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3章 打断
“他真的要冲击第九境界!”此时,殿中众人心中皆是如此想法,“当前,儒家除了那些外出游历的耆宿之外,唯有季宏仁和南宫雁突破到了第九层境界。他若也到了第九层境界,岂不进入了儒家前三之列,令儒家实力大增?”
殿中安静非常,落针可闻。可是,众人脑海中却汹涌澎湃,震撼之极,谁也无法平静。
当年,季宏仁以第八层平天下之境便坐上孔门之主的位置,跻身天下高手之列。若儒家再出一位第九层境界高手,此事不仅对于儒家极为震撼,就是对于整个九州也十分轰动。
个人恩怨事小,儒家声威事大。到了此时,肖逸能否突破至第九层,已然关系到儒家实力问题。
浩然正气乃是精神之气,对人之精神要求极高。每一次境界突破,对人之精神都是一次洗礼。其间,一旦受外界影响,使得精神被分散,便可能导致浩然正气溃散,功亏一篑。
众人皆修为不俗,深知其道。是以,即便过去与申家不睦之人,也屏气静声,小心翼翼,唯恐惊扰了肖逸,否则,旁人怨将起来,谁也担当不起。
那学子祭酒漆雕筠脸上的愤恨不平之色悄然逝去,眼神中更是生出了几分期许之意。
一时间,殿内众人难得同心同德,皆希望肖逸能顺利突破至第九层境界。
但见肖逸身周的浩然正气愈发浓郁,就好似披上了一件金色外衣,气势恢宏,令人由衷敬畏。
从当前情形来看,肖逸到了紧要关头,众人更是大气也不敢出,生恐弄出动响,影响了肖逸。
然而,就在这时,却听得一人笑道:“表弟好雅兴,竟然在大成殿练起功来。”
众人无不大惊失色,忙循声望去。
但见门口处站着一个翩翩少年,一身盛装,极为讲究,只是其脸上总挂着一副玩世不恭之态,与其装束甚为不符,不是那自称酒中仙的季逍仙又能是谁。
“这位季大公子好生莽撞!”众人虽未明言,心中却纷纷谴责道。
之后,众人忙回过头去,查看肖逸情况。但是一看之下,无不大叫可惜。
只见肖逸身周的浩然正气已消失的无影无踪,此时正转身向门口望去。
修炼戛然而止,显然未突破至第九层境界。
修真炼道,修为越高,越需要顿悟。若把握不住机缘,很可能一生也无法突破。
修炼到然正气诀第九层境界,对于在场众人来说,皆是可望而不及之事。儒家好容易能再出一位第九层境界高手,却就此被打断,众人竟似自己修炼被打断一般,心中委实不快,摇头叹息之余,对那季逍仙颇有怨怼。
相较之下,肖逸倒显得极为平静。其神色如常,不知喜怒,只是淡淡地说道:“表哥来得可真是时候啊。”
季逍仙愣了一下,忽然自责道:“啊呀,都怪为兄不好,打扰了表弟修炼,还望原宥则个。下次,为兄请你吃酒。”
“机缘何其重要,请人吃酒就可相抵吗?”不待肖逸回答,那南宫逍礼已代其不平道。
然而,肖逸却异常平静,竟只是叹息一声,道:“算了,事已至此,再说也是无益。”
那季逍仙哈哈一笑,道:“还是表弟宽容大量。”迈步进殿而来,浑似不知自己干了多大一件蠢事。
只见其走到孔子画像前,转过身来,环视一周,问道:“漆雕师叔,你可将明日之事都安排好了?”
漆雕筠愣了一下,又望望肖逸,支吾道:“这……这,还不曾安排。”
季逍仙摇头道:“漆雕师叔向来办事认真,今日怎地如此拖拉?”当下在最靠前的位置站定,催促道:“漆雕师叔快点开始,我还与朋友有一个约会呢。”
众人闻言,无不皱起了眉头。
漆雕筠无奈之极,不禁问道:“门主何时归来?”
季逍仙抿嘴摇了摇头,道:“他老人家行踪不定,也不曾知会于我。或许一会就回,或许明日才回,也或许不回来,说不清楚,漆雕师叔还是自个去问去吧。”
漆雕筠为之气结,心道:“我若能亲自去问,何须来问你。”但想当前之事已非自己所能裁决,遂将肖逸争抢前十六之事说出,把问题抛给了这位季大公子。
季逍仙一愣,道:“竟有此事?”回头望向肖逸,竟反问漆雕筠道:“就凭借我表弟平天下之修为,难道还进不了前十六?”把问题又踢了回去。
众人闻言微惊,暗道:“谁说这位季大公子只知道吃喝玩乐,其心思可机敏的很呐。”
漆雕筠有苦难言,气愤道:“老夫接任祭酒之位至今,前十六之位还不曾变动过。你且告诉我,应该把申家放在谁家位置上?”言下之意,要其点出让谁家退出前十六,又把问题推了过来。
众人皆望向季逍仙,看其如何应对。谁知季逍仙根本不接招,突然把手一摆,道:“此刻尚有要事,不可耽误了祭祀之事。逍逸表弟,你且来我身旁,听漆雕师叔安排明日之事。之后,你尽管放心回去,漆雕师叔定能圆满解决,明日你只管来殿中祭祀便是。”
众人闻言,面面相觑,皆想道:“想不到此人如此狡猾。”顿时对这位平素游手好闲、无所事事的季大公子刮目相看。
那漆雕筠心中气急,却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只气得大吐怨气,胡须横飞。
肖逸忽然饶有兴趣地望着季逍仙,眼神耐人寻味。
季逍仙愣然道:“可是为兄脸上有东西吗?”说着忙伸手摸脸,模样甚是滑稽。
肖逸望了片刻,才收回目光,微笑道:“既然表哥说了明天能处理好,那肖逸就听表哥安排,明天来殿中祭祀。”
顿了顿,环视众人道:“今日给大家添了不少麻烦,肖逸甚感愧疚,望诸位念在肖逸初来乍到,原谅则个。”
众人见肖逸彬彬有礼,纷纷回敬道:“好说,好说。”
肖逸又专程行到漆雕筠身前,深深一揖,道:“小子给前辈陪个不是,望前辈大人不计小人过,莫要记小子之仇。”
漆雕筠纵有再大恩怨,也发作不得,只能忍气道:“无妨。”
肖逸微微一笑,道:“那小子就先告辞了。”说罢,带着夏伯扬长而去。(未完待续。)
第624章 奇怪
“老陈,你是没见到少爷今天的风光,祭酒大人被气得吐血,却是一点脾气也发不得……”
回返路上,夏伯欣喜若狂,手足舞蹈,上面的话翻来覆去不知讲了多少遍。
那陈伯也喜笑颜开,每听一遍就兴奋一遍,当真百听不厌。
肖逸则静静地坐在车上,不喜不悲,若有所思。
回到申府时,申凤儿和骆生已回到家中,此时将申家所有下人都召集一堂,正商议某事。
经过大劫之后,能留在申家的下人不是亲人胜似亲人,所以有何大事,申凤儿和骆生总会与众人商量。
一进大厅,只见众人面色沉重,显然遇到了什么难事。见肖逸带着夏、陈二人回返,便住了口,上前来迎接。
那夏伯正在兴头上,登时又将肖逸闯孔庙之事讲了一遍。众人听罢,无不大喜,阴霾顿时一扫而空。
申凤儿难得露出欣喜之色,来到肖逸面前,说道:“逸儿,难为你了。”
肖逸却摇了摇头,道:“姑母此话见外了。”而后问道:“姑母可是遇到什么难题了?”
申凤儿点点头,郑重道:“季宏仁回来了。”
简短的六个字,登时又令厅内气氛一凝。
虽然提及申家劫难之事,都会说是季家和申家恩怨。但是归根结底,是季宏仁与申霖远之间的恩怨。
按照季宏仁以往行事风格,若得知申霖远之子在世,绝不会善罢甘休。
这两个月来,季宏仁未归,无论肖逸闹到何等地步都无所谓。可是其回来之后,情形必然大变。申家面临的压力也将会倍增,毕竟肖逸还不是季宏仁之对手。
肖逸沉吟片刻,道:“该来的迟早要来,我们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就是,只要我申家是无辜的,天道昭昭,总能得一个公道。”
众人闻言,登时士气一振。
肖逸道:“若是没有其他事情,我先回去修炼了。”当前,相信天道固然不错,但是提升实力才是关键。
申凤儿点头道:“你只管安心修炼,其他事情由我们来办。”
肖逸“哼”了一声,正要转身离开,突然心思一动,问道:“季宏仁是几时回来的?”
申凤儿道:“昨天夜里就回来了。”
肖逸眉头一皱,问道:“消息确切?”
申凤儿道:“是孔庙内负责季宏仁起居的下人传出的消息,应该不会错。”
肖逸道:“这可有些奇怪了。”
申凤儿讶然,忙问起故。
肖逸沉吟道:“既然季宏仁回来了,为何不露面?即便那祭酒不知道,季逍仙也应该清楚。看季逍仙今日表现,颇有些耐人寻味。”
待夏伯将季逍仙今天表现说了一边,众人方才了然。
那骆生则气愤道:“这季公子好生莽撞,竟然害得少爷无法突破到第九层境界……”
申凤儿也又气又急,以当前形势,肖逸若是能够突破至第九层境界,对申家平冤有着莫大助力。
肖逸则无所谓道:“到了第九层境界,突破当讲机缘。既然那时我无法突破,说明机缘未到。”
而后,道:“我只是奇怪的是,以季逍仙当前修为,不可能不知道我正在突破。不论从何角度考虑,于公于私,于情于理,他都不应该冒然阻挡。”
申凤儿冰雪聪明,登时蹙眉道:“难道他是故意的?”
肖逸道:“当时我也以为他是有意为之,而且看其神情,应是有所暗示,所以我当时由其插科打诨,并未在意。”
申凤儿不知其心中所想,问道:“你的意思是?”
肖逸道:“一开始,我以为他知道一些内情,明白申家冤屈,又念在姑表情分上,有意相帮。可是,今日看来,他的态度委实令人不解。”
申凤儿道:“你是说他隐瞒季宏仁行踪之事?”
肖逸点点头,没有说话,心中总感觉有一丝不对,可是说不清楚。
申凤儿道:“这位季公子一向昏昏沉沉,不问政事,或许季宏仁回来他并不知情。”
肖逸却摇头道:“以他今日所言所行,手法甚是娴熟,可不像是一个不问政事之人。”
申凤儿亦蹙起眉头,疑惑道:“以我对这位季公子的了解,季宏仁对其管教甚严,导致父子失和,经常吵架。后来,季宏仁见其无可救药,便不再管他。于是,他就整天无所事事,寻欢作乐,成了今日这等模样。按说,他即便不帮我们,也不会去帮其父亲才是。”
肖逸却道:“以我对这位表哥的了解,其内心应当十分清明,故意做出这等昏沉的姿态,亦或是当真无心政事,亦或别有用心,迷惑众人。他和季宏仁毕竟是父子,一些事情无法以常理推断。”
申凤儿闻言,登时担心道:“如此说来,此人倒不可不防。过去,我竟忽略了此人。”
肖逸道:“但愿是我们多虑了。”而后,出了大厅,径直去了。
待其走远,那骆生来到申凤儿身边,说道:“现在告诉少爷他和亦柔之事,明日突然宣布,少爷不同意怎么办?”
申凤儿却道:“此事无须骆大哥操心了。逸儿既然不问此事,那就说明他已默认了。明日绝对不会有事。”
骆生想了想,点头头:“少爷虽然年轻,却是老成持重之人,确实无须他人担心。”
正在这时,一道流光突然从外飞出。那骆生眼疾手快,把手一操,已抓在手中,伸掌一看看,却是一枚巴掌长短的竹简。
申凤儿登时打起精神,问道:“可是关于明日三对新人的事情?”
骆生点头道:“正是。”仔细讲竹简上信息看了一遍,高兴道:“少爷和柔儿是其中一对。”
申凤儿登时松了口气,道:“如此甚好。”
这是当前他们所施计策的关键一环,若是无法得逞,只剩下硬闯孔庙一途,届时必将困难重重,拼尽申家之力,能否冲进孔庙还是个未知之数。
这些天申凤儿和骆生日夜奔波,游走于诸家之间,便是希望他们赞同肖逸和申亦柔进入孔庙。此事既定,此次平冤之路便成功了一半。是以,不仅是她,申家上下皆欢喜不已,感到一颗大石落了地。
顿了顿,申凤儿又问道:“其他两对新人是谁?”
骆生见问,竟盯着竹简,面露讶色道:“玉临风、季逍仙。”
“竟是这二人?”申凤儿登时惊讶道。(未完待续。)
第625章 淬体完成
“此二人一起进内庙,此事可有些麻烦了。”听到玉临风和季逍仙之名后,申凤儿登时蹙眉道。
骆生也道:“的确,我们千想万想,也未想到是这二人。”
想了想,又道:“听说玉临风卡在第七层治国之境已经很多年,一直无法突破。想必此次进入内庙,是希望有所机缘,得以突破吧。”
申凤儿点头道:“这样看来,季宏仁是想将玉临风做为接班人栽培了。”
骆生点头道:“纵观孔门上下,年轻一代弟子中,并无出类拔萃之人。当前,无论修为、学问,还是声名,也就数玉临风为最了。”
申凤儿问道:“与其结为伴侣之人是谁?”
骆生道:“是南宫雁的女儿南宫萍。”
申凤儿霍然道:“难怪南宫雁态度暧昧,甚不明朗,原来有这层关系。看来,这雁老儿死了伴侣之后,也开始不消停,准备插足孔门政事了。”
骆生担心道:“此事对我申家平冤是否有所障碍?”
申凤儿蹙眉道:“那是自然。以此推断,南宫雁应该是希望玉临风得到门主之位。逸儿连破三层境界,达到平天下之境后,外界传言,他已是下届门主之争的最佳人选。所以,南宫雁定然要防着我申家。不过,只要逸儿不去争那门主之位,不故意与玉临风为敌,此次平冤应该影响不大。”
骆生道:“但愿如此。不过,以少爷当前的实力,争那门主之位,定是轻而易举。”
申凤儿却叹息道:“我只求申家能平平安安,经历过上次门主之争后,我丝毫不愿逸儿去参加那门主之争。”
申家颓败皆因门主之争而起,申凤儿心有余悸,乃是真心不愿申家再趟这一趟浑水了。
骆生回思过往,亦叹道:“不错,莫说少爷无心去争那门主之位,即便想争,我们也得劝阻。”
申凤儿又问道:“季公子的伴侣是何人?不是说此人迷恋上一位异界女子,誓言非那女子不娶吗,怎么突然就有了伴侣?”
骆生摇头道:“竹简上没有明说。”
申凤儿道:“此事颇为蹊跷。看来真如逸儿所说,现在他们父子关系开始转好了。马上派人关注此人,有任何蛛丝马迹就要及时来报。”
骆生郑重道:“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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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逸回到房间之后,罡风便由刮将起来。
自修炼一来,他还不曾如此畅快地修炼过。无须偷偷摸摸,也无须向他人解释,想修炼时便修炼。
经过近两个月的五行淬体,他的筋骨肌体已十分强横。儒家弟子身体柔弱,手无缚鸡之力,全凭一口浩然正气。此时,若让儒家弟子查看其身体状况,只怕要惊掉下巴,呼其为妖怪了。
他虽不知淬体到了何等程度,但是自以为已和佛家上等弟子一般水平。若要与那疯牛怪再战,可不用兵器与之硬碰硬。
不过,这些对他来说还是其次,令其最为满意的还是修为的不断提升。
如今,体内五行真气已然超脱了经脉束缚,可任意在体内流转。如此来到的益处可谓十分巨大。
第一,其真气流再无上限,可以继续大量吸收阴阳灵气来增进修为。
第二,不受经脉束缚,真气就可随意调用。即便身体某处手阻,或遭到损伤,亦可绕道而行,保持流转不断。举例言之,其他人被封印穴道之后,便无法再动用真气,而他即便全身穴道被封,亦毫不影响。
第三,其自身五行不断流过躯体,到了此时,即便无须体外五行,也无时无刻不在淬炼着身体。
今日,他之所以如此分秒必争地淬体,除了竭力提升修为之外,还因为身体内部仅剩下指尖发梢等地细枝末节未被淬炼。
虽然淬炼完指尖发梢,修为并不会有太大增幅。但是,从淬体以来的感受可知,若是指尖发梢也淬炼增强,身体对天地变化的感知必然更加灵敏。是以,他才希望在与季家发生冲突之前将全身淬炼完成。
罡风呼啸,不觉已然入夜。
子时过后,罡风终于停止,肖逸霍然站起,欣慰一笑,心道:“这感觉果然不同。”
此刻,他已将全身肌肤都淬炼一遍。果然如其所想,修为并未有所提升,但是身体感知显著增强。
只觉得天地间的微小变化,皆在其感知之内。
过去,他天人之境大成,是将自身当作自然的一份子,以心感知自然,从而可洞悉天地微小变化。天人之境,乃天人合一,其洞悉之准和范围之广皆非身体发肤感知所能比拟,但唯一不足之处在于,必须凝神静心,摈弃诸感,遁入天人之境时,方可起作用。
身体发肤虽然感知有限,但其优点就是能时刻警觉,只要周遭发生变化,便能及时感知。这在与人对决,身处险地时,有着莫大助力。
肖逸沉吟片刻,先将五行灵珠收起,而后突然大声道:“表哥既然来了,何不来屋中一叙。”
深更半夜,万籁俱寂,这一声喊极为突兀,不知惊起了多少夜鸟。
但令人惊惧的是,外面一人朗声笑道:“表弟好功夫,为兄更到此地,就被你发现了。”
接着,风声响动,一人来到近处,推门而去,正是那整日黑白颠倒,醉生梦死的季逍仙。
肖逸笑问道:“表哥可来得时间不短了吧?”
季逍仙哈哈一笑,却顾左右而言他道:“表弟这修炼功法可厉害得很呐,何人教你?可否教给为兄?”
肖逸微笑着摇了摇头,直奔主题道:“表哥不会是大半夜来找我吃酒的吧?有何事情,表哥还是尽快说来,只怕一会还有不速之客,不给表哥机会了。”
季逍仙凝神倾听,却什么也没听到,不禁脸色微变,顿了顿,才道:“为兄来此,只是想告诉表弟一句话。”
肖逸问道:“什么话?”
季逍仙忽然正色道:“当人处于劣势时,应懂得韬光养晦,而不是锋芒毕露,将自己推于风头浪尖。”(未完待续。)
第626章 夤夜
肖逸一愣,仔细品味其言,感到其话中有话,意有所指,但又不知其暗示,当下便问道:“表哥此话怎讲?肖逸愚钝,还望表哥明言。”
季逍仙笑道:“你只管记在心里就是,表哥又岂会骗你。”说罢,还待要说,突然脸色一变,侧耳倾听之后,更显惊骇,向肖逸说一声“佩服”,急急出门而去。
肖逸也未阻拦,因为又有一人越过申家院墙,向着这边而来。
他怅然一叹道:“当真多事之秋,最后一夜也不让你安稳。”
下一刻,来人已到了门外。只听门外传来一低沉的声音道:“申公子,季门主传您到孔庙一叙。”
肖逸冷笑一声,回道:“夤夜之间,正是休息之事,有何事不能明日再说?”
来人道:“这是季门主之命,小人不知内情,还望申公子移驾孔庙。”
肖逸道:“季门主好大的架子。申某若是不去呢?”
来人道:“季门主说申公子一定回去。”
肖逸“噢?”了一声,道:“为什么?”
来人道:“季门主说,申公子不会忍心让奴才自刎于你的门前。”
肖逸为之气节,暗怒道:“这季门主好生无耻。”心知那季宏仁已吃准了自己,不去也不行,当下只好开门而出。
为恐申凤儿等担心,肖逸一声不吭,与那人一前一后,悄无声息便出了申府。
来到孔庙,在那人领路下,顺着大成殿东侧的一条道路,穿墙过院,一路深入。
此时,他方感到孔庙之大。以其刚才行过的殿堂和院落暗计,孔庙比申府大了十数倍。
行了一阵,他心道:“正好有机会一探孔庙究竟。”于是,一边随那人行进,一边施展天人之境,探查孔庙虚实。
不过,未过多久,他就无奈地摇头放弃了。
他想探的自然是所谓的内庙。今日白天,我已暗自留心,知道内庙就在大成殿之后。因为白日孔庙内高手云集,他恐被人发觉,是以并未施展天人之境。可今夜,以天人之境探过去,竟发现那内庙被一层五行之气包裹,阻挡了一切感知,根本谈不进去。
“是儒家的护教大阵!”肖逸沉吟片刻,登时明白过来,“如此看来,只好亲自一探了。”
正当沉思之际,那人突然停在一间阁楼前,道:“门主就在里面,申公子请进。”
眼前的阁楼十分普通,在孔庙内极为普遍,若非那人带领,根本无法想象孔门之主竟在此地。
而且,此地已属于大丘城的背阴面,一天日光时间较少,并非绝佳的居住之地。以儒家人对住房的讲究,在孔庙空房无人居住的情况下,根本不可能选择此楼来居住。
肖逸大为诧异,不过并未多做停留,直接推门而入。他已施展天人之境将屋内情形探了一番,屋中只有一人,并无任何陷阱。
君子不欺暗室,以天人之境探查屋内情况,即便未直接探查屋内人情况,此举也颇为无礼,但是肖逸已预感到,此行不会愉快,以安全起见,也顾不得许多了。
屋内光线极暗,可能光照不多的缘故,给人一种潮湿阴冷之意。尤其对于感知能力刚刚增强的肖逸来说,此等感觉异常强烈。
肖逸微微皱眉,感到以儒家品行,任谁也不该居住此等环境才是,心中甚为疑惑。
屋子内里的一张太师椅上,一人正襟危坐,率先开口道:“来了?”语音不高不低,听不出喜悲。
肖逸“哼”了一声,以礼而行,拜道:“申家逍逸拜见门主。”
申家家破人亡,自己从小流落他乡,失怙失恃,成为一个小乞丐,一切罪魁祸首,便是当前的这位孔门之主。
他也曾设想过见到此人时的情景,按说即便不心生怨恨,也应当情绪激动,不能平静才是。可是,奇怪的是,此时他心中异常平静,竟然没有掀起一丝波澜。
其脑海中,虽然自然而然地想起一些两家恩怨之事,但只是过眼烟云,并未触及内心。或许是白天悟道之后,减弱了仇恨之心的缘故;也或许是此时心中充满疑虑,还顾不及仇恨之事。
那季宏仁缓声道:“免礼吧。这里没有外人,用不着多礼。”顿了顿,指着旁边一张椅子,道:“你往前来,坐吧。”
肖逸仍猜不到其意,也就遵照其意思,上前几步,坐在其下首。
然而,待去抬头仰望,看到那季宏仁真容时,突然一惊,讶道:“原来前辈你就是……”
只见座上之人身穿一席墨绿长袍,头发花白,眉如剑削,目如朗月,五官棱角分明,处处透着正直英武之气,竟比年轻人的精神还有强健几分,令人印象深刻,一看之下便不会忘却。
然而,令人不解是,其眼神含着三分忧郁,并不如外貌般清朗,也不是孔门之主该有的眼神。
而且此时,令肖逸惊讶的正是那一双眼睛。虽然与上次相比,其眼神颇有不同,但是那种感觉决然不错。再想起当时对方所说的几句话语,他心中更加笃定。
但是季宏仁看了肖逸一眼,却只是淡淡地说道:“果然和你父亲年轻人长的一模一样。”
肖逸试探地问道:“前……门主可还记得小子?”
季宏仁愣了一下,只是轻轻“哦?”了一声。
肖逸提醒道:“在百万大山时,多亏了门主为小子解围。”
原来,刚进百万大山时,肖逸窃听妖兽聚会而被发现,众多兽王围攻上来,眼看已无法逃脱,所幸被一名绿袍人救起。
那绿袍人蒙着面目,只露双眼。但是肖逸曾以天人之境探视过对方,又对其双目印象颇深,是以单从眼神及其给人的那种莫名之感,便断定当日救他之人,正是这位孔门之主季宏仁。
何况,当时对方一看他容貌,便问了几个莫名其妙的问题。此刻想来,定是对方已发现他与父亲申霖远容貌相似之故。
想起当日细节,肖逸愈发肯定那绿袍人就是面前的季宏仁无疑。可是令其迷惑的是,从季宏仁表情来看,竟仍旧没有想起。
肖逸顿了一顿,忽然问道:“当时,门主让小子先逃,独自一人拒当(下)阴界众人,后来那些(下)阴界之人可是被门主擒获了?”(未完待续。)
第627章 季宏仁
季宏仁“哼”了一声,打断道:“小事而已,何足挂齿。”而后,忽然道:“听说你已经在冲击浩然正气诀第九层境界了?”
肖逸惊疑地望向对方,同时凝神静心,想从对方的反应中发现一些东西。可是对方情绪平稳,并无任何波动。
他刚才故意将妖兽改成(下)阴界之人,将那日发生之事完全变了样,目的就是想确定一下对方到底是不是那青袍人,可结果令他更加迷惑不解。
“难打季宏仁根本不是那绿袍人?”肖逸心中甚为迷惑。
自从领悟天人之境后,自己的感觉还不曾出过错。而且,季宏仁的回答也太过蹊跷,令其不得不起疑心。
按说,到了季宏仁这等修为,记忆力惊人,不应有忘记之事,尤其是关乎申家之事,更应该记忆犹新才是。而且,以其身份,救便是救了,未救便是未救,也不应该含糊其辞,顾左右而言他。
肖逸暗自沉思一阵,登时起了戒心,随即又想起临行前季逍仙叮嘱之言,遂答道:“小子达到平天下之境纯属侥幸,当前根基不稳,正值设法筑基之时,哪有余力冲击第九层境界。今日在大成殿内,小子看孔圣人壁画突有所感,便凝神参悟了一阵。外人不知,还以为小子在冲击第九层境界,实是一场误会。”
季宏仁道:“流丸止于瓯臾,流言止于智者。君子坦荡,无须多作解释。”
肖逸登时想到言多必失,反而令人生疑,忙道:“小子受教了。”
谁知,季宏仁下一句却道:“这些年来,儒家能达到第八层境界的弟子愈来愈少。你年纪轻轻,便能到达到此境,前途不可限量。我今夜唤你前来,就是想指点你一二,希望你能尽快悟到第九层境界,好为儒家出一份力。”
肖逸一愣,正要说“多谢门主赏识”之类的话,突然一股劲气喷发,如排山倒海一般向着自己冲来。
那季宏仁竟直接动用了浩然正气,看其威势,决然在第八层境界以上。
面对如此磅礴的攻击,肖逸若不全力反击,必然要受到损伤,当下便本能地将所有浩然正气引出,准备迎上。
可就在这时,脑海中又不经意地想起季逍仙之言,当下心念一动,在最后关头又收回了一层劲气。
但闻“咔擦”一声脆响,肖逸坐下椅子猛然碎裂。不过所幸,就在他以为危险临近,不得不动用全力时,对方劲气突然减弱了三分。
在对方劲气的压迫下,肖逸不能动弹,依旧保持着坐姿,但是没有了生命威胁。
只听季宏仁道:“凝聚你体内全部的浩然正气,如此,我才能发现你的薄弱之处,给你加以指点。”
肖逸一愣,心道:“难道他当真是想指点于我?”
修为越高,越难突破,此时若能得到前人指点,定然事半功倍,能一举突破也说不定。此等诱惑,对于修真之人而言,实在令人难以抗拒。
肖逸修炼,缺的就是前人指点。而且,对方摆出一副要真心为其授业解惑的模样,他也未从对方身上感到丝毫杀气。诱惑之下,不禁心意稍动,便忍不住想将全部浩然正气运出,听取对方指点。
不过,他心志之坚,也绝非常人所能比拟。转思一想,心道:“从我来到此处,对方只字不提申家之事,颇有些蹊跷。俗话说,天下没有白来之食,君子欲而不贪,当前局势紧迫,我且不可贪图修为,因小失大。”
随即,竟硬生生将贪念压下,又把浩然正气隐藏了起来。
季宏仁说罢,轻轻加了一分力道。肖逸登时不支,蹬蹬蹬退了三步,而且脸色一红,好似受了内伤,勉强道:“小子已经尽力……”
季宏仁眼神微变,似乎有些意外,但转瞬面色如常,道:“看来你果然平天下之境尚不稳固,如此状况,莫说要冲击第九层境界,若是不谨守君子之道、沉心涵养,只怕还可能跌落会第七层治国之境去。”
肖逸忙道:“多谢门主指点。”但见蒙哄过关,暗自松了口气。
刚才,他倒退那三步时,的确令气血不稳,但不至于受伤。为令对方相信,他暗中将五行真气转为火属性真气,运于面部,立时便装出一副受伤的模样。
季宏仁虽是儒家高手,但是怎懂得五行功法的绝妙。
季宏仁道:“儒家浩然正气,至大至刚,以直养而无害,则塞于天地之间。其为气也,配义与道;无是,馁矣。”当下,为肖逸讲解涵养浩然正气之道。
这些基本涵养之道,肖逸早已听过,但这时却装作一副恭恭敬敬的模样,认真聆道,好似受益无穷。
此时,肖逸明显感觉季宏仁轻松了许多,屋内气氛也稍有好转。
少刻,季宏仁忽然叹道:“岁月不饶人。当年,我和你父亲秉烛夜谈的情形还记忆犹新,不想你已经长这么大了。”
肖逸一愣,听其语气好似感叹老朋友一般,顿感诧异。
只听其继续道:“你父亲乃是儒家难得的奇才,只可惜英年早逝,令人扼腕。但愿你能秉承你父亲遗志,早日踏上成圣之路,好弘扬我儒家之道。”
听其谆谆教诲,情真意切,若非心中还记着申家和季家恩怨,肖逸当真要把对方当成一位至亲长辈。不过,无形之间,其心中已生出一丝疑虑,自问道:“申家和季家的恩怨,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那季宏仁突然道:“你是否在想,我和你父亲到底是什么关系?”
肖逸一愣,也不否认,点头道:“望门主直言。”
季宏仁凝视肖逸片刻,说道:“正如我先前与你所讲,流言止于智者,多说反而心虚。”
顿了顿,道:“你只需想一想,申家为何在没有男丁的情况下,还能维持府邸十几年,便能明白季某人对申家的态度。”
肖逸满面错愕,无言以对,心中直想道:“是啊,尽管申家有骆叔和姑母二人撑着,但也不足以维持申家十数年,难道……”
一时间,脑海思绪翻飞,竟分不清到底何是真,何是假。(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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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声抱歉,今天太忙了,顾不上了更新了。(未完待续。)
第628章 潜入
肖逸中心栗六,思绪颇乱。
他还想再听季宏仁说上一些往事,好为其理清思路。谁知季宏仁竟转口道:“时间不少,明日还要忙于祭祀之事,你这便回去歇息吧。”
对方已下了逐客令,肖逸不走也是不行,只好暗叹一声,躬身告辞,悻悻然出了房内。
先前去接他的下人早已不知去向,他只好凭借记忆自行向空面外行去。
一阵凉风袭来,竟忍不住打一个哆嗦。
此时,他才注意到冷汗早已打湿了后背衣衫。刚才的一番对话看似简单,其实万分凶险。稍有差池,便可能将自身推向险地。耗神之剧,丝毫不亚于一场真刀真枪地拼斗。
在其身影刚刚消失在夜色之中,季宏仁屋内突然多出一人来。
那人一席黑衣,连头脸也包裹在内,甚为神秘。其行走时一丝声息也无,浑若鬼灵,又充满了诡异之气。
季宏仁丝毫不敢惊讶,平静地望向来人,问道:“以你之见,就向他说这么几句不明不白的话,就能令其不与我作对?”
那人道:“季门主尽管放心就是。肖逸虽然绝顶聪明,但唯一错点就是过于谨慎,凡事总要弄个清楚,唯恐出错,是以疑心较重。你与他说明白,他一听便懂。若是与他说不明白,反而能牵制于他,令其不敢妄动。俗话说,聪明反被聪明误。说得正是此人!”
季宏仁沉吟片刻,道:“此人果然十分谨慎,步步提防,不给人丝毫可乘之机。”顿了顿,道:“希望能如你所言。”
那人笑道:“只要季门主听我之言,肖逸那边绝不会有事。你要担心的,应是你的宝贝公子才是。”
季宏仁一愣,问道:“纲儿怎么了?”
那人突然嘿嘿一笑,道:“你这位公子乃是个厉害角色,你今后必须德加倍提防才是。”
季宏仁心惊道:“你可是发现了什么?他当真有不轨之心?”
那人却道:“没有。”
季宏仁愕然,不待其质疑,那人已道:“正是因为没有,才说明其心机过人,隐藏得够深。”
季宏仁暗松口气,道:“或许是你捕风捉影,冤枉了纲儿吧。”
那人笑道:“你以为季公子还是儿时的模样吗?如今他羽翼丰满,可不是过去的乖宝宝了。”
季宏仁叹了一声,不愿多想此事,道:“当真是一转眼恍如隔世,沧海已变桑田。”又问道:“那女子的身份可调查清楚了?”
那人道:“无须调查,那女子的身份我清楚很。她只是一个凑热闹之人,以其修为对大局毫无影响,完全不用担心。”
季宏仁轻松道:“如此便好。”而后又长叹一声,道:“世事纷杂,令人疲惫之极。但愿此次祭祀能尽快结束,我也好继续沉睡。”
◇◇◇◇◇◇◇◇◇
却说肖逸循着原路回到孔庙入口时,但见左近无人,突然隐身藏在一处墙角。
等了片刻,待一队巡夜之人过去,便借着月色,又转头向孔庙内潜入。只是,此次潜入方向与刚才不同,竟直接冲着内庙而来。
内庙就在大成殿后不远,只是被儒家护教大阵封存,隔绝了心神探测,导致外人无法得知内庙情形,使其平添了几分神秘之感。
今夜,他早已作下了此行的安排,只是没想到夜里多事,先是季逍仙,后是季宏仁,白白浪费了一个多时辰。
眼看天色不早,已然临近寅时,不敢多作耽搁,一路不停,如流光般掠过大成殿,来到一扇大门之前。
两扇朱红大门向外敞开着,左右也无人守卫。门后是一段向上的石阶,不知通向何处。
以门为界,便是儒家的护教大阵。肖逸来到门前,只稍作犹豫,便迈步向前,欲传门过去。
以其猜想,儒家这护教大阵虽然厉害,但应该是针对外来攻击。自己若是规规矩矩从正门而去,应不会受到阻拦。
谁知,他刚要举步跨过门槛,突然一股大力涌来,如同浪涛一般,瞬即将其拥了回来。
肖逸后退三步,眉头微蹙,心道:“难道儒家弟子不是从此门进去?”
他顿了顿,施展灵魂之术,试图将灵魂之力凝为一线,强行渗入,一探究竟。当前,其修为大涨,灵魂从疲累中恢复之后,也增长不少。面对如此庞然大阵,以灵魂之针的威力,以点攻面,最为合适。
可是,当灵魂刚触碰到门前封印时,就感到一阵刚猛之气汹涌而来。那气息至刚至大,竟似灵魂克星,气力未到,已压迫得灵魂之针向后退却。肖逸亦感心头震颤,不受控制地一阵胆战心惊。当下,也唯恐灵魂受损,忙退了回来。
“浩然正气!”肖逸灵魂撤回之后,微一沉吟,不忧反喜,道:“想不到儒家不借助天地之力,以纯正的浩然正气建其如此庞然大阵,当真不可思议。”
但凡阵法,必要借助天地之力,不断从天地中汲取动力,方可维持阵法运转。
浩然正气乃是人之精神,无法从天地间汲取。是以,他原以为儒家此等大阵与其他门派阵法类似,阵源之力应是天地灵气,哪想到儒家会有如此大的手笔。
“完全是浩然正气布阵,通过此阵便简单多了。”肖逸心中暗喜。
当下,先将五行运转放缓,又心念一动,从体内召出一股浩然正气,如护甲般萦绕在周身。
而后,便迈步向前,堂而皇之地进门。
果然,那刚猛之气一触及到其周身的浩然正气后,便立刻倒转而回,丝毫不加阻拦。
“这阵法果然不会为难儒家弟子,只是没想到还要验证其体内的浩然正气,确是令人惊叹。”肖逸心想道,“如此说来,此刻应有许多儒家高手在维持阵法运转,还有人操控着整个大阵,对来往之人加以甄别。”
浩然正气无法从天地中汲取,那么就只能全凭人力输入。所以,暗中必然存在许多儒家弟子在维持阵法。
想到此处,肖逸顿时谨慎起来,刚通过阵法,立时警觉地向四周寻望。
然而,刚看了两眼,肖逸就心生惊叹,完全被眼前之景所吸引。(未完待续。)
第629章 内庙
只见此地十分明亮,天空不高,虽无日月,却布满七彩流云,美妙之极,宛如仙境。
俗话说,仙家自有洞天,果然令人惊叹。
首先映入眼帘的乃是一座九曲桥,桥外是一片荷塘,莲叶田田,碧波荡漾,煞是迷人。
再往前看,对面竟是一片园林。水面迂回,映出许多风亭水榭。远处阁楼,座座飞檐高啄,雕梁画栋,十分精巧。外庙中的阁楼已算得上精巧,与此相比,又相差甚远,不可同日而语。
最引人注意的乃是后面的一座景山,绿柳成荫,花团锦簇,无须登山,已感到一阵香风扑面而来,沁人心脾。
山顶之上,忽有一座九层高楼冲天而起,直入云霄,给人一种天地相接之感,端得震撼人心。
肖逸心道:“想不到内庙中还有如此幽静所在,此地不让人居住倒是有些浪费了。”
肖逸感叹一番,但见周围无人,便迅疾向前奔去。
过了九曲桥,一路穿花拂柳,直向那景山奔去。他已感到此园林中唯有那景山最为奇特,按照龙神习性,龙印石遗迹八成是在那景山在上。
这片园林甚为广阔,一路飞奔,以其速度之快,奔行了茶盏工夫,还未行到一半路程。
眼看前方又是一片不大的池塘,他也不想费时从旁边桥面过去,便如蜻蜓点水一般,凌空飞跃过去。
可就在这时,却听有人轻声吟诵道:“泉眼无声惜细流,树阴照水爱晴柔。小荷才露尖尖角,早有蜻蜓立上头。”
肖逸大惊,气息不稳,险些从落入水中。
他之所以如此惊恐,只因从进入内庙开始,他就时刻高度警惕,将心神放出,密切关注周遭情形。此时,不论天人之境可洞悉入微,即便单凭身体发肤的敏锐,十丈之内的风吹草动绝对逃不过其感知。
然而,即便如此,在对方吟诗之前,他竟然丝毫未察觉到对方的存在。如此,足以说明,对方修为远超于他。
身在险地,突闻高手,肖逸怎能不惊?
他蓦然转身,循声望去。只见小池边上的修着一座精巧的水榭,榭中一人凭栏而依,正低头望着池塘中一朵刚刚露头的荷花。荷花上头,正好立着一只蜻蜓,倒正好应了诗境。
再看那吟诗之人,峨冠博带,穿着十分齐整,但浑身上下透着一股闲适之意,颇有大将之风。其面容白皙,容颜清癯,似年岁不大,又是饱经风霜,看不出实际年龄。
肖逸还是第一次遇到此等境界之人,心中颇为惊讶。而且,令其叹服的是,那人已与周边环境融为一体,仿佛自己是个多余之人,只要一开口便破坏了当前的诗情画意。是以,但见对方不说话,他也不知如何开口,呆呆地站在边上。
过了片刻,那蜻蜓轻翅一振,离开那刚露头的荷花,向着远处飞去。
那人叹了一声,方才从意境中醒了过来,有一种怅然若失之感,说道:“我等了好久,才等到此情此景,不想转眼即逝。人生在世,能有多少美好光阴,唉……”
肖逸想不到如此优美的一首诗,竟能令其发出此等感叹,委实大感意外。
顿了顿,那人抬起头来,才似乎发现了肖逸,微微一笑,问道:“你觉得刚才那首诗如何?”
肖逸道:“诗境优美,引人入胜。前辈做的好诗。”
他说的这句话实是肺腑之言,却不想言多必失,最后一句话暴露了其无知。
那人先是呵呵一笑,道:“这首诗乃是诚斋先生杨廷秀所作,我可不敢占为己有。”
随即,突然声音转厉,喝问道:“你到底是何人,胆敢闯到儒家内庙来?”
肖逸这才知道问题所在,心中暗惊,只恨自己这两个月来没有多修习儒家学问。
他这时虽如此想,但重新来过,估计结果还是一样。儒家学问包罗万象,儒家弟子便是穷其一生也不可能习完,他两个月时间又能涉略多少。
这时,肖逸已感到对方身上的浩然正气腾然而起,直向自己压迫而来。
那种至大至刚的炙热之气,竟令自己喘不过起来。
“第九层境界?”感知那气息之强,已然高出自己许多,断然已突破到了第九层境界,与那季宏仁所展示的劲气不遑多让。
肖逸不敢相信内庙之中还有如此高手,心道:“不是说当今儒家以季宏仁为最,达到第九层境界的高手除了南宫雁之外,全部都云游天下去了,此人是谁,怎地会出现在此处?”
不过所幸,对方那股浩然正气来到其身前三尺之处,突然凝住,来个围而不攻。
肖逸知道对方是不确定自己身份,这才没有冒然动手。他心思急转,知道不可力敌,忙道:“前辈明鉴,晚辈可是堂堂正正的儒家弟子,不信你看。”
当下,心神默运,将浩然正气逼出体外,以验身份。当然,为了不使对方怀疑,他只是使用六层劲气而已。
那人把目一凝,道:“你既然能在没有惊动儒家浩然之阵的情况下来到此地,身上定然具有浩然之气。可是,刚才那首诗乃是儒家启蒙诗篇,但凡儒家弟子,无人不晓。你连此诗都不知道,还敢妄称儒家弟子,好不可笑。”
肖逸忙解释道:“晚辈申逍逸,因自幼流落在外,近日方回到儒家。是以,对这些诗词一窍不通,让前辈取笑了。”
对方虽是第九层境界的高手,但当真动其手来,肖逸并不惧怕。他只是担忧,在此地斗将起来,动静过大,惊动了他人,届时,不论是否能安然离开,起码为申家平冤之事就彻底无望了。
是以,他不惜自报家门,设法稳住对方。
“申家,”那人沉思道,“你是申文举,还是申文秀的后人?”
肖逸一愣,如实道:“晚辈父亲申霖远,并不认识前辈所说的二人,或许他们是晚辈的祖父,恕晚辈不孝,不知祖父名姓。”
那人恍然道:“我倒忘了,如今已到了逍字辈。论将起来,文字辈应是你祖父的祖父才是,你怎地为会认识。”
“祖父的祖父?”肖逸登即愕然。(未完待续。)
第630章 秦学士
但闻此人竟认得其祖父的祖父,肖逸不禁惊疑此人到底活了多少年岁,委实感到人不可貌相。
这时,只听那人长叹一声,道:“来此地日久,记忆力当真大不如前,好多人和事都忘记了。我还记得,我与文举兄把酒言欢,长叹人生大道……唉,不提也罢。”
当其叹息声起,浩然正气立时一泄,转眼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肖逸见状,暗叫一声侥幸。
那人沉吟一阵,将气息转平,忽转头道:“既然你不通文墨,那就不是来求‘书’了。你过去吧!”
肖逸愣然道:“求‘书’?”不过其心思机敏,登时反应过来,心道:“看来这位前辈是专门指点儒家弟子,只是不知这‘书’代表了何意。”
他求学之心本来就浓,见此人已对自己释疑,一位良师在前,怎能错过,不禁问道:“敢问前辈,这‘书’中包括些什么学问?”
那人见问,登时正色道:“诗词歌赋,笔墨文章,其意广博,非一言可蔽之。”
肖逸听罢,却是无奈之极,自己虽然着实想要学一些诗词学问,增强修养,以固心境,可是当前时机不对,根本无暇去学,只好道:“晚辈还要其他事要办,不能聆听前辈教诲,妄前辈恕罪。”
那人也不恼,想肖逸摆摆手,表示无事之后,又自叹道:“现在的年轻人心浮气躁,无人肯沉心修习书中学问,岂不知,书中天地比那现实天地还要你有趣得多。”
肖逸脸上一红,暗叫惭愧,道:“待晚辈办完事之后,定来聆听前辈讲授书中学问。”
那人摇了摇头,道:“这几十年来,没有一个儒家弟子愿意求‘书’。还记得十几年前,有一人也说等回来之后再学,可是一去之后,再没有音讯。罢了,罢了……”脸上登时显出无限落寞之意。
肖逸先是跟着叹了一声,忽然心头一动,问道:“前辈可还记得那十几年前之人是谁?”
那人凝眉思了一阵,摇头道:“不记得了。”
肖逸顿感一阵失望,但觉时辰不早,只好告辞道:“晚辈申逍逸,不知前辈如何称呼,若是有幸,晚辈定当回来聆听前辈教诲。”
他口中所说的“有幸”自然能或者回来,那人却不知其意,只当其是推搡之言,根本没有放在心上。
不过那人见肖逸彬彬有礼,也心生好感,道:“吾乃孔门四学士之一的‘书’学士,只记得我原姓秦,名字却是忘了,你若诚心尊我,就唤我一声秦学士,却是心中不耐,就直呼我一声老不死的也行。”
肖逸忙恭敬地称了一声:“秦学士。”
那秦学士好似好久没有听过这一称号,竟微微有些自得,颇为陶醉。
肖逸正要准备离开时,他却道:“念在你谦恭心诚的份上,我便透露一些消息给你。”
肖逸闻言,忙精神一振,侧耳倾听,唯恐露了一字。
那秦学士道:“在你们看来,内庙只是一个内庙,不过是设了五个学馆,给你们有机缘进入内庙的弟子加以教导,授业解惑。你们学也罢,不学也罢,只要中规中矩,无论收获多大,最后总能出去。可实际,内庙亦分了内外两层。”
肖逸心道:“内庙果然如同天脉山无名峰一般,乃是儒家弟子锤炼提升之地。”
只听秦学士续道:“外层唤作文试,由孔门琴棋书画四学士执掌。内层唤作武试,由武博士把守。一般来说,文试纯属自愿,学与不学全在你们选择。武试则不然,若通不过考验,一生都无法离开此地。”
“一生都无法离开……”肖逸暗自吃了一惊。不过,想起刚才其所言,只要中规中矩,总能离开,于是又松了口气。
随之,不禁奇怪道:“以晚辈猜想,肯花费时间选择文试的弟子应该不多,那武试之人定然占了多数,为何文试学士有四人,武试却只有一人?”
秦学士微微一笑,颇有些神秘道:“那武博士看似一人,其实却不然,其中关窍,不足为外人道也。”
肖逸哑然,又转口问道:“秦学士将内庙情况告之,可是有什么良言忠告要说于晚辈听?”
那秦学士道:“良言忠告谈不上,你只需记得六个字便好。”
肖逸忙问:“哪六个字?”
那秦学士道:“不学文,焉得武。”
“不学文,焉得武。”肖逸默念一遍,记在心中。
当前,道家重道术轻道法,与儒家轻文重武实是如出一辙。他对此感受颇深,是以,真心以为此话虽然浅显,却是奥理无限,委实受用无穷。
那秦学士道:“但愿你能牢记在心。”回想过去遇到的孔门弟子,不仅又叹了一声。
其实,对于每一位到此的孔门弟子,他都曾说过此言,只是能听进耳者,寥寥无几。听进耳,又依言而行者,更是一个也无。
大多数孔门弟子认为,他说此言不过是危言耸听,故意夸大学问地位,以此来迫其求“书”罢了。
是以,那秦学士说罢,也没有过于放在心上,只是尽了为人师表的本分而已。
肖逸再次谢过,心中尚有疑问,索性开口问道:“敢问秦学士,你并非孔门七十二分支弟子,为何会留在内庙之内,甘为人师?以你的修为,足以有一番大作为。”
那秦学士却道:“正因为我是外姓弟子,好容易进入孔门修习,此生才要倾心修文,专研学问,为往圣继绝学,不然怎对得起孔先师的栽培之恩。”
“为往圣继绝学。”肖逸登时暗叫一声惭愧,暗道:“我是否能像这位前辈一般,坚守寂寞,只为往圣继绝学?”自问无法做到,那秦学士在其心中的形象登时高大起来。
他由衷赞道:“秦学士志向远大,晚辈佩服之至。”
待其向那秦学士告辞之后,只听得身后传来郎朗的读诗之声:
“人心如良苗,得养乃兹长;苗以泉水灌,心以理义养。一日不读书,胸臆无佳想。一月不读书,耳目失清爽。”(未完待续。)
第631章
“止步!”一声喝令,直让肖逸连忙止步,不敢再往前一步。
这时,其眼前是一座假山。
假山上,一位同样衣着讲究的文士,正值挥毫泼墨,指点江山。
只见那假山上墨迹未干,已全部披上了色彩。原本只是瘦骨嶙峋的怪石,在其UU小说却变作了一座山峰,其中有山有水,有绝壁,有深渊,郁郁葱葱,层层叠叠,逼真之极。
最为奇妙的是,其借助远近调配,使然产生错觉,原本不高的假山,却给人一种高耸入云之感。猛然一看,浑以为到了某处名山一般。
此时,其脚下乃是一片乱石小道,沿着小道向前,即可绕过假山,向后面继续奔进。
肖逸听了那秦学士之言,已然知道此人乃是那孔门四学士中的画学士,只因心中有事,自己又不通画道,更何况那画学士正值专心致志作画,不便打扰,于是乎,便欲悄悄行过去。
哪知道,刚踏出几步,就被那画学士给喝在当场。
那画学士忽地把笔一放,气呼呼道:“还不到时间,为何这么早到来?好好一副画作,被你给搅了。”
肖逸暗自叫苦,心道:“我欲悄然过去,乃是你分了心,又怎怨得了我。”口中忙赔礼道:“晚辈这便离开,不敢再扰前辈。”
那画学士气道:“你一来意境全无,还怎么去画下去,不画了。”把手一招,从假山后引来一股清流,如瀑布般冲向假山。
刹那间,一副巨作化为乌有。
肖逸“啊呀”一声,大感可惜。但紧跟着,又是“啊呀”一声,却是失声而呼。
只见那合着颜料的污水一路冲将过来,冲到其脚下后,那乱石小径突然不见,脚下竟陡然出现一条壕沟。那壕沟下面倒插着密密麻麻的尖刀,发着寒光,锋利异常。
这些尖刀虽都是普通兵器,并无灵气,用其来刺杀修真之人,多半没有作用,但修真之人也是血肉之躯,若是在毫无防备之下,自身冲到尖刃上,那就不好说了。
那画学士竟利用画影效果将地形改变,把地下陷阱给隐藏了起来。肖逸一时大意,竟丝毫没有发现。
肖逸大惊失色,心道:“幻境尚有迹可循,此等手段却是防不胜防。世间竟有如此手段,当真令人震撼。”
此时,他也才知道那画学士为何要喝止自己,登时感激道:“多谢前辈提醒。”
那画学士仍旧怒气未消,语气不好到:“不要谢我,要谢就谢你自己吧。”
肖逸愣然道:“感谢我自己?前辈此话怎讲?”
那画学士道:“几十年来,来到此地的孔门弟子十之三四都栽进了陷阱。”
“十之三四?竟有如此之多!”肖逸心头一惊,问道:“那前辈为何要提醒晚辈?”
那画学士到:“我只救那些谦恭有礼,尊重丹青之人。”
肖逸闻言更惊,暗道:“他难道能察觉人心变化?”
他天人之境大成之后,能够通过感知他人气息变化来判断对方情绪波动,但是感知是否尊敬,自问还做不到。
心中惊疑不已,不禁问道:“前辈是如何感知来人是否尊敬的?”
那画学士收起笔墨,说道:“哪有何难?只要沉心画中,我便与画融为一体。你只要进入我的画中,我便能洞悉你的一切。”
肖逸大为受教,暗道:“以画入道,达到天人之境,比我单纯追求天人之境更加高了一筹。而且,在其画中,如入其天地,修为必然大打折扣,与其争斗胜算极小。”
回想刚到此时的情形,庆幸没有心生不敬,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那画学士忽然问道:“小子,据我算计,应当再有几个时辰才会有新人到来,你提前来此,是何用意?”
肖逸心思急转,刚编好一套理由,准备应付。猛然间,眼角瞥见脚底之下,仍有怪石图案,登时心中大惊,将刚才编好的理由全部抛之脑后,如实道:“晚辈原本应该明日才进入内庙,可是由于家中蒙受冤屈,需要到内庙中查找线索,所以才提前进入庙中。”
那画学士点点头,道:“小子还算诚实。”而后道:“你既然无心习画,这便过去吧。”
肖逸终于松了口气,最后道:“晚辈申逍逸,敢问前辈怎么称呼?”
那画学士竟和那秦学士一般口气,摇头道:“我只记得原来姓黄,叫什么名字却是不记得了。”
肖逸道:“再次谢过黄学士,晚辈拜别。”
那黄学士微笑地点了点头,看着肖逸离开,不禁道:“如今如此懂礼的年轻人可少见的很了。”
却说肖逸又一路飞掠,急向那景山赶去。
行了一阵,尚未看到传闻中的棋学士和琴学士,肖逸却突然停了下来,眉头紧蹙,寻望着四周。
查看一阵,肖逸不得不承认,此地刚才已然来过。换言之,他竟然迷路了。
他一边行进,一边以天人之境查看周围情况,他确信此处绝无迷幻阵法。
“没有迷幻阵法,却令人迷路,难道是因为园林布局的原因?”肖逸飞向高处,居高临下地望着脚下的这片园林。
这时,他竟然发现,前后左右,四面八方,所有园林景致竟一模一样,豪无分别。
他以极速飞掠一阵,企图飞跃出去。可是,片刻之后,他发现又回到了原地。
“是园林布局迷惑了双眼,导致方位出错。我闭上眼睛再来一次。”当下,闭上双目,以天人之境指引,再次飞掠。
但不一会儿,无奈一叹,道:“这是何人建造的园林,竟如此绝妙,连心神也一并迷惑了。”
自从习练天人之境以来,这还是他第一次感到如此无足。
面对此等巧夺天工的建造技艺,一切手段皆是虚妄。
“想不到我竟困在了园林之中。”肖逸自嘲一番,心道:“当前想要从此处出去,唯有将园林破坏掉。可是若将园林破坏,更别想出去了。”
左右无计,当真是无奈之极。(未完待续。)
第632章 心弦之术
园林布局精巧,在人不注意之处稍作变化,以小见大,竟使人方向错乱,不知不觉就迷失其中。
园林与天地融为一体,在天地之威之下,一切手段皆是虚妄。
肖逸在园林中绕行了数周,凝聚所有精神仔细查看,可仍旧未曾发现一处线索。
半个时辰之后,肖逸颓然而立,茫然地望着四周,丝毫办法也无。
他无奈一笑,道:“我自以为深得自然之法,却不想被对方这自然之道给困住了。”
顿了顿,忖道:“既然这园林布局采用的是自然之法,那么破其之法也应是自然之法才是。”
当下,将深吸一口气,将心神方松,不仅心境与自然契合,连身体也与自然融合到一起。
过去,他只能达到心境自然,如今五行淬体完成,这才能将达到身体与自然如一。
刹那间,其周身气息都与自然保持同步。此时,若有人从此经过,恐怕根本发觉其存在。
“咦?”大约一刻钟之后,他突然睁开眼睛,饶有兴致地望向一方。
其一动,自然之境便被破坏,感知也相应减弱。
“咦?”他又是一声惊呼,“这却怪了。”
当下,凝神静气,动也不动,侧耳倾听风中之音。
刚才他在自然之境时,忽然听到一阵乐声传来。因此,才猛然醒转,欲寻找乐从何来。
然而,这时他越是仔细去听,越是什么也听之不到。只觉得天地间寂静一片,什么声音也无。
肖逸微微皱眉,自语道:“难道是我心生错觉?”可是自忖进入自然之境后,神明心灵,绝不可能产生错觉。
于是,回忆刚才情形,又遁入自然之境。
顿时,只听得左方传来一阵轻柔的乐声,好似风之呼声,又好似水之叮咚,如痴如醉,令人倍感倾心。
但令其惊奇的是,当他凝神细听时,却又两耳空空,茫然无觉。
“自然放松时可闻之,凝神后却又听之不到,这却是为何?”肖逸心中惊奇,委实感到匪夷所思,对那奏乐之人也佩服之至。
当然,奏出此等乐声来,除了那传闻中的琴学士,再无他人。
经过前书、画二关,他已知道,若想要到达那景山,必然要经历文武之试。
既然已经发现了那琴学士的乐声,只要循着其乐声探过去,必然能到达那琴学士之处。
当下,肖逸以自然之境感受一阵,待确定其方向之后,迅疾飞身而起,向着那一方飞掠一阵。奔行一阵,又停身静立,以自然之境感受一番。
如是这般,不消顿饭工夫,一座八角凉亭逐渐进入视野。
那八角凉亭乃是初次见到,肖逸登时明白,已然从那园林之阵中逃了出来。
那凉亭中设着一张白玉石桌,四方各一个白玉石凳。这时,一人坐在石桌前,正十指飞舞,坐着弹琴的姿势。只是其指下空空如也,除了那石桌之外,根本没有琴瑟之物。
“难道那乐声就出自此处?”肖逸大感惊讶,心甚怀疑。
但见并无其他路途可走,只好缓缓向前走去。他在那黄学士处学了个怪,此时向前行走,看似十分随意,其实暗含自然之道,每一步都随风而动,将声息与自然合一,如此便能尽量不打扰对方。
待行到近处,见那人依旧低头弹奏,并无停指说话之意,他也只能静静地站在亭外,默然等候。
一开始,他担心时候不早,心中难免有些急切,但是听闻其乐声之后,浑然忘了自我,完全陶醉进去。
在自然之境的基础上,再闻听此等静心之乐,其身体和内心都处于前所未有的放松之态。
从离开大荒山开始,其心中始终有所承载,即便达到天人之境,也是一种心境的提升,而非是彻底放松。即便上次大佛镇那一觉,也在梦境中思索着百家之道。
直到这一刻,他忘了道家,忘了诸子百家,忘了家仇,忘了静姝……一切都忘了。心空脑空,真正完全地放松了下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才长吁一口气,赞道:“好曲!”
这时,若有其熟识之人在此,当发现其面容清朗,眉宇间再无丝毫愁绪。
肖逸感到前所未有的轻松,脑海异常清明。无需查看,他也知道髓海灵魂又自增强了三分。
不过,当其望向那八角凉亭时,却又倍感惊叹。只见那人正襟端坐,正静静地凝视着自己,看起架势,不知何时已停指罢弹。
“对方早已停止弹奏,那我耳中的乐声是从何而来?”肖逸暗惊道。
这时,那人忽然微笑道:“你能跟随我之乐声,从园林中走出,足见你在乐道有着极高天赋,是否愿意跟着老夫学一段心弦之术?”那人看上去不过四十,却自称是“老夫”,显然也那秦、黄二人一般,年岁已然不轻。
肖逸诧异道:“心弦之术?刚才前辈所使技法就是所谓的心弦之术吗?”
那人点头道:“不错。”而后,问道:“你是否能描述一下刚才听到的是何等乐声?”
肖逸又是一愕,道:“难道前辈不知自己弹的是何乐声?”
那人道:“老夫不过是以心弦之术勾起人之心音,至于你听到的是和乐声,唯有你自己知道。”
顿了顿,又进一步解释道:“就好比,久经沙场之人听到的必然是金戈铁马之声,风月之人听到的必然是靡靡之音。心弦之音,人人不同。”
肖逸敬畏道:“世上竟然还有如此震撼之琴技,实在令人受教。”当下,将自己刚才听到的乐声如实相告,最后道:“晚辈当时只是感到那乐声十分倾心,令人心静,至于乐声是何,却是忘了大半。不敬之处,还望前辈恕罪。”
待其说完,那人却眉头一皱,难以置信道:“你听到的竟然是自然之音?如此说来,你并非是因为在乐道上有极高天赋?”
顿时,忽然面露痛惜之意,叹道:“话说,乐道天才百年不遇,可是过了百年,为何还是一个也不见呢?难道,我这心弦之术就要随我买入黄土吗?”
其声悲切,竟令肖逸心生不忍。(未完待续。)
第633章 求弈
那人叹息一阵,忽然道:“你小小年纪就能悟到自然之境,足见悟性奇佳。修为一道,自然已是尽头。你不如跟着我学琴吧?只要你潜心修习,必然能继承我之衣钵,或许还能超过我。”
其声真诚,其声恳切,颇有相求之意。
肖逸一愣,心道:“世上竟还有求人学艺之事!”看其情切,若非还有要事去办,当真想答应下来。
当面回绝,又觉不妥,便顾左右而言他道:“前辈乃是儒家弟子,为何醉心乐道呢?此事让乐家知道了,岂不被人诟病?”
那人登时神色一变,道:“小子懂得什么?天下之道本是一家,诸道相辅相成,方可共享大道,若是固步自封,最终只能被世道所弃。”
肖逸点头道:“前辈所言极是,晚辈受教了。不过,前辈不修学问,却改修乐道,不怕儒家先辈责罚吗?”
那人道:“为何要责罚于我?孔夫子便醉心此道,到了知天命之年,尚且不耻下问,向乐家高人学琴,我又为何不可?”
肖逸还是首次听闻此事,心道:“孔圣人不仅向伯阳老祖求道,还向乐家学艺,此等胸襟果然非我辈所能比拟。”
而后想道:“要想成为圣人,必要具备此等胸襟不可。”暗下决心,等此间事了,定然要好好修习儒家学问,以开阔胸襟。
只听那人又道:“学文可提升人文修养,学琴可陶冶情操,二者相辅相成,方可成就非凡。小子,你想要更进一步,必须学我的琴技了……”
肖逸愕然,正想如实相告。这时,忽听一人哈哈一笑道:“老晁,你又在忽悠后辈弟子了。”
那人闻言大怒,道:“老张,你每次都来捣乱,若是我的心弦之术失传,我便作鬼也不放过你。”
来人笑道:“怪力乱神,此话若让老夫子听见了,可要将你逐出儒家了。”
子不语怪、力、乱、神。是以,儒家弟子不信鬼神。那晁学士心知犯了禁忌,忙住口不语,但是一脸怒容,一时无法平息。
肖逸闻声而望,只见来人一身儒衫,风度翩翩,气度不凡,一臂下夹着棋秤,一手端着棋盒,无须去问,也知是那棋学士到了。
那张学士看着晁学士的憋屈之态,哈哈大笑,道:“你先陪我弈上一局,我帮你搞定这弟子如何?”
晁学士气鼓鼓道:“又来骗我弈棋,不行,不行……”说着大摇其头。
张学士忙道:“这次绝不骗你,只要你陪我弈上一局……”
晁学士把头一扭,竟凭空召来一具古琴,自顾弹奏起来,道:“你自个儿玩去,老夫恕不奉陪。”
那张学士无奈,忽然转头望着肖逸,问道:“小子,你可懂得弈道?”
肖逸心知不妙,忙道:“晚辈才疏学浅,还不曾修习弈道,不能陪前辈弈棋了。”
弈棋不仅费神,关键费时。弈上一局,最少也得半个时辰,若是僵持起来,弈个三五年也是有的。
肖逸感觉外面马上就要天亮了,是以不敢在此耽搁。
谁知,那张学士怒道:“小小年纪,便敢欺瞒长辈。小子,看来你是想永远留在此地了。”
肖逸暗叫不妙,心道:“他如何知道我在说谎?那黄学士依靠画景知悉画中人心境,这位张学士又是通过何等手段得知?”
正值惊疑之际,却听那晁学士道:“又拿这一套老把戏来捉弄后辈,你何时才能当得起长辈模样来?”
肖逸闻言一松,这才知对方是在吓人,自己倒险些上了当。
那张学士把戏被拆穿,登时抱怨道:“眼看他就要招供了,老晁你就不能专心弹你的琴去?”
晁学士嘿嘿一笑,道:“这叫一报还一报。”而后,专心弹琴,不再理他。
只问琴声悠扬,如高山流水,令人心旷神怡。
那张学士点点头道:“老晁,你这琴技又见长了。”而后,又皱眉道:“如此美乐,若不弈上一局,实是大煞风景。”
转过头来,突然换了一副恳求之态,道:“年轻人,可否陪我弈上一局?”看其心痒难搔的模样,哪还有半分长辈的样子。
肖逸忍之再三,不得不再次拒绝道:“晚辈当真不懂弈棋,请前辈恕罪。”
那张学士道:“不懂无所谓,我可以教你。弈棋之道其实十分简单,来,来,来,我教你……”说着,将棋秤往地上一摆,拉着肖逸就要过去弈棋。
遇到此等嗜棋如命之人,肖逸也是无可奈何,心想不弈上一局,只怕难以过去,遂决定胡乱对上一阵,让其知道自己切实不懂弈道后,也好赶快放行。
就在这时,却听一人道:“张学士,今日午后,我来陪你弈棋如何?”
“表兄?”肖逸惊讶地望着来人。
只见那人嘴角挂着邪笑,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样,不是那季逍仙又能是谁?但是此刻,其两眼炯炯有神,丝毫不减醉意。
肖逸登时心生警惕,忖道:“此人的确有些古怪,不可不妨。”
那张学士看到季逍仙之后,立时大喜,道:“好,好,好,有你对弈,再好也不过。”当真比捡到了宝贝还要欢喜。
那晁学士停止弹琴,转头过来,板起脸来,道:“你小子又溜进内庙来,不守规矩,小心被你父亲责罚。”
季逍仙笑道:“晁大学士可是年高德劭之人,怎可能向我父亲告发。你要你不说,我不说,我父亲又怎会知道?”
那晁学士咳叹一声,摇了摇头,道:“儒家规矩全让你们这些小辈给毁了。”
季逍仙哈哈一笑,不置可否。
之后,突然转头向肖逸道:“表弟,外面已然破晓。人们开始陆续进入孔庙,准备祭祀之事。你若再不走,可就没机会离开了。”
肖逸暗叹一声,心道:“看来此行也无法成事了。只能等祭祀过后再说。”
但想祭祀过后,自己要与申亦柔成为伴侣才可进入内庙,顿时一阵惆怅。他今日独创内庙,就是想避免此事发生,谁知道内庙如此复杂,行了一夜,也未能行到那景山去。
思索一阵,最后叹道:“罢了,也不知今日能否活着回来,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且行且看了!”(未完待续。)
第634章 文士
内庙进是一条路,出又是另一条路。在季逍仙的带领下,不一会儿便到了出口处。
那出口之门并不大,仅容二人并行通过。这时,却有一名中年文士端坐在路中央,闭目养神,正好挡住了去路。
来到近处,季逍仙登时换了一副笑脸,道:“二爷爷,你老挪一下身子,让孙儿过去吧。”
那文士却似没有听见,动也不动。季逍仙连说了三遍之后,才抬起眼帘,问道:“你可通过了武试?”
季逍仙赔笑道:“没有。”
那文士又问:“或者你精通了琴棋书画中的某一道?”
季逍仙道:“二爷爷就别挖苦我了,那些都是姑娘们干的事,我怎么学的会?”
那文士怒道:“胡说八道!”而后把脸一板,道:“既然什么都没学会,你凭什么离开?”
肖逸闻言暗道:“原来进入内庙必须有所成就才能离开。”
季逍仙嬉皮笑脸道:“二爷爷,精通酒道算不算?”
那文士怒道:“你父亲最恨酒肉之徒,你小心那一天被逐出儒家。”
季逍仙道:“把我赶出去,二爷爷以后可就见不到我了。”
那文士道:“如此正好,我等也可落个清静。”
季逍仙道:“没人来陪你老说话,二爷爷岂不闷出病来?”然后又哀求道:“二爷爷就让我二人过去吧。”说着,就贴着那文士向前挤去。
那文士道:“休要和我嬉闹,你一向无法无天也就罢了,今日竟然还带人进入内庙,若任由你胡来,儒家规矩何在?”
然而,话虽是如此说,却经不住季逍仙软磨硬挤,还是被他挤了出去。
此时,肖逸已看得出来,那文士真正要阻的并非是季逍仙,而是他而已,当下直言道:“敢问前辈,要怎样才能让晚辈离开?”
那文士抬头望了一眼,又低下头去,道:“你怎么进入的内庙,非我之职,我不予理会。可是,想要离开,就必须得有所获。”
肖逸问道:“怎么算有所获?”
那文士道:“若学文,则与我文斗,胜了我便可以离开;若学武,则靠自己本事从我身边冲过去就是。”
肖逸忖道:“文斗我又怎是你的对手。”当下道:“晚辈还是选择武斗吧。”自窃以自己当前修为,单纯闯过去应该不难。
那文士点点头道:“好吧,你来闯吧。”却仍旧坐着不动,好似根本未当一回事。
肖逸心道:“如此甚好。”对方越是掉以轻心,他才越好闯关。
这时,那季逍仙却忙提醒道:“表弟,你可不要大意,我这二爷爷可鬼的很呐,他看似一人,其实却……”
“小纲,你是下次不想出去了吧?”那文士突然打断其话语,厉声喝问道。
季逍仙吐吐舌头,不敢再说,然后眼望着肖逸,先用手指指天空,又指指那文士,示意其小心。
肖逸顺着其手指往上望了一眼,只见上空云雾缭绕,看不出丝毫端倪,不禁暗忖道:“即便此人达到了浩然正气诀第九层境界,我从其头顶闯过去也该不是难事,但表兄为何对我如此没有信心,难道这位‘二爷爷’有蹊跷?”
思索片刻,也无头绪。但觉时间不早,不能再耽搁下去,便道:“晚辈要闯关了,前辈小心。”
那文士见肖逸有礼,倒也微微点了点头,算是回敬。
因对方是坐在地上,又手无寸铁,肖逸也不好召出通天剑来,于是用了一套道家最为粗浅的掌法,归元掌。
这套掌法也是道家真人用过,因为其道理简单,他便自悟了出来。因为没有机会使用,此前还不曾用过。
这掌法虽然粗浅,但如今他修为不俗,用将起来也是虎虎生风,威力无穷。
那文士见状,点头道:“道家掌法中融入儒家仁义之意,倒是别有一番新意。”
单凭一掌便能看出其来历,肖逸登时为之一惊。此时,归元掌已然用老,再无法换招,只好将真气催发,奋力攻了过去。
那文士见掌攻到,只轻轻点头说了一声“好”,把手一抬,竟好似驱赶一只飞虫般随意,浑未将肖逸当一回事。
然而,就是这轻轻一抚,却蓦然掀起滔天巨浪。肖逸只觉得呼吸一致,来不及惊诧,忙双掌齐出,向前迎去,同时脚下错位,以自创步法迅疾向后退却。
一切皆在电光火石之间,待劲风停歇,莫说闯将出去,反倒后退了十数步。
肖逸脸色微红,一副气血翻腾之象,惊问道:“前辈不是一人之力吧?”
那文士也不否认,点头道:“不错。”
肖逸刚才虽未使上全力,但是那那一抚之力,蕴含了强大的浩然之力,比那季宏仁不知强了多少倍。其修为再高也绝不可能轻轻一抚就有如此之威,是以他断定对方决然借助了他人之力。
他凝神静气,以天人之境感知周围气息变化。顿时发现此地充满了浩然之气,其气如风涌动,纷纷向那文士汇聚过去。
肖逸登时明白过来,暗惊道:“原来此人所坐之地是内庙大阵的阵教所在。我看似与其一人对敌,其实对的乃是整个大阵。以我之力,怎可能与儒家的护教大阵相抗衡?”
不禁眉头一皱,感到问题有些棘手了。
顿了顿,道:“前辈以儒家大阵试我一个后辈的修为,不觉得是杀鸡用牛刀,有些过头了吗?”
那文士竟道:“凡是进入内庙试炼之人都是我儒家出类拔萃的弟子,若是连这点考验也无法通过,那就在此继续修炼好了,有何资格出去?”
肖逸道:“难道无法通过试炼,就永远留在此处,不能出去吗?”
那文士道:“不错。”
肖逸心头一动,忽地想道:“如此说来,亦柔父亲进入内庙之后,再未回返,说不定只是困在庙中而已。”虽说此等希望比较渺茫,但总算有了一丝希望,心甚激动。
但是考虑到自己当前处境,不禁与那文士争辩道:“儒家有言,进则兼济天下,退则独善其身。既然修为无法长进,为何不然退去。难道前辈要违反儒家古训吗?”(未完待续。)
第635章 闯关
那文士闻言,却回道:“进则兼济天下,退则独善其身。你来到内庙,就已然走了‘进’这一步,半途而废不是儒家所为,所以,你没有退路。”
肖逸一愣,心道:“此言有理。”但是自己还有要事要办,不能在此耽搁,只能狡辩道:“君子当见机行事,随机应变,有所为有所不为。岂能不问是非,一头撞到南墙?”
那文士反问道:“抉择之前,不深思熟虑,抉择之后,又胡乱更改,又岂是君子所为?见机行事,随机应变,不够为了自己开脱找来的借口罢了。”
肖逸哑然,感到与其辩驳儒家君子之道实是自讨苦吃。
这时,只听那季逍仙哀求道:“二爷爷,他本该午后才进入内庙,是我不守规矩,引他提前进入了内庙,并非出于他自愿。外面还等他祭祀呢,你就放他出去吧。”
看着季逍仙装出的可怜模样,肖逸心中委实又是敬佩,又是好笑,心道:“这位表兄不拘小节,可伸可屈,什么事也能做的,倒是个做大事之人。”
但是那文士并不受用,问道:“既然如此,要不你来替他闯关?”
季逍仙一愣,缩了缩脖子,道:“二爷爷你就饶了我吧。”登时不敢再言。
肖逸见避无可避,只剩硬闯一途,便道:“既然前辈非用阻拦,那么晚辈就不客气了。”
那文士道:“这里没有长幼之分,你有什么手段,最好全部使出来。”顿了顿,道:“你最好亮出兵器来,不然毫无胜算。”
肖逸道:“多谢前辈提醒。”但是手掌一挥,仍是一招归元掌攻来。
只见其左踏一步,右上一步,如蛇行,如虎跃,身形快如闪电,配合着凛冽掌风,直奔对方而去。
这一掌与上一掌相比,虽多了几分劲力,但是除了自创步法配合之外,并无可圈可点之处。
那文士见状,微微一笑,道:“你若就这点能耐,还是趁早回去吧。”说着又是轻轻把手一挥,又是一股强劲的浩然正气袭来。
不过,这一次,肖逸闻风先遁,不待对方劲气临身,已然踏着步法向后退去。
因为其掌力有限,所以收力变招极快。
在其步法变换之下,对方浩然之气快速被卸去。只是退了十步左右,便又转身而上,又自攻了上来。
那文士这才脸色微变,咦了一声,道:“有些意思。”
待肖逸再次攻来,文士轻轻一笑,又是一记浩然之气打出。
肖逸故技重施,又开始急退。
这时,那文士和季逍仙都不禁生起茫然之色,不知肖逸要意欲何为。
二人深受儒家思想熏陶,在其心中以为,打的过便打,打不过便退,不成功即成仁。对肖逸这等打不过又不退的行为,委实有些难以理解。
不过,过了三招之后,二人猛地恍然,终于知道肖逸打的什么主意。
只见其这一次退避,仅仅退了八步便将那浩然之气卸去,而后转身便又攻了上来。
其步法精妙非常,一退一进,来去自如,丝毫不留痕迹。
“想要耗费阵法之力,使阵法中继无力,好出现破绽吗?”那文士微微一笑,道:“此法或许可行,且看你是否能熬到那时候。”
调用护教大阵之力,总比不上运用自身之力般随意,尤其是连番调用阵法之力后,将此阵点储蓄之力耗完之后,需要大阵中所有人配合,才能重新蓄力,是以,其间隔将逐渐增大。
而肖逸连番上攻,不给其蓄力运气时间,对方仓促迎敌,其攻击便弱了不少。
阵法攻击越弱,肖逸便退了越近,上攻的速度便会加快。
如此循环下去,其阵必破。
肖逸的确想利用这一点,好趁其间隙闯过阵去。
不过,儒家护教大阵由众多儒家高手维持,其浩然之气可谓无穷无尽,即便其调用间隔会加大,但也是变化甚小,而且儒家护教大阵精妙非常,将随外界变化而便变化。当众人适应了肖逸这等打法之后,那间隔也将达到一个极限。
那文士坐镇此阵多年,对阵法了如指掌,不禁提醒道:“此处不过是阵法的一脚而已,你虽能影响阵法,却无法左右阵法。即便你能在减少我能借用的阵法之力,但其威力也不是你所能承受,还是莫要白费力气了。”
肖逸却道:“多谢前辈提醒。若是前辈不想和晚辈白耗力气,那便直接放行好了。”
那文士哈哈一笑,道:“明知不可为而为之,这性格倒的颇合我的口味。”
说时迟那时快,肖逸来来回回,不觉已有十余趟,那文士也攻出了十余招。
此时,那文士已不像先前那般轻松,需要分心应付方可,但是依旧游刃有余,十成之力用之不足三四。
而且,果然如其所言,经过适应之后,阵法运转已渐趋稳定,运气使力之间虽存在间隔,但影响并不大。
肖逸在后退五步之后,再也无法缩短其距离,不得不承认这等雕虫小技根本不足以破除儒家大阵。
那文士道:“年轻人,有这等聪明还是返回去好生修炼吧。内庙不是等闲之地,旁人想进也未必能进得来,你还是莫要浪费了此次机会才是。”
肖逸道:“前辈所言极是,晚辈确是有心想在内庙修炼。”说着脚下一缓。
那文士以为其要认输,登时赞道:“孺子可教也。”手上也是一顿,只要肖逸不再攻将上来,便要罢手。
然而就在这时,肖逸竟大喝一声,道:“只可惜得等到下次了。”
突然间,不退反进,全身劲气勃发,浩然正气冲天而起,两手斜挥,迎头冲了上去。
与此同时,天地间的灵气也如狂风巨浪一般向肖逸涌来。
肖逸竟是在儒家高人面前,将五行真气和浩然真气一并运用了出来。
五步之距,不远不近,正好完成一次蓄力。
到了这时,那文士才明白了肖逸的真正用意:“他其实想靠近过来,给我全力一击?”(未完待续。)
第636章 龙形步显威
五行真气融合浩然正气,劲风凛冽,异常刚猛。
前面多次攻击,因双方悬殊过大,肖逸根本无法接近对方。如今只有五步之遥,趁着其从阵法中调用浩然正气的空档,陡然加速,瞬即到了其三步之内。
紧接着,剑光一闪,气贯长虹,通天剑也蓦地出现在手中,威风十足,向着对方斩下。
那文士虽惊不乱,叫一声:“好!”仍有条不紊地举掌相迎。
仓促之间,虽调用阵法之气有限,但也相当于一位第九层境界高手的一击,对付肖逸应当绰绰有余。而且,这一掌看似普通,其实蕴含了儒家君子剑法,隐藏了无尽后招,无论肖逸如何变化,都无法逃出其掌控。
因通天剑十分锋利,那文士也不敢留手,当双方即将交手时,不禁提醒道:“小心了!”
从表面来看,通天剑光芒耀眼,似乎威力更胜一筹,但季逍仙深知儒家阵法厉害,肖逸此举颇有些以卵击石,于是也忙叫道:“不可硬拼!”
但为时已晚,掌风剑光已轰然撞在一起。
季逍仙摇头苦笑,心道:“这次为兄可害了你了……咦?”
季逍仙忽然一声惊呼,忙伸手揉了揉双眼,对眼前之事感到吃惊之极。
只见通天剑对上掌风之后,甫一接触便倒转而回,没有丝毫抗拒之力。而且,那通天剑受了攻击之后,倒转速度比之进攻时速度还要快上三分。
通天剑飞速而回,瞬即从肖逸身体上穿了过去。但是令人意外的是,血溅当场的情形并未出现。仙剑过后,肖逸的身影突然虚幻,转眼间消失无踪。
凝神去看,肖逸却不知何时已到了那文士身后三尺之处。
从其刚才位置到文士身后,便是撑直了腿,也得两步方可到达。然而,肖逸却瞬间跨越了过去,犹如瞬移一般。
那文士显然也未看清肖逸是如何从其头顶跨了过去,脸上显出一丝惊色。
这时,肖逸只需再往前一步,就完全脱离了其控制,文士大呼一声,道:“再接我一掌如何?”说着,又是一股掌风袭来。
趁此间隙,阵法之气已然蓄满,这一掌比之刚才那一掌又自强横了数倍。
肖逸见状,登时面色一变,心道:“此人不守规矩。”可是危急之时,也顾不得争辩,忙提气轻身,奋力往前冲去。
此刻,他气息大减,体内真气不足一半,而对方掌风却暴涨许多,此消彼长之下,断不敢冒然去接这一掌。
原来,他刚才所用技法,乃是新修炼的龙行步法。虽然与那文士对敌,还有许多手段可使,但都需全力施为方可与之抗衡,如此,便可能暴露其真实实力。
当前,身在险地,那季逍仙又意图不明,此时暴露修为实不明智。是以,衡量之下,他才选择使用最为神秘的龙行步法。
龙行步法精妙无比,唯一缺陷便是消耗过巨。他刚才做出与其拼命的架势,实际是为龙行步蓄力而已。
果然,只是这一步就消耗了其近半真气。他原本以为,只要跨过那文士,便算顺利过关,即便消耗再大也是值得。那想到对方不按规矩来,还要给其最后一击。
这一击来的甚快,转眼已到跟前。看其气势,便是将浩然正气和五行真气全部使出,也不一定能挡得住。
“此人是想取我性命不成?”肖逸心中暗惊,但觉对方并无留手之意,逼不得已,心神暗运,便欲召出神农鼎来挡下这一击。
神农鼎与其灵魂相融,本应如臂使指般灵活,只是其重量过巨,较为笨重,总要慢上半拍。
正是慢了这半拍,还未飞出百宝囊,却听得季逍仙“啊呀”一声痛叫,其声痛苦无比,唤道:“二爷爷救我……”
闻者无不大惊,本能地便向其望去。
然而,一望之下,只见季逍仙笑呵呵地望着那文士,笑道:“还是二爷爷关心我。”
文士才知道上了当,因为心中关切,不由得分了心,那一掌便有所凝滞,待回头,肖逸已趁此工夫逃出了其掌控范围。
那文士见状倒也不恼,轻轻叹了一声,道:“你们走吧。”
季逍仙嬉皮笑脸道:“还是二爷爷好。”将手一招,忽地变了个脸色,示意肖逸快走。
肖逸也不敢逗留,忙随其离开。
在二人刚离开不久,蓦见半空一阵虚晃,显出一人来,却是那季宏仁。
那文士虽坐着未动,却也恭敬地点了点头,表示问讯,而后歉然道:“老夫无能,未能将其留下,还望门主恕罪。”
季宏仁摇头道:“二叔不必自责,都怪纲儿顽劣,与你无干。”
那文士道:“虽说是纲儿搅局,但多半还是老夫轻敌之故。”
季宏仁当即问道:“以二叔之见,此子修炼如何?”
那文士道:“此子天资过人,修为奇高,乃老夫生平仅见。”
季宏仁又问道:“他修为到了何等境界?”
那文士未立时回答,稍作回忆之后,却惭愧地摇了摇头道:“恕老夫无能,竟未探出其境界来。”
这也难怪,肖逸虽与其交手数合,但先是用了一套粗浅的归元掌,而后是自创步法,最后是神秘的龙行步法,根本没有动用其真实修为,也未与其真正对上一招。是以,那文士费了半天力气,也未能探出肖逸修为来。
季宏仁眉头微皱,道:“此子未使用全力就闯了过去,如此说来,其修为必然不低了。”顿了顿,问道:“二叔感到他是否也达到了浩然正气诀第九层境界?”
那文士微愕,反问道:“门主不是说夜里与其对了一招,确定此人并未达到第九层境界吗?以门主修为,难道还不确定?”
季宏仁脸色微变,忙干笑一声,掩饰道:“我只是随口一问罢了。”
那文士低着头,并未注意到,只是道:“其实门主不必担心,此子即便是达到第九层境界,但是根基未稳,决然不会是你之对手。”
接着,又道:“孔门之主从来是有德者居之,并不单论修为。门主只要潜心悟道,修身养德,以德隆兴,又何须担心他人?”
那文士以为季宏仁担心门主之位被人夺去,这才如此关注肖逸,因心觉不妥,便以长辈身份趁机教育一二。
季宏仁点头道:“二叔教训的是。”最后道:“今日他再次进入内庙之后,还请二叔把好出口,莫要坏了儒家纲常。”
那文士点头:“这是自然,老夫定会尽力。”
季宏仁向着肖逸离开的方向望了一眼,轻哼了一声,转身而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