看。”任商脸上收敛了笑意。

    “回那里去?”胡老者显然有什么不满重重把杯子一放“那种地方回去作甚!?”

    任商垂头不语。

    “总之秋娘死了之后你就该明白过来了为什么还把他们当作……”

    任商看看身边的留哥没有回答。

    “孩子”胡老者向留哥挥挥手“今天你先回去明天按时来我会教你的!我有点事得和你外公谈谈!”

    “是。”留哥知道这两位老人要说不能让自己听到的话忙答应着向胡老者鞠了一躬向外走去走了几步又回头看向任商想到明天来他就不在这里了不由有些依依不舍。

    “去吧我三、两天就回来。”任商向留哥摆摆手“别忘了用功我等着看呢。”

    “是。”留哥得到了他回来的准确时间放心地出口气笑着走了。

    “任老弟这个孩子……”胡老者说了几个字却没有说下去和任商一样看着留哥离去的门口起呆来。

    “啦啦啦啦啦拉明天要学幻术了……”留哥得意地哼着小曲儿撒着欢向回跑他真想把自己有机会学九尾狐的幻术的事告诉第一个族人可惜任商曾一再告诫他不许他和任何人提起自己所以他这么多年来连父母都没有告诉自己的法术是从哪里学来的。

    不能四处去炫耀让人有点失望不过想到在族人面前展现幻术时的得意他的兴致又高了起来。

    “啦啦啦啦啦啦……”留哥一路唱着歌过去却丝毫没有留意身手有两双眼睛在盯着自己。

    “他是从地面上下来……”执珂从藏身的地方走出来对着身后的执珪说。

    执珪也难以置信地睁大了眼:“他竟然敢独自去地面。”

    两兄弟对视良久执珂决然地说:“走我们也上去看看看他究竟在捣什么鬼!”

    第二天留哥一整天都沉浸在兴奋之中吃过晚饭趁母亲没注意早早地便溜出了门。

    “庚妹!庚妹!”静石焦急地叫着奔进家门时留哥早去的远了。

    “留哥儿呢!留哥儿呢!”静石“乒乒乓乓”地推着房门大声叫嚷着。

    庚娘从房里出来不解地问:“怎么了?留哥儿出门去了你这是干什么?”

    “他又去地面了吗?”静石脸色苍白地问。

    “地面?”

    静石面无血色地看着妻子:“他他最近一直和……我去追他回来!”说完转身狂奔也不顾地狼族里的礼仪从天花板上钻了出去。

    庚娘呆立在屋里默念着:“地面留哥儿去了地面……‘他一直和’……和什么?和谁在一起……究竟出了什么事……难道……”她心中想到了一个最可怕的念头不由浑身抖起来“不会留哥儿是我的儿子!不会的!留哥儿是我的儿子!”

    留哥儿规矩地站着在胡老者的打量下摆动出自己最恭敬的样子。他看得出这位九尾狐老者性子远不象任商那么随和可亲所以一点也不敢造次。

    “你叫留哥是吧?”

    “是先生是叫留哥。”

    “留哥……”胡老者似乎在品味着这个名字留哥不由提起了心——他不会因为不喜欢我的名字而不教我吧?

    “好今天起我就教你幻术你跟我出来。”胡老者示意留哥随自己走出山洞。

    “马上就要学到幻术了马上就……”留哥又紧张又兴奋手心都握出汗来了。

    “你……”胡老者正想问点什么却忽然改了口板下脸问:“留哥你把我的事告诉过旁人吗?”

    “没有!”留哥连忙摇头。

    “是吗。”胡老者点着头却猛地扭过身举手一挥一阵狂风把留哥身后的灌木丛吹得东倒西歪露出了后面躲躲藏藏的一名地狼男子来“哼!”胡老者冷哼一声向留哥问:“你的族人?”

    “素辛先生……”留哥看着那名地狼男子喃喃地说。

    素辛满脸尴尬拍着身上的草叶土尘狼狈地走了出来。他一直悄悄跟在留哥身手见到留哥进入山洞后便靠近过来没想到一下子就被胡老者现了当他看清楚胡老者的样子后仿佛吓了一跳连忙又后退了几步向胡老者深施一礼:“原来是九尾天狐我实在是失礼了。”他已经认出了胡老者的身份。

    “不必多礼。”胡老者口气冷淡得很。

    “在下是地狼族的素辛敢问天狐阁下的尊姓大名?”素辛口气中全是恭敬。

    “胡胡理生。”

    “扑嗤。”留哥在旁边忍不住笑出来——这位九尾狐老者的名字竟然叫“狐狸生”。两道凌厉的目光一起落在他身上。他忙努力收回笑容憋得脸都红了。

    “留哥你的长辈既然都来接你了今天你就先回去吧明儿个再来。”胡理生显然很是不快冷冰冰地说。

    “喔。知道了。”留哥知道今天是学不成了悻悻地答应。

    胡理生没有再理睬向他告辞的素辛和留哥转身回到山洞里去了。

    “我今天本来可以学到只有九尾狐才会的幻术的。”走出了胡理生的视线范围留哥终于忍不住开始咕哝着抱怨。

    “当然当然是先生不好不该跟在你后面留哥儿可别生先生的气。”素辛笑得竟有些傻乎乎地兴奋地满脸通红“原来你一直在跟这位天狐学法术怎么不早点说呢?害得长辈们为你担心。”

    “不让我说。”留哥含糊其词。

    “当然当然不让你说就别说了先生对留哥儿是一百个放心的哈哈九尾狐的幻术九尾狐的幻术啊他们一向是从不外传的留哥儿好样的!”他用力拍着留哥的肩对于留哥将要学习九尾狐的幻术这件事他看起来比留哥本人还兴奋。

    “先生你说九尾狐的幻术究竟是什么样子的?胡先生只给我五天时间说如果我学不会他就再也不教了呢可如果我学会了他就再教我一个法术作奖励!我有点担心那么难的法术只有五天时间我从来没有亲眼见过那种法术呢。”

    “我也只见过一次……”素辛回忆说“那是一百多年前的事了那位九尾天狐那么年轻——最多比你大一点——却独自对抗一大群妖怪那真是挥洒自如轻描淡写一样当他使用了幻术之后唉我简直不能形容出来……总之留哥儿你这么得到的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千万别错过了。”

    “我知道难得有机会学自己没见过的法术我会把握住的。”

    静石迎面逛奔而来看到他来势汹汹地样子留哥儿机灵地向旁边一跳总算躲过了一劫素辛却和静石重生地撞在了一起两个人都跌了个四脚朝天。静石习武之人筋骨结实马上就从地上弹起来一把抓住儿子连摇带晃地问:“留哥儿你不要紧吧?你有没有事?”

    “爹……”留哥小心翼翼地指指他脚下“先生他……”

    素辛被静石结结实实地在胸口这一撞正躲在地上呻吟半天爬不起来。

    “素辛先生你没事吧?不好意思不好意思!”静石一把提起素辛连连用手为他打扫灰尘出“扑扑”地拍打声来。留哥不由裂开嘴吸了一口凉气。

    “没……没……事……”素辛好不容易喘上气来极力地拒绝着静石的好意。

    “爹您怎么也来了?”留哥不解地问。今天这是怎么了怎么先生和父亲一起出现在地面上?而且看起来都象是专程来找自己的。

    “留哥儿你怎么样?有没有被骗?那个人……”

    “静石老弟教留哥儿法术的是一位天狐。”素辛打断了他的话。

    “天……狐……”静石张大了嘴“教留哥儿法术?”

    “老弟啊你这个儿子实在是了不起啊!”素辛深以为傲地说“很快我这个全族第一法师的位子就要让一让了。”

    “天狐……”静石还在吃惊中“留哥儿你跟去跟人家学法术没有丢咱们地狼族的脸吧?”

    “当然没有!”留哥嘟着嘴叫“为什么先生来了你也来了今天到底怎么了啊?”

    静石愣了一下拍着脑袋说:“听说你自己跑到地面上来了不放心跟来看看啊你知道地面上是很危险的哈哈……”

    “我又不是小孩子了自己不会迷路的!”留哥跺着脚使小孩性子。

    静石在心中叹了口气事情的真相还是不要让留哥知道的好素辛在一边看着这对父子俩心中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为什么要诬陷留哥儿在和无伤交往!”下午的课堂上素辛怒气冲冲地走到执珪、执珂面前挥手狠狠地给了他们每人一耳光。

    “我和无伤交往!”留哥“腾”地跳了起来冲到执珪兄弟面前“你们为什么这样信口胡说!”他这才明白为什么先生和父亲会跟踪自己为什么父亲会是那样焦急和担心而先生又为什么做出那种和身份不符的鬼鬼祟祟的事情来“和无伤交往!”这种中伤让他不由打了个寒颤他恶狠狠地盯着执珪兄弟吼道:“我有什么地方对不起你们!从小到大我对你们处处敬让处处忍受你们为什么一次一次和我过不去!竟然这么陷害我!”

    执珪兄弟吃了素辛的耳光都畏缩地低着头不语但留哥质问他们时他们瞄向留哥的目光中依旧充满了怨毒。

    “你们最好小心点从今天起我才不管你们是不是我伯父的儿子只要犯到我手里我决不客气!听见了没有给我小心点!”

    “留哥儿行了”素辛拍拍他的肩膀留哥在学堂里这样大吵大闹他不但没有生气反而好言安慰说“生这样的事也难怪你气恼但是执珪他们也是一时糊涂事情弄明白了也就行了。”他看向学生们大声宣布:“告诉大家吧留哥儿这些日子确实是偷偷跑到地面上去但是和他来往、指点他法术的不是什么无伤而是一位九尾天狐前辈。”

    “九尾天狐”

    “九尾天狐?”

    “听到了吗?先生说是……”

    “留哥儿这是真的吗?”

    “天啊这么厉害!”

    学生们当中顿时议论四起大家都掩饰不住脸上的惊讶。

    在青丘之国九尾狐一族被这里的居民奉这吉祥的象征在众多的种族当中有着极高的地位。

    而且九尾狐一族精通法术历代心来修成正果者甚多他们这个以一个个小家族的单位生活的种族彼此之间又格外的团结一呼百应就算单纯从实力方面来言青丘之国也没有什么种族可以和他们相比。

    青丘之国的居民如此的推敬他们九尾狐也自视颇高这个种族极少与外族来往国内有什么大事邀他们参与也是派来几名使者礼貌周旋从不过多介入青丘之国的居民们平时和他们照面、来往的机会都不多更别说向他们学习法术了。

    “而且……”素闻素辛看着大家继续宣布“这位天狐还要教留哥儿幻术。“

    “幻术!“

    学生们的嘴长的越大了。

    九尾狐一族的幻术之神奇天下皆知是他们族中的不传秘法留哥竟然有这个机会学到。

    “这是留哥儿之幸也是我族之幸!”素辛着感慨。只要留哥把幻术学到手天长日久随着时光推移地狼族自然会有越来越多的人学会这个法术几百年之后也许地狼族就成了继九尾狐之后第二们以幻术著名的种族到那时还管什么无伤连地面上的神民也不见得还是地狼族的对手。素辛越想越得意“呵呵”地笑了起来。学生们也纷纷想到了这个可能相互议论着露出难以掩饰地兴奋笑容。

    “今天放学”素辛大声宣布“留哥儿回去好好休息好准备明天学幻术——今天就别去练武知道吗?”他再多加上一句嘱咐。

    “是。”留哥忙答应他知道先生对自己把大把时间放在武艺上一直不太满意就象父亲不太喜欢自己把许多时间用在法术上一样。他们为什么不能象外公一样了解自己明白自己是为了对知识、对学业的渴求在学而尊重自己的兴趣呢?外公什么时候回来呢?留哥开始算日子想想要自己独自面对着严肃的胡理生学习心里还真是有点毛。

    “留哥儿九尾狐到底长什么样?”

    “是不是真的有九条尾巴?”

    “一定是威风凛凛气势逼人吧?”

    “不对我猜他一定是仙风道骨飘然出尘留哥儿你说对不对?”

    “才不是呢……”留哥对着这帮妄加猜测的朋友泼冷水“跟予的爷爷差不多——就是一个小老头儿。”

    “唉……”伙伴们失望地叹口气。

    “那他教的法术厉不厉害?”

    “厉害九尾狐的法术嘛。”留哥根本还没学过胡理生的法术硬着头皮瞎扯。

    “那你学了幻术可不可以回来教给我们?”沉珠充满了期待地问。

    “只要胡先生不说不许我外传我当然会先教给你们如果他说不许就……”

    “那当然人家不许你教你当然不能教可要是让的话你可得第一个教我!”

    “我也是。”

    “还有我。”

    伙伴们纷纷报名准备参加留哥的幻术教学班只有糕儿诺诺地说:“我看我是学不会的留哥儿就不用为我多费精神了。”

    “还没学就打退堂鼓你太没出息了吧!”伙伴们一起向他开火。

    “我看他不是没出息也不是学不会而是他没空学!”予摇头晃脑地说“你们还不知道呢人家糕儿已经订了亲下个月就迎新娘子拜堂连聘礼都下过了。”

    “什么!不会吧!”少年们一起高叫。

    “怎么不会他订的是我四叔的连襟的侄女儿蒙得了别人会瞒得了我!”

    “糕儿是不是真的?!”大家立刻把糕儿围在中间。

    “不不不是……不是假的。”糕儿在这群伙伴严厉的注视下终于没敢说谎“那是我爹娘作主订的我连人家长什么样都不知道。”

    “成了亲拜了堂不就知道了。”

    “新郎倌可心急着呢不如我们陪你去偷看一眼未来的嫂子长什么样?”

    “没想到啊没想到我们之中先有家事的居然是你!我最近大家给留哥儿这样轰轰烈烈地提亲还以为第一个娶媳妇的一定是他呢!”

    “干嘛又把我扯进来!我又不是糕儿整天只挂着新娘子长什么样了。”

    “我哪里这样挂着了。”

    “刚才明明自己说了还嘴硬!”

    “死留哥你讨打!”

    “没羞没羞糕儿在想媳妇儿!”

    “别跑!”

    “……”

    素辛说要留哥早早休息他却依旧和伙伴们闹了几个时辰晚饭时分才踏进家门一进门便看见静石和庚娘双双坐在桌边等着他。

    “爹、娘。”留哥知道父母一定有话对自己说乖乖地走了过去。

    静石和庚娘相互对视几眼叹一口气庚娘先开了口:“留哥儿这次的事可真把我和你爹吓得魂飞魄散了你知道吗?”

    “我知道错了。”

    “去学法术不是你错只是你遇事应该先和父母商量一下啊即使不是无伤世间也还有的是用心险恶之辈你明不明白人家叫你不回来说你就真不说万一万一……你要是有个闪失可叫娘怎么活……”说着便开始抹眼泪。

    留哥天不怕地不怕最怕看见母亲伤心流泪他双膝跪倒抱着庚娘的腿说:“娘我以后不敢了。”

    静石一直坐在旁边不出声这时才缓缓地说:“留哥儿你是怎么认识这位天狐的?”

    “我……”留哥张张嘴又把话咽了回去——说实话的话就方说是任商介绍的那么任商又是谁?又是怎么认识的?等等等……又会牵扯出一大串问题来而且自己还答应过任商不把他的事告诉任何人这“任何人”当中自然也包括了自己的父母吧?

    “我学不会变人的时候心情不好自己跑到地面上转悠就遇见他了。”——留哥可没有指明是哪一个“他”。

    “然后就一直跟他学法术?”

    “嗯。”

    “这么多年来一点口风也没在父母面前露……”静石沉重地叹息了一声。

    “因为我答应了不把他的事告诉任何人爹不是也常教我要言出必行一诺千金吗。”留哥急着为自己辩解。

    “我知道我没说你错……”静石显得十分疲倦看起来象老了几十岁显然“留哥与无伤交往”这个事件给他的打击不轻。静石慢慢地说:“留哥儿你也长大了作爹娘的不该过多的干涉你的事可是同样的你也不该再象小时候那样任意妄为了。这次的事也许你笑笑就过去了可是它究竟有多严重你想过没有!和无伤交往……这样的罪名你这副小肩膀扛不扛得起来。”

    “身正不怕影斜!我又没有做过对不起良心的事!”留哥理直气壮地回答。

    “你根本不明白事件的严重!”静石重重一拍桌子大吼了一声。

    茶杯茶碗跳的老高又“砰砰”地摔在桌子上。留哥被吓得打了个哆嗦睁大了眼睛看着父亲。在他的记忆当中父亲从来也没有这样向他过脾气。

    “……你不明白你不明白……”静石垂着头说“不用你做什么对不起族人对不起良心的事只要沾上无伤这个名字就够了……大哥他什么也没做他指着大地向我誓他没有背叛族人……而且什么证据也没有什么证据也没有只是沾上了无伤这就够了……够了……”静石的声音越来越低两行浊泪从脸颊上滑了下来。

    “大伯他他究竟做过什么?”留哥鼓起勇气问。

    静石抬起头目光和儿子遇在一起父子对视良久静石才长叹口气:“我早该想到你都这么大了那件事又这么出名你不可能听不到风声的。”

    “……”留哥不知道怎么解释自己知道那件事的原委。

    “你知道了也好也该让你知道了……”静石缓缓地说“关于大哥的事你知道了多少?”

    “我知道大伯原来是族中数一数二的法师后来背着族人暗中和无伤交往再后来再后来……”留哥咬着嘴唇说不下去了。

    “最后是我逼死了大哥……”静石哽咽一声。

    留哥认真地听着静石所说的和他所听过的有些出入——他听到的是静石大义灭亲亲手杀了若石而静石说的只是他“逼”死了若石。

    看丈夫哽咽着说不下去庚娘接过来说:“当时我们族中和无伤接连生冲突而且我们连连吃亏死伤甚众族人们便纷纷怀疑是因为有了内奸才会这样。当时大伯时常住在地面上不回来而且族中一直有风言风语说他和无伤有往来。”说到这里庚娘叹了口气。若石少年时和所有的地狼一样由父母为他订了婚事但在成亲之后他们夫妻的感情十分不和睦这也是若石喜欢上地面游荡不回家的原因之一而若石在地面上和无伤交往这件事就是他的妻子向族中长老报告的。

    “大伯被勒令立刻回来向族中长老们解释清楚可是大伯却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绝了这些命令并且声称他过够了住在阴暗的地下和无伤族进行着无休无尽残杀的日子他从此要脱离地狼族脱离大地在土面上过一个普通妖怪的日子。”

    “啊!他疯了!”留哥脱口叫出来——脱离大地在地面上生活?这种事留哥也好其他地狼也好连想都不敢去想。

    “是啊”庚娘看着自己的丈夫说“当时族人们的反应都和你一样全认为他疯了可是当时你爹不这么认为。他觉得大伯一向处事理智不应该突然变得这么颠狂所以他就亲自去找大伯说……”

    静石以手捂面泣不成声:“如果我没有去找大哥就好了……我真是愚蠢!我真是该死!呜呜……”

    留哥已经听出来了若石后来的被杀就是因为父亲这次去找他他紧张地看着母亲等她说出详情。

    “你爹去地面上找到大伯现他已经为自己在地面上安顿了一个家家里还有一个妻子和一个刚刚出生的儿子……”

    “他娶了地面上的种族?”留哥有些明白大伯为什么坚持住在地面上了他娶了人类或别的种族的女人的话是不能让对方跟地狼一样住到地底下来吧?

    “他是要了一个外族的女人可那个女人不是地面上的种族而是而是一个无伤……”

    “嘭!”留哥因为从地上弹起的太高脑袋撞到了天花板“他真的疯了吗!”他大叫了起来“要无伤女子无伤……”光是说这个词就让留哥鬃毛竖立了如果再要一个那样的女子做枕边人——这种事绝对只有疯子才做的出来。大伯若石或许真的不是叛徒他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我也无法理解大哥为什么这么做他竟然会为了一个无伤弃娇妻幼子和整个家族于不顾……

    “然后呢?”留哥几乎可以猜到接下来生的事了。

    “族人去地面想把大伯抓回来处置可大伯的法力高强那个无伤女子的功夫也不弱所以族人连连折伤了不少好手好不容易才把他们制服。大伯连声抗议说他只是不想再过过去的日子那个无伤女子和他一样是背离了无伤族的所以他根本没有也不可能和无伤族串通。”

    “族人们不相信他对吗?”留哥问。

    “不开始族人们是宁愿相信他的因为大伯他毕竟是族中的狡狡者而且曾为族中立下过不少功劳大家从内心深处也愿意相信那是一场误会更希望大伯可以洗脱罪名回到族中来。”

    “那么大伯他怎么会死?”

    “唉……”庚娘长叹一声“当时族人要押大伯回来而他的妻子——那个无伤女子要怎么处置呢?大家都不愿把一个无伤带回族中来而且也相信大伯离开族里是受了这名无伤的盅惑所以当时一名族人不等大家阻止一剑就砍掉了那个无伤女子的头……”

    “啊……”留哥张大了嘴。

    “本来大伯都已经停止了抵抗了可是一看到那个女子被杀他突然象疯了一样挣断了绳扑了上去一口咬断了那个族人的喉咙。”

    “啊!”留哥又惊叫了一声。

    “在之前的反抗中大伯虽然伤了不少的族人可是他一个人也没有杀过到了这时候却变得万分凶残大开杀戒连杀了数人之后他冲进了屋子里抱出了一个小婴儿然后奔进了树林中……”

    “你爹并没有向族人提起那个孩子所以族人也没有想到大伯和那个无伤女子在一起竟然那么久连孩子都生下来了二来那个孩子太安静了外面打斗了大半个时辰他竟然没有哭一声叫一声所以大家一看大伯抱着一个孩子出来竟都愣在了那里等大家明白过来时大伯已经跑得无影无踪了。杀了族人又有为和无伤生下的孩子这一来原梧不相信大伯是叛徒的族人们全都确信是大伯出卖了地狼族。族长族长下令要处死大伯和他抱着的那个孩子族中的战士们全体出动在陌生的地面上围追堵截了整整七天其间不知死了多少族人直到第七天你爹才在一片树林里独身追上了已经七天七夜没有合眼也没有吃喝的大伯……”

    随着母亲的描述留哥又记起多年之前的那个恶梦:若石在地面上奔逃奔逃最后静石拦在了他的面前……想到那个逼真的梦境留哥打了寒颤。

    ……你爹要大伯跟他回族里来请罪可你大伯断然拒绝了因为我们族人和他有了杀妻之恨所以他永远不会再回来了……

    听到这里留哥又颤抖了一下。在这之前他只关心着接下来生了什么事以及大伯的结果对于那个无伤女子的死他根本没有放在心上。“可是对大伯而言那是他的妻子不是一个该千刀万剐的无伤。”留哥一瞬间明白了大伯的心情。如果自己将来成了亲而且象父母这样琴瑟合谐的话不论是谁杀害了自己的妻子自己也会疯狂吧。

    “……当时你爹想用武力迫使你大伯回来你大伯早已筋疲力尽无法再和你爹对抗了所以几招过后你爹就制住了他。这时你大伯忽然双膝向你爹跪下求他念在兄弟之情上放过他们父子……”

    留哥的一颗心开心往下沉虽然母亲还没有说到结果可是他已经明白若石是怎么死的了……

    “你爹和大伯父亲早亡两兄弟和老母亲相依为命他当然一千一万个愿意让你大伯活下来他当时估计如果大伯肯悔过而且加上他去以命相保的话族人或许可以饶了大伯只是那个孩子……”庚娘说着这段凄惨的往事脸色也变得一点血色都没有“你爹认为那个孩子不能留下……”

    “那个孩子……”留哥的心越缩越紧。

    “当你爹向大伯这么表示之后大伯突然给你爹磕了几个头说‘我的儿子名叫宁哥儿以后就拜托兄弟你了’说完他一把抓住你爹的剑用力插进了他自己的胸口……”

    “大伯就是这么死的……”留哥嘴唇着抖“那个那个孩子呢?那个宁哥儿……”他思忖着难道那就是执珪执珂兄弟中的一个?是自己的堂兄弟。

    “死了那个孩子也死了。”静石木然地坐在那里说。

    “什么?杀了父母还不算连小婴儿也不放过!他还是个小孩子他什么都不懂!”留哥怒叫“爹你平时对执珪他们那么好为什么不想想这个孩子也是你的侄子也是大伯的骨血!大伯他他用自己的命来换你救他的儿子你却……”

    “啪!”庚娘抬手给了留哥一记耳光。她脸色煞白地指着留哥斥道:“你这个小畜性你知道什么!你爹为了保住那个孩子用了多少心力你知道吗?他的头就是那一夜间白了一半的啊你竟然还说这些来伤他的心!那个孩子他太小了太小了他先天不足生下来就命悬一线不管怎么样都救不活他了……可怜的孩子啊我抱着他他一点点的变冷到死还用手抓着我的手指我可怜的孩子啊……”她放声大哭起来“他才一个月大啊他就那么去了……可怜的孩子啊……”静石坐在旁边泪水也涔涔而下。

    “娘爹……”留哥后悔莫及自己明明什么都不知道却脱口说了这么过份的话他眼圈一红也掉下泪来。

    “留哥儿那个孩子死的时候娘的心都碎了娘的宝贝只有你了你无论如何不能出什么事让娘再死一次啊。”庚娘把留哥抱在怀里母子俩哭成了一团。静石张开手臂一手揽住妻子一手揽住儿子把他们紧紧拥在自己胸前——这是他在这世间难有的宝物也是他最后的生命寄托了。

    “儿子今天爹娘告诉你这些不愿提的往事就是为了让你知道事情往往不是当事人想到的那么简单你知道吗大哥死了之后族人才查出是无伤族串通了一些狙如化身做地鼠的样子接近我从头族盗取偷听了我族的情报那一切和大哥根本一点关系都没有。大哥他是清白无辜的却在死手依旧被族人称为叛徒叛徒!世事就是这样没人去想大哥为什么才杀伤族人只记得他娶过无伤女子逃出过家族就算叫他叛徒也算冤枉他你年轻不懂权衡轻重一步走错即使你没有害人的念头一顶帽子扣在头上你也受不了啊!这次九尾天狐的事也罢了你以后跟外族人交往千万要先和父母商量一声明白吗?”

    留哥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无法入睡脑海中一直回荡着父亲的这番话。

    这些年来他和族人们一样以为大伯是叛徒虽然内心深入对他很同情但是他毕竟是和无伤串通的叛徒一切是他咎由自取。听父母讲了事情的真相后留哥开始无法判断大伯究竟是不是错了?说他错了吧他确实没有出卖族人他只是想在地面上过一种虽然奇怪但是由他自己选择的生活而已。每一个人不都应该是自由的吗?族中每当有人想去远方游历去远方建立自己的新家不都是会得到族人们的祝福的吗?为什么大伯就不可以?说他没错他又真的和无伤来往过还娶了一个无伤女子为妻。如果和无伤交往但没有出卖地狼族的话算不算有罪?留哥想不通这个问题。

    虽然经受了父母的警告但留哥对自己的事一点也不担心反正自己是绝对不会去和无伤交往的反而是大伯的事更让他挂心他在被窝里滚来滚去好不容易才含着自己的尾巴睡着了。

天涯无归路(三 )

    留哥猛地惊醒过来掀开被子坐起脸上滴着汗水。

    刚才他又梦到了二十几年前做过的那个梦:若石在逃跑逃跑在地面的树林中飞奔突然静石出现了雪亮的长剑……然后留哥看到了一个婴儿……

    “那个孩子……宁哥儿……”留哥坐在床沿上喃喃自语“我为什么会梦见那个孩子?”口中说对方是“孩子”可留哥知道这个婴儿和自己相仿大小如果他还活着长大成*人不知道自己应该称他为堂兄还是堂弟?“可是他已经死了不到两个月大的时候就死了大伯虽然用他自己的性命作交换终究也没能使这个孩子活下来。”而且他是死在自己母亲怀中的那么自己是否自己也和他一同吸吮母亲的乳汁一同躺在同一张小床上过?

    “可怜的大伯可怜的宁哥儿……”留哥的泪水滑落下来“可怜无伤母亲……可怜的一家三口……”

    虽然一整夜没有睡好眼睛也哭得红红的(他眼睛反正本来就是红的再红一点也看不出来)留哥还是按时来到了胡理生面前。

    胡理生上上下下打量了他一番虽然对他的样子有几分奇怪但是什么也没说淡淡地吩咐:“我们开始吧。”

    “是。”留哥答应着目光却在洞中乱扫。这几天胡理生显然并没有住在这里洞中那几件简单的器具连任商天天烹茶的用具和他打坐的石榻都已经蒙上了微微的一层灰尘明知道任商不会这么快回来留哥还是暗暗期待着可以早点看到他。十余年来天天相见接受他的淳淳教导留哥不知不觉中对任商产生的依赖甚至早已过了他自己感觉中的。昨天知道了大伯的事后他有一肚子话想找个对象倾吐那是不能对父母说不能对朋友说更不敢在族人面前说的他第一时间想到的倾诉对象就是任商这个对他而言即象老师、长辈又象朋友的人类了。

    “留哥!”胡理生的声音十分严厉起来招回了留哥飞到九重天外的魂。

    “胡先生对对不起!”留哥马上站的笔直大声认错。

    “你心神不定如何学得下去。”胡理生挥挥手“明天再来吧。”

    “不胡先生我今天一定要学!”留哥大声说“请您教我吧!我学得会!”

    “学得会?好大的口气任老弟口口声声说你聪明我到要看看你聪明到什么程度。”

    胡理生领着留哥来到洞外开始向他解说九尾狐们的幻术的基础道理。

    九尾狐的幻术和其他法术中的幻术差别极大从调节内息以使用时的运气都与留哥之前学过的大相径庭。留哥边听边记整整一个上午下来唯一的感觉粮油是头昏脑胀原本的一肚子自信消失了个干干净净。

    烹了茶煮了饭先侍奉胡理生吃喝完毕留哥才自己捧着碗坐在洞外的树下有一口没一口地吃着。因为只有五天时间留哥早就和家里说好了这五天不回去住在地面上认真练习。虽然静石和庚娘都不太同意可是族人们都纷纷支持也只好放他来了。

    “如果五天之后没学会可是没脸回去了呢……”留哥苦着脸想。

    山洞中盘膝而坐的胡理生一直看着他暗暗点了点头。这一上午与其说他在教导留哥不如说是在故意刁难他。他都给留哥的全是幻术中最深奥的东西而不是按照由简而易由浅入深的顺序在教导他很想看到留哥为难退缩的没想到留哥咬着牙死记硬背居然把他教的东西全学了过去。虽然不知道他可以领会多少可是这个孩子或许是真的可以学会幻术……只是如此聪明恐怕会遭造物之忌啊。

    坐在树下的留哥有点颓丧坐在树下扯草叶子一只蚱蜢跳到他手指上坐了半天和他大眼瞪小眼了一会又踩着他的膝盖跳走了。

    “呼……”他长出一口气躺在了地上。抬头就看见湛蓝天的天空、飘动的白云还是使他不习惯看了一阵子就感到头晕闭上了眼。他脑子中只盘旋着“万一学不会怎么办?”这一句话。

    “你要放弃了吗?”胡理生的声音冷冷地从头上传来。

    留哥睁开眼胡理生正俯视着他。

    “刚刚学了半天你就要放弃了吗?”

    “谁说的!”留哥一下子从地上跳了起来。“我只是在闭目养神。”

    “年纪轻轻闭什么目养什么神起来再练。”

    “是!”留哥鼓足了劲答应。外公费了许多的心思才为自己争取到了这个机会怎么可以半路打退堂鼓怎么可以让这个九尾狐老头平白瞧不起。“练!”留哥咬咬牙“我就不服这口气!九尾狐难道就比地狼聪明很多不成!”

    夕阳半没残霞如血群鸟投林册林脚下可以望见的一个小村庄中飘出了缕缕炊烟。留哥坐在一棵树上看着大地之上这修忽的变化呆。跟一般人想像中大地的沉寂不变的不同大地也在生着变化轻微地缓缓地蠕动也许要几十年几百年才可以看到一点明显的痕迹而大地这上的变化却快捷到了每一秒都不同。留哥第一次呆在地面上这么久也是第一次看到落日看到从白昼到黑夜之间的变化。

    不知为什么当夕阳完全沉入了地平线下大地一下子陷入了黑夜时留哥档由打了个寒颤心中生出一种说不出的畏惧来——大地这寂的黑夜明明比地下的任何时候都还要明亮他也经常在夜晚到地面上来但是在日落夜降的一瞬间他的心象被什么抓住了一样一下子收紧了从树上跃下来连跑带跳地冲进了山洞中。

    光线一点点从每一样物体上褪了下去世界很快地就完全陷入了黑暗。

    “呼……”留哥松了口气。

    黑暗对他来说算不了什么反而时那变化度很快的光让他不安。看了一圈洞中的一切他拽拽石床上的草席“唉睡吧……”

    石床又冷又硬草席也一直在扎皮肤洞外风声、野兽吼叫声、惊鸟飞蹄声……

    “啊……这怎么叫人睡觉!”留哥捂着耳朵跳了起来。

    对于习惯了睡在温暖安静的地下的留哥而言这是就象睡在一个装满吵闹声的笼子里怎么可能合得上眼。

    皱着眉头嘟着嘴坐了半天忽然灵机一动扭钻进了地下只把头露在地面上套着一个空坛子来睡觉。

    果然不仅暖和多了耳边也不那么吵了而且这也算实践了自己说过的事在地面上过夜的话——头还留在地面上吗。找到了解决的办法用功苦学了一整天又翻天覆地了半个晚上了的留哥终于进了梦乡。

    时近午夜仿佛有脚步声轻轻进入了洞口。

    留哥半睡半醒之间一时竟睁不开眼去看看只是在睡梦中似乎听见了胡理生惊讶的声音:“你怎么又回来了?”

    “谁回来了?”留哥迷迷糊糊地想。

    “这次是你们运气好万一下一次……”胡理生的声音十分严厉好象在训斥什么人。

    “呜呜呜~~”留哥在梦中呻吟着“胡先生我知错了~~~~”——虽然作梦期间不能肯定自己错在了哪里但是先认了错再说吧。

    “真的为他好就离他远一些!我会遵照诺言一生一世看顾他的……”

    “……”

    “你不是要去人间界生活吗?早些去吧……”

    “谁?谁要去人间界?疯了吧?”留哥在梦中吐舌头。

    “唉……”良久之后另一个人出了一声长叹。

    “外公!外公回来了!”留哥一下子醒了过来他一把把扣在头上的坛子掀掉从大地中跳了出来。

    “没人……”

    洞中空空荡荡洞外风声依旧丝毫也没有人来过的痕迹。

    “外公您回来了吗?外公……胡先生……是你们吗?我刚才在坛子底下呀……外公……”留哥跑到洞外大呼小叫了一阵子除了林涛之外什么也没回应他。“难道我听错了?”他抓抓头“明明听见胡先生说话和外公的声音……难道……第一天在地面上睡觉就做怪梦了……我说吗外公那么豁达的人怎么会叹气……”他自言自语地说着甩甩手回去睡觉了。

    地狼少年走回了洞中树林中的一棵树下显出两名老者来他们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叹了口气天上浮云流动其中一片遮住了月华天地一暗之际两名老者杲然无踪了……

    第二天第三天……日子一天天过去留哥越卖力地学着而胡理生的态度也变得和蔼认真了许多。当教导者不再有意刁难了之后留哥凭着自己的头脑和悟性快地把学到的知识吸收了过去。

    “先生……”

    当胡理生教完了一天的课程准备象往常一样离去时留哥叫住了他。胡理生一向不苟言笑冷淡地问:“怎么?”

    “先生”留哥鼓足了勇气问:“您知不知道我外公什么时候回来?”

    “问这个干什么?”

    “没没什么我前天梦见我外公了所以随便问问。”留哥是打心眼里害怕胡理生慌忙低下了头。

    “不知道该回来时自然会回来的。”胡理生冷冷甩下一句转身走了。

    “……白问了……”留哥向胡理生消失的方向又吐吐舌头又撇嘴“还说是外公的朋友呢连外公一半的和气都没有。”他坐在草地上数石子百般无聊啊……“外公怎么不快回来呢我还想学会了幻术向他炫耀来着……”

    树丛中传来“哗啦”“哗啦”的声音留哥以为是什么野兽来了跳起来准备着。

    “哞……”随着一声长鸣一只头生利角日如巨铃身材巨大的动物走了出来。

    “牛!”留哥兴奋地指着对方叫:“我认识你你是一只牛!”

    “牛怎么了?”牛的方向传来奇怪的问话声。

    “会说话的牛!牛妖!”留哥更正自己的答案。

    “谁是妖怪?你才是妖怪呢!”那个声音变得很气愤接着从牛后面的树丛中钻出了一个小孩子来。他皮肤黑黝黝的头上戴个笠手中拿着条鞭子。

    “一只人!”留哥继续叫。

    “你才论只呢!”小孩子看到留哥是个妖怪一时没敢走过来扯着脖子叫。

    “那就一个人吧。”留哥纠正口说。好奇地问“人你在做什么啊?这个头是你抓的猎物吗?分给我吃一点我送山鸡给你好不好?”他边说边舔舔嘴唇——地面上有一大好处就是食物的种类比地下丰富千倍真想尝尝现宰的牛肉什么滋味。

    “休想吃我们家的牛!”孩子大吼一声亮开鞭子“别过来不然我教训你!”在青丘之国人类和妖怪们混居惯了彼此并不畏惧这个孩子也不十分害怕留哥准备和这只想吃他的牛的妖怪大战三百回合。

    “人真小气。”留哥撇撇嘴坐在树下煮鸡烹茶烤野兔还是不甘心地又瞄了那牛几眼。

    那个孩子牵着牛在树林中转了几圈虽然不知何去何从又听到远处几声虎啸打个哆嗦腿脚不听使唤地靠向了留哥那边“喂妖怪大哥你知不知道下山的路怎么走?”

    “不知道我没下过山”留哥老实地回答“你为什么不飞下去?”

    “飞?”

    留哥做个拍翅膀的动作来示范。

    “我又不是妖怪怎么会飞?”孩子抓抓头“我们人可不会飞。”

    “谁说的我外公就会飞。”

    “你外公是妖怪!”

    “他是人。”

    “骗人你明明是妖怪。”孩子看着留哥的爪子尾巴和红眼睛说“我知道你是个地狗!”

    “我叫地狼!谁是地狗!”

    “你的耳朵和尾巴明明和我的汪汪长的一样!”

    “汪汪是什么东西?”

    “狗!”

    虽然对地面上的物种了解不多可是留哥儿依旧知道“狗”是种用来骂人的动物什么什“狗腿子”、“狗皮膏药”、“狗娘养的”等等狼是多么孤傲、聪明、团结的种族啊竟敢把狼和狗混为一谈!(他肯定是那即没见过狼也没见过狗的~~~~)这个人竟然敢骂我是狗?对骂还他人人人象什么“你是个无伤!长得也象无伤!”留哥用最“恶毒”的形容词回击。

    “无伤……也是一种妖怪吧?我见过长得很漂亮也很厉害我要是能象他们一样就好了。”人类孩子充满了对妖怪力量的憧憬。

    “你想象无伤!”留哥吞了吞口水“无伤是最无耻、恶劣、残忍、卑鄙……(省略5ooo字)的妖怪你象他们干什么?”

    “谁说的?”孩子白了他一眼“我见过的无伤明明很和气还帮周大娘治伤作生意时也很公道我们村里的人都很喜欢他们呢!”

    “你们跟无伤交易!会被骗、被偷被抢的!”留哥为他们的善良无知担心。

    “我才不相信你呢!”孩子看着留哥“人家无伤一向对我们很好你却想吃我的牛!”

    “我又没吃。”留哥抓起烤兔塞在他手里“来给你吃我也对你很好吧?以后别相信无伤了。“

    孩子大大方方的吃了留哥的烤兔子、煮鸡汤喝了他的茶之后才抹着嘴说:“我还是相信无伤你又不会带我下山去。“

    “骗吃骗喝!”留哥睁大了眼人类真狡猾幸亏外公不这样。不过说起来……他想起什么用力吸着鼻子忽然指着孩子跳起来:“你不是人类!你的气味和外公根本不一样!”他用力扯对方的耳朵和嘴巴来检查“快说是什么变的!”

    “你干什么!”孩子叫着痛打开他的手。

    “你不是人!”留哥盯着他。

    “你才不是人呢!”孩子直觉地把这句话当做了骂人。

    “我当然不是!”留哥给他看自己的爪子“可是你是什么?快说。”

    “我是人!”

    “不是!”

    “哪里不是!”

    “味道!”

    “噌”地一声孩子冲出了数丈躲在了牛后面“你想干什么?有什么居心!我告诉你你吃了我的话我娘不会放过你的!”

    “谁要吃你!我是说闻起来的味道——和我外公差好多!你根本不是人!”

    “你外公才不是人!他和你一样是地狗!”

    “我外公是人!”

    “不是!他一定和你长得一样。”

    “才不!他是人!”

    “……”

    留哥和人类孩子做着毫无结论的争吵时山坡上出现了点点的火光也出现了人们呼叫的声音:“小牛小牛……”

    “牛儿啊……你在哪儿?”

    “牛儿……”

    “在叫你。”留哥推推若无其事的牛。

    “是在叫我!”人类孩子气呼呼地跺脚“我才叫小牛它叫大黄!”

    留哥不解地抓抓头。

    “爹娘!五叔、六婶、七哥……我在这里!”

    留哥一挥手用了一个法术使小牛的声音随风送了出去直达那些举着火把的人耳边。

    “小牛……我的儿啊……”

    一大群人来到这里把小牛和大黄围住其中几个女人甚至哭叫了起来小牛在人们的簇拥中指手划脚地讲着自己追赶惊牛跑进山林怎么迷路怎么遇上地狗的事“他还给我吃了兔子和鸡可是却说自己不是狗!”他这么向大家介绍留哥。

    “这位地狼先生多谢你照顾我们村的孩子了。”一个看来象领的男人走过来向留哥行礼。

    留哥慌忙还礼——被称为“先生”可是平生第一次啊——他第一次和这么多人类打交道很想给对方留下好印象毕竟对方是外公的同类吗“您太客气了大家都是这块土地的子民互助是应该的。”留哥极有礼貌地向对方还了一礼。

    众人纷纷上前对留哥说了一大堆感激的话其中一个男人类还非要把留哥请到村子里去款待留哥拒绝了之后他又非要把叫大黄的牛送给留哥。留哥虽然刚刚还对这头牛垂涎三尺可现在也不好意思要了再三推却之后人类们才牵着那头牛告辞而去。

    “对了”留哥又想起一件事大声叫住了人类们“你们村子平时跟无伤交易对吗?”

    人群中的气氛一下子凝重了半晌才有一个人类回答:“是的。”

    “我觉得你们都是好人所以想提醒你们一下无伤是很可怕、很残忍的妖怪你们千万不要被他们骗了啊!”留哥好意地提醒。

    人类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起笑了起来。

    “对了你是地狼族的……”那个象领一样的男人说“谢谢您的提醒了不过对于我们而言无伤是很好的朋友和交易伙伴就如果对于无伤之外的种族而言地狼也是很好的朋友一样。请恕我们不参与你们两族对彼此的评论吧。”说完对留哥再行一礼带着族人走远了。

    “什么意思啊?”留哥不明白他又吸着鼻子嗅嗅人类们留下的气味——好奇怪啊他们的气味怎么会不象人?外公回来问问他吧?也许是特殊品种的人“一天两天三天”他开始掰手指“外公怎么还不回来呢?”

    留哥屏住呼吸看着胡理生挥剑向自己站的地方刺来。胡理生这一剑又快又狠剑下挂着风声直取留哥胸口——别说留哥不能用“躲”来对付这次进攻算真的让他躲他知道凭自己的身手也躲不过这一招——留哥一闭眼长剑穿胸而过身体不由自主地起抖来。

    当然胡理生看不到这一切他收起剑满意地点点头:“不错你做到了。”

    留哥的形体从无到有渐渐出现在胡理生面前脸上依旧带着惊魂未定的神情。

    “依照约定你在五天之内学会了幻术我可以再教你一个法术你想学什么?”胡理生问。

    “学……”留哥还没从刚才的惊讶和自己已经学会了幻术的事实中走出来一时还想不出自己想学什么。

    “你想清楚了再告诉我。”

    “我……”留哥咬咬牙“我不学了但是做为交换请您告诉我外公究竟去了哪里?什么时候回来?”

    胡理生完全没有料到留哥会这么说愣了一下说:“他再过几天就要回来了你何必为此放弃一次向我学法术的机会。”

    留哥一摇头:“就算外公明天就回来我也想知道我不后悔!而且而且……我觉得外公他好象不会回来了似的……所以所以……”

    “我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什么时候回来?教你法术的诺言依旧有效想好了就来找我吧。”胡理生冷冷地说完转身走入了丛林不见了。

    他明明是知道而不告诉我!留哥握起拳头。不知为什么他心里关于外公不会再回来了的感觉越来越强烈这让他本应因为学会了幻术而兴高采烈的心情上蒙上了一层阴霾。

    时间不知不觉过去了三个月留哥每天都会溜到地面上去看看可任商一直没有回来。胡理生允诺他想好要学什么法术之后可以去九尾狐们的住处找他也没有再来过。山洞中的物品任由灰尘堆积着不管留哥怎么收拾还中看起来很萧索。

    “骗子!外公是骗子!”留哥双手乱拨着地上的草连根带土的四处乱丢“明明说是三五天回来结果三五十天都过去了!大骗子!!”

    要是以前注意打听一下外公住在哪里就好了至少自己可以去找他。

    “留哥儿留哥儿!”沉珠叫着从地下钻出来。他身后紧跟着磊峰看起来很怪的。

    “干嘛……”留哥有气无力地答应。

    “你怎么又到地面上来了?”沉珠小心地从一丛植物上跳过来跑到留哥身边。

    “那个是荆棘不碰它就不咬人……”留哥告诉沉珠不用怕那东西。磊峰却不信邪执着地向那丛植物伸出手然后大叫起来:“留哥儿骗人这东西不会咬人它扎人!”

    留哥得意地笑起来他就知道一听到咬人的东西磊峰非去碰碰不可。

    沉珠耸耸肩。他对地面上的东西没多大兴趣虽然作为成年地狼他被允许可以上地面来了但是除非是跟随商队来和地面种类进行交易否则他决不愿意到地面上来被日月的光茫晒被风吹被不知是什么的动物、植物惊吓。留哥不知道是怎么了竟然那么喜欢到地面面上来。“你天天到这里来干什么啊?不是知道那位天狐的住处吗?去拜见他就是了为什么在这里傻等?”

    “你根本不明白……”留哥把头枕在爪子上叹气。要是去九尾狐族就能找到任商还好了呢可惜根本不可能啊……

    “留哥儿你知不知道我们要和无伤开战的事?”磊峰把那丛荆棘连根拔了出来才想起了自己来的目的。

    “什么?”留哥一下子坐起来“开战?我没听说啊!”

    “我们族西边不是有片矿区吗?那里本来是我们一直在开采的可是最近那里频频出现无伤不但偷矿石还伤了好几个族人!”沉珠握紧了双手“真是无耻!”

    “玉石矿那里啊……”留哥想起来了“那里不是有地面上的人类在开采吗?”

    “人类十几年前就放弃那个矿了矿脉太深了他们很难开采。”沉珠白了留哥一眼“你怎么什么都不知道!”

    “我对当矿工没兴趣我要和爹一样将来做个猎人。”留哥理直气壮地说。

    “听长辈和先生们讲将来还希望你成为族里的老师呢结果你除了武术和法术什么都不管不问这个样子怎么可能做了老师。”沉珠惋惜地说。

    “子承父业我要做猎人。”

    磊峰立即大声附合:“对对做猎人多有意思!”

    “那就浪费了留哥儿一身高明法术了。”

    “什么叫浪费打猎很浪费吗?下次我打到猎物再也不分给你了!”磊峰嚷嚷起来。

    “好了好了用法术也可以打猎打猎也可以用法术啊。”留哥慌忙打圆场。沉珠和磊峰一个认为当都是是最好的职业一个则认为猎人更好一旦说起这个韪两人便会吵个不停。这时一只野兔跑进了他们的视线留哥随手施用了一个法术把兔子击毙对他们两个说:“这可是地上的猎物可以烤着吃。”

    “看还是做猎人的材料吧!”磊峰高兴地叫了起来。

    “那还不如做先生教给更多人。”

    两个人又在那里斗嘴直到留哥真的生起火开始烤肉、炖汤他们才被吸引了过去。

    “好吃吧?我们地底下没法这么做东西吃的喝不喝茶?”

    “茶是什么?”

    “尝尝吧。”留哥眯着眼为他们倒茶。

    几秒钟后沉珠和磊峰都出一声怪叫把口中的饮料喷了出来。“留哥儿你下毒!”

    “哈哈哈哈哈哈……”留哥得意地大笑了起来但是在沉珠和磊峰杀人的视线下迅地转换成了一副无辜的神情“这是茶啊地上的种族都喝这个啊。”

    沉珠和磊峰却不说话他们对视一下一起握着指结向留哥扑了上去。

    三个少年吃得饱饱的沉珠和磊峰看着留哥饭后左一杯右一杯喝着茶都摇头看他那副悠哉的样子沉珠终于忍不住:“留哥儿你真的能喝下那种东西去?”

    “很好喝啊胡先生送我的听说是名茶呢!”

    “……真是越来越不了解你了……”沉珠晃晃头“你脑袋里到底装了些什么啊?”

    “脑浆。”留哥如实回答。

    沉珠白了他一眼过了一会又问:“你说长辈们会不会允许我们去参战?”

    “打无伤吗?”

    “就是打无伤啊!”磊峰叫“我问我爹他怎么也不肯说!我们也不是小孩子了!可以参战了吧。”

    “留哥儿你回去问问静石叔吧看他知道不知道会派谁上阵。”

    “原来是找我去打探消息的。”留哥明白他们的用意了“不过我想会吧?”留哥若有所思地说“如果最近开战的话族里有两支商队没回来人手不足呢多半会叫我们帮助的。”

    “我又紧张又兴奋!”磊峰用拳头一砸自己的手掌“真想早点在无伤身上试试我学的功夫法术!”

    留哥不解地眨着眼看着他:“你怎么唯恐天下不乱啊!干嘛盼着打仗。”

    “打无伤啊!你不想吗?”沉珠拍了一下他的手神采奕奕地问。

    “想!”留哥回击了他的手一下“我也想一展身手让无伤们知道地狼的厉害!可是……我总不希望事端是由我们挑起来的……因为……”

    “因为什么?”

    “因为在地面上的种类心目中无伤有很好的声誉我怕由我们先开始挑衅的话会影响地狼地地上种类心目中的名誉。”

    “不可能无伤那种种类怎么可能在其他种类心目中有好的声誉你太多心了!谁告诉你的!”磊峰大笑起来。

    “人类人类告诉我的。”留哥忧虑地皱着眉头指着透过树隙可以看到的那个小小村庄说“那里的人类他们在和无伤做交易他们说喜欢无伤也喜欢我们地狼所以不想牵在我们两族的纠纷中。”

    “那个村子?”沉珠指着那个村庄结结巴巴地说“他们他们也在跟我们交易他们我们我跟父亲的商队去过一次……”

    “我知道。”留哥双手托着腮说“我常在这里看着他们知道他们很多事。”

    “他们竟然同时和我们还有无伤交易!我要回去告诉长辈!卑鄙!”磊峰叫。

    “长辈们都知道。”留哥说。

    “什么?”沉珠又着急又不理解地抓着留哥摇晃起来“为什么这样!那些人类他们他们……”

    “他们在我们地狼面前从来不提无伤的事对不对?同样的我想他们在无伤面前一定也从来不提我们的事。长辈也都明白无伤一定了明白——就好象一个惯例一样……沉珠我一直想不通我们和无伤之间的恩怨在他们眼中是不是很可笑?”

    “怎么会……他们不会分辨是非吗?”

    “是非……”这才是留哥最想不通的地方“地狼和无伤的争斗在第三者眼中究竟谁是谁非呢……”

    三个少年站在那里一时都没有说话各自想着想也想不明白的问题……

    “留哥儿你要牢牢地跟着你爹知道吗?”庚娘为留哥整理着铠甲第2oo次叮嘱。

    “知道知道。”留哥有些不耐烦地回答“娘您放心我会带无伤的头回来给您的。”

    “我要的是你好好的把自己带回来!”

    “知道。”

    “相公儿子交给你了如果他少一根头回来我跟你拼命!”庚娘说着开始抹眼泪。

    “我们是要去打仗你别这么哭哭涕涕地好不好?”静石哄劝告妻子“留哥儿本事大着呢不会有事的!”

    “可是对方是无伤啊那些无伤会做出什么事来谁知道!”

    “娘我不怕!”

    “我宁可你怕怕才知道小心总比不知道好歹的一味向前冲好!”庚娘马上就驳斥回去。

    静石和留哥对视一眼都乖乖地闭上了嘴因为今天留哥要随队去与无伤作战庚娘从一大早就心神不宁定两父子不管说什么只要一开她不是训斥就是哭吓得父子俩只好都不再说话好不容易熬到了时辰才匆匆地冲出了家门。

    走出很远回头看去母亲还在依门而望留哥向她挥挥手快步拐过弯走到她看不到的地方伸手抹抹脸湿湿的原来自己也哭了。

    “没出息!”静石在他肩上用力一拍。

    “谁没出息!我是舍不得看娘哭!我是孝顺!”

    “是啊是啊我儿子真孝顺!”

    “爹。”

    “干吗?”

    “你杀过很多无伤吗?”

    “……很多。”

    “他们……都是干什么样的?”

    “就是无伤啊还能什么样!”

    “……爹无伤也有家庭有父母子女也和我们一样吗?还是另一种样子?”

    “大概和我人差不多吧?”

    “他们也有父母子女也有兄弟朋友他们也会疼会哭为什么要毫无理由地杀害别人的亲人!爹我一定要找出那些凶手给高叔叔他们报仇!”留哥握着拳身体轻轻着抖。

    几天前一队无伤毫无预警地袭击了正在矿区采矿的一群地狼这些地狼一来没有任何防范二来他们大多是些矿工没有战斗的经验经过一番殊互搏斗只有一名地狼身负重伤奄奄一息地回了族中当他叙述完事情的经过之后也因伤势太重而死去了——这个地狼就是留哥好朋友糕儿的父亲高。如果说留哥曾经因为地面上种族的态度产生过一瞬间的动摇的话现在他已经坚定了要与无伤战斗直到消灭这个种族的决心了。

    在大群的战士中留哥他们这一班小兄弟显得十分稚嫩这将是他们第一次与无伤交锋也是他们不顾一切争取来的机会。现在他们的心中会被仇恨和血气充满完全忘了自己第一次上阵的慌乱。

    “我们全都在你身边。”磊峰把手搭上糕儿的肩他们身边站的是全副武装的少年们:留哥、沉珠、予……还有那些有一段时间内和他们相处并不好的人现在对无伤的仇恨把他们团结在了一起彼此之间那些小小的不快早被抛到了九宵云外了。

    “我们要报仇!”留哥举起酒杯一饮而尽重重摔在地上。

    “对我们和糕儿一起同生死共进退!”

    “为高叔叔报仇!”

    “我们什么都不怕!”

    少年们高声呐喊着他们把手相互紧紧握在一起立下他们的誓言。父辈们静望着他们回忆自己的年少时光也是这样长大彼此更团结更紧密把家族看得更重要。

    这次除了留哥他们这一班小兄弟外还有两个少年——执和执珂两兄弟。

    他们和留哥他们一伙永远是格格不入的独自坐在一边身边站着几个长辈。

    因为他们的父亲曾经和无伤族“串通”过所以做为叛徒的儿子他们本来是不会轻易被允许上阵和无伤厮杀的是静石竭力为他们争取才使他们可以站在这里。但他们显然并不因此对静石有感激之心反而一直用让人不舒服的眼神看着留哥他们。

    “我真讨厌他们静石叔为什么会让他们参加进来万一让他们和无伤有接触说不定又会象他们的父亲一样!”予小声地对留哥说。

    “我大伯不是叛徒!”留哥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脱口喊出了这句话“他从来没有背叛过我族!”

    “可是他……”

    沉珠拉了拉予不让他再说下去。

    留哥看见朋友和周围长辈们的目光都集中在自己身上吸了口气说:“他们父亲的事他们又不知道他们只是想寻找让大家认同的机会而已为什么不给他们机会呢?难道非要逼他们走他们父亲的路才行。”

    他这番话让不少长辈连连点头露出了对他赞许的目光来但也有人皱起了眉头。

    “为什么帮他们?”沉珠小声问:“你不是也很讨厌他们吗?”

    “可他们毕竟是我的堂兄啊……”留哥自从知道大伯若石的事情的真相后对执兄弟的态度不知不觉中有了改变他们是宁哥儿的哥哥和自己曾经一同躺在母亲怀中的宁哥儿不到两个月大就死去了的宁哥儿可怜的宁哥儿……

    “你们!”糕和突然向执兄弟走过去他“唰”地抽出佩剑指着那两兄弟说“我要是看见你们在战场上有什么不对劲我就一剑刺过去!我爹惨死在无伤手下现在只要是谁跟无伤有瓜葛我就杀我才不管你们是不是留哥儿的堂兄!听见了吗!小心点!”

    “糕儿别这样。”

    “糕儿。”

    朋友们忙上去劝他。

    “留哥儿你要帮我报仇!”糕儿眼中含着泪水抓住留哥的肩“我知道自己天资鲁钝永远成不了大阵候可留哥儿你不同你是万年不遇的天才你是全族人心目中的希望你愿不愿意帮我报杀父之仇。”

    “当然!”留哥把手按在他手上“总有一天杀光无伤!为高叔叔报仇!”

    “我们跟着你!”

    “跟着留哥儿杀光无伤!”

    小弟兄们气势冲冲地叫了起来。长辈们看向他们的目光有的欣慰有的赞许只有静石的目光落在儿子身上时露出了一抹忧郁。

    战场上的厮杀对于少年们而言永远比他们想像中的残酷一百倍。飞溅的血和不知是敌人还是自己人的惨叫声爪子插进皮肉里时的触觉牙齿咬碎骨头的感觉……

    留哥在战斗开始时的兴奋和勇气就快要被这一切冲洗到不知名的角落了。

    他一共抓伤了对方四个战士用法术伤了两个用幻术从战场救下了两上受伤后无法动弹的地狼当他怀中抱着一名地狼来到离战场稍远的地方放对方下来时心中却有咱想一股脑逃离这具地方的感觉。面对血肉横飞的场面他不是害怕而是极度的厌恶厌恶到想要奔逃的地步。

    “留哥儿不用管我们了……”被他救出的一个地狼虚弱地说“去帮你爹他们吧别让我们连累了你……”

    留哥把自身上带的伤药全放在他手里回过头去打量战场:战斗中的地狼和无伤数目相仿各有五十多人其中已经有近半数在激烈的搏斗中受了伤也各有三、四名族人死在了对方的手中。现在双方都已经杀红了眼战斗越的激烈了。留哥在战团中搜寻着自己熟悉的身影:静石站在地狼族的最前面以一敌三依旧稳占着上风只见他大剑一挥。一名无伤便惨叫着倒了下去被他斩下了一只胳膊;另一边沉珠和予背对背地和无伤对抗虽然不占什么优势但党政军能够应付;在他们不远处执执珂兄弟的情况也是如此而糕儿为父报仇心切一开始就凭着一股猛劲向前冲此时陷入了敌阵竟然被和原来紧紧跟着他的磊峰他们被分解开了正独自和好几名无伤厮打凭着他的武功眼看就支持不住了磊峰和其他几名族人正奋力向他靠过去。

    “糕儿!我来了!”

    看到浑身是血的糕儿留哥原本的躇踌立刻消失的无影无踪大叫着向前冲去。

    在一层层的战团中要靠近糕儿谈何容易留哥急于救朋友反而使自己也陷入了苦战不等他向糕儿冲出二十步身上已经大大小小添了数条伤口。看着糕儿身上伤痕越来越多越来越重留哥却无论如何也不能再向前走一步不由急地喊叫起来。

    一名无伤从后方向糕儿贴进糕儿久战之下昏昏沉沉根本没有觉察到听到留哥大声叫他小心反而抬头向留哥的方向看去身后的空隙更大了。

    “糕儿后面!”留哥急冲向前被两名无伤一左一右同时击中在地上连连翻滚了好几圈才稳住身体肋骨一阵剧痛一时竟然站不起来眼看着糕儿就要受那无伤的一剑。

    “咄!”静石大喝一声把手中的剑向那名袭击糕儿的无伤掷去接着一纵身硬生生地从好几名无伤头上跃了过去单手抱住糕儿单手挥掌把挡在面前的无伤纷纷推开回到了地狼们的阵营中静石把伤势不轻的糕儿交给同样受了伤的沉珠和予看着他们一起退出了战场才回头去寻找儿子。

    糕儿的安危脱险令留哥松了口气他向父亲一扬大拇指专心地应对起面前的敌人来。

    随着双方卖力的厮杀战斗渐渐接近了尾声也许真的是留哥他们这一帮小兄弟初上战场的血勇之气起了作用地狼族这一边已经占据了上风。

    留哥一扬爪又打倒了一名无伤但是当那名被他抓伤了肩膀的无伤反身逃窜时留哥止步没有现追一边几个时辰的厮杀已经让他很厌倦了。

    相比留哥的厌倦另一边却有人深感沮丧。

    执珪和执珂两兄弟一边和眼前的无伤进行着搏斗一边看着留哥脸上都有着丧气的神情:他们一直默默地计算着留哥这次共重伤了对方七名战士击毙了一名还救出了己方三人可以说和年长的战士们相比也毫不逊色而他们两兄弟除了自己身上和一身伤痕外却一无所获——这里没有长辈和先生的偏爱凭的全是自己的本事。

    两兄弟相互看了一睛奋力向前进攻希望在战斗结束之前至少杀伤一名敌人决不让留哥回去之后独自出风头。

    此时无伤已经开始撤退留在后面断后的是两三名经验战斗丰富的无伤战士其中一名独身迎上了这两名急于求成的年轻地狼。

    “执珪、执珂快后退!”

    父亲和几名长辈的叫声使留哥抬起头来看了执兄弟的处境:在一名身形高大、手持长柄大刀的无伤男子的攻击下他们正狼狈地连连后退然而当他们意识到自己不是对方的对手时已经被对方的招数缠住连脱身的余地都没有了。

    无伤对今天已在眼前的失败愤恨恼显然想在最后捎带走这两名年轻地狼的命作为补偿了。

    留哥所站的位置在众地狼中是距离执兄弟最近的他什么也来不及想便向他们冲去眼角的余光看见父亲也在向他们的方向奋力拼杀。

    “执珪执珂稳住!我们来了!”静石一边砍杀一边叫着。

    执听到静石的喊声立刻变化招数全力防守起来而执珂恨恨地扫了留哥一眼反而更加不顾一切的向对方进攻起来。他们的对手经验老道怎么可能放过这样的机会在一瞬间除了少数用来绊住执的招数外大部分凌利的攻击全冲向了执珂。

    “执珂!”执珪先觉察了这一切眼看着弟弟连中三刀鲜血飞溅不由带着哭腔叫起来。

    那名无伤用长九柄一点把扑上来的执逼开又是一刀余劈向执珂只听执珂惨叫一声翻身跌倒大腿上血流如注在地上翻滚着无法站起来了。无伤刀一错把执带倒踏上下班步当头向执珂劈下。

    “执珂!”留哥一下子跳到执珂身边抱住他就地一滚无伤一刀劈空紧接着就又是一刀这一刀来势凶猛眼看刚刚稳住身形的留哥和执珂是躲不开了留哥把执珂往自己身下一按不等他再做别的动作刀已经砍到了他身上。

    这名无伤向这一刀力沉势急原本以为会把眼前这两名地狼一起砍为两段了谁知刀落在留哥身上的一瞬间留哥和他紧紧抱着的执珂身形渐淡竟在他的刀下消失不见了无伤挺刀站立见只有刀刃上沾了几条血迹地上飞扬了半片衣襟不由一时茫然。

    “留哥儿执珂!”静石挥舞着长剑冲过来。

    无伤们已经无心恋战边抵挡边后退慢慢撤出战场去了。

    “留哥儿!执珂!留哥儿……”虽然知道儿子是使用了幻术但是看着地下洒的血迹静石还是揪起了心——他刚才清楚地看见无伤的那一刀确实已经砍在了留哥身上。

    “爹……我们都没事。”随着留哥的声音他和执珂的身影渐渐出现在大家面前。

    执珂被留哥护在身上由于惊吓有点目光呆滞但没有受到更多的伤害可留哥却十分狼狈。他的半边衣服已经被刀带去了露出腰部一道血淋淋的浑伤口来斜斜砍中他的这一刀连他的肋骨都露了出来。

    “留哥儿留哥儿!”

    “天啊!留哥儿!”

    “留哥儿……”

    关心留哥的地狼们一拥而上连自己伤势就不轻的糕儿也挣扎着扑了过来把留哥抬离了战场手忙脚乱地为他包扎。

    静石抱着执珂跟在大家后面双眼也是牢牢盯在儿子身上只有执珪的心意全放在执珂身上他一只手握着弟弟的手一只手为他抹着冷汗。

    执珂却一直眼睛眨都不眨地看着留哥。

    “执珂你怎么样?执珂疼不疼……”执焦急地问。

    执珂却反而按按他的衣襟示意他去看留哥。执顺着他的目光先是一阵茫然而后露出了明了的神情两兄弟彼此会意地笑了起来。

    留哥勉强撑起身子看看父亲拍拍糕儿的手目光落向执兄弟他看见那两兄弟正在对自己笑便也微笑以对。自己这次救了执珂的命大概可以使他们明白自己确实对他毫无恶意了吧。无论如何都是血脉相连留哥还是希望和他们和解的。

    地狼们抬着伤着和死者的尸体清点过无伤的尸体后也离开了这片人类荒废了的矿区只留下地上的血迹、残肢在证明着刚才那一番血战。

    留哥躺在由两个朋友坚持为他抬着的担架上随着边走边晃动的节奏渐渐睡去了梦中却有一股挥之不去的血腥气味令他在沉睡中皱起了眉头……

    伤病之中整天躺在床上日子自然也就过得慢了。

    留哥因为腰部的伤口只好侧身靠在枕头半坐着手中乱翻着一本书百无聊赖地嘟着嘴。他受了重伤归来庚娘少不得是哭闹了一场把气撒在了静石身上又把留哥关在屋子里严禁他走动。开始几天因为伤势的缘故留哥想动也动不了了到也还安份等他伤势稍轻可就躺不住了一心想要下地溜达溜达庚娘又哭又吓唬总之就是一句话不许下地留哥也就被这一片慈母之心牢牢地围在了床上十余天。

    “无聊死了!”留哥把手中的书用力丢到了地上使着性子片刻之后觉没有了那本书自己会更无聊便一伸手又把书摄回了手中翻动着又开始叹气。

    “真不讲义气也不来看我……”留哥开始抱怨朋友。

    他几个朋友虽然也受了伤但是伤势都不重休养了几天便都好了开始他们还天天来探望留哥但留哥伤势渐渐好转之后他们各自也有事要做来的便稀了。

    “唉也不能去地面上不知道外公回来了没有?”他想到任商又开始长吁短叹好几个月了他总应该回来了会不会正在因为找不到自己着急?

    正躺着胡思乱想房门推开几个人走了进来。

    “先生爹执执珂……”留哥忙坐直了身子打招呼。

    静石当先走进来素辛紧跟其手而执兄弟在门口就停住了脚步没有再向前走。素辛是隔三差一地会来探望留哥可虽然留哥救了执珂的命执珪两兄弟却一直没有出现在他病榻前过今天不知道为什么都来了。只是四个人全都沉着脸并不是来探病的气象留哥敏感地觉到了不对劲只笑着打了一句招呼便不再说话了坐在床沿上看着大家。

    “怎么了?”庚娘从外面进来看看静石又看看素辛“素辛先生也来了怎么也不请他坐。”他抱怨着静石亲自去为素辛搬椅子。

    “不用麻烦了嫂子”素辛忙阻止她然后严厉地看着执珪和执珂“你们把你们说的话在这里当着你们叔叔婶婶当到留哥儿再说一遍!”

    执珪和执珂低头不语。

    他们本来是私下里到素辛那里说事情的没想到素辛听后马上找到了静石把他们带到了留哥面前来对质。虽然他们两兄弟一直怨恨留哥但是静石和庚娘对待他们确实没有话说留哥又刚刚救过执珂的命要他们当面说出那些话不免还是有些为难。

    “到底怎么回事?”留哥禁不住问看这个架式他就猜到是这两兄弟又生出什么事来和自己为难了不由怒火中烧“你们又要生什么事?不知道‘安份’两个字怎么写吗!”本以为自己救了执珂后他们对自己的态度会有所改变没想到他们还是这么无聊地搬弄是非不由留哥不生气。

    “哼说吧!”素辛扫了留哥一眼目光中有些留哥说不准的东西然后盯着执兄弟逼他们开口。

    “他!”执珂咬咬牙下定了决心上前一步指着留哥说:“他根本不是‘留哥儿’而是‘宁哥儿’!”

    屋子中顿时一片沉默。

    好半天留哥也眨着眼问:“你在说什么?我不是留哥是谁?”

    “你是宁哥儿是那个该死的无伤杂种!是二叔和二婶在亲生儿子死后用你顶替了他的名字!”

    “你在胡说什么!宁哥儿早就死了!”

    “死的不是他而是留哥儿我早就在怀疑身体壮健的宁哥儿怎么会在一夜之间得病死了而天生就病病歪歪的留哥儿又怎么可能一天天变得那么健康了?——别看我那时还小可我不傻我清楚地记得一切本来我还以为是二叔大义灭亲悄悄弄死了那个该死的杂种可是前几天看到这个所谓‘留哥儿’的伤口我知道不是那么一回事!”他指着留哥一字一句地说“他的毛下面有鳞片!”

    留哥不由一摸自己的伤口受伤后他确实看见过自己的伤口附近有几片鳞片但是和为他医治的地狼医生一样以为是敌人溅到自己身上的根本没去管过而平时伤口换药包扎都是由母亲来做他更是不会去关心。自己身上有鳞片?他慌忙看着手臂和上身黑色的毛皮柔软厚实下面就是皮肤哪里有鳞?自己身上长着鳞难道自己会不知道?

    “他的后腰上在伤口那里有!我们都看到了!”执也说。

    留哥几下拆掉绷带但他看不到自己的后腰求助地向父母看去。

    素辛踏上一步庚娘却张开手臂挡在他面前:“先生你怎么可以听他们胡说!留哥是我的亲生儿子我难道会弄错?他伤的这么重怎么可以把绷带拆下来怎么可以……”说着又上前慌忙为留哥包扎。

    “先生您还记不记得当年留哥儿刚出生时是什么颜色的?是棕色可现在他却成了黑色的您不觉得奇怪吗?”

    “那是他小时候生病之后就……”庚娘忙着解释。

    素辛一点也想不起小时候的留哥是什么样的了有些疑惑。

    “先生你还记不记得小时候的留哥先天不足一向病秧秧的而宁哥却十分壮实怎么可能一夜之间全变了?”

    留哥听了这句话不由打个寒颤他清楚地记得母亲说过“宁哥儿”是先天不足体弱多病的那一个孩子为什么在执珂口中全倒转了。

    “如果我们说的不是真的他又为什么不让我们看!”执珂这么说挑衅地看向留哥。

    “看啊!我才不怕!”留哥伸手又去扯身上的绷带。

    “不行留哥儿不行!”庚娘连忙按住他的手“不能拆绷带不能给他们看……”

    “娘我又没有做亏心事我怕什么?”

    “不行你不懂的!不行!”庚娘用力按住他的手不让他去拆绷带。

    “难道他们说的是真的?娘!让我看看!娘!”

    “你是我的亲生儿子!娘怎么会弄错?娘怎么会弄错……”

    “那就更不怕让他们看啊!”留哥不由向着母亲吼叫起来。

    “留哥儿你怎么就不明白你是娘的宝贝啊……你怎么就不明白……”庚娘说着说着哭了起来。

    “静石兄……”素辛转向静石。

    “不用看了。”静石面色苍白想摆摆手抬了一半却又垂了下去。“我告诉你们实情就是。”

    “死了的孩子果然是留哥儿?”

    静石无言地点点头。

    “不是相公不是这样你不要乱说!”庚娘叫起来双后牢牢抱住留哥象怕他逃走一样。

    “难道你要留哥儿赤身露体出丑之后才说出实情吗?”静石沉声问。

    “扑通!”留哥身体一晃跌坐在地上。庚娘慌忙去抱扶他好不容易才让他坐回床上。留哥看看庚娘看看静石一家三口相互凝视沉默无语。

    “我……真的不是爹娘的孩子?”留哥嘴唇抖动了半天才问出了这句话。

    “……也该说出实情了!”静石长叹了一声。

    当年静石和庚娘虽然是奉父母之命成的亲但是夫妻和谐感觉深笃不久之后庚娘便怀了身孕那时正是若石住到地面上不再回家之时有一天若石的妻子也就是执珪执珂的母亲因为若石的久不归家上门和婆婆吵闹(当时若石和静石的母亲还在世并且和静石一家同住)作为妯娌的庚娘自然上前劝阻拉扯之下被执珪的母亲重重推倒在地(执珪兄弟燥烈、狭隘个性正是遗传自他们的母亲这也正是洒脱随性的若石无论如何也和这个结妻子合不来的最大原因)。庚娘这一跌之下动了胎气使胎儿仅仅七个月便过早来到了世上而接下来大嫂揭大伯与无伤勾结婆婆病重等等一连串家庭变故更是令庚娘大病了一场当她终于被医生抢救回来一条性命之后被告知自己再也不能生育了给她打击更沉重的事是她的儿子那个过早来到世上的小生命是那么虚弱几乎连吃奶的力气都没有作母亲的马上就明白了自己随时会失去这唯一的孩子她每天抱着他祷告他能活下来在煎熬中度过着一天一天。她给孩子取名叫留哥就是希望这个孩子可以“留”下来可以平安的长大成*人……

    就在庚娘承受着如此大的痛苦时若石死了静石抱着一个孩子回到了家里。

    这是一个和留哥正好相反健康、活力十足的孩子大声地哭用力地挥动小手蹬动小腿看见他更加让庚娘意识到自己的孩子是无法长久被自己拥有的。

    “让宁哥儿让我的孙子活下来……”静石的母亲本来就重病在床当得知了长子的死讯后她对着那个掺有无伤血统的孩子向静石吩咐了这么一句话便长叹一声与世长辞了。

    祖母死后不到两个时辰留哥也停止呼吸结束了他短短五十二天的生命。

    丧兄、丧母、丧子……

    一连串的打击击倒了静石他的毛在一夜之间白了一多半。

    “救救我的孩子!”

    “让我的孙子活下去!”

    当族人知道了他收留着若石和无伤的杂种而纷纷找上门来时他脑中只剩下了这两句话。他从自己妻子手夺走了婴儿的尸体交给族人说“宁哥儿死了。”

    是啊死的是宁哥儿另一个孩子要作为留哥儿平平安安、健健康康地长大。

    开始庚娘无法接受这一点她哭闹着要讨回自己孩子的尸体她决不去看一眼那个叫宁哥儿的孩子她不抱他不喂他不会忘记自己的悲剧正是由这个孩子的父亲引起的。

    直到有一天她为孩子的哭声烦忧着走到床边准备喝斥几句然而她一进入孩子的祖母却看到那孩子一下子止住了哭甜甜地笑着被冷落已久的他聪明的向这个有母亲味道的人伸动着小爪子讨好地吐出了小舌头努力吸引对方注意自己。

    “留哥儿……”庚娘大哭一声把孩子抱进了怀里……

    就这样两个孩子当中活了下来的那一个成了留哥儿幸运的是这个流着无伤血的孩子没有任何无伤的特征本来就没有什么族人记得留哥这个孩子什么样他也就顺顺利利的长大聪明机灵甚至被族人誉为天才就在静石和庚娘以为他可以平安度过一生时执兄弟凭着小时候的记忆揭开了这件事的真相。

    “我不相信我是留哥我不是无伤的孩子!我是留哥!”留哥大叫起来一下子用力过猛挣开了伤口血水立刻浸透了绷带。

    “你当然是留哥!你是我的孩子谁敢对你不利我第一个饶不了他!”静石几步跨到留哥身前拍拍他的肩膀“儿子不知不觉已经和爹一样高了。可是不管你长我大依旧永远是我的儿子。我是你老子天塌下来也改变不了!知道吗!”

    “嗯。”留哥哽咽着用力点点头。此时他心中各种滋味翻腾着说不出是什么感觉。

    “庚妹”静石拉过妻子他们一家三口并肩而站对着素辛静石说:“素辛你看要怎么办吧我们一家三口死活是要在一起的。”

    素辛一直没有说话静静地看着他们问:“留哥儿你自己怎么想?”

    “我不管!我不是别人我就是留哥!不论谁来问都一样!我恨无伤我不信自己流着无伤的血!你想让我说什么!让我承认自己和那种东西有关系吗!”留哥蝎斯底里地吼叫。

    “我想也是。”素辛缓缓地说“我族养你长大我也不信你会因为那些往事叛族。”

    “我当然不会!我有什么道理要叛族!”留哥又气又急“我是地狼永远是地狼!”

    “对地狼”素辛点点头“留哥儿你是先生最得意的学生可以答应先生吗?不论如何绝对不要让先生失望!”

    “我几时让您失望过!”

    “对你从没有让先生失望过以后也不会。”素辛露出了慈爱的笑容“留哥儿是地狼族的天才绝不会让我族失望。”

    静石听他这么说微微松了口气。

    “静石兄这件事除了我们六个还有谁知道?”

    静石摇摇头。

    “好!”素辛一合掌“大家记住此事再也不许说出去就让他一辈子烂在我们肚子里!留哥是地狼永远都是!记住了吗!”他目光落在留哥身上良久留哥不由心头一热眼泪落了下来。

    “可是……”听了素辛大大出乎他们意料之外的话执兄弟忍不住要说什么。

    “你们两个!”素辛也把目光转向了他们“静石兄一向待你们不薄留哥儿又刚刚才救过执珂的命你们竟然能翻脸无情恩将仇报到这种地步为人可见一斑!从此以后最后给我安份一点如果今后有什么关于留哥的流言蛮语传到我耳朵里我第一个要你们的小命!”

    “先生……”留哥万万没有想到一向严厉的素辛会说出这种话来眼眶顿时红了。

    “留哥儿不论如何这次先生站在你这边即使你是若石和无伤的孩子先生也当你是我族的骄傲。”

    “先生……我还因为你太严厉而生过你的气……也说过您的坏话……”留哥一下子哭了出来“你却对我这么好……”

    “傻孩子做先生的哪有不被学生气不被学生骂的。”素辛拍拍他的头向静石夫妇躬躬手带着执兄弟走了估计他是还要训责这两兄弟一番。

    屋子里只留下了这一家三口人。

    庚娘还是紧紧搂着留哥不肯松手静石则和留哥对视着双方都含着泪光沉默了半天留哥才颤声叫:“爹娘我……”话还没有说出口他突然身体一斜倒了下去。

    “留哥儿……”不管是庚娘和静石怎么叫由于触动了伤口和过大的精神打击留哥还是陷入了昏睡当中。

    “……爹……”

    “不要!”

    留哥一下子从床上坐起来又因为伤口传来剧痛一下子倒回到床上。

    “又是那个梦……”

    留哥现在已经知道那不是梦了。那一切都是他作为一个婴儿被亲生父亲抱在怀中时亲眼看见的东西他也知道在自己的“梦中”若石为什么长着静石的脸了那是因为在潜意识中自己知道那个是自己的“父亲。”

    “爹……”留哥捂着脸无声地抽泣着。

    事情已经过去了五六天对留哥而言却还象在梦中一样。

    表面上看来生活中的一切都一如既往什么都没有改变。可是留哥却很清楚自己再也无法象以往一样生活了。

    静石和庚娘一样那么疼爱他把他捧在手心上只是彼此之间有了一种难言的忧伤。

    朋友们来探看他他无法再象以往那样谈笑自若特别是面对糕儿时他都有一种愧疚和歉意萌生——自己身上流着一半杀害糕儿父亲的无伤族的血!

    一直嫌躲是床上太闷的留哥开始害怕面对族人不论对着朋友、长辈还是关心他的邻居亲戚他都有难以言谕的自卑。

    而他最害怕面对的是庚娘上次说到“宁哥儿”的死时母亲悲痛的哭声一直留在留哥心中“那个孩子……可怜的孩子啊我抱着他他一点点变冷到死去了还抓着我的手指我可怜的孩子啊……”

    留哥已经明白母亲为什么会那样的伤心了因为死的孩子是留哥儿是她亲生的骨肉她唯一的孩子……

    “为什么不是我!我要是那时候死了让‘留哥儿’活下来就好了……为什么不是我……那样娘就不会那么伤心了……”无伤身体里有无伤的血。

    这个事实重重地压在留哥胸口快充他喘不过气来了。

    “留哥儿?”当留哥走到门口时庚娘叫住了他开口欲问却又没有问出口。

    “娘我想出去走走。”留哥以为母亲又要以自己的伤势未愈为理由把自己赶回床上去时庚娘却说:“早去早回别耽误了吃饭。”

    “嗯。”留哥答应一声向外走去走了数步又回过头来说“娘我只是去地面上透口气马上就回来了。爹知道我去的地方您不用担心的。”

    “去地面上……透口气……”庚娘看着儿子去的背影她知道留哥这么说是为了让自己放心可是不知为什么她的心揪得更紧了“去地面上透口气……”她反复念叨着这句话并且清楚地记起来这是那个地狼男子曾说过的。那时她刚刚嫁进这个家去大厅时遇见丈夫的兄长恭敬地向他行礼时他就是笑着挥挥手说了那句话。

    “去地面透口气……”庚娘含着泪扭头向静石说“相公留哥他为什么说了和大伯一样的话……是不是他也他也……”

    “你太多心了留哥儿可和大哥不同。”静石安抚着妻子“这些日子也够他受的了他也许只是想找个地方静一静而已。”口中虽然这样说着在他眼中留哥的背影却越来越象以前那个无论在学习、战斗、游戏中总是跑在他前面的哥哥的身影。

    “相公我总觉得我们快要失去留哥儿了。”庚娘啜泣着偎在丈夫怀里。

    静石双手抱紧妻子:“不会的不论如何留哥儿永远是我们儿子……永远……”

    地面上正下着霏霏细雨。

    留哥甩甩头仰着脸上游丝磐的雨被风吹到皮肤上空气和雨带着一种清凉的感觉渐渐洗去了这些日子来一直压在他心头上的郁闷。深吸几口气他信步向任商居住的山洞走去这么久没来也不知道那里脏成什么样子?有没有野兽跑进去捣乱?先打扫一下再给自己煮一壶清茶吧这种天气喝杯清茶最好……他尽量想着这些琐事免得自己的心里又回到那些烦恼上去。

    跨过小溪转过林角一缕清烟映入了眼帘。

    “难道……”留哥的心“砰砰”跳了几下向前疾走越走越快不等靠进山洞便大声叫起来:“外公!外公!您回来了吗?”

    山洞边的古松下正在扇火的青袍老者缓缓回过头来。

    “外公您终于回来了……”留哥张开手扑了上去当他拥住任商肩膀的一瞬间忍不住放声大哭了起来“外公外公……”

    “傻孩子这是怎么了?受了什么委屈吗?来告诉外公!”

    “外公……”数日来压抑在留哥心中的委屈、不解、自怜、畏惧……全都涌了上来象个小孩子一样拼命哭着因为只有眼前这个老人才是真正可以了解他一切心情可以倾诉连父母朋友都不能说的话的对象……

    “是这样啊……”任商一边用法术为留哥治疗着伤口一边听留哥讲完了这些日子来的经历点着头说:“生这样的事难怪你会这么难受。”

    “我真没有想到我竟然是个无伤的孩子!”留哥用力捶着树“我是无伤的孩子……外公我现在简直没有脸去见我的族人了虽然他们什么都不知道可是我不敢再去正眼看他们一想到无伤……想到无伤曾经做过那么多伤天害理的事!我就……我……”留哥用力咬着嘴唇“我觉得我自己根本不配再和他们站在一起一起说笑一起玩耍了……”

    “为什么这样想呢?你还是留哥啊你自己最清楚你并没有变成了另外一个人啊。”

    “可是那是无伤!我有无伤的血!”

    “唉……”任商仰天长叹了一声“留哥儿我想问你你一直那么憎恨无伤是为了什么?”

    “为了……”留哥马上如一如十地数着无伤的罪行“……就是上个月他们还杀害了糕儿的父亲!”他恨恨地说。

    “留哥儿你说的这些全是你们两族结仇之后生的事你知道你们两族之间是怎么结下怨仇的吗?”

    “怎么结仇的?”留哥摇摇头从他有记忆起无伤就是邪恶、残忍、无耻……一切这样字眼的代名词了和这样品质的种族为乱为仇是每个地狼心目中理所当然的事有谁还会去问“为什么”。

    “只是因为恨而恨因为厮杀而厮杀已经不需要任何理由了吗?”任商神色沉痛地说“你们两族彼此的憎恨已经成了习惯成了传统成了流传给孩子的一部分了啊……”

    留哥看着他不明白他和意思。

    “留哥儿你是因为这样才把自己有无伤的血统当作一种耻辱对吗?”

    “当然是一种耻辱!那样的种族!那样的血统……”留哥皱着眉头露出难以忍受的神色来。

    任商脸上伤痛的表情更明显了问:“如果无伤是一个善良的、值得尊重的种族你还会这样受不了吗?”

    “当然不。那样的我想我还是很难接受自己不是爹娘亲生儿子的事可是我至少不会愧对族人我至少……可是无伤怎么可能是那样的种族!”留哥为外公这种天真的设想感到好笑。

    “无伤就是那样一个种族。”

    留哥露出一种下巴快掉下来的表情。

    “地狼也是无伤也是两者都是最善良、平和、坚强而有礼值得任何人敬重的种族——留哥儿你是他们之间血脉相融生下的孩子你大可不必需品为自己的血统自卑因为你有的是可以在任何种族面前抬头挺胸的血液。”

    “是不是一直以为相互仇恨的话就必然有一方是对的而另一方是错的?”

    留哥点点头。

    “谁都没有错留哥儿你们谁都没有错你们杀死无伤或无伤杀死你们彼此相互憎恨可那不是你们的错……”

    “那是谁?”

    “我也不知道……”任商看着远方“不止无伤和地狼人类、神民、别的妖怪中也有那样的事生两具不同的种族、国家、民族、家族、两个个体他们都是善良、理智值得尊重的却偏偏相互仇恨以血染血以仇增仇以杀惹杀善良的人在杀着同样善良的人谁也没有错谁也说不出为什么!谁也无法阻止……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他仰面向天吵哑的声音越来越大仿佛想向苍天问个究竟。一阵闷雷从云层中滚过雨势骤然增大就好象冥冥之中的那些造物都也回答不了他的问题一样。

    “为什么……”留哥喃喃地念着这三个字以前他的心中也曾生出过类似的念头可从来没有这样清晰过。自己地狼一族当然没有错如果无伤也没有错的话错的是谁?又错在哪里?是谁在拔弄这一切?

    “不!”留哥忽然大叫一声用力摇头“外人我不能再想下去了!我怕我再想下去会变成大伯……我生父那样会变成地狼族的罪人!”他急促地呼吸着“我只要好好地过一名地狼的生活我只要象别的地狼一样就行了!我不想再要这些与众不同的想法了!外公您说对不对?”他的声音越来越小终于变成了哀求认可的语调可怜兮兮地望着任商。

    “留哥儿……”任商闭上了双眼长吁口气“对你说得对你只不过象名地狼一样生活就行了你千万不要变成我变成你爹那个样子你千万别学我们那些叛经背道的想法千万不要……”

    外公把自己和大伯不和我生父若石摆在一起说难道他也是……留哥一直以来都觉得任商有很多心事此刻这种感觉更明显了虽然他自己有着无尽的烦恼还是忍不住关心起对方来。

    “留哥儿……”

    “是外公。”

    “回去吧你今天出来的太久了你爹娘会担心的。”

    留哥看看天色还早。

    “现在他们心中的苦比你更甚别让他们为你牵挂了快回他们身边去要好好听他们的话不要让他们为你心焦忧伤知道吗?”

    “嗯!”留哥懂事地点头又问:“外公我明天再来见您?”

    “明天?”任商心头一颤“不……”拒绝的话眼看就要说出口了看着留哥依恋的眼神又嗯了回去“好明天。”

    当留哥没入地下而去任商以手抚胸向天祷告:“老天爷我誓这是最后一次明天我明天再见这个孩子一面就走就永远不回来!老天若有眼就让所有不幸的事冲着我这个老头子来千万不要再伤害留哥了……”

    留哥走在地下故意避着族人躲躲闪闪地往家里走。

    “留哥儿。”

    “先生。”留哥扭头看见素辛站在身后。

    “你又去地面了?”素辛和他并肩向前走。

    “嗯。”留哥默默地点头。

    “这个世界上还有很多你不知道的危险就象你救了人家人家可以反咬一口一样……”说到这里他顿一顿又说“所以万事要自己小心。”

    “是的先生。”留哥恭敬地回答。

    “留哥儿我不是要干涉你的自由只是如果那位天铁不再来指点你的话地面那种地方还是不要久呆在那种陌生的地方有很多事是防不胜防的。”他边说边看着留哥担心自己的关心会被他误解。

    “我知道先生关心我。”留哥完全明白素辛对自己的关心。

    “先生或者罗嗦了点但是是真心想为留哥儿好。你能明白就太好了。”素辛长叹一声“先生还指望你为地狼族出力呢。”

    “先生……我一定不会辜负您的。”自从那件事后留哥心里对素辛一下子亲近起来他知道素辛是位可以象对父母一样依赖的长辈。

    “……那一次我身上就留下了这道伤痕。”素辛边向留哥讲叙自己以前在地面的危险经历边给他展示自己身上的一道伤痕虽然时隔多年但那条由法术留下的伤痕还是看起来十分狰狞。

    “这是……五雷术。”留哥看着伤疤说出了那个法术的名字。

    “对!留哥儿好眼力。”素辛称赞说“这种法术是人类特别擅长的我当时连闪躲的余地都没有就被击中了。唉人类只有短短百十年的寿命却往往有一些法术厉害的出奇匪夷所思。”

    “是啊人类有些修炼的办法确实很独特。”留哥回忆着任商教给他的法术说“是我怎么也想不到的捷径。”

    “喔留哥儿也和先生一样在研究人类的法术?”素辛有意意外地问。因为生活环境上的极大差异地狼族人不喜欢接触外族的法术如果不是因为百年前和人类修道者之间的那场恶战他也不会生出研究人类法术的念头。这么多年下来他越来越觉人类的法术博大精深难怪人类修成正果都有如此之多。只是没有懂得运用的老师从旁指点没有一同研究交流的同伴进步实在极少。听到留哥也懂得人类的法术他一阵高兴志同道合的话就算自己的学生他也愿意和他平等地协手共进。

    “我觉得人在在修炼的同时往往练习一种人类独有的他们叫做内息或者内力的法术和他们修炼的事半功倍有很大关系。”留哥说出自己的看法。

    “我也这么认为可惜人类修炼和我们不一样不是族人之间无私相传而是师徒相授或者父传子子传孙代代相传他们彼此之间都藏私小气我们异族想从他们那里学东西太难了。”

    “啊先生没有正式学过人类法术?”留哥这才意识到素辛为什么从来没有在学课中向学生们传授过明明很有学习价值的人类法术——因为他自己也是一知半解。

    “留哥儿听你的意思难道你懂得人类的法术?”素辛一下子止住了脚步急切地望着留哥。

    “嗯。”留哥点头“我学了十年多少也悟到点东西了。”

    “真的!”素辛一把抓住留哥的肩“你真的会!教教先生吧!不你教我我叫你先生!”

    “先生!”留哥吓了一跳“你别开开玩笑了。”

    “不留哥儿你不知道我想学人类的法术想了一百年了如今有了机会我万万不能错过即使叫我按人类的方式行拜师礼都可以。”

    “先生……”此时素辛脸上的热烈之情和那个古板严厉的教书先生完全不同完全沉浸在对知识的渴望上令留哥不由生出一种知己的感觉。

    “先生我哪里有资格教您……不过……不过我想我外公不我的老师可以教您的。”

    “你的老师?”

    留哥舔舔嘴唇一五一十地把任商长久以来一直在指点自己人类的法术的事说了出来虽然外公嘱咐过自己不要说出他的事可是先生应该不要紧先生和爹、娘、外公一样是最关心自己不论生什么事都会站在自己这边的人。留哥心里一直有着那样的愿望那就是有一天把外公介绍给静石和庚娘就趁这个机会让这些自己最亲爱的人彼此认识一下吧。

    “……先生明天我去说我想外公他一定不会拒绝的!”

    “人类的修道者……”

    “真的先生我想他一定会答应的。我明天带回信给您。”留哥看看家门已经在眼前向素辛行礼告辞又叮嘱一句“先生您别说出去啊外公不让我说他的事。”说完高兴地向家门跑去。

    “人类……”素辛神情复杂地看着留哥的背影喃喃自语……

    “咔嚓。”

    高楼顶上胳膊粗的不锈钢护栏被刘地用手捏断了一根。

    “那是我第一次违背了诺言……也是最后一次今生今世我决不会再违背自己的承诺!再也不会了!”

    刘地双眼看着远方重重叠叠一直延伸到地平线处的楼房身体微微颤手握的越来越紧整段护栏在他的手下出“喀喀”的声响来。

    周影把手放在他肩上随着他的手传来的温暖刘地的呼吸才渐渐平复了下来又点起了一根烟开始接着讲叙那段往事……

    “行吗?外公素辛先生他真的很想跟您学法术啊。”留哥拽着任商的胳膊央求。

    “什么……”听完留哥的央求任商的脸一下子沉了下来“你把我的事和族人说了!”

    “没我只跟先生一个人说过您放心他会保密的!”留哥慌忙解释。

    “你这孩子!”任商十分生气重重地一击石几“忘了答应过我什么了吗?”

    “外公”留哥半央求半撒娇地叫“我很想让您和我的家人认识一睛啊我爹、娘还有先生一定都会很欢迎您的。”

    “唉……”任商暗暗叹息。事已至此他也不想再责备留哥而且他本来就打算今天与留哥告别远走他乡留哥就算把他的事告诉了别人其实也没什么相干了。

    “外公您坐下”留哥殷勤地为他搬凳子又张罗着摆出茶具“我去打水为您烹茶。”

    任商看着留哥忙活着直到他把一杯香茶双手捧到任商面前任商才招手要他来到自己面前用手握着他的手臂说:“留哥儿其实外公今天是来跟你辞行的。”

    “什么?”留哥不快地叫起来“您又要一走那么久不回来?”

    任商无言的摇头。

    “那么这次很快就回来?”

    任商摇着头说:“我这次走了不回来了。”

    “为什么?”留哥双手抓住任商的肩着急地问:“您要去哪里?为什么不回来?”

    “我要去人间界以后就住在那里再也不回青丘之国来了。”任商有些怆然地说。

    “那……那……”留哥喃喃地咕哝着事情这么突然他一时不知道怎么才能留住任商“如果您走了我就再也见不到您了……”

    “聚散离合世事从来如此有缘份的话将来还会见面的。”任商忍着心中的不舍安慰留哥。

    “人间界那么远……”留哥儿眼眶一红泪水滚落下来他知道自己是这一生也不太可能去人间界那么远的地方的如果任商真的是再也不回来的话今天一别就真的再无相见之日了。“外公如果您是因为我对先生说了您的事才生气要走的话我……”

    “傻孩子”任商打断了他“外公怎么会为这样一点小事离开自己生活了大半辈子的故乡。实在是不走不行啊……其实我早已在人间界住了一些日子了这次回来只是为了向你辞行怕我不声不响地走了劳你牵挂而已。”

    留哥只是流泪什么都说不出来。

    “我也不希望你将来去人间界看我所以就不告诉你我在人间界的住址了——地狼是不会轻易离开大地离开故乡的我希望留哥儿将来象一个普通地狼一样过平平凡凡、快快乐乐的日子。”他慈爱地抚摸着留哥“长大了啊比我刚刚见你的时候高了也壮了好好地过日子别荒废了学问外公也就放心了。”

    “外公……”留哥泣不成声。

    “男子汉大丈夫别哭哭啼啼的来陪外公喝杯茶。”

    留哥抹抹泪水努力挤出一个笑容端起茶杯献给任商又给自己也倒了一杯。

    “以前的留哥连茶都不敢喝现在已经能泡一手好茶了。”任商笑着感叹把杯子举在唇边轻尝了一口。

    “当啷。”任商手中的杯子落地摔了个粉碎。

    “你在茶里放了什么?”任商抓住留哥的手腕厉声问。

    “什么?”留哥不解地眨着眼。

    不等留哥说完话任商手一松身体缓缓瘫倒了下去留哥一把抱住他焦急地叫:“外公!外公!你怎么了?”任商双眼紧闭牙关紧咬已经昏迷过去。“外公!外公!”留哥完全慌了手脚连连呼唤着任商一点反映都没有。

    “茶水?”留哥想到任商昏倒前的话连忙抓过茶壶来里面还有大半壶茶水水是他煮的茶叶也是他放的看不出有任何异样。留哥把茶水送到鼻子边闻闻又伸舌头去舔。

    “啪!”

    有人一掌打掉了茶壶。

    “素辛先生?”留哥看到素辛站在自己的身后他也顾不上多想拉着素辛说:“先生你快看看我外公他……”

    “水里的毒是我下的。”

    “什么?!”

    素辛伸手去抓留哥抱着的任商却被留哥伸臂格开。留哥睁大了双眼看着素辛:“先生你要干什么?快点把解药给我!”

    “你叫他外公?”素辛皱着眉头问。

    “是!”

    “哼原本以为你是完全蒙在鼓里的想不到你早就知道了!你竟然如此的狡猾!”

    “你到底在说什么!快点给我解药救我外公!”留哥有些急了怒气冲冲地说。

    “拿下!”素辛不再跟他多说一挥手七、八个地狼从洞外进来围住了留哥和任商素辛吩咐说:“把这个无伤和留哥一起带回去!”

    “你在说什么!我外公是人类!”留哥利爪一挥那几个地狼都后退了数步。

    “人类!”素辛一扬眉毛“你自己看看他是什么!”

    留哥低下头看向怀里的任商看到的是一个和他记忆中的任商完全不一样的老者:淡紫的头、淡黑的皮肤、手背上生着鳞甲……

    “无伤!!”留哥惊叫一声跳起来把任商重重地扔在地上“我外公呢?我外公呢?怎么着个无伤会在这里?”

    “你真的不知道他是个无伤?”素辛眯着眼问。

    “为什么?为什么他是无伤?我外公……”留哥张皇到不知如何是好扎着手打转。

    “留哥儿……”任商低声叫。虽然他喝下的毒性很强但是凭着他的高深法力仅仅这么一会儿他已经可以醒来了。

    留哥一步步小心地走到他面前:“你你……”

    “留哥儿外公对不起你……”在这短短一瞬间里任商看出并不是留哥给他下的毒露出了一抹欣慰的笑容“外公不该回来青丘之国的……”不等他说完一名地狼用剑柄在他头上重重一敲他便又昏了过去。

    “带他走!”素辛果断地摆手。

    “啊……”留哥看地狼们拖走任商茫然地伸出手想要阻止但是还是什么也没有说出口回过头来求助地看着素辛:“先生这是这是……”

    “唉……看来你是真的什么也不知道。”素辛长叹一声“你和他来往多久了?”

    “十十几年。”

    “一直认为他是人类?”

    留哥用力点着头。

    “唉看来你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素辛长叹一声“昨天我听你说了之后便偷偷独自上地面来看过他当然不是一名人类而是一个无伤你真的分辨不出来吗?”

    留哥想要摇头却又想起了那一次自己遇见的人类他们的气味和外公有那么多不同。“我以为我以为……”

    “这名无伤法力高强要不是我事先把毒下在泉眼中由你骗他喝下去凭我们几个还真捉不住他。他这样刻意和你接近是为了什么呢?”

    “我不知道……”留哥头昏眼茶有种无法思考的感觉茫然地说。

    “唉……看来你真的什么都不知道。”素辛叹口气“回去吧回去再说。”说着拍拍留哥的肩自己先钻进了地底。

    “无伤……外公是无伤……”留哥反复地叨念着脸上、手心全是汗水“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忽然一个记忆中的片段闪过他的心头:那是他第一次参加狩猎在路上遇上了一个无伤……经过了这么多年他都已经把这件事忘记了可是现在一切又浮上了他的脑海就是他那就是任商!留哥清楚的记起了那个无伤的长相。“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开始大声喊叫起来“到底怎么了!!怎么了!”

    一只手搭在他的肩上。

    “爹。”留哥看到静石站在自己身后“这是怎么了?爹你告诉我这是怎么了啊?”说着扑在父亲怀里哭了起来。

    静石拍打着他的背两行浊泪无言的滑落。

    “留哥儿真是太了不起了!”朋友们围在留哥身边举着手指称赞他。

    留哥呆呆地坐着一点也不觉得高兴因为素辛对族人说那名无伤是由于留哥出了大力才能活捉的所以留哥一睛子成了族人中的小英雄。要知道杀一名无伤容易活捉他们却很难这个种族往往都是宁死不屈的。

    “留哥儿出手无伤当然手到擒来了!”予深以自己的朋友为傲挺着胸脯吹牛。

    “手到擒来……”留哥苦笑一下把下了毒的茶奉给一点都没有防范的任商喝当然手到擒来。

    “留哥儿无伤是你捉住的;你去求求先生和长辈们让他们准许我亲手砍下他的头来祭我爹行不行?”糕儿向留哥请求。

    “可是你爹不是他杀的!”留哥忍不诠为任商分辨。

    “无伤都一样哪一个不该死!”糕儿恶狠狠地说“真想挖出他的心出来活活吃掉!”

    留哥打个寒颤低下了头。

    “留哥儿你的神色很难看。”细心的沉珠关切地问。

    “没事。”留哥勉强笑笑。

    “是啊你不说我还没注意留哥的气色这么糟!”

    “你没生病吧?”

    “是不是吃坏了肚子?”

    “留哥儿你上次的伤痊愈了吗?”

    “留哥儿……”

    朋友们立刻七嘴八舌地询问起来。

    “我真的没事。”朋友们的关心从来没有这样令留哥为难过。

    “还说没事自己照照镜子。”

    “是啊去找大夫看看吧?”

    “让我给你把把脉。”

    “别小心让他给治死!”

    “……”

    “我好好的啊你们多心了。”留哥招架着想架他去看病的朋友们。

    “留哥儿。”

    静石的声音打断了少年们的嬉闹。

    “静石叔。”

    “大叔好。”

    “静石叔您回来了。”

    少年们热络地打着招呼。静石的脸色沉重勉强向他们笑着招呼一下对留哥说:“留哥儿你进来我有话对你说。——你们坐着坐着别客气。”

    “不了我们也该回去。”

    “是啊我们要走了。”

    “静石叔我们告辞了下次来找我爹喝酒。”

    “……”

    少年们见他们父子有话要说纷纷站起来道别和留哥拍拍手搭搭肩相继走了。目送朋友们走出门留哥转向父亲“爹你有什么事?”

    “我去看过他。”静石说。

    “谁?”

    静石看着他。

    “外……不那个无伤吗?”留哥低下头不看父亲。

    “他让你叫他外公的吗?”

    “不我自己要这么叫他的。”即使知道了对方是无伤。留哥依旧不愿意说谎来掩饰自己和他之间曾经的亲密。

    静石叹了口气喃喃地自语:“血缘天性果然是难盖的啊……”

    静石静静地等着父亲说话他不知道父亲为什么去找任商也不知道任商会跟他说些什么其实从任商被捉住的那一刻起他就什么都不能做只能等着……

    “留哥儿。”

    “是爹。”

    “他……真的是你的外公啊……”静石用尽了全身力气说出了这句话。

    虽然在心中已经有了种种猜测也预料到了一丝半点可是现在这句话是从静石的口中说出来年留哥张张嘴却不出声音来等他自己感到面上的濡湿时泪水已经不知不觉地掉在地上了。

    “去看看他吧。”静石这么说然后摇着头走了出去。

    留哥的心一下子收紧了他好象听出了父亲的言外之意父亲是要自己抓紧时间再去见任商最后一面。

    因为知道在地狼族中这名中毒又被捆绑的无伤根本不可能逃走所以看守牢房的都是些地狼少年下午被换上的少年中刚好有留哥的好朋友沉珠。所以当留哥提出要进去时他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牢房中任商被捆在柱子上身上贴了好几张咒符遍体都是鞭打的伤痕他垂着头双目紧闭一直到听到脚步声到了面前才微微扫了一眼映入眼中的是他最想见的人。

    “留哥儿……”任商一下子抬起头来。

    留哥有些恍惚地看着任商身上的伤他知道任商的本事有多么大如果不是中了毒的话怎么可能这样任人宰割而他中的毒恰恰是自己亲手捧给他的。

    “他们问我无伤族的事……”任商看他在打量自己的伤苦笑着说“可是我什么也不知道。我已经许多年没有回去过了——自从带你母亲离开那里之后再也没回去过。”

    “你真的是我亲外公?”

    “你真的是我亲外公?”留哥站在任商面前问。

    任商凝视着留哥片刻才说:“我说是孩子你信不信?”

    留哥吸了口气问:“为什么要刻意地接近我?你想对地狼族干什么?”

    “我什么也不想对地狼族做我只想看看你——我唯一的亲人我唯一的骨肉我那可怜的女儿唯一的孩子……我早就不是无伤族的一员了我一百年前就厌倦了那些毫无理由的争斗带着女儿离开了无伤族后来遇见了你的父亲他和我一样是厌倦这些恩恩怨怨的人……现在我的孩子们都不在了我唯一的亲人就是你了留哥儿虽然地狼族说你死了可是我有种预感我觉得你还好好的活着我在地狼族的附近徘徊了四十年才看到你。我只看一眼就知道你是我的孙子因为你和我的女儿长的一模一样……留哥儿外公知道自己给你惹了祸可是外公真的忍不住不来看你……我听胡兄的话本来已经去了人间界可是我想你……留哥儿外公想看你啊你现在怪外公吧我要是不回来就好了!”

    “你为什么要来?我生活的好好的你为什么要来!”留哥大声叫“我的外公在家里你根本不是我外公!你说你是在撒谎!”

    任商微微摇着头双眼定定地看着他。

    留哥一扬手打到任商的面前时却又停住了咬着牙说:“快说你是在撒谎!”

    “我会说的……”任商把目光移开“我会跟你的族人说我是想利用你打探地狼族的秘密你只是被我利用了毫不知情……如果他们还不相信你就去找胡兄他曾经答应过我要照顾你的有九尾狐出面估计你的族人不会难为你才对。”

    “我不是要你说这些我想听真话!”

    任商有看着他苦笑着问:“孩子啊你要听什么真话呢?”

    “你!”留哥再次举起手却又一次无奈的放下去转身向外走去。

    “留哥儿别忘了我教给你的东西别忘了凡事要有自己的看法别忘了以后有什么事去找胡兄!”任商在后面大声的叮嘱他知道自己很可能是最后一次看见这个孩子了。

    留哥霍地转过身来猛地一挥手把束缚住任商的咒符都撕了下来。一旦没有了这些咒符任商双手轻轻一分就挣断了绳子站了起来。他向留哥张开双手:“留哥儿……”

    “别过来!”留哥后退了几步大声喊“我才不会承认你是我外公。但是你没有害过我我不能看着你死你快点走吧先生他们回来就来不及了!”

    “你放我走了他一样不会放过你。”

    “他们是我的族人不会对我怎么样的!”

    任商摇摇头凭他对地狼族的认知知道事情不会象留哥想的那么简单所以淡淡一笑说:“不我不能走。我走了你就要遭殃了。”

    “叫你走你就走!”留哥急了抓住任商的手拖着他向墙壁走去打算穿墙而上到地面上去——他是坚信自己的族人不会把自己怎么样的最多罚自己挨几板子自己咬牙受着就是了。

    当他们走到墙边却被一下子弹开来。

    “留哥你果然来救他了!”

    随着话音素辛、沉珠和几名地狼从另一边的墙壁中走出来。

    “留哥儿你竟然为了救着着无伤而骗我!”沉珠直盯着留哥恨恨地说“亏我把你当成最好的朋友!”

    “不是的沉珠你听我说!”留哥惊慌地说“先生你们听我说!”

    “留哥我一直以为你既然是我族抚养长大的自然也应该象我们地狼一样是蜚分明没想到你竟然……我不允许执兄弟说出你的身世为的是怜惜你身世坎坷为的是爱惜你的才华为的是认为偿会叛族!看来我错了我还是太天真啊!”素辛痛心疾地说“我竟然天真到把一个无伤的杂种当成儿子一样看待!如果不是今天我多了个心眼你现在已经和这个无伤双双投奔他们去了吧!”

    “不是先生您没错我还是留哥我不会叛族的!”

    素辛冷冷地看着他说:“好我再给你一次机会你现在一剑杀了这个无伤今日之事就当作没有生!”说完拔剑递向留哥。

    任商中毒在身又被符咒禁制数日加上身上的伤势完全是一副摇摇欲坠的样子别说是留哥现在就算是一个小孩子也可以轻取他的性命。

    留哥们看看任商看看面前的剑摇摇头。

    素辛踏一步又把剑向前递去。

    “不!”留哥摇着头“我下不了手!”

    “我来!”沉珠虽然弄不明白原委但是看得出关键在这个无伤身上他有意为留哥解围抽剑向任商刺去想代留哥杀了他算是给素辛一个交代。

    “当!”

    沉珠的剑被留哥伸臂挡开。

    “留哥儿你疯了!”

    “不行!不行!”留哥挡在任商面前张开双臂护着他“他真是我外公我不能害死他!”

    “他是无伤!”

    “我是他孙子我是他女儿的孩子!”留哥自己喊出了实情。

    “什么……”沉珠和在场的其他地狼一起看向素辛。

    “我是若石和无伤的儿子!他是我亲外公毒是我给他喝的!许下的誓言也是我违背的!我绝不能再看着他死!”留哥下定了决心大声说“地狼也有坏人小人无伤也一样也有好人啊他离开无伤族很久了不应该再算我们的敌人啊!我们再恨无伤也不能这样不分青红皂白先生您就放过他吧!”

    “你真要护着这名无伤!”

    “先生他是我外公啊……”

    “哼!非我族类其心必殊!果然如此!枉费我地狼族养你几十年你果然还是个无伤的杂种!”素辛毫不留情的下令说:“杀!”

    “别先生听我说别杀他他已经离开无伤族很久了!”

    任商拉住留哥的衣襟一带才使他躲过了一名地狼的攻击喝道:“他们要杀的是你!”

    “为什么?庆伯伯山空叔叔我是留哥啊!你们为什么……”又是一爪抓过留哥的手臂被抓破了一条血口留哥看过去出手的却是沉珠。“沉珠你也……”

    “你为什么要背叛!”沉珠毫不留情的又一招过来。

    “我没有!我从来没有作过对不起我族的事!”

    “你明明在和无伤交往!”

    “我没有背叛我没有!”留哥还手一掌把沉珠打翻在地厉声喊:“谁都可以怀疑我你不许!连你也不相信我吗!你不知道我的为人吗?沉珠!我向你过誓我永不背叛狼族!你忘了吗?你不知道我从来不食言吗?”

    沉珠看着留哥愤恨的样子不由停下了手。

    “你是我的朋友你都不相信我!

    “我……”沉珠一时犹豫了。

    “如果有一个人对你非常非常好为了你明知道有危险还从人间界千里迢迢地回来即使他是个无伤你能下得了手杀他吗?你能眼睁睁看他死吗?何况他还是早已经背离了无伤族的难道只是和他亲密就算是背叛了我族吗?”留哥一边保护自己和任一边声嘶力竭地喊。

    沉珠看着这个从小玩到大的朋友手中的攻击渐渐慢下来他渐渐退出了战团咬着牙想了半天扔下一句:“我去叫静石叔来!”转身跑了出去。

    留哥的话打动了沉珠却丝毫动摇不了素辛他们的杀机他本领虽高怎么可能既保护任商又抵挡这么多对手而且他在打斗中生怕伤到族人族人们却是招招毫不留情不一会他身上便大大小小添了无数的伤口。

    任商又心疼又焦急偏偏他自己却一点忙也帮不上只好压低声音对留哥说:“幻术。”

    随着他的话音反应过来的留抱住他的身体两人一起不见了。

    “是幻术!”素辛一跺脚——本来是以为留哥学到幻术将为地狼族所用的没想到会用在今天这种地方。

    “退!”

    “别让他们跑了!”

    “慢!”素辛阻止了大家:“他们只有一个地方可去——地面!我们漫无目的正好中他们的计大家招集人手上地面上。”他沉吟一下又说:“叫上静石吧……”

    留哥抱着任商紧张地看着大家离去使用幻术时是不能移动的——他庆幸从来没有告诉过族人这一点。

    “我们走!”任商抓住他他的手“赶快逃离这里!”

    “去哪儿?”留哥六神无主。

    “去胡兄家里谅你的族人也不敢到他那里去!”

    “我想先回家我娘会为我担心。”留哥收回了法术拉着任商想往家跑。

    一个地狼从门外走进来拦住他们。

    “爹!”留哥看清对方后眼泪一下子涌出来“我没做坏事可先生他们……”

    “别说了快走!”静石一手拉留哥一手拉任商向地面上飞奔而去。

    三个人到了地面正好出现在任商居住的山洞附近。

    静石松开任商向他拱拱手:“从这里去九尾狐族的居住处并不远我不再远送了你去那里暂避就谁也奈何不了你了。”

    “多谢。”任商向静石也拱拱手不由又看向留哥。

    留哥站在父亲身后表情复杂地看着任商半晌才说:“保重。”

    “留哥儿……”任商刚要说什么却被静石伸手制止了静石明白任商想说什么不等他开口就说:“留哥称是我的儿子不管到什么时候他都是一名地知名度你就放心地走吧我这具作父亲的是不会让他受一丁点委屈的。”

    任商长叹一声又恋恋不舍地看了留哥儿眼冲静石拱拱手转身向密林深处走去。留哥一睦看着他那一袭青衫隐没在树丛中才移开了视线他充满依恋地看看自己来往了十余年的这片山林这条小溪那棵青松和松下的青石那座任商居住的山洞……他知道从此之后就象再也见不到任商了一样自己再也见不到这一切了因为他已经下定了决心要象一名普通的地狼一样过日子再也不随便到地面上来了。

    “我们回去吧。”留哥收回目光向父亲说。

    “好回去。”静石拍拍他的肩“怕不怕?”

    留哥一摇头:“不怕!”

    “好不愧是我儿子!走回去就算地塌下来有你爹给你扛着。”

    父子二人相视而笑挽着手臂向回走去。即使明知道回去后有一场风暴在等着自己可是有父亲在自己身边留哥就什么都不怕。

    “留哥儿!静石叔!”不等他们父子没入地下就听见沉珠的叫声接着沉珠就气喘吁吁地从地下钻出来后面还跟着庚娘。

    “留哥儿静石叔你们果然在这里。”沉珠喘着气“不好了执兄弟到处去说留哥称是无伤的杂种素辛先生又说他放走了无伤俘虏族里吵翻了天正一起商量着要来抓留哥儿回去呢。你们快回去解释清楚吧。那个无伤呢?”他东张西望。

    “我们让了走了。”留哥平静地说。

    “让他走了!”沉珠着急地说“这样一来你要怎么解释地清楚呢?”

    “我没做坏事怕什么对不对娘。”留哥向庚娘笑着说。

    庚娘过来摸摸他的脸笑着点点头。

    留哥一手挽住父亲一手挽住母亲迈步向回走去。

    任商在林间跌跌撞撞地走着身体里未清除的毒身上的伤和暂时无法恢复的法力使他四肢麻木勉强拖着身体向前走。要到达九尾笏族的住处还要翻过一座山岭对于册林中的野兽、妖物们而言这个步履的无伤无疑是一个很好的袭击对象任商自己心中十分清楚这一点所以加以了十倍的小心他现在连御符向胡理生求救的力气都没有了只好竭力向前走着。

    “任商。”

    任商抬起头面前出现了几名无伤。

    “你也有今天。”无伤们冷冷地说。

    任商停下脚步靠在一棵树上。

    他知道自从自己离开无伤族后族人一直将自己视为叛徒并且从来也没有放弃过追杀自己的打算。以前是顾忌任商法术高强而且独来独往行踪飘乎不定无伤信很难找到他但这十余年来为了教导留哥任商长久地停留在一个地方终于被无伤们摸以了行踪。

    现在任商身上负伤对无伤而言正是除掉他的最好时机。

    “没想到没有死在地狼手中最后还是要死在自己族人手中。”任商看着步步逼近的无伤们苦笑一下。他根本无意抵挡背靠着树双眼透过枝叶的空隙看着蓝天白云就让留哥儿以为自己去了人间界而自己却永远留在这个国度吧。(也许这样就是最好的结局)不然自己孤身一人去遥远的人间办做什么呢?妻子、女儿、女婿……都不在了只有留哥儿……再也见不到那个孩子了……

    “啊……”

    一声惨叫举刀向任商的无伤举刀的手臂飞了出去。

    “外公。”留哥从树从中跳出来他身后跟着静石和庚娘“我爹说闻到了大批无伤的气味我们过来看看。”

    静石和庚娘亮开了架式准备对会无伤。

    “留哥儿你不该来的!”任商跺跺脚“你是个地狼不要来管无伤之间的事。”

    “可你是我外公啊……”

    “留哥儿别说闲话了!”静石厉声说“敌众我寡小心了!”

    对方有二十名无伤而他们这边只有静石和留哥可以做战庚娘也许还勉强可以自保任商却连站都快要站不住了。毫无疑问是凶多吉少了留哥和父母都这么想但是大不了一家人死在一起有什么可怕的。

    “任商你果然在和地狼勾结。”无伤的领断言“今天不要除掉你这个叛徒!”

    “该死的无伤谁怕你们!”静石抽出长剑把妻子护在身后。

    “无伤!”

    “这里有无伤!”

    “大家小心!”

    “传令戒备!”

    “小心!”

    “有无伤有无伤。”

    “……”

    一阵嘈杂声和脚步声一队地狼的人马出现在树林中他们一看见这群无伤立刻剑拔弩张全面戒备留哥脸上顿时露出喜色松了口气他却没有看见静石和任商两人的神情越凝重了。

    “留哥儿你果然在和无伤来往!”站在队伍中的糕儿叫。

    “没有他们是敌人啊大家来得正好一起对付他们!”

    “那么他呢?”糕儿一指任商。

    “他……”留哥一时语塞“他不是……他是早就叛离无伤族的他是他是我外公。”

    “果然执说的是真的你是无伤的杂种!”糕儿愤怒地大声叫“你一直在和无伤来往我爹的死也是你出卖的吧?你把情报透露给无伤的吧!”

    “什么……”留哥茫然地睁大眼:“我?那时候我压根不知道自己的身世怎么可能……就算我知道了我也还是个地狼啊!糕儿我怎么可能害你!你是我的朋友啊。”

    “唰”糕儿抽出剑割下自己的衣襟丢在地上。与他同时予等几名少年了作了同样的举动。

    “糕儿予……你们误会了。”

    “静石先生……”任商低声说。

    “……”静石看看眼前族人的愤怒的脸再看看留哥又看向任商。

    “这个孩子在这里活不下去了让我带他走吧……”任商说。

    “留哥儿……”静石举手似乎想摸抚留哥的头却咬咬牙狠狠地把留哥向任商的方向一推:“滚!你这个忘恩负义的杂种!”

    “爹!”留哥向前踉跄一步难以置信地看向父亲。

    “滚!再也别让我看见你!”静石激动地斥骂“枉费我养你五十年;果然还是吃里扒外!滚到你的无伤窝里去别让我看见你!”

    留哥象被雷击一样身体一晃差点摔倒。

    “留哥儿。”任商一反挽住了他的手臂“跟我走。”

    “不!”留哥回过头来一扬手甩开他向父亲奔去“爹你不能赶我走!我没有做过坏事!爹让我跟你回去我愿意接受任何处罚!”他的手刚一触及静石便被对方一记耳光重重打在脸上。“畜牲!还不快滚!”留哥刚刚看清楚父亲眼中的泪光就被静石勾住衣服摔了出去。留哥在空中翻了个跟头正好落在任商面前静石用的力道恰到好处看起来是力道沉重其实留哥是轻轻落地毫未伤。

    任商急忙拉住留哥防止他再冲过去留哥似乎明白了些什么并没有再试图向前冲。

    “拿下。”

    带领着地狼前来的素辛一挥手地狼们向前逼来。执、执珂、糕儿等一帮少年一马当先各自拔出兵器。

    “走!留哥儿快跟我走。”任商用力拉着留哥。

    “爹娘……”留哥不由流下泪来向静石和庚娘伸出手希望父母能和自己在一起

    “留哥儿快点跟娘回去!你是娘的亲生骨肉不要被人家骗了啊!”庚娘声嘶力竭地叫着一边拦着族人们叫:“他是我的儿子不是无伤的杂种!你们要相信我啊!”

    “娘……”留哥眼眶红了向她走了几步。

    “别过来!你这个小杂种!”静石大喝一声“我没有你这样的儿子!”

    留哥一下子停住了脚喃喃地说:“爹……”

    “相公你怎么也这么说留哥儿他是我们的儿子啊!”庚娘拉住丈夫的衣领用力晃动着。

    “他不是我们的儿子!他是无伤的杂种!现在又不念我们的养育之恩和他们来往我们怎么可能容的下这样的儿子!我们族中怎么可能容的下这样的孽种!”他说着狠狠地瞪了留哥一眼。

    “爹……”留哥已经完全听懂父亲的意思了——自己有一半无伤血统的事现在已经举族皆知自己就算回到族里去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与其让自己回去之后死在族人手里父亲宁愿自己跟他平生最恨的无伤走。“爹娘……”但是他舍不得就这么走哀哀地叫着父母。

    “走吧走吧!”任商拉着留哥的胳膊。

    “不能放他们走!”几个地狼族的男子叫起来“见到无伤杀无赦!”他们冲过来把任商和留哥包围在中间。“他是我的儿子不是无伤!”庚娘还在和族人纠缠着。而在无伤族的那一边也有一些男子亮出了兵器包围向任商和留哥。两个种族都无法容忍自己的族人和对方有交集来往对于这种叛徒的处置这两个水火不容的种族到是一模一样的。静石挡开了一名无伤的刀庚娘则紧紧抱住离留哥最近的族人不让他再往前走。

    “把这些无伤和叛徒一网打尽!”

    “把这些地狼和叛徒一网打尽!”

    两个族的族长几乎同时下了命令。

    留哥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爹娘和外公陷在了在这场争斗的中心双方的兵器、爪牙都袭向他们不一会他们身上就都带了伤痕。“不要伤我爹娘!”留哥嘶吼起来手臂一伸利爪弹出皮肤狠狠地将最近的地狼打翻在地。现在他顾不得谁是自己的族人而谁是世仇种族的人了——而且他还有族人吗?不是两个种族都视他为仇了吗?——不顾一切的和身边所有的对手搏斗着。周围惨叫的声音传到他耳中飞溅的血花溅到他身上他分不清自己伤的是什么人:是亲人、地狼、无伤还是他自己……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为什么之前还那么宠爱自己的族人会一瞬间变成凶神恶煞?为什么明明是亲人自己和他相认却必须用死来作代价?我没有做错事!我没有伤害过你们中的任何一个你们为什么却要杀我!留哥一边搏斗一边在心里呐喊:干脆你们都去死吧!不论是地狼还是无伤你们都死掉好了!

    当一条人影从上空落在留哥的面前时他想也不想一爪就抓下去。

    一名“人类”老者架住了留哥的手用沉稳的声音喝道:“统统住手!”对方轻轻一侧身伸手在留哥臂上一拍轻易地便把留哥制止了。

    “全都给我住手!”来人又大喝了一声。

    地狼和无伤们一起抬起头看向这个单手便制服留哥的老者。

    “九尾天狐。”素辛认出了这名老者正是九尾狐胡理生。

    “全都住手听见了没有!”胡理生冷冷地向几名依旧在搏斗的地狼和无伤喝道。

    一旦明确了他九尾狐的身份全场顿时静了下来大家的目光全集中在他身上不知他为何而来。

    “唉早就劝过你你为何不听。”胡理生转向任商长叹一声说。

    任商垂头无语。

    “你们没事吧?”胡理生放开留哥同时向他们二人头号上下打量打量他们后又说“看来伤的不轻不过应该没有大碍。”

    “天狐”素辛看着胡理生问“请问所为何来?”

    “哼!”胡理生冷冷一哂一手拉任商一手拉留哥向树林中走去。

    “且慢!”素辛和无伤族的领几乎是同时喊“把我族的叛徒留下!”

    “你们想要拦我?”胡理生眯着眼睛问。

    “天狐明鉴只求你留下本族的叛徒不敢阻拦您的大驾。”素辛不卑不亢地说。

    “如果我说不行呢?”

    无伤们和地狼们一言不但谁也没有让开的意思。九尾狐虽然法力高强但是也不能眼睁睁看着他径直带走两名叛徒。无伤和地狼双方人多势众胡理生也不敢轻视他们。

    无伤和地狼此时却很有默契步步向胡理生逼去。

    “哗”“哗”几声又从树梢间跃下了几条人形落在了胡理生的周围。这七、八个来者全是神情精悍的青年男子他们一色全是人类外表但是身后各自生着九条雪白在尾端有一圈黑毛的尾巴。他们一落地便各自亮出手中的兵器逼视着无伤和地狼颇有几分不屑一顾的神情。

    这些九尾儿显然是属于同一族中的很可能便是胡理生的子侄。

    “众所周知我九尾狐族从不过问外事但是今天事关自己的朋友我也不得不站出来说几句话了。”胡理生挥挥手让两名九尾狐青年护住任商和留哥自己负着手慢慢踱到了前面“不知道地狼和无伤族的各位肯不肯听我一言呢?”

    九尾狐族的生力军一出现等于是他们已经控制了全场他说的话又有谁敢不听?

    “地狼和无伤两族争斗已久这在青丘之国无人不知本来你们两族深居地下之间有什么恩怨和地面上的种族也没有什么相干可是……”他拖长了声音看看无伤又看看地狼“任商与我相交多年我深知他的人品也深知他早已厌倦了你们两族的纷争早已经移居地面不再插手你们两族的事了为什么你们还要苦苦相逼?”

    “这个无伤的事我们可以不管留哥是我族一员他违犯了族规可要由我们带回去处置。”对于地狼族而言叛徒比敌人更可怕也更不可原谅。

    “留哥是我的学生!”胡理生一扬眉“把他交给你们我颜面何存!”

    “如果不处置他我们地狼族以后如何管束族人?”素辛依旧不肯让步。

    “唉”胡理生叹口气转向任商“任老弟看来我们要就此分别了。”

    任商握住他的双手一时哽咽:“胡兄……这辈子认识你是我之大幸!我一再给您添麻烦只怕今生没有机会报答了。”

    “这一分手天地茫茫你要保重。”

    “珍重。”

    两位老者依依惜别周围的无伤和地狼都不明白他们的意思。

    相对唏嘘良久胡理生拍拍任商的臂:“去吧我不远送了。”

    任商点头反手拉了留哥就走。

    “站住!”地狼们和无伤们同时喝止他们向前一蹬九尾狐青年们现时也向他们逼上了一步双方的气质顿时紧张地让人喘不地气来。

    “他们会离开青丘之国去人间界这辈子再了悄回来了如果这样你们还要拦他们别怪我请你们试试九尾狐的手段!”胡理生声色俱厉地说。

    “离开青丘之国?”无伤和地狼们中顿时响起了议论声。如果任商和留哥无离青丘之国再也不回来再也和地狼无伤两族没有任何牵扯的话虽然两族依旧为不能处治他们而遗憾但也勉强可以接受并且还能避免和九尾狐结下恩怨的局面。无伤们讨论一会先收起了兵器静静从这里撤走了。

    “好就是这样。”地狼们商量了一阵子也说“看在诸位天狐的份上我们饶他们不死但以后永远别出现在青丘之国!”

    “不!”留哥大叫了一声“我不走!”他奋力想挣开拦住他的那名九尾狐“爹娘我不走!我愿意留下来受族规处治!别让他把我带走我要陪你们回家!放开我放手……”

    “留哥儿留哥儿……”庚娘在静石的阻拦下拼命伸出手“留哥儿娘跟你一起走……没有你可叫娘怎么活……”

    “娘娘……放开我……娘……”

    “留哥儿……”

    拦住留哥的九尾狐伸出手在他后颈一击留哥顿时昏了过去当他天旋地转倒下去的一瞬间最后映入眼中的是母亲伤心欲绝的面容和父亲几乎已经麻木了的面孔上落下的两行泪水这副画面将印在他脑海中一辈子也折磨他一辈子……

    “带他走!”胡理生果断地一挥手。

    一名九尾狐青年扛起留哥一史执着任商另有两名一前一后保护着他们向青丘之国北面的朝阳谷驾云飞去。他们将从那里越过天梯将任商和留哥送到人间界。

    “留哥儿……留哥儿……”

    地狼们也向地下撤退中间还夹杂着庚娘凄惨的哭声。

    “唉……”胡理生又长叹一声他目送着任商的身影消失在天际知道自己今生也将见不到这位老朋友了背向子侄们偷偷拭去了脸上的浊泪……

    人间界。

    初春百花乍放碧草如菌山林中充满了生机不仅动物们欢跃连妖怪们也呼朋引伴施春踏青使整座山林一片热闹。

    留哥无精打采地趴在他和任商居住的洞口半睁半闭着眼睛对眼前的美景视而不见。

    他在昏迷中被带到人间界转眼已经一个多月了开始他哭闹着想要回去都被任商阻拦了下来后来他想趁任商不注意时溜走但是任商的耳目之灵远在他之上每次他的行动都在半路上被抓了回来身处完全陌生的异界又住在陌生的地面上离弃了家族、父母和朋友留哥心中苦涩可想而知而且他想破了头也猜不通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为什么会走到这一步为什么自己明明什么坏事也没有做却要被迫背井离乡。

    “留哥儿。”任商从洞中走出来蹲在他身边温和地说:“你饿了吧?进去吃饭吧。”

    留哥把头扭到别一边闭上了眼。

    “留哥儿你要恨外公就恨吧外公知道对不起你。”

    “让我回去见我爹娘我就不恨你。”留哥眼也不睁地说。

    “我怎么可能睁看着你回去送死……”

    “他们是我的族人不会真的杀我的我宁愿接受处罚也想回族里去!”

    “天真的孩子。”任商用手抚摸着留哥的皮毛留哥一抖身子甩开他向他露了露獠牙。

    “傻孩子你真的以为他们知道了你的身世还会承认你是族人吗?”

    “……”

    “你爹我是说若石他是怎么死的你知道吗?”

    “知道……”留哥说起生父若石之死鼻子一酸。

    “他也没有做过对不起地狼族的任何事而且他还是一个纯血的地狼你的族人都不肯放过他难道会放过你吗?”

    “都是因为你!”留哥一下子跳起来张口向任商咬下去“如果你不出现我就可以过安静的日子我就可以平平安安地过一辈子!都是你的错!我为什么要来打乱我的生活!我一点都不想见你!我一点都不想看见你!”

    任商没有躲闪或还手任凭他咬住了自己的手臂留哥一用力利齿陷入了任商的皮肉鲜血顺着他手臂淌了下来。“留哥儿外公对不起你……”

    “外公……”留哥松开口扑在任商怀里哭起来“外公我想回家我想我爹娘……”任商紧紧抱住他泪水也而落他知道遥远的故乡青丘之国自己和留哥都是再也回不去了。

    “啊……”

    随着一声嘎然而止的惨叫那个猴妖的喉咽被地狼一只咬断。留哥舔舔嘴唇上的血站了起来把猴妖的尸体扛在肩上往回走。几只受惊的野兔窜过他的脚边他连看都不看一眼。

    转眼间留哥和任商在人间界已经过了七年。留哥渐渐习惯了现在的生活也不再吵闹着想要返回青丘之国了而是潜心修炼苦练武艺也开始学习地狼们从来不去学的吸取日月精华、采补、炼丹制药……总之只要是可以增长道行的办法他都不遗余力地去做。所以这些年来他进步神几乎已经可以和任商打成平手了。也为他自己在这个山林中打出了一片小小的天下。

    枝叶“瑟瑟”作响留哥看见头上的树枝间另一只猴精正在不远不近地跟着自己。

    “拿去!”留哥懒得再跟别的妖怪做争斗撕下手中猴妖的一条腿向树上一丢。树上的猴妖接过去敏捷地跳到另外一棵树的树枯狼吞虎咽起来。

    留哥摇摇头他至今也不能完全接受“吃同类”这种事。

    人间办的妖怪和青丘之国的相比最大的不同就是他们几乎没有“同族”这个概念在青丘之国不论妖怪、神民还是人类都是以族为单位生存的同族在一起生活彼此扶持也同仇敌恺。但是人间界的妖怪们不同他们有些也有家庭但更我的是独居于册林或混迹于人类之中大多独来独往彼此没有舒适种族差异的概念同族相食和异类相亲一样常见总之都是合得来的猫鼠也可以做朋友有了利害冲突同类也血光相见。任商把这种生活称为“独立”和“自由”并且告诉留哥不论什么生灵都应该学会自己的心想问题决定问题而不是套在“种族”这么一个套里子去想。

    留哥不懂。

    “如果无伤和地狼们明白世间还可以这样生存或许他们就不会世代为仇了。”任商曾经这样说过。

    虽然留哥不太明白他的话但是他觉得来人间界生活以后自己内心深处也有什么变得不同了。

    “外公我回来了。”留哥嚷嚷着回来。来到人间界后只有他和任商两个人任商又对他包容骄纵不知不觉中他也就把在族中教养出来的对老幼尊卑的严格划分和周全的礼节抛到了脑后。

    一路上他们居住的山洞前的草地留哥却愣了一下因为他看到有个“人”和任商并户坐在树下品茶。

    任商在山洞前开辟出了小小的菜园也种了四季的花木七年下来已经花枝繁茂此时任商正坐在青石上品尝新茶而他的对面端坐着一名青衣男子和他对饮谈笑。

    这是一名用人类外表看起来二十出头的男子眉目俊朗气质出尘他看见留哥们闯来党身血迹斑斑手中还拎着一具尸体微微一皱眉但嘴角的笑容依旧没有消失站起来向任商拱拱手说:“讨饶了。”袍袖一挥飘然走进了林间不过几步便消失不见了。

    留哥被他看着时不由畏缩了一下直到他离去后才问:“外公他是谁?”

    “木听涛。”任商放下茶盏回答他看来似乎也有些紧张“他是这片山林中数一数二的大妖怪多亏有他准许当年我才可以在这里落脚留哥儿你可千万不要触犯了他。”

    “数一数二的……他是这里的主人吗?”留哥忍不住问。

    “不是不过也差不多。”任商一笑“他可是有千年道行的树妖这里的大小妖怪都要听他和另一名树妖的号令没有谁敢违背他们的。”

    “他有多厉害?”

    “深不可测。”

    “难道比胡先生还厉害?”留哥见过的妖怪之中道行最厉害的便是九尾狐的胡理生了。

    “和胡兄相比他应该还稍逊一筹吧。”任商想起远在青丘之国的不能想见的朋友喑叹一声。

    留哥没有注意到他的伤感看着木听涛消失的方向无限憧憬地说:“我什么时候才能象他一样呢?”

    任商担心地看着留哥留哥如此拼命地修炼已经完全出了过去出于求知欲的修炼任商可以猜到他的心里在打什么主意但是既无法阻止也无力帮助他或者让他这样总比看他消沉来得好吧。

    自从见过木听涛一次后留哥便一直对他怀着羡慕之心只是象他这样变化无常行踪飘忽的大妖怪岂是容易遇到的留哥以为自己想见他一面一定很难却没有想到不出一个月便有机会再次看见他了。

    他们居住的山林中有一潭深水位于密林深处终年不见天日妖怪们相传其中有一条螭龙居住而且常常会探爪到潭边掳取生灵为食所以虽然谁也没有见过这条螭龙但是妖怪们轻易都不到那个地方去。

    留哥对于这个传闻一向是不相信的既然是龙何不一飞冲天蜷缩在这小小的水潭中干什么?它要取食的话山林这么大生灵这么多又何必只限于潭边?

    然而这一天留哥却亲眼看见了龙。

    留哥当时正盘膝坐在山巅修炼忽然山体晃动地面微摇一阵闷雷般的响彻云霄声传入了耳中。留哥一下子跃起在空中远远看去只见山林深处群鸟惊飞无数妖怪也各自腾云飞离那里那片林子上空被一团黑气笼罩不知生了什么事。接着又是数声惊雷空中阴云密布整个天空都被笼罩了而罩在那片林子上的黑气更加浓厚隐隐有腥味在风中传递着留哥凝神细看隐约看见黑气中有什么巨大的东西翻腾着鳞爪隐现。

    “龙?”留哥喃喃地自语。

    妖怪们都在纷纷逃离这个地方留哥反而小心地靠了上去。他远远地便从空中落下来躲躲闪闪地越走越近。越靠近那个水潭起是妖气扑面空气又湿又沾留哥从没想到过世间有这样略一动弹就有如此气势心“砰砰”直跳但还是一步步走过去将到潭边留哥显出犬形潜入地下只留下一双眼睛在地面上偷偷查看。

    正好看见一条牙张爪舞的黑龙身体猛缩化身做一名中年男子站到了潭边。

    “哈哈终于也有重见天日的一天!”黑龙张开双手向天狂笑把树的枝叶都震得瑟瑟抖。

    留哥一闭眼觉得空气吸张耳边狂笑阵阵使他有一种想逃走的感觉。

    “今天我要大开杀戒哈哈叶灵木听涛你们给我滚出来!我要用你们这两块木头打打牙祭!”黑龙一声一声这么叫着声音在山林间反复回荡留哥的耳膜都被震得“嗡嗡”作响。

    “好大的口气!”

    随着一声长笑木听涛和另外一个妖怪从树梢飞落在黑龙面前。木听涛依旧是那一袭青衫神态自若脸挂微笑而另外一个妖怪却是名女子。她外表看起来年纪和木听涛相仿穿了一身雪白的长裙脸颊、皮肤也白皙地出奇五观精致身姿绰约在这昏暗的林中仿佛身上朦胧着一层光芒一样站在木听涛身边带着一种懒洋洋地神态看着黑龙。

    “这大概就是黑龙口中的叶灵。”留哥一看见这个女子就有种惊为天人的感觉心反而跳得更厉害了。

    叶灵和木听涛一来到便有种淡淡的松香和一股槐花的甜美在林间弥漫冲去了那种恶心的腥气。

    黑龙看见他们把牙齿咬得咯吱咯吱响响着“叶灵你困住老子已经五百年了想不到还会有和老子面对面的这一天吧!今天不吃了你我誓不为人!”

    “你本来就不是人啊!”木听涛“嗤嗤”地笑起来“在潭下住了五百年把脑子住傻了?”

    “呜……喔~~”黑龙大声咆哮着伸手指点叶灵“老子不和你们做口舌之争说你上你是你的姘头上!”

    叶灵本来一直是用一种懒懒的淡淡的神态看着这一切听了他这句话一下子沉下了脸眉毛一扬说:“杀了他!”说完自己轻轻抖抖衣袖走到树边坐了下来双手抱膝双眼怒视着黑龙。木听涛一合手掌向黑龙走过去。

    “灵儿一向不喜欢杀生的你运气不好”木听涛边走边说“可怜你偏偏在今天惹她生气——她心爱的兰花谢了正烦恼着呢。”

    “听涛!”叶灵皱起眉嗔恼。

    “好不说了不说了。”木听涛摆着手说:“本来最多只用再困你五百年的今天却要取你性命了你要恨就恨今天早上踩了那株兰花一脚的妖怪吧。”

    留哥听到这里不由缩缩脖子他清楚记得自己今天早上上山时把山涧里的一株兰花一脚踩扁了难道……

    黑龙一晃身子顿时风雷大作闪电舞动中他化出原形向木听涛张牙舞爪地扑上去。木听涛双袖一挥被疾风卷落的树叶从地面吸起随着他的手势聚集成了一条绿色的长龙鳞爪皆全在空中翻卷飞腾对抗黑龙而木听涛只是站在原地背负双手笑着观点而已。

    一真一假两条龙相斗了良久山林中风云变色两条龙所到之处树林摧折岩滚沙飞留哥看得心惊胆寒。抱膝而坐的叶灵却伸手弹掉挂在鬃边的一片落叶掩口打了个哈欠。

    木听涛已经看到了她的厌倦知道她已懒得再在这里浪费时间了便微微一笑说:“不逗你玩了现在就送你上路!”

    “谁上路还不一定呢!”黑龙吼叫。

    “咄!”木听涛伸手一点绿龙顿时解体恢复成万余片叶子片片都象利刃一样向黑龙射去。黑龙极力闪躲但还是有不少射中了它的身体全身鲜血淋淋从空中向下坠下来木听涛腾空而起手点他的额头喝道:“疾!”只听黑龙惨叫一声头部一下子爆裂开来木听涛怕血肉脑浆沾到身上向后飞去落在一棵树梢上笑盈盈地看着叶灵说:“哼连我都打不过还敢向灵儿挑战。灵儿这下心情好些了吗?”

    叶灵拍拍灰尘站起来问:“我要去看瀑布边的杜鹃花你来吗?”

    “来当然来。”木听涛从树上跳下来摊开手黑龙的血肉残骸中飞出一颗粒闪闪亮的珠子落在他手心中留哥知道这一定是那条黑龙的内丹。果然见木听涛把它在手心中掂了几下然后丢进口中吞了下去。

    “小狗儿你看够了没有?”木听涛忽然向留哥的方向问一边又向叶灵说:“这个小家伙胆子很大啊。”

    “哼”叶灵用意不明地哼了一声看来她的心情一点也没有因为黑龙的死而好转。

    留哥从地下钻出来讪讪地站在旁边原来叶灵和木听涛早就现他了。

    “这种时候还敢来看的这山上也只有你了。”木听涛向他走过来上上下下打量他一番说:“看不出一个地狼有这么大的胆量。”

    “我……”留哥听出他话中的轻视想说点什么反驳他又想不出说什么来。

    木听涛靠近他后吸口气俯在他耳边说:“你脚上有兰花的味道?”

    留哥吓得后退了一大步紧张地看着他。

    木听涛把一根手指竖在嘴边向他挤挤眼然后又拍拍他的肩说:“你运气不错那条龙尸吃了也能增加个百十年修为送给你了。”说完便走回到叶灵身边相携向林中走去。

    只听叶灵的声音传来依稀是在嗔怪木听涛:“为什么和那只脏兮兮的小狗说话?”

    “你不觉得他挺有趣吗?看到黑螭和我们也不害怕。”

    “我看他是吓得走不动了我可不喜欢这个种族。”

    “我到对他挺有兴趣的。”

    “你敢和他交往我三天不和你说话……”

    “哈哈……不至于吧……”

    “……”

    随着他们渐行渐远声音终于也听不见了。

    留哥看着他们离去的方向又看看脚边的龙尸用力一扭头但空气中木听涛和叶灵留下的植物清新的气味却又令他停下了步子一个人对着水潭起呆来。

    “你居然没有吃那条龙?”

    留哥正象平日一样盘膝打坐木听涛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他身后坐下来问。

    “我为什么要吃?”

    “呵呵好倔的口气!”木听涛问:“我说的话得罪你了?”

    留哥哥奇怪地看着他。

    “这么用心修炼却不受嗟来之食不错很象我年轻的时候。”

    “年轻的时候?你很老了吗?”

    “哈哈”木听涛不知为什么大笑起来半天才止住笑说:“连说的话都象我当年和叶灵说的一样叶灵捡到我的时候便对我说我很象她年轻的进修我也是对她说了那句话。”

    留哥一直看着他。

    “不喜欢我?”

    “不喜欢。”

    “真坦白我倒挺喜欢你的。”木听涛象对小孩子一样拍拍他的头“我听任商说过你的事怎么样人间办住得习惯吗?”

    “……”

    “为什么要苦苦修炼呢?我最近一直在看着你你的行为已经过了努力的范畴应该叫做在拼命了。”

    “为了回家!”

    “回青丘之国?哈哈我认为法力高强了就回得去吗?”

    “当然!”

    木听涛一捂耳朵:“我又没有聋你不用这么大声的喂小狗要不要我来教你?”

    “你你为什么肯教我?”留哥不相信地问。

    “因为喜欢你啊不是说你挺象我以前吗不过你可别让叶灵知道她不喜欢地狼、无伤这一类的妖怪——因为她本体的根曾被其中某一种咬伤过大概就是这样吧她很小性子很记仇的。”一说到叶灵他脸上的笑容就变得很温柔“让她知道是你踩了她喜欢的兰花的话你就惨了!”

    “我又不是故意的。”留哥小声咕哝。

    “你以为她还管这些啊说不定把你当作肥料去养花。”

    “你是不是真的要教我?”

    “我为什么骗你?最近挺无聊的教个徒弟来玩玩。”

    “那那就多谢你……”留哥不知道是不是应该起来给他行礼致谢可是木听涛伸长手脚躺在石上一点为人师表的架子都没有他忽然问:“那条龙还在那里我说过是送给你的别的妖怪都不敢去动你还要不要吃它?”顿一顿又说“不过已经臭了。”然后笑了起来。留哥看着他不由也跟着笑起来。

    “木听涛”周影重复着这个名字“听起来他好象有些象你。”

    “是我象他。”说到木听涛刘地脸上终于露出了一抹笑容“跟着他那么久不知不觉就象他了。”

    “后来他就教你法术了?”

    “对教了很多年他是个好老师也是个好兄长……”刘地的目光又黯淡下来“他不仅教我法术还带着我上天入地开阔眼界直到那一年我外公……”

    木听涛走进洞里俯身向留哥说:“我来守着任老你去休息休息吧都几天没有合眼了。”

    留哥摇摇头。

    木听涛知道无法勉强他便在他身边坐下随手把一碗汤药放在了任商的床头这是木听涛几天来远涉万里去海外的仙山采来的草药煎制的但是看来已经对任商没有效用了。

    半个月前任商突然病倒开始他自己和留哥都以为只是偶染风寒并没有放在心上谁知道病势竟然会越来越沉重终于倒在床上起不来了。留哥张皇失措又怕又急每天守在床前照顾也求了木听涛四出寻药但是任商的病情依旧日渐沉重直到今天为止已经五天没有醒过来了。

    留哥五天来不吃不喝地守在床前快要被自己心里不祥的预感压垮了他不动不语只是呆呆地看着任商。木听涛盘膝坐在旁边的蒲团上他已经放弃劝了留哥去休息的打算因为他心里很明白任商是因为大半辈子坎坷艰辛经历了太多的悲欢离合一直沉积心底郁结成病到了这个地步不论是法术还是药石都难以治疗就让留哥多陪他一刻是一刻吧。

    时间一点一点的流过其间留哥又试着喂了几次药但是任商喝进去马上便咳了出来“外公……”留哥抓着任商瘦骨嶙峋的手哽咽难言。

    木听涛深深叹息一声毅然走过去他从自己口中吐出一个出耀眼青色光芒的珠子伸手一指珠子旋转着缓缓进入了任商的体内。

    “木大哥……”留哥不解地看着他。

    木听涛摇摇手示意他留心任商这时任商呻吟几声已经慢慢睁开了眼睛。木听涛知道他们祖孙之间必然有话要说便负手走出了山洞。

    “留哥儿”任商对于自己的情况了然于胸他向留哥战抖着伸出手咳嗽着。不等说出什么话泪水就滚落下来。

    “外公你醒了就好了!没事了没事了木大哥用自己的内丹救了你!”留哥紧紧握住任商在抖的手说。其实他和任商心里都很明白木听涛的内丹只是在帮助任商撑起最后的精神并不能治愈他的病更不能挽住他的生命。

    “留哥儿外公这一走你可怎么办?”任商恋恋不舍答抚摩着留哥“从此以后只剩你独自在人间界老天爷为什么不能再给我五十年不哪怕只有二十年时间让我看着你可以独立于世到时候就算让我下九幽十八狱我也合得上眼了。留哥儿我死了之后你要好好照顾自己凡事都和你木大哥商量知道吗?”

    “外公你别说这样的话我们会一直在一起生活的。”

    “留哥儿外公对不起你如果当年外公不去找你你现在还可以快快乐乐地生活在青丘之国说不定早就娶妻生子享受天伦之乐了都是外公害的你背井离乡的外公好后悔啊!这些年只要一想到这些外公的心里就象刀子在割一样……”任商边说边用力捶打自己的胸口他平时很少提到这件事留哥也不敢去问这些没有想到在他的心里竟然为此有着这么大的悔恨。留哥抓紧他的手用力摇着头说:“不我从来没有后悔遇见了外公如果时光倒流的话我依旧会选择和外公在一起的!即使明知要背井离乡我也不后悔!我知道自己没有做坏事也没有违背自己的良心!”

    “你是个好孩子留哥儿你以后的日子一定要过的快快乐乐的你一定会比什么妖怪都幸福的……可惜外公看不到了看不到了……”

    “外公……”留哥抱着他不住的哭泣他们祖孙一起漂泊异乡二十几年来朝夕相伴如今任商眼看要辞世对留哥来说宛如世界要崩塌一样他实在痛苦难当宁愿自己跟着外公一起死了。

    任商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留哥慌忙给他摩挲胸口好一会他才换上气来那一刻就在眼前了他一遍一遍看不够似的看着留哥眼睛里只是流泪忽然长叹一声:“留哥儿留哥儿只要你将来生活的无忧无虑外公用什么去换都成!”他只着脖子连说了两遍目光涣散头微微侧到了一边嘴唇蠕动一下似乎还有什么话说终于没有说出来慢慢闭上了眼最后一滴眼泪滑落在枕边手还紧紧握着留哥的手没有松开。

    一团光影中那颗青色的珠子从他的体内升出来投向洞外倚树而站的木听涛张开嘴珠子径直飞进了他的口中此时洞中已经传来了留哥凄切的哭声。

    “唉……”木听涛叹息着靠着树缓缓坐下去虽然只是片刻但是用内丹来支持任商已经支离破碎的原神还是令木听涛元气大伤。

    “你还是在和那只小狗来往。”柔美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

    木听涛没有回头只是向身后伸出了手。

    “让我看看”叶灵绕到他前面双手捧住他的脸皱起眉头说“弄的自己脸色这么难看。”她张开口吐出一道白气注入了木听涛的眉心。

    木听涛冲她一笑。但是留哥的哭声一声一声的传来木听涛收敛了笑容忧虑地看着山洞叶灵在他身边坐下把头靠在他肩上他们相互依偎着陪伴留哥一起度过这个肝肠寸断的日子。

天涯无归路(四)

    按照无伤的习惯死者的遗体回归于大地并没有留下坟茔但是留哥还是在任商生前住的山洞里披麻带孝守了七七四十九天他不吃不睡一天天憔悴下去。身边有外公在即使身在他乡也是有个家外公去世后留哥越觉得自己象无根的浮萍不知道命运要把自己推向何处了。

    “要爱惜自己任老才能安息啊。”木听涛走来拍拍他的肩。木听涛不论年龄还是道行都不任商要高但是他和留哥平辈论交所以这些年来一直对任商执晚辈礼他去世后也以晚辈的身份为他守灵更重要的是要一直规劝、安慰留哥哄他休息一下吃些东西。

    “我挺好的。”

    “去河边照照自己什么样子了别睁眼说瞎话。”木听涛毫不留情的说。

    留哥垂下头不再说话半天才突然说:“木大哥我想回青丘之国一趟。”

    “青丘之国……”木听涛沉吟。他从来没有去过人间界以外的地方对于青丘之国的所知全部来自书本他在脑子里组合着对那里的知识片刻之后才说:“留哥儿其实任老生前曾经悄悄叮嘱过我他说他一旦去世你一定会想回青丘之国去所以要我……”

    “是吗我只是这样说说算了。”留哥以为任商曾嘱托过木听涛阻止自己便马上改变了口风。

    其实任商是曾经托付木听涛在留哥执意要回青丘之国并且无法阻止他时陪他一起去不过木听涛对于留哥的过去和地狼无伤两族的恩怨不是十分了解更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所以留哥不说他也就不问了又开始劝留哥去休息。事隔多年以后留哥和木听涛各自回忆起那段往事时都会悔恨不已如果当时他们各自再多说一句话的话或许一切都会不一样了……

    青丘之国。

    任商教导留哥时居住过的山洞中。

    经历了二十余年的风霜洞里洞外的景象早已面目全非任商当年常常坐在其下饮茶的松树不知何年遭受了雷击剩下半边枯木还立在那里傍边却斜斜的生长出了一株小树。洞外不远处原本有一条小溪现在也改变了流向在半路上转向了南方顺着山坡流下去露出的河床已经生满了青草不仔细看都看不出痕迹了。洞中不知有什么野兽住过还凌乱的有几条吃剩的残骨当年他们使用过的器皿早已破碎的一件不剩而青石的石床上堆积了泥土生出几簇野草在招摇着。

    “唉……”

    他长叹一声沿着草地走了几步没入了地下。

    庚娘手中拿着一件衣服有一下没一下的缝着略一走神针在手指上扎了一下她把手指放进口中允吸不由起呆来。

    一双手悄悄蒙住了她的眼睛。

    庚娘全身硬难以置信地战抖起来那双手松开她从床后面的墙里跳出来坐在了她身边。

    “留哥儿……”庚娘双手捂住嘴眼泪扑扑的掉下来。

    “娘我回来了”留哥双膝跪倒在她面前“儿子不孝让娘担心了。”

    “我的儿子我的儿子!”庚娘用力在自己手臂上拧了几下终于明白不是在做梦一把把他搂住紧紧地抱了一阵子又上上下下的打量他摸扶着他的面颊喃喃地说着:“儿子长大了模样变的连娘都快认不出来了。”

    留哥离开青丘之国时只有五十三岁在地狼族中还是个青涩少年如今在人间界经历了二十余年风霜归来样貌自然有了很大的变化原本圆的脸庞变的尖削五官的轮廓也脱出了少年人的柔和的线条有了青年男子刚毅的气质他的身高没有再增加但是肩膀更宽、手臂更有力、腿更粗壮不再是那个高瘦的少年模样了。由于这二十年来他的修炼突飞猛进气魄自然而然更加内敛目光中、毛皮上都若有若无的笼罩了一层光华。他此时的修为已经到达了远远过地狼慢能达到的境界言谈举止中自信便自然的流露出来。

    “我的儿子……”庚娘悲喜交加想要痛哭一场又怕隔墙有耳被别人听到留哥回来的事她哽咽一阵子忽然身子一软昏了过去。

    “娘娘!”留哥也不敢高声呼唤从怀里掏出木听涛炼治的一颗丹药塞进他嘴里摇晃着低低呼唤着她。

    门外传来脚步声一个女子的声音问:“婆婆你怎么了?”

    “我没事!”庚娘刚好醒来听到门外的问话忙提高声音说:“你忙你的去吧不用管我。”

    门外的人徘徊几步脚步声便渐渐离开了。

    “是谁在我们家里?她还叫您‘婆婆’?”留哥诧异地问。

    庚娘叹了口气:“因为我和你爹没有孩子所以十年前族人做主让我们过继了大伯的儿子为后……”她知道留哥的脾气边说边担心地看着他。

    果然留哥一听脸就沉了下来握着手问:“谁?执珪还是执珂?”

    “是执珂刚才的就是他的妻子。”

    “偏偏是他!”留哥咬着牙握着拳浑身抖又问:“他对你们怎么样?”

    庚娘低头不语留哥又追问了一遍她才迟疑说:“执珂的性子你也知道就是那个样子也说不上什么好不好好在媳妇还算贤良知道孝顺长辈。”

    留哥一直咬的牙齿出声音来:“我不会放过他的!”

    “留哥儿别这样……”留哥在人间界的这些年不知道杀了多少妖怪跟着木听涛也见多了大场面身上凌厉的杀气一散出来庚娘不由看着抖连连安抚他:“你早知道了他是你亲哥哥他是你亲哥哥。”

    “我才没有那样的兄弟!”留哥忍住一口气向母亲问:“我爹呢?这些年他好不好?”

    “对了你爹看到你回来不知道会有多高兴!我这就去找他回来!”庚娘对着镜子理理头又担心地问:“你看看我竟然高兴成这个样子这么红的脸会不会让别人看出来?”

    留哥笑着摇头。

    庚娘叮嘱几句出门去了留哥在屋子里转了几圈躺在了父母床上。他早习惯了天为被地为床的生活地狼们狭窄的房屋让他颇感拘谨“但是这里有爹娘在”留哥这么想“如果族人能接受我回来让我一辈子不见天日住在地低也没有关系……”直到现在他依旧认为自己没有做坏事认为经过了二十多年族人冷静下来应该可以接受自己回来才对。

    庚娘拖着半醉的静石回来把他推进了屋里醉眼朦胧地静石本来还在嘟哝着“只是喝杯酒而已”什么的目光一触及床上的留哥立刻愣在门口脚下一踉跄手抓住庚娘才算站住了他揉揉眼摸摸自己的头接着竟“啪啪”打了自己两个耳光。

    “爹。”留哥连忙瞧过去拉住他的手。

    “不是做梦……”静石握着留哥的手他想用力握住儿子手却偏偏不听话的一直抖哆嗦着嘴唇问:“留哥儿真的回来了?不是我喝醉了?不是我在做梦?”

    “爹我回来了这不是梦啊。”留哥抱住父亲的肩“你看看我真的是您的儿子回来了。”

    “儿子啊儿子啊!”静石紧紧搂住他跺着脚哭起来。

    留哥和父亲相拥而泣。他这才觉静石这二十年来竟有这么大的变化原本一直将身体挺的笔直的他现在微微躬着腰使他看起来矮了不少他原本半白的头现在全白了而且在拥抱之时留哥也明显感觉到静石原本那下身结实的肌肉已经松驰下来了不知道是由于他一直没有再练武还是饮酒过多的缘故。

    “爹……”留哥一只手抱紧父亲一只手抱住母亲“我们一家终于还有团聚的时候。”

    “留哥儿……你怎么会回来?你外公呢?”静石终于收起了泪水开始讯问留哥这些年来的生活。

    “外公去世了……”留哥凄然说“我想你们想地快疯了所以就自己回来了。”

    留哥絮絮地说着自己这些年来的生活说人间界的一切说到那里的各种妖怪也说到木听涛和叶灵说到自己怎么和别的妖怪搏斗也说到自己日常的饮食起居……时间一点点过去直到实在是口干舌燥了留哥才收住话头他心里觉得心里想对父母说的话就算说上三天三夜也说不完留哥喝着庚娘端来的水一时间一家三口谁也不说话相互看着微笑着。

    “公公婆婆”那个执珂的妻子又开始敲门只是这次她的声音有些颤抖。

    “什么事?”静石沉声问──刚才他们三人激动到忘乎所以说话的声音太大很可能被她听到了。

    “我送晚饭进来。”

    留哥站起走到角落向父亲点点头一举袖子整个人便不见了──隐身术一种地下种族原本不会的法术是木听涛教给他的。

    静石打开门一名地狼女子手中托着摆满食物的托盘走了进来她始终低着头双眼却四处乱瞄直到把托盘放在桌上向静石和庚娘行了个礼后才抬头看了屋里一眼快步走了出去。

    静石关上门担忧地说:“她听见了。”

    留哥在门边出现把手扶在门上沉吟说:“爹你看族人会不会接受我回来?”

    “你要留下来?”庚娘惊喜地问“不去地面了吗?不去人间界了吗?”

    “对我要留在爹娘身边。”留哥断然地说。

    “可是……”静石想的比他们母子俩要多的多必竟当年若石的事对他而言还历历在目他对族人可以接受留哥回来并没有抱多大希望。

    “我也知道这可能很难可是至少要试试看吧我实在不想再和爹娘分开了。”

    “傻孩子万一他们又要来对付你这次可没有九尾天狐在你身边”庚娘着急地流下泪来。

    “现在凭他们对付不了我了!”留哥自信地说“大不了我就再逃走吗。”话一出口他才惊觉自己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失去了对地狼族的依恋之情。他朝夕思念父母思念朋友、长辈亲威可是对于地狼族的归属感对于自己身为一个地狼的自豪竟然在他自己都不知道的时候消失了。

    静石和庚娘对视无奈地点头看来也只好如此了。

    庚娘收拾一下碗筷召唤留哥先吃点东西留哥却伸手从间拔出银簪连饭带汤水全都试探了一下仔细观察筷子没有异样才说:“小心点好。”──素辛曾经利用他让任商喝下毒药可以说他与父母分离远走异乡等这一连串的折磨全部起缘于那件事所以他不得不对这样的事加倍小心了。

    “爹娘吃饭。”留哥站在桌边先双手端着饭捧给父母自己才坐下来拿起筷子。这是他在家中时每天都做的事现在时隔二十年才再有侍奉父母的机会一家三口都含着泪水用笑容掩饰着低头吃饭。

    不等三人放下碗筷门外又传来拍门声。

    打开门这次门外站的却是执珂虽然时格多年他的样貌已有了很多变化可是留哥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来──烧成灰我也认识他的骨头──留哥这么想。

    “族长和素辛先生请您去。”执珂礼也不行地向静石说。

    “我马上去。”静石向他摆摆手示意他先出去。

    执珂还想说些什么却现此时的静石腰板挺地笔直双目炯炯有神地看着自己他不由被静石的气势压倒了原本理直气壮的话也说不出来行礼之后出去了。

    “我去跟他们说说。”静石向庚娘和留哥说。

    “我跟爹去。”留哥不放心让他独自去。

    “不你陪你娘留下。”静石摇头“庚娘你简单收拾一下衣物我们要做最坏的打算实在逼不得已我们就跟留哥儿走一家三口去人间界过日子。”

    “人间界?”庚娘一惊马上明白过来点点头。

    “一起去人间界!”留哥也为父亲的提议震惊看着父母脸上坚定的神情他的心中生出一股狂喜。一起去人间界生活这对此刻的他来说反而比留在地狼族更好但是转念一想父母生在地狼族住在地狼族跟已经飘泊惯了的自己不一样他们的亲朋好友、生活习惯全是这里的怎么能轻易让他们陪自己抛家舍业去完全陌生的环境中呢?不到万不得已还是不要做这样的打算吧。

    族长族中的几名老者和素辛排坐在屋子正中素辛说:“留哥你出来吧不用怕。”

    “怕。”留哥在心中苦笑一下这二十年来他曾跟着木听涛这个好事之徒下海斩蛟也曾上灵山盗药、下九泉追魂大风大浪大场面不知看了多少现在让他回头看看地狼族的生活不能不有一种井底这蛙的感叹只是几个地狼在面前实在让他怕不起来了。

    “留哥给各位长辈请安。”留哥出现在大家面他按照族里的规矩给他们磕了几个头然手站在父亲身后。

    “你果然还是回来了……”不知是谁这样感叹了一声。

    留哥没有说话。

    “回来了就先留下吧。”族长沉默了良久之后这么说。

    “是。”留哥答应。行礼送他们出去。

    “他变了。”

    “象地面上的大妖怪一样的气魄。”

    “我第一眼看到他不由想到了当年看到过的九尾天狐。”

    “看起来他的修为增长了不少啊。”

    “他曾经是我们族中第一的天才少年你们别忘了他从来就没有过学不会的东西。”

    “太危险了……”

    “是啊太危险了!”

    “我们回去商议一下怎么安置他吧。”

    族人们议论着走过地狼们的城镇随着他们的走远留哥回来了的消息也传遍了每一个地狼家庭。

    不能私自出门不能私自接触任何人不能私自使用法术不能……

    留哥无所事事地躺在床上。

    不管是不是在遵守族里给他的规矩留哥这几天确实没有踏出过房门也没有和任何人接触过。不出门是他没有什么想去的地方而且也没有那个族人会来和他接触特别是执珂的妻子每次看见他都是一付快要吓昏过去的样子留哥心想如果不是族长让她看着自己的话她恐怕早逃回娘家去了。

    留哥心里曾经期待过过去的朋友们和亲威们会来看他吧?自从他回来之后却没有任何人来过。自己真的要在这里过一辈子吗?他心里不能不有这样的犹豫可是回归故乡依偎父母膝下是他多年来的心愿为了达成他什么都可以忍受。也许用一些时间让族人们去了解自己让他们知道自己并没有出卖族人的念头慢慢的他们还有接受自己吧?问题是即使如此自己真的还能融入到那种生活中去吗?

    “留哥儿来试试。”庚娘拎着一件刚刚缝好的衣服进来。留哥这次回来再来的衣服庚娘虽然全都好好地留着但是他已经穿不下了又不能让他整天穿着人间界样式的衣服所以庚娘尽力地赶制这已经是第三次叫他试新衣服了。其实留母只要施一个小小的法术就可以把衣服的样式变过来但他更想穿母亲为他缝的衣服而且他知道母亲也无比愿意亲手为他制衣纳鞋。

    庚娘拽着留哥衣襟不合适的地方就用针别在上面作记号一边问:“天天呆在屋子里闷得慌了吧?”

    “没有。”

    “我还不知道你的性子明明是一刻也闲不住的。”

    “难得回家来我才一步也不想出去呢。”

    留哥手指一划面前出现了一面镜子似的光他转动身体看自己的新衣服。

    “哎呀族长他们不让你用法术!”庚娘有点担心地看门外。

    “管得了我不出门管得了我不见人还管得了我用法术?”留哥撇撇嘴。他现自己对那些有道理没道理的约束越来越反感了。

    “留哥儿……”庚娘迟疑了一下问“你是不是过不惯这里的日子了?”

    “不是没有我挺好的。”

    “别在娘面前撒谎你瞒得了别人瞒不了我的。”

    “……只是一时习惯不过来过些日子就好了。”

    “你呀娘知道你这些年自由惯了再让你受这些约束太难为你而且……唉而且族里的事是这样你的日子往后……”庚娘打开门向外望了望关上门又说:“我和你爹已经商量过了我们跟你去人间界。”

    留哥的动作一下子停下来看向母亲。

    庚娘微笑着说:“在这里住了大半辈子了有机会跟儿子出去开开眼界也好。”

    “娘你和爹要为了我……”

    庚娘忙摆手要他小声些:“这些日子处处有人看着我们恐怕是走不了的过些时候我们一家三口就去你住的地方见见你说的木大哥也为你外公上柱香。”

    “娘……”留哥抱住母亲象小时候一样撒着娇。

    “不!”静石断然拒绝。

    围着他的地狼们一起露出了怒色。

    静石重重地把猎物往地上一抛──留哥随任商去了人间界后他就沉浸在悲痛之中天天以酒浇愁武艺早就荒底贻尽现在留哥回来了令他又打起了精神不管是留下还是去人间界他都想再和儿子一起并肩狩猎所以又开始了习武修炼虽然松驰下来的肌肉和因为饮酒过多抖动的手很难在短时间内复原但是他今天还是独自猎到了一只地鼠准备回去做给儿子吃。“你们竟然叫我去害我自己的儿子!”静石看着他们一字一句地说。

    “这不是毒药只是让他暂时昏迷“一个地狼解释说。

    “他昏迷之后呢?”静石眯着眼问。

    留哥是吃一堑长一智这次回来变得十分小心谨慎现在想再在他的食物中用下毒这一招太难了除非是静石或庚娘才有办法做到。

    “我不会这么做的你们实在容不下他我马上就带儿子走!”静石怒吼。他本来以为族人最多无法接受留哥逼他再次远走没想到他们会有更可怕的打算。

    “静石族重还是家重?你是堂堂地狼男儿为何不能为全族的利益大义灭亲!”

    “留哥儿做错了什么!”

    “他错在不该生到世上!”

    静石和这名地狼彼此怒视着。

    “我不会让你们动我儿子一根豪毛的”静石再次开口声音出奇的平静“是我错了二十年前我就该跟他一起走免得害他又回这个地方来!”

    “他这次走不了的!”

    “哈哈哈你们明白他的修为到了什么程度凭你们拦不住他了!我的儿子比你们任何一个都强大!”

    “不他再强大也没用因为有你在……”

    地狼们慢慢围上来静石明白他们真正的目的了他的目光扫过众人缓缓拔出了剑……

    留哥跟在磊峰后面走过长长的地下通道听着自己的脚步声出的回响他有一种很陌生的感觉。他以前怎么从来没有觉过地下的通道这么低矮、潮湿大地之中周围的环境竟然这么寂静不象大地之上不论黑夜、都在骚动着生命的声响。

    “磊峰你究竟带我去哪里?长老们不许我随便出门的。”

    “留哥儿还怕长老的规矩?你不是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吗”磊峰低笑着说“我看你真的是离开太久连路都不认得了。”

    留哥听他这么说仔细打量了一下周围认出了这条路通往的方向之后露出了一抹笑容他抢在磊峰前面走进了前面一个天然的石窟。四壁摆放的兵器架和十八般开口茶几和酒坛子一切都没有太大变化和留哥记忆中每天习武时一模一样。

    “静石不来这里以后一切都是我打理的。”磊峰边说边从兵器架上出了两条银枪把其中一条扔给留哥:“来我看看你这些年有没有长劲。”

    “想和我比试。”留哥接地兵器上下看看随手插在地上“我可从来不用兵器。”

    留哥和磊峰两个从小一起学武相互比试是家常便饭一般来说留哥总是赢多输少磊峰也就雄心勃勃的表示总有一天要打败他想不到自己回来之后第一个来探望的朋友竟然是要和自己动手。留哥甩掉外衣亮出一个架式向磊峰招招手。

    磊峰也把枪丢在一边一探手向留哥攻过去。

    留哥在木听涛身边的这些年修炼的重点又回到了法术上以木听涛的个性而言法术比武术施展起来更优雅一些也就足够决定他的特长所在了。现在和磊峰的交手留哥不由又回忆起了当年一起刻苦习武的。也许留在地狼族不去管别的亲事每天和父亲、磊峰打猎回家后侍奉母亲也是不错的生活吧?

    磊峰从来没有放下过习武现在的功夫越精湛招招凌厉而留哥这些年也算身经百战见过各种对手实战经验更加丰富两个人打了个旗鼓相当。一直打到双方都大汗淋漓才一起坐在地上大笑起来。

    “来!”磊峰提一坛酒扔给留哥“看来你跑出去这么多年功夫倒没扔下。”

    “你这些年也没偷懒啊!”留哥举起坛子就喝酒水淋了一身。

    “刚才你没有使用法术如果你用了的话我一定会输吧?大家都说我是继静石叔之后的族中第一高手其实如果你没有离开那个人应该是你才对。”

    “呵呵”留哥近几年看得多了也就没有了那份不知天高地厚的少年轻狂他深知自己现在比起木听涛来还差得远更别说实力还在木听涛之上的叶灵更别说各界之中那些不知名的大妖怪们这一辈子他是不敢再以“第一”这个字眼自诩了。

    “留哥儿真想再和你并肩打猎天天一起练功啊……”磊峰颇为感慨地说。

    “我这次回来也许不走了。”留哥拍拍他的肩。

    “不你要走!说服静石叔和庚姨跟你一起去吧!”磊峰忽然大声说。

    “什么?”

    “走吧!相信我留哥儿你不能再留下来了。我是你的朋友我不会害你的!”磊峰说完站起来快步离去临出洞时又回头看了留哥一眼“如果我不是有了老婆孩子真想跟你去看看外面的天地。”

    留哥一直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原来族人中也会有象磊峰这样的人和自己一样不愿意被困在这个小天地中啊只是地狼族的规矩少年、少女们一成年就会奉父母之命成亲一旦有了家室就无法远走高飞了。留哥思忖着慢慢收起笑容“磊峰说他不会害我那么……是有谁要害我吗……”

    留哥匆匆赶回家中见母亲还是在缝补衣裳父亲依旧外出未归和他出门时没什么不同可是他的心里却生出了不安。他伸手取过茶具想倒杯茶让自己冷静一下。

    “留哥出来。”

    一群地狼一拥而入留哥正坐桌边自己动手泡茶──地狼不饮茶而他早已把喝茶当成一种习惯了──他抬头看看放下杯子站起来脸上什么表情也没有。

    “族长要见你跟我们去!”

    “好”留哥迈步就走。

    “且慢”领头的地狼拦住他举起一个杯子“喝了它再去。”

    “不了刚刚喝了茶谢了。”留哥眯起了眼。

    “静石兄在族长那里。”那名地狼看着他说他没有再说下去因为对留哥来说这一句已经是够了。

    “你们……我爹……”留哥握紧了拳。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曾经引以为豪的族人们竟然也会干出这样的事来。

    “快些喝了我们走。”

    “哈哈哈哈哈……”留哥放声大笑“竟然能让全族上下如临大敌也算值得了!拿来我喝!”

    那名地狼把杯子递给他看着他举到嘴边暗暗松了口气其实什么族长在等什么喝了就走都是在使计为了让留哥精神松懈那杯水中的毒只要沾到唇齿就足够他送命了。

    留哥举着杯子往嘴里送去。

    “留哥儿。”

    “娘”留哥没有回头地说“我去见族长和爹您等我们回来然后一起走吧去人间界。”

    “你爹在哪里?”庚娘走过来问。

    “静石兄在族长那里正等留哥去呢。”

    “是吗”庚娘脸色苍白凝视留哥片刻伸手拿走了他手中杯子问:“他们用你爹来威胁你喝毒药?”

    “……”

    “你们竟然会做出这种事简直丢尽了地狼的脸!”她一转身指着那些地狼怒骂“地狼族竟然会有你们这样龌龊的小人当道不分是非地难为一个孩子!你太小看我们一家人了!静石他是个大丈夫他会不惜一切保护儿子的所以他根本不在族长那里……”她仰起头一滴泪水滚出了眼圈“你们一开口我就知道了他已经死了为了保护自己的儿子……”

    “不会的!娘爹他不会死的!”

    “看看他们的脸看看就知道!是他们逼死你爹的他们指爪上还沾着你爹的血呢!”庚娘伸手指着地狼们。

    地狼们有的低下了头有的移开目光有的后退着把手缩了起来。

    看着他们的动作留哥的心一下子凉透了“你们杀了我爹……”

    “他和你们一样的地狼啊你们朝夕相处称兄道弟了这么多年竟然杀了他……”

    “拿下!”领头的地狼一挥手众人向留哥所围过来。

    “留哥儿娘不能再陪你去人间界了……”

    “娘!”留哥猛回头看见庚娘已经把毒药喝进口中“娘!你干什么!”他伸手把杯子击开可是已经太迟了庚娘已把杯子里的毒药喝了一大半“娘你怎么样?”留哥抱住母亲取出丹药往她嘴里塞。

    “不用了我跟你爹约好地生同寝死同穴我们……留哥儿快走吧别让我们拖累了你……去间界过自由自在的日子……地狼族已经不是你的家了……”

    “娘爹一定还活着我带您去找他!”

    “我知道他不在了……我知道他……走你走吧……”庚娘嘴角反而露出一抹凄楚的笑意伸手拂拂留哥的脸。

    留哥硬往她嘴里塞了几颗丹药抱起她向门外走去。然而还没走到门口庚娘头一软在他怀里停止了呼吸。“娘!娘!”留哥嘶叫着怒视着眼前的地狼“我爹呢!我爹在哪里?”

    “杀。”地狼们包围上来各执兵器。

    “你们害死了我爹娘”留哥杀机盖过了怒气反而冷静了下来“从此以后我再也不是你们的族人我要你们给我爹娘偿命!”

    当留哥的刹爪插入第一个地狼胸口时一片惊呼响起或者对地狼们而言他们虽然想除掉留哥却认为留不会杀害族人的吧。可对此时的留哥而言杀戳是他唯一渲泄悲痛的手段了。

    一个两个……

    血、肉、残肢……

    留哥记不清自己杀了多少族人也不知道自己接下一要干什么只是一个劲向前冲着沿路杀死任何一个敢拦自己的生物一直往前他期待看到静石持着长剑的身影在下一刻出现在前方。

    一个地狼的剑斜刺过来留哥一侧身闪过想也不想地一抓过去利爪将抓到对方脸上时他看清了对方的脸。

    “糕儿……”

    留哥一撤身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改变了自己攻击的方向饶下了这个以前的好友一命。不等他再做什么动作腹部一阵巨痛糕儿趁着他手下留情的机会剑刺进了他的小腹。

    “糕儿!“留哥爆喝一声举爪抓下去糕儿在这么近的距离根本来不及闪躲豪无惧色看着他等死他敢上前狙击留哥是早已把生死置之度外的。

    “可恶!”留哥半途又收回手转身向另一个方向拼杀这时却觉得手臂一麻竟把母亲的尸体脱手掉在地上俯身去抱腿一软又险些摔倒。“剑上有毒!”留哥心中一惊。他摇晃着站起来时一柄抛来的短刀射入了他的肩膀。

    一个高大的身影挡住了他的去路留哥抬起头看见执剑而立的正是磊峰。“磊峰他中毒了快杀了他!”四周都传来呼叫声留哥甚至分辩不出是谁在喊。磊峰举剑劈下留哥抬手一格只见磊峰的剑反弹回去插入了自己的肩头他踉跄一下在留哥耳边低声催促:“快走!”然后退了下去。

    看到连磊峰也受了伤地狼们一时不敢再向前冲。

    毒在留哥全身渐渐散开他晃晃头看着黑鸦鸦围上来的地狼和已经被拖走的母亲的尸体一咬牙手在空中虚划大喝:“雷!”一团巨雷向地狼滚过去在地下出了震耳欲聋的声响雷声电光过后留哥自己不见了踪影。

    地下岩洞中留哥蜷在一角他身上的毒性和伤势过了他自己的想象时间已经过去了一天不管他怎么调息也吃了木听涛的丹药伤势反而有加重的趁势伤口周围甚至开始出恶臭。

    地狼们一定在四处搜捕他他明白自己应该尽快逃离这里但是父母的遗体还在他们手中他怎么可能一走了之由于一直没有看见静石的尸体心底也隐隐有一种父亲也许还活着的希望。

    “你果然在这里。”

    留哥一下子跳起来全神戒备。

    “这里是当年静石教你练武的地方大家都去地面上找你了但我认为你一定在这里。”

    “沉珠……”

    沉珠手中捧着一些瓶瓶罐罐带着复杂的表情走向留哥。

    “你要来杀我吗?”留哥口中有种苦涩泛起。

    “我怎么能杀自己的朋友?”

    “沉珠……”留哥心头一热不顾一切地冲过去握住他的手。

    “不怕我趁机给你一刀?”

    “那我也认了。”

    “为什么啊留哥儿为什么事情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

    “我没有做过坏事!是他们苦苦相逼!为什么非要把我逼上绝路沉珠我从来没有出卖过地狼族!”

    沉珠回握住留哥的手苦笑说:“就算所有人都怀疑你我也应该相信你我从没有忘掉这句话也相信自己看朋友的眼光。”

    “朋友……”留哥没有想到过还能从地狼口中听到这个词眼睛里慢慢涌上了泪水。

    “这是我偷来的不一定解得了素辛师父下的毒可是……你拿去用吧。”沉珠把手中的药全塞给留哥留哥身上带的木听涛自制的丹药都解不开身上中的毒更何况是沉珠拿来的这些寻常药物可他还是任由沉珠帮他擦拭包扎着伤口沉珠一直沉默着直到帮留哥处理完了所有伤口才站了起来深吸一口气说:“走吧再不走你就也要死在这里了。”沉珠看着他身上的伤口说“不要试图去向九尾狐求救到那里去的路都已经被族人看守住了。”

    “沉珠……”

    “留哥儿你要保重这是我最后一次把你当作朋友了。”沉珠后退了几步掰开了留哥的手。

    “不沉珠你是我一辈子的朋友永远……”

    “不行”沉珠含着泪摇摇头“你昨天杀害的族人中有我妻子的弟弟。”

    留哥一下子愣住了。

    “我回去后会告诉族人你的下落的也会出现在下一批追杀你的族人中所以你赶快走吧。”他转身走了几步又回过头来叮嘱“留哥儿千万不要死在我手里好好的活着到人间界去吧。”

    “沉珠!”

    沉珠这次没有回头消失在了茫茫大地中。

    “沉珠……”留哥向他消失的方向追了几步又被两个地狼拦住他们已经在旁边站了很久只是在等着沉珠离开。

    “舅舅外公……”留哥看着眼前被搀扶着的地狼老人和那个熟悉的中年面孔喃喃地叫。他和任商一起生活了这么多年几乎忘了这位虽然没有血缘关系却曾百般疼爱过他的“外公”了。

    老人一下子挣脱了搀扶冲过来狠狠给了留哥一记耳光:“你这个小畜牲!你这个畜牲!你还敢回来你外婆已经为你生生哭瞎了眼你还敢回来害你爹娘……”说完号啕大哭。

    “外公……我对不起您对不起我爹娘……”留哥跪在面前双手搂住老人的腿放声痛哭“外公你打死我吧反正我也不想活了……”

    “我苦命的女儿啊……我苦命的留哥儿……”老人抱住留哥祖孙二人哭成一团旁边的舅舅也抹着眼泪但他总算还撑得住让他们哭了一会后把他们拉起来:“爹别哭了该让留哥上路了。”他从袋子里了一个骨坛递给留哥:“这二姐和姐夫的骨灰你带走吧。”

    “爹娘……”留哥用头碰着坛子哭得死去活来“我不走我和爹娘死在一块算了……”

    “你还敢说这种话你爹娘是为什么死的!你还不给我滚!”老人挥动拐杖一杖杖向留哥打了过去留哥任凭他一下一下打着不住地磕头却就是不走。

    “留哥儿你非得连我也急死才甘心吗!”老人捶胸大号。

    “留哥儿走吧只要人生在世也许还有能见面的日子。”舅父要平静一些却也是流着泪劝留哥快走。

    留哥思忖片刻转身冲进了茫茫大地……

    留哥跌跌撞撞地来到他和任商在人间界的“家”门口再也支持不住摔倒在地上。他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多达百余处很多被带毒的兵器造成的伤口流出的黑色的血都结成了硬痂最初也是最重的那道剑伤甚至开始化脓、腐烂使他整个身体都散某种死亡的味道。脚步声快接近留哥知道是地狼们追上来了也许是身负重伤的留哥给了他们可以除掉这个叛徒的印象他们竟一直从地下追到地上从青丘之国一直追到了人间界。

    留哥紧紧抱住父母的骨灰一只手向埋葬任商的地方爬去死他早就有心理准备了外公死了爹娘死了他自己也不想活了但是至少一家人要在一起。

    “在这里找到他了!”

    “杀!”

    “千刀万剐!”

    留哥拖着身子移动了最后一寸被一名地狼踩住了背。

    “希望不是沉珠……”这是留哥唯一的想法。

    “不要杀他带他回去处置!”这是素辛的声音。

    “是先生我只砍断他的手脚免得再生变故。”这是执珂的声音。

    要死就死在这里!留哥猛一挺身想反抗几招让他们在这里杀了自己。看他动了地狼们纷纷戒备起来。

    “你们在干什么?谁让你们到这里来的?”一个声音在地狼们的头上响起。地狼们抬头去寻找这个声音的主人但是注意力依旧留在留哥身上。

    “原来是一群地狼?我不喜欢……”叶灵从树上跳下来“我问你们话没有听到吗?”

    “请问这位前辈是不是我们有什么冒犯之处?”领头的地狼向她行礼。地狼们看得出她是个法力高强的妖怪虽然现在满心的杀机但是还是必恭必敬地回答她的问话。

    “你说呢?”叶灵眉毛微微一扬“谁让你们来我的山里的啊?”

    原来这里是她的地盘。

    地狼们恍然大悟对于称霸一方的妖怪来说外来的妖怪进侵犯他们的地盘确实是件很冒犯的事难怪叶灵这么不友善领头的地狼忙向她赔礼:“我们来自青丘之国不知道这里的规矩您千万不要见怪我们这就离开。”他使个眼色一名地狼伸手去拖已经无力抵抗的留哥。

    “等一下。”叶灵这才现地上还有一个地狼她制止地狼们稍微提着裙子小心地避开地上的血迹去看“这个黑色的小狗好眼熟啊好象听涛养的那只啊……”她嘟囔着一挥手整个山林的树木开始出阵阵共鸣如同林涛一样荡漾开去一道绿光从山林中扑出落在她身边化成了一名男子。

    “灵儿你叫我?”

    “这个小狗……”叶灵用脚尖点点留哥。

    “留哥儿……”木听涛惊讶地俯下身“你怎么了?怎么会伤成这样?”

    “木大哥……”留哥儿昏昏沉沉的依稀认出了木听涛。

    “别怕我马上救你。”木听涛连忙给他把脉。

    “这位前辈他是我族的叛徒请您准许我们把他带回去处置。”

    “他是我的兄弟什么时候成了你们的人!”看到留哥的伤势沉重木听涛怒火中烧“是谁伤他的?自己站出来我饶其他人不死!”

    “木大哥……他们是……我的……族人……”不管有多少恩怨留哥还是不愿意看到族人们死在木听涛手上。

    “那就快滚!”木听涛摆摆手“别让我再在人间界看到你们。”

    “交出我族的叛徒我们立刻就走!”地狼们千里迢迢的追来怎么可能轻易放弃。

    “滚!”木听涛根本不想再和他们说话袍袖一挥无以计数的松针从他袖中飞出象无数的钢针一样向地狼们射去。地狼们飞快的逃走了──强者为尊强大者什么都是对的这是每妖怪都很明白的道理。

    “木大哥我爹娘……我爹娘……”留哥抓住木听涛的衣襟说了几个字身体一软昏了过去。

    木听涛手忙脚乱地救治着留哥叶灵托着腮看了一阵子伸手拽拽留哥毛茸茸的耳朵说:“你想养就养吧看起来好象也很可爱。”说着便慢慢走开了。

    就这样留哥离弃了故土失去了亲人开始了他和叶灵木听涛一起生活的岁月……

    天色已经蒙蒙亮了将升的太阳把光芒从地平线下面送出来楼下开始三三两两的出现了晨运的人还有人咿咿呀呀地调着嗓子声音一直传到楼顶来。

    刘地用手捏熄最后一支烟把烟蒂从楼上丢了下去。他回头看着木立在身后的周影问:“在想什么?”

    “几点了?”

    “六点问这个干吗?”刘地看看天色说。

    “我们晚饭没有回去吃早饭再不回去的话瑰儿会生气。”周影说出自己的想法。

    刘地作了个要从楼上掉下去的样子睁大眼说:“这就完了?我呱唧呱唧说了一晚上你就这么一句?”

    “……我不知道自己该想什么刘地”周影把手搭上他的肩看着他的眼睛说“你可以一直住在我家里真的。”

    “不知道有多少美女求着我去她们家住呢我干吗住你家?”刘地敲了他脑袋一下。

    “可是那不是家”周影认真地说“什么时候都行我的门一直为你开着的。”

    “我又不走门!”刘地又打他一下恢复了那种掉而郎当的笑容拍着手说:“回去了吃饭了不知道瑰儿早饭做什么?”

    “我也不知道。”

    “谁问你了我才没指望你知道呢!”

    “……”

    刘地和周影并肩向楼下走去清晨的第一缕阳光已经升起来了正好照在他们的背上为他们拉长了象人类一样的影子……

可曾记得爱(上)

    可曾记得爱

    “请给我一束花。”

    瑰儿把花束放在客人手里时对方即没有挑捡也没讲价掏出钱递过来说声“谢谢”便走了。

    “又是去给老槐树送花的吧?”张萌把一束瑰玫从冰柜中取出来插进水桶里后问。

    “我看一定是这个人这几天常来我认得他。”瑰儿回答着拿起一些情人草来修剪“这几天来买花献给老槐树的人真多。”

    “是啊你没去看看老槐树下面大半个广场都被花铺满了呢。”张萌放下手中的活说“瑰儿我们也去给老槐树送束花吧?”

    “好啊好啊。”

    瑰儿和张萌都放下手中的工作向花店的主人问:“叶姐我们可以去吗?花钱在我们工资里出好吗?”

    叶灵正在想什么托着腮坐在一边直到她们又叫一次时才抬起头来说:“可以啊你们去吧。花随便选不用说钱。”

    “万岁!叶姐真好!”张萌欢呼着去选花了瑰儿却坚持说:“不我一定要给钱不然怎么算我们诚心送的呢。”

    叶灵侧着头微笑:“好吧随便。”瑰儿终于还是放下了钱才拿了一些花包好和张萌一起捧着走了出去。

    “你干吗辜负叶姐的好意啊。”张萌出来后埋怨瑰儿“她不会在乎这几枝花的你这么客气说不定让她不高兴。”

    “如果是送给我自己的我一定不会客气可是这是送给老槐树的一定要是‘自己’的花才有诚意不然何必要去送呢。”瑰儿很认真地说。

    “真死脑筋”张萌推她一把。

    叶灵坐在那里看两个女孩嬉闹着走远了又开始托着下巴呆当两个女学生模样的客人进来选花时即然两个雇员都不在论理是她这个老板该站起来迎接的她却偏偏不想动依旧坐在那里任由客人自己到处看着。

    “小姐我们要白色的玫瑰和白色的菊花配上满天星。”

    又是去送给老槐树的?那棵树明明还没死呀她们送的花怎么像去扫墓一样?叶灵心里面嘀咕着口中却懒洋洋地说:“请自己拿好了。”

    好在这两位客人性情随和也不和这位极不负责任的花店主人计较自己挑好了花包上缎带到付钱的时候叶灵却又说:“随便。”客人用不解的目光看看她善良的放下钱走了。

    当初开花店是为了解闷也是为了希望那个家伙送女性花时选来选去会一不小心踏进来可是现在怎么觉得这么无聊呢?也许是该离开这里去散散心了吧?

    周影停下车向“花”店里张望却没看见瑰儿的人影他看看表自己没有来晚啊火儿躺在车里已经开始撒娇了:“我快饿死了她怎么还不下班回去做饭?”

    瑰儿原本是专职做周影和火儿的家庭主妇负责一日三餐打扫收拾、洗衣花钱的但是几天前奇想认为家庭琐事埋没了自己的才华现在女性应该拥有自己的一片天空冲出厨房冲出家庭──事后据刘地分析她会这样百分之九十九是因为刚刚看了一部名字就叫《一片天空》的、描叙女强人成长经历的电视剧的关系──总之瑰儿就这样冲出了家庭在这家名字叫“花”店的花店里找了一份工作。

    这几周下来她的工作干的怎么样别人就不知道就是知道周影又多了一份工作每天晚接早送而且还要自己动手做午饭了。周影每天傍晚他自己要去工作之前会先来接瑰儿下班往日这个时候瑰儿都早早在等着他来了今天不知为什么却没有看见她的影子。

    周影一直向花店里看着目光和叶灵遇在了一起。

    叶灵迎着周影的目光她这几天虽然没有和周影说过话可是已经认得这个男子了。他是瑰儿的哥哥?情人?丈夫?她就这么顺着一个念头往下胡思乱想着。

    周影的目光和她一碰马上就移开了继续在花店里那些花束、花盆、花桶、花篮中寻觅瑰儿的身影。叶灵忽然站起来顺手从身边抓了一大把花用彩然缎带一束走到周影面前把手一伸:“送给你。”

    ……

    五分钟的沉默后周影伸手接过了花。“谢谢”──是不是应该这么说?周影决定回去后向刘地请教一下收到别人送的花时应该怎么回答。

    不过叶灵已经转身走回去了好象打起了精神一样开始整理花草收拾东西招呼客人再也没有去看周影。而周影就一直拿着那束红色的玫瑰花站在车边直到瑰儿和另一个女孩有说有笑的回来。

    “哇!”那个女孩先看见了周影尖叫着用力摇晃瑰儿的肩“好浪漫!”

    瑰儿顺着她的目光看过来之后眼睛立刻睁大了下巴也向下垂去一副快要脱臼的样子一分钟后她一个箭步冲过来指着这个捧着玫瑰花的“人”的鼻子大叫:“刘地别以为你换了周影的样子我就不认识你了!”

    “……刘地?”周影开始四处找刘地。

    “不是刘地?”瑰儿看见火儿从车窗里飞出来落在周影头上确定了这个是周影本人又急着叫起来:“周影你是不是病了?走火入魔了?头部受伤了?”

    “没有。”周影认为自己没生病没修炼时出岔子也没受伤。

    “那……”瑰儿碰碰那束花确定的说:“这是妖怪你们抓住了要带回家做晚饭用?”

    “不这是别人送给影的。”火儿颇有点不耐烦的指着叶灵说“是她送的又不能吃。你到底什么时候才回去做饭?”

    瑰儿的下巴真的掉下来了。

    叶灵自称二十六岁不过她给人的感觉是只有二十出头的样子到不是她的外貌年轻而是她常有的那种散漫的神情使她比实际年龄年幼的多。看到过叶灵的人都会承认她是个美女硬要说她哪里美的话又没有人能一口说上来无论是五观还是身材都没有什么过人之处的她有那样一种绰约的风姿是没有人模仿的来的。这样的叶灵引来了许多的爱慕者瑰儿在她店里打工才短短几周就见过过十个不同的男子来献殷勤了。但是叶灵根本没有理过其中任何一个好象对方追求的不是她又好象这些人根本不存在一样。

    她突然送花给只见过几次的周影而且送的还是红玫瑰这种情况比周影手捧鲜花站在街上还惊人以至于瑰儿回到家后还神情恍惚直到把没有加水的锅子放到火上差点引起火灾之后她才一下子清醒过来。

    “周影周影你在哪儿?”瑰儿满屋子找他。

    周影抱着一个花瓶从洗手间出来那束花连缎带都没解开就被他塞进了瓶子里。

    对于周影说话不用拐弯抹角不然反而会把事情越弄越糊涂瑰儿直截了当地问:“叶灵为什么送花给你呀?”

    “叶灵?”

    “就是……”瑰儿指指那束花。

    原来她叫叶灵。

    周影把花瓶放在桌子上自己也觉得哪里很别扭看起来和瑰儿以往弄的不一样。“我也不知道我不认识她。”他一边如实回答一边把那束花拔出来再塞进去再拔出来再塞进去可还是怎么看都有点不对劲。瑰儿实在不忍心再看那束花受他折磨了忙伸手接过去摆弄又问了一句:“你知道红玫瑰的花语吗?”

    “爱情啊。”周影用这个我知道的口气说。

    “碰!”瑰儿把花瓶弄到地上去了。

    “送给你。”叶灵把花递给周影。

    “能够得到这么美的人赠给我花我实在三生有幸为了表示感谢我有这个荣幸请您共进晚餐吧?”──这是刘地教的台词不过周影实在说不出来他还是只挤出了“谢谢”两个字。但叶灵依旧没有听把花塞给周影后便转身回去了。

    “第一次是红玫瑰第二次是百合第三次是一大把满天星昨天是康乃馨今天成了白菊花……”瑰儿看着花对开车的周影说“我找到规律了她每次都是抓离她最近的花给你根本不看是什么花。”叶灵送花给周影已经是第五天了她每天在周影来接瑰儿时都塞一束花给周影但是不去和他说话也不打算多理他。

    “要不要打赌明天她送给影什么花?”火儿向瑰儿建议。周影天天收到女性送的花不管怎么说都很反常所以连火儿都注意上了。

    “赌什么?”瑰儿接受挑战。三天下来她原本的不安早已随着康乃馨和白菊花的出现变成好奇了。

    “输的抓一只妖怪来给赢的吃。”火儿确信就算自己输了瑰儿也会把她赢到的妖怪分给自己吃的绝对不会吃亏。

    “赌了!”反正自己不会抓妖怪到时候就把周影这个妖怪输给火儿看它吃不吃。

    周影开车经过一座广场旁边各种色彩的鲜花标语扑面而来给还没有脱下冬天灰朦朦色彩的城市抹下了浓重一笔让看到的人都不由眼睛一亮。车驶过时一队学生模样的人正在挂起一条新的标语:“‘杀害’老槐树的原凶——化工厂污染水源”这条标语还没有完全挂好就已经有不少人围上去看了那些学生趁机开始向大家派打印好的详细资料。

    “我也去要一份”瑰儿不等周影停车就推开门。

    周影看着瑰儿勇敢地冲进人群不解地摇摇头他真想不明白平时冷漠到那种程度的人类怎么会突然为了这样的事的这么的热情而激烈起来呢?他的目光转向那棵耸立在广场中央的老槐树──既然这一切都是为了它那么它是应该懂得的吧。

    老槐树当然不会去回答他依旧无语的站立在那里。

    初春的风中还是包含着冬天残留的寒冷广场上还有几个地方甚至可以看见残雪的痕迹最初冒着寒冷到这里来的人只有三、四个但是他们一天天坚持了下来于是有更多的人加入了他们大家一起努力和祈祷为了眼前这个如此美好的生灵。

    ──

    那是一棵已有二千三百多年树龄的老槐树。

    曾经经历了人类难以想象的漫长岁月的老树原本生长在立新市的郊区但是因为它刚好生长在一条高公路计划要通过的地方所以政府方面在计算了高路更改路线和移树所需要的费用后采用了把槐树移走的方案。就这样老槐树被移植到了市区政府又花费了几十万元以这棵树为中心修建了一个广场名字就叫做槐荫广场立新市的大多数人就是从那时开始知道本市竟有这样一棵古树的。

    槐荫广场总是聚集着很多散步、乘凉、甚至专门来看老槐树人“老槐树”、“老祖宗”“树爷爷”“树老大”……人们亲昵地为这棵树起了各种名字来表达他们对这棵的喜爱之情。一切似乎就这么完美的解决了:高公路顺利通车老槐树也保全了下来市民们还多一了处休闲场所。然而好景不长老槐树被移种到这里从春到秋不过三季的光景却开始枯萎起来。叶片一片片的干黄脱落枝干也完全失去了生机一枝枝的干枯逝落风大一些的夜晚甚至整根的大树枝都会吹断在地。园林部门的树医们全体出动尽一切力量为它诊治但是老槐树的情况一点都不见好转等到冬季来临时很多人已经在心中担忧不知道春天再来时还能不能够看到它芽、开花了。

    “原来老槐树不是因为移栽也不是因为生病而是因为脚旁边有一条‘——’化工厂的排水管──那里面流过的标准的污水把它害成这样的!”随着那条标准的挂出这条消息在关怀老槐树的人们中传递着。

    “‘——’化工厂到底是哪一家厂?把话说明白我们去要他们停产!”

    “对要他们停产!我们去告诉他们!”

    “告他太便宜他们了!对付这种人一个字‘扁’!”

    “弄他们工厂流出来的废水让他们自己喝下去看看!”

    “……到底是哪家厂?到底是哪家厂?”人们又开始提这个问题人群中一些血气方刚的年青人已经开始卷袖子了瑰儿也在跟着他们叫嚷着。

    周影抬头看着那棵树。

    老槐树枝干嶙峋似乎也在俯视着脚下的众生。

    好不容易把要跟着人类去找那家化工厂算帐的瑰儿拉回来火儿监视着她进了厨房周影又开始往花瓶里塞花这几天下来家里的大小花瓶连原本装酱菜的瓶子都用来装了花周影只好把花束分开一枝一枝地往各个花瓶里见缝插针。

    “哟瑰儿把打工的店里的花都偷回来了。”刘地不知从哪里冒出来大摇大摆地往沙上一躺。他有时天天赖在周影家里有时却也会象这次一样五、六天不见踪影。

    “不是全是别人送给周影的。”瑰儿从厨房里伸出头向刘地宣布这件难以置信的事。

    “男人女人?”刘地先关心这个。

    “当然是女的!”

    “瞎子?”刘地假设。

    “不是。”

    “精神病?”假设之二。

    “不是!”

    “对了!是仇人吧?这叫先礼后兵!”刘地用拳头砸一下自己手心“让你放松了警戒之心再动手对付你。”

    “周影又不是你怎么可能有仇人!”瑰儿叫起来“是我的老板给他的。”

    刘地一下子坐回沙上“我以为是什么事呢是人家卖不了剩下的啊。瑰儿饭什么时候好啊我饿死了。”

    “马上好!”瑰儿一边答应一边低声嘀咕“刘地不是病了吧?以往这种事他一定会刨根问底的这次怎么这么容易就算了?”

    周影好不容易把花都插完回头看见刘地仰面躺在沙上双手托着后脑勺正看着屋顶在呆。周影低头看看手中的花也开始起呆来。

    今天去接瑰儿的路上周影开车经过一家工厂门口往日僻静的小街上不知为什么围了很多人正在吵嚷。周影不是那种会去停车看热闹的人但他要开车经直过去时几个年青人却拦住了他的车把传单塞过车窗里来。

    “又是关于那棵树。”周影看看传单和窗外的人群不由停了下来。

    最近几天立新市最热门的话题就是关于老槐树的电视、电台、报纸……各种媒体也充斥着关于它的消息。“人类也有很可爱的一面。”妖怪们也只能这么想。为了一棵树在努力的人类的确可爱周影看着那些扯着标语叫喊着激动着的人类不由笑起来。

    “我们厂的污水排放没有标这里有环境部门的化验结果……对对排水管泄露是我们的错设备老化了我们会负责维修的……尽快修尽快修……”工厂方面的人隔着铁门向记者诉说“详情”一再强调他们工厂排放的污水没有过“国家制定的标准”。

    人类制定的标准……周影叹息一声人类总是用自己制定的标准去衡量大自然他们或许永远不会想到即使不过他们制定的标准污水还是污水还是足以杀死无权在人类世界中制定标准的一些生命的。

    对人类有益的昆虫叫益虫反之就是害虫对人类有益的植物叫农作物反之就成了杂草人类不会在乎昆虫和植物是为什么生存的他们一厢情愿的认为万物的存在都是为了自己所以理所当然地用自己的角度去制定标准。如果从其它生物的角度去分类除了吃人的妖怪们有几种生命会把人类划分为“益兽”而又有多少会把人类划分为“害兽”呢?周影这么想着继续自己的路。

    围着工厂的人群越来越激动了维持治安的警察们竭力阻拦他们冲进工厂的铁门里。人群中的一些血气方刚的青年人开始向工厂里扔石头和墨水瓶并且推搡起警察来。

    “你们这些警察到底是干什么吃的为什么不去逮捕他们?他们是害死老槐树的罪魁祸!”

    “对就是他们的工厂排放的污水老祖宗才会变成那样的。”

    “抓起他们来!”

    “应该判他们死刑!”

    “你们不抓就让开让我们收拾这些见利忘义的家伙!”

    “……”

    在警察们当中周影瞥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那个人类当中唯一可以称的上周影“朋友”的人。

    “孙剑?”周影有些奇怪他觉得孙剑更象是那种会站在门外扔石头的人可现在他正身穿一身制服板着脸在阻拦人群。只见他趁大家不备手臂一挥手肘准确地撞上了工厂负责人的小腹当对方痛的呲着牙蹲下去时他腿一抬又踩上了对方的脚那个工厂负责人一声怪叫跳了起来。“干什么!什么时候了还大呼小叫的!还不快进去!出事谁负责!”孙剑义正辞严的训斥那个人重重地在对方肩上一推“进去进去!”那个人被他推出几步头“砰”的撞在门边一个铁的纪律牌上。他抬起头来也不敢再和孙剑搭话匆匆地逃回工厂里去了孙剑的一个同事暗暗向孙剑一竖大拇指。“后退!干什么不准再往前了!”孙剑若无其事向那些群众吆喝起来。

    果然……

    周影就知道他不会那么老实地执行保护这个工厂的命令。

    有的人毫无感觉的破坏自然有的人又拼命地保护自然也有的人平时那么冷漠一瞬间又会暴出难以置信的热情来……人类真是难以了解……不过就连妖怪也……周影瞪大了眼看着前面一个熟悉的妖影。

    瑰儿和另一个女孩正抬着一个大筐子远远跑来一边还喊:“我们带弹药来了!”她们把筐子往地上一放周围的人立刻从里面掏出一个个西红柿来向工厂里拼命扔去。周影清楚的看见连孙剑头上也被砸到了一个。

    “呼!”瑰儿吐口气说:“那个卖西红柿的人说把坏掉的全给我们我再去拿。”

    “我们去帮忙。”人群中立刻跑出几个小伙子自告奋勇去运弹药了。

    “瑰儿……你在干什么……”周影小心翼翼地问。

    “周影你来了!”瑰儿看见周影高兴地扑了过来“你来太好了!喂我们有车了不用去抬了!大家回来吧!”

    “干什么?”一群人蜂拥上了他的车周影虚弱的问话根本没有被任何人听见。

    “去菜市场快快大伙等着用呢!”瑰儿上上车就催促着。

    周影就这样莫名其妙地往返于工厂和菜市场之间成了专门为大家送“弹药”的专车菜市场上的菜贩听说他们是去对付害了老槐树的原凶的纷纷主动提供已经开始变质的西红柿、开始腐烂的茄子等东西有些人甚至把生意一扔跟了车跑去声援。周影来来回回车上总是塞满了将要有奇怪用途的蔬菜和奇怪的人弄到最后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了。

    “喂那辆车!”一个维护秩序中的警员终于盯上了这辆来来去去忙于制造混乱的车大声命令着“喂就是你!站住!”他一边用手指着周影一边快步向他走来。

    周影老实地停下了车走下车来等着他。

    “白痴!”有人从后面一脚把周影踢进了车里告诫说:“快走快走!”孙剑不知什么时候从人群里钻了出来站在车边向周影摆着手他迎上了走过来的那个警员搭住对方的肩说:“我哥们放他一马吧。”

    “叫他快走。”那个警员也不想多管这个闲事扔下一句装作没看见过去了。

    瑰儿钻进车里兴奋地拍着仪表盘:“快快我们快逃走!警察来抓我们了!太有意思了!”

    周影可感觉不出这样的事有什么意思。他开车离开时围攻那家工厂的人们也因为大批的警察的到来一哄而散。有几个人也不管认识不认识径直就跳到了周影的车上来。听他们在议论的都是怎么去告那家工厂怎么去救助那棵老槐树的事所以周影也没有问他们去什么地方直接把他们拉到了槐荫广场。

    一到广场上便觉得气氛和往日有些不同。那里聚集的人目光都集中在老槐树身上指指点点声音却都很轻仿佛怕惊动了什么似的。

    周影顺着他们的目光看到老槐树上星星点点的露出了几个绿芽一个个那么幼小如果不全神贯注就看不见似的。在这个时节其它的槐树早已绿意满枝并且在孕育着花苞了这棵老槐树却一直没有芽根本看不见有什么还活着的证据。今天它终于出了绿芽使关心它的人心中终于产生了一些希望。

    “太好了!太好了!”人们开始欢呼起来有几个女孩子甚至开始抹眼泪。

    周影下了车静静看这一切也看着那棵树。

    “这个送给你。”

    周影回过头叶灵手里拿着一束花站在他身后。

    “给你。”她往前递来。周影默默地接过来叶灵转身便走。

    “你……”周影开口叫住她。叶灵静静地看着他时他又什么也问不出来半天只说了一句:“我会带回去的。”边说边举举手里的花。

    “嗯。”叶灵点点头走了。

    “叶姐又送花给你了?”瑰儿从周影背后冒出来“哈果然是情人草(因为她知道自己的老板很懒常常一坐半天不动所以她今天很聪明的把情人草放在叶灵的身边叶灵果然拿了这个)我赢了!火儿你服不服?咦火儿呢?今天怎么没看见它?”

    “它去找南羽了。”

    “真是的难得我赢了……”

    周影没有去听瑰儿的报怨他看着那一束情人草中很突兀的插着的一枝洁白的槐花起呆来。

    刘地抱着枕头在沙上躺着周影把刚刚收到的那束夹着槐花的情人草放在他面前的茶几上。

    “周影……”刘地看着那瓶花叫住他。

    “什么?”

    “挡住我看电视了。”

    周影走回来拿起花瓶摆到窗台上去忽然说:“刘地……”

    “干什么?”刘地懒洋洋地问。

    “没没事……”

    他们两个都不再说话又是一个人看着屋顶一个看着花瓶起呆来。

    叶灵还是每天送花给周影只是从那一天之后每束花中都夹上了一枝有着甜美气味的槐花。时间一天天过去周影家里的花也一天天增多当他买了第十二个花瓶之后终于在这一天接过叶灵递来的一束鹤望兰后说:“你为什么不直接给他?”

    叶灵愣了一下抿抿嘴说:“原来你知道啊?”

    “知道一些。”

    叶灵吁了口气:“可以直接给他就好了……留哥儿他还好吗?”

    “挺好的。”

    “那就好。”叶灵舒心地笑着又去整理花儿们了。

    瑰儿一直不解地听着他们说话出来后再也忍不住地问周影:“你们在说什么啊?留哥儿是谁?”

    “刘地。”

    “啊刘地?他怎么有这么奇怪的名字?叶姐和你说的什么‘知道’‘不知道’啊?和刘地又有什么关系?”瑰儿一口气地问。

    周影看着手中的花束呆了半天才说:“我也不知道。”

    “你不去见她吗?”周影把花摆在刘地面前问他。

    刘地摇摇头。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刘地手一指那个花瓶自己飞到柜子上“陈谷子烂芝麻的事了过去过去吧。”

    “刘地!”瑰儿冲过来双手卡着腰问:“你和叶姐认识是不是?你是不是做了什么对不起她的事所以才躲着不敢见她?叶姐真可怜竟然会被你这个大色狼骗了!”

    刘地耸耸肩站起来伸个懒腰说:“看来今天晚上不会有我的晚饭了正好我有约会走了啊。”

    “刘地”周影叫住他“那棵树已经……”

    “她的事从来都是自己决定的。”刘地“嗤嗤”笑着穿过墙壁不见了。

    “可恶!”瑰儿气得跺脚拉住周影问:“叶姐送的花其实是给他看的吧?他竟然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太气人了!太可恶了!花心色狼!下流!”她搜肠刮肚的找着骂人的话。

    周影沉默片刻摇摇头说:“我不知道。”

    “喔刘地?对啊他现在叫这个名字我当然认识他啊。”叶灵点着头。

    “那你真的是送花给他看了?”瑰儿小心翼翼地问。

    “是啊。”叶灵点头。

    “叶姐你可要小心啊那个家伙是个花心鬼、色狼、变态、懒虫、无赖……”瑰儿为了不让叶灵掉入刘地的魔爪不遗余力地说着他的坏话。

    叶灵睁大了眼睛认真听着不时点头:“喔是这样他现在是这样过日子的我都知道呢。”

    “叶姐他一直就是这样过日子的!你千万别被他骗了!”

    “以前不是啊不过我也说不准了五百多年没有见过他了。”叶灵摇摇头。

    “五百年……”瑰儿难以置信地张大了嘴“原来你认识他这么久了。”该不会已经被他骗了吧?

    “是啊我刚捡到他时他只有这么大……”叶灵用手比量小哈吧狗的大小想了想又说:“不对是这么大……”又比量牧羊犬的大小再想想说:“也不对是这么大……”她比量了一个大的离谱的大小(瑰儿吸口气:照她最后这个标准那刘地不是越长越小了?)“也不对……”叶灵冥思苦想着:“我记不起来他原来什么样了好象是听涛先捡到他后来我又捡到的……不是我先捡到听涛又捡到的……哎呀太久了太久了我都糊涂了!”

    瑰儿听的一头雾水觉得自己才糊涂了呢。她整理着听来的内容问:“听涛又是什么人啊?”

    “他不是人是妖怪。”叶灵告诉她。

    “对对一定是妖怪。”瑰儿忙纠正自己的口误“他是什么妖怪啊?是你和刘地的朋友吗?”

    “听涛是……”叶灵陷入了沉思想了半天说:“不知道……听涛他现在算我们的什么人呢?”她拍着头“我不知道……”

    “刘地说木听涛是他的好老师好兄长。”周影不知道什么时候进了来了这么说着。

    “他这么说吗?”叶灵很高兴地跳起来“我还怕他们之间因为我有什么不愉快。”

    周影看着她说:“他还说木听涛和你是一对神仙伴侣。”他显然为叶灵不知道怎么形容木听涛而奇怪。

    “他这么说吗?”叶灵还是这么一句抿着嘴呆。

    “木听涛现在在什么地方?我听刘地说起后一直很想拜见他。”周影以过个对于刘地来说半师半友的妖怪一直很感兴趣他认为木听涛理所当然是会和叶灵在一起的。

    “听涛走了很多年了留哥儿没有向你说起过吗?”

    “听涛听涛你陪我去……”叶灵叫着跑过来结果看见木听涛又在指点留哥练功他们站在瀑布的流水之下根本没有听见她的叫声。“真是的……”叶灵嘟着嘴在山石上坐下来“又在和那只小狗玩。”她对木听涛冷落自己去陪留哥微微不点不高兴不过当她听着流瀑看着碧水数着岩松折取数朵花枝时已经把不愉快忘的干干净净了。

    “灵儿你在看什么?”木听涛落在她身边时天色将暮叶灵已经在看夕阳了她侧侧头说:“前山的杜鹃花期到了你陪我去。”

    “好咱们走吧。”木听涛拉起她。虽然对于他们来说腾云驾雾都是小事但在“自己”的山林中的地方他们还是喜欢走着去。叶灵靠在木听涛身上边走边回头望了一眼见留哥还站在瀑布流水中定定地修炼着。“奇怪的小狗。”叶灵摇摇头。

    叶灵和木听涛一直徘徊到杜鹃花开过才回来一踏进他们平时居住的山谷叶灵就看见留哥还盘膝坐在瀑布下的那个地方她咧咧嘴:“他不是一直坐在哪里吧?”

    “留哥儿?也许吧?”木听涛不太在意地说“他就那样的性子。”

    叶灵撇着嘴看着留哥远远绕了过去她最受不了这种天天只会修炼的妖怪了。

    不管叶灵怎么受不了因为留哥总是跟着木听涛所以免不了会常常和她碰面。

    “听涛我总觉的那个小狗很古怪啊。”叶灵趁留哥听不见向木听涛压低声音说“整天不说话两眼直直的老呆他是不是走火入魔了?”

    “留哥儿不是古怪他是心里难过。”木听涛说“他的外公和父母刚刚过世任谁遇上这种事都受不了的。”

    “喔……”叶灵点头。植物对父母亲人的概念淡薄也不怎么把木听涛的话放在心上心里对“这只小狗”还是不怎么喜欢。“他如果象人类养的小狗一样乖巧可爱会撒撒娇摇摇尾巴什么的说不定我还会更喜欢他一点……”叶灵这么咕哝着去照顾她的花草了很快就忘了身边还有这么一只小狗存在。

    “听涛帮我在那边用一个覆土法。”叶灵为了了棵丁香忙的满头大汗向身后说等了片刻没有动静回头张望才现叶听涛没有在自己身后。“对了他替我去天山移花了。”叶灵想起来木听涛的去处。“那怎么办……”她东张西望看见留哥正在不远处的山岩上打坐“喂小狗小狗!过来!”

    留哥睁开眼看着她。

    “快过来!”叶灵吩咐“在那里施一个覆土法你会不会?”

    留哥走过来依言在她指定的地方施了那个法术。

    “干的不错听涛回来让他夸奖你乖乖小狗到那边去吧别妨碍我干活。”叶灵扶好那棵被雷击过的丁香笑眯眯地称赞留哥。

    “我不是狗!”留哥大喝了一声。

    叶灵没防备他突然这么大声吓得一下子坐在地上她气呼呼地抬起头见留哥正握着拳瞪着眼看着自己他反而一副很生气的样子。“你干吗叫那么大声!吓我一跳!”叶灵用白眼看他“一点都不乖巧可爱。”

    “我不是狗!”留哥又吼了一声。

    “你不是狗是什么!”叶灵拍掉手上的泥土扯扯他的耳朵“看看你的耳朵还有尾巴摸起来毛茸茸的。”

    留哥一把打开她的手:“我不是狗我是地……是……”他瞪着眼睛咬着牙却说不出下面的话来自己已经没有家人没有种族了这样的自己算什么?还算是一个地狼吗?还是只是一只无家可归的野狗!“啊……”留哥狂叫一声一拳打在树杆上转身狂奔而去。

    “哎呀!”叶灵又被他吓了一跳。她看着被留哥一拳打的直晃的树听着山林中一波一波回荡着的留哥的嚷叫声撇撇嘴“弄坏了我的树话就不让听涛养你了。”

    留哥这一跑进山森便好几天没有回来开始几天叶灵把他忘干净了直到计算起木听涛何时会回来时才想起这只小狗的存在。“好多天没回来了不会被什么东西吃了吧?还是饿死?迷路回不来了?”叶灵做着种种假设不管哪一种这只小狗都是凶多吉少“万一他死掉了的话听涛会很难过……”为了避免木听涛回来后难过叶灵站起来准备去找狗“唉养了动物就是这么麻烦如果是种花种树它们就不会到处乱跑。”

    “小狗小狗乖狗狗……汪汪……虎子……不对……小黄……不对……”叶灵一边走一边叫却想不起那只小狗叫什么名字“宝宝不对欢欢不对花花不对……”她把能想出来的狗名字全叫了一遍自己也还是觉的不对。

    “有没有看见听涛养的狗?”

    “你这几天有没有吃过狗肉?”

    “站住!别跑听涛的狗是不是你们藏起来了?”

    “去给我找那只狗找不到就把你变成狗给听涛养!”

    叶灵开始掘地三尺的找狗整个山林顿时妖飞怪跳一片惶恐。谁知一直到夕阳西下叶灵还是没有找到留哥的踪影她派出去找的妖怪也一个都没有回来估计是没有找到而不敢来见她。

    “唉可怜的小狗一定已经落在哪个妖怪的肚子里了虽然你一点也不可爱可是如果我知道了是谁吃了你一定会给你报仇的。”叶灵双手合什向夕阳祷告几句安慰小狗的在天之灵。

    “叶仙子仙子……救……命……”一个挣扎着出来的声音打断了她的哀悼。

    “呀……”叶灵看着这个从树丛中爬出来的全身一片血污的妖怪费了好大劲才认出是一个她常常见到的当扈“你怎么弄成这样啊?”叶灵见他身上的羽毛秃了一半一只翅膀垂着似乎是断了腿上血肉模糊好象被什么东西咬了一口不由很惊奇起来这个妖怪的法力不弱啊是什么对手可以把他打成这样。

    “仙子……救命……”当扈向叶灵伸着手努力爬过去。

    “我还有事呢。”他伤成这样治疗他可要花不少时间叶灵还急着去找狗。

    “仙子我是为您去办事才弄成这样的啊您不能见死不救……”

    “对了”叶灵想起来了自己刚才好象曾经吩咐过这个妖怪去为自己找狗“你找到没有啊?空着手回来了?是不是小狗被吃了你也被打成这样?”──她好象很盼望着留哥被吃掉似的。

    “仙子我就是被您那只……狗打成这样的啊……呜呜呜……我还算好的育沛因为叫了他几声‘狗’已经被他从山崖上扔下去了……”叶灵和木听涛可怕就算了反正满山的妖怪都被他们欺负惯了连他们养的狗都这么可怕以后真是没法活了。

    “你找到小狗了为什么不早说越来越不把我的话当回事了?在哪里?”

    “那边的山谷……”当扈用颤抖的手指向自己终生难忘的地方。

    叶灵绕过这个血淋淋的妖怪向那边走去当扈在她身后哀号着:“仙子救命……救救我啊……呜乌呜……仙子……”她完全没有听见脑子里只想着:听涛的狗怎么这么凶难道长了疯狗病?不知道还有没有救?

    留哥一直坐在埋葬父母和外公的山坡上失去了他们之后他完全不知道要何去何从也不知道要怎么生活下去。木听涛在身边还好一些如果木听涛象现在这样出门去他就连自己日常应该做点什么也不知道了。

    天风流云翠树青山鸟鸣兽走……对于他来说这一切都好象是死的一样……

    他就坐在那里什么也不去想除了动手教训了几个在他耳边聒噪的妖怪他也不想动任由时间在身边一点点逝去。

    “小狗总算找到你了。”叶灵看见了坐在那里的留哥终于松了一口气她过去拍拍留哥的头教训说:“竟然自己出来乱跑是不是要我在听涛回来之前用绳子把你绑起来你才听话啊。”

    “别碰我!”留哥怒喝一声打开她的手“叶灵你别欺人太甚!别的妖怪怕你我可不怕!”

    “碰!”叶灵一拳打在他头上把他打昏了过去。“这么不听话听涛到底怎么教训他的?”她张口轻轻一吹留哥被一条绳子象棕子一样绑了起来。“你你过来!”叶灵大声吩咐两个在旁边探头探脑的妖怪“过来把他帮我扛走。”

    “你吃果子呢?还是吃妖怪?”叶灵蹲在留哥面前温柔地哄劝他“乖来张开口我喂你喝水连水都不喝你会变成狗肉干的。”

    留哥怒视着她用力扭动身子想挣开身上的绳子。

    “你别自费力气了我不会让你再跑了的不然听涛回来我怎么跟他交待。”叶灵强行捏着他的鼻子把清水倒进去留哥被水呛着咳嗽起来。叶灵忙帮他拍着背“你吃点东西好不好?来这个苹果很好吃。”她把各种水果摆在留哥面前。

    留哥用力扭着头闭着眼气愤地喘着粗气。

    “再不然吃这个?来吃草莓了张嘴。”

    “枣子吃不吃?”

    “桃子?”

    “杏?”

    “……”

    叶灵把手里的水果全扔在地上坐在留哥身边抱膝叹气怎么办好呢?好不容易找回来了万一再饿死了听涛会伤心的。对了狗是吃肉的呢我怎么忘了给他水果他当然不吃了叶灵一拍掌高兴地站了起来“小狗乖乖的我去找妖怪来给你吃喔。”

    叶灵的身影一消失留哥立刻站起来看看叶灵消失的方向身体慢慢沉入了地下。

    “哎……你太天真了不知道植物的根系是长在土地中的吗?我也可以潜地呀。这次要绑的更紧一点可别再跑了。”叶灵又在刚被她提回来的留哥身上多绑了两道绳子。然后拿出一个妖怪来说:“你生吃还是煮一煮?”

    “叶灵……”

    “干什么?”叶灵托着腮看他。

    “你为什么不干脆杀了我!”

    “你怎么了啊我为什么要杀你?”叶灵不解地去摸抚留哥的耳朵“我不是很努力地在照顾你吗?所以你要听话一点啊。我现在就弄妖怪给你吃。”叶灵卷起袖子开始收拾那个倒霉的妖怪。她从来没有这样地接近血腥平时需要动手不是由木听涛出头就是远远用法术来解决现在却要自己放血、剥皮、切块……叶灵满头大汗用手一擦却险些被手上的血腥味醺昏过去。

    “呜呜呜……为什么要养狗……臭听涛……呜呜呜……”她气得边哭边把肉往火堆上扔然手马上跑到溪边去拼命洗手。

    留哥一直看着她难以理解她的行为她的法术那么高杀妖怪时连眉头都不皱一下但现在却对着死妖怪哭起来她从开始就一直在羞辱自己“狗”“狗”的叫个不停还把自己绑在这里脖子上也象狗一样被系了绳子但她又在忙来忙去地为自己找吃的甚至都哭了还在努力煮啊烤啊的不停。

    “喂快吃!你再不吃的话我只好让你饿死了!”叶灵不好容易止住了眼泪擦擦脸端着饭来到留哥面前继续喂他的努力。

    “……”留哥紧闭着嘴把头别开。

    “你还不吃!”叶灵觉得自己快被这只狗气哭了“你再不吃的话……再不吃的话……”

    “太烫了……”

    “太烫了?啊你说热啊!”听到留哥开了口叶灵马上高兴起来她对着一锅子肉吹口气肉汤上立刻结了一层薄冰“来张嘴啊……”她温柔地把一块肉送到留哥嘴边。留哥看着她终于还是张开了嘴……

    木听涛带着给叶灵找到的几种奇花异草兴冲冲地回来叶灵果然十分高兴她把花草小心翼翼地捧在怀里说:“听涛你太好了!我能上能马上去种──对了你的狗我也帮你养的很好喔。”

    “狗?”木听涛没来得及问仔细她已经不见了踪影。

    “木大哥……”角落里传来留哥委屈的声音。

    “留哥儿!你你这是怎么了?天呢!你没事吧?”木听涛冲过去为他松绑。留哥被捆成棕子已经四、五天站起来都快不会走了用力甩着手臂让血液流动起来又按摩自己完全没有知觉了的腿。“你怎么会被捆在这里?生了什么事?谁干的?”

    “还能有谁?”留哥过了好几天非妖的日子受尽了叶灵的折磨:一会儿要他吃冰冻食品一会儿用浸在水里的方法给他洗澡一会儿又在他身边生上两大堆火美其名曰怕他冷……现在看到了木听涛一切委屈都涌上了心头眼圈都红了。

    “灵儿?”木听涛张大了眼“难怪刚才她说帮我把狗养的很好……不不我不是说你是狗……哈哈哈哈哈……”

    “你还笑!”留哥怒视他。

    “哈哈哈哈……”木听涛怎么也止不住坐在地上大笑着“原来她是这样照顾你的哈哈哈……不愧是灵儿……”

    “她还不如一刀杀了我来的痛快!这样折磨我!”

    “留哥儿你别生气灵儿她没有恶意她是真心想好好待你把你照顾好的。不过她用的法子还是那么……哈哈哈……你庆幸吧这比我当年的待遇好太多了呢!”木听涛按了留哥儿处穴位帮他舒筋活血一边还是笑。

    “你也……”留哥难以想象叶灵也这样对待过木听涛。

    “我没跟你说过吗?我是灵儿养大的。”

    “好象……”他这么一提留哥依稀记起来他好象确实说过他小时候是叶灵照顾他长大的。

    “那时候我刚刚成为妖怪还是个干什么都不懂的孩子除了修炼就是修炼可是进步却非常小我们植物妖怪又不象其他妖怪有家庭、种群可以依靠总是被其他妖怪欺负。有一次有几个妖怪为了好玩竟然要点火烧掉我的真身──那时候我还没有完全成形真身一毁我就完了可是也没有办法啊只能在一边哭叫……”木听涛说着抬头去看崖壁上斜生出的一株苍松。这株大树形如蜷龙枝干粗旷翠叶如洗根须深深扎在石隙中张开的树冠遮挡了半亩地大小“那一刻怎么也想不到还能长的这么大。”木听涛笑着回忆“他们一边说要把我烧成木炭一边要动手时灵儿突然出现了。她一向不喜欢多管闲事可她也是一株树啊最恨听见木柴、木炭、木材这一类的词了所以就站了出来。那些妖怪一见到她就逃的无踪无影。你都不知道那时泪眼朦胧的看着她的我心里觉得自己是看见了仙子啊……她那么美丽飘逸一步步向我走过来……我这一辈子再也没见过那么美的景像……”木听涛回忆着嘴角淡淡的笑容越来越甜蜜“那时她的师傅刚刚的成正果走了她一个人觉得孤单就留了我我就和她一起生活了。”

    “她常常杀了妖怪要我去埋在我的根下面说是可以当肥料结果腐烂的肉味使我好几年都没睡过一次安稳觉;又带我去火山口修炼一站就站七、八天说是要学会耐热以后就不怕火烤了;还在冬天往我身上泼冰水说松树的长处就是耐寒要我把长处扬广大;还弄了一群猴子和我放在一起说是训练我心静自然凉;还把我送到人类的私塾里去读书说妖怪也得有学问考不上状元就别回来──我当时花了三十年时间去考啊考啊好不容易考上了以后一上金銮殿差点就被皇帝身边的天师抓了去……”木听涛从下午讲到天黑全是以前叶灵对她的“照顾”最后语重心长地拍着留哥的肩:“留哥儿你遇见我是多么幸运啊……”

    “听涛来帮我。”叶灵的声音随着一片叶片飞至木听涛马上跳起来向她的方向飞去。

    留哥听了木听涛的遭遇觉得被捆了几天也不是很惨了。只是木大哥说着那么惨的往事为什么还是带着温柔的笑容一副很快乐的样子呢?他也是个怪人啊至于那个叶灵以后还是尽量离她远一点的好。

    两条人影缠斗在一起又攸地分开长利爪的少年在空中一个翻身稳稳地立在了一棵树的树梢青年男子在地上连连后退终于还是一条腿跪在了地上。

    “好!留哥儿只凭功夫我已经不是你的对手了!”青年拍拍灰尘站了起来。

    “是木大哥让着我的。”留哥儿从树上跃下脸红通通的说但是嘴角的笑容还是掩饰不住。

    “真难得看见你笑一次。”木听涛吁口气问“我和灵儿呆会去海边你去不去?”

    留哥摇头。

    “又去修炼?你太认真了偶尔也玩玩放松一下。”

    留哥还是摇头。

    “你们还没完啊……”叶灵一直坐在树枝上看着他们忍不住催促“整天练啊练啊好没意思。”

    “那我们走了。”木听涛携着叶灵的手向留哥笑笑后他们一起飞走了。

    留哥独自又练了一阵子至到累的倒在地上不能动后才看着树叶间透出来的点点斑斑天空自言自语:“没意思……那什么有意思呢……”他原来就是个没有多少兴趣爱好的孩子最喜欢干的事就是学习可是那时生活中的一切都很有“意思”:吃饭、睡觉、学习、和别人说话、泡茶、练功……可是现在什么又是有“意思”的呢?

    “你不想活了吗?”

    一个妖怪以为留哥睡着了蹑手蹑脚地走近他却看见他的双眼一下子睁开闪着寒光盯在自己身上冷冷地说。

    先下手为强这个妖怪这么一转念头也不和留哥搭话便举起手中的剑向下刺去。

    “啊……”

    一声惨叫划破了树林的寂静。

    留哥从那个妖怪胸口抽回去穿透对方身体的手舔着指爪上的血心想:“吃过饭就去山头打坐吧。”

    离他百米外的树丛中几双眼睛正盯着他的一举一动相互窃窃私语。

    “看见了吗?出手比叶灵还狠毒。”

    “得罪了叶灵十个中还有六个可以活下来得罪了他十个要死八个呢。”

    “还不是木听涛教出来的徒弟。”

    “叶灵身边有一个木听涛已经够可怕了再加上这个地狼的话大家永远没有出头之日了。”

    “所以今天我才叫你们来啊!你们有没有胆量趁他羽毛未丰时干掉他?”

    “干掉他?!”

    “万一木听涛和叶灵知道了我们几条命都不够赔!”

    “你疯了是不是?”

    “你们别吵了!难道你们愿意一辈子被叶灵骑在头上吗?她身边有木听涛等到这个地狼长成一些你们想我们还有机会吗?不如趁叶灵和木听涛不在先除掉他以后再找机会向叶灵下手。”

    “可是……”

    “可是什么?山上这么多妖怪即使这个地狼死了叶灵他们就一定会怀疑到我们身上来吗?此时不动手要等何时!”

    “叶灵也许不会怀疑到我们头上但她会大开杀戒。如果她不分青红皂白乱杀起来你能保证恶运一定不会落在咱们头上?换句话说还有木听涛!他可是那么好糊弄的你能保证他猜不出真相?能保证这么大的山林没有一个妖怪看见咱们动手?你能保证他们会守口如瓶?”这个妖怪一口气说完向其他三个妖怪拱拱手“我不管你们要做什么恕小弟不加入了。”说完化作一阵青烟不见了。

    剩下的三个妖怪面面相觑。

    “怎么办?”

    “谅他也不会去向叶灵告密我还是要动手的你们跟不跟我一起干?”

    “我……”

    “我提醒你们叶灵和木听涛一起离开的机会不多过了这村可没这店──他和叶灵木听涛不一样他可是吃妖怪的!”他最后这一句起了关键作用另外两个妖怪下定决心一起说:“好我们跟你干了!”

    三个妖怪边说话问边一直监视着留哥见他一吃了一些被他杀掉的妖怪后却没有离开盘膝坐在地上闭目不动不语。领头的妖怪使个眼色三个妖怪各持兵器从树丛中悄悄走出一步步逼向留哥。

    十步、七步、五步……

    当他们走到只距离留哥三步远近的地方时留哥却睁开了双眼冷冷地看着他们。

    三个妖怪全神防备停在了原地。

    “你们不是要杀我吗?为什么还不动手。”留哥淡淡地说。

    三个妖怪交换一下目光“杀!”挥动手中的兵刃扑了上去。

    “仙子木前辈仙子木前辈。”他虽然呼叫着叶灵和木听涛的名字但是却没敢近前远远便站住了。

    叶灵和木听涛相互依偎正沙滩上坐着看海听到他的叫声叶灵开始想装作没听见他却偏偏一个劲在那里叫叶灵把手中的贝壳向脚边一丢皱起了眉头。木听涛一只手拥了她的肩站起来转过身去伸出一个手指头向那个妖怪勾了勾。

    那妖怪更加不敢过来了躲在一块礁石后(到不是礁石可以挡住木听涛而是实在看见他就怕干脆来个掩耳盗铃看不见算了)。他闭着眼喊:“不是我斗胆打挠二位是是咱们林子里出事了。”──总算远气不错成功地在木听涛出手之前把话说完了。

    “出事?什么事啊?”木听涛懒洋洋地问。

    “是他们他们要去杀那个地狼。”

    “留哥儿吗!”木听涛身形一晃到了这个妖怪面前把他卡在手中间:“谁要去杀留哥儿?”原本靠在他身上的叶灵没防到他会突然跑掉一头栽在了沙滩上她拍着沙子站起来要抱怨木听涛又象一阵风似的刮了回来拉着她的手说:“我们快回去!他们要时对留哥儿不利!”不等叶灵做出任何反应已经被木听涛拉着飞在空中了。

    那个来通风报信的妖怪看着他们飞去站直身体抹把汗嘴角露出了一抹容。就让那些不自量力的家伙去触怒这两个树妖吧他早就明白了凭自身的力量根本不可能赢得了他们。自己利用这个机会应该使他们更信任自己一点了吧。要有耐心要慢慢来。叶灵比较好骗一点吧木听涛就不同了那个家伙平时老是着笑容可谁也不知道他倒底在想什么要想除叶灵必须先除掉木听涛。也许那个地狼反而是个机会也说不定。

    留哥躺在石头上头上脸上身上全是血周围散布着妖怪的残肢、内脏、血污他自己身上也大大小小有了十几二十处伤口所以他把手臂举在嘴边轻轻舔着。

    “留哥儿你没事吧?”木听涛落在他身边双手按着他的肩焦急地问。

    “没事杀了几个妖怪。”留哥站起来试试自己的腿虽然伤的不轻但好象并没有断还可以走路。他看到叶灵一脸不高兴的跟在木听涛身后连忙说:“我会把这里收拾干净的──不过等一下我先去找几味草药。”他知道叶灵最讨厌脏乱所以抢在她生气之前说他尽量不想和她生纠葛。

    “我来收拾不我先来给你治伤。”木听涛只看到留哥满身血污不知道他到底伤的怎么样还是很担心。

    “木大哥……”留哥对于木听涛父母和外公死后对自己无微不至的关心十分感动但是他就是无法从心里的阴影中走出来也就无法回报木听涛的这份关切一直感到很愧疚“对不起木大哥我以后不会再这样乱来了。”

    “你没事就好。”木听涛知道留哥心结很深不是一时半会可以解开的安慰或开解他都没用只能等时间为他治好伤口。

    叶灵从头上往下摘着沙子看见木听涛只顾着在和留哥说话脸色越来越难看。

    木听涛伸手从她头间取出一粒沙子低声问:“生气了?”

    “对。”

    “我就知道你的脸一点都不差的反映着你的情绪呢。我道歉行不行?”

    “不行。”

    “那我吻你一下?”木听涛揽着她在她唇上轻轻一吻。

    叶灵虽然还板着脸眉头却舒展开了留哥看他们这们悄悄离开了这片树林。

    “灵儿我知道你在气我太关心留哥儿了可是你能不能可怜可怜他这个无父无母无家可归的孩子就像当年你可怜我收留我一样呢?”木听涛双手拥住叶灵的肩温柔地说:“我早就告诉过自己了对我来说你比我自己还重要我永远会把你所感所想的事物放在第一位所以你根本不用在意我会不会冷落你忽略你……灵儿我会一辈子跟在你身边的。”

    “我从来没有可怜过你呀”叶灵捧起木听涛的脸“我收留你是因为觉得你很可爱。可是那个小狗一点也不听话不可爱!不过算了我不管你喜欢养什么了只要我们可以永远在一起就好了。”

    “永远……”

    留哥依照习惯坐在山崖上迎着初升的太阳打坐时感觉轻微的脚步声到了自己背后。他刚要有所反应却听到背后传来叶灵的声音他急忙想跳起来逃走可已经太迟了叶灵的纤纤玉手搭上了他的肩头莺啼燕语地声音也在耳过响了起来:“乖小狗你看看我给你弄了什么?”

    留哥勉强回过头看到叶灵手中拎着一条金链链子中央还系着一块金牌金牌上镶有珠宝上面铸了两个字分明是“留哥”两个字。

    “这是什么?”

    “这是亲王府的爱犬的金牌哦我特地为你弄了来还改上了你的名字来戴上看看吧。”

    留哥现在十分怀念以前叶灵不喜欢他的日子。

    自从和木听涛谈过之后叶灵开始刻意地对留哥好起来为他张罗吃喝也为亲自指点他法术每次外出更是总忘不了给他带些小礼物回来。留哥现在终于明白木听涛当初的话了他真宁愿叶灵一直讨厌自己。

    “戴上啊……”叶灵不分由说按着留哥的头便把链子套了上去然后满意地点着头说:“嗯不错不错很适合你的黑毛。好了可以回去吃早饭了我给你准备了你最喜欢吃的骨头哦。”

    留哥已经被迫吃了三个月各种骨头听到“骨头”就快要哭了。

    “吃完饭我们就开始修练今天我教给你新的法术。”

    留哥觉得又腿象象灌了铅一样迈不动了抱着一丝希望问:“木大哥呢?他说要教我……”

    “他去昆仑采药了我要帮你炼一种可以把红眼睛变掉颜色的药──你的样子还不错就是眼睛太吓人。你说和你的皮毛一样的黑色好看呢还是弄成蓝的、绿的、黄的、紫的好看?”叶灵一副让你自己选的样子。

    难道自己上辈子欠她的?一向不信命的留哥这时也不由动摇了不然为什么明明是生死不怕的自己到了她手里就什么反抗都做不了任由她摆布了。

    “你看看你一大早就脏兮兮的是不是没有洗脸?”叶灵看他脸上一大块污迹伸手去替他擦。留哥抗拒了一下但是当叶灵的手抚到了他脸上他却愣住了叶灵温暖的手指温柔地帮他擦了脸催促他说:“走吧走吧听涛不在我负责照顾你。”

    留哥看着叶灵逆光走着的她身影朦胧而飘渺象随时要随风而去一般一瞬间留哥喉头蠕动差点叫出那个山林里的妖怪除了他和木听涛外都对叶灵使用的称呼:“仙子”。

    只有这个词才可以形容叶灵。

    留哥虽然努力想把目光从叶灵身上转移开但是却得不到自己的身体的响应。

    她是如此美丽。

    留哥平生第一次对异性在心里使用了美丽这个词。在地狼族少男少女们都是早早便由父母安排成了亲但是留哥对那种事丝毫没有兴趣。他对异性也从来没有特别的感觉:即不喜欢也不讨厌来往在身边的同龄女孩对他来说只是一种麻烦他的朋友虽然嘴里说着女孩子胆子、娇气其实都很喜欢和女孩们一起玩耍留哥则宁愿把那些时间用来修炼。至少他自己是认为自己的生活中永远不必和异性有什么牵扯的。

    朝阳中叶灵的身姿会一辈子留在留哥心中。

    “快点走小狗你饿的走不动了吗?”叶灵呼叫他。

    留哥为了“小狗”这个称呼皱起了眉脚步却不由自主的跟了上去而且越来越轻快直到和叶灵并肩而行。

    留哥把一棵树扛在肩上小心不让封在根部的土抖落掉他向飞行在身边的木听涛问:“木大哥这两种树究竟哪一种是冬天开花的?我还是弄不清楚。”木听涛嘴角泛着微笑若有所思没有留意到他的问话留哥笑笑没有再去追问一遍他知道木听涛已经归心似箭了。他们这次远去元洲(元界)寻找几种花木一去就是数月木听涛口中不说心里一定全是叶灵了。不知道她这些日子在干什么?想着木听涛之余是不是偶尔也会想想自己?会不会又准备了什么奇怪的事物在等自己回去?边想着留哥一边不知不觉地飞到了木听涛前面。

    “辛苦你了听涛累不累?”叶灵迎接着他们依偎在木听涛身边。

    “你喜欢就好我帮你种下。种在云兰旁边好不好?”

    “嗯等一下这一棵种到芭蕉后面去比较好。”

    “也好。”

    他们商量着留哥对于种花养草半点不懂只是按他们说的搬着那两棵树。叶灵这才看到他便摸着他的耳朵随口夸奖了几句:“乖乖小狗你也干的不错。”

    留哥一瞬间想哭。他宁愿叶灵一直只看着木听涛不注意到自己也不愿意她这样开口“小狗乖乖”闭口“乖乖小狗”他连忙低下头搬着树快步走到叶灵选定的地方去。

    “他已经学的很乖巧了听涛你养的不错。”叶灵称赞说。这几年留哥心情开朗了一些对叶灵的话也听从的多了。木听涛笑着点头看来留哥心中的阴影已经一点点的消失了。他对此深感心慰。

    留哥看到叶灵和木听涛嬉笑的闹着开始种植树木便悄悄离开了这个山谷。

    山中寒暑须臾不知不觉间又到了深秋山中苍绿深黄其间红叶片片比起留哥和木听涛出门前似乎换了个天地。如果自己一直住在地下一直是一个真正的地狼也许永远都看不到这番景象。

    曾经留哥和任商住过的山坡是这座山林中红叶最美的地方留哥趴在地上感受着季节变动时大地中的变化也感受着这块埋葬着父母、外公的地方和自己血脉的呼应。

    “爹、娘、外公……”他把脸深深埋在草丛中埋在土地上渐渐进入了梦乡。

    “……昨夜星霜和月落满林红叶趁烟飞……哎呀”似乎是叶灵吟着诗走来一低头见到地下的留哥吓了一跳。

    留哥没有抬头用草叶抹着脸上在睡梦中流下泪水希望她快点走开。

    “这么好的秋色你为什么把头埋在土里?”叶灵却在他身边坐了下来摸着他的耳朵温柔的问“黄叶天风自落秋云不雨长阴。天若有情天亦老摇摇幽恨难禁……你可是不忍心看么?”

    又来了……留哥的心里呻吟他实在听不懂这些诗词曲赋叶灵和木听涛却天天挂在嘴边上。只听叶灵一边抚摸着他的头一边唱了起来:“秋深最好是枫树叶染透猩猩血。风酿楚天秋霜浸吴江月。明日落红多云也。……孤村落日残霞轻烟老树寒鸦。一点飞鸿影下。青山绿水白草红叶黄花……”

    叶灵声音婉转清脆加上这次难得她口中的曲子没有那些愁来愁去的内容(留哥就是不明白她这样的妖怪哪里去找那么多愁出来?)留哥不由也听得入迷不知不觉地抬起来。

    “哈哈……”叶灵一看他的脸却咯咯地笑起来“你怎么弄了这么个大花脸快来擦擦。”留哥脸上又是泪痕又是草汁和泥土确实一塌糊涂。“你真是个长不大的小狗。”叶灵边用手帕帮他擦边爱怜地说。

    留哥一把推开了她的手。

    “我不是狗。”

    他凝视着叶灵一个字一个字地说:“我是留哥不是狗。”

    “……”叶灵眨着眼。

    “看着我我不是狗!”留哥提高了声音他在叶灵面前幻化成*人影又向叶灵逼近了一步大声说:“我不是狗!”

    叶灵惊讶地上上下下打量了他良久终于结结巴巴地说:“原原来你会变成*人?我我还想教你来着。”

    留哥掌握了变人的法术之后前后只变成过四次人类他不喜欢用人类的形态出现可是现在他变成了人类张开双臂让叶灵看自己:身材、面容还是原来的留哥但是华美的皮毛变成了小麦色的皮肤红色的眼睛变成了深邃的黑眸不管是站在人类还是妖怪面前他都是一个英俊的令人咋舌的少年。可他想要的只是让叶灵承认自己不是狗。

    “我的名字叫留哥请你叫我的名字!我从来都不是狗。”

    “原来你不是狗……”叶灵终于认识到了这个实事“留哥儿……”她学着木听涛的样子称呼了他一句然后问:“你为什么不早说?”

    留哥坐在地上哈哈大笑手中还拎着一坛子酒他手臂上的血一直流进了坛子里他却一点都不在意举起坛子向口中倒酒把美酒掺着血咽下去大叫一声:“好酒!”

    “留哥儿这次太疯狂了。”叶灵这么评价说。他和木听涛坐在树下的石桌边一边下棋一边用水晶的杯品着酒。

    酒是留哥从皇宫中偷出来的。

    人类的皇宫不知有多少法术多少法师保护他只是受了伤却能活着回来确实是个奇迹。

    “谁还要?”留哥晃着酒坛子问。

    看到他的血还在不断流进坛子里叶灵皱皱眉头忙说:“不要了不要了。”木听涛却说:“我再来一杯。”留哥又为他斟了一杯把坛子扛在肩上自己走了。

    “他去哪里?”

    “去他父母和外公的墓地吧?他每次喝醉了都会去那里大哭一场。”

    “他这几年变的真多啊原本虽然也不太听话可是现在简直变成疯子了。”叶灵摇着头说“而且整天在外面跑一个月能看见他一次就不少哪一天死在外面回不来了说不定我们也不知道。”叶灵的话语中不知不觉放进了更多牵挂。她性子散漫不管什么事一转身就会忘掉能让她时时放在心里的向来只有一个木听涛只是这几年渐渐的她想到留哥的时候越来越多了。

    “他就算死也一定回这里来死的。”木听涛看着留哥的背影说。

    “你怎么说的这么吓人好象留哥儿明天就会死似的。”叶灵嗔恼。

    “你放心留哥的法力武力都出类拔萃想杀他可没那么容易──再过不了几年他就会过我了。”木听涛笑着说心中充满了对这个自己亲自调教出来的小兄弟的自豪。他微微举起杯子说:“就让留哥儿过点自由自在的日子吧。他过去一直被命运牵着鼻子走从来都不能在想哭的时候哭想笑的时候笑想去什么地方就去什么地方现在他终于可以了。希望他以后永远这样任性任意天不能拘地不能束言行自在无难无忧……”叶灵和他轻轻一碰酒杯各自饮了这杯酒。

    “外公我为您煮的茶爹我从皇宫拿了酒娘您也一起喝一杯好不好?”留哥一手持着茶壶一手执着酒坛向这片草地泼撒着“爹从来没有和您一起大醉一次今天我陪您干了这一坛。”说着举坛过头向自己口中倒下头上身上淋漓的全是酒水。

    “爹娘外公……呜呜呜……”他已经醉了在山坡上踉跄而行号啕大哭“爹娘……外公……你们谁来看看我啊……”悲怆的声音在山林间回荡着妖怪们都知道地狼又喝醉了纷纷躲离了这里。

    “啊……呜……呜呜……”留哥仰躺在地上向着天空嚎叫他用力抓着自己的胸膛总觉得心口里缺少了什么东西空荡荡地痛不可忍。

    “早就说过喝醉了醒来会很难受你就是不听怎么样?头疼了吧。”留哥宿醉醒来抱着头靠在树上呻吟叶灵正在他身边趁机向他灌输“饮酒不醉为最高”的道理。

    “木大哥……”留哥虚弱地向木听涛求助“你快点把她弄走我的头已经快裂开了她还要拿槌子来敲。”

    “灵儿是为你好。”木听涛是那种一言一行、连头梢上都刻着重色轻友的人。

    “听到了吗我是为你好!”叶灵看留哥的样子确实痛苦便伸手按向他的额想用法术为他治疗一下留哥一下子跳起来躲开了叶灵的手直冲到河边一头栽进了初春还泛着冰屑的水中去。“你想投水自杀啊!”叶灵嚷嚷起来。木听涛笑着摇头:“别管他了他狗刨还是会一点的不至于会被淹死。”

    留哥在水中浸了很久**地爬上岸来时叶灵和木听涛已经走了。他弹一下手指身上立刻恢复干爽头脑也清醒也不少。仰躺在草地上开始看着天呆。

    这几年来他经常在人间界四处游荡一来是觉悟到自己不应该再那样消沉下去所以四海傲游见见世面;二来是他想躲着叶灵。这一点或许连他自己也许都没有觉到但在潜意识里已经这么做了。

    叶灵和木听涛是一对情侣在留哥认识他们以前就是这样以后也会继续这样下去留哥很清楚这一点然而有一段时候他却不由自主地把自己所有的注意力放在了叶灵身上。他开始喜欢注视着叶灵的一举一动他开始和木听涛抢着去干叶灵吩咐的每一件事也开始以猜测她的心意为乐每当她眼波一转不管开口留哥就去为她达成心愿就是为了赢得她称赞一句“你变的真乖”或者“真聪明”。

    不能这样下去了。

    留哥在心里不止一次的这样告诉自己可是他也知道自己的毛病──一旦被某种事物吸引就无法轻易抽身:他幼年时沉迷法术直到父亲用武艺吸引他他才分心出来可是马上又被武艺抓走了全部心神;后来为了变强拼命修炼虽然外公父母先后去世他已经失去了变强的理由可是象惯性一样他还是一味地修炼练武、修炼……反正他也不知道自己除了修炼外还有什么事好做而把他的心从修炼上拉走的是叶灵。

    留哥不知道自己从什么时候开始变成这样的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可以挣脱这种感觉他只知道凭木听涛的细心和敏锐不可能现不了自己对叶灵的异样。

    “木大哥会怎么想?”每当夜深人静留哥摆脱了对叶灵的关注一想到这句话心就会象被刺了下可是第二天一看见叶灵的身影他又不由自主地靠了过去他相信自己已经从木听涛眼中看见诧异了。

    还有一个办法走!

    留哥咬着牙下定了决心在一个夜里独自离开了这座山林踏入十二界中唯一由人类主宰的世界。他第一次出走的时候什么话也没有给叶灵和木听涛留下因为他很清楚自己一定会回来外公和父母的坟墓叶灵和木听涛他所拥有的一切全在这里他还能去哪里呢?就象他自己预料的一样外面的世界一下子就抓住了自幼只居住在地下或山林中的留哥三个月后他回到山林中时神情和心态都已经判若两人了。而木听涛和叶灵什么都没有问他好象他从来没离开过一样。

    从那时开始留哥开始习惯了游荡在外偶尔回山的生活他觉得也许本来最适合自己的就是这种日子才对。只是他对于叶灵的心情还是无法完全转变有几次他匆匆回来甚至只是为了实在太思念她、太想见她一面了。不过时间总会解决一切的至少留哥自己这么认为。

可曾记得爱(下)

    留哥躺在草地上听着鸟鸣度过一个悠闲的中午他自己也说不清楚自己喜欢热闹多一些还是喜欢独处多一些不过可以随心过日子也很惬意。

    一阵脚步声由远而近头贴着地的留哥听的特别清楚脚来那不是叶灵也不是木听涛而这个小山谷是叶灵和木听涛的起居之地除了他们和自己其他的妖怪根本没有一个敢来的。谁这么大胆?留哥这么想着身体已经保持着原来的姿态沉入了泥土之中。

    一个妖怪匆匆而来四处张望似乎在寻找什么。他看不见脚下的留哥留哥隔着泥土可把他看的清清楚楚的。如果留哥愿意他随时可以取这个妖怪的性命但是他很想看看这个妖怪究竟想干什么所以在地下缓缓移动始终保持在随时可以一击得手的有利位置盯着对方。

    “仙子木前辈……仙子……”妖怪这样叫了起来。

    原来是来找叶灵和木听涛的留哥放松下来暗笑自己在外面呆的太久习惯了绷紧神经了。叶灵和木听涛称霸这片山林大多数妖怪都怕他们但也有一些妖怪巧妙的把他们当在靠山做为自己在这片山林中生存的筹码。叶灵和木听涛其实并不想要统治这里他们只要这里的妖怪们都知道谁比较强大知道不要轻易向强者挑衅而已所以这里妖怪的生活比起其他有某个大妖怪称王的山林来已经好太多了而且叶灵和木听涛又吃素除了格外不长眼和格外倒霉的一年也没有几个妖怪会死在他们手中而且他们的存在镇压了一些有野心的妖怪外来的侵入者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反而是件好事。

    但是并不是所有的妖怪都这么认为。

    留哥看着这个虎妖记得他似乎是叫李啸常常在叶灵和木听涛面前献些殷勤所以留哥认识他。

    李啸在这个小山谷里转悠了半天他知道叶灵和木听涛不在但是他也知道留哥在──他就是知道留哥昨天回来了才决定今天开始实行自己的计划的。

    李啸就是不服叶灵和木听涛的妖怪之一。

    他在心里对叶灵和木听涛恨之入骨原因很简单作为由百兽之王修炼而成的妖怪他本来应该是这片山林的主人才对可是却被迫要向两棵树木低头他实在咽不下这口气。但是凭武力和法术他不仅不是叶灵或木听涛的对手现在连后起之秀留哥他也不敢轻视了。所以几百年来他在叶灵和木听涛面前服服帖帖甚至不惜出卖其他妖怪来求得信任为的就是寻找机会反抗。自从留哥出现并且被叶灵和木听涛接受以后他感觉时机也许到了。果然留哥开始整天跟着叶灵对叶灵表现的感情除了他自己连山脚下的树桩都看的出来于是他正要开始找机会推波助澜时留哥自己却觉察到了自己的不正常毅然开始四处游荡很少回山使李啸计划一大堆计谋付之了流水。

    不过只要留哥已经对叶灵动了心机会就有的是只要自己稍稍施一下手段……哼哼……

    李啸及时地收敛住了自己的笑容还是装出一副十分焦急的样子叫着:“仙子仙子出大事了!您在哪里?”他刻意在谷中转悠几圈让留哥注意自己。

    “出什么大事了?”留哥听了他的话一开始也充满了好奇想从地下跳出去问问他但是看着他走动后却皱起了眉头。他到底想干什么?如果他是真的来找叶灵或木听涛的话应该很明白他们两个的脾气──别的妖怪不经他们允许踏进了这个山谷的话他们早就跳出来了如果来妖开口解释自己的来意慢了一步的话连命都会丢掉半条。如果他们没有马上出现只有一个可能就是他们不在这里。这是山中的妖怪们都很清楚的事李啸时时在叶灵和木听涛面前献殷勤当然不会不知道。那么他还在这里穷转悠个什么劲?

    留哥多了个心没有动缩在地下看着李啸在自己头上来来去去了好几次耐心地等着他的下一步举动。

    李啸扯着脖子叫了十几声见谷中一点动静都没有便离开了这个小山谷。

    留哥从地下悄悄跟了上去。

    李啸离开小山谷后也不叫了鬼鬼祟祟边走边东张西望留哥看在眼里更加觉得他可疑便一直跟着他。李啸先是在山林中漫无边际地走了大半个时辰又停下来和遇见的妖怪聊天张家长李家短的闲扯了大半个时辰又抓了一只野猪来吃然后在树下小憩。留哥在地下耐心地看着他直到傍晚李啸才一骨碌爬起来向后山走去。

    叶灵和木听涛的势力范围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其实凭他们的法力完全可以控制更大的地方但是他们都没有那样的野心所以一直仅仅拥用对自己生长的地方的“霸权”。这片山林有七座山头现在李啸却翻过了最后一道山梁现在他和在地下跟踪他的留哥已经在叶灵和木听涛的地盘之外了。

    李啸一直往前留哥也一直跟着他。当他们这样一前一后又翻过了几道山头后就是留哥完全陌生的地方了。他这些年四海傲游但是自己家园的附近反而从来没有到过。当李啸停下来之后留哥打量四周的景色:因为是彼此相距不远的山林所以有的植物、动物甚至风光都相去不远。但是因为这里山势更险林木更密不由让人有种阴森的感觉。而且从一路走来的观察来看这里的妖怪和动物无论警惕性还是反应力都比叶灵的山林中要高、要灵敏根据留哥这些年的经验这里应该有一个大妖怪存在一个凶残暴虐的大妖怪才能把山林中的群妖慑伏成这个样子——比如说眼前这个犀渠。

    一个犀渠庞大的身体卧在青石上李啸上前行礼不知和他说了句什么他的眼一下子睁开了精光带人沉声问:“真的?”

    李啸忙不迭的点头。

    犀渠没有变幻人形青苍色的身体巨大壮硕两支尖角雪亮闪着幽光。他就是这一片山林中最强大的妖怪统治着叶灵势力范围这外的这片山系其它的所有地方。自称叫元竦。初次看见他的留哥只是警惕于他的强大但李啸和他打交道已久知道他的生性多么残暴一边等他开口一边心口陪着十二分的小心。

    “帮我对付叶灵?你会这么好心?话应该反过来说是你想让我帮你对付她才对吧。”

    “晚辈决没有这个念头。”李啸忙表白自己的心意“晚辈确是为了元爷您着想的。只要用晚辈想出的法子保证一举可以除掉叶灵和木听涛。”他说着凑上去在犀渠耳边嘀咕着地下的留哥虽然伸长了耳朵还是什么也没有听见。

    李啸一边说一边比划足说了两刻钟听完他的话犀渠沉吟起来半晌才说:“你想利用我对付叶灵不是一天了吧!”(留哥心中暗说:“果然如此!”)李啸却连忙否认:“元爷您本就该是这方圆千里之主的啊!别人不知道我可是看的清清楚楚那个叶灵论哪一点比的上您?还偏偏要作威作福时不时的出些莫名其妙的点子消遣大家哪里有一星半点的王者之风。我等到不服气她已久只是迫于她和木听涛的淫威不敢造次而已。如果元爷您能一举除掉他们不但可以把这座山系全部掌控在手中我们这些弱小妖怪也是感恩戴德的。

    “感恩戴德?哼……”犀渠冷笑一声“怕是想让我们斗个两败俱伤某人好坐收渔利吧。”

    留哥暗暗点头这个犀渠到不笨。

    “元爷我要是想坐收渔利怎么可能为您计划这样不是费力气的办法不是应该挑唆您去跟叶灵死拼才对?我是实在受不了叶灵那个婆娘了又十分仰慕您才这么做的啊。”

    犀渠心里何尝不明白李啸想挑拨自己和叶灵斗个你死我活他自己趁机称霸这片山林的野心但是他一向自视颇高跟本不把李啸的这点小小花招放在眼中而且他心中也很想打败叶灵把她的势力范围甚至她本人一齐据为己有即然有这个机会的话……

    “李啸你说的就是这个地狼吗?”犀渠站起来问。

    “糟了!”留哥一听到这句话直觉地暗叫不好急书记向土地中奋力下潜耳边还依稀听到李啸在说:“这个小子狡猾多疑把他引来可真不容易……”

    “仙子仙子木前辈二位在吗?”李啸小心翼翼地叫着靠过来这次他可是真的小心翼翼要骗过老谋深算的木听涛可比引诱留哥上钩难上一百倍。

    “干什么?”木听涛和叶灵正并肩坐在山崖上看落日听见李啸咋呼着过来木听涛懒洋洋地问了一句叶灵却靠在木听涛肩上一直看着远处连头都没有回。

    “二位不得了了!”李啸大口喘着气俯下身装作擦汗避开木听涛的目光说:“留哥他出事了!”

    “什么!”木听涛一伸手扣住了他的手腕“你再说一遍!”

    李啸的手腕一阵巨痛不由呲牙裂嘴但是心里却不由暗暗高兴这就是所谓的关心则乱啊他面上还是诚惶诚恐地说着:“不好了留哥他……他……”他有意结结巴巴地偷眼看叶灵的反应。

    果然叶灵在听到“留哥出事了“时已经回过了头来现在听他一直在那里“他……他……”的伸手按在他头上冷冷地说:“你再给我‘他’一次试试看。”

    “他被元竦抓走了!”李啸马上一口气说完。

    “元竦?”

    叶灵和木听涛对视“我们和他一向井水不犯河水啊。”

    “留哥自己不小心走到他的地盘里去了所以……”

    “不可能!”木听涛冷冷地打断他“留哥一向是把‘灯下黑’的理论运用到极致的他从来不到离家那么远的地方游荡。”

    李啸被他的目光看的打个寒颤连忙说:“是那边过来了几个妖怪留哥跟着他们想看他们来干什么结果就一直跟过去了……”

    “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难道你……”叶灵盯着李啸问。

    “仙子饶命!”李啸太熟悉叶灵这种目光了这种时候的她可不一定会干出什么事来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就是她不管想干什么都是会不加考虑毫不犹豫的。所以他马上先求着饶跪下去再说:“我确实跟在留哥后面来着……我没用我胆小我我一看留哥遇上元竦后吓坏了所以没有上去帮他……我实在是怕啊仙子我这点雕虫小技上去也只会给留哥添乱啊……”

    “行了你不用再罗嗦了原原本本地把事情说一遍吧。”木听涛开始的惊讶之后已经平静下来恢复了往常老是挂着淡淡笑容的神情并且拉着叶灵又坐了下去。叶灵板着脸坐在他身边有些不耐烦的样子她是个想到什么就立刻去做的人一向不太去考虑前因后果(这才是这里的妖怪们特别怕她的真正原因很多死在她手中的妖怪是正真做到了“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这一点的)。

    “我我跟着留哥到了那边遇上了元竦我远远地没敢上前所以也不知道他们说了些什么只是看到他们说了一阵子后就动了手。然后……留哥输了……元竦把他抓走……我我就急着回来报信了。”说完他小心翼翼地看着叶灵和木听涛。

    “果然还是有这么一天哼!”木听涛冷笑着说“我早就知道总有一天和那个犀渠斗一场也不差早这么几天。灵儿?”

    “他抓了留哥儿当然要去找他。”叶灵也这么认为。

    “李啸。”木听涛吩咐“给我们带路。”

    “是。”努力掩饰住语气中的几分高兴李啸转身带头走去。

    “也许他抓走留哥就是为了引我们去吧?”

    “那几只从那边过来的妖怪也许就是他派来专门要引留哥上钩的也说不定。”

    “是啊他想向你下手不是一天了呢。”

    “怕他不成!”

    叶灵和木听涛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话跟着李啸往前走就快要走出属于他们的势力范围时木听涛停下脚步笑说:“即然他可能是有意引我们来前面不知道设了什么阴谋什么陷井呢李啸你先回去。”

    “是。”李啸忙不迭的答应。即使木听涛不这么说他也会找机会溜走:好不容易元竦和叶灵、木听涛要开始火拼他怎么可以夹在中间当作牺牲品。以前虽然元竦一直有吞并叶灵的领地的打算但是他没有把握同时对付叶灵和木听涛两个人所以按捺至今而叶灵和木听涛向来没有野心抱着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态度他们的冲突才一直没有生。李啸早就计算过双方的实力觉得元竦比起叶灵和木听涛两个还稍逊一筹所以他才一直忍耐着甚至不惜为他们调解纠纷为的就是等到今天这样的机会。元竦早有准备手里又有留哥刚好和叶灵加木听涛扯平李啸要的就是他们两改俱伤自己好从中获利。如果运气好他们三个加上留哥同时于尽这一片山林从此后就是自己的天下了他越想越得意不由脸上挂满了笑容。

    一阵巨痛从背心传来瞬间蔓延到了全身。

    他低下头看见胸口透出一截木剑的剑尖来。

    “木听涛你……”他来不及说完这句话木听涛一抖收回了木剑木剑一离开李啸的身体便还原为一段树技被木听涛随手丢开而李啸的身体倒地变成了一只斑澜猛虎至死眼睛也没有闭上。

    “你真地以为我会相信你吗?”木听涛冷冷地说。

    叶灵一直淡淡地看着这一切催促说:“我们快点去救留哥儿吧。”说完急着先走木听涛看她竟然匆忙的走在了自己前面笑着摇头。

    四周都是熊熊的火焰叶灵几次冲到里面但是终究还是无奈的退了回来。

    她和木听涛纵横无拘惯了当听到留哥被元竦抓走后他们不是没有想到元竦会设下陷阱等他们但是还是一点都不畏惧的前来向元竦正面挑战自信可以应付任何麻烦没有想到元竦表示要堂堂正正决斗之后把他们引进了这个山洞中。等叶灵和木听涛觉不对时元竦在这里布置的陷阱已经启动了。叶灵将木听涛一掌打了出去自己却没能及时脱身。

    这是由人类的法术布置的火焰阵法是专门用来对付木精的叶灵不知道元竦是自己去学了这样的法术还是找了人类来帮他但是她知道人类的法术和妖怪们修炼的不同他们虽然没有妖怪们那么长久的时间和天资但是修炼的方法自成一派有成的功效最重要的是他们修炼的法术简直就像是专门来对付妖怪们的往往一个只有十几二十年道行的人类就可以对付得了几百年修行的妖怪。

    而这样一个火焰阵凭着叶灵得道行修为竟然来回徘徊走不出去。她每次选择了一个方向走不了多远就会被火焰逼回来她心里很清楚这个地方并不大但因为五行相克他们木精天生怕火就是没有办法冲出去。

    “唉……”叶灵叹口气盘膝坐在火焰阵中间闭目凝神不再浪费体力了。

    “元竦出来!”木听涛被叶灵竦出阵外后一样没有办法进去救援只好先找出摆阵的人再说。“元竦你不要和我一决高下吗临阵脱逃算什么好汉。”

    “哼木听涛你认为我会逃吗这可是除掉你和那个婆娘最好的时机。”元竦从树丛中走出来抖抖身体化出了人形。

    他一出来木听涛立刻觉到这个阵法不是他的法力所设的那么是另有其人?那个人在哪里?要解除法术最好的办法就是找出施法的人不过在这之前要先解决掉这个犀渠。

    “你找不到的”元竦知道他在想什么“这个真是天师门徒亲设那个婆娘死定了。木听涛我倒是很欣赏你的才干以你的能力何苦要做女人的跟班只要你来我这里什么样的女人弄不到手。身为男子汉大丈夫整天被个女子使来唤去亏你还真有脸作人。”元竦说这样的话只是要扰乱木听涛的心神他可不想拉拢木听涛这样有可能盖过他的妖怪也知道木听涛绝对不会屈就于他。

    木听涛没有说话缓缓举起一柄木剑整个山林的树木都跟着他的动作产生了共鸣。

    元竦长啸一声群山震荡。

    狂风呼啸中两条人影纠缠在了一起。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留哥才慢慢醒过来。

    当元竦想要抓他时他自知不是对手急的向大地中沉下去这个选择果然是对的作为元竦来说不管他的法术多么高强也无法象地狼一样在大地中来去自如元竦的一抓落空这时的留哥已经处身于地下近百米了。他正要转头从地下回去给叶灵和木听涛报信忽然一股巨大的力量从土中生出来向无形的巨蟒一样捆住了他的身体。“控土咒?”留哥曾经跟随他的外公任商学过一些似是而非的人类法术知道这种法术是人类专门用来对付地狼、无伤等土中妖怪而明是他这样种族天生能力的克星。留哥顾不得多想是元竦会使用人类的法术还是他有人类的帮手急忙按照外公曾经教过的办法化解。他一边用同样时人类的法术来对抗一边急升上地面然后再火潜下去但是当他第二次使用这样的办法浮出地面控土咒的威力终于被化解了时元竦已经掌握了他的动向追到了他身后一掌击中了留哥的背。留哥忍着疼痛在元竦抓住自己之前又落入大地还好在元竦只是想抓住他来威胁叶灵、木听涛没有打算杀他出手时留有余地所以他才能逃过元竦接连的攻击终于逃到了安全的地方。在极深的地下留哥心力一边想着“要回去报信”“要回去报信”一边还是支持不住昏迷过去。

    “糟了木大哥和叶灵会上当的。”留哥这样自言自语着站起来他在大地之中快的穿行来到了地面上。

    “木大哥!”木听涛和元竦的战斗正无比激烈留哥一露出头就觉察到了“可是叶灵在哪里?难道她已经……”留哥看到木听涛和元竦的战场后却没有找到叶灵的身影他知道叶灵和木听涛作战时一向是形影不离一个战斗一个观战的现在叶灵没有在这里会不会她……想到这里他的心里一阵难耐的疼痛虽然明知道只是自己的设想但设想中的事情竟然还是令他难以承受。

    “木大哥木大哥!”

    和元竦缠斗中的木听涛听见留哥的声音精神一振叫道:“去帮灵儿!去那个山洞里!有火焰阵法!”留哥听了二话不说立刻向那里跑去木听只是这样分神说话就险些被元竦击中只好集中精神对付他把叶灵那面的事暂时交给留哥去处理。

    “果然是个人类。”留哥走进山洞里看到叶灵盘膝坐在一个用朱砂画成四周布满咒符的阵中阵后又一个高台一个人类的道士手中持着串着咒符的桃木剑正在念念有词忽然大喝一声口中喷出火焰点燃了那些咒符那个阵中红光闪现叶灵的身体顿时连连颤抖。

    “妖道!”留哥大喝一声跃在空中向道士扑去道士把剑一点一道红光射向留哥。

    留哥这些年在人间界四处游荡但是他和大多数妖怪一样尽量避免和人类生冲突虽然也遇见过几次人类的法师他都是避开对方的锋芒走为上着所以这是他第一次和人类法师正面敌对虽然心里有些紧张但是为了叶灵他什么也顾不得了。

    留哥挥爪挡开那道光芒手指一划沙石乱飞击向道士道士迅扔出几张咒符他的法坛前出现了几个金甲武士手持长刀巨戟扑向留哥。留哥和这些武士战斗的同时道士又开始念念有词的推动阵法对于这个地狼他不是很放在眼里他顾忌的是阵中困住的那个树妖这个妖怪道行高深自己是先制人才制住她一旦被她挣脱出来自己可不一定能是她的对手。

    留哥打倒了眼前的对手道士手一扬就又出现十几个再打完了道士马上又做出来怎么也杀不完打不尽他看着阵法中的叶灵心里急躁起来就算不能打败这个道士至少也要把他的注意力吸引到自己身上让叶灵有机会破阵现在这样怎么行。眼看着道士烧掉一道道符咒叶灵再阵中的深情越来越痛苦留哥牙一咬长啸一声不顾金甲武士对自己的攻击向道士全力攻去。

    两名金甲武士的刀、戟一先一后打中了留哥的肩背但是道士没有料到留哥会有这样不顾死活的进攻也没能避开留哥这一击留哥一条手臂折了口中吐出一口血来他身强力壮虽然受了重伤摇摇晃晃的还是站住了那个道士却是擅长使用法术咒符身体不堪一击的人被留哥打的飞出老远撞在石壁上顿时委顿在地上爬不起来了。施法者法力不续阵法的力量就弱了下来留哥纵身跳了进去。

    “叶灵。”留哥伸手把叶灵扶起来“我们快点走!”他知道自己只是暂时减弱了阵法的力量不是破了阵那个道士也没有死火焰阵的威力随时会重卷。

    叶灵疲倦虚弱扶着留哥的手站起来惊讶地说:“留哥儿你竟然没有被他吃掉!”

    “我当然没有被吃掉。”留哥看着四周。叶灵为了对抗阵法消耗了很多的法力如果直接传过火焰她可能会受不了留哥寻找火焰比较弱的地方。

    “留哥儿你的手怎么断了?你怎么在吐血?”叶灵继续大惊小怪着。

    “我们先出去再说。”留哥打断她。

    “你跟着我。”叶灵举步走向前想护在留哥身前。

    “你走后面。”留哥拉住她“跟着我!”他选好了方向准备冲出一条路让叶灵通过。

    “可是你受了伤!”叶灵还是想拉住他。

    “叫你听我的!”留哥受不了她的啰嗦大吼了一声“那是个人类法师难道你懂人类法术比我多!”从来没有谁这样用命令的口气和叶灵说话她反而被吓住了乖乖地跟在了留哥后面。留哥用单臂猛挥疾风在火焰中卷开了一条路他反手拉着叶灵往外冲去。他本来以为这个阵并不大应该很快就可以跃到安全的地带没有想到走了几十步他的力气都快用尽了火焰还是看不到尽头。等留哥的气力终于支持不住时四面火焰一合扑头盖脸的向他和叶灵席卷来。留哥顾不得许多回头一把抱住叶灵把她紧紧护在自己怀里。他的身材高大娇小的叶灵被他一抱整个人都陷在他怀里留哥不再躲闪火焰任由火舌舔着自己的身体全力向外跑去。

    “留哥你在着火。”叶灵听到火焰烧到了留哥的衣物、毛极力想争脱出来。

    “我会救你出去的!”留哥大声说即使他自己烧成灰他也要把叶灵安全的带出去。

    “马上快放开我!”叶灵大声命令。

    “你给我别动!”留哥把手臂收的更紧了他现在身上被火烧得很疼原本受的内伤令五脏六腑都要移位一样手臂又断了背上火辣辣的已经分不出是被火烧得疼还是伤口在疼了有种自己随时会倒下去再也起不来的感觉偏偏叶灵还在耳边不停的啰嗦“你不会闭嘴安静一会吗!”他的口气越来越不好听。

    “你……”叶灵被他气地说不出话来。她和木听涛一起行动时都是由她来指挥即使她说的不对木听涛都会听她的而这次她明明是为了留哥好她的道行也确实比留哥高由她在前面也更合理对方却完全不领情还对她大呼小叫的。叶灵的师傅曾经是拥有这片山林的大妖怪冷血无情杀人不眨眼唯独宠爱这个徒弟对叶灵千依百顺所以自从叶灵修炼成形来就被顺从惯了没有什么人敢对她这样说话只有这个留哥一直不把她放在眼里刚刚认识的时候就是这样从来不听话还敢对她下命令。

    “烧死你好了!烧死你吧!”叶灵气乎乎地嘟囔着不再管他了。她索性把脸埋在留哥怀里免得烟火熏到自己就让他去胡闹算了。在她心目中留哥一直是小孩子现在听着他的心跳感受到他手臂的力量才明白他已经长大比木听涛还要高大了。

    以前也有过这样的情形那时她一直认为木听涛是由自己照顾的小孩子直到有一天木听涛紧紧的拥抱了她她才意识到木听涛长大了是个反过来可以让自己依靠的男子了……不对自己在想什么?怎么可以用这么暧昧的姿态和听涛外的男子依靠在一起?叶灵忽然想到留哥也是个成年男子了又用力挣扎起来。

    “你再动我就咬你一口!”留哥不致什么时候恢复了妖怪的形态他张开嘴威胁着明明自己都快要死了叶灵竟然还在动来动去他也气的疯。

    “你不能抱我你又不是听涛!”叶灵这次是认真的挣脱了他的搂抱。

    留哥怔了一下这时距离阵法的边缘已经不远了但是火势却猛然又大了起来留哥知道是那个道士已经醒来又开始施法了他一掌推在叶灵背上把她送了出去自己却因为用尽了力气跪倒在地上“我永远也成不了木大哥可是我一样可以为你做任何事可以为你死……”他苦笑了一下看着阵型变化火焰在他面前合拢把他困在了阵的中心。

    “留哥儿!”叶灵眼看着留哥落在了后面开始是她用这样的办法把木听涛送出阵外的现在留哥又对她用了一样的办法。“妖道!受死!”叶灵向正在做法的道士扑去。道士对付她不敢象对付留哥一样大意跳出法坛步踏七星手持桃木剑和叶灵打斗起来。叶灵的法力在阵中已经消耗了大半而道士并不擅长打斗双方也算势均力敌但是当道士有做出那些武士来后叶灵就有点疲于应付。

    这个道士本来是天师的弟子他学了一身好本事但是人品却很低下终于有天利用法术做出了师门难容的行为他知道自己会受到重罚就逃离了道观从此后隐匿山林和妖怪们为伍起来。元竦想要利用他来对付叶灵他想利用元竦在山林中站住脚一人一妖认识后一拍就合。这次他花了三个月时间摆下的阵法终于排上了用场本来以为可以把这个木妖一举擒来没想到因为留哥的一番捣乱她竟然脱身出来。如果这次连这个木妖都收拾不了以后怎么在这里立足?道士咬破舌尖把一口朱砂和着血喷到一张咒符上咒符燃烧后一条舞动的火龙出现在叶灵面前。

    “妖怪!看你那里逃!”道士有一连扔出十几个金甲武士自己也提剑上来围攻叶灵。

    叶灵身体一转无数的树叶凭空出现环绕在她的身边她闭目而立道士的武士和火龙却不等攻到她的身前就被这些树叶挡开。

    “只守不攻看你能撑到几时!”道士冷笑。

    “疾!”叶灵猛然睁目大喝一声那些树叶片片快如闪电向道士和他的火龙、武士射去。只见火龙和武士被无以计数的树叶打中顿时化作了乌有道士也仰面倒地不知道是死是活。叶灵捂着胸口吐出了一口血向阵法走去:“留哥儿你要不要紧?”虽然从外面看不到但是道士倒下去后阵法中的火焰应该已经减弱了叶灵连叫了两声留哥却没有声响。“留哥儿?留哥儿?”

    “啊……哇哇哇哇……”阵中突然传出一声狂吼只见留哥浑身着着火跃了出来他直向前冲竟然一把抱住了那个道士那个道士被叶灵打倒后刚刚挣扎着站起来就被留哥带着火焰抱住嗷嗷怪叫起来。“这不是你自己放的火吗你叫什么!”留哥说着一口咬断了对方的喉咙。叶灵冲过来为他扑火他一下子倒在地上再也不能动了。

    “灵儿!留哥儿!”洞外传来了木听涛的声音。木听涛浑身是血一道伤痕划过了半张脸一只眼睛闭着左腿上的伤口露出了骨头但是他的手里却拎着元竦的头。要是平时他伤成这样叶灵早就扑到他怀里了但是这次叶灵却没有那样的关心他哭着说:“留哥儿留哥儿……”留哥躺在地上浑身被火烧得一团焦黑手臂断了口中还在一口一口的呕着血。

    “留哥儿……”木听涛一下子扑倒在留哥身边。这样重的伤势他简直不敢去想还有没有办法医治。

    “都怪我我没有看见他伤得这么厉害……”叶灵看得出留哥受的最重的是烧伤而那是他用身体保护自己时被烧得自己在阵中时竟然没有注意到他伤得这么严重。

    “木大哥……你没事就好……”留哥在神志不清之前看见了木听涛安然无恙松了口气“你们都是为了来救我我……”他看着叶灵这句话没有说完就昏迷过去。

    “留哥儿!”“留哥儿!”叶灵和木听涛连声叫他但是不管是用法力还是给他吃下丹药他都没有醒过来。

    “灵儿”木听涛把刚刚采来的一棵灵芝递给叶灵“留哥儿怎么样?”

    “还是老样子。”叶灵哽咽着说。她把灵芝弄碎喂到留哥的嘴里留哥虽然在昏迷之中勉强还知道下咽就着水一口一口吞了下去。他这一个多月来一直是这样的情况虽然叶灵和木听涛想了很多办法他的外伤略有好转但是受的内伤和被火焰阵烧到伤势起色甚微。叶灵因为在他破阵救自己的时候还生过他的气总觉得问心有愧一直在认真得照顾他木听涛没有办法劝她就四处去为留哥寻找药物。

    “我去看看丹药练得怎么样了。”木听涛拂着叶灵的鬓说。

    叶灵点着头听着木听涛走了出去已经用了那么多珍奇药物也用了各种法术为什么留哥儿还不醒过来难道他就这样……叶灵脑子里盘旋着不祥的念头啪嗒啪嗒的掉眼泪。

    “叶灵……”昏迷中的留哥突然叫。

    “啊!”叶灵一下子跳起来“留哥儿醒了!听涛!听涛!”她欢呼着想出去找木听涛。

    “叶灵!”留哥猛地提高了声音。

    叶灵止住了脚步回过头来原来留哥只是在昏迷中的呓语而已。他是个倔强的吓人的家伙受了那么重的伤即使在昏迷中都没有呻吟一句但现在他却在一声声的叫着叶灵的名字。叶灵走过去小心翼翼的探着身子问:“留哥儿你是不是醒了?”

    “叶灵!叶灵!”留哥还是只叫她的名字。

    “你叫我干什么啊?我给你水喝好不好?”叶灵拿着水杯去喂给他喝。

    “叶灵!”留哥伸手乱抓打翻了杯子也抓住了叶灵的手“叶灵我也和木大哥一样可以为你做任何事!我喜欢你!我喜欢你!”留哥明明是昏迷着却还能声嘶力竭的吼叫一下子把平时自己都不敢性、不敢承认的话全说了出来。

    “啊……”叶灵尖叫着挣脱开手捂着胸口喘气指着还在昏迷中的留哥说:“留哥儿你疯了!”她越想留哥的话越害怕转身想跑去找木听涛。

    “叶灵其实我不想死……死了就再也看不到你……我想到爹娘、外公身边去可是我不想再也看不到你……爹娘外公……叶灵叶灵……”留哥竟然哭了起来。

    “你……”叶灵又走回来伸出手指擦擦他的脸“你竟然也会哭?”她只看见过留哥大醉后嚎叫狂哭从来没有看见他这样静静地流眼泪。“叶灵……呜呜……”留哥哽咽的喘不上气来。“我在这里在这里。”叶灵只好给他摩挲胸口留了下来“我在这里就是了不过你不要再乱说话啊。”

    留哥很听话的闭上了嘴。

    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听到了叶灵的警告总之从那以后他在昏迷中再也没有开过口他的伤势从那一天开始也一天天的好起来又过了半个月他终于睁开眼清醒了过来。叶灵和木听涛自然高兴的不得了更加卖力的弄些药物和滋补品来给他吃叶灵最害怕得事也没有生——留哥清醒后一如往常对她不冷不淡的没有再说出什么吓人的话或者有什么出格的举动——也许当时是他昏迷太久脑子迷糊了叶灵这么自欺欺人地想着放下了心整天哼着小曲起劲的照顾他。

    “灵儿你休息我来吧。”木听涛劝她。

    “不用我马上就弄完了。”叶灵用力搅拌着锅里的妖怪蔬菜汤“留哥儿最近虽然整天躺着不动但是吃得越来越多这一个恐怕晚上就吃上了你有时间再去抓个什么回来。”

    “好我知道了。”木听涛笑着说“你也别让自己太劳累啊不然我会心疼的。”他为叶灵把垂到额前的头整理一下去执行她的命令了。

    “留哥儿吃饭。”叶灵端着一大锅食物进来吆喝着“小心别烫着啊。”

    “不是说你不用再煮妖怪给我吃了。”留哥还记得当年叶灵煮妖怪煮的她自己哭的事不愿意她做这些。

    “这些比较滋补啊来尝尝。”叶灵认为自己的手艺绝对大有进步喜滋滋的去喂他。

    留哥避开她自己伸手接过去。

    “你的手臂还没有全好啊。”

    “没事。”留哥低头猛吃。虽然口口声声说不用叶灵做饭但是不管叶灵做得怎么样不管分量多少他都会一点不剩的吃光。

    “吃得满头大汗……”叶灵拿手怕给他擦汗。

    “别碰我!”留哥猛地一把挥开了她的手。

    “你干什么啊!”

    “叫你别碰我你就别碰!”留哥自己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她只好尽力的避免和她接触。

    “不碰你!不碰你你昏迷的时候怎么照顾你啊!”叶灵对他的忘恩负义大为不满“你以为是我愿意碰你的!也不知道是谁口口声声说喜欢我抓着我不放。”

    “当啷”留哥手里的锅子掉在了地上叶灵知道自己说漏了嘴双手捂住嘴巴他们两个大眼对小眼的相互看了半天终于叶灵捡起锅子跑了出去跑出了山洞后她回头看见昏暗的山洞里留哥正把脸埋在手里一动不动。

    留哥的体质极佳一旦开始康复复原的度便很快等到稍稍能动之后他就用躺得快生锈了为借口开始四处游荡等他的法力恢复了几成后他更是不肯好好的呆在山上开始了一种比过去还要狂放的生活。

    木听涛对于留哥一向放任只要他的伤好了要做什么都随他的便而且元竦死后他和叶灵的领地大了一部有余各种事端、各种想趁着元竦死后弄些花样的妖怪纷纷涌现出来叶灵从来不耐烦这些事所以木听涛就每天在为这些忙碌也没有办法过多的关心留哥了。

    叶灵却不由自主地把更多的注意力放在了留哥身上。

    她是个凡事都漫不经心的人但是一旦开始注重什么事又会钻牛角尖留哥真的喜欢自己吗?他明明一直在和自己弄别扭为什么又说喜欢自己?难道他这种疯疯癫癫的行为是因为自己的缘故?她顺着这样的念头一个劲的想想不通就去观察留哥捉摸留哥的想法在她自己都没有察觉的情况下已经放了很多心在留哥的身上了。

    听涛不在我应该替他照顾留哥的叶灵不断的告诉自己这个理由。她坐在树枝间无所事事的看着大雨心里在想着雨下的这么大留哥跑到哪里了?

    大雨已经下了四天三夜还没有丝毫要停止的迹象山林中有个胜遇刚刚失去了孩子悲伤的母亲的眼泪招来了倾盆大雨这是即使叶灵和木听涛都阻止不了的事情有再强大的法术也不能使她脱离悲痛大家只好等待时间使她的情绪稳定下来。叶灵有些懊恼地看着自己的花圃:早知道自己早点除掉那个野猪精现在都是他吃了那个小胜遇才害的大家好几天见不到太阳自己的花都快淹死了。对去抓他来给留哥吃掉。她正在那里数着雨滴胡思乱想一阵狂歌狂笑声传来叶灵叹口气知道留哥又喝醉了。

    “哈哈哈哈哈……我本楚狂人《凤歌》笑孔丘……哈哈……”留哥在大雨中手舞足蹈根本没有用法术遮蔽自己“你没事笑人家孔丘干什么?人家死了几千年了!”叶灵跑过去为他避雨但他马上推开仰着头让雨打在脸上一边还是狂笑:“处世若大梦胡为劳其生所以终日醉……”

    叶灵知道教坏留哥的人是谁了开始就不应该让他读李白的诗。

    留哥还要在雨里扑腾被叶灵死拉活拽的拖进了山洞里他浑身的泥水弄了叶灵一身一脸。“死李白我要去刨你的坟!”向来爱干净的叶灵忿忿地擦着脸。

    “哈哈哈哈哈哈哈。”留哥故意往她身上溅泥。

    “留哥儿再闹我就要把你和李白去埋在一起!”叶灵气乎乎的威胁。弄得这么脏还是去洗洗吧。

    “叶灵……”留哥突然从背后抱住了她“别走……”

    “脏死了放手……”这下子他可把泥全蹭到自己身上了叶灵一挥手留哥跌了个跟头。

    留哥坐在地上“呜呜”的哭了起来:“叶灵我是怎么了?叶灵……我究竟怎么了啊……为什么我的心里全是你……”

    “留哥儿……”叶灵明知道自己应该一走了之可是看着留哥的样子她狠不下心来。走过去摸摸他的头:“男子汉大丈夫别哭乖啊。”

    留哥又用双手去环绕她的肩头不知为什么这次叶灵没有推开他。

    “别动。”留哥低声命令。他和温柔容让的木听涛一点也不一样总用命令的口气和叶灵说话可是叶灵又总会身不由己的听了他的。留哥冰冷的嘴唇触上了叶灵的面颊然后收紧了双臂叶灵靠到了他的胸口听到他的呼吸声、心跳声、甚至血液流动声……叶灵挣扎了几次但是留哥搂着她不肯放手他们就用那样的姿态一直以为到了天亮一直到阳光射入了山洞一直到洞外传来了脚步声。

    “啊。”

    木听涛轻轻地惊呼惊动了他们。

    叶灵和留哥直到此时再明白自己身在何处在做什么彼此迅分开来。

    山洞中一片沉寂。

    木听涛站在洞口叶灵坐在地上留哥半跪在她身边谁也不动不语。“啊……”留哥忽然大叫着向外冲去木听涛没有阻拦他微微侧身让他从自己身边跑了过去。

    “木大哥叶灵我对不起你们。”留哥出去后跪倒在地上连连向洞里的两个人磕头“都是我的错!是我该死!”他一连磕了无数的头直到额头碰出了血来才跌跌撞撞的跃过树丛消失在山林中。

    “听涛……是我的错。”叶灵不知道自己究竟对留哥是什么感觉甚至对于眼前的木听涛也茫然起来也哭不出来只是呆呆的坐着。木听涛向她走了几步似乎张开手臂想拥抱她但是在距离它几步远的地方停下来摇着头苦笑起来。他又和叶灵这样沉默了良久才说:“我去找留哥儿。”

    “听涛……”叶灵虚弱的叫他。

    “灵儿你……”木听涛没有再问下去其实他知道自己根本什么都不用问因为依照叶灵的个性她不喜欢留哥的话刚才的事就不会生。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叶灵用力摇头。

    “我也……不知道……”木听涛微微闭了一下眼出去了。

    木听涛盘膝坐在山坡上。留哥不知道到什么地方去了一直没有露面但是他知道不论生什么事留哥都会回到这里来的这里有他的父母、外公和自己他根本没有别的地方可以去。木听涛已经坐了两天他知道留哥今天一定会回来问题只是他敢不敢来见自己而已。

    “醉里且贪欢笑要愁哪得工夫近来始觉古人书信着全无是处……”留哥摇摇晃晃一身酒气的走来醉眼朦胧地一边走一边还在扯着嗓子念词“昨夜松边醉倒问松我醉何如?只疑松动摇来扶……”他经过木听涛身边时哈哈笑着伸手在木听涛肩上推了一把斜眼看着他说:“……以手推松曰:‘去!’哈哈哈哈……”他张开双臂仰天大笑趔跄着在原地打着转又晃着手里的酒坛向前走去。

    “留哥儿……”

    “干吗?”留哥靠着树回过头眼睛半睁半闭地说“我还没醉不用管我……”

    “留哥儿”木听涛看着他的眼睛说:“别在我面前装醉我有话跟你说。”

    “呵……”留哥苦笑一声在一块石头上坐了下来双手按着脸向着天不敢去看木听涛的脸。

    木听涛在靠着他下坐却什么话都不说沉默了良久才突然说:“留哥儿你相不相信我从来没有喝醉过?”

    “什么?”留哥终于抬起头看着他。

    “因为灵儿不喜欢别人喝酒所以我从来不知道喝醉的滋味……”木听涛用力一拍留哥的肩“我们认识这么久了还没有一起喝过一次怎么样今天要不要陪大哥喝个痛快!一醉方休!”

    “好!不醉不归!”留哥把手中的酒坛往石头上一放“今天咱们兄弟好好喝一杯!”说完先举起酒坛把酒往嘴里倒去。木听涛接过坛子也一仰头将烈酒灌进了口中。他们你一口我一口不一会就把坛子里原本有的半坛酒喝了个干干净净留哥最后一次举起坛子摇晃但只有一滴酒滴了下来他一挥手把空坛子丢了出去在一块岩石上摔的粉碎。留哥本来就已经喝了不少而木听涛实在没有什么酒量喝下这半坛酒他们都真的醉了留哥把手垂在膝盖上深埋着头木听涛双臂撑在身后正向天吟诗呼啸不已。

    “木大哥……”留哥低声叫一句他没有抬头但是双肩耸动已经哭了起来“木大哥……”

    “男子汉大丈夫哭什么……”木听涛用力揉揉他的头。

    “我……我……我对不起你……”留哥压抑不住泣不成声“我居然……”

    “真是这种时候还说谁对不起谁……你呀……什么时候才长大。”木听涛醉的头晕眼花拍着额头说“不是你的错别在那里自责我没有怪你真的没有不怪任何人。”

    “木大哥我是不该喜欢她可是我誓我没有做出对不起你的事……那天什么都没有生她也不是那种人。”

    木听涛摇着头:“留哥儿别说了你不明白……也许变心的人不是灵儿是我也说不定……”他不停的摇头因为他自己也不明白。

    “木大哥……”留哥惊讶地看着他。

    “不用那样看我我不是为了安慰你才这样说的……”木听涛若有所思地说:“如果我真的象我自己说地那样把灵儿看的比我自己性命都重要我就不应该会在这里跟你喝酒我就不会心里一点都不怪你也不会只有这么少的伤心……也许我自己都不知道我根本没有那么深的爱……也许……我已经累了……已经累了……留哥儿我一直是在为灵儿活着的我心里好羡慕你的活法啊你知不知道……”他说着说着眼泪也掉下来“我们三个到底这是怎么了啊……留哥儿我们到底怎么了……好好的日子怎么变成这样……”

    “是我的错如果没有我你和她就不会……”

    “不是你不是我也不是灵儿……老天爷才知道谁错了啊……哈哈哈哈哈哈哈……”木听涛纵声大笑着站起来摇摇晃晃的走了几步一下子颓然倒地他本来就没有什么酒量凭着一时的意气纵情狂饮了一阵子终究还是比不上以酒量称雄的留哥这样的醉倒在地。

    “木大哥……”留哥摇晃着要过去扶他但是脚下一绊跌倒在他身边挣扎了一下没有起来接着也那样睡去了——他的酒量再好但自己已经借酒浇愁了大半天又和木听涛纵饮再好的酒量也承受不了和木听涛相互依靠着进入了梦乡。

    叶灵从树丛中走出来。

    其实她已经来了一会木听涛和留哥没有觉她也就没有走出来。她来到他们身边看着这个看看那个把木听涛枕在身下的手臂帮他抽出来又拉拉留哥的耳朵——虽然留哥现在总是用人类的样子出现但是她还是没有改掉喜欢拉他的耳朵的习惯。她那样看着他们良久叹口气说:“唉我不知道……”说完转身走了。

    叶灵手里拎着一个小包袱从她和木听涛住的山谷里走出来她自成妖以来从来没有离开过这座山林过一个月这次虽然下定了决心要远游其实根本还没有想好要去哪里?反正自己应该离开至于去那里就离开以后再想吧。她在自己和木听涛的本体前站了一会拍拍两棵郁郁葱葱的树虽然说这是自己的原型但是经过了上千年的修炼自己的肉身已经修炼到和这棵树没有什么关系了自己走了就不一定再回来从此后它是它我是我但愿它能永远长的好。不过留哥和听涛一定会照顾它的叶灵这样想着眯起眼睛来笑了。

    “走了!”她鼓励着自己再看一眼留哥和木听涛喝醉的地方忍住眼泪飞到了空中。

    “叶灵!”留哥的声音远远传来“叶灵!”

    叶灵本来想藏起来但是身在空中实在无处闪躲留哥一眼就看见她了:“叶灵你有没有看见木大哥?”留哥冲过来问“木大哥有没有和你在一起?”

    叶灵把手里拎的包袱藏到身后摇头说:“没有啊他不是和你在一起喝酒。”

    “我醒来他就不见了。”留哥懊恼地叹息。其实是木听涛从他身上拿走了他外公和父母的灵位他本来打算今天一早就离开这里因为知道自己以后不能时时来亲人的墓前祭扫了所以想把他们的灵位带走没想到今天早上醒来放在怀里的灵位竟然不见了。他知道一定是木听涛拿走了所以四处找他。

    “他没有回来啊。”叶灵说。

    “也许……”留哥想到木听涛如果是为了阻止自己离开而拿走了灵位的话他也许会把灵位放回自己住的地方去。他想到这里正要去看看却瞥见了叶灵背在身后的手里拿的东西:“叶灵你拿着什么?”

    “什么也没有。”叶灵迅把包袱用法术变走张开手给他看。

    “刚才拿着什么?”她这么一来留哥更加疑心了“你在收拾包袱?”

    “没有我没有拿着包袱。”

    “唉!”留哥叹息着用拳重重一砸自己的头:“你跟我来我们去找木大哥。”他拉起叶灵就走。

    “我……”

    “走啊……”留哥气急败坏的硬拉她走他觉得在这样下去自己就快疯了。自己想要一走了之叶灵看来也是这么想的那么木大哥他会不会……留哥带着这样一种不祥的预感拖着叶灵来到自己住的山洞前看到外公和父母的灵位端端正正的摆放在中央后面的石壁上刻着几个字“天宽地阔我欲一游”。

    “木大哥……”

    “听涛……”

    留哥无奈的蹲在地上叶灵的眼泪却忍不住落下来不停地啜泣着:“听涛……听涛……”他们三个遇到这样让他们不知所措的情感纠纷竟然不约而同的想选择一走了之只是木听涛比起他们两个来行动快了一步。

    “听涛……呜呜呜呜……”明明她自己也是想要离开的但是现在木听涛走了想到可能再也见不到她叶灵哭了起来。自己走的话也许要过浪迹天涯的生涯但是至少是知道木听涛和留哥在哪里的现在木听涛走了自己怎么去知道他的下落?她越想越伤心索性大哭起来。哭了一阵子她站起来:“我要去找他。”

    “我去。”

    “我要自己去找他。”

    “我说我去!”留哥吼道。

    叶灵被他吓了一跳愕然的看着他。

    “都是我不好如果我没有从青丘之国到这里来如果我没有认识你们如果我没有对你……总之我去找木大哥。”留哥低着头叶灵看不到他的表情但是她觉得他好像是哭了。

    “可是……”

    “这里本来就是你们的家就算走也应该是我走我去把木大哥找回来。”

    “……”叶灵知道留哥和木听涛不一样他不会乖乖地听自己的话的没有办法阻止他可是她也不想说让他去。

    “叶灵……我会把木大哥找回来的。”

    叶灵伸手把留哥父母和外公的灵位抱在怀里看着他。

    “我会带着木大哥一起回来的。”留哥向她伸出手。

    叶灵不给他。

    “给我!”

    “除非你誓。”叶灵深知留哥一诺九鼎的个性只要他答应了就一定会做到。

    “我誓我会和木大哥一起回来的。”

    “可是……万一万一你找不到听涛怎么办?”叶灵咬着嘴唇问。

    “找不到木大哥我就不回来。”

    叶灵一下子又哭起来她把灵位双手递给留哥哽咽着说:“我知道是我不好可是你们也不能这样一下子都走了只丢下我一个人……只丢下我自己……”

    “叶灵是我不好你没有错。”留哥伸出手小心地把亲人的灵位接过去似乎想说什么但是终于没有说出口只是说:“我走了你自己保重。”

    “记得要回来你了誓。”叶灵哭的淅沥哗啦的。

    “我会的我一定会找到木大哥的。”留哥转身来到埋葬父母和外公的山坡前跪倒磕了几个头。他的目光一直躲着叶灵可是当他站起来看到叶灵正站在自己身边时再也忍不住了一把抱住了她:“叶灵为什么要让我遇到你和木大哥!叶灵……”说着眼泪一滴滴落在叶灵的头上“叶灵为什么明明知道不对我的心里还是全是你……为什么……”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叶灵也哭着。留哥得手臂勒的她几乎不能呼吸她此时可以清楚地听到留哥的心跳可是越听就越觉得自责和难受。

    留哥用力吻了她的头然后狠心推开了她:“我走了叶灵再见保重。”说完飞到空中用最快的度飞向远处的天空。

    “留哥儿听涛……留哥儿……呜呜呜呜……听涛……”叶灵跪倒在地上大哭起来一直从清晨哭到了傍晚那一天这片山林的妖怪们没有一个敢走出家门……

    “就是这样从那以后我就再也没有见过留哥儿了。”叶灵这样对周影和瑰儿说。

    “他没有回来?不会啊他不是一直在这里游荡吗。”瑰儿对于刘地的生活准确地使用了“游荡”这个词。

    “他曾经说过他几百年来一直住在这里。”周影也说。

    “是啊是啊那你们怎么会一直没有再见面?难道你也离开了这里?”瑰儿设想着。

    “没有啊我从来没有离开过这里啊。”叶灵说。

    “那是他没有找到木听涛没有脸见你?”

    “听涛他回来过一阵子啊不过后来又走了。”

    “那是为什么啊?她为什么不来见你?我去帮你把他找来。”瑰儿自告奋勇。

    叶灵若有所思的了一阵子呆才说:“其实后来的事我全是听听涛说的……”

    “他找到木听涛了吗?”

    “当然找到了啊不然他怎么会回来?听涛又怎么会回来?”叶灵理所当然地说。

    “好酒!”木听涛提着酒坛子喝一口大声称赞着。徐云笙和徐云铮姐弟坐在他身边每人提着一个酒坛和他对饮。徐云铮顺手把一条不知什么妖怪的腿当作下酒菜递过来木听涛摇摇头拒绝了他离开家乡这些年来改变了很多但是吃素的习惯一直没有改。

    “男人嘛就应该大碗喝酒大口吃肉!”徐云铮抓着那条腿啃了几口用力往地上一丢站起来拍拍身上的灰尘说:“走了去教训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去!”

    “你最好别等我去给你收尸。”他的姐姐徐云笙醉眼朦胧的挥着手说。

    “怎么了?徐兄要去跟什么人打架么?”木听涛问。

    “不是跟人打架是有人向他挑战。”

    “向他挑战?谁这么不知死活?”木听涛失笑。徐云铮是个法术高强但性情豪爽暴躁没事都会去找别人碴的家伙这一带的妖怪都对他怕得要死竟然有人敢向他挑战?“我倒要去看看是什么角色。”木听涛说着站起来。他当年一走就直接离开了人间界以后就一直在各界漂泊几年前遇到了熊妖徐氏姐弟大打了一场后却成了朋友就在他们的地盘上住了下来他这些年来如果遇到性情相投的朋友也会停留几年但是在这里已经住了快要十年也很久了最近他已经在想着告辞离开的事徐氏姐弟也知道他的打算但是也不去挽留他只是每天陪着他喝酒打架而已。今天就再帮他们打上一架然后去别处看看吧。他挥挥袍袖跟在了徐云铮身后边走边问:“是什么人这么大胆?”

    “不知道是个外来的家伙。”徐云铮大咧咧的说“他到处放话要这里说了算的妖怪去见他说是要凭实力分个高下。他输了任凭处置他赢了这里的妖怪就要都听从他的号令。我记得他自称叫什么……刘刘什么的……”

    “刘地。”徐云笙插嘴说。

    “对刘地什么破名字我看是要留块地等这给他埋棺材才对。”徐云铮握着拳说。

    “和你比试过后还要棺材?”木听涛怀疑。

    “就留我的肚子给他葬身好了!”徐云铮一拍肚皮木听涛和他一起大笑起来。

    “喂老木先说好你可不许跟我抢架打!”

    “当然当然。”

    他们说说笑笑来到一座山峰的平地上那个挑战者已经盘膝坐在了那里低头闭目冷冷地说:“只来了三个人吗?”

    “老子一个人就够了他们只是看热闹的!”徐云铮咆哮“亮出兵器老子徐云铮陪你玩玩!”

    “好。”对方站了起来。这是个人类外表的妖怪外表年龄不大容貌英俊但是神情冰冷手臂一挥利爪从皮肤里弹出来他向徐云铮拱拱手:“刘地。我不用兵器你请便。”

    “那老子也不用!”徐云铮把手里的大刀一丢用拳头击打手心啪啪作响“来吧!”

    刘地向前踏了一步却忽然凝视着前方呆滞不动。

    “小子你怕了吗!来啊!”徐云铮吼叫着。

    刘地依然不动紧紧地看着前面一幅象被雷劈了一样的表情。徐云铮摸不着头脑的顺着他的眼光看想自己的身后却看到身后的木听涛和他差不多的样子。

    “木大哥?”刘地难以置信的问。

    “留哥儿?”木听涛更加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冲上前几步握住刘地的手上上下下的打量他:“你怎么会来这里?”

    “我来找你……”刘地象在作梦一样用力咬了一下自己的嘴唇才相信这是真的“木大哥我终于找到你了。”说着眼泪落下来。

    “你竟然找到了炎洲来……”木听涛仔细地看着“留哥”见他这些年又长的高大了些形容更加削瘦结实但是风尘仆仆尽是风霜之色看起来自己是一路游山玩水他却是在一路辛劳奔波。“这些年你还好吗?灵儿还好吗?”木听涛一时也不知道说些什么。

    “我挺好。叶灵她……”刘地凝视着木听涛“我是和你同一天离开的所以不知道她怎么样。”

    “同一天……你找了我一百二十年……”木听涛唏嘘长叹。

    “嗯我把十二洲都走遍了没想到在这里遇见你。”刘地虽然有千言万语要向木听涛倾诉可是见了面却说不出一个字。

    险山恶水黑暗茂密的丛林这一切在月光下反而有种异样的美丽徐氏姐弟知道他们兄弟重逢一定有很多话说早就辞去了只剩下木听涛和刘地每人抱一坛酒坐在直擎青天仅可容身的危险之巅对月饮酒。

    “你怎么自称叫刘地了?幸亏我一时多事跟去看看不然就当面错过了。”他们一百余年不见重逢之后反而在捡些不相干的话来说。

    “留哥本来就是小名。我们族里男子长大成*人之后才由父母或长辈起正式的名字的。我又不能一直用小名也没有人为我起了只好自己随便起一个叫着。”刘地喝了一口说:“好酒。我好久没有坐下来喝过酒了。”

    “你这些年一直在奔波?”

    “嗯开始我是自己瞎找后来觉得那样不行就每到一个地方先去收伏那里的妖怪头目然后就吩咐他们去给我找。这一招果然有效我是在生洲找到你的踪迹的然后一路跟到这里来终于还是找到你了。”

    “你向徐兄弟挑战也是为了这个?真是……你还真是没有做不出来的事。”木听涛以前就对刘地的大胆妄为深有体会经过了这么多年本来以为自己够不羁了没想到刘地却也变本加厉了。“天下之大藏龙卧虎你没受过伤?吃过亏吧?”木听涛问他一个答案摆在眼前的问题。

    “没。”刘地毫不犹豫地说了谎。

    “吹牛。”木听涛一仰头把自己手中的酒喝尽挥手把酒坛丢下了悬崖。

    一百多年各自经历了那么多事想一下子相互说尽那么容易到了最后他们干脆面对青天明月苍茫山林纵声长啸仰天大笑尽情饮酒不再说什么了眼看月轮偏西曙光乍现刘地忽然说:“木大哥我们回去吧?”

    木听涛就知道他迟早会说这句话笑了一下没有回答。

    “叶灵在等着你。”刘地看着他的双眼。

    木听涛把目光移开看着天空:“这些年我过惯了自由自在的日子了。”

    “难道回去就没有自由了吗?”

    “……我的心不自由……”木听涛按着自己的胸口忧郁地锁起眉头“我不是说过了吗变心的是我是我想过自由自在的日子才走的和别人一点关系都没有。”

    “叶灵不会妨碍你自由生活的。”

    “你不懂你能即和她一起又自由自在的生活可我不能我的命和心都是她给的……只要在她身边我就……”

    “木大哥我和叶灵什么都没有你相信我!我们没有做对不起你的事。”

    “你怎么还不明白。也许我只是利用你从叶灵身边逃走而已也许叶灵……总知大家都有错就谁都没错我们有的是时间让我们顺其自然不好吗?你为什么非要让生活回到过去的样子呢?”

    “一百年的时间还不算长吗?你还没有原谅我!”

    “留哥儿你对人对事太过于执着了。”

    “我不管我过誓找不到你就不回去。”

    “你找到我了啊可是也没誓说一定要把我带回去吧?对吗。”

    “木大哥!”

    “留哥儿我真不想回去放过我吧。”

    “只要你肯回到叶灵身边我可以誓我誓今生今世不再见叶灵!”刘地说出这句誓言觉得胸口象被刀割一样的疼痛。

    “唉……”木听涛长叹一声“你说了不该说的誓言留哥儿你会后悔的。”

    “不!”刘地用力摇头。

    “不是已经哭了吗还说不。”木听涛知道他的脾气话一出口就没有挽回的余地了不由一阵后悔早知道这样还不如自己一开始就痛痛快快跟他回去的好。他站起来一时也想不出回转的办法只好说:“走吧我们回去吧。”

    “那么后来他们回来了那么木听涛呢?”瑰儿东张西望“我在这里打工这么久还没有见过他呢。”

    “听涛?他早就走了啊。”叶灵侧着头说“他回来住了不到十年就又走了。”

    “那么……”瑰儿觉得心中一阵凄凉:木听涛走了刘地避而不见叶灵是自己孤孤单单地生活了这么多年吗?她是在等待木听涛回来还是在等刘地见上一面呜呜呜好动人好痴情瑰儿都感动的哭了呜咽着说:“叶姐你放心周影一定可以把刘地给你找来的他们最要好了对不对周影?”

    周影摇头:“不行的刘地从来不违背诺言的。”

    “什么诺言?木听涛又没有要他立誓叶灵也不怪他只是他自己在找麻烦而已!再说都这么多年了说不定他自己都忘了你去跟他说说吧。”

    “不行!”周影一直摇头。

    “你帮我还是帮刘地?”

    “刘地。”一点不迟疑的回答。

    瑰儿好在已经习惯了不会再为这种话气倒而且她也明白按照周影的思维方式只会就事论事不会就人论事这件事他站在刘地这边不代表刘地在他心目中的地位比自己更重没什么可不高兴的。

    “反正我不会让他一直这么躲着你的叶姐看我的我叫火儿把他给你绑来。”瑰儿开始想用暴力解决问题。

    “留哥儿很倔绑他也不会来的。”叶灵不但不失望反而一副很为此骄傲的样子。她看着周影说:“周先生留哥儿又天真又笨你要多照顾他啊。”

    “天真?笨?刘地?”瑰儿紧紧抓住周影的胳膊要不是知道这座城市没有第二只地狼她一定认为叶灵说的是自己不认识的某个妖怪。

    “天真?笨?哪里藏着这种东西呢?”瑰儿盯着刘地使劲看想找出叶灵说的这些品质来。刘地双脚搭在茶几上和她大眼瞪小眼终于忍不住问:“你总算看够了周影了?找我换换口味?”

    “乒乓”

    他头上理所当然的多了一张茶几。

    “时间难道真的可以让人产生这么大变化?那周影几百年后会变什么样?”瑰儿不由开始杞人忧天起来。她一边做饭一边在脑海中刻画“刘地”状的周影打了个寒战差点把水倒进热油里去。

    “我走了”客厅里传来刘地向周影告辞的声音“开车送我。”──而且是捎着主人一起“告辞”。

    “刘地!”瑰儿一下子从厨房里跳出来。

    “干吗?舍不得我?”

    “你不……你不吃饭?”瑰儿说到一半改了口。

    “我有约会很好吃的。”刘地向瑰儿挤挤眼门都不开就出去了周影跟在他后面。

    想也知道他说的“好吃”是指什么瑰儿气得跺脚叶灵怎么会喜欢这样的家伙?对了是因为太多年不见她不知道他的真面目我要揭穿他!

    “花心、下流、狡猾、诡计多端、好吃懒做、游手好闲、欺负弱小、坑蒙拐骗……”瑰儿不遗余力的向叶灵揭着刘地的种种恶习。

    叶灵边听边点头。

    瑰儿把十根手指头来回数了两遍才停下来喘口气说:“他根本和你认识的留哥不一样了。”

    “我知道啊虽然没见过面他的事我还是知道的还有他的朋友你们九尾狐僵尸……我都知道。”她是这里最强大的妖怪这片曾经属于她所有的土地上的事当然瞒不过她的耳目。

    “你知道他的真面目还喜欢他?”瑰儿难以置信。

    “喜欢他?我不知道我到底喜欢没喜欢过他啊。”叶灵拧着眉头苦想。

    “原来你不是因为喜欢刘地才在这里等的……”瑰儿十分不好意思“我还以为你是……你这样的人物本来就不该喜欢他的。我知道了你是在等木听涛回来对不对?”

    “不是啊听涛的树都在那年枯死了他不会再回来了。”

    “那你……”

    “我没有地方可去啊我只会呆在这里。”叶灵坦白的说。

    这时几个进来买花的人打断了她们的交谈瑰儿连忙去招呼客人叶灵还是对客人不加理睬自己坐在水桶上托着腮呆。这位客人还在挑选门外又走进一个他们好象认识彼此寒暄起来“咦是您今天也来看看老祖宗。”“是啊你也是?”“对买束花送去这几天习惯了一天不去心里就象少了点什么。”他们每人选了一束花结伴走了一边还在讨论“恐怕是不行了……”

    “那家工厂……”

    “什么?他们胜讼?有没有天理……”

    “唉……”

    “人类真奇怪啊……”叶灵看着他们的背影说。

    “叶姐都怪那家工厂害了你我们去教训他们!”

    “我早就不需要本体了那只是一棵普通的树而已总会死的没什么啊。”

    “可那是生存了一千年的生命人类怎么可以伤害它!人不应该有这样的权力的!”瑰儿握着拳叫。

    叶灵侧着头笑着说:“瑰儿你真象个人类人类的想法你都知道。我就不行这么久了还是不明白人类的行为。”她走到花店门外远远看着广场上的老树和人群。“一千人来都没怎么注意过我啊他们怎么会一下子变的这么喜欢这棵树了呢?即然他们这一阵子送了那么多花给我让咱们的生意这么好我就再开一次花给他们看好了。”

    “叶姐你这样做的话会消耗很多法力。”瑰儿知道那棵树其实早已该死了全靠叶灵用法力维持着这样做十分消耗她的体力和精力如果再让那样的树开花那她非原气大伤不可。

    “不要紧反正是最后一次了。”叶灵若有所思的看着那棵树忽然说:“瑰儿我也要出去走了。”

    “什么?”

    “到处去走走啊象听涛那样。”她一口气说着看来打算了不是一天了。

    “你要离开这里?”

    叶灵点头说:“不过至少等开过花再说吧。”

    “周影你一定要想办法骗也好说服好暴力也好一定要把刘地弄来见叶姐一面。她就要走了。”瑰儿今天一上了车就这么嚷嚷还开始抹眼泪“她好可怜啊独自等待了这么多年最后还要自己走你一定要让刘地见见她啊……”

    她要走?周影看了一眼叶灵刚才送给他的花不知道刘地知不知这件事。

    车路过槐荫广场广场上的人又增多了而且气氛也不再那么沉重人们脸上又泛出了希望因为今天早上大家突然现老槐树上出现了星星点点的花苞。大概凭借着本身的生命力这棵树还能活过来大家都认为老槐树最难熬的难关已经过去了争相庆贺奔走相告周影和瑰儿甚至还听到了鞭炮的声音。

    车厢一片沉默半天周影才说:“人类真奇怪。”

    “开过花之后叶姐就要走了……周影我求求你好不好……”

    周影还是没有答应她。他虽然不是象刘地那样因为太重视诺言而不轻易许诺但是他也实在无法答应自己明明办不到的事。

    日子一天天过去老槐树确实看起来象恢复了生机一样树叶一天比一天茂盛含苞待放的一串串花枝也越来越多不知内情的人现在来看也许根本看不出它曾经历了那么一场浩劫。关心老槐树的人的心一天天放下来瑰儿的心却一天天提起来她没有办法劝叶灵改变心意留下求周影去找刘地也没有回应眼看着日子过去却什么进展都没有难道就任由叶灵这样离去不成?

    “叶姐我陪你去找刘地吧?”

    叶灵摇头。

    “那你能不能先不要走?我已经叫周影去劝他了。”

    叶灵又摇头。

    门口一行人跑过去“快快去看花全开了!”

    “已经开了吗?”

    “开了开了快去看!”

    “……”

    一队一队人从门口过去叶灵和瑰儿也走到了门口远处槐树的花感开着的无比灿烂遮掩的绿叶都快看不见了象蒙上了一层白色的纱帐甜美的槐花香味一直随风传到这里来。

    “叶姐木听涛和刘地你究竟更爱谁?”瑰儿站在叶灵身后问了一个她早就想知道的问题。

    “我不知道……不我自己心里一定知道可是我说不出来……”

    瑰儿又看向远处的槐树:“好美啊我从来没有想过槐树开花这么漂亮。”

    “当然啊那是我开的花……”

    周影出门前看着沙上刘地无所事事的背影终于说:“她说开过花就要走了。”

    “嗯。”

    “你不去……”

    “嗯。”

    “跟她说句话吧我去告诉她。”

    刘地看着窗外极远处的夕阳半天才说:“告诉她我永远不会忘记的她可曾记得吗?”

    周影点点头开门出去了只剩下刘地一个坐在那里远处的夕阳闪动几下没入楼群的后面房间里一下子暗了下来。

    “他这么说呀。”叶灵歪歪头不过她没有说别的只是用手抚摸着树干。现在她和周影、瑰儿一起站在那棵树下仰望着树冠。

    “那我走了。”叶灵沉默一会后这么说。

    “叶姐……”瑰儿一下子哭起来。

    “你别弄丢了花店的钥匙呀备用的已经被我弄丢了。”叶灵叮嘱一句。

    “呜呜呜……我会把店管好的……”瑰儿拽着周影大哭。

    叶灵看着周影“告诉留哥儿我也不会忘掉的。”她的身影渐渐模糊最后化作一团绿气的光茫闪电般的升到空中投入了云层之中转瞬间不见了。

    “她走了……”

    “呜呜呜叶姐……死地狼都怪他不好……”瑰儿趴在周影怀里尽情的哭着。

    身边的槐树在一瞬间消失了全部的生气从叶片、花朵到树干相继枯萎起来。随着夜风吹过那些细小的、干枯了的花瓣飞满了天空象雪一样飘洒向四方。

    “刘地。”

    瑰儿听了周影的话一下子从他怀里抬起头来。

    刘地正从广场的另一边走来他一直走到树下伸手折下了一枝开着花的细枝。

    在这一瞬间槐树的身躯出了古怪的响声片刻之后整棵树竟然“轰”的一声倒了下去广场上的人一片惊呼声。树倒下的一瞬间树上的花瓣冲天飞起接着向四方飞散简直象下起了一场能遮蔽天地的大雪。周影和瑰儿在被花瓣遮住视线之前只看见刘地一只手插在口袋里一只手拿着那唯一一枝还开放着的槐花转身离去瞬间被飞舞的花瓣挡住了的背影……

相亲记

    “爷爷那我走了?”朱黑黄哭丧着脸小声对祖父说。

    背对着他的老头赶苍蝇似得挥挥手什么也没说。

    朱黑黄又问一句:“那我走了?”祖父还是不回头得向他摆着手。朱黑黄终于下定决心向门外走去走到门槛边时回头又问说:“爷爷那那我真地走了?”

    老爷子猛地跳了起来恶狠狠地向他扑过来:“你要滚就快滚在给我在那里罗嗦试试看!”朱黑黄吓得转身就逃连看都没有敢再多看这个他自幼长大的家一眼几乎是跑着脑袋滚下了山坡。当然他也不会知道在他离去之后老人抬起头来目送着他眼中噙着泪水自言自语:“孩子啊我知道你对独自到人类的城市里去很害怕可是你不能一辈子跟着我这个老不死啊?你总得自己过生活吧?爷爷帮你安排了门很好的亲事那家的姑娘和你一样是半人半妖你以后会幸福的。去吧孩子好好的过你的日子去吧。”

    端坐在窗前阳光里的周影听到敲门声后站起来却现林睿和火儿已经从屋里跑了出来笑眯眯地站在门口等着他去开门。“外面是火儿认识的人吗?”周影心里这么想着打开了门。

    门外是两个陌生男人脚边放着几个大盒子。其中一个对着一张纸问:“请问这里是周影先生家吗?我们是xx电脑公司的把您订的电脑送来了。”

    “我订的电脑?”周影诧异地正要开口林睿已经欢呼一声冲了过去同时还不忘了对周影甜甜地说:“谢谢爸爸帮我买电脑。”趁着周影被“石化”的功夫他乐滋滋地带着那两个人进屋去安装调试了。火儿跟在他身后在叫嚷着:“只许你叫这一次喔!看在你送我电脑的份上就这一次喔!”

    林睿不耐烦地回答:“知道了我才不稀罕叫他呢!”

    火儿虽然对于别人叫周影这么亲密的称谓十分不快但是电脑的吸引力更大它叫嚷了一阵子还是嘟嘟囔囔的跟了进去。

    等到因为林睿的话僵直的周影清醒过来那两个电脑公司的员工的工作已经结束。而他家的书房与卧室里也就多出了两台电脑火儿与林睿一人一台正玩得高兴。那两个员工站在他的面前等待着他填写对他们工作的评价。周影决定送电脑公司的人出门之后再来问明白怎么回事对方出门前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票递给他静静等着他掏钱。

    “三万一千元……”周影看着那个数字不由喃喃地念出来刚好是自己开出租一年收入的总和自己现在手里没有这么多钱啊。难道要找刘地借?周影急中生智:对找刘地送钱来。还没等周影拿起电话林睿已经举着一个包跑过来塞在他手里:“爸爸你的钱包。”

    钱包里不多不少正好放了三万一千元。周影忙拿出来付了账把对方送出门回过头来见火儿正在和林睿没完没了:“说过你只能叫一次!你居然多叫了一次!赔我!赔我!!”

    “谁稀罕啊!我自己有妈妈呢!”

    “那也不行!我吃亏了!”

    “那回头你也叫我妈妈几声好了。”

    “那我不是更吃亏!!”

    “林睿这是怎么回事?”周影走过来把他们分开。火儿立刻跳上他的头顶用脚爪撕扯:“影你居然没有否认!赔我!赔我!”周影不明白它跟林睿又在玩什么游戏林睿趁机说声再见溜出门去跑了。

    “火儿电脑是你买的吗?”周影打量着价值他全年收入的两台电脑。

    觉得自己吃了亏的火儿不太高兴地回答:“狐狸打赌输给我的……”周影觉得家里多两台电脑也没什么不好就没有再说什么。

    郁闷中的火儿却直到晚上瑰儿回来才恢复心情。瑰儿看到电脑就欢呼起来:“哇我早就想买电脑了!周影是你买的吗?”火儿马上上前表功:“是我弄来的!我还特意要狐狸买两台!”于是它如愿以偿的听到瑰儿地承诺:“火儿你真是太好了!你想吃什么?吃什么我都给你做!”

    看着四周朱黑黄觉得自己降落时可能选错了地方因为这里四周都是各种废物堆的象小山一样散着刺鼻的气味哪里象王叔叔口中繁华热闹的大城市?分明象个垃圾场么?他嘴里不满地咕哝着爬出那个大坑看见三三两两的人正在这满是垃圾的地方翻翻捡捡也不知在找什么。朱黑黄一脚高一脚低地在垃圾里趟着真恨不得马上飞走心里对爷爷要求自己不到关键时刻不要在有人类的地方显露法术的事报怨不休。

    在拾荒的人也现了这个陌生的少年纷纷向他投以好奇的目光。朱黑黄一身乡下打扮给了控制这座垃圾场的“垃圾王”一种错觉以为他也是靠捡垃圾为生的外地打工者。其中一个人摇晃着过去居高临下地盯着朱黑黄问:“小子新来的?知不知这里的规矩?你带了多少钱啊?在这里干活要收钱的知道吗?”

    朱黑黄奇怪道:“钱?什么钱?”

    “没有钱在这城里捡垃圾都不行知道吗!”周围一些人也帮腔着喝:“没钱干什么都不行想在这里干活先和老大哥订个章程出来吧。”

    “钱?”朱黑黄意识到自己身上还真没带几个钱。即然在这里钱这么重要的话……“你们把身上带的钱全交出来!”他指着眼前能看见的每个人喊。等对方听懂了他的意思后好几个人嘴里不干不净地喝骂着扑上来。朱黑黄二话不说展开拳脚迎战按住那些人便是一顿痛打。那些人类哪里是他的对手不大会功夫便被他打的满地翻滚。朱黑黄也不客气上前一一搜身拿走了他们所有的现金。不但那几个和他生冲击的被他洗劫就连其他那些远远躲开去的无辜者也没逃过被他抢走了全部金钱。看看手中那叠脏兮兮的钱他皱皱鼻子向着刚才“打听”到的立新市市区方向跑去。

    朱黑黄照着手中的地址一路找来几乎把身上所有的钱都付了车费之后才到达目的地。他在这栋楼前努力平复自己的呼吸用手扯平衣服整理型心紧张地“砰砰”直跳。上了楼后又在那家的门前徘徊了二十分钟觉得自己的手指不再抖的那么厉害了才上前按响了门铃。

    “谁呀?”门铃声响过一个柔和的声音便传了出来。接着门被打开来一位美艳的少*妇出现在门口。她看到朱黑黄后微微露出了惊异上下打量着他问:“你找谁呀?”

    朱黑黄一看到她便像被电击一样两眼直盯着无法移动。心里各种念头翻腾着:这一定是她的妈妈长的好美啊不亏是狐狸精。那么她一定也象岳母一样美丽迷人了?为什么岳父却说她长得不怎么样?不管这些了反正我就要见到她了我就要和这么美的姑娘结婚了。他越想越美滋滋地两眼盯着未来的岳母心中看到的却是自己的新娘对方说的话他根本没听见。直到少*妇再三再四地问他才回过神来赶忙陪着笑说:“阿姨您好我是朱黑黄是来找王叔叔的那件事……就是那件事我想来订下来。”他一边说一边悄悄向门内张望希望可以看见一个梦寐以求的倩影。

    “来找我先生的……”少*妇再一次上下打量朱黑黄一番“那件事是什么事呀?他从没向我提过什么。”

    “就是前些日子王叔叔去登山遇上暴雨迷路又受了伤我爷爷把他救到我们家中养伤其间王叔叔说起他的妻子也不是人类是狐狸……狐仙他的女儿和我一样是半人半妖于是就……”尽管他有张厚脸皮接下来的话也说不出口讪讪地笑着等少*妇自己明白过来。

    少*妇听到这里目光跳动了一下但是马上浑若无事热情地把朱黑黄向屋里让:“原来是我家老王的恩人快进来快进来我去给你倒水。”

    朱黑黄欢天喜地的进了屋。他打量着这所宽大整洁的房子比起自己和爷爷在山里的住处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上。屋里那种种电器、种种陈设更都是他从没见过的。他兴致勃勃的地四周打量心里盘算着自己拥有这一切后要怎么住的过来啊?

    少*妇为他端来了茶水和点心看着朱黑黄狼吞虎咽的吃像少*妇关切地问:“黑黄──你不介意我这么叫你吧?(不介意不介意!朱黑黄摇头摇的嘴里的渣子都掉出来)你这次来城里是有什么事吗?是来求学?旅行?还是购物呀?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朱黑黄顿时被嘴里的食物哽的说不出话来。他捶着胸咳了好一阵才大声说:“阿姨我这次来是为了我和童童妹妹的婚事啊!王叔叔他在家吗?他……”他的目光停在一张全家福上声音顿时低下去喃喃自语着:“这就是童童妹子……天仙似的人儿啊!天仙……王叔叔还说她不漂亮……我的童童妹子……”说着竟然伸手想去拿那张照片。照片上的一家三口中最显眼夺目的就是中间那个少女。母亲的血统给她的异样美丽和父亲血统给她的人类特有的活力使她仿佛一个光体耀花了朱黑黄的双眼。

    少*妇不动声色地挡在他面前问:“婚事?什么婚事?我们家童童才十五岁说什么婚事。”

    “十五不小了我们那里有十二、三就出嫁的姑娘呢。”朱黑黄理所当然地说“而且我爷爷说了让我成亲后就住在这里那样您和王叔叔就不用和童童妹子分开了。你们也就不用担心她是不是太早出嫁不是?”

    少*妇宛然笑说:“黑黄啊虽然我知道你不是说谎的孩子可是你王叔叔确实没给我说过这件事情你现在忽然上门来提亲我实在没法答复你……这样吧你叔叔现在出差去了外地你能不能等下周他回来再来?有他那个一家之主在我们才好给你答复啊。”

    朱黑黄有点不甘心地问:“王叔叔真的一点也没提过吗?”

    少*妇摇摇头。朱黑黄又挨延了一会儿见少*妇不大相信自己的样子只好极不情愿地对着王童童的照片一步一回头地走了。他前脚出门后面少*妇就抓起了电话用凌厉的声音对电话那边的丈夫质询:“王有道今天有个蜘蛛精上门来说是你要把女儿嫁给他你可不要以告诉我这个当母亲的一下这是怎么回事呀?……别打算岔开话题你现在不跟我说等女儿放学回来我看你怎么跟她解释……”

    “老婆你听我解释你别不管我啊童童回来会和我断绝父女关系的……”

    朱黑黄从王家走出来尽管有些沮丧可是王童童出乎意料的美貌给了他比原来更多的期待。这么美的女孩就算在哪些擅长变化的妖怪中也不多见啊现在就要带着大笔的嫁妆成为自己的妻子了真是做梦一样。

    朱黑黄带着心里种种的美好设想在街头闲逛天色暗下来后才想到自己要到哪里去的问题。他原来以为只要来到城里找到王家的所在之后就与王童童成亲并且在王家住下来将来继承王有道口中丰厚的家产有了这一切在城里过上舒服快活的日子便是水到渠成的事情。没想到计划会遇到意外挫折。朱黑黄一时不知何去何从。回山里去肯定不行爷爷听说自己相亲失败肯定会大雷霆而且他可不愿意就此放弃这桩婚事不但说王童童美丽的身影让他心醉就是王家的家业在他这个山中长大的少年眼中也是无比富足只要把王童童娶到手那一切可就是他的了。要实现娶王童童的愿望看来只有在城里住下来等王叔叔回来可是要住在哪里?他四处环顾并思索着现在天色已渐暗自己身上又没有钱要不要找个遮风的屋檐挂一夜再说。

    思考中的他随意逛进了一条行人稀少的街道一个跳入眼帘的情景改变了他露宿街头的打算:不远处有两个少年挟执着另外一个同龄人正在逼对方把钱交出来:“快点拿来哥们还要去上网呢!不是叫你带三百来吗?这怎么才二百你当打叫花子啊!”说着耳光便扇了下去那个被抢的少年支撑着反驳了句什么招来了另外一顿踢打。抢劫的两个少年丢下几句警告和下次带钱来的数目后放走了对方却没注意自己的行为已经引起了一个旁观者的注意。

    “喂把钱交出来!”朱黑黄走上前二话不说便把两个少年按在了墙上谁想反抗抬手就给一个耳光。当把两个少年打服贴之后朱黑黄从他们身上翻出了两百三十七元钱看来他们抢来的钱就是他们的大部分所有了。朱黑黄皱皱鼻子把钱装起来学着少年们刚才的样子吩咐:“明天带五百来一分也不能少!记住了!”说完依样在他们身踢几脚放他们走了。

    找到了容易的来钱办法让朱黑黄大为高兴他兴致勃勃地洗劫着每一个经过这里的人──此时正好是附近一所学校放学的时间路过的几乎全是少男少女朱黑黄略一恐吓加上几下拳脚基本上什么抵抗都不会遇到。当朱黑黄正为自己口袋里逐渐增多的钱币高兴时却不知道远处有一双眼睛在冷冷地看着他如果他知道苏绿茵此时的神情也许不会再因为抢来的金钱那么兴奋。

    朱黑黄也不知自己抢了多少人只是知道当他终于厌倦之后所有口袋已经全塞满了钱。对于这么快就找到了在城市挣钱的方法他很为自己骄傲即然有了钱他开始打算下一步去干什么对了上网刚才在好几个少年少女嘴里听到过的词。即然城里的孩子有权享受自己也应该见识一下才对。朱黑黄这么想着正好看到一块——网吧“宽带上网内有空调”的招牌便走了进去。展现在他的面前的是他闻所未闻的新奇事物。

    周影一如往日地坐在窗前阳光下修炼身外的一切声响他都置若罔闻。当刘地哼着歌儿晃进屋里来喊饿时周影才睁开眼说:“你等一下我马上去煮饭。”

    “什么?你做饭。”刘地怪声怪气地叫“瑰儿呢?瑰儿为什么不在家?她干什么去了?”

    周影不解地说:“瑰儿在家哪也没去啊。”

    刘地嬉皮笑脸地凑过来攀折周影的肩头问:“你们吵架了?嘿嘿嘿嘿你这家伙还真是不解风情到极点了我看还是我去安慰安慰她受伤的心灵吧!”

    周影据实说:“我们没吵架。”

    刘地收敛了几分嬉皮笑脸问:“她生病了吗?不严重吧?”

    “没有啊。”周影被他问的莫名其妙今天刘地怎么这么关心瑰儿一会问她在不在家一会又问她生没生病他指书房说:“她在那里你有事自己去找她吧。”

    “瑰儿在家又没生病没和你吵架为什么是你做饭?难道是火儿惹她生气了她要让火儿忆苦思甜?”

    “火儿和瑰儿……”周影刚说了几个字书房门豁地打开只见瑰儿大步冲了出来手中提着一本即厚又大的字典气势汹汹地一掌推开卧室门扑了进去嘴里叫着:“火儿你居然敢pk我!”举起手中的字典向屋里正在电脑前上网的火儿拍了下去。火儿挨了这么一下不但没生气反而“哈哈”大笑起来“和我抢装备这下知道厉害了吧!”

    瑰儿又气又急地叫:“把我的战甲还给我!把我的武器还给我!”

    “爆出来的就是我的了哈哈哈……”火儿张狂的大笑。

    瑰儿围着它团团转她的那点力气对火儿根本毫无作用火儿压根不理她的抗议自己又趴到电脑屏幕上去了。瑰儿白白叫嚷了一气无奈地自己也回了书房。刘地这时才看见书房里也有一台电脑屏幕上显示的和火儿正在玩的是同一款网络游戏。瑰儿从出书房门到再次投入到游戏中自始至终都没瞄到刘地一眼似乎根本没注意到他来了刘地摸着下巴问:“这是怎么了?”

    “林睿买了两台电脑来送给火儿和瑰儿之后就这样了。”周影有时候也会用网络看看新闻也认为人类的这项明很方便。可是他还是不明白整天对着它有什么意思。

    “哦迷上游戏了啊。”刘地恍然大悟。他丢下周影向屋里走去凑到瑰儿身后问:“玩什么游戏?哦我也在玩这个你的Id是什么啊?我在里面叫情狼可是七十多级的道士哦。”

    接下来周影看到了令他都目瞪口呆的一幕:瑰儿丢下电脑向着她一向视之为麻烦的刘地露出了甜美的笑容双手紧紧抓信刘地的手臂摇晃着叫:“给我套好装备带我练级给我钱帮我pk!”

    刘地抱着手臂翘着下巴用鼻子“嗯”了声。

    这时火儿也从屋里伸出头来半信半疑地问:“谁有七十多级?里面级别最高的才七十六级呢。”

    “什么?才陪了女朋友两天没上已经有人过我一级了?”刘地摸摸头脸上却没有遗憾反而一副洋洋得意的样子。

    “你真有七十五级?”

    “哼!”刘地鼻孔朝天用下巴对火儿说话。

    火儿眯起眼睛上下打量刘地周影不由紧张起来一般来说刘地用这种态度说话时他与火儿之间的战争马上就要不可避免的生了。不知道这次他们会破坏什么电视机?沙?家具?还是电脑?但是令他更加意外的事生了火儿居然没有扑向刘地反而急切地问:“那你有没有好装备啊?”

    “哼哼哼”刘地出了一连串奸笑“这个服上的九件神器有五件在我手上知道我得厉害了吧!”

    瑰儿的眼中爆出火花紧紧握着刘地的手:“给我一件给我一件!”

    “给我!把最好的给我!”火儿也凑上去抓着刘地的头叫嚷。

    “哎呀肚子饿了。真不想吃周影煮的猪食啊……刘地伸着懒腰满脸都是小人得意的神情。

    瑰儿不但没有生气反而热切地问:“你想吃什么?我去做饭给你吃。”

    “喔随便点来上十几个菜就行。”

    “好好我马上去做。”瑰儿答应着跑进厨房去了。

    火儿眼睛不眨地盯着刘地也不知在盘算什么就那么抱着翅膀坐在电脑顶上。刘地拍了它的头一下:“不用打鬼主意了干脆让你看看我的装备好了。”

    他在电脑前摆弄了一会火儿忽然大叫一声从电脑顶上倒翻下去双翅拉着电脑屏幕把自己贴在上面:“在你这里传说中的武器啊……难怪从来没人见过谁使用它你是个道士拿着我们剑客的武器干什么?快把它给我!”

    “哈哈哈哈你才几级给你你用的了吗!”刘地用高高在上的口气对火儿说。

    “我都二十九级了比瑰儿和狐狸都厉害!”

    “那我多少级啊?”刘地翘着二郎腿悠然地问火儿顿时哑口无言。看着屏幕上刘地那刺眼的级别那令人流口水的装备它终于忍不住大吼一声扑上去乱抓乱啄:“把你的帐号和密码交出来这个人物归我了!给我交出来!交出来!”

    刘地奋力地挣扎开大声喊:“你想以后一上线就被我pk吗?想的话就来抢啊!”他的威胁马上就使火儿松开了他。周影大张着嘴:刘地和火儿的争斗竟然只用了不到五分钟就结束了?这也太惊人了他事先完全没想到手里端着的想要用来救火的一盆水不知道要放在哪里才好。

    火儿绕着刘地飞了一圈又一圈对它来说奈何不了这只狗的感觉是在糟透了。它在屋子里乱飞乱撞怎么也想不出可以令刘地妥协的办法最后索性飞到了周影怀里撒起娇来:“影我想要他的帐号!”周影是那种从来不拒绝孩子无礼要求的父亲他略一思索便报出了刘地的银行帐号。火儿对这个平常随时存有几十万的帐号毫无兴趣继续大叫大嚷:“我不要这个!我要另一个!”

    “他其它现金和财物一般都放在地底下没有别的帐号了。”周影对刘地的家底知道的一清二楚。

    “我不要这些!我不要这些!”火儿使劲地在周影的怀中打滚。

    刘地“哼哼”地冷笑起来:“别以为周影什么都知道我可没对他说过我的电脑上的帐号。”

    “影我要他的帐号!你去给我问出来!”火儿的吵闹开始升级。而周影刚好是个孩子想吃人他都马上会去杀的父亲他用询问的目光投向自己的好友准备问出他的账号后马上报告火儿。

    刘地晃着椅子挥着一只手指:“你不用看我朋友之间也应该有**权的。”

    “只是个帐号而已你告诉火儿我以后还你钱。”

    “你怎么可以这样溺爱孩子这种教育方式是错误的会给孩子带来负面的影响会让它变成小皇帝会……”

    “不用你来教影怎么教育我!”火儿愤然叫自己一直都这样长大不也是天底下最好的孩子。看刘地自己那样还向教育别人!火儿最恨的就是别人说自己家教不好(因为这基本上是被公认的事情)。它向刘地怒视耐心很快就要被扑上去的**消磨光了。

    “火儿你怎么下线了!”——周影家的大门属于装饰品经常来这里的客人从来不把它放在眼里。林睿大吆小喝地从窗子里蹦了上来抓住火儿就摇晃:“你说好帮我pk的居然自己下线了!我的等级!我的装备!我的……”他正喊叫中一只手指不住的对他的肩头戳戳点点起来“干什么?周影我和火儿的事你少管!”——这种父亲真是的儿子有什么事他都跑出来。那只手还在继续点他林睿愤怒地抬头:“周影……咦刘地?你什么时候来的?”

    “凭我这么英俊潇洒、气宇轩昂、神采出众的形象你居然看见周影没看见我!”刘地在林睿头上狠敲。不等林睿的愤怒爆出来他又扭着林睿的脖子把他推向电脑。

    “哇哇哇!”林睿跟火儿当时的动作差不多几乎整个人都贴到了电脑屏幕上“这么高的等级!这么好的装备!还有神器我们法师用的神器……这是谁的号?这是谁的?”

    刘地再次把鼻子翘高哼哼着说:“你看这个屋里谁象能有这本事的人啊?”

    看着那副小人得志的模样林睿连想都不用想就知道这个号是他的了。只见林睿的面孔在瞬间生了惊人的变化从厌烦不屑迅转化为甜甜的笑容:“不愧是刘叔叔也只有您有这样的实力了吧。”

    “哈哈哈哈还是小睿有眼光。”

    “哪里哪里我这不是跟刘叔叔您认识久了稍稍学的一点半点吗。”

    “……”

    听着他们两个你一言我一语滔滔不绝的肉麻话不但火儿受不了的用翅膀捂着头就连周影都皱着眉对他来说今天生的离奇事太多了。直到瑰儿端出晚饭刘地和林睿的相互恭维才算告一段落吃喝间因为对于瑰儿的手艺与林睿的“乖巧”的满意刘地答应要带他们三个练级将来级高了送装备。于是饭局结束林睿、火儿、瑰儿立刻不见了踪影刘地也慢悠悠的晃出了门去。周影看着一桌子的菜汤剩饭正在呆这时瑰儿有点不好意思地伸出头:“我们忙着呢今天就麻烦你收拾桌子、洗碗了。”说完就关上房门。不一会游戏的音响效果从书房、卧室里穿了出来。

    夜幕降临当万家灯火逐渐亮这城市后周影家中依旧响着电脑屏幕上传来的格斗、呼叫、法术、爆炸等声音而在城市中的另一个家庭中充斥在屋子里的却是夫妻吵闹孩子尖叫的声音。

    “没想到你这么不负责任你是怎么做人家父亲的!竟然会为了自己保命就耽误女儿的终身!我真是看错你了!”一向温柔的家庭主妇难得地表现着愤怒。她的丈夫自知理亏小声地辩解:“我也不是只顾自己不为童童想钟家那个孩子真的不错。心地善良忠厚老实而且和童童一样也是个半……”

    “够了!”虽然心里不高兴可是一直没有插入到父母的争执中去只是嘟着嘴坐在那里的王童童忽然大喝一声跳起来向父亲威:“什么象我一样?什么也是半个半个什么?你说明白啊。”

    做父亲的毫无尊严地向女儿讨好地说:“没什么童童知道爸爸不是那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你嫌我在学校里的麻烦事还不够多再帮我找点来对不对什么未婚夫我不要!我讨厌男生!我我一辈子也不嫁人!”她一头扑进母亲怀里哭起来:“妈你看爸爸他怎么这样……呜呜呜我不嫁人我不要未婚夫……”母亲拥着女儿好声安慰用眼角冷冷地看着那个不称职的父亲直到他缩在沙一角。见他也不是没有悔悟之意少*妇终于话:“自己说说这件事的来龙去脉吧。”

    王有道先生事业有成的商界人士酒色财气样样不沾唯独爱好登山。如有一个月以上不到山上走走浑身都会不自在。可是他的登山运却很奇怪别人登山遇到美景遇到恶劣天气遇到危险甚至遇到山难他却擅长在山里遇到妖怪。小学时在山里迷路救他的是妖怪;中学时野营差点被妖怪吃掉;上了大学在山上遇到个志同道合喜欢登山的女朋友结了婚才知道居然也是妖怪。

    做了妖怪女婿的王有道自此更加热爱大山——现在不管遇到什么危险有老婆在旁边保驾护航啊直到女儿童童出生妻子苏绿茵才为了在家里照顾孩子不再跟他出游。王有道有了妖怪妻子后妖怪对于他早已失去了神秘感现在的他在山里遇到妖怪不但不怕反而会主动上前打招呼、攀交情。这么一来就算那些像对他不利的妖怪摸不清他的底细反倒是提高了他的安全系数。

    前些日子王有道又去登山这次的经历可以说是他的登山史中最糟的一次。不仅遇到了及恶劣的天气而且在与队友们失散后摔断了腿。欲向老婆求救结果现手机没信号而苏绿茵给的符咒因为相放的保险点所以放在内衣口袋里然后在出门前把那套衣服给换下来了……

    王有道真是欲哭无泪躺在**的泥地上盼望着老婆在洗衣服的时候早点现自己忘掉的东西。就在天空中再一次聚集起乌云他以为自己又要被暴雨清洗一次时有个小老头溜溜达达的从附近的山崖上走下来——看到他沿着笔直的山壁头部与地面平行的走法然谁都可以猜想他不是人类更何况是见妖甚多的王有道。“老人家老人家帮帮忙……救救我……”王有道刻意的装的更加虚弱来博取同情。

    老人现他后就从崖壁上那么一荡稳稳落在了王有道面前。他上下打量王有道一番摸着胡子问:“小伙子你跑到这山里来干什么啊?”

    “我是来山里旅游的不小心和同伴失散又受了伤躺在这里大半天了。您知道吗我的老婆也是妖怪所以看到您我真是倍感亲切啊。遇到像您这么慈祥的人我就知道自己有救了……呜呜本来以为自己要在这山里喂野兽了……恩人啊亲人啊我总算盼到您了……”不知道是不是他的假哭打动了老人总之他如愿以偿的被老人救回了家里。

    在老人家里养伤期间王有道知道了老人的家事:老人是蜘蛛精(王有道:这种干巴老头子也是蜘蛛精?简直是给对蜘蛛精的印象停留在西游记的蜘蛛精们身上的人以致命的打击啊!)和一个孙子相依为命。他的这个孙子有一半血统是人类因为当年老人的儿子爱上个人类女子隐瞒了身份跟她结婚生子。谁知道孩子出生后竟然会在睡觉的时候口吐丝线把自己包裹起来取暖这个现象使得那位母亲又惊又急直到孩子的父亲见隐瞒不住承认了实情她才明白自己的婚姻竟是建立在一场骗局上的。这个女人承受不了这么巨大的打击最后竟然选择了扔下孩子和丈夫一走了之。她的丈夫爱妻极深也把孩子扔给老父亲自己天涯海角的去追妻子去了这么多年连消息都没有

    老人说到这些就耿耿于怀他不认为儿子骗婚有什么错却把那女人(他是不肯称那女人做儿媳妇的)的抛夫弃子夸大了一百倍。其实从王有道的角度看那女人在那样的情况下没有神经错乱已经不错了。自己刚知道妻子是狐狸精时也差点进了精神病医院呢。老人并不理解人类对妖怪打骨髓里的恐惧认定了人类女子都是水性杨花没心没肝的冷血动物。他自己一手拉扯起来的孙子虽然有一半人类血统但是绝对不能再让他和人类有什么瓜葛了。

    老人自打孙子开始蹒跚学步起就在认识的妖怪家族中给孙子张罗起婚事来。谁知道大部分妖怪们都瞧不起要一半人类血统的孩子就算有不在乎这些的听到他的父母那种不负责任的行径害怕孩子继承父母的毛病都婉言谢拒了老人的提亲。老人本来根本不想救王有道直到听见他说自己的妻子也是妖怪时才动了心思。他打听出王有道夫妇有个女儿后便转着弯子提出了结亲的要求。

    老人的孙子朱黑黄相貌英俊性格也很乖巧王有道想到自己那个同样是半人半妖的女儿就忍不住叹气。那个孩子不但性格叛逆而且还有暴力倾向动手永远比动口快连自己这个做爸爸的都没少挨她的打。她这个样子将来还嫁得出去吗?就算嫁得出去将来会不会落得个打死亲夫的下场?如果女婿是人类这样的设想很有可能会变成现实不如让她嫁个“同类”……王有道辞别老人那天被老人用珍藏的好酒灌的迷迷糊糊不知不觉就答应了这桩婚事。好在他还保有最后的理智在婚约的后面加上一句朱黑黄必须自己去得到王童童的认可。

    朱黑黄自认为相貌英俊脾气也不错平时山里的妖怪姑娘们顶着长辈的压力对他暗送秋波的可是不少他根本不认为那个脾气不好的模样也不怎么样的女孩(脾气是王有道压缩后的模样则是王有道谦虚后的产物)会看不上他?他满脑子想的就是王有道口中所说的城市生活有多么舒适多么繁华。而且只要娶到那个女孩这一切不就手到擒来了吗。所以不顾祖父在旁边杀鸡抹脖子的使眼色径自就答应了王有道的要求。

    听王有道交待完事情的始末母女二人的脸色更加阴沉。苏绿茵冷冰冰地问:“你很想跟那家趁人之危逼婚的人家结亲吗?我给你出个主意。我现在就带女儿回娘家去你另外找个听话温柔的好妻子赶快生个女儿到时候你想把她嫁给谁都没人敢管你如何啊?”

    王有道知道妻子生气的后果又多严重结结巴巴地说:“他们虽然……可是那个孩子还不错你倒是让女儿看看再说啊。”

    “还看什么?”苏绿茵说“我亲眼看见他从咱们家出去就在街上抢劫。还专门捡老弱妇幼来抢。这样的孩子真是好人品啊!哼哼。”

    王有道难以置信地张大了嘴:“怎么会这样?我在他家时那个孩子挺好的啊。”

    “人家要骗你的女儿自然要摆出个好人的样子给你看!”王童童怒冲冲地把桌子上的水果向父亲抛“哪里有你这样的父亲!为了自己活命就把未成年的女儿嫁给那样的人渣!我要告诉姥姥我要告诉奶奶我要……”

    面对怒冲冠的女儿王有道一边躲避着她扔来的各种物品一边向妻子求救。可是同样愤怒与他行为的妻子不但不肯伸出援手反而把他独自丢在女儿的怒火中回卧室去关上了门。“童童乖女儿你听爸爸解释啊……爸爸没想到那个孩子是这样的人品啊……我要是知道……哎呀你真打到我了……”

    火儿最近几天心情极为不佳必竟对它而言处于弱小挨打的局面实在罕见之极。可以说自从周影把它从蛋里孵出来直到长这么大能和它打成平手的对手都不多见。可是现在在虚幻的网络上它却被人追着打的狼狈逃窜束手无策。

    在火儿面前的屏幕上火临天下正被流云遮日恶意pk。火儿翅膀与脚爪并用奋力地敲击鼠标与键盘操纵着人物在地图上躲闪不知道能不能支撑到救兵来到。最近几天它已经被这个家伙打了无数次而且都是毫无由因的攻击。对于这种不分由说欺负人的行为火儿平时是很喜欢的不过那是在由它担任欺负实施者角色的情况下它可不喜欢承随意被打。更可气的是对方是个五十多级的弓箭手与三十级的火儿根本不在一个档次上火儿即无反手之力也无招架之功除了躲闪和救助之外它一点办法都没有。不一会儿大智不愚和山中少女双双赶到不过他们的级别比火儿还低在这个实力代表一切的游戏中面对高手同样无能为力他们所能做的只是搅乱对方的攻击给火儿争取喘口气补血的机会而已。

    当他们三个身上带的药品几乎用完时等待已久的救星终于出现了。只见这位救星前面驱使着凶悍的宠物后面紧跟着三、四个女性玩家大摇大摆的来到火临天下面前一站情狼“大侠”来到后大喝一声:“喂小子看看我的级别!”然后摆个潇洒的造型估计对方看清楚了自己的光辉形象之后才一连串的法术砸了过去。对方也没那么简单他不但不害怕的逃走反而依仗着自己的高敏捷向情狼冲去大约想跟这个道士同归与尽。情狼就那么大咧咧地地站着等他靠近后猛地施展开了近身攻击一边还在张狂地大笑:“你不知道我的力量是多少吧!哈哈哈打听打听我是什么来头下次你就不敢这么狂妄了!哈哈哈……”在他的一连串“哈哈哈哈”中流云遮日化作一道白光消失地上留下几件装备和几个金币情狼把它们捡起来分派给跟着他的女玩家们引来了一堆欢呼和赞美声。

    火儿闷着气站在旁边越想越不甘心冲过去赶开那些女人对情狼大喊:“快带去升级!我要报复!我要报仇!”

    “就你这级别三五个月之内别想了不如叫我几声‘叔叔’我来做你保镖吧。”

    “把你的号给我交出来!交出来!”即使在游戏里火儿也无法忍受别人比自己厉害任人欺负的感觉太糟糕了。

    “火儿啊”情狼大模大样地教训它“实力呢是要靠自己努力获取的。世界上没有一蹴而就的好事要脚踏实地要扎扎实实要一步一个脚印那种生下来就比别人厉害的小家伙不是真厉害总有一天会吃亏的!本事是炼出来的努力再努力才会有收获。明白了吗?来咱们练级去。”说完丢下目瞪口呆的火儿召呼着那一大帮女玩家扬长而去系统还一再回荡着他打出的“哈哈哈”字样可见可以教训的火儿哑口无言让他多么得意。

    朱黑黄看着控制的人物出现在复活点气得狠狠砸了几下键盘。他学会了使用电脑之后第一时间便喜欢上了网络游戏。虽然玩的高兴可惜他是个什么也不懂的新人又不太会为人处事在里面自然处处碰壁处处被欺负。后来遇见一个叫火临天下的家伙更是因为他说了几句风凉话便打得他回了复活点。跌跌撞撞地受了不少气后朱黑黄忍不下去了刚好在他玩的网吧中有个人拥有一个五十多级的人物号称这个网吧第一。朱黑黄趁那人上线时躲在他身后看到了他得帐号和密码便用这个偷来的人物上线去找那些得罪过他的人进行报复。

    这一次因为人物级别颇高大展拳脚之下果然把那些人打的屁滚尿流心中大为过瘾终于在游戏找到了纵横天下的感觉。没想到最后找上“火临天下”眼看就要把他收拾掉时他竟然找出来了更厉害的人物。朱黑黄看着自己人物的资料心里气不打一处来:原来练这个号的家伙还敢号称这个人物打遍天下无敌手这不还是一样被人送回复活点吹牛不上税的骗子。

    流云蔽日气呼呼地走出城寻思去哪里练级──那个火临天下他暂时是不敢去惹了现在最重要的是提高级别再弄几件好装备将来才好去报仇。他正琢磨着几个人影把围在中间:“你小子敢抢我们兄弟的号!把号交出来不然把你砍回零级!”这些人物显示着与流云蔽日一样的工会看来是流云蔽日的朋友。

    一个只有五级的新人冲在最前面大吼:“把我的号还来!你这个小偷!你这个强盗!”这个人就是流云蔽日本来的主人。他辛辛苦苦练得人物连带几件极品装备突然被人偷走心里的恼火可想而知今天带了几个朋友来讨公道。如果号要不回来凭着把这个自己辛苦练起来的人物杀回十级也不能便宜了这个小偷。

    几十个人把流云蔽日围住同时系统广播也在一遍一遍地传着:我xx帮副帮主流云蔽日的号已被盗从此他的所作所为与我们——帮再无关联——帮为能提供他座标的人支付一百金币我帮誓要把他回十级。

    朱黑黄怎么可能是这么多人的对手不多会就化作白光回了复活点。

    朱黑黄再次愤怒的咂着键盘:“可恨的东西竟然都来欺负我!”——他却不去想想本来就是他盗别人的号在先。他在这里一而再的拿电脑出奇那边的网吧老板不干了走过来敲敲桌子:“喂弄坏了是要赔的!”

    朱黑黄正有气没处撒腾的便站起来网吧老板看到屏幕上他那个站在复活点的人物就明白了一切笑着问:“被人pk了吧?现在等级是多少啊?”朱黑黄一把揪住他的衣领欲打拳头却被老板的下一句话阻止了:“你想不想报仇?想不想得到个高等级的号?想不想在游戏里所向披靡?我可以帮你。”

    “怎么帮?”

    “我手头有几个等级很高的账号各种职业都有也有各种神器你要的话我给你打九折怎么样?”原来这个网吧老板雇人专门二十四小时练这款时下最流行的网络游戏然后把里面的金钱、装备、道具甚至账号卖给那些玩家。他观察朱黑黄好一会了见他在游戏里受了挫折便不失时机地上前推销。

    朱黑黄眼睛一亮:“你有什么号?”

    “战士、弓箭手、道士、法师……都有六十级以上的不带装备七百一个号带装备的装备另外算钱。”

    朱黑黄估算一下自己身上的钱。这几天他除了上网之外大部分时间都在外面打劫所以手里已经有了不少钱把老板刚才说的号都买下来还有剩余。于是他把钱掏出来王老板手里一放:“六十级的我一样要一个另外再给我几件好装备。”

    “肥羊啊……”老板在心里欢呼一声把朱黑黄带到柜台里面打开电脑让他自己挑选。

    火临天下独自在重复着无聊的杀怪活动杀掉一只怪物得到xx点经验再杀掉一只怪物又得到xx点经验……在不喜欢网络游戏的人(比如说周影)看来这实在是十分无聊的举动可是游戏中的人却玩的趣味十足。“还差百分之七十就可以升一级再升两级就可以去学新技能……”火儿边敲鼠标边自言自语。它要努力把级别练高那样就不用老是看那只死狗的脸色了。它要成为第一高手然后就可以在游戏里为所欲为了。

    火临天下杀掉眼前的最后一只怪物正准备回头去看看树林那边的怪物刷新出来没有一个火球毫无预兆的砸在他的身上使他损失了两百多血。他抬头察看时正好看见不远处的一个法师又砸来一个火球。

    “你打我干什么?”火临天下刚提出问提还没等到得到答案随着对方的一连串更猛烈的火球术、爆焰术在现实中大名鼎鼎的纵火狂火儿在网络游戏里竟然被人用火球打回了复活点。

    “气死我了!”随着火儿的狂吼一股火浪从卧室里吞门而出把客厅里的所有物品以及正在修炼的周影一起熏得焦黑。周影慌忙跳起来冲进卧室:“火儿你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影……”火儿委屈地扑过来“我被欺负了!那个混蛋竟然敢欺负我!”

    看着在怀里撒娇使赖的火儿周影真不知道说什么好。他的这个宝贝儿子打从孵出蛋壳就飞扬跋扈惯了从来都是它欺负别人偶尔遇到能和它实力相仿的对手人家的境界当然也就高到了不屑于和这样的小孩子计较。只有开始上网玩游戏之后火儿才受到了平生最多的挫折。看到它被气的乱蹦乱跳的样子周影真想劝它别玩算了为了玩个游戏受气值得吗?

    “我要报仇!我要报仇!”火儿大声宣布着自己的决心。周影以为它下一秒要冲出窗子去找它的报复对象了谁知火儿却回到电脑前继续起它的游戏来。“火儿别玩了我先给你弄点吃的吧?”——这是火儿开始玩游戏后周影第二担心的问题原本动不动就饿的它居然经常忘记吃饭只要周影不叫它吃它就一直对着电脑不动。

    “火儿吃点饭吧?”

    火儿不耐烦地挥着翅膀:“呆会再说我要加紧练级将来还要报仇呢!”

    周影站在它身后看着它操纵人物半天也不得要领叹口气出去了。

    朱黑黄好几个人物轮着使用用这些高等级又装备着好道具的角色去报复以前那些仇人的感觉好极了。他大展雄风把那些看着不顺眼的人一一送去复活特别是那个曾经扬言要把他砍回十级的xx工会的成员他是见一个杀一个连新人也不放过。朱黑黄得意地哼这歌又是一道白光眼前的对手也被他顺利解决。难怪这么多人喜欢游戏玩这个游戏的时候感觉果然痛快。

    一个人物从不远处一晃而过朱黑黄眼尖地看到他的名字“火临天下”。记得这个也是自己的仇人不过自己是不是已经杀过他一次了?朱黑黄摇摇头他这几天杀的人太多自己也记不清楚了。不过干脆从现在开始再杀一次直到把他们全部杀回十级好了。朱黑黄这么想着往火临天下的方向跟了上去。

    火临天下消灭一只怪物后地上留下了几个金币与一把不错的剑他正准备拾起来旁边冲过一另一名剑士对他当头就是一剑。火临天下以为是抢装备的人赶忙向旁边一让举剑还击这时他才看清楚对方竟是个六十多级的剑客。这么高级别的人为什么来这里打低级怪为什么和自己过不去?火临天下这么想着决定惹不起躲得起干脆地把地上的东西让个对方自己准备离开。谁知那个剑客看都不看地上的钱和装备继续又扑向火临天下。

    “你要干什么?”

    “哈哈哈我要把你砍回十级!”

    “为什么?我根本不认识你!”

    “可是我认识你!哈哈哈你永远别想认识我因为下次砍你的会是法师再下次会是弓箭手再再下一次是道士……哈哈哈这就是得罪我的下场!”

    “原来上次那法师也是你!你到底是谁?”

    “哼哼你还记得网中人吗?哈哈哈你杀我的时候没想到我会回来报复吧!”

    “网中人?”火临天下依稀还记得那有个和山中少女抢怪并且说话不三不四的玩家网中人当时被山中少女紧急召来的火临天下二话没说就那个只有十七级的家伙送回了复活点。弄清楚了对方pk自己的原因也没什么用处火临天下见对方连续攻击过来转身逃跑。而这时平时充当救火队的情狼根本不线“关键时候指望不上的家伙!”火临天下一边沮咒着情狼一边狂用补血药瓶。

    朱黑黄并不急于解决火临天下对他来说猫戏老鼠也是一项很有趣的游戏是这个游戏提供的乐趣的一部分。他更喜欢火临天下的红名那就意味着一担死亡对方将会掉落大量的装备与金钱。那个网吧老板说过就象可以从他那里买装备一样朱黑黄也可以把用不到的装备卖给他记得这个火临天下有个七十级的朋友身上有几件小极品也是很应该的事吧?

    有很多玩家从正一个追一个逃的火临天下与朱黑黄身边经过不过两个红名在pk大部分人并不想趟这个浑水。火临天下一边诅咒大家没有正义感一边喝掉最后一瓶药水时却有忽有个玩家跳到了他前面替他挡住了致命一击。

    这个名叫坐山虎的战士只有五十九级比起朱黑黄的人物还差着好几级却一副并不把朱黑黄放在眼里的样子:“我最讨厌欺负弱者的人!(虽然他也算帮了大忙可这句话让火临天下听了不痛快谁是弱者啊!)今天是我第四次看到你随意pk随意杀人了我看得给你点教训让你知道欺负人不是那么有趣的事。”

    又是一个自以为是大侠的人!这样的人这几天朱黑黄遇见好几个了他真想告诉这个座山虎在他之前的每一个“大侠”的下场:“才五十九级就敢管我的闲事!”朱黑黄凭着这几天的长胜纪录丝毫也不把对方放在眼里。

    坐山虎打出了“哼哼哼”一连串冷笑:“以为级别高就了不起?我可是从一级就越级打怪的。我看你的脑子也比那些怪物npnetbsp;“我现在就让你知道我的厉害。”朱黑黄结束了战前的对话向对方扑去。

    事实证明了坐山虎并没有说大话。他的级别虽然比不上朱黑黄的人物但是他对人物的运用灵活巧妙熟练地把各种招数结合使他的攻击显得更加有力并且有效一个多余的动作都没有。与他相反地是朱黑黄平时老是轮流使用好几种职业的人物他对每种职业都了解却每种都不精通。平时仗着自己的级别高欺负人没什么大问题碰上本服最擅长pk的三大高手之一的坐山虎他原本的优势便荡然无存了。

    在朱黑黄觉不好不甘心地打出的:“你给我等着瞧的!”文字还没消失前坐山虎已经三下五除二把他收拾掉。他拾起朱黑黄掉落的物品看看:“这把剑不错可惜我有更好的了给你吧五十级就可以装备。”他自己留下了金币和一个戒指把一把不错的剑给了火临天下。

    “你要给我?”好武器不容易搞到火临天下纠缠了情狼好久才拿到的剑都比这个差的远坐山虎怎么会舍得送人?

    “这只是个游戏而已用不到的东西不如送人我才不会拿去卖钱呢何况这原本就不是我的你要谢就谢刚才那个笨蛋吧!哈哈哈。”

    火临天下顿时对大方豪爽的坐山虎产生了好感同时也原谅了他刚才说错的话。

    “走我带你去练级等你级别高了自己去收拾那个家伙。”

    “好!咱们走!”

    网吧里的朱黑黄对着复活点的人物气地再次重砸键盘。

    不过这里不是先前那个网吧这里的老板不但没有上前兜售可以给他帮助的东西反而叫一个雇工上前索要弄坏键盘的赔偿。朱黑黄两拳把那个雇员和网吧老板双双打成“半熊猫”然后上网费都没付走出门去。居然会被比自己级别低的家伙打败他心里窝火极了。正好在购买了好几个帐号和一大堆装备之后他身上的钱已经花的差不多了看着街上行色匆匆的人们他重重吐出一口气不管怎么样先去弄钱吧!顺便在现实世界里出出闷气。

    放学后的王童童背着书包在街上慢悠悠的走着身边左右全是她的同学不过她一个也不想理睬。对其中两个腆着脸贴上来的男生她干脆每人给了他们重重一脚。几个亲亲密密搂肩搭背的女生从她身边走过从她们飘过的字眼中王童童知道那些“麻雀”正叽叽喳喳说的内容正是自己。

    “烦死了!”王童童重重甩着头。

    王童童从十岁左右就知道了自己半妖的血统不过当时这件事对她的影响并不大。她认为自己除了可以使用几个天生的法术(比如隔空取物和让水变开什么的她本不还以为自己有特异功能呢)外没什么象妖怪的地方连她无比羡慕的母亲的那条松软毛茸火红美丽的大尾巴都长不出来。她一直安与自己的半妖怪身份甚至梦想着等自己长大了会长成一个真正的、美丽、聪明、强大有漂亮尾巴的妖狐。可是当她上了初中之后奇怪的事情接连生了。

    随着王童童渐渐长大从一个小女孩变成了少女她从母亲那里继承来的美丽开始蓬勃的展现出来任凭谁第一次看见这个少女都会惊艳呆上一呆那种在美丽中包含的柔媚气质使她对异性有着极大的吸引力。自从她上初中后男生的情书就是她每天都会收到的东西上学前、放学后天天有男生等在她必经的路上甚至还有过一个年轻的男老师信誓旦旦的非她不娶要等她长大。

    王童童母亲那样美丽她也一向以自己长得像母亲而自豪。本来还以为只要是狐狸精的后代都这样所以为了漂亮再多的骚扰也咬着牙忍了。谁知母亲偶尔说起来她才知道其实半狐血统的小孩很少有能继承这种天生的媚惑本性的王童童的情况可以说万中无一而且除非随着她年龄渐长法力渐增自己学会隐藏否则就连法力高强的母亲也没什么好办法帮她。也就是说只有自己最倒霉!想到这一点王童童就气不打一处来。

    而且按理说这样的事情不断的生最无辜也是受到最多骚扰的人是王童童自己可是偏偏有些人不这么认为。那些男生的家长咬定是王童童“勾引”他们的儿子有些老师也把她看作红颜祸水甚至其他的女生出于种种原因也不和她来往联合起来冷落、排挤她。这样度过了差不多三年初中生涯的王童童在性格上产生了很大的变化从一个开朗活泼的女孩子变得脾气急躁火爆并且出现了暴力倾向:只要是给她写情书的男孩都免不了要被她揪出来一顿暴打。

    她的脾气使她和同学们越来越疏远和同学们越疏远她的脾气也就越来越火爆特别是对那些胆敢当面表达爱慕的男人她几乎想也不想就动手。今天她一路上已经打了三个同学、两个高中学长和一个老师才把回家的路途走了一半。为了避免路上的种种麻烦王童童每天回家都会选择不同的路线今天她便拐进了一条小巷。

    “救命啊!救命!”惊恐的女声从巷子深处传来。

    王童童皱皱眉:“真麻烦!”

    走到哪里都会碰上麻烦事王童童对自己的运气十分生气可是听到呼救的是女人的声音她还是悄悄靠了过去。被抢劫者逼在墙角的是两个女生王童童认得她们是自己学校高中部的其中一个好象还是什么校花当然那是在王童童入校以前的事所以这位前校花和她那一帮姐妹见到王童童就象有仇一样有意无意地总对她冷嘲热讽。对于这样的受害者王童童选择了先抱着手臂看热闹她还没决定要不要上前帮忙。

    那个正在实施抢劫的少年身材高挑相貌英俊只看外表宛如电影里的偶像明星可惜那一脸狰狞的笑意却使他的魅力荡然无存也使眼前的两个女孩全然没有平时看到帅哥的激动反而害怕的大声呼救。“真是浪费了一副好皮囊。”王童童对于异性极度厌恶越是出色的异性越讨厌(因为条件不好的男生即使喜欢王童童也会因为自卑而鼓不起勇气纠缠她厚着脸皮向她求爱)在她看来这样的绣花枕头式男人作匪徒刚好合适。“不用叫了没人会来救你们的。”(王童童:真是典型的反角台词)。“快把身上的钱全交出来。”

    朱黑黄一向不太喜欢抢女人到不是他对女人有什么特别的同情心而是因为这些女人太麻烦开口就哭缩成一团磨磨唧唧半天才把钱拿出来。还不如那些虽然会反抗却只要两拳打下去就乖乖掏钱的男人来的痛快呢。“叫你们把钱拿出来听见了吗?”朱黑黄向两个女人俯俯身子好让她们把自己脸上恐吓的表情看的清楚些。

    “呜呜我们的钱全给你求你放我们走吧。”女孩嘤嘤哭泣着双双交出了自己的钱包。

    不亏是女孩子的用品就连钱包上也有扑鼻的香气。朱黑黄把钱取出来寒进自己的口袋钱包随手扔在地上。他打量着两个女孩其中一个实在不中看而另一个就很美丽了想不到人类中也有这么漂亮的女子虽然比不上童童妹子可是已经比好多妖怪姑娘都漂亮上几分了。朱黑黄一只手托着那个前校花的下巴打量着嘴里不住称赞:“长得真好看喂你嫁人了没有啊?等我成亲之后给我做二房怎么样?”

    面对眼前这穷凶极恶劫财还要劫色的抢匪这位前校花第一次憎恨起了自己的长相。而她的那位密友庆幸自己相貌平平的同时趁着朱黑黄只注意她一个人而悄悄溜走了。

    王童童叹了口气看来今天非多管闲事不可了。如果对方只是抢劫让那个总找自己碴的前校花吃点苦头王童童是很高兴的可是同样身为女孩子王童童无法看着那个劫匪对她做别的事而不管。她一边抱怨着自己运气不好老遇见麻烦一边拾起一颗小石子手指一弹向朱黑黄弹去。朱黑黄正在软硬兼施地劝那位前校花同意将来给他作二房忽然听到响动来不及多想便向旁边一闪身一块小石头擦着他的面颊射过去“啪”地撞在墙上居然在砖墙上打出一个小洞。如果被打中后脑勺这么大的劲力足以让人昏迷过去。

    “谁!”朱黑黄恼火地喝问竟然有人敢管他的闲事!他向巷口走了几步在昏暗的路灯下寻觅对手的踪迹。王童童一击不中心里微微吃惊接着对方的反击开始了一条极细极软的丝在若有若无的夜风中飘至向王童童身上一扑。王童童轻巧地跃上了路灯看到那条细丝在灯柱上缠绕留下了深深的勒痕。事情到了此时战斗的双方已经都觉了自己的对手不是人类。

    还没弄明白生了什么事情依旧站在那里抖的前校花耳边忽然听见一句:“还不快跑。”她猛地反应过来来不及寻思这个有些耳熟的声音也来不及去寻找救自己的人转身奔逃。

    王童童躲在暗处与朱黑黄过了几招不得不承认对方无论法力功夫都高过自己不过她并没有要与对方分个胜负的打算估计那位前校花应该已经逃到了安全地方她出了声东击西的一招把朱黑黄调开转身就走。朱黑黄觉上当后连连出手却终究没有能拦住她。王童童走到了灯火通明的街道上手中拿着刚才攻击自己的条细线看着这条柔韧而粘的细丝她若有所思的皱起了眉头。

    朱黑黄没有追上对方有点气极败坏来到城市中之后他打过三位数以上的人类却并没有遇见过除了苏绿茵以外的妖怪。今天第一次的偶遇就被打的莫名其妙他甚至连对方什么样子都没看到心里极不服气。下山前爷爷曾多次说过别小看了城市中的妖怪。会到人类的城市中住的妖怪其中一部分固然是些在山里混不下去的无能之辈另外一些却高深莫测。当年朱老头进城去找儿子就曾遇见过一只千年僵尸所化的金毛吼险些被对方当成了点心。朱老头一再叮嘱朱黑黄到了城里之后无论怎么欺负不堪一击的人类都行但千万不要随便与妖怪们生冲突。

    “这可不是我与他生冲突而是他先来招饶我的!”朱黑黄忿忿地想。不过他也害怕遇见爷爷口中的那种厉害妖怪没有敢冒然追上去。

    “哼等我回去叫上岳母再加上童童妹子不信收拾不了你!”朱黑黄暗下决心。他已经把王家的事忘在脑后好些日子今天遇见这件事到是提醒了他该上门订亲了。今天是什么日子了?朱黑黄皱着眉头想。不管怎么说岳父出差总该回来了吧?在网吧中昏天黑地打游戏使他完全忘记了日期也不知道过没过与王有道约好的时间。“不管了现在赶去也不晚说不定童童妹子正望眼欲穿的等着我呢!”朱黑黄对着街边的橱窗整整衣服顺顺头。一厢情愿地做着美梦兴冲冲地向王家的方向奔去。

    最近一段日子王家的饭桌上老是弥漫着一种冷冰冰的气氛。王童童与苏绿茵对王有道这个不称职的父亲采用了“冷藏术”两个人都不理睬他不主动跟他说话即使他主动讨好她们也只用“嗯”“啊”“是吗”这样不过三个字的语句来回答。王有道自知有错不敢反抗妻女的精神虐待只好拼命想各种法子来讨她们的欢心。

    “童童啊你不是说你不喜欢现在的学校吗?等你上高中时爸爸给你转到新学校去好不好?”王有道边给女儿夹菜边问。

    王童童回到家后一直心事重重的样子手里摆弄着什么东西吃饭的时候都没放下她的心思即不在饭桌上也没听见父亲的话直到王有道又重复一次她才心不在焉地问:“啊什么?你说转学?”

    效果不错!经过这么多天的努力女儿终于跟自己说了三个字以上了。王有道高兴地说:“是这样的你现在上的那所公立学校的高中部教学质量不怎么样我想反正你也不喜欢那里不如给你转家学校。育英材中学是我一个朋友的亲戚开的我准备把转到那里去你看怎么样?”

    “育英材?那不是出名的贵族学校吗?”苏绿茵开口问“那里的教学质量就一定好吗?我怎么听说那里尽是些**纨绔子弟什么的?”

    王有道暗暗窃喜妻子也主动和自己说话了看来今天晚上不用再睡地板了。“他们学校为了提高升学率今天特别高薪聘请了好几位优秀教师。对了我听说童童很喜欢的那位林老师也会到那里去教书。”

    “林老师?”苏绿茵和女儿相互看一眼她们两个都很喜欢林青萍老师也知道她有个九尾狐儿子偏偏那个儿子又和立新市妖怪们的两大“恶梦”有着不同寻常的关系。对于要不要继续与这位老师有牵连一时还真难以做出决定。王童童想了片刻咬着嘴唇说:“我喜欢林老师我要做她的学生。”

    “那转校的事就这么定了等你们期终考试一结束我就去给你办手续。来女儿吃块鸡肉。”王有道夹着鸡肉猛向妻子女儿碗里放。

    “对了爸爸(王有道:太好了女儿终于原谅我肯叫我爸爸了!)我想问问你说的那个订婚对象他是不是个蜘蛛精?”王童童用筷子戳着碗里的菜问。

    “是啊你怎么又问起这个?难道……”

    王童童白了他一眼:“你别往歪里想我问起他是因为这个。”她把手中一直在摆弄的东西抛在桌子上。

    “什么呀?”王有道没有她们母女那么好的眼神用手摸了一下才现是根蜘蛛丝似的东西黏在手上不好弄下来。他甩着手问:“这是什么?”

    苏绿茵打女儿一进门就觉她拿的东西是什么了但她向来尊重孩子王童童不愿意说的事情她从来不主动追问。现在也问:“你从哪弄来的?”

    王童童撇撇嘴:“有个妖怪在路上抢劫我的同学不但劫财还想劫色所以我出手打了他几下这东西就是他的武器。”

    “你以为那个抢劫的妖怪是……不会的朱黑黄不是那样的孩子。”

    “难说妈不是也看见过他在街上打劫。”王童童耸耸肩“不过也不关我事他爱干什么干什么哪天惹上刘地、火儿什么的被吃掉才好呢。”

    王有道赔着小心说:“与约好的日子已经过了十几天了那孩子即然没有来这件事就这么算了吧?”

    苏绿茵看看他小心的样子心一软终于为丈夫说了句话:“我看那孩子不是个意志坚定的初到花花世界受到诱惑也不一定变成什么样呢。我看他多半早把那所谓的婚姻忘了。快吃饭吧菜都凉了。”

    王童童接受了母亲的观点低头吃饭还特意为父亲夹起菜来。王家的饭桌上又恢复了以往的温馨。这么多天来王有道第一次松了口气。

    门外传来轻轻地敲门声正在吃饭的一家人一时都怔住当敲门声又响了几声后一家之主才站起来走到门口问:“谁?”

    “请问是王叔叔家吗?我是朱黑黄啊。”

    “朱黑黄朱家那个孩子!他他找上门来了!”王有道一下子背靠在门上惊惶地向妻女叫。女主人和他的女儿也沉下了脸王童童“噔”地站起来指着门外威胁父亲:“你去打他不然我就去姥姥家再也不回来!”王有道咬着嘴唇报着豁出去的心态打开了门。

    门口站着的少年年纪和王童童相仿身材高挑皮肤微黑相貌相貌颇为英俊可是现在头半长不短油腻杂乱两眼通红精神萎靡不振正是王有道现在最不想看到的朱黑黄。

    朱黑黄惊喜地冲过来拉住王有道的手:“王叔叔你回来了!我到城里来了。你还记得……记得当时的约定吗?我就是为了这件事来的。”说话时目光却越过王有道的肩膀已经看见客厅里坐着的那个同龄少女俏丽的短五官如画一双明亮的大眼睛正看着自己——就是她吧?我就是这了这个女孩子到这里来的。她就将是那外与我同度一生的人……她她本人好漂亮啊比照片还要好看一百倍……朱黑黄的头脑因为沸腾的幸福变得晕陶陶的。

    “黑黄啊约好十一号来的你怎么晚了十多天?”王有道本来鼓着勇气要一见面就向朱黑黄说明白婚事告吹然后自己亲自去向他爷爷道歉可是看到对方的人之后却说不出来了。

    朱黑黄讪讪地说:“我早就来了我我本来是来的早了岳母不阿姨他说您出差了所以我就自己在外面游荡后来我看见了一家网吧于是……于是在里面玩了这么久……”

    王有道听了愣了愣还是说:“你先进来再说先进来喝口水。这是我妻子这是我女儿童童。”

    “哦哦……”朱黑黄两眼眨也不眨地看着王童童一抬腿就直接走向她:“我就是朱黑黄那个那件事你知道了吧?咱们的事……咱们什么时候成亲好?我看就这个月行不行?”

    王童童柳眉倒竖“啪”地一拍桌子跳了起来:“谁答应和你订亲你去找谁吧!另打我的主意!”

    朱黑黄吓得后退了一步陪着笑问:“童童妹子你不高兴了?”

    听他“童童妹子”这几个字出口王童童的怒火更是难以抑制冷笑问:“你很重视这门亲事吗?”

    朱黑黄凑近王童童嗅着她的体香说:“对对能和童童妹子百年好合我实在三生有幸。”

    王有道无奈地捂住自己的脸不敢看接下来的事情生。

    “啪”王童童不辜负父亲的“期望”劈脸给了朱黑黄一记耳光。

    朱黑黄捂着脸难以置信地指着王童童:“你你居然打我!”他转向王有道拆苦“岳父您看她还没成亲就敢打我将来还怎么得了。”

    王有道还没开口王童童便愤怒的吼道:“你叫谁岳父!谁是你岳父?谁会和你成亲!趁我还没动手你最好早早给我滚出去!”

    朱黑黄气地声音打颤地说:“你怎么这样?你怎么这么没家教!哪有女人这样跟未婚夫说话的。”他自幼受祖父熏陶认为女子就应该对丈夫事事顺从万事以丈夫为中心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王童童即然是他的未婚妻朱黑黄不让她开口对方开口都是不是更何况还敢打骂自己。“岳父您这个女儿实在缺乏管教不过您放心等我们成亲以后我会教导她什么叫三从四德什么是女人家的本份的。”朱黑黄理所当然地对王有道说。

    苏绿茵拉住气冲冲的王童童暗暗叹口气。虽然只见过两次面可她却已看明白了朱黑黄是个怎样的人。这个孩子不知是在什么样的教育下长大的竟然会有这样极端自私自我的性格似乎认为只要对他自己有利的事情他便认为是天经地义大概在他的观念中从来不曾有“别人的想法”这样一个词汇存在吧?苏绿茵明白自己的女儿与对方根本无法沟通所以阻止了女儿再与他争斗淡淡的对朱黑黄说:“朱家小哥这件事的前因后果我已经知道了你们祖孙救过我先生改天我会请我父母一同登门道谢。至于你与童童的婚约本就只是那么随口一提现在你们脾气不投不如就此算了吧?”

    “什么!”朱黑黄尖叫起来“凭什么算了!我们救了你丈夫的命他为了报恩才自愿把女儿嫁给我的现在你想反悔!想忘恩负义!”他一把揪住王有道晃着两眼冒着火光。

    王童童冲上去打开他的手护在父亲面前指着他的鼻子说:“明明是你们趁人之危现在还敢这么说!还不知道是不是你们伤了我爸再跳出来假意救助真心骗婚呢!”

    “你说什么?不但悔婚还血口喷人!”

    “怎么急了?说到你的痛处了?”

    “……”

    苏绿茵再次阻止了两个孩子的斗争:“行了你们别吵了朱家小哥我没记错的话你们当时的约定中有一条这个婚约必须童童自己愿意对不对?现在你也看见了她并不愿意所以婚约就这么算了吧。”这次她用的不再是协商的口吻温柔的声音中带着不可违背的坚定。

    “婚事本来就该是父母之命你们说定了的事她凭什么不愿意!明明是你们言而无信!”朱黑黄气极大叫“她凭什么看不上我?我哪里不好?哪里配不上她!”在他的心目中自己英俊聪明只有自己看不在眼中的女孩那轮得到女孩看不上自己。更何况王童童除了相貌美丽外根本不是个好妻子的人选。朱黑黄坚持这桩婚事与其说是坚持要娶她不如说是想得到王家的家产在城里过舒服日子。他已经算是降低标准接纳王童童了对方居然敢说看不上自己。

    “我哪里看不上你?”王童童故意上下打量朱黑黄“不如反过来说说你觉得自己哪里配让我看上啊?我告诉你……”

    苏绿茵再次示意女儿别开口她知道王童童说出的那些理由朱黑黄根本不会承认或者说他根本不会认为那是自己的缺点。她向朱黑黄问:“不知你不记不记得你与我先生约的是哪一天?”

    “十一号。”

    “当时你为何没来呢?”

    “我来早了几天是你把我赶出去的!”朱黑黄心里忽然想到一定是当时王家就有了悔婚的打算了所以才把自己赶到街上去。当时自己身上没钱没物如果不是找到了弄钱的法子不是只好回山里去那样他们的目的也就达到了。他想着恶狠狠地瞪了苏绿茵一眼。

    苏绿茵依旧那么柔和的笑着:“当时我并不知道这件事做为一个母亲你不会认为我会将一个上门就说自己是我女儿未婚夫的人的话随便当真吧?”

    “哼。”朱黑黄又不是女人他才不管“母亲”会想什么。

    “那么后来到了约定的时间你为什么没有来呢?不管与我先生约定的时间还是与我约定的时间可都过去许久了呀?”

    “我出去之后在网吧上网玩游戏所以忘了日子人类真会玩那款游戏……”

    苏绿茵打断了他对游戏的介绍:“也就是说你仅仅为了玩游戏就可以忘掉订婚的日子这是真心想与童童订婚的人的行为吗?究竟是谁言而无信?童童看不上对这桩婚事这么不重视的你又有什么不可以?”

    朱黑黄目瞪口呆面对苏绿茵提出的理由他固然有一肚子的不甘心却又无话可说。

    苏绿茵客客气气地把朱黑黄请出了家门并一再许诺会亲自上门向他祖父道谢。朱黑黄看着那扇在他面前紧紧关上的门又呆立了半天心里百感交集本来一心一意要来成就良缘的最后却是这么个下场。转眼之间美艳的妻子富足的生活就成了泡影他恨王家人不守信用恨自己当时多答应了一个条件更恨那个使他沉迷其中的游戏。

    朱黑黄从街上的商店里拿了几瓶酒喝着从来没沾过酒的他不大会便函步履歪斜摇摇晃晃。两眼朦朦胧胧中看见自己竟又熟门熟路地走到了一家网吧门口。“都是因为你都是因为你们骗我让我忘了日子!你们串通好了的!你们陷害我!我要报仇!”

    朱黑黄的失落懊恼在酒精的催化下变作了仇恨他咆哮着向网吧扑去。几个说笑着走出网吧的人还没来的及反应便被眼前这个醉汉打得横飞到了街心。接着朱黑黄冲进了网吧人们的惨叫声玻璃碎裂声桌椅碰撞声等等纷纷传出不时有人被从网吧中扔出来街上远远响起了警笛声。

    周影买了大批的方便面之类的食品上车后受到了孙剑善意的嘲弄:“怎么吃起方便食品了?女朋友跟你吵架不给你做饭了?可怜哦……”

    “瑰儿不是我女朋友我们也没吵架。”周影据实以告。

    “那么某人怎么和我一样要靠方便食品度日了?”孙剑颇有些幸灾乐祸。他的女朋友最近出差没空照顾他他便恨不能所有下班后能吃到热乎乎的饭菜的人全和他一样沦落到靠方便面维生。

    周影说:“瑰儿最近在玩网络游戏所以没空做饭。”

    “网络游戏……”孙剑耸耸肩。在这方面他和周影是一样的人从来不认为网络游戏这种东西有什么意思到底有什么吸引力能让人连饭都不吃。不过说起网络他到想起最近出的一件事“最近不知怎么了咱们市的网吧成了犯罪多区──好几家网吧被人砸伤者也多达数十人之多。真不知道什么人专门砸网吧?又不是图财……”

    周影听得心里一动:专门砸网吧?不会是火儿干的吧?它最近老被游戏里的事气得乱跳该不会为了泄愤去砸了网吧吧?他转着圈向孙剑打听得知那些网吧虽然被砸得七零八落但并没有被火烧毁也没有人员失踪不见后才松了口气。

    周影回到家中火儿和瑰儿果然还在上网周影为他们准备了吃的后随口问了问火儿网吧遇袭的事火儿自然只有一句:“不知道。”便又投入了游戏。

    火临天下这几天与坐山虎处的很好对方很热心的带他到处练级今天他们练了一会坐山虎忽然说:“怎么了这么吵?”

    火临天下:“?”

    坐山虎:“我们这里的网吧门口有人在吵闹。”

    火临天下:“别管他。”

    坐山虎:“好象打起来了啊真打起来了……”

    火临天下:“管他们作什么!咱们接着练。”

    坐山虎:“……”

    火临天下:“你怎么了?咱们走吧?”

    坐山虎却一直没有回答也没有动作过了会突然原地下线了。“怎么了?”火儿坐在屏幕前不解地抓抓头。

    坐山虎这一下线就是好几天火临天下多次给他信息、留言得到的回答都是“该用户现在不在线。”

    今天火临天下与几个不相识的人组队练级时一个名叫星星丫头的法师在不远处看到忽然走了过来:“你就是火临天下吧?我是坐山虎的朋友啊。”

    坐山虎带火临天下升级时与这个法师组过队当时这个女性法师居然说她是和坐山虎住在同一寝室的好朋友火临天下早就知道有些人喜欢用女性的身份偏别人带他们升级或者骗钱骗装备什么的没想到坐山虎居然会有这样的人妖朋友。火临天下不喜欢这样的人所以一直不怎么理他。不过这次为了打听坐山虎的事还是向他走去:“坐山虎怎么不来?他还说好带我升级呢!”

    “呵呵我今天就是代他上来向朋友们打招呼的。他前几天受伤住了院最近怕是不能上来玩了。拜拜我还要去找别人。”

    “等等他怎么受的伤?谁敢欺负我朋友?我去给他报仇!”

    “哈哈哈你别开玩笑了他是在现实中受的伤你怎么帮他报仇啊?立新市有人袭击网吧的事件从新闻上听过没?我们都在立新市上学。那天幸亏我没跟他逃课去上网不然嘿嘿……”

    “他伤的重不重啊?”

    “不重他是逃跑的时候从台阶上滚下去撞伤了头没大事我走了啊我还要练级呢!”

    火临天下看着星星丫头走远自己起呆来。半天后才给情狼信息:“死狗你在不?你不知不知道打网吧的事谁干的?”系统马上给了“情狼现在不在线”的消息。

    火儿随意敲打着键盘寻思着该怎么办直到它给大智不愚信息求助时对方回了一条:“你是火儿有事还用问死狗刘地你傻了!”

    最近周影已经习惯了自己吃饭自己出门工作屋子里除了电脑的声音就是瑰儿和火儿的尖叫、欢呼。他也不再费力去讯问火儿要不要跟他去工作了时间到了自己拿了外套准备出门。忽然屋子中温度急升高卧室的门眼见着升起了火苗。周影慌忙冲过去用手把火扑熄冲进卧室只见火儿悬停在空中正在“哈哈”狂笑:“我才是最厉害的!我都快忘了我是火儿哈哈哈谁敢跟我作对统统烤刑伺候哈哈哈……”

    “火儿你没事吧?”周影听它不知所云的叫嚷有些担心地问。

    “我当然没事哈哈哈我可是火儿最厉害的火儿!”火儿大声宣布着谁都知道的事实“谁得罪我我就给他个八成熟!才不用在网上求那只死狗!”

    周影一下想到什么忙问:“孙剑说好多网吧被袭击却一直找不到凶手难道是……不对啊如果你去会直接烧了那些网吧才吧?”

    “你知道谁袭击了网吧?那个黑皮警察知道谁袭击了网吧?快告诉我!我要去烤了他!”火儿听到自己关心的事抓住周影连摇带晃地问。周影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它已经冲出窗口象一道火箭一样扑进了繁华喧闹的城市。周影呆了一阵向被火儿的狂笑声惊动难得从电脑边出来的瑰儿问:“它怎么了?”

    瑰儿摇摇头。

    火儿在空中上下翻飞在诺大的立新市一家网吧一家网吧查看它采用地毯战术就不信抓不住那个该烤的家伙。

    众网吧到没受到连日来袭击网吧事件的影响依旧顾客满座在玩网络游戏的人中有三分之一是与火儿玩的同一款火儿有意无意的看见了好几个熟悉Id只是看看这些人现实中的模样想想他们网上的形象给火儿的打击不可谓不大。它也看见了那个正在操纵星星丫头的人居然是个真正的女孩子由此推理那个身为她同寝室好友的大方豪爽的坐山虎本人估计也是女人这个现让火儿颇有些郁闷。

    搜索了大半个立新市后小道消息比火儿的飞行度还快几乎所有妖怪都知道了火儿网恋失败后正在飚准备在所有网吧搜捕情敌的新闻(不用怀疑这条新闻的真实性因为放出消息的人是刘地)顿时立新市所有网吧的一千米方圆内再也看不见一个妖影弄的搜捕无果的火儿想找个出气桶都没有目标。

    朱黑黄喝地醉醺醺地从酒店中晃出来嘴里咕咕哝哝地乱叫着:“童童妹妹你好狠心”之类的话。几次把别的女子看作了王童童的倩影扑过去握着人家的手倾诉衷肠吓得那些女人乱喊乱叫。他一路搔挠女性一路醉话满口一路打了好几个不长眼前责备他英雄救美的男人后在前方不远处现了一家网吧。

    “都是因为你!”朱黑黄眼里泛着血丝“都是因为你引诱我我才会耽搁了日子才会让童童妹子讨厌了我才会坏了我的姻缘!都是因为你!”他扬手把手里的酒瓶子在地上砸碎步子歪斜的向那家网吧冲去。

    火儿几乎找遍了立新市的网吧却什么也没现抱着翅膀坐在这家网吧的一台电脑上生闷气弄得网吧里的顾客纷纷喊热要求老板打开空调。如果那个“网吧终结者”再不出现火儿自己那口无处出的怒气就要化作新一代网吧杀手了。

    “哐啷”网吧的门被人一脚踹开一个酒气冲天的人影闯了进来先一掌把上前阻拦地网吧老板推倒在地然后跳上柜台大声嘶吼:“我讨厌网络游戏谁也不许再玩网络游戏!我狠玩网络游戏的人!就是你们害我失去了童童妹妹!呜呜呜童童妹子……”他大吼大叫之后又号啕大哭起来一副保准的借酒疯的模样。老板捂着刚才被他拧疼了的胳膊向两个雇员叫:“给我赶他出去!”下一分钟两个身影被扔出了网吧──是那两个扑上去的雇员接着是老板穿窗而出和碎破璃一起落在街面上。

    朱黑黄左手扔人右手砸电脑脚底踹桌子泄的不亦乐乎却没注意一双眼睛从自己一踏进门起就盯着自己。

    “呼太热了!”朱黑黄扯开钮扣把外衣脱下扔开汗水随着不断升高的温度淌成了脚边的小水洼“怎么这么热……”他咕哝着抓过柜台里的饮料来喝被吓坏了的客人们趁机从他的身边逃出去。喝完水的朱黑黄扔出瓶子“咣啷”一台电脑屏幕被砸的粉碎。他正准备下手进行下一轮破坏一声冷笑打断了他:“哼哼好大的胆子啊竟然不把我放在眼里!厉害!我该怎么奖励你的勇气呢?你自己喜欢几成熟?”

    朱黑黄摇晃着靠在墙上抬起头来看到在离他的头不到一尺高的空中悬停着一只火焰鸟。“必必必方……”朱黑黄的酒瞬间清醒他出一声惊叫连滚带爬地向外逃去。

    火儿哪能容他从自己眼皮底下逃走扑到他身上狂啄乱打却半天没听到系统提示“你杀死了——怪兽获得经验值——”的提示等它反应过这是在现实中之时对方已经伤痕累累的不醒人事了。

    “没有的东西!”火儿怒冲冲地还没消火。要怎么处置这个半人妖呢?火儿自己好久没正正经经吃顿饭了看着地上的材料就由联想到瑰儿的手艺口水不知不觉淌了下来决定了带回去让瑰儿做着吃。

    林睿带着苏绿茵与王有道一进门便声明:“我只是中间人详情你们自己说。”便一头钻进屋里直扑电脑而去。

    苏绿茵打量这间看起来普通的客厅──如果只看屋子没人会想到这是一个让立新市的每一个妖怪提之胆寒的地方。可是周影、火儿和刘地的组合一起出现在屋里确定让人胆战心惊。

    “苏大美人你终于决定甩掉这个人类投向我的怀抱了吗?”刘地率先张开手迎上去这个城里他不认识的妖怪、尤其是女妖怪不多其中当然不包括美丽的苏绿茵。王有道却抢在妻子前面双手紧紧握住了刘地的手:“您就是刘地!久仰大名!久仰大名!我早就想见您了!朱家那个孩子……朱黑黄他还活着吗?您没吃了他吧?”

    刘地耸耸肩向身后一指。

    “那个蜘蛛是我猎回来的凭什么给他吃!”火儿正从周影肩上伸着头叫。

    “您就是火儿吧?我太想见见您了!”王有道又向冲过去“您的英姿果然出众……这位是周影先生吧真是虎父无犬子太荣幸能见到你们了。朱黑黄在哪儿?我能见见他吗?”

    火儿被他恭维地很开心向厨房一指:“还在里面呢瑰儿根本不肯下线来做饭不然我就可以分给你一点吃了。”

    王有道和苏绿茵冲进厨房见朱黑黄躺在地上虽然不能动不能言可他早听见了王有道夫妇的声音泪流满面地用乞求的目光看着他们。

    王有道把朱黑黄从厨房中扶出来让他躺在松软的沙上放松自己的身体。朱黑黄虽然恢复了行动能力可是身体的僵直解除之后便开始难以控制的抖蜷成一团用余光打探火儿的位置。火儿一下子蹦过来厉声问:“你们把我的猎物拿出来干什么?”

    苏绿茵彬彬有礼地问火儿说:“今天冒昧上门来拜访是想求您一件事这个孩子”她一指朱黑黄“他的祖父救过我先生所以今天来想请您看在林老师的面子上放过他吧?”

    “他爷爷救了你先生你要我看狐狸妈妈的面子……”火儿的脑筋一时没从这复杂的关系中转出来林睿在屋里叫:“看我面子就行了。你放了他上次打的那块宝石就归你了。”

    “哦那行拿走吧随便你们怎么吃。”火儿立刻飞进屋去要求林睿立刻兑现承诺去了。

    苏绿茵又转向朱黑黄后者刚才听说自己已经逃脱了火儿魔爪正在努力挣扎着坐起来。苏绿茵向他说:“朱家小哥你们祖孙曾经救过我先生这一点我们全家非常感激可是你们的帮助是有条件的条件就要把我女儿童童许配给你。童童拒绝了你的提亲想必到此刻你仍然认为我们是出尔反尔的骗子吧?不管你怎么看待我们这次你得罪了火儿我们也不能坐看着你被吃可是我们救你也是有条件的。”她说到这里顿了顿避视着朱黑黄的眼睛又说“那就是请你忘掉那个婚约当这件事从来没有生过。”

    朱黑黄沉默着没有马上回答。

    “既然你这么看重这个婚约那好吧婚约依旧有效。等到以后童童不管是要嫁给什么样的人我们都会声明她曾经是你的未婚妻的。”说完作势欲走。

    朱黑黄马上明白了她的意思就是说自己如果不同意退婚他们就不管自己了。他们会承认自己是王童童的未婚妻然后眼看着自己被必方吃掉使婚约变成无效。生死关头他连忙点头:“好好你说什么都行快带我离开这里!”

    苏绿茵露出满意的微笑她有礼貌地向屋里的妖怪们一一告别然后拉着那个热情的几乎想向刘地、周影要签名的丈夫一起带着朱黑黄走了。

    一行三人来大街上朱黑黄站在这远离火儿的地方呼吸着自由的空气心中感慨万千现在他终于明白爷爷所说的城市里的危险有多可怕了可是城市里固然有危险存在但也有人类明的种种方便、舒适、有趣的东西来过之后实在舍不得离去。虽然和王家的婚事告吹了朱黑黄却没打算回山里去。而且……他回头看看火儿家的方向再看看王有道夫妇他们两口子与那只必方早就认识了这次自己被抓是不是因为他们?会不会是他们为了悔婚串通那个火儿设下的圈套?太卑鄙了!为了逼自己退婚竟用这么狠毒的手段。

    苏绿茵一直在观察朱黑黄他眼中连续闪现的庆幸、迷惘、不甘至到憎恨一样也没逃过苏绿茵的眼睛。苏绿茵知道朱黑黄即使在婚约解除之后也不会离开立新市因为这个城市里有太多他无法抗拒的诱惑了。他眼中的恨意让苏绿茵警惕看来以后不得不时时提防这个朱黑黄了。想到这里她微叹口气瞥了身边的丈夫一眼:还不都是他惹的事。

    “黑黄啊你以后有什么打算?回山里去还是留下来呀?”王有道根本不知道妻子的心意十分关切地问朱黑黄。

    朱黑黄没好气地回答:“反正我不会回山里去!”这个悔婚的家伙做贼心虚怕自己回去告诉爷爷吧?哼我不会就这样算了的!

    “那你下一步准备干什么呢?”

    “不知道不用你管。”

    “你不会还想回去玩网络游戏吧?那种玩艺玩争闷是挺有趣可是不能上瘾不然不成了玩物丧志了吗?”王有道用长辈的口气教训自己使朱黑黄很生气如果不是苏绿茵在侧他说不定早一拳过去了。王有道接着说:“在城里象你这么大的孩子都有在上学你也应该找家学校念点书学点东西。”他无视妻子的目光径直往下说着:“正好我也要去给童童办转校手续不如你也去上那家学校吧?我一起给你办学费的事你也别管我替你交了怎么样?”

    朱黑黄眼睛开始放光和王童童去同一家学校朝夕相处?然后会不会日久生情?然后……岳父果然还是向着我的!他面露喜色连连点头。

    王有道给了他些钱要他去购买些日常用品把他打走后回过头来冲妻子笑说:“他们毕竟是救过我我不能看着这孩子这么学坏了。把他送到林老师那里去林老师会教好他的。”

    “哼这样的孩子怕是孔夫子也教不好。”苏绿茵已经明白丈夫的意图对于他的表现十分满意温柔地挽着他的手臂一起边走边说:“不过林老师教育不了他学好没关系至少那只九尾狐和他的朋友会教会他什么叫安份的先想想回去怎么向女儿解释吧。她听到要跟那家伙同校不知又会什么脾气。”

    周影家里火儿何林睿正在围攻刘地逼他交出账号。原来火儿刚才跟林睿说起了自己这几天老是被人追打的事情越说两个人心里越气。又说起刘地这个答应带他们升级的家伙不再线的时间比谁都长好不容易在线也是在忙着跟一群女玩家眉来眼去的**根本不把对火儿他们的承诺放在心上。火儿和林睿讨论后一致认定力量还是要自己掌握才放心所意强迫刘地交出他那个现在已经跌落到第七名的账号。

    “说你交还是不交?不交今天就别想走出这个门!”火儿步步紧逼恶狠狠地威胁刘地。

    “你就交出来吧免得火儿动手又把这屋里的家具烧了。你也不想给周影添麻烦吧?”林睿在旁边好言相劝语重心长。

    “是啊是啊你就交出来剩的我们一遍一遍得要。你没听说过少数要服从多数嘛现在可是三比一。”瑰儿用讲道理的方式进行劝说。

    他们三个呈三角形包围住刘地边劝说边准备动手对付刘地讲道理绝对绝对不会比动用武力更有效而火儿刚好是个最擅长用武力说服别人的家伙。刘地懒洋洋地躺在沙上看着他们等他们你一言我一语说得差不多了才慢悠悠地问:“账号给你们是可以可是你们三个我要给谁好呢?”

    “给我!”——异口同声地喊声。

    “我先要的给我!”

    “明明是我先要的!地狗给我!”

    “当然是给我!没有我他能这么老实交出来吗?”

    “……”

    看着他们三个自己内部先争起来刘地跷起二郎腿摇着得意洋洋地看热闹。林睿这个小号“刘地”最先反应过来制止了火儿与瑰儿的争执恶狠狠地冲刘地说:“你是故意的挑拨我们吵架吧!”

    “被你猜对了……”刘地失望的站起来“本来还以为能看到真人pk呢唉……”他唉声叹气地往外走火儿上前阻拦时他随手把一张写满了数字和英文字母的纸条扔给了火儿:“本来就不想玩了要给你们的这是帐号哈哈哈哈……”他大笑着离去这边火儿、林睿和瑰儿则手忙脚乱的去扑灭被火儿翅膀点着的纸条。见刘地这么爽快就交出帐号林睿多了个心眼的在后面问:“你自己为什么不玩了?”他该不会在游戏里干了什么罪大恶极的事情(比如欺骗了女人感情什么的)想要别人去抵罪吧?

    “呵呵呵不就是个游戏嘛不想玩就不玩还要什么原因。”刘地得声音远远传来。

    “白痴这么高的号居然也不想玩!”火儿抓着那张纸条高兴得不知怎么好却对给它账号的刘地毫无感谢之情。

    瑰儿也欢天喜地地说:“他不玩正好。先给我上去看看他有什么好东西。”

    “我要先上!”火儿抢先冲向电脑瑰儿不甘落后的跟了上去。林睿若有所思的站着了会呆也不甘落后的跟了上去屋子里再次响起了游戏的音效。

    今天周影又拎着大包的方便食品进门他还没来得及分辨屋里有什么地方与平时不一样瑰儿就叫起来:“你怎么买这么多垃圾食品啊?又没营养又不好吃快丢掉算了。”她从厨房中伸出头手中拎着锅铲晃动着强调她对方便食品的看不上眼。

    周影这才反应过来哪里不同:今天家里打扫的干干净净桌上满是灰尘的桌布被干净的一条替换了桌上的花瓶里重新摆上了鲜花到处都打扫得十分干净阳台上晒满了刚洗的衣物。瑰儿在厨房里忙碌而火儿躺在沙上边吃零食看着动画片。

    “你们今天没玩游戏?”周影不解地问。

    瑰儿边端饭出来边说“我们决定少玩游戏了。”

    周影看着一下子跳到盘子里的火儿觉得生活回到了原来的轨道边帮火儿挑鱼骨头边随口问:“为什么?玩腻了吗?”

    火儿懒洋洋地回答:“是有点腻了因为呜噜哇啦呜噜(嘴里塞满了食物)……”

    瑰儿在一边翻译说:“刘地给的账号等级太高做什么都变得很容易结果反而不知道干点什么好了——我看那个刘地就是因为这样才不玩了的。而且为了玩游戏浪费太多时间了。”她说着皱皱鼻子“真不敢相信家里的灰尘都有一指厚了天啊我竟然在这种地方住了这么多天!还天天吃方便食品!”

    周影解释说:“是你自己说宁愿吃方便面也不吃我煮的饭的。”

    瑰儿撇撇嘴:“我没说这个……总之以后还是我来做饭好了。吃完饭陪我去店里看看这么多天没去也不知道那两个打工的女孩把店弄成什么样了。还有罗天主演的电视剧也没看到结局。天啊我居然浪费了这么多时间。”

    火儿一鼓作气吃到八成饱后才腾出嘴来点着头说:“就是啊我都忘了看《神龙晶晶》(动画片)了游戏是挺好玩没错可是不应该让它占用太多时间。”他用一副教育家的口气说“世界上好玩的事太多了玩游戏那么浪费时间耽误太多别的事了不能让游戏把时间都占了去啊我决定了以后每天除了吃东西、睡觉、欺负人、看电视、打猎之外的时间才玩游戏。”

    周影愕然:火儿也会将这样的道理?

    “狐狸还说……(周影:原来那些话是林睿说的)呼噜啊唔呼噜……”见瑰儿从厨房端出新的菜式火儿又开始往嘴里塞菜。

    “林睿说总对着电脑对皮肤不好。”瑰儿再次为火儿翻译。

    火儿在嘴里塞满了东西含糊不清地说:“所以啊为了游戏耽误了吃东西、听故事、打猎有点得不偿失。我以后一天最多玩十二个小时再不多玩了!瑰儿我还要这种炸肉……”

咖啡的一天

    咖啡的一天

    做为一只住在高层建筑里的家猫有些时候生活是挺无聊的。比如今天窗外哗哗地下着大雨也就宣告了咖啡无法象平时一样去楼顶的天台进行例行的散步。它坐在阳台上百般无聊地看着大雨用爪子有一下没一下地拨弄着主人的盆栽一个接一个的打着哈欠。一只避雨的小鸟飞进到屋檐下引得咖啡兴奋了一阵子隔着窗子又扑又拍想招惹人家可惜鸟儿无意跟它逗趣马上飞到隔壁的阳台去了。

    “真无聊啊……”咖啡又开始打哈欠“不知道有没有好节目去看电视吧。”把主人出门前准备的牛奶和猫食搬到电视机前再拖来自己的垫子咖啡舒舒服服地摊开身体按下了电视摇控器的开关。

    今天真的注定了是个无聊的日子连电视里也没有什么可看的节目。咖啡把所有的频道按了几遍最后只好看起昨天晚上和主人一起看过一次的言情剧重播来。“那个家伙是色狼别跟他走!对对快追上去打他狠狠打。”咖啡边看边张牙舞爪十分投入地为剧中人指点迷津。眼看前去营救女主角的男主角就要被狡猾阴险的歹人从背后捅上一刀咖啡正在张牙舞爪的着急时门外忽然传来了对门那只又蠢又笨又没教养的狮子狗的狂吠声。咖啡竖起耳朵一听有人的脚步正上楼来那脚步声走上来后在走道上徘徊着而对门的狗吠声一直不停。在犬吠声中脚步声移到了咖啡家门前接着传来钥匙开门的声音。

    “这种时间怎么会有人来?听脚步不象主人啊?”咖啡心里一边嘀咕一边手忙脚乱地把电视关上把饭碗水盘垫子回原位伏在沙上装作天真可爱的猫咪状。

    钥匙响了一阵子门被推开一条缝一双眼睛先从门缝向屋里溜了几圈然后一推门快地闪身进屋关上门后打量起屋中的情形来。先看到的就是一双眼睛灼灼地盯着自己这个男人吓了一跳仔细看时才松了口气:“原来是只猫。”

    咖啡斜着头看着他说:“喵呜?”

    男人看清了是只猫便放下心来在屋里张望然后开始胡乱开着抽屉在客厅里翻找了一阵子又推开了卧室的门。

    咖啡不解地跟着他走来走去不明白这个人是干什么的。平时主人一再地叮嘱过它:“对客人要有礼貌要让人家看得出咖啡是有教养的孩子。”所以咖啡在陌生人面前向来乖巧可爱以为主人争光为荣。见那个正在翻柜子的男人看向自己忙又用可爱的姿态叫了甜兮兮声:“喵呜。”可惜它的表演没有象往常一样得到赞扬那个男人甚至没理睬它继续在主人的柜子里翻找着。

    “不懂欣赏的臭人类!”咖啡忿忿地想着平时来的客人这种情况可都会拍拍它的头说“小猫真可爱”或为它挠挠痒痒这个人究竟是谁啊?他在找什么东西呀?咖啡一肚子的不解跃到床上趴下来盯着那人的一举一动。

    那个人把所有的抽屉找了一遍往口袋里塞进了主人的一副耳环、几条项链又开始向床铺动手把枕头被褥乱掀乱扔更是把咖啡挥手赶到了地上。“喵喵喵喵!”咖啡冲他愤怒地叫嚷这个是它和主人的床这个人凭什么这么做。要不是主人平时的教导还令它保有一丝理智它早上这个讨厌的家伙扑上去来一套猫拳了。

    那个人又找了一气却没有什么收获恨恨地骂道:“穷鬼!你***长得也能见人怎么不去**挣俩钱啊!自己穷得要死害得大爷也白走一趟!”他这句话是对着主人摆在床着与咖啡的合影说的边说还边向照片吐了一口唾沫。

    咖啡只觉得一股热血冲上头顶等它再恢复理智的时候觉那个男人正捂着脸呼痛而自己就蹲伏在他的对面摆出了进攻的架式。不用问那张讨厌、奸诈、丑陋的脸上的几道指印一定是自己“纤纤玉手”留下来的了。呜自己又做错事了咖啡在心里呻吟一声自从跟那些妖怪学了这套猫拳之后自己可是千小心万小心从来不敢在主人面前露出来如果被主人看见自己这样使用暴力解决问题她一定会很伤心她可是一直教导自己淑女是不应该动用暴力解决问题的。天啊自己现在居然在家里打了人这可怎么办?主人回来会很生气!

    咖啡急得团团转时那男人嘴里咒骂着一脚向它踢过去极度懊恼中的咖啡再次理智败给了身体的动作不等那只腿踢到它它已经敏捷地抱着对方的腿“嗖嗖”几下便顺着爬了上去直扑对方的上半身然后对准对方的下巴狠狠地一口下去。“嗷……”男人的惨叫声与一连串的难听词语再次一同在屋里回荡起来。

    咖啡看着对方脸上的爪痕和牙印子把心一横牙一咬反正已经下手了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杀人灭口毁尸灭迹不让主人看见就行了。它目露凶光向那个抽出匕也同时它走来的男人一步步迎了上去。

    一人一猫相对着站在屋中四目相对脚下缓缓移动在屋中转圈眼睛却都是紧盯着对方的双眼决不放过对方眼中任何一个表情在双方紧张的呼吸声中咖啡沉不住气地先跳起来大吼一声:“喵呜!(译:猫爪!——咖啡的猫拳第一式)”那个男的同时扬刀向咖啡捅了下去但是咖啡的动作远比他快捷许多不等匕刺到它已经重重地在对方手上抓了一下然后灵巧地跃到一边。

    男人没想到一只猫的动作居然能这么快一时愣在了那里。咖啡却没给他机会身体刚一着地立刻又弹了起来再次大叫一声:“喵喵呜!(译:猫牙——咖啡的猫拳第二式)”张口直接向男人的喉咙咬下去。既然下定了决心要毁尸灭迹就得先把对方变成一具尸体才行。咖啡打定了这样的主意使出的当然都是最狠毒的招数可是这次男人的手也加快了动作匕迎着咖啡刺上去眼看自己就要凑到匕上去了咖啡急中生智伸长了爪子搭上男人的另一只手臂千钧一之际荡秋千一样地躲过了那一刀。它的动作毫不停顿马上翻过身子大叫着:“呜喵呜!(译:猫蹬腿——咖啡的猫拳第三式)”后腿用力向那男人面部蹬下去男人慌乱中抬手抵挡这下正被它蹬中了拿匕的手匕“铮”地落在了地上。

    对方手里没了武器武艺高强的咖啡当然不会再怕他施展开全部招数向那男人招呼了下去。在咖啡暴风雨般的攻击下那个开始还狂呼乱叫乱抓东西砸向咖啡的男人不大一会便倒地不起浑身伤痕地呻吟着。

    “呼终于解决了。”咖啡长出一口气长长伸了个懒腰最近一直离在家里没出门好久没这么痛快地运动运动了真舒服。可是当它注意到四周的环境时却愣在了那里:家里现在是一片狼藉因为那个男人几乎翻过了屋里的每一个抽屉所以抽屉里的东西都有大半在外面或者丢在地上加上刚才一人一猫的恶战地上的东西踩的乱七八糟。而且那个男人为了自卫曾经抓着屋里的各种东西试图顽抗到底所以现在原本在桌上陈设的花瓶钟表工艺品等等现在都在面目全非地出现在地上玻璃的碎片们正悠然地遍布在地板各处闪着光亮……

    “哇……呜喵喵喵……”咖啡大声惨叫“这可要怎么办啊!”不行不管怎么样一定要在主人回来之前解决掉!

    抽屉里的东西?全塞回去!打坏了的工艺品?赶快用强力胶水粘起来玻璃碎片?扫到床底下……咖啡在屋里一气忙活把各种各样的东西整理的整理藏匿的藏匿直到在它眼中看来一切恢复的差不多了才松口气回到那个男人身边捉摸这个最大的垃圾怎么处理。

    在它忙碌的其间这个男人也曾经醒过几次但是都被咖啡及时的现一顿爪牙把他重新打昏过去。只剩下这个罪魁祸没处理了居然跑到家里来想让主人生我的气哼哼……咖啡把责任全推到对方身上围着“庞大”的人体打转思考这么大的东西要怎么处理才能不留下痕迹呢?象上次被自己弄死的小鱼一样从马桶冲进下水道?可是这个家伙太大马桶塞不进去啊。象自己打坏的花瓶一样塞在垃圾袋最下面让主人不知不觉拿出去丢掉?可这个人个头这么大长的象猪一样重主人一定提不动他呀?咖啡想了无数的主意把它以前用来掩饰过错的手段全部在脑子里筛选了一遍却现没有一条适用于目前的状况的这下怎么办?咖啡急地直用爪子洗脸。无论如何在主人下班之前也得把他弄走不然会被主人看见自己做的其他“好事”也就全部曝光了怎么办?怎么办?咖啡拔着自己的毛团团转目光落在窗户上。对了!它眼睛一亮计上心来:从窗户里丢出去不就完了!昨天还听对门的男人说停在楼下的车被从楼上丢下去的东西砸了而且因为楼上的住户太多根本找不到谁家丢的就是这样把他从窗户里扔出去谁能证明是我们家丢出去的?

    打定了主意咖啡先把窗户打开然后奋力滚动着那个男人直奔窗下。现在最大的问题便是怎么把这个人弄到窗台上去呢?咖啡忽然明白了主人说过的“人在绝境中可以爆出比平时大几倍的力量”这个道理就连它这只小猫着了急都可以先把一个人拖上椅子再从椅子上拖上窗下的桌子。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到这里了这一下就几乎够的上窗台了咖啡喘着粗气趴下来歇口气心里想着下一步只要把他推出去就完事大吉主人回来就不会知道自己干了坏事不会生自己的气了。

    那个男人“幸运”的在即将被咖啡推出窗子的一瞬间即时醒了过来看清自身的所在后他出了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眼前是离地几十米的高空自己的半个身子已经悬在了窗外随时可能掉下去摔个脑浆迸裂。他大声惨叫着双手死死抓住了窗扇。

    怎么又醒了?一定是刚才那几下打的太轻。咖啡冲着他的头就是一爪然后又用力向外推他。男人这才明白这只猫是想把自己从窗户里推出去。“救命啊!救命啊!”男人再也顾不上自己的身份大声呼救起来。只是这个时候本来就没什么人路过他又特意选择了小区里人迹最少的这座楼所以虽然他叫得声斯力谒可还是没有任何人出现拯救他在咖啡的爪牙相加之下一点点地被推了出去最后变成了他双手抓着窗台身体悬在窗外狂呼乱叫危在旦夕。而咖啡则转来转去地咬他的手指想让他松手跌下去。如果不是咖啡担心自己站的太靠外会被他带下去的话这个男人早被它弄下去了。

    “喵呜喵呜(下去下去)。”见那个男人忍着疼就是不松开手咖啡改变策略用尾巴在那男人脸上扫来扫去这种又痒又毛的感觉比挨咬还难受男人连打了几个喷嚏摔下去的危机越来越严重。

    “喵呜?”咖啡忽然竖起了耳朵。走廊上又有脚步声而且这次的脚步声好熟悉呀。难道……门口传来钥匙相碰的声音接着是开门声高跟鞋着地的“嗒嗒”声。

    主人……主人怎么回来了?主人不是一向都是早上出门一去一天直到晚上下班才会回来吗?今天怎么刚到中午就回来了?平时如果主人提早回来那是咖啡最高兴的事情可是今天咖啡是多么盼望主人先别回来呀。

    “救命呀救命啊……”听到有人进来男人扯着喉咙喊起来。呼救声惊动了咖啡的主人她快步冲进屋里看清了眼前的一切后大声惊叫起来。

    完了……咖啡颓然地低下头只差一步啊只差一步就可以把那个家伙丢下去了啊。这下全被主人现了。呜呜呜完了主人一定会很生气一定会……

    咖啡的主人扑向床头的电话拨打:“11o吗?我要报警我家里进来小偷了!你们快来啊他悬在窗户上快掉下去了!什么?要我先拉他上来?我一个女人拉他上来他收拾我怎么办?你们快来再不来他真的掉下去了!”

    几分钟后警笛长鸣几个警员冲上楼来先把那个悬在窗外已经筋疲力尽的男人拽上来然后向咖啡主人问了几个问题便押着那个铐上双手的男人走了。主人紧张的在屋里检查咖啡藏起来的破花瓶粘起来的杯子之类的东西自然全被搜了出来。

    咖啡自打看见主人回来就陷入精神恍惚之中根本没有注意到周围的事情现在看见那一样样物品出现在主人手中它不住的自言自语:“主人生气了主人现了!怎么办?怎么办?”听着主人不时唉声叹气不时愤怒地叫:“可恶气死我了!居然弄坏我的花瓶我要你以死谢罪!”之类的话主人她竟然这么生气啊咖啡更是不敢从桌子底下出来。过了好久听着屋里没了动静咖啡才悄悄从桌子低下伸出头观望。只见主人坐在沙上垂着头一副难过的样子。

    主人你这么生气吗?咖啡小心翼翼地挪到主人脚下用头轻轻蹭着主人的脚抬起身来舔舔主人的手:“喵呜喵呜……(主人别生气我知道错了你打我吧)……”

    “咖啡……”主人抱起咖啡精神一振“看我差点忘了重要的事。”她用手敲了一下自己的头。主人把咖啡抱在手上反复端详:“来我看看咖啡漂不漂亮嗯再喷上一点香水咖啡的蝴蝶结呢?我帮你戴上……好了!”主人把咖啡整理了一下提过一个笼子把咖啡放了进去。咖啡用力挣扎着不想被装进笼子可是还是被主人弄了进去。主人又在笼子上面罩上一块布使咖啡看不见外面的情景便提着咖啡出了门。

    咖啡奋力在笼子里扑腾不住的喵喵哀求可是主人就是不肯放它出来。主人有空的时候也会带咖啡出门玩但是从来舍不得把咖啡关进笼子里今天是怎么了?难道她太生气了要把自己装在笼子里拿出去丢掉?咖啡一下子坐倒眼泪止不住地流了起来:“呜呜呜主人不要我了啊……”

    咖啡一路上都在不停的扑腾等主人停下车把它从笼子里时出门前主人帮它整理过的模样早已面目全非。主人忙拿出自己的小梳子为它梳毛端正一下它的蝴蝶结重新喷上一些香水忙活了一阵才抱着咖啡向前面的建筑物走去并且嘱咐咖啡:“咖啡呆会一定要睁大眼睛看仔细喔不要被花花公子骗了。一定要找到最帅最出色的男朋友!”

    主人要和男朋友约会吗?咖啡被浓烈的香水味熏得晕晕乎乎的想。

    主人抱着咖啡走进了那栋建筑物传入咖啡耳朵里的除了人声还夹杂着各种猫叫声。“喵呜?”原本缩在主人怀里的咖啡伸出头来好奇的张望。一番东张西望后它终于弄明白了自己现在一家咖啡厅里周围有很多男男女女最特别的地方是每个人都带着一只猫眼前这个胖女人抱的那种白色长毛两眼不同颜色的猫最多大约占了一半另外还有两只长得象那个妖怪黑冰一样的黑猫一只几乎没有长毛的秃皮猫长的象地毯一样短毛的猫……咖啡东张西望看的眼花缭乱。

    “您好。”主人打着招呼在最近的桌子边坐下来“这是我们家咖啡是个女孩子。你家的宝贝是男孩子吗?”

    咖啡本来正在端详那个胖女人猜测她到底有多么重为什么那张看起来很纤细的椅子没有被她压断呢?它胡思乱想着却感到有道目光一直盯着它一扭头看见了一只雪白的大波斯猫张着一绿一蓝的两只大眼睛正在看着自己。哪有这样看淑女的?那简直就是色狼的眼神麽!

    “喵呜?”咖啡抗议的大叫一声马上跳到主人怀里躲了起来。

    “不是说来的都是名种猫吗?怎么带了这样一只杂种土猫来!”一个尖锐的声音从上方飘来咖啡顺着正一下一下抚摸着白猫的那双手向上看到一张正不停张合着的红唇白牙还在不停地说着:“我们家宝宝可是有名的纯种猫象这种杂种土猫怎么能配的上它?我可不同意宝宝和这只猫生小孩!”那个胖女人脸上带着不满喋喋不休地说。但是她手中的猫对咖啡却很有兴趣努力挣扎着想靠近咖啡。

    “喵呜呜呜呜……(你想干什么?)”咖啡向它威胁地叫着。

    “宝贝不许和这种杂种交往。”胖女人对自己的猫下命令。

    “你怎么可以这样说我的咖啡。”主人不悦地说“它虽然不是名种猫但是它是这么漂亮可爱乖巧你看你家的宝宝也很喜欢它呢。”

    “我家宝宝会看上它?真是下等人的自以为是。”胖女人从牙缝里挤出这么一句话。

    咖啡的主人听了那个胖女人的话愤愤地抱起咖啡又走到另外一张桌子边。这里的那个青年女子带着的正好是一只与黑冰长的一模一样的黑毛白爪猫。因为好奇咖啡挣脱主人的手一下跳到桌上仔细地端详那只猫。真的长的很像几乎是一个模子里扣出来的要不是它不像黑冰那么机灵(其实是因为普通猫没有黑冰的妖气眼神中也没有越动物智力的智慧)咖啡说不定会认错猫。

    “喂你是不是黑冰的兄弟?”咖啡凑上去问“你也是个妖怪吧?”它在那只猫身上闻闻没有妖气呀。

    “你干什么!”那个女子叫了一声抬手把咖啡扫到了地上把自己的猫护到怀里后喊“你这只杂种猫也敢引诱我家王子!走开走开你不配作我们家王子的新娘。”

    咖啡怎么肯吃这种亏立刻跃回到桌上向那女人就是一爪。熟知它性格的主人即时挡住它那个女人才没受伤。主人不等那个女人怒抱着咖啡逃离了那张旧桌子。咖啡依旧不依不饶地向那个女人威。

    咖啡跟着主人在这个聚会中穿梭依稀有点明白了主人并不是要抛弃它而是来这里为它介绍男朋友的。它虽然不想要什么男朋友可是明白自己避免了被抛弃的命运不免又开始故复萌的不老实起来。在主人抱它去的每一张桌子上招惹那里的猫那些猫的主人们不是因为它不是什么“名种”就是因为它欺负自己的猫不出几分钟就会赶它离开。

    主人抱着咖啡看着四周有好些猫儿们已经找到了另一半正甜甜蜜蜜地偎在一起不由心里有些着急。咖啡这个漂亮、聪明、可爱、听话……比这里大多数的猫都出色啊为什么没有适合它的对象出现。她们已经和当场的几乎所有雄猫“交谈”过了对于大多数雄猫一见咖啡靠近就或缩成一团或东躲西藏的行为咖啡的主人愤然地认为它们都是些没有审美能力的猫竟然对咖啡这位猫美女这种态度。而少数几只勇敢(其实是杯咖啡的外表蒙蔽了双眼迟钝到没有察觉它身上的妖气)的猫虽然对咖啡很有兴趣可是它们的主人却不允许它们看上这样一只杂种猫总是把咖啡赶走。

    我就不相信咖啡这么美丽大方就没有一只猫是它合适的对象。主人继续努力着向没有找到伴侣的每一只猫的主人打听他们的猫是不是雄猫。

    “你别再抱着那只杂种猫走来走去的行不行。”一位忍不下去的猫主人终于开口说。

    有他一引头其他人也纷纷附合“对啊你那只猫不但是杂种而且长得丑又没礼貌不会有猫看上它的你快带它走吧。”

    “就是免得把我们的宝贝也带坏了。”

    “那种猫也到这里来啧啧……”

    “就是……”

    “你们怎么可以这么说!我的咖啡虽然不是名种猫可它多漂亮、多聪明你们看不出来吗?怎么可以这样说它!”咖啡的主人对着指责的声音大声反驳。

    “我们这里是只针对名种猫的相亲会为的就是不让我们的宝宝们和那种下等猫混在一起。你那只猫没有血统证书吧?那么它根本没有参加这次聚会的权力你们怎么混进来的?”

    “什么主人养什么猫还想混到我们这中来那么先回去换只猫吧。”

    “就是猫是不懂事的主要是人不好才对。”

    “让她拿出请柬来看看?她根本不是受到邀请的人吧?”

    “门卫也是的什么人也让她混进来……”

    “一位抱只杂种猫就可以加入我们的圈子了真是无知啊。”

    “……”

    你们是在批评我吗?咖啡向那些人“呜呜”地着威主人抱住它的手却抱的越来越紧。咖啡叫了一会见那些人都不说话了带着胜利的喜悦意犹未尽的又向那些猫叫了几声却忽然感到几滴湿热的液体落在自己头上。

    咖啡连忙抬起头惊讶地现主人正委屈地抽着鼻子眼泪大滴大滴地落着。“喵呜。”咖啡跳起来用头拱着主人用舌头舔着主人的手努力的安慰着她。“咖啡……”主人又紧紧把咖啡按进怀里“你这么善解人意这么漂亮这么聪明这么懂事这么乖巧……为什么他们都看不见你明明是世界上最好的猫他们都看不起你!我好不甘心!呜呜呜……”

    “主人……”咖啡把头放在主人脖子边觉得自己的眼睛也湿润了主人为了自己被那些笨猫和它们的主人欺负了都是为了自己……不对是那些猫和人类不好竟敢欺负主人我要报仇!我要让他们知道猫的厉害!

    “在这里装什么可怜啊快带着你那只垃圾猫走吧。”看到这个女子哭了很多猫主人不再说话毕竟一群人凑在一起欺负一个女子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可是还是有些人不依不饶地继续说着。

    “竟然敢欺负主人!”咖啡怒冲冠从主人怀里一跃而出伏低身体对着那些人和猫喉咙里出威胁地“呼呼”声。

    “你们看那只猫一副没家教的样子真是和它的主人一模一样!啊……”咖啡飞身一爪说这句话的女人以一声尖叫停止了她的言论接着咖啡扭头一口把她的那只猫也咬得连滚带爬地钻到了桌子下面。“喵喵喵呜呜呜……(竟敢把主人气哭看我教训你们!)”咖啡向满屋子的人和猫下达了战书之后向着他们冲了过去。

    人喊猫叫声中整个大厅顿时陷入了混乱。只见咖啡在人猫之中上下翻飞左突右扑一套猫拳施展的淋漓酣畅在它的爪牙之下无论是人类还是猫咪全无还手之力纷纷被它爪伤咬伤。桌倒椅翻杯盘乱飞呼痛声呼救响成一片不少人抱着自己的爱猫夺路逃走。

    咖啡的主人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的一切等她回过神来后忙叫:“咖啡快回来!快回来!”咖啡一脚蹬飞一只挡路的猫一口把一个手拿着凳子准备砸它的男人手指咬出血然后才飞快地跑回主人面前表功似的蹭着她的手:“喵喵喵喵……(主人我把他们全打败了快夸奖我吧!)”

    “咖啡!你这个坏孩子!”主人愤怒地大叫起来一把抓起咖啡在受伤的人们还没有围上来之前落荒而逃留下了身后无数呻吟的人和猫……

    “咖啡你干了这样的坏事所以今天晚上没有饭吃!也没有牛奶喝!也不许上床睡觉!”逃回家后主人把咖啡抓在腿上打了十几下屁股然后把它扔在沙上点着它的鼻子说出了处罚决定。

    “喵喵喵(我没干坏事我是为了帮主人)!”

    “不许顶嘴。”主人严肃地说。

    今天她特意请了假陪咖啡去相亲最后竟然落得这么一个结果这令她十分的生气。咖啡竟然一下子咬伤了那么多人被当成疯猫抓走怎么办?说不定会被受伤者告上法庭。不过咖啡真厉害那么多人和猫加在一起都不是它的对手简直就是……主人猛地回过神来把脸上露出来的笑容收回去板下脸对着盯着自己的脸色正在凑上来的咖啡狠瞪了一眼走回卧室重重关上了门。咖啡扑到门前用爪子挠着呜呜大哭:“喵呜呜呜……(主人我再不敢了别把我扔在外面)”

    自从被主人捡回来的那天起咖啡每天都是在主人被窝里挨着主人的手臂入睡的。虽然刚出生时的事它已经不记得了可是寒冷的外面世界深深烙在它的潜意识中只要独自在夜里入睡它就会产生一种被遗弃了的错觉。它不要自己睡在客厅里它要到主人床上去它要蜷在主人怀里睡……呜呜呜主人不查抛弃我……咖啡用力抓门要不是牢记得林睿“主人现自己会妖术会把自己扔掉”的警告它早用法术打开门冲进去了。

    门突然打开了主人出现在门口。

    主人你原谅我了!咖啡兴奋地迎上去。但是主人没理它走向了响不停地电话。咖啡趁机钻进屋里一头拱到了被子底下满足的“咕噜咕噜”叫着。还是被窝舒服啊反正它是不出去了。

    耳边听见主人正在接电话:“是的中午是我报的警……惯偷……是吗我家的猫把他打成那样的?真的吗?……不不不咖啡确实是只猫保证不是老虎或者豹子你么可以请动物园来检查……是吗?……放心好了我们家咖啡每年都按时打防疫针的……好的我知道了明天我准时过去……好好谢谢你警官再见。”

    被子下的咖啡伸长耳朵偷听心里暗叫不好:早上的事东窗事了怎么办?主人本来就在生气再加上这件事她一定会把我赶到客厅里去的。

    主人走来的声音越来越近咖啡紧张地直抖感到头上的被子一下子被掀开来它忙闭上眼等着主人怒。

    “咖啡……你真是太了不起了!”主人兴奋地大叫着一把抱起咖啡将它高高举起来“咖啡幸亏有你在家里那个小偷才没能得逞。刚才警察打电话来说他已经都招了他来咱们家偷东西时被你给咬伤了对不对?咖啡好厉害啊连小偷一直喊你是成了精的猫妖呢!”

    “喵喵喵!(什么猫妖!谁是猫妖!)”

    “咖啡是这个世界上最聪明最厉害最可爱的猫猫我最喜欢咖啡了!”说着用力对着咖啡亲了几口把对它们所有的气愤都忘了个一干二净。

    “喵喵喵……(当然了我当然是世界上最好的猫那还用说嘛)”

    “我们家咖啡打败了小偷我要告诉所有朋友知道咖啡才是世界上最好的猫哼那些纯种猫根本配不上你。”主人宣布着开始四处打电话通报这个消息咖啡爬到她的膝盖上蜷成毛团。今天经历了两场战役有点累啊。咖啡在主人有一下没一下的抚摸下慢慢进入了梦乡……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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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妖奇谈介绍:
在那里的大楼高耸,那里有如同迷宫般的道路,那里即使在夜晚也亮如白昼,那里居住着各种各样的人类,依靠这个城市生存,自身也成为这个都市运作的动力。可是人类也许不会想到,他们每建造一栋大厦,每铺设一座高架桥,每多亮起一盏彻夜不熄的灯光,就会有多少自然环境因此而被损坏,有多少其它生物失去家园,使它们扬起头来时,再也无法看到熟悉的星空。人们也许永远不会关心它们将何去何从,但是生命是很顽强的,为了生存下去它们会强迫自己去适应新的环境,适应人类,适应这样的都市.人类也许永远都不会现,正在和他们分享这个城市的不仅仅是野狗、野猫、鸟雀或者昆虫而已,还有一些聪明的利用人类外表隐藏在人类之中的“生物”,它们或者出于善意,或者出于恶意,它们居住在这个城市中,为了生存,为了捕食,为了进化……都市妖奇谈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都市妖奇谈,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都市妖奇谈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