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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逍仙08     九州志之诸子百家txt下载     九州志之诸子百家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120章 异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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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肖逸处在旋风之中,心知熊战将接下来的攻击必然十分猛烈,时刻戒备,不敢丝毫大意。

    但是他眼中尽是风沙,一片茫然,视觉完全被阻;听中也全是呼啸风声,辩不出其他声响。他此刻,如同又聋又瞎一般。

    突然间,只觉得后脑勺劲风强烈,忙低头前冲,挥剑回刺,却刺了个空。刚好见到一只巨大的熊掌从狂风中缩回。

    肖逸只道该处便是那熊战将躲藏之处,提剑前冲。然而,几乎是在同时,一拳突然从其身后打来。

    肖逸对身后疏于防范,登时被一拳轰出,直向前跌出。

    所幸无为真气自发御敌,先抵抗了大半伤害。否则,这一拳之下,只怕就要了他的性命。

    肖逸身在半空,还未落地,眼前突然又是一拳打来,与刚才那一拳位置相距甚远,如同瞬移。

    肖逸这时才知道,熊战将在旋风中的厉害。忙加倍守御,防其偷袭。但是他原本就与熊战将差了不止一大截,只能凭借仙剑之利,勉强与其周旋,如今熊战将在暗他在明,又如何防的住。

    几招过后,肖逸接连被击,负伤累累,口中鲜血已染红了胸前衣襟,幸好未伤到要害,暂无生命危险。

    肖逸在风中快速移动着,以避免成为活靶子。但是那熊拳仍然一拳接一拳打来,令其防不胜防。

    肖逸脑中飞转,急思对策,暗道:“想要躲避熊拳攻击,必须得破了熊战将的藏身之术才是。”

    急中生智,突然想起一事,心中一阵激动,暗骂自己糊涂。那天人之境,可使心神与天地相连,无须耳目,亦可查看万物,岂不正当其用。

    肖逸略一思量,计上心来。当即将通天剑向空中一祭,护在头顶,而后便遁入天人之境。

    他的祭剑之术只得铭冉口中传授,还未真正演练过。不过这祭剑术原本不难,只与道力高下有关,而且在那截教之人的帮助下,通天剑灵与其心神完全契合,运剑已得心应手,此刻用起那祭剑术竟也差强人意。

    一入天人之境,周遭事物事物登时清晰起来。

    此时那熊战将正好一拳从背后打来,肖逸心念一动,通天剑后发先至,倏然出现熊战将头顶。

    那熊战将着实吓了一跳,不敢以身试剑,忙停止攻击,将身一纵,借着风势,倏地出现在肖逸另一侧,又是一拳打出。

    肖逸心中有了计较,先是佯装不知,待其拳头近身时,突然将通天剑祭到其身后,一剑刺下。

    熊战将身在疾风之中,感觉亦是异常灵敏,当即发觉,又乘风一纵,避了开来。

    熊战将再出几招,肖逸未卜先知,以攻代守,全部化解开来。无须多想,已知肖逸破了他的旋风之术,心道:“堂堂的妖族战将,竟连一个小娃子也收拾不了,日后还有何颜面在妖族立足?”越想越是愤怒,突然大吼一声,集毕生之力于拳头,猛然向肖逸后背攻来。

    肖逸依旧默运通天剑,从其背后偷袭。然而,熊战将此次却不管不顾,猛力前冲,视若拼命。通天剑自后刺来,竟赶之不及,待熊拳击到肖逸身上,熊战将也不过受些皮外伤,要不了命。

    肖逸顿时感到熊战将此次当真要拼命,想要向两侧避开,可是那拳风刚烈,周遭空气都为之一凝,竟是躲之不开,不由得大惊,忙将仙剑收回。

    他深吸一口气,平息心神,而后将眉一蹙,一股决然无悔之意充斥全身,忍不住大喝一声,踏着奇异步法,迎头冲了过去。

    肖逸从来不按套路出招,危急时刻,更是不及多想,只将心中所悟,全部凝集起来,倾力迎接这一拳。却不知,无意间,竟将儒家的无悔剑法和截教的通天剑术融合在一起。

    无悔剑法之剑意来自天地间的浩然正气,刚正宏大;通天剑术之剑意是截取一线生机的决然勇气,敢破敢立。二者本身即有相似之处,融合原不难。但是最为奇特的是,他此刻的心境却是不喜不悲,清净无为,完全将自身忘却了天地之间。

    四野灵气如狂风般汇聚而来,竟使通天剑暴涨至三丈长短,更加晶莹剔透,散发出刺眼的白炽光芒。

    熊战将但见肖逸气势陡长,熊目中闪过一线狠光,劲风再度暴涨,拳头化为一道巨大虚影,猛然轰在剑影之上。

    在剑光和拳影相会的一刹,天地突然变得宁静,但紧接着,一股磅礴劲气霍然向四周传开,方圆十丈之内的树林,登时哗啦啦倒折一片,威力难以言表。

    剑光僵持了数息之后,突然消散,通天剑倒飞而回,翻转着摔向远处。那一记熊拳虚影虽已暗淡如薄雾,但是仍结结实实地打在肖逸身上。

    肖逸如脱弦之箭,直摔出千丈以外,方才倒在地上。其间不知撞断多少树木,身上也不知断了几根骨头,只觉得五脏六腑都移了位,剧痛难当,几欲昏厥。

    他知道,此刻一旦昏厥,就再无醒来之日,忙凝神静心,遁入无为之境,欲以无为引导有为,护住心神。

    不想,无为真气少了心神牵引,竟自发凝聚在心脉之内,快速修复内脏,反比有为引导来的更快。

    片刻之后,在无为真气的护持之下,体内伤势总算稳定下来。但觉心府无碍,只需再给他一刻钟时间,就可蓄些力气起身。

    此时,他已无力再帮道家众人,能保住自己性命,已属万幸。但是天不遂人愿,只听得树木一阵晃动,那熊战将竟跟了过来。

    肖逸看着那庞大的身影,心中泛起一丝苦笑。

    熊战将右手上的玄铁手套已不知去向,手背上血肉模糊,还露着些许白骨,看着十分冷森。

    熊战将道:“小子,你是近五千年一来,第一个让本将流血的人类。敢伤本将,你非死不可。”话罢,在此举起右拳,自上而下,向肖逸轰下。巨大的拳头,足以将肖逸的整个胸膛轰为稀烂。

    这时,地面突然发生一阵剧震。

    熊战将一愣,抬头一望,但见西面天空瞬间阴云密布,黑压压向这边蔓延过来。

    紧接着,山林中刮起烈烈狂风,寒冷刺骨。黑色气云翻滚如巨浪,气势骇人,如末日降临。熊战将目光中竟显出一丝无奈,呢喃道:“阴阳井又开启了。”

    天空之上也停止了拼斗,无论人妖,都怔怔地看着大山深处的异象。

    道行浅薄的妖兽眼神中纷纷显出惊恐之色,缩着身子,瑟瑟发抖。

    长靖真人和了然大师对望一眼,均看出对方眼中的惊疑和骇然,心道:“此次阴阳井开启的规模为何如此之大。”

    妖王混沌却是一脸平静,对众人道:“今日便饶了你等,改日我再亲上崇真教要人。你们要敢委屈了我的珍儿,我便踏平你天脉山。”

    长靖真人听其后半句话,却是又觉可怒,又觉好笑。

    而后,便见那妖王将手一挥,下令道:“妖族听令,全体东迁!”

    群妖早在等此号令,登时万声响应。各族兽王护着各自子孙,浩浩荡荡向东进发。妖王混沌深深看了长真一眼,竟转头向西,瞬间消失在黑云之中。

    看着群妖从身侧经过,众人也无意再挑事端。

    了然大师道:“阿弥陀佛,此次阴阳井规模空前,必将生灵涂炭,愿我佛慈悲,拯救苍生。”群僧一起合十诵经。

    众道者也口颂“无量天尊”,为百姓祈福。

    突然,远处山林中一声悲鸣,正是那熊战将所发。接着,就见树木剧烈晃动,熊战将一路向西奔去。

    长靖真人忙飞身入林,在林中飞旋一周后,空手而回。

    长真忙问道:“长靖师兄,肖逸怎么样了?”

    长靖真人摇摇头,道:“没有找到,那熊怪有七八千年的道行,只怕凶多吉少。”

    长真痛心道:“道家难得有此奇才,竟然葬送在此。”情不自禁落下泪来。众道者也是一脸落寞。

    了然大师道:“长靖真人,此间气息暴躁,我等还是先避上一避,随后再来查看如何?”

    长靖真人一行除了援救长真以外,也为阴阳井而来,便道:“大师所言极是。我等先避一上避。”

    众人携起伤者,两家合为一处,一起向东而去。

第121章 熊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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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肖逸不知大山深处发生了何事,但见那熊战将仰着头,怔怔出神,心道:“此时不出手,等待何时。”

    当即两手虚握,举之过顶,提起一口真气,猛然向熊战将当胸挥砍过去。即将挥到其位,心念一动,通天剑即出现在手中,顺势砍下。

    那熊战将只道肖逸已无力反抗,戒心大去,又被异像吸引,竟没有提防,待剑突然出现时,已然临身,登时大惊,忙举臂来挡。

    这一剑出其不意,熊战将格挡出于本能,并未调用太多妖力。妖兽筋骨再硬,也难抵仙剑之威。

    那熊战将只觉手臂一轻,一只熊掌竟被斩断。不过肖逸重伤之下,力道有限,不及砍在其胸上,就剑身一歪,掉在地上。

    熊战将瞪着断臂,凝视良久,才一声怒吼,挥起左臂,要取肖逸性命。低头一看,地上那还有肖逸的身影。

    肖逸刚才见偷袭未成,已知熊战将必然要疯狂报复,乘其分神之际,再凝一口气,忙起身逃跑。

    关键时刻,方体现出无为真气的绝妙之处来。

    换做常人,身受重伤之下,体内真气必然紊乱,需耗极大心神控制真气用以平复伤势。而无为真气如水之就下,哪里需要,便流向哪里,既快且准。

    以肖逸如今伤势,无为真气仍是有条不紊,不仅瞬间稳固伤势,而且耗费足够真气恢复伤势外,竟还能留存些许真气以供他用。肖逸这才能偷袭熊战将,又伺机逃跑。

    这正是,人虽聪明绝顶,却不知自身毛发几许,唯有血脉真气,在体内流转不息,最是熟识。

    那熊战将挡在东面,肖逸只能向西奔逃。

    刚跑一段,但见两侧走兽,眼神惊慌,没命似得向东奔跑。顿觉前方似有不妙,而且迎风逃跑,速度大打折扣,想要择路转向,可是那熊战将自后追来,已然不及,只好硬着头皮继续西逃。

    熊战将体型巨大,顶风而行,阻力自然也大,相较之下,却是肖逸占了便宜。

    虽然御空飞行所需真气不多,但肖逸唯恐熊战将追上,只好提起轻身,借着树木掩护,在山林中飞奔。

    一路之上,但见得各种妖兽,不论天上飞禽,还是地上走兽,无不惊恐奔逃,根本无暇理会肖逸。

    肖逸不明所以,甚是惊疑,但被那熊战将紧追不舍,却也无可奈何。

    正跑的急,突觉眼前一黑,抬眼看,才见满天被乌云遮盖。此间灵气也变得十分不稳,暴躁不安,阴阳相冲,竟有浸入人体之意,令肖逸身形为之一滞。但是无为真气一经流转,不适之感立消。

    那熊战将似乎也受到灵气影响,不过只是微微一顿,即刻无事。

    这时,天空一道闪电划过,豆大的雨点随之落下,顷刻间就转成滂沱大雨。灵气愈来愈暴躁,不少妖兽奔逃之间突然倒地,挣扎两下,便一命呜呼。肖逸体无异状,心中却更是骇然。

    那熊战将活了几千年,此情此景经历了无数次,自然知晓灵气侵袭的可怖,此时暂以强横妖气抵挡,维持不了多久,但是断臂之仇不可不报,眼看着肖逸在眼前左逃右窜,多次攻击,总是不中,直气的连连咆哮。

    狂风肆虐,暴雨倾盆,群兽哀鸣声四起,再添上那熊战将的咆哮声,当真有几分末日的气息。

    又奔行一阵,突然脚下一空,向下摔去,却是一处峡谷。肖逸忙御空而起,从峡谷上方穿过。

    熊战将大吼一声,一击重拳隔空击出。没了树木遮挡,刚烈的拳风席卷着雨水,瞬间已至其背后。肖逸不及躲避,忙运其通天剑,一剑劈开,但被其劲风带到,仍是身形不稳,向下跌出一丈。

    此时,天地间昏暗无光,只能勉强看到黑影。但是在通天剑划破长空的一瞬间,肖逸却看到,一个人影从其头顶飞过。那人低头看了他一眼,但未做丝毫停顿,径直而去。

    肖逸身形被阻,心知一旦被熊战将粘上,再想逃生可就无望了。当即先发制人,将剑一掷,正对准了熊战将心口。

    肖逸所余真气有限,剑势甚缓,但是熊战将吃了一次亏,不敢贸然硬接,竟一侧身躲了过去。肖逸潜心默运,通天剑再次回到手中,再次掷出。

    肖逸连掷三次,熊战将连躲三次,其间距离又拉开几分,但肖逸仍在熊战将拳风笼罩之内,情势依然十分危急。

    片刻之后,只听头顶之上破空声大作,似有多人御空飞过。一人一妖皆感惊奇,抬头一看,但见十几条人影从天空疾驰而过。

    百万大山深处,蓦然出现这么多人,应是九州某派之人,肖逸忙放声疾呼。其时正好一个闷雷响起,将其声音淹没,只能眼睁睁看着众人远去。

    那熊战将担心九州之人回头驰援,登时加紧攻势。左一拳,右一拳,全部打在肖逸两侧。但是拳风带动,虽不能伤其要害,但每一次肖逸都是一个趔趄,身形微滞。

    如此几次,尽管肖逸有仙剑拦路,两者距离又在逐渐缩短。

    肖逸便如怒涛中的一叶小舟,随波起伏,随时可能颠覆。忽见前方黑影攒动,树影婆娑,却是到了峡谷对岸。只要入了山林,肖逸就有机会逃生,登时大喜,忙倾力前冲。

    那熊战将见状,手中忽然多出一条藤蔓,眼神中先有些不舍,而后狠光一露,将藤蔓向前一抛。

    那藤蔓盘旋如蛇,其速却是飞快,霎时便将肖逸缠个结实。

    肖逸大惊,使力挣扎,那藤蔓却纹丝不动。

    这藤蔓是熊战将偶然得来的法宝,威力无穷,往往令他反败为胜,他能傲然妖族七千年不死,这条藤蔓居功至伟。

    只可惜藤蔓无法被炼化,其中灵气用一次便少一分。多少年下来,藤蔓中灵气已所剩无几,若非逼不得已,他断然舍不得动用此法宝。

    肖逸束手束脚,已成砧板上的鱼肉。熊战将怒喝一声,将胸中憋闷全部呼出,一拳轰出。

    其时,又有三条人影从上掠过。肖逸眼看熊拳逐渐清晰,哪还顾得上呼救,危急中只能将所余真气全部灌输在通天剑之内,挡在身前。通天剑发出淡淡光芒,只如同风雨中的一盏风灯,十分微弱,但这已是肖逸的极限。

    这时,三条人影中的一人突然折回。另一人道:“师妹,大事要紧,不要多管闲事。”

    被称“师妹”之人却道:“济世救人乃我辈本分!”

    一道剑光在其身前亮起,陡然化作一条长虹,向熊战将袭来。

第122章 心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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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熊战将见对方来势甚猛,勃然大怒,竟是不管不顾,一拳轰在肖逸身上之后,才回身来迎。不过为了护住自身,打在肖逸身上的力道,自然减了一半。

    通天剑一暗,肖逸连人带剑落向对面山林。

    与此同时,熊战将与来袭剑光对上,但见双方僵持片刻,熊战将竟向后退出三丈之外。

    熊战将断了一臂,与肖逸追逐多日,妖力消耗颇大,此时又仓促迎战,自然吃了小亏。但是来人也甚是了得,将剑一祭,便待再攻。

    熊战将见对方身手不凡,其另两位朋友也在赶来,若是被三人合围,自身胜算极小,再看看肖逸跌落的方向,心想肖逸不死也成废人,再无须为其拼命,当即心念一动,收回法宝藤蔓,转头向东飞逝而去。

    那被称“师妹”之人见熊战将离开,便收起兵刃,到山林中查看。当看到肖逸之时,突然惊呼道:“肖逸?”语气之中,既有几分惊喜,又有几分担心。

    肖逸双眉紧蹙,正忍耐胸中的极大痛处,听对方呼出自家名字,声音又是极为熟悉,不由得心中一荡,顾不得身上痛处,忙抬眼来看。

    一看之下,更是一阵狂喜,情不自禁地叫了一声“静姝”,霎时便哽咽难言,激动之情溢于言表。

    来人竟正是静姝,此时她换了便装,梳了个垂鬟,比道姑打扮时更加清丽。

    肖逸只道自己已将那份情愫看得开了,再没有非分之想,谁知在看到对方的一刹那,什么天道自然,什么无为有为,什么物喜己悲,统统都抛之脑后,满眼满心满脑全是那张略显焦急的容颜,胸腹之间传来的剧痛都不能令他颤动一下。

    然而,随后一人的一句“师妹,什么人?”,却如一盆当头冷水,令肖逸立时清醒。

    那人走上前来,“咦”了一声,道:“原来是小友,我们可真是有缘,竟能在此相遇。”

    那张苍白如纸,面皮僵硬的脸,肖逸岂能忘记,却是鬼家鬼谷派的林月河。

    静姝竟然与林月河同行,肖逸没来由地心中一痛,只觉得那痛处如同用小刀剜心一般,痛入心灵,令人无法抵御,忍不住瑟瑟发抖。

    静姝见肖逸开始时还精气十足,但是转瞬之间,便极度萎靡,奄奄一息,忙抓起其手腕,一探之下,但觉其体内五脏全部受损,伤势严重,忙道:“我们为他疗伤。”当即来不及择地,盘膝坐在污泥中,以手按在肖逸胸口。

    林月河之后又跟来一人,见静姝关心模样,甚是奇怪,问道:“林兄可认识此人?”

    林月河笑道:“一位与我们大有缘法的朋友。我们一起动手,也好尽快赶上他们。”

    后一人也不推迟,二人一左一右,分别抵在肖逸的“京门穴”上。

    三人将真气输入肖逸体内,登时受到无为真气的排斥。但觉无为真气阴阳和谐,灵性十足,在肖逸重伤之下,仍能上游下行,颇具章法,大异于九州诸派功法。只是肖逸伤势过重,这才有些捉襟见肘,相顾不及。

    三人相顾而看,均露出惊骇之色。第三人咋舌道:“好精湛的内力。”

    林月河转头问道:“这功法可是师妹所授?”

    静姝摇摇头,心中也是十分惊疑,实想不到三月未见,肖逸进步竟如此之快。

    之后,三人再不说话,竟各自以妙法化解无为真气的排斥之力,替肖逸疗伤。

    狂风骤雨依然肆虐不休,四人僵立山崖之畔,却是动也不动。半个时辰之后,忽听肖逸道:“在下已然无碍,请三位收回内力吧。”

    三人听肖逸语气虽低,底气却不弱,知其已无性命之忧,便纷纷撤回了真气。

    肖逸勉强站起,向三人道:“多谢静姝师姐及二位高贤救命之恩,肖逸永世不忘,日后若有机缘,定当以死相报。”

    静姝见肖逸神情冷淡,话语也极是生分,不由得气从心起,冷冷道:“我三人还用不着你来报答,只要你老实在崇真待着,不总惹事端就好。”

    肖逸心如刀割,面上却平静道:“不劳师姐费心,我天生就是一个小乞丐,正要回村再作一名乞丐,一日有三餐温饱即可,不会再惹事了。”

    静姝怒道:“不可救药。”转身道:“我们走。”起身御空而去。林月河与第三人相互笑笑,也随后跟上,瞬间远去。

    肖逸看着三人消失在天际,突然仰天大吼,其声悲切凄然。声落后,又大声咳嗽起来,牵动体内伤势,只痛的浑身痉挛,蜷缩在泥浆之中,不能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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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静姝师妹,刚才那小子就是你在梁州四处打探之人吧?”三人急速赶路之时,那第三人却忍不住打探道。

    静姝脸色冰冷,摇头不答。林月河笑道:“邹兄怎地老爱打听静姝师妹之事?”

    那人笑道:“静姝师妹整日里都是一副冷冰冰的模样,没有笑脸,这在我们阴阳教,叫做阴阳不调,对修真养生可没有一点好处。我只是关心师妹而已。”此人正是扬州阴阳家阴阳教的弟子邹忌。

    静姝忽道:“小妹要找此人不假,因他是我修炼玲珑心时,出现的一丝豁口,只有他无事,我的玲珑心才能保持清净。”

    邹忌奇道:“此人可有什么特别之处,令师妹玲珑心不稳?”

    静姝摇头道:“他救过我性命,我修炼的玲珑功法,绝不能心有牵挂,否则道心不稳,日后在修真之途,再难有精进。”

    邹忌道:“我听师妹说过,是你救他在先,他又回救师妹在后,两厢相抵,已然扯平了,师妹大可不必放在心上。”

    静姝眼神中出现一丝波动,道:“境况不同,岂能相抵?我救他,乃是我辈当为之事,举手之劳。他救我时,却是豁出了性命,其间难处不可同日而语。”

    邹忌顿了顿,笑道:“今日师妹再救他一命,也快扯平了。”

    静姝暗道:“能扯的平吗?”沉思片刻,又摇了摇头。

    林月河看看身后,愈加恶劣的天气,道:“此次阴阳井规模如此之大,九州诸派定然要兴师问罪。只是不知下面发生了何事,竟一举来了这么多人。我们还是尽快赶上去,提前斡旋的好。”

    他三人原本守在左近,阴阳井大开之后,只见出来一名黑衣之人。三人正要上前,那黑衣人却倏地腾空而去。紧跟着,又来了十几人,这些人形色匆忙,也不和他们招呼一句,便追着黑衣人去了。

    三人面面相觑,静等片刻,再无人出现,才自后赶来。凭三人直觉,下面定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提及正事,邹忌不敢再打岔,忙加速飞行。

第123章 龙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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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乌云之下,一人全身黑衣,脸上亦蒙着黑巾,此时正急速飞驰,全然不受灵气混浊的影响。

    其后十里之外,跟着一行十余人。这些人穿着各异,有穿长袍的,也有穿短衫宽裤的;有的头上裹着包巾,也有的戴着繁杂的头饰,还有的戴着垂纱斗笠,但是无不神情严峻,急速追赶。

    后面众人似乎有独特的追踪法门,黑衣人时而向南,时而向北,不断变换路线,可他们依然尾追不掉,方向丝毫不差,只是双方修为相当,想要缩短这十里之距,却是不易。

    双方不觉已追出两千余里,早已脱出了黑云笼罩范围。此地温度骤降三分,冷风袭人,灵气也出现暴躁的迹象,但相较而言,影响甚微。

    再往前三百余里,浓郁的树木之中,枝杈上一处墨绿斑块突然动了一下,竟是一人。

    此人全身包裹在黑绿斑驳的大袍之中,仿佛和山林融为一体,若不仔细查看,断难发现其行迹。

    此人眼神露出笑意,喃喃道:“终于到了,此次费的时日可不短啊。”当即双手翻飞,结出无数法印。天地灵气突然涌动,随其心意开始变化起来。

    三百里路程顷刻便到,那黑衣人突然压低飞行,嗖地钻入了绿袍人所在的那片山林之中。

    尾追众人眨眼即至,但觉黑衣人在山林中飞行,也未多想,便跟了进去。谁知,就在这时,山中树木在灵气催动之下,竟似活了一般,纷纷向众人发起攻击。

    林中树木无不存活了上千年,树大根深,宛如巨人,能令这些树木为己而战,可见施法人修为之高。

    众人修为也是不弱,并不怕这树木攻击,只是追敌要紧,无暇耽搁。为首一人登时大叫道:“快退出山林。”

    但为时已晚,只见头顶之上,树枝扭动,相互交叉,盘综错节,竟织起天网。下方的枝杈挥舞着,耀武扬威,不断向众人发起攻击。

    为首之人是个浓眉怒目,直鼻阔口,方面大耳的中年汉子,手提一柄大刀,一挥之下,枝杈纷纷应风而断,头顶之上也破开一道缺口。但是很快,树木断口处又长出新枝,再将缺口封上。

    稍后一人也试了一招,道:“柳大哥,这是道家的自然之力,难倒那人是道家之人?”

    被称为“柳大哥”的中年汉子摇头道:“不止,这其间还有儒家的浩然之意,佛家的轮回之力,以及阴阳家的五行之道,此人身份还难以决断。”

    而后一名女子问道:“大哥,我们现在怎么办?”

    姓柳之人道:“此阵无人镇守,只是调用了四周的天地灵气作为阵源,我们只要消耗掉这些灵气,阵法自破。放心吧,量那人也掩藏不了凤印之力,我们总能找到他的。”

    ◇◇◇◇◇◇◇◇◇

    一黑一绿两条身影出了山林后,迅疾飞出百里,在一处山峰上停下。

    绿袍人问道:“得手了?”

    黑衣人点点头,“哼”了一声。

    绿袍人道:“怎会把那柳无言、赵阴姬、刘香影这些(下)阴界主宰之人全部引来了?”

    黑衣人平淡道:“我动手时,正好赶上蒙宗举办那达慕大会,这些人都在应邀之列,所以就跟来了。”

    绿袍人一窒,道:“您老可真是厉害,挑这个时候下手,不明摆着向(下)阴界挑衅吗?”

    黑衣人道:“无所谓了,我花费那么长时间才探到蒙宗凤印的下落,正好赶到这个时候,不下手不行。这些人也够难缠,竟追到我上阳界来。”

    绿袍人道:“您老是怕暴露身份,不然甩掉他们几个,不是轻而易举吗?”

    黑衣人道:“闲话少说,你得手了没有?”

    绿袍人从怀中取出一个包裹,道:“我岂能让您老失望。”打开来看,却是一块不规则的石块。石块平淡无奇,也不知有何用处。

    黑衣人随即也掏出一个黑色包裹,掀开来,却是一个凤形石雕。石雕精美细腻,活灵活现,底座上赫然刻着一个篆体“蒙”字。此时,凤雕上兀自散发着淡淡金光,庄重之极,令人禁不住要顶礼膜拜。

    绿袍人见状,啧啧称赞,道:“这凤印好强的威压。”

    黑衣人道:“龙印只是暂时沉睡而已,内中灵力不比凤印差。”说罢,两手结印,口中默念法诀,以方圆十丈为界,登时形成一个墨色的光罩。

    绿袍人也同样双手结印,将灵气注入其内,光罩登时加入一丝青色。

    二人持续了近一刻钟,直至青墨色光罩清晰无比,犹如实质。

    黑衣人从怀中取出两件物事,扔给绿袍人一件,道:“挂在胸前。”说着,自己也先挂了起来。

    绿袍人抓住一看,是一片不规则的兽骨。黑衣人道:“这是以万年妖兽的遗骸炼制的护符,可抵挡神魂攻击。”绿袍人眼中露出喜色,忙依样挂起。

    接着,二人分别将手掌按在石印之上。发力之下,两块石印都散发出绚丽的金光,而且越来越强。

    黑衣人掌下的凤印,突然发出一声清脆的鸣叫声,一团金色光影倏地从石中飞出,直向天际逃去,随即便撞在青墨色光罩上。

    光罩之上光影流转,如丹青水墨一般,但是金影每撞击一次,青墨色便淡一分。金影连撞三下之后,光罩己岌岌可危。

    却说凤鸣之下,那护符闪出黑暗光芒,护住二人身体,但是二人仍是一震,如受重创。

    黑衣人闷哼了一声,化解开来,忙取出一只非金非木的长方盒子,将盖打开,朝着金影一抛,登时将金影装入盒内。

    黑衣人忙上前一步,将盖子盖上。但见盒子震动起来,盖子剧烈跳动,竟关不住那金影。黑衣人忙对绿袍人道:“快点,这盒子是个仿制品,关不了多长时间。”

    那绿袍人比黑衣人修为差了些,凤鸣之下,已受了些内伤。不过大事当前,只能压下伤势,将体内真气源源不断地输入龙印之内,逼迫石中龙魂现身。

    然而,真气不断送入,龙印却毫无动静。石中好似一个偌大空谷,不论输入多少真气,都是泥牛入海,不见踪影。

    黑衣人见状,也急忙一掌按在龙印之上。二人合力之下,龙印石突然破裂,一团金影蓦地飞出。

    那金影中似有一物,躯体殷长,张牙舞爪,仿佛就是一条金龙。龙影撞在光罩之上,同样未能攻破。但是青墨色光罩迅速暗淡下去,只需再一击,便可冲天而去。

    这时,黑衣人手持方盒,飞身而起,将盒子下端的盖子打开,一下又把龙影罩了进去,随即将盖子封上。

    未等黑衣人松口气,一声龙吟从盒中传出。两枚护符再次闪出黑色光芒,但半息刚过,护符突然碎为齑粉。

    黑衣人闷哼一声,竟控制不住身形,一个趔趄落到地上,差点摔倒。绿袍人忍不住喷出一口血箭,忙以手抚胸,按住伤势。

    青墨色光罩晃动了两下,消散无形,龙吟声随即传播开去。

    那方盒之中抖动的更加厉害,随时可能破裂。黑衣人忙将方盒中间的夹板抽出,双掌按着盒子上下两面,大喝一声“和”。盒子再抖动几下,渐渐归于平静。

    至此,二人才放下心来。绿袍人吐出一口淤血,道:“这龙印沉寂多年,还是如此厉害,多亏了前辈的护符。”而后,又担心道:“这龙吟声传出去,是否会引来其他门派的人?”

    黑衣人道:“无妨,这融灵宝盒虽是仿制品,却也有一定掩盖灵气的效用。龙吟声从盒中发出,再经结界的消耗,顶多还能传播百里。”

    绿袍人登时放下心来,他在百万大山逗留多时,早勘透了山中形势,此地方圆百里之内并无九州之人。

    之后,二人一起看向融灵宝盒,眼神都变得狂热起来。黑衣人叹道:“想不到老夫耗费了三百年心血,才终于得到了一对龙凤精魂。”

    绿袍人却道:“您老可想好了使用精魂的方法?”

    黑衣人道:“方法自然有了。”顿了顿,道:“你也不需担心你那一份。所谓孤阴不长,孤阳不生,龙魂和凤魂分开来放,年久日深,必将如尘埃般消失于天地间。但是二者一旦相遇,阴阳相合,必将生生不息,永不磨灭。待我再细细研究之后,自会送于你练功。”

    绿袍人登时大喜,道:“那就多谢前辈了。”

    ◇◇◇◇◇◇◇◇◇

    哗啦一声响后,一片树木应声而倒,再没有重新生长。树冠上的枝杈也纷纷缩了回去,恢复了本来模样。

    一人擦了把汗,道:“这阵法还真是奇妙,竟真的把四周的灵气全部消磨尽了。”

    柳姓之人道:“我(下)阴界经历不过万年,上阳界已不知传承了几千万年,在阵法研究上,确是差之甚远。”这一行人正是来自(下)阴界,姓柳之人便是那绿袍人口中的柳无言,乃是(下)阴界汉族的二族长。(下)阴界分一族八宗,其余人皆来自不同宗派。

    众人收起兵器,正要离开。柳无言突然一顿,怒气勃发,一拳挥出,将面前一颗参天古木击之粉碎。众人大惊,忙问其因。柳无言道:“我失去了对凤印的感应。”

    众人修为有限,又受到此地灵气的压制,根本感应不到凤印的存在,柳无言所言便意味着凤印再也无法寻回。众人无不气愤难当,忍不住大爆粗口。

    一人惊道:“他们用什么办法,竟能将真神的气息掩盖掉?”

    柳无言道:“若我所料不错,上阳界定然也丢失了一枚龙印,龙魂至阳,凤魂至阴,二者一旦相合,便可能相互中和而使精气内敛。”

    一位身着广袖流仙裙,带着垂纱斗笠的女子上前问道:“大哥,我们接下来该往何处?要回去吗?”

    柳无言恨声道:“既然来了,不闹个底朝天,哪能这么容易回去。”顿了顿,道:“龙凤二印之内灵力十分强大,此人将龙凤相合,必然花费了不小代价,此时应未走远。阴姬、香影,你二人和我兵分三路查找,若有发现,及时联络。”

    两位带着垂纱斗笠的女子立即应声。余人自发分成三组,各寻一方而去。

第124章 救,或不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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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地一片漆黑,唯有狂风怒号,大雨倾盆。峡谷中洪水泛滥,两侧的崖壁不时倒塌,落入洪流中,激起滔天巨浪,声势骇然。

    崖壁之上那一个蜷缩的身影,仍旧一动不动,丝毫不担心自己被卷入洪水之中。淌淌的泥浆流过,淹没了口鼻,他还是不动,便如死去了一般。

    三天之后,久违的日光终于透过云层,洒在饱经摧残的土地上。洗刷干净的绿叶轻轻摆动,泛着耀眼的光芒,一切如同新生。而那张年轻的脸庞,此时却苍老了许多,好似经历了几世沧桑。

    他突然翻了个身,四脚朝天,张开双目,仰望着浮云。许久之后,他嘴角微微弯了弯,发出一丝苦笑。

    三日时间,在无为真气的自主运作下,除了断骨尚未愈合,内伤已然痊愈,但是心伤了,便是无为真气,也是无奈。

    这三天时间里,他脑海中始终思绪飞转,联想众多。细细想来,竟是理也理不清楚。

    一开始,这只是一种挂念、一种安慰,想时时看见她,只觉得看见便已知足。从几时起,这份挂念竟然开始升华,自己也说不清楚。

    静姝救了自己,自己反过来又救了她。两厢相抵,理当就此结束。自己不过是个荒野山村里的小乞丐,静姝则是崇真教的天之骄子。二者地位悬殊,天壤有别,原本就是一种奢望。而且他除了知晓她是长丹真人的弟子之外,其他一无所知,然而自己却总感觉对她十分了解。

    那种感觉说不清道不明。

    何事理所当为,何事又理所不当为?明知自己是做非分之想,可是总管不住内心,谁又能说得清楚呢?

    “我参悟天道多年,难道所谓天道,连此事也理不清楚吗?”

    天道自然,清为天,浊为地,泾渭分明。可是这种感觉如何理的清,又怎么以天道论处呢?

    混沌,思维开始混沌。人生于世,除了道理,还有感情。有了感情参与,天地不就是一片混沌吗?

    混沌,无对无错,有真理可讲,可谁又能按真理行事。道理,人人明白,平素也自以为做得到。然而,真心面对时,付之感情,却又是另一番情形。因为,人心就是一片混沌啊。

    大道无常,自然度势。世间万物,不过是混沌之中,求得一丝平衡而已。

    又过了一日,他终于爬起身来,御空向东飞去。

    ◇◇◇◇◇◇◇◇◇

    肖逸终于再把那份情感压在心底。但是他再没有信心能够坦然面对,因为当真面对时,所有情愫都将不受控制。

    相见争如不见,多情何似无情。

    “今后也许也不会再见了吧。”他不禁自我安慰道。他已经打定主意,出了大山之后,便找一处地方隐居起来,做些能及之事,安稳过活。正如胖厨师所说,他不是圣人,妄行圣人之道,徒增苦累而已。

    大山深处,除了腐尸之外,不见一个活物。肖逸俯瞰着林中惨状,但觉能够活着已然不易,心情又稍好了一些。

    到大山外围时,山林之中,稀稀拉拉开始出现一些落单的走兽,因为气息仍然不稳的缘故,走兽依旧坚持向大山外跑去。此时,对走兽而言,只有逃出大山,又有活命的机会。

    肖逸不禁感叹生之不易,人有人之苦,兽也有兽之累。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一点不错。

    “天道,狗屁天道!”他做乞丐时,张口便是脏话,从来无人管教,也无拘无束。进入崇真之后,受环境影响,渐渐也规矩起来,心也累了起来。现在,思索良多,卸下包袱,反倒觉得原本状态才是最真最好,忍不住又爆了一句粗口。粗口之后,心情却是大好。

    傍晚时分,肖逸已飞行三千余里,到达百万大山的边缘地带。这里受异像波及较小,山中飞禽走兽多了起来,而且聚集了不少道行高深的妖兽。

    突然,一阵叮叮当当的刀剑相击之声,引起了肖逸注意。循声过去,但见一处山坳里,有十余人正在围攻二人。这二人一人持棍,一人拿刀,一人主攻,一人主守,相互配合,倒与众人战了个旗鼓相当。但是二人身上多处受伤,落败只是迟早之事。

    肖逸一见之下,却是大为气愤,心想在妖兽地界上,人与人之间却还争斗不休,委实不可理喻。当即将通天剑祭出,杀入重围。通天剑已炼化在他体内,全凭意念存取。

    到的近处,只见那二人身形高大,比围攻众人要高出一头,十足两个彪悍大汉,而且五官分明,轮廓清晰,与过去所见之人,皆有些不同。

    但想着,九州浩土,无奇不有,长相有些不同,也属正常,便未多想。使出通天剑术,出其不意,一阵抢攻,竟将围攻众人的多数兵刃全部削为两截。

    这一番突变,登时令对方退了开来。这些人穿着色调不一,但都是宽袍大袖,一看就知道属于同一门派。众人叫骂了几声,一个长着山羊须的人上前喝问道:“小子,你也是(下)阴界之人?”

    肖逸一凛,心道:“难道他们是(下)阴界之人?”但是随即想到,(下)阴界之人又怎样,廖无尘对自己尚有知遇之恩,若他们真是(下)阴界之人,自己也照样不能不管。回道:“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

    “山羊须”道:“(下)阴界之人,私闯我上阳界,人人得而诛之。”

    肖逸笑道:“同为人类,还分什么上阳界和(下)阴界,当真可笑。难道身为(下)阴界的人,就都该死吗?”

    “山羊须”奇道:“小子,你是真不知呢,还是装疯卖傻。”

    肖逸也奇道:“不知什么?知便知,不知便不知,我何须装疯卖傻。”

    此时,九州诸派齐聚此地,人员众多,鱼龙混杂,若是不小心杀错了人,容易挑起门派争端,所以这人也是异常谨慎,说道:“(下)阴界之人屡次开启阴阳井,造成大规模兽潮,涂炭生灵,祸害百姓,难道不该杀吗?”

    “阴阳井?兽潮?”肖逸愣了愣,心道:“难道大山深处的异像,就是阴阳井开启造成的?”将这几日所见所闻联系起来,心中登时全部明朗起来。阴阳井开启,引发天地灵气变化,妖兽无法滞后,于是全部逃出山外,形成大规模兽潮涂害百姓。

    数年前,他便听那玉临风义正言辞要杀廖无尘,当时想象不到一个人能引起多大的伤害,并不以为然。今次,亲眼所见,才知世人所言非虚。此时,山外百姓定然遭受着妖兽的肆虐。想象那悲惨之景,声尤在耳,罪魁祸首便是身后这二人。

    肖逸不禁陷入迷茫之中。按照情理,以多欺少,以人杀人,自己不得不管。但是这二人间接祸害了无数性命,又理所当死。

    救,或是不救?世间便有这无数矛盾之事,纵使悟道再深,仍不知作何选择。

第125章 名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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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时,却听身后一汉子道:“若不是你们上阳界之人偷取我们(下)阴界的凤印,我们岂会到你上阳界来,你等作恶在先,蛮不讲理,当真无耻之尤。”

    “山羊须”却道:“一面之词,妖家万妖谷也丢了龙印,说不定还是你们窃走的。无论你来上阳界干什么,都不是你们祸害百姓的借口。”余人纷纷附和,群情愤然,便要再次动手。

    肖逸见状,心道:“罢了,罢了,混沌世,混沌事,那有道理可讲。且管多少是多少吧。”遂道:“诸位,在下也不管这中间的是非曲直,但是你等要杀人,我是绝不同意,若是非要打不可,在下奉陪就是。”

    双方都是一愣,想不到此人竟然是个是非不分、故意找茬之人。“山羊须”问道:“小子,你到底是何门派?报上名来,我名家之人不放过作恶之人,但也绝不妄杀无辜之辈。”此人已看出肖逸并非(下)阴界之人,只想询问清楚了再做定夺。

    肖逸却道:“我不过是个闲人,无门无派。不过我倒想问问这位大哥,何为作恶之人,何为无辜之人?”

    还记得,他曾与廖无尘说过,“神仙是济世救人、锄强扶弱的好人,妖精是欺凌弱小、无恶不作的坏人”,经历世事之后,方知这想法是如此可笑。

    无论神仙和妖精,都会有好坏之分。何为作恶,何为无辜?正如自己反复思量过的狐狸吃兔子的事情。对狐狸而言,吃兔子是天经地义之事,但是对兔子而言,狐狸是在作恶。那兔子可无辜?兔子祸害粮食,也是在作恶。作恶或无辜,不过是角度不同罢了。

    过去,肖逸苦思冥想,什么才是天道。接触了儒家仁心仁术之后,自以为悟到了天道,豪气勃发。可如今,不论怎么想,又觉得天道根本不存在,令人万分沮丧。

    突然间,肖逸感觉,自己又回到了“度”的问题上。无论天道,还是人道,都得把握这个“度”。

    其他人哪里想到,肖逸已经神游天外,想了这诸多问题。肖逸原本是真心想问一问,何为作恶,何为无辜。而“山羊须”却以为肖逸是在故意挑衅,当即怒道:“好小子,你当真以为我不敢杀你吗?”

    名家众人手中兵刃多已断折,此时,却见众人掏出一张名符,往断刃上一贴,断刃登时又重新恢复如常,神奇之极。

    之后,众人又取出一张名符,贴在自身胸前,霎时间天地灵气便向之汇聚而去。

    肖逸明显感觉到,名家诸人的气势在迅速攀升。

    名家以“白马非马”之说著称于世,世人只知其好辩,颇多非议。然而,其自成一家,跻身九大门派之列,自有其独到之处。符咒之道,各家各派皆有涉略,但皆是作为日常辅助之用。唯有名家以名符为修真之要,甚为独特。

    “山羊须”,大喝一声,道:“接招。”将剑一挺,突然化作条电光,向肖逸刺来。

    肖逸心念一动,通天剑即迎了上去。那人虽知肖逸兵刃锋利,却也不惧。两剑相遇,登时光芒四射,僵持在当场。其他名家之人也动上了手,分别向那两名大汉攻去。

    肖逸原想着接下对方这一剑后,便伺机前冲,与其近战。不料对方剑中之力强横无比,咄咄逼人。他退一分,对方便攻上一分,摆明了要比拼内力,令他抽不出身来。

    “山羊须”已然四五十岁,修真几十年,又有名符相助,此时便倚老卖老,欺肖逸年纪尚轻,内力不如他。肖逸看向对面,正看到那“山羊须”在蔑笑,心道:“小老儿,比拼内力,你怕是找错人了。”当即,心念一动,无为真气如决堤之水,向通天剑注入。

    二人以飞剑对决,距离自家兵器,各有三丈多远,此时,只见肖逸与通天剑之间,搭起了一条浓白色的光带,无为真气竟如实质般向通天剑注入。

    那“山羊须”大吃一惊,他自恃内力深厚,可身前的真气流也不过是淡淡的白色光带而已,与肖逸相比,当真小巫见大巫。

    “山羊须”立知碰上了硬茬,忙将符剑收回。可是,符剑已被通天剑粘上,一寸寸被倒逼而回,若是此时撤剑,通天剑必将长驱直入,取其性命。

    “山羊须”暗暗叫苦,无奈之下,只能催发全身真气,倾力与之相抗。

    顷刻之间,“山羊须”额头浸汗,符剑被通天剑逼到其胸前。若非肖逸手下留情,他早已剑消人陨。肖逸与其无冤无仇,也无心取其性命,只想着让名家诸人知难而退。

    那“山羊须”额头汗水越来越多,脸色已惨白如纸,但是要他出声求饶,却也不愿,只盼着其他弟子胜出时候,赶快过来帮忙。

    然而,名家众人中,属他修为最高,少了他,其他弟子即使有名符相助,也一时无法拿下(下)阴界二人。

    再僵持片刻,“山羊须”眼看无望,但想一世英名毁于一旦,心中委实懊悔之极,正要低头求饶时,突觉身体猛地往前一闪,对方长剑竟撤了回去。他手中符剑威风再起,瞬间飞至肖逸面前。

    肖逸面色不太好看,右手虚握,通天剑立时在手,扬手一挥,便把那符剑削为两截。

    那“山羊须”见肖逸隔空取剑,不禁惊叹道:“仙剑!”他只道肖逸手中之剑不过是锋利而已,哪想到竟是一柄仙剑,心中不禁想到:“这小子年纪轻轻,修为高绝,又手握仙剑,当是大有来头,我可得见机行事,不然一世英名可就扔在这里了,日后在这些弟子面前抬不起头。”他刚刚侥幸捡回面子,此时更加珍惜。

    却见肖逸根本不看他一眼,却是向着一旁山林,喝道:“何人在此,偷偷摸摸伤人,没脸见人吗?”

    那“山羊须”随其目光看去,但见那边除了一颗小树,空荡荡,什么也没有,大感奇怪,心道:“这小子又在搞什么玄虚?”

    肖逸道:“你既然不愿出来,我只好请你出来了。”说着,将仙剑一祭,电射而出,击在那颗小树上。

    以仙剑之威,斩一颗小树,应是轻而易举。但是仙剑劈到小树上,小树非但未受损伤,反而瞬间长高,演变成一颗参天古树。古树之下,赫然站着一人。

    那“山羊须”也是见多识广之辈,当即骇然道:“幻术!”

第126章 赖皮行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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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古树之下,一人穿着宽大黑袍,面色苍白,神情僵直,光天化日之下,仍令人禁不住哆嗦。

    肖逸见其胸口处绣着月牙标志,胸中之火突然大起,冷然道:“坤月教的人就只会做一些见不得人的勾当吗?”

    原来,刚才肖逸正与那“山羊须”斗法时,脑海中突然被人钉了一击,疼痛非常,几欲晕厥,灌输通天剑的真气便断了。若非他心神稳固,反应够快,已然被“山羊须”一剑穿胸。

    坤月教之人嘿嘿一笑,道:“肖逸,你身为道家弟子,却公然庇护(下)阴界之人,还与九州诸派为敌,你可知此举的后果吗?”此人面部僵硬,不见笑容,笑声听起来甚是冷森。

    肖逸没想到对方能叫出自己名字,不由得心中一凛,惊疑道:“你认得我?”

    那人道:“道家论道大会魁首,鼎鼎大名,怎能不识?”那“山羊须”微惊,觉得眼前形势突然复杂了起来。

    肖逸想起论道大会时林月河曾带人参加,想必此人正好在内。但想道:“我如今仍是道家弟子,我相助(下)阴界之事,若是传扬出去,怕是对道家不好。”想到此处,只觉眼前之事甚是为难。

    那人又幸灾乐祸道:“道家向来是对抗(下)阴界的执牛耳者,想不到私底下就和(下)阴界之人有勾结,此时若让其余诸派知晓,不知道家将如何自处呢?”

    肖逸心中恼怒,事实当前却是反驳不得。

    这时,突听一人“啊呀”一声,却是一个名家弟子被砍了一刀,(下)阴界汉子跟上一步,便要结果其性命。

    肖逸想也未想,通天剑暮然出手,正好架住那汉子大刀。那汉子愣了一下,其他名家弟子已然攻来,忙退后避让。

    那坤月教之人笑道:“悬崖勒马吗?也好,我等看在九州同道的面上,就不将此事说出去了。你说呢,惠禛兄?”后一句话,竟是问向那“山羊须”。

    那“山羊须”原叫惠禛,心想肖逸内力甚强,能不与其为敌是最好不过,当下道:“大家同是九州同道嘛,相互照顾那是理所当然。”又道:“这两个贼子功夫了得,还请孙兄和这位肖逸兄弟,咱们一起动手,尽快解决了他们。”

    那坤月教之人原姓孙,名圭,当即道一声“好”。肖逸却是没有应声。但见那孙圭站在树下,也不动身,只是目光飘了一眼(下)阴界其中一人,那人登时痛叫一声,手脚松软,单刀登时脱手飞出,竟是挨了孙圭一记灵魂攻击。

    名家弟子见有机可乘,当时抢上前去,齐向其身上招呼。

    眼看此人就要被乱剑刺死,突闻叮叮叮几声响,所有攻来的长剑全部断为两截。众人愕然,向肖逸望去。

    孙圭道:“肖逸,你当真要帮(下)阴界之人?”语气转厉。

    肖逸却道:“我谁也不帮,但是只要在此,谁也不能取人性命。”

    谁想到肖逸竟是如此主张,令拼斗双方都为之愕然。那惠禛道:“肖逸兄弟,(下)阴界之人残暴无良,祸害我九州多少百姓。此种人不当死吗?”

    肖逸摇头道:“百姓之死,是兽潮所为,又非他们亲手所为。此时,兽潮正肆虐百姓,惠居士为何不抵御兽潮,却要和这二位为难。”

    惠禛一愣,道:“虽非他们亲手所为,也是因他们而起。”

    肖逸道:“他们开启阴阳井,也自有原委,因因果果,谁又说得清呢?诸位即使没有做过伤天害理的事情,难道就因为一时之过,间接害过人吗?若追究起来,诸位是不是也得受过呢?”

    惠禛道:“是非自有公断,但是我们必须从线索着手,寻根溯源,最后找出幕后真凶。”名家向来以雄辩著称,刚开始他与肖逸比拼内力,惨败收场,心中怯了,便不敢太造次。此时,有孙圭相助,腰板不觉又硬了起来。

    肖逸道:“追根溯源,原本不错。但为人不能只拼一张嘴,你能向天地立誓,你今日杀了这二人,来日要去追根溯源吗?”

    那惠禛登时愣了一下。名家之人辩论虽强,可从未考虑过辩后是否真的依言而行。

    肖逸继续道:“这二人自然有过,但是否该杀,我等并非圣贤,也无权断人生死。此事既然让我遇上,就断然不会不管。今日,我不准你们杀人,同样也不会让他们行凶。”

    众人面面相觑,均想今日怎么遇到一个赖皮。其实,肖逸此时的心中也是一片迷茫,不知该如何去做。总觉得人人都有理,人人又都有错,是非曲折,纠缠不清楚。但是要杀人,却断然不该。飞禽走兽尚且不伤同类,人类作为灵长,岂能对同族痛下杀手。

    孙圭道:“肖逸,目前九州诸派已经结成了同盟,在大山边境处布下了天罗地网,誓言绝不放过(下)阴界之人。你难道要对整个九州对抗吗?”

    肖逸平静道:“我不管是否与九州对抗,在我找到对错之前,我不会让你们动手杀人的。”

    孙圭道声“好”,与惠禛说道:“惠禛兄,既然他执迷不悟,我们只好联手把他也铲除了。随后,咱们一起向道家说理去,量他们也无话可说。”

    鬼家的灵魂攻击无形无质,根本无从抵挡。有鬼家相助,惠禛胆气登时壮了三分,道:“正是,为了九州安宁,我们非除掉这三人不可。”

    (下)阴界二人一直未弄清肖逸立场,始终也没有说话,这时,见要厮杀,豪气道:“有种就来,让你见识一下咱们蒙宗的男儿本色。”当下把上衣解开,露出一身横肉,手提大刀,威风凛凛,霸气十足。

    在名家众人刚要催动符剑时,二人已抢上前去,大刀挥舞,杀将起来。

    一个名家弟子猝不及防,吓了一跳,急忙向后撤去。不料,对方竟是将脚往其腿弯处一伸,使了个绊子。那弟子登时向后仰倒,(下)阴界那汉子一刀便砍了下去。刀风凛冽,丝毫不留情。

    这一连串动作,一气呵成,旁人竟是没有反应过来。眼看着此人便要一命呜呼,突闻“当”的一声脆响,大刀反弹而回。通天剑幽幽地闪着亮光,横在哪弟子身前。

    惠禛和孙圭正准备对肖逸动手,见状之下,又为之愕然,心中犹豫,不知该不该动手。

第127章 腹朜刑子

    道、儒、佛、鬼、妖、名、杂等家之人都已经露过脸了,现在该墨家人登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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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汉子咳了一声,忙退了回来,与另一人以背对背,凝神御敌。

    惠禛向孙圭望去,不见孙圭嘴唇动,脑海中却响起了他的声音,道:“这小子脑子有问题。你我不要理会他,先合力解决了(下)阴界二人再说。”惠禛点点头,手中符剑突然转向,向(下)阴界二人攻去。

    肖逸见无人向他发招,他也就站着不动。

    (下)阴界二人虽然剽悍,但是在惠禛率众合击之下,想要再突起伤人已然不能。

    斗了片刻,惠禛将气一凝,符剑竟变成了一尺长短,突然化作流星,向一汉子肋下攻去。

    那汉子刚挺刀逼退围攻之人,正要回刀来砍那小剑。谁知,刚砍到一半,突然一个趔趄,向前迈出一步,竟往那小剑上撞去,明显是中了一记灵魂攻击。

    肖逸见状,再次祭起通天剑,将那小剑斩落。惠禛甚怒,但自窃不是其对手,只好忍不吭声。

    灵魂,对其他门派来讲,即是心神。鬼家专研灵魂之术,将灵魂凝成一线,攻击他人,十分诡异。

    其他门派,虽不主修灵魂,但是随着修为提升,灵魂也会有一定增强。灵魂攻击只能施展在那些比他们灵魂弱的人身上,灵魂越强,抗力越强,若是对方灵魂甚弱,不仅能令对方精神恍惚,甚至能控制对方灵魂,为所欲为;但若是对方灵魂较强,就只能令对方出现一刹那的失控。

    这两名汉子的修为不弱,孙圭也只能攻其不备,给名家弟子制造机会。被肖逸这一搅和,前功尽弃不说,如此下去,根本不可能取胜。

    孙圭怒极,将神一凝,便向肖逸攻击过去。肖逸已然有所戒备,脑中仍是大痛。那痛处直到脑海深处,令人忍无可忍。

    肖逸瞪了孙圭一眼,并未回击。孙圭时刻保持戒备,见肖逸无所动静,心中大为费解。

    肖逸站在场中,见有人陷入险境,便出手相救。众人拼杀许久,只是徒耗精力,无半点用处。双方诸人对肖逸又是感激,又是无奈。

    再过片刻,一些名家弟子已懒得再斗下去,进退之间已有些散乱,反正诸人知道,危险时肖逸自会出手相助。

    惠禛见状,心道:“今日好容易逮到两名(下)阴界的人,本想着可在诸派面前长长脸,谁想到遇到这么个晦人。算了,还是自认倒霉吧。”

    正要和孙圭商议,鸣金收兵。这时,却听天空有人说道:“还是惠禛兄厉害,竟然发现了(下)阴界的贼子。”

    惠禛抬头,见五人身着短褐之衣,脚蹬草鞋,其形甚是简朴,腰前别着矩尺,腰后挂着硕大的百宝囊,登时大喜,道:“原来是墨家的田柯兄,贼子厉害,正要寻人帮忙,田柯兄真乃及时雨啊。”

    墨家五人落到近处,先与孙圭打个招呼,见名家十几人围攻对方二人,已然占了上风,遂道:“惠禛兄,我看贼子已然抵挡不住,不出十招,必然落败。我等寻了两日,一人也未见到,还是你名家手段厉害啊。”

    惠禛苦笑道:“田柯兄有所不知啊。”正说话间,一个名家弟子一不小心,差点被大刀砍到。肖逸及时出手,为其解了围。

    田柯“哦”了一声,但见肖逸穿着不是名家弟子,却又看不出门派来,不禁道:“原来惠禛兄已请了帮手,不知这位小哥怎么称呼?”

    惠禛更是苦笑不已。肖逸只是对其抱拳回礼,并未说话。田柯面显不悦,便不再理会肖逸,转头与孙圭说话。

    少顷,(下)阴界一汉子遇险,肖逸又出手相救。田柯余光所见,登时满面狐疑,问道:“孙圭兄,这是何人,怎地两面相帮?”孙圭当即把刚才情形说了。

    田柯当即道:“岂有此理,我墨家先人腹朜,亲子杀人,尚服刑而死。(下)阴界之人伤天害理,我等岂能容他。”而后对肖逸道:“兀那道家小子,你当真是非不分,要帮(下)阴界之人?”

    肖逸却问道:“敢问先生刚才说的,腹朜亲子杀人,服刑而死,是怎么一回事?”

    田柯道:“我墨家先人中,有一名叫腹朜的钜子,他儿子杀了人。当时家主念在他只有这么一个儿子,要免除他儿子的死刑。可是钜子却说,‘杀人者死,伤人者刑。此所以禁杀伤人也。夫禁杀伤人者,天下之大义也。’于是拒绝家主好意,将儿子刑死。”

    肖逸闻言,沉默了片刻,道:“忘其私而行大义,若人人如此,天下何愁不治。此事值得我辈效学。”

    田柯道:“小兄弟既能明白这层道理,也是明理之人。此人还是与我们一道,赶紧除了这二人吧。”

    肖逸不为所动,问道:“敢问先生,你墨家立派万年,像腹朜前辈一般,公而忘私之人,有几人?可是天下奉公吗?”

    田柯愣了愣,从无人问过他如此问题,也不知肖逸何意,迟疑道:“古往今来,像腹朜前辈一般的人,还是有很多的。”

    肖逸摇头笑道:“看来,只是这些前辈的品德高尚,并非你墨家之学起作用。也算不上天道……”

    田柯怒道:“小子,你说什么?”九州诸派自然将本派学术奉为天下正宗,自称天道,岂能让他人横加贬责。何况,墨家向来对墨家学术极为自信,墨子当年曾有“天下无人,子墨子之言犹在”的慨言。

    肖逸不答,自顾自地思索。他备受打击之下,虽觉天道根本不存在,但是心中又迫切想寻到真正的天道,指明方向,以解心头苦郁。

    田柯见状,更是大怒,招呼四位师弟,道:“咱们先拿下这小子,随后找道家长靖真人论理去。”

    五人上前,将肖逸团团围住,分别从腰后百宝囊中取出一只轻巧的连弩,迅速上弦,对准了肖逸。

    田柯道:“小子,在我墨家的连弩之下,无人能安然脱身。你现在只要当着名家和鬼家的面,说一声,你错了,并承认道家不如墨家,我便不为难你。”

    肖逸听田柯竟恃强威胁于他,对墨家思想评价更差。但是见众人兵器极为精巧,箭头上冒着幽幽蓝光,心下也不敢托大。忙摒弃杂念,凝神应对。

    田柯见肖逸不答,道:“小子找死,接招吧。”一声令下,无数闪着蓝光的小箭电射而出,瞬间形成一张大的箭网,铺天盖地而来。

    肖逸暗叫厉害,他知道,一旦箭网罩来,便有三头六臂也抵挡不住。当即抢先一步,手持通天剑,向着一方冲了过去,意欲从一点突破。

    一剑劈下,小箭纷纷掉落,然后紧跟其后,又有无数小箭射来,一层接一层,无穷无尽。而身后的小箭也如张了眼睛似的,随着其身体转向,紧跟不舍。肖逸这时才知道那连弩的厉害。

    不过小箭虽多,肖逸使出通天剑术,剑意傲然,仁勇无悔,一路冲将过去,将小箭劈的七零八落,始终形不成包围。

    墨家众人大吃了一惊,想不到肖逸竟如此了得。田柯大喝一声,道:“上天机网和霸王弩!”但见两名弟子收起连弩,又分别取出了两件形体较大的兵器。施放之下,一张蚕丝大网和一支巨大弩箭先后射向肖逸。

    那大网愈往近处,变的愈大,无边无沿,只觉得无论怎么躲避,都难免要被罩在网中。而那支巨大弩箭,闪着夺目蓝光,比之小箭,威力增了百倍不止,速度不快,却蓄势而来。

    只要肖逸被天机网罩住,这支巨箭断无落空之理。

第128章 无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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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见天机网和巨箭先后攻来,肖逸却是不惧,将真气灌入通天剑内,欲凭仙剑之威,强行攻破。然而就在这时,脑中大痛,令精神出现一瞬的恍惚,身体不由自主便向前扑去。

    生死拼杀,岂能有半点散失。但闻呲的一声,那天机网被通天剑刺出一道口子,但是因肖逸突然失控,后继无力,未能将天机网全面破开。

    天机网一个回卷,登时将其缠了个结结实实。那巨箭也相继而到,眼看就要从肖逸身体上洞穿而过。

    那两名(下)阴界汉子见状,忙舍了对手,挺身来救,却被名家弟子乘机抢攻,救人不成,反又添了两处伤痕,眼看着那巨箭已触及肖逸前胸,心急如焚,却是无可奈何。

    就在这时,肖逸身体突然向旁歪倒,竟在间不容发之际,躲开巨箭洞胸之祸。那巨箭噗地一声,钻入地下,不见了踪迹,威力如斯。

    “以多胜少,好不要脸!”但闻天上一女子怒声道。接着就听见几声惨叫,十几道月牙刃陡然出现,数名名家弟子猝不及防,登时身首异处,横死当场。那两名(下)阴界汉子则高兴道:“柳姑娘来了!”

    余人抬头来看,但见一女子凌空而立,身穿淡绿色束腰长裙,身姿绰约,只是头上戴着垂纱斗笠,看不到容貌。

    那女子一手挥动,登时凝出一个偌大的月盘,一推之下,又化成十余道月牙刃,飞旋着向地上众人袭来。

    那月牙刃来的奇快,且曲线而行,毫无踪迹可行。但见有部分月牙刃来墨家弟子袭来,田柯急忙将一物往前一抛,瞬间变出一张大伞,呼呼地旋转起来。

    月牙刃击到伞面上,微滞了一下,但随之就破伞而过,威势不减,继续杀来。

    田柯大惊失色。墨家修为全在机关器具上,那大伞是他当前所能炼化的最强御具,他百宝囊中虽还有诸多御具,但是见到月牙刃轻松破他大伞的势头,祭出再多也只是现世而已。

    此时,田柯已知遇到了高人,唯有等死而已。其余四名墨家弟子也是一般想法,面如死灰。

    此时,只见一柄长剑突至,闪烁着白炽强光,快速挥舞,疾如闪电,瞬间将所有月牙刃都挡了下来。一番交锋之后,月牙刃消散无踪,但是长剑也暗淡下来。

    田柯惊讶地转头来看,却见肖逸从天机网中爬出,抓住了剑柄,凌然挡在他们身前。田柯脑中一阵迷糊,想不通肖逸为何会救他们。却听肖逸道:“你们不是她的对手,快撤。”说吧,又冲上前去,为名家弟子解围。

    转眼之间,名家弟子已死了大半,血溅遍地,无一全尸。那惠禛生平何时见过如此血腥之事,脑中翁的一下,眼神霎时变的血红,对攻来的月牙刃不管不顾,傻了一般。

    肖逸祭出通天剑,为一名名家弟子抵住月牙刃,又脚不停步,只身挡在惠禛面前,心念一动,通天剑立时出现在手中,荡开余下月牙刃。

    第二波月牙刃终于消除殆尽。刚才山林中人头攒动,此时除了肖逸和(下)阴界二人以外,却只剩下墨家五人、孙圭、惠禛和一名弟子而已。

    肖逸看着遍地尸体,胸中生起莫名怒火,一脚将惠禛踢翻在地,吼道:“快滚!”然后,调转头,手持通天剑,向着那空中的绿衣女子攻去。

    其实,肖逸刚才那一歪,正是绿衣女子所为。绿衣女子危急中救了他一命,他自然知晓,但是绿衣女子出手毒辣,瞬间杀死十几个鲜活生命。他是无论如何也无法忍受。

    绿衣女子对肖逸反过来救人的行径已然不解,此时见他怒然攻向自己,更是奇怪,喝道:“小子,你昏头了吗?”将手一挥,直把肖逸打爬到地上。

    肖逸不语,从地上爬起,却又来攻。绿衣女子大怒,手势一动,一枚细小的月刃出现在手中。

    此月刃个头虽小,凝结的真气却是极厚,耀眼之极。(下)阴界汉子熟识绿衣女子脾气,知晓她已准备下杀手,忙叫道:“柳姑娘手下留情,他数次救过我二人性命。”

    绿衣女子闻言,对肖逸到底是哪边的人,也迷惑起来。不过手中月刃却收了起来,又是把手一挥,将肖逸打落在地。此时,力道稍重,肖逸跌了个灰头土脸。

    回头再看余人,已然作鸟兽散,借着树木掩饰,四散逃开。绿衣女子微微有气,随手打出数道月刃,分别追击过去。这些月刃速度快极,威力却是弱了不少。

    墨家五人急忙将一堆御具抛在身后,嘭嘭嘭数声,御具尽皆被毁,却终于挡下了月刃。这些御具是他们多年修炼的心血,痛惜之情可想而知。

    那孙圭独自逃生,见月刃袭到,忙凝神发出一记灵魂攻击,月刃立时消散,他却如受重击,踉跄了两步,稳住身形,疾奔而去。

    却说惠禛和那仅剩的名家弟子同向而奔,那弟子修为与惠禛差之甚远,瞬间已拉下了大段距离。

    但见两道月刃来袭,那弟子明知自己抵挡不住,忙叫道:“师兄救我。”

    惠禛回头看了一眼,先是一惊,随即目光转狠,回转头去,逃的更加快了。

    那弟子绝望之极,右手挺起符剑来劈,左手忙扔出数道名符。名符之中,蕴含着强大灵力。与月刃相撞之下,削弱了不少月刃威力。再经符剑一劈,果然击溃了一道月刃。但另一道已从其身体中穿过,终究未能摆脱身死的命运。不过月刃划过其身体之后,光芒大减,再无法追上惠禛。

    (下)阴界二人一见之下,顿时大骂其“无耻”。那绿衣女子对杀这些人也无多大兴趣,便由他们离开。

    此时,肖逸爬将起来,看着田柯等人已经离开,再看看地上狼藉的尸体,徒叹一声,愣在当场,再不言语。

    那绿衣女子道:“我们回去吧,以后不可落单行事。”随后瞥了一眼肖逸,正要离开,忽然“咦”了一声,问道:“你不是道家的那个小厨子吗?”

    肖逸抬头看了看,却是没有说话,眼神之中,仍有无限怨怼。

    绿衣女子见状,向那二人问道:“他是怎么了?”一人道:“这兄弟一来就有些浑浑噩噩,让人摸不着头脑。”当下将刚才的情形大致讲了一遍。绿衣女子听罢,也不置一词,道:“我们走吧。”

    肖逸忽然道:“多谢你刚才救我。再代我向廖前辈问一声好。”他已然认出,这绿衣女子就是当年闯天脉山救廖无尘的其中之一——柳香影。

第129章 突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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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梁州妖家,万妖谷。

    万妖殿内,谷主万天妖威风凛凛端坐于大堂之上,二谷主万天鹏坐于堂下左首。

    此时,正有一弟子站在堂中,禀报道:“如今兽潮已经闯入我梁州三百多里,伤害百姓无数,多地镇府连续发来求救信,请谷主援救。”

    万天妖听罢,神色不动,扭头问万天鹏,道:“二弟,你与妖族交涉,不是说他们会管控兽潮规模,不恣意屠戮百姓吗?”

    万天鹏道:“妖王混沌确实与我达成协议,要极力管控妖兽。想来多数妖兽灵智不高,一时难以约束吧。我再与妖王交涉一次,让他多加管束就是。”

    天万妖点点头,正色道:“你和混沌说明白,他要取道进入豫州,我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他若敢在我梁州撒野,我妖家决不饶他。”

    万天鹏忙道:“大哥放心,我理会的。”

    万天妖再对那堂下弟子,道:“你下去带二十名弟子,尽快赶往边界森林,疏散邻近的百姓,三日后,妖族要借道进入豫州,你们不要出手干扰。”

    那弟子迟疑道:“三日时间,只怕百姓来不及撤离吧。”

    万天妖道:“你们尽量就是。过了几百年太平日子,人口也过多了,正好清减清减。”

    那弟子愕然失色,呆立片刻,领命而出。经过三道关卡,刚走出万妖殿的外门,已有一干弟子围了上来,忙问道:“燕翎大哥,怎么样?谷主准备让多少弟子出谷救援?”

    燕翎心中一叹,黯然摇了摇头。

    众弟子见状,先是一愣,继而惊愕道:“怎么可能?妖兽已经祸害了那么多百姓,谷主怎能放任不管?”

    又一人急道:“我从西边来赶回来时,妖兽已经接连屠灭了两座镇府,百姓全部被活活咬死,简直丧尽天良,惨不忍睹。那都是我们的亲人,我们岂能不管?”

    再一人突然哭了起来,道:“我父母还等着我回去救呢,这可怎么办?”

    这一哭,众人都是眼含怒色,面显悲容。那哭泣的弟子,突然一跺脚道:“好狠心的谷主,他不救,我自己救去。”说罢,吹一声口哨,旁边穿出一头斑豹,他往上一跨,登时乘风而起。

    燕翎又急又怒,喝道:“张希,回来。”但是那唤作张希的弟子,却是头也不回,毅然出谷去了。

    燕翎回过头去,穿过那巨大的宫门,看着高大宏伟的万妖殿,心中一片迷茫,呆立了片刻,而后带着一干弟子默默离开。

    ◇◇◇◇◇◇◇◇◇

    梁州东向三万里,徐州境内,极恶海之滨,有一座名为东临的小城。之所以起名为东临,便因其临近极恶海之故。

    极恶海,俗称东海,或恶海。海水潮涨潮汐,滔天,常常淹没临近村庄。所以,东临城虽是徐州一座规模极小的乡城,也和其他大城一样,修筑了极为厚实的城防工事。

    东临城城墙有三十丈高,用料皆是内地千里以外运来的大青石,坚硬无比。在地势平坦的海滨,这东临城堪称一座高城,固若金汤。

    平素的岁月里,城墙主要是抵挡海水的侵袭。但是,时而也有海妖随着海浪冲进城内,图害百姓,所以城墙上,总有兵卒值守。

    傍晚时分,潮汐涌动,一浪高过一浪,冲上海岸,洗刷着城墙。凌冽的海风呼啸,越过城墙,直吹到城中去。两名值守的兵卒抵不住寒风,蹲在女儿墙后御寒。

    一人叹道:“这轮班值守真是烦人,今天本是我老母亲的六十诞辰,一家人想团聚团聚,谁知正好赶上我轮值。”

    另一人道:“原来是伯母大寿,早知道我今日要先去给伯母贺寿了。”

    那人摇手道:“不要,不要。她老人家喜静,不愿意声张,自家人团团圆圆吃个饭就过了。”

    两人沉默了片刻,另一人道:“老兄,这班我们也值了十几年了,从来也没发生过什么事。今夜海风不大,海浪也还打不到墙腰,想来也不会有什么事。要不,我在这里守着,你偷偷回家去吧。莫让伯母她老人家寂寞。”

    那人一听,忙道:“这可使不得。我那老母亲可耿直的很,她若是知道我偷跑回去,不骂我个狗血淋头才怪。”脑海中想象母亲的威严,忍不住打个哆嗦,连说“使不得,使不得”。

    二人又开始聊一些其他话题,正聊的起劲,突听得墙外传来“啪”的一声,好似有什么东西拍在城墙上,却不同于海浪的声音。二人顿时停止了谈话,接着又是“啪”的一声。二人感觉声音来的蹊跷,立时警觉起来。一人道:“我看看怎么回事。”当即站了起来,向墙下望去。

    另一人慢了一步,跟着也要站起。就在这时,但听前一人“啊”地叫了半声,便没了音。后一人大惊,急眼一看,但见那人额头正中破了个大洞,血流如注,淌了自己一身。他感到一阵眩晕,但是往日的严格操练,令他及时反应过来,忙抓起腰间的田螺号,呜啊呜啊地吹了起来。

    闻得远处号声响应,知道讯号已发了出去。他心下略感一宽,便站起身来,也向墙外望去。一波潮水刚落,但见城墙跟上已经堆满了蟹、虾、龟、鱼等各种海妖。这些海妖个个体大无比,一个摞一个,借着潮水推举之力,不断向城墙上攀来。

    然而,在众妖之上,尚有一个庞然大物,正自行向上爬来。只见它八手八脚,一脚抬起,“啪”地吸在墙上,一拉之下,身上便拔高一丈。

    他已认出此妖正是恶海中臭名昭著的妖兽——八脚章鱼,不由得大惊,正要抓起螺号,再次警示他人时,突觉眼前鞭影一晃,那章鱼一只触手倏地插入自己的脑门之中。他尚不及叫出“啊”的一声,已然离世。

    除九州诸派之外,主张以武力达成天下一统的兵家虽未占得一州之地,但是因其兵谋绝妙,战无不胜,极得各家推崇,是以,在诸州之内,皆有兵家的影子。

    墨家与兵家向来较好,城防之道便采取兵家思想,凡成年男子定期特训,无战事时以农、渔为业,一旦用兵,拿起兵器即可上战场。百姓人人皆兵。

    城中螺号声落下后,百姓纷纷拿起斧钺枪戈等兵器,出了家门。虽然秩序井然,行动不慢,但是由于历年来并未发生过什么大事,顶多就是个别海妖不小心被冲到城中,也起不了多大祸事,所以百姓都是不疾不徐之态。

    有四人家离的近,率先上了城墙,看见死去的二人后,登时心头一震,再往墙外一看,无不惊恐变色,但是那触手出击如电,瞬间又刺死三人。这三人仍旧连喊叫声也未发出。

    那第四人是墨家的俗家弟子,有些根基,反应奇快,忙先后一仰,触手擦着头皮过去。他但觉右眼热乎乎的,视觉开始模糊,伸手一抹,满手的鲜血和脓液,接着眼睛巨痛无比,那脓液竟有剧毒。这时,他才发出一声肝胆俱裂的惨叫。

    这一声叫,凄厉无比,顿时远远地传了出去。

第130章 乱世将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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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到叫声,后面的百姓才警觉,立即跑步冲上城墙。但凡有人伸出头去,都被那八脚章鱼的触手插死。众人无不惊恐,此次的海妖远比过去的厉害。

    不过所幸,那八脚章鱼爬墙不快,只靠着足下吸盘,啪嗒啪嗒地向上爬着。

    城中钜子赶至,先安抚百姓,止住恐慌,而后从城楼内,搬出各种防御器具。

    城墙上已集聚了千名壮丁男子,听得钜子一声令下,众人头不外伸,直将一块块重达数百斤的石块扔下。但听得墙下传来一阵尖锐的痛鸣声,众人精神为之一震。

    接着,钜子再下令,把成桶的火油点燃,投掷下去。墙下瞬间成为一片火海,各种惨叫声响彻夜空,令人闻之则毛骨悚然。不过心惊之余,众人却极是兴奋。

    火油易燃,海水扑来,火势稍减;海水一退,又立时熊熊燃烧起来。无数生灵在火中挣扎,墙下俨然成了修罗地狱。

    有胆大的男子偷偷望墙外一望,但见那八脚章鱼也浑身浴火,极力挣扎,已然没了攻击之力。众人更是大喜,结手相庆。

    就在这时,忽然有人叫道:“大家快听!”欢庆声渐渐平息,但闻除了墙下的惨叫声,呼呼的海风中,竟然还夹着悠悠的吟唱。

    那吟唱声甚是奇怪,似人声,却又完全听不懂。旋律紧促,又幽雅动听。一些爱乐之人,不禁为之倾倒。

    那钜子却脸色大变,惊叫道:“是鲛人,快推出连弩车。”自己则跑向城楼边上的转射机。

    一语惊醒梦中人,众人七手八脚忙拉出数辆连弩车,还未装好箭。嗖嗖嗖,空中传来一阵破空之声。接着,就见火海之后的黑暗中,突然冒出无数羽剑,铺天盖地,射向城墙。

    中箭者不计其数,一片哀嚎声。但紧接着,又是一轮射来。百姓奋力挤向女墙,伤亡人数仍在急剧攀升。

    火海后面,一片黑暗。敌人还未出现,人已死伤枕籍。听着同乡哀嚎,人们感到万分无助。

    几轮箭雨过后,城墙上能站立者,十不足一。这时,无数人身鱼尾的海妖从火海中穿过,扇动着薄翼,乌压压到达城墙上空,正是鲛人无疑。

    鲛人依旧低吟着美妙的音符,翼翅映着火光,泛起梦幻般的光华。

    但此时此刻,如此美丽的生灵,在众人眼中,也和凶神恶煞一般无二。

    突然,城墙上,砰砰砰砰,连珠射出十几支大箭,登时有鲛人跌落下来。转射机体型庞大,其内装有六十支大箭,由二人操作,一人转向,一人控射,端的威力无穷。

    鲛人群中顿时出现一丝慌乱,忙向四周散开。

    那钜子操控着转射机,仍在发射着弩箭。可是百姓死伤严重,竟无人掌舵,弩箭射在一个方向,都落了空。

    鲛人大怒,弯弓搭箭,向那钜子射来。

    钜子闪身躲进城楼,只见远处一些百姓抱起连弩车上的弩弓,向天怒射,可是全无准头,被鲛人回箭一射,枉自送了性命。

    钜子悲痛欲绝,心知大势已去,忙从怀中取出一只精巧的木鸟,低头对着木鸟说了几句话,向空中一抛,木鸟挥动木翼,乘风而起,如活转一般。

    一名鲛人发现了木鸟,一剑射来,将木鸟之翼打落了一块。木鸟歪了一下,仍旧向西飞去。鲛人追赶一阵,就失去木鸟踪迹,只好泱泱而返。

    半个时辰之后,各种海妖乘着海浪,进入城内。

    呼儿声,喊娘声,凄厉无比,惨不忍睹,东临城已然人间地狱。

    ◇◇◇◇◇◇◇◇◇

    数日后,木鸟终于辗转飞入一座巨大的古城。

    这座古城建立在广阔的平原上,方方正正,标准的四方城。城墙高大百丈,堪比山岳。有两座瓮城、六城门,四角建角楼,四门筑城楼,其外一条宽约百丈的护城河,河外还有陷阱地坑无数。整座城关防深锁,固若金汤。这就是墨家的城都徐州城。

    古城内,又有一座内城,座于古城的中轴线上,也是四方建造,与古城如出一撤。只是更加精细,城楼暗哨更加严密。内城根基高出数十丈,百里之外,一眼便能看到这城中之城,极度宏伟壮观。

    内城,名曰翟城,是墨者居所。

    木鸟最后落在翟城大门处的一名墨家弟子手中。那弟子将鸟首放在耳边,倾听之后,脸色大变,忙向城中大殿奔去。

    那弟子过了三道城门,直奔进入城中最大的宫殿——墨宫。墨宫墙壁上到处挂着各式各样的机关图谱,地上更是摆满奇形怪状的机关器械,除了当中一块弹丸之地,摆着十个草垫之外,其他地方连插足的空隙也无。

    此时,一人跪坐在一台未成形的器械面前,双目凝视,陷入沉思,正是墨家家主,也是当今最大的钜子——墨九重。

    墨九重虽贵为家主,亦粗布短褐,穿着草鞋,极是寒酸。但是当人们看到其脸上那股饱经风霜,依旧坚毅不拔的精气时,敬佩之情油然而生。

    那弟子进入殿内,当即把木鸟之语转达了。墨九重双眉一蹙,道:“你去通知各大钜子,即刻到墨宫议事。”

    看着那弟子离开,墨九重眉头蹙的更加厉害,再无心思研究器械,站起来,来回踱步,脑中不断思索着,极恶海的海妖已有数百年没有进犯过徐州,此次为何做出屠城之事?西边百万大山因阴阳井缘故发生兽潮,东西之间,可有联系吗?

    他苦思冥想,却总是不得其解。

    ◇◇◇◇◇◇◇◇◇

    其实,九州大地,除却豫州之外,像梁州、徐州一样,其他州尽皆遭到了妖兽的袭击。唯一不同的,就是来自二荒二海的妖兽种类不同罢了。

    与此同时,雍州北疆,靠近大荒山沿线,也出现了大范围的兽潮。四五年前,此地刚刚经历过兽潮,百姓死伤惨重。至今日,各村镇生气尚未恢复,新一波兽潮竟再次来临。

    虎狼熊罴等多种妖兽,混杂成庞大的妖兽大军,一路狂奔出大荒山。一队多为风狼的兽群,速度快绝,领先于其他兽群,率先踏入了雍州地界。

    正准备攻击一个小山村时,突闻白云之上,一声怒天大吼,声震山岳。无形的威压传开,百兽登时腿脚软弱,心战胆寒,那还有心思攻击山村。

    “妖王穷奇何在?”白云上,一人扬声道。其声蕴含浑厚道力,千里之外,声犹在耳。

    数息之后,无人应答。一些妖兽从那声大吼中反应过来,还要继续挺进。再闻一声冲天大吼,其声如狮如虎,震波荡漾,威势十足,更甚前一声。一些道行弱的妖兽当场七窍流血而死。妖兽登时又安稳了下来。

    片刻,突闻一声回道:“何人敢喊本王名讳?”音如獆狗,十分难听。俄而,一妖从大荒山深处而来,其状似虎,身附双翼,体格巨大,浑身冒着虚无之火。群妖见之,纷纷低头,恭恭敬敬,大气也不敢出。

    “贫道和贫道之友,想见一见,大荒山之主,可不行吗?”一个仙风道骨的道人,骑着褐色异兽跨出云端,出现在群妖面前。

    那道人倒也罢了,那异兽一出现,登时令百兽心惊胆战,无法自控。

    妖王穷奇心头亦是一凛,吃惊道:“天地间竟真有此神兽?”

    但见那异兽似狮有角,似虎披鳞,集众兽之长,成万千化身,赫然便是一只麒麟。

第131章 莫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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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山林依旧,但是少了飞禽走兽之后,显得格外冷清。

    林下原本荒草成片,甚是难行,经过百兽逃亡践踏,已自成蹊。

    临近大山边缘,天空中时常有九州诸派的弟子游弋,因为灵压的缘故,都飞的极低极慢。肖逸不想与道家人见面,便在林中掩行。走一阵,就以天人之境探查一番,小心谨慎,如临大敌。

    因有心避开道家,便向着东南而行。到第五日夜里,终于到了百万大山边沿,再往前就是戈壁滩。他早已探了数遍,此处并无人迹,便乘着夜色,向戈壁滩摸去。

    刚行了里许,忽闻背后有人道:“施主要去哪里?”声音犹在耳边。

    肖逸骇然失色,何人何时到了自己身后,自己竟毫无所觉,忙回身来看。

    但是身后空空如也,那有什么人。再突然转身,眼前还是茫茫的戈壁滩,天上地下连个影子也无。他接连试了数次,仍不见人,不禁纳闷道:“难道自己听错了?”心想以自己目前修为,有人近身,必然会有所察觉才是。

    又顿了片刻,见始终无人出现,只当自己产生了一线错觉,便继续向戈壁滩方向去。

    可刚飞跃了一步,那声音又道:“施主不打算回头吗?”突然一只手掌摸在自己头顶之上。

    肖逸登时毛骨悚然,全身血液都为之一凝。头顶天灵乃是人体一大要害,又无真气庇护,击之则死。此时,对方只要内力稍吐,他便抵挡不得。他钉在地上,一动不敢动,问道:“阁下何人?为何要找在下的麻烦?”

    只觉得对方手掌在自己头顶轻轻拂了两下,道:“你是(下)阴界的人?”立即又道:“不对,你这修为功法,应是源自道家。你是道家弟子?”但马上又奇道:“你体内还有儒家的浩然正气,你到底是哪家的弟子?”

    肖逸心下更惊,对方一拂之下,竟把自己的所有秘密都说了起来,知道遇到了高人,便道:“小子是道家弟子,敢问前辈是何人?”他听对方刚才口气,料想此人是九州之人,说出自己身份,对方应不会随便下杀手。

    果听那人道:“老衲少林寺了然。”说着收回了手。了然大师率众相助长靖真人时,肖逸正在树林中与熊战将大战,二人竟缘悭一面,此时相见,仍是不识。

    肖逸转过身来,见对方是一名慈眉善目的僧人,心下略宽,便道:“小子十五六岁才开始修习道术,此次离开师门之后,又得到儒家师兄的指点,所以所学颇杂,让大师见笑了。”

    了然微微点了点头,也不再深究,道:“九州诸派已经达成共议,共同对抗(下)阴界贼人。百万大山沿线全部被严密监视,不许任何人通过。小施主即使道家弟子,就先回道家营地吧。”

    肖逸想要找些借口,却见远处飞来两名和尚,了然道:“你们送这位施主回道家营地。”话罢,飞身而去,眨眼消失在夜空中。

    肖逸仔细观察两名和尚,但见其太阳穴高高隆起,眼睛炯炯有神,僧袍无风自鼓,脚下如生根,立在两旁,纹丝不动,显然修为不低,心思转了几转,最终按下想要硬闯逃走的冲动,心道:“最后去见见道家的人也没什么坏处。”

    百万大山南北相贯,何止万里。九州诸派以千里为界,每派负责巡查一千里。但是各派之间相互不放心,又各派部分弟子沿着边界做长线巡查。道家驻守在最北边,离此有四千里路途,三人御空而行,经过鬼家和儒家的营地时,皆遇人拦截,待看清二位僧人后,无不礼遇有加,可见二僧德行之高。肖逸暗自庆幸,未冲动之下与之发生冲突。

    三人全速飞行,到第二日午后,终于到达道家营地。说为营地,不过是搭了十几个简易帐篷而已。但见主帐之内人员进进出出,甚是忙碌。

    一个面生的弟子上前与二僧见礼后,言道长靖真人到山中巡查未归,只有长宁道者坐帐。肖逸一听长宁道者,感觉甚是耳熟,仔细一想,遂想起那位因偷习截教道法被抓走的弟子来,其父亲正是长宁道者。暗想自己经历,未被抓到,也算是万幸了。

    进入帐内,但见帐内十分简陋,正面挂着一幅老子骑牛图,地上放着几个蒲团,除此之外,别无他物。那长宁道者长相普通,留着长须,忙上前向二位僧人问好:“久闻了明、了智二位大师大名,今日得见,幸何如之。”二僧忙合十回礼,口诵阿弥陀佛,连称不敢。

    客套之后,二僧说明来意。当说到肖逸之名时,长宁面露愕然,回头看了肖逸一眼,忙又回过头去,瞬即恢复如常,道:“肖逸正是我道家弟子没错,有劳二位大师亲自护送。”

    二僧见人送到了,便告辞而去。长宁送人返回帐内后,突然板起脸来,冷笑道:“肖逸,好个肖逸,你胆子不小啊。”

    肖逸微惊,感觉架势不对,道:“长宁师叔此话何意?”

    长宁冷然道:“你不知谁知?”见肖逸一脸愕然,问道:“掌教真人命你们周游列州,讲经布道,你为何会一人出现在百万大山?”

    肖逸道:“我们在进入梁州时,遭到妖兽袭击,激斗之下,我与其他师兄失散了。后来梁州搜索各派弟子,我被迫之下,只好逃亡百万大山。”当下,简略说了离开崇真后的一些遭遇。只是情况不明,也无真人在场,暂时未提铭浩和静灵合谋害人之事。

    长宁道:“就这么简单吗?”

    肖逸却反问道:“长宁师叔想听什么?”

    长宁怒道:“大胆!老夫问你什么,你当从实述说,若是诚实悔过,说不定还酌情饶你几分。若仍是冥顽不灵,信口雌黄,我定让你尝尝我教惩戒弟子的手段。”他是无为殿管事,常年主持赏罚弟子的事宜,发起威来,自有一股气势。

    肖逸愣了下,微微冷笑之后,却突然变得淡然,道:“肖逸没有做过对不起道家之事,自问无愧,作为修真悟道之人,师叔不必拿出吓唬凡人的这一套来。”

    见肖逸竟是如此态度,长宁反而一愣,连道三声“好”后,问道:“你说你问心无愧,那你且说,你为什么明知九州诸派已齐聚百万大山,却不赶快来此汇合,反而要私自逃离?”不等肖逸回答,又怒道:“幸好佛家人宽厚,没有过多追究。道家的脸都被你给丢尽了。来人,把肖逸关押起来,严加看管,等长靖真人回来后再作发落。”

    肖逸闻言,顿时骇然失色。

第132章 不白之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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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名弟子应声而入,分别抓住肖逸双臂,便要将他拖出去。

    二人知肖逸是道法弟子,虽听闻他有些道力,但二人皆进入辟谷期,修为不俗,并未将肖逸放在眼里。即便受灵压影响,这一拖之力也足有千斤。谁料,一拖之下,肖逸竟是纹丝未动。

    二人愕然,面面相觑,自然而然用上了全力。但结果仍是无济于事,不由得大惊失色,

    肖逸胸中怒火大盛,怒瞪着长宁。长宁心下一惊,随即冷笑道:“好小子,还深藏不露。”说着,将道力凝于指尖,快速向肖逸戳来。

    肖逸见其要封自己的穴道,躲开并非难事,但是脑中思绪急转,权衡当前形势,终究忍下这口气,假装道力不济,动也未动。

    长宁下手毫不留情,首先封在肖逸胸前的膻中穴上。膻中穴乃人体大穴,轻者血脉受阻,重者立即毙命。不过,长宁还没有杀害肖逸之意,只是令其提不起道力而已。长宁仍不放心,又在其关元穴上一戳,把丹田封死。之后,摆摆手,示意将肖逸拉下去。

    刚要出帐时,帐帘从外掀开,一人鱼贯而入,叫道:“爹,孩儿……”一下见到有人在内,登时住了嘴。长宁没好气,道:“我往日怎么教导你的,没规没距,像什么话。”

    来人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根本未在乎长宁训斥,全当耳旁风。他看了肖逸一眼后,忽然惊讶道:“原来是你小子。”便要上前抓肖逸,随即转头看了看长宁,脸上嘿嘿一笑,又收回手去,道:“看错人了,嘿嘿。”肖逸报以冷笑,回望长宁一眼,眼神中多了一分鄙夷。

    拉出了帐后,肖逸被带到一处较远的小帐内。二人见长宁道者亲自封了他血脉,心想,此处在百万大山境内,没有道力,寸步难行,也不怕他逃跑。于是只安排一名弟子在帐外看守,他二人自去。

    肖逸听得二人远去,盘膝坐倒,无为真气随意而转,登时冲破了关元穴的禁锢,打通了与丹田的通道。一般修真之人,一旦关元穴被封,真气便冲不出丹田,发挥不了威力。而对肖逸而言,他真气全在经脉之中,从外打破禁锢,自然易如反掌。

    至于膻中穴的禁锢,肖逸更是不值一笑。膻中穴内封着那股纯阳真气,浑厚无比。长宁那丝用来封印的真气,还未入体,已然被纯阳真气逐之而散,徒增笑耳。

    他进入天人合一之境,查探道家营地情况。此时,营中留守的道家弟子共有十五人,但是不时有三五成群的弟子回返,向长宁汇报巡查情况之后,略作休息,就又重新出外。外出巡查的弟子多已年过半百。留守弟子则全是年轻后辈,想来修为有限,抵不住百万大山的灵压。

    那长宁道者,虽为无为殿管事,修为却不甚高,以刚才封穴的功力,肖逸猜测他顶多和铭冉修为相当。在道家,除却几位真人外,其他担任日常事务的道者,修为反而不高。

    见营中并无高人,肖逸心中略宽。他也不知长宁为何要为难于他,但总之不是好事,而且自己去意已决,懒得和人争辩,只等夜深之后,便悄悄离开。

    入夜后,道家弟子仍是进进出出,忙忙碌碌,没有歇息的意思,可见当前事态之紧急。

    一波弟子刚走之后,营地又恢复宁静。肖逸正要乘此离开,忽听得脚步声响,一人朝这边走来。他心中一动,不禁为之冷笑。

    那人三言两语就只开门口值守弟子,撩开帘子进入帐内,正是长宁的儿子,道号铭全。

    那铭全嘴角挂着坏笑,看着肖逸,道:“师弟,别来无恙啊。”

    肖逸笑道:“我曾听长丹真人说过,私学截教功法,按罪当诛。师兄能够安然无恙,可真有本事啊。”

    那铭全不以为耻,反而高兴道:“小意思,算不得本事。”倒令肖逸无语。铭全突然凑过来,和肖逸甚是热乎,道:“师弟,前几天我才到奇石峰看过,那里已经大变了模样,听说和你有关,是不是真的?”

    肖逸摇头道:“我不过是个道法弟子,哪有那本事,师兄道听途说的吧?”

    铭全道:“你别骗我,今天我可是听说了,你不仅身负道力,而且修为还不低。”声音又压了压,道:“能在这么短的时间修炼有成,唯有截教功法才能办到。”之后,又看了看门外,神秘兮兮道:“你只要将截教功法告诉我,我可偷偷放你离开?”

    肖逸笑了笑,道:“我又没犯什么错,又何需要师兄放我离开?”

    铭全讶然道:“你不会不知道你犯了什么错吧?等长靖真人回来,你小命可就没了。”

    听他话说的重,肖逸不免心惊道:“此话怎讲?”

    铭全忽然笑道:“师弟可真会演戏,你自己做的事,你自己怎能不知?”

    肖逸疑惑道:“小弟犯了何事,还请师兄指点。”他心中已觉不妙,说话间便客气了三分。

    铭全看了他片刻,见他不似撒谎,才道:“难道铭冉师兄不是你杀的?”

    肖逸惊骇道:“铭冉师兄怎会是我杀的?”说话声音不自觉高了八度。

    铭全忙嘘声道:“小声点!”才道:“现在道家上下都传开了,说是你觊觎铭冉师兄的仙剑,就乘其重伤之际,把他害死了。”

    肖逸怒道:“一派胡言,这是何人所说?”声音极大。

    铭全被吓了一跳,道:“你小声点,把我爹惊醒了,你我都没好处。”顿了顿,道:“刚开始,铭浩和静灵回来后,只说你们遇到了妖兽,你和铭冉师兄都遇害了。后来,元卓那小子领着两个道法弟子回来,却说你图谋湛天剑,害死了铭冉师兄。他正巧碰到,就打伤了你,抢回了湛天剑,但是他被妖兽打成重伤,无力追击,被你跑了。”

    听着铭全这么一说,肖逸觉得所有事情都变得不可思议起来,他问道:“现在湛天剑是谁手里?”

    铭全道:“掌教真人当时不在教内,长丹真人就让元卓暂时保管,等事情明了之后,再作定夺。怎么,你还想抢湛天剑不成?”

    肖逸喟叹道:“好一把湛天剑,竟使这么多人丧失了良善。”道家与自己过去向往的模样,已然大相背离,心中对道家再无留恋。

    那铭全见肖逸意兴阑珊,仍死心不改道:“怎么样?只要你告诉我截教的功法,我就放你离开。你可想清楚了,要是再晚一会,长靖真人回来,你可就走不了了。”

    肖逸不为所动,正想找些理由支走他,自己好离开时。忽听得门外一人急急忙忙跑过来,在门外低声叫道:“铭全师弟,快出来,长靖真人派人来提人了。”

    铭全急道:“你好好考虑清楚,说不定我还能救你。”已听得远处传来脚步声,忙出帐去了。

    肖逸叹息一声,心道:“这不白之冤如何说得清楚?”

第133章 哀莫大于心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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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肖逸被带回主帐,见帐中只有长靖真人一人,那长宁竟不在其内,不禁有些奇怪。

    长靖真人未说话,肖逸也就站在那里,不言不语。半晌之后,长靖真人叹了一声,道:“你深入妖王洞府,冒死相救长真师妹的事,我会向掌教如实禀明。”

    肖逸弄不清长靖真人接下来将如何处置自己,便没有接话。

    只听长靖真人又是一叹,自顾自道:“那日,阴阳井开启后,我到林中寻你,却没寻到,以为你已被妖兽吃了,心中委实悲痛不已。心想着,道家好容易出了一个惊世绝艳之才,不想就这么死了,实在可惜。今日,我接到长宁师弟传讯,说是你回来了,我心中别提有多高兴了。”

    肖逸忽然感觉长靖真人好似一个慈祥的长者,心中略有感动。

    长靖真人道:“可是待我回来,听了长宁师弟述说你犯下的罪行后,却是又惊又怒。惊你竟能做出这等戕害同门的恶事,怒你竟如此不珍惜自己的德行,亲手葬送自己的大好前程。”

    说到后面,微微有些激动,声音发颤。原来,长靖真人离山时,元卓尚未回去,所以不知肖逸杀害铭冉之事。

    感到长靖真人真情流露,肖逸微微有些愣神。记忆中,还没有哪个长辈和自己如此亲切地说话。

    长靖真人再叹一声,目视帐顶,道:“纵使你悟性再高,没有德行,一切都是枉然。”而后,低头看着肖逸,肃然道:“我念你在道法一途上颇有灵性,便私自做主,废了你的道行。日后,你待在教内,专心参悟道法,你可知足?”

    崇真教由长靖真人执事,长丹真人执法。按理,此事应交由长丹真人处置。依着长丹真人的性格,肖逸性命不保。长靖真人此时越俎代庖,明显是想袒护肖逸。而且,肖逸明知道家在此地,却独自逃离,行径于理不合。所以,他也就认定元卓之言并无虚假。

    肖逸怎能不明不白就此蒙冤,便道:“小子多谢长靖真人好意。能够得到真人厚爱,小子也不妄做一回道家弟子。但是小子从来没有做过亏心事,更没有对不起道家。只是不知真人为何要听信他们一面之词,加罪于我?”

    长靖真人疑道:“难道此事还有隐情?”

    肖逸道:“自然有隐情。”当下将铭浩、静灵合计谋害铭冉之事的经过原原本本地讲述了一遍。因为铭冉已死,对于铭冉利用他之事,也就轻描淡写带过。至于元卓为何会诬陷他,湛天剑又怎样落入元卓手中,他便一无所知。也许等见到吴凌子和吕为道后,能够问出一二来。

    长靖真人听到自己爱徒也参与了此次谋杀,心中震惊不已,委实不敢相信。但是听肖逸讲的真切,又不似说谎。唯一可疑之处,便是肖逸的一身修为从何而来。不过他亲眼见过肖逸动手,其道力深厚,已远超铭冉等人,当另有蹊跷。他思来想去,总是不能相信堂堂尊道贵德的道家弟子,竟会做出这等灭绝人性之事。

    忽然,长宁大步进帐,气势汹汹,指着肖逸道:“好你个狡诈之徒,竟然敢诬陷静灵和元卓两人。你可知他二人是由长阳真人和长靖真人亲自调教,修为甚深,岂是你这等卑劣之徒所能比的?我一掌毙了你,省得你继续为祸。”他已在帐外听得清清楚楚,怒火大盛,说话之间抡起一掌,当胸打来。

    这一掌无声无息,看似力道不大,其实暗藏了无尽杀机,将道家归元掌之要义发挥得淋漓尽致。肖逸只觉这一掌已将自己全然笼罩,无论如何躲避,都逃不出其掌心。何况,他未曾想到长宁会暴起伤人,仓促之下,来不及举掌相迎。于是,运气于胸,欲硬抗一记,料想以长宁的修为,一掌还要不了自己的命。

    这时,一柄拂尘及时挥来,卷住长宁手臂,顺势一带,令长宁斜冲出去,踉跄着跑了三步,几乎要冲出帐去。长宁憋红了脸,扭头看着长靖真人,道:“师兄这是何意?”

    长靖真人微怒道:“你可曾核实清楚了,就敢要他性命?”

    长宁急道:“师兄糊涂。”然后压低了些声音,道:“此事不只是牵扯铭浩,还有静灵、元卓啊。他们三人都是二三代弟子中的翘楚,我们不能因为一个道法弟子,而处决他们三个啊。”

    长靖真人露出震惊之色,看着长宁道:“你,你,你……”竟是说不下去。

    肖逸则看着长宁,嘿嘿冷笑。长宁既能无视教规免了他儿子铭全的罪,自然也能凭白屈死一个无辜之人。他是如此的悲哀和失望,过去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到,雍州百姓人人敬仰、奉为神明的道家,竟是如此昏暗和龌蹉。他心中已打定主意,一旦长靖真人和长宁同流合污,他就夺门而逃。

    只见长靖真人面色十分难看,眼神中尽是失望。他就这样看着长宁,良久良久,直把长宁看得低下头来。终于,他挥挥手,示意长宁下去。

    长宁还想再劝说长靖真人,但是抬头看了他模样,咳了一声,向外走去。临出帐时,还不忘狠狠盯了肖逸一眼。

    经长宁这么一闹,长靖真人又自信了三分。他忍不住在帐中来回走动,心中思索万千。道家立派万年,始终尊道贵德,每一代道者无不是善行有德之士。可是自从无名峰之事后,关于天地浩劫的谣言四起。从上一代掌教真人开始,为应对捕风捉影的浩劫,就渐渐偏重于道术修炼,而忽略了道法参悟的重要性。到长阳真人之后,更是变本加厉,将道法彻底束之高阁。

    “人失去基本德行,与禽兽无异,即使在浩劫中幸存,又有何意?”长靖真人呢喃道,神情极是悲怆。

    良久之后,他停下脚步,面朝里,微微仰着头,似乎在看着帐顶某处。不说话,动也不动。

    肖逸能感受到长靖真人身上传来的悲哀。当一个人发现,他全心全意信奉的道,远非想象中的纯粹和真实,甚至变得肮脏不堪时,那一种心情无以言表,比死了还要痛苦万分。正所谓“哀莫大于心死,而人死亦次之。”他能够理解长靖真人之痛,当初他发现铭浩等人行径时,何尝不是痛心疾首,难以接受。

    帐中静的让人心冷,肖逸想劝上几句,可又不知该说些什么,只好沉默。

    二人就这样站着,直到东方既白。这时,帐帘掀起,进来一弟子,向长靖真人禀报道:“禀真人,教内传来口讯。”长靖真人终于动了一下,缓缓转过身来。

    当肖逸和那弟子抬头一看,竟同时骇然,齐叫道:“真人你……”

第134章 经世之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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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见长靖真人神情哀殇,面容憔悴,两鬓竟白了一片。

    道家诸真人道力精纯,夺天地造化,已然摆脱了生老之苦。但因道家讲究顺乎自然,从不拘形骸之役,诸真人随头发自行白去,未曾施以丝毫道力。不过,他们真元稳固,比之常人要慢了数倍。

    长靖真人先前只是花白头发,此刻却如雪一般。面上皱纹深陷,一夜之间,竟老了数十岁。

    那弟子又回头看看肖逸,疑云大起,问道:“真人,您这是怎么了?”

    长靖真人苦涩一笑,道:“无妨。你说吧。”

    那弟子道:“此次兽潮对我雍州影响甚微,长丹真人请真人放心。”

    闻此,长靖真人“哦”了一声,微感惊讶。肖逸关心兽潮之事,也提耳倾听。

    那弟子继续道:“长丹真人说,此次兽潮主要集中在雍梁边界一带,对我雍州西侧侵扰不大,已被我教弟子平息了。”

    长靖真人道:“此乃我雍州之幸。可有梁州的情报?”此时兽潮源自百万大山,雍州、梁州首当其冲,既然雍州影响不大,那梁州怕就不好过了。

    那弟子道:“兽潮深入梁州三百余里,妖家未派一人抵抗。但是前几日,妖兽突然转了向,全部集结在雍梁边界,有沿着边界深入的意图。”

    长靖真人神情一动,却未说话,若有所思。

    那弟子道:“另外,还有一事,要说于真人知晓。”

    长靖真人问:“何事?”

    那弟子道:“此次兽潮不仅仅限于百万大山。据各地的弟子回报,冰刹海、极恶海,还有大荒山,都发生了大规模兽潮。各派告急,纷纷向豫州请求援助。”豫州位于九州之心,被八州护卫,自然不会发生兽潮。

    长靖真人惊道:“竟有此事?”深思起来,前段时间各州就开始出现小规模兽潮,此时二荒二海的妖兽同时发难,难道有什么企图?

    想起大荒山,长靖真人忙问道:“雍州北部可有妖兽出没。”

    那弟子却道:“一只妖兽也无。”长靖真人愕然,听那弟子道:“听说,大荒山妖兽已经临近了雍州北部边界,但是突然又退了回去。我教弟子赶到时,只见到有一处地方,三座小山被削平,应是激斗所致。所以,长丹真人猜测,应是有人将妖兽逼了回去。至于何人所为,却无从得知。”

    听者二人皆是又惊又喜,惊的是何人如此大的能耐,竟能将妖兽逼退;喜的是雍州百姓躲过一劫。

    那弟子退出之后,沉默片刻,长靖真人忽然道:“你说,道家到了如此地步,应该如何治理呢?”语音带惑,似在问肖逸,也是在问自己。

    肖逸愣了一下,他虽然不停地参悟道法,以求天道,可是要他说如何治世,还真没想过。当下一边思索,一边道:“道家讲究无为治世,‘处无为之事,行不言之教’,令世人思想清净,复归于朴,成小国寡民之世。但如今物阜民丰,百姓富足,物欲横流,百姓已然有了**,想要再回到结绳之世,清贫度日,不仅不可能,百姓也不会愿意。所以,想要通过无为之法来实现太平国度,是绝对不可能之事。”

    长靖真人听肖逸说的有理,登时提起了精神。

    肖逸搜刮腹中所学,突然想起腹朜刑子的典故,登时双眉一扬,朗声道:“弟子认为,治世之道,不外乎二者。一重道德,二严刑罚。以德为基,以刑治之。德化不足,以刑罚之。‘性者,天之就也;情者,性之质也’,人乃天地所生,欲乃天性。有欲,就易生恶念。所以,以德化人之外,须重刑罚以制欲。而且,无论何时,道德、刑罚二者必须并重。唯有如此,才可治太平之世。”

    长靖真人讶然,心中更是惊骇难言。他自幼就修习道家之道,深以为然,对别派所学,从来不屑一顾。尤其是对刑罚之说,更是嗤之以鼻。

    在他心中,一切清静无为,以己度人,直以为这世界也是如此。这“刑罚”之说,是墨、法等流派思想,长靖真人从未深究过,此时听来,怎能不惊。同时,他也对肖逸另眼相看,只觉得此子颇不简单。

    肖逸又道:“重道德,不能仅限于道家之道德,应海纳百川,兼收并蓄,博采诸家之长。如儒家之仁学,心中有仁,其为恶者鲜也。”之后,他口若悬河,将自身所思所悟,统统倒将出来,直把长靖真人听得目瞪口呆。

    经此一论,他脑海中的思路逐渐清晰起来,在诸家学说中,找到了一丝平衡,对道家之道也有了客观评价。道家弟子出了问题,并非道法有误,是这些弟子没能深悟其道,把道念歪了,堕入了贪欲的彀中。

    但是,无论他怎么去思、去想、去悟,世事一旦掺和了“情”之后,又当如何为之,他是怎么也弄不明白。像腹朜一般大义凌然,能隔断亲情,痛心杀子之人,古往今来,能有几人?

    长靖真人的眉头时而紧蹙,时而舒展,直苦思冥想了两个多时辰,终于如梦初醒,长吁一口气,道:“天下之道,包罗万物,岂是一个道家所能囊括的?过去,常以为‘无为’即天道,今日方知,我们是何等的孤陋寡闻。惭愧啊,惭愧!”他口中说着“惭愧”,眼神中却泛着激动的光华,神采已复。

    肖逸见状,心中盘算着,如何说服长靖真人,好放自己离开。

    不料,长靖真人道:“今日与你一谈,受益良多。其中尚有许多未名之处,今日已然不早,你且回去歇息,明日我们再论如何?”肖逸心中暗叹,却是无可能奈何。

    离开主帐,又回到那处偏远小帐内。门外值守弟子竟变作两人,不知是长宁故意而为,还是长靖真人的意思。不过,他此刻有重大嫌疑在身,想要凭着几句大道理,就脱身而去,也有些异想天开了。

    他盘算着,只要长靖真人一离开营地,就伺机逃走,绝不回道家。他虽然遇事多虑,多以稳妥为主,但是心性发作起来,也是主意甚笃,万不会更改。

    既然离意已绝,就无再回头之理。何况,他根本没有信心去面对静姝,即使偶尔想起,也会心绪不稳。虽然这些日子里,心底深处总有一个疑问,静姝为何与林月河在一起?可是他总不敢去想,只能深埋心底,自欺欺人。

    前些时日,学习儒家学说才得以摆脱的问题,如今又卷土重来,而且更加难以遏抑。

    谁又能想到,一个论起经世济民来头头是道的人,却被一个“情”字搅的焦头烂额呢?最可笑的是,他甚至连这份“情”是亲情、友情,还是仰慕之情,都弄不明白。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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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州志之诸子百家介绍:
纯正古典仙侠,传承百家文化。 《九州志》以禹贡九州为布局,以寻求天道为主线,讲述了一个少年从学道、悟道、疑道,到总览百家之言,使道、佛、儒、墨、鬼、阴阳、妖、名、杂等诸家思想合而为一,最终实现九州一统的故事。 该书描绘了中华九州的宏大画卷,故事情节跌宕起伏、波澜壮阔,修真体系独具一格,真情爱恋荡气回肠,最值得一看之处,在于重现了百家争鸣之盛景,映射了历朝统治之无奈,令读者品味故事之余,心有所感,收获良多。 喜欢传统、侠义、文化的朋友,请多多支持。九州志之诸子百家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九州志之诸子百家,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九州志之诸子百家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