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孤独的老大
身处牢笼中之中潇洒自在,身处庙堂之上的人,却是如坐针毡。
此刻,孙权正皱着眉头注视着座下的这些文武重臣,他们在轮流的传阅着曹操的那封亲笔书信,从张昭到虞翻,从虞翻再到步骘,每个人看过这封信之后,无不是一脸的惊惧之色。
原因很简单,曹操写得这封信太过霸气了:近者奉辞伐罪,旌麾南指,刘琮束手。今治水军八十万众,方与将军会猎与吴。
区区数言,文笔典雅畅达,但却透出咄咄逼人的霸王之气。
意思也很简单:我曹操带了八十万大军要到你孙权的老窝打猎,小子识相的话就效仿刘琮赶紧投降,要不然的话,哼哼!
孙权召集重臣,将这封信展示给他们,原以为他们会为曹操的藐视之词而感到愤怒,但遗憾的是,在场的大部分文臣武将们却没有几个人气愤,而大多数都感到恐惧,不知如何以对。
预想中有人站出来大骂曹贼无礼,胆敢藐视我家主公的场面并没有生,这让孙权原本就不太痛快的心情更雪上加霜,他闷闷不乐的扫了一眼众人,道:“曹操如此嚣张,众位卿家有何高见?”
无人以应,政事堂中鸦雀无声,众人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似乎心有所想却不敢说出来。
孙权越加的不悦,暗暗摇头,只得将目光移向离他最近的那老者,勉强笑道:“子布足智多谋,可有什么良策吗?”
孙权口中的这位“子布”,便是江东第一名臣张昭,此人自幼博览群书,少时便被名士王朗、陈琳等所赏识,后投效孙策,在孙氏的家史上起过举足轻重的作用,是以孙策死前,授之以托孤之重。
在孙权眼中,这位张子布一向是辞气壮厉,义形于色,充满了斗志的一位长者,也许会提出一些积极的策略。
张昭干咳了几声,慢吞吞的走出班来,道:“这曹公啊,那可是虎狼之辈呀。挟天子以征四方,当年以袁绍之强,可都败在了他的手下。况且将军可以对抗曹操的最大优势就是长江,但现今曹操已得荆州,吞并了刘表水军和上千的蒙冲斗舰,这般铺天盖地沿江东来,长江天险已与我江东共有。而我江东兵不如其多,将不如其广,险要亦失,拿什么来跟他斗呢?”
五十二岁的江东老臣,一开口便让孙权大为泄气,这位碧眼之主默默道:“那以子布之见,孤当如何。”
张昭沉顿了半天,眉宇之间,似乎在做痛苦的挣扎,最终却是一叹,道:“到了这个地步,没有别的办法,只有归降曹公才是万全之策。”
孙权神色立变,并没有做出回应,又转而向众臣道:“你们呢,你们又是什么意思?”
张昭既已言,余者也就不怕枪打出头鸟了,那虞翻第二个站出来,很是诚恳的说道:“今曹公拥百万之兵,将列千员,龙骧虎视,瞬息之间便可辗平江夏,江夏一失,我江东门户立开,我江东若再顽抗,大祸将不远矣,为今之计,降曹才是上上之策。”
虞翻刚刚说罢,那步骘马上又劝道:“曹公挟天子以令诸侯,我江东以一州之力抗衡,自会被天下人视为国朝逆贼,归顺曹公既是归顺于朝廷,此乃应天意顺民心之举,主公,不可再犹豫了呀。”
此三位劝降之后,余下如薛综、陆绩等一干文臣,群起而进言,皆是劝孙权归降,而那一干武将,虽未劝降,但却皆沉默不语,似乎是被曹操的声势吓到,介于降与不降之间犹豫不定。
这一干文臣的劝降声是此起彼伏,只将孙权听的大失所望。
他先前在孔明面前还笑荆襄无人,一见曹操南下便望风而降,却不想孔明前脚刚走,后脚自己手下这帮臣子们,也是一个劲的劝他投降,孙权心下实是羞愧不已。
环顾着一个个看似忠诚,句句声言为他着想的臣子,孙权一时觉得自己好生的孤立,却又现所有的文臣之中,只有鲁肃默然不语。
“诸位且再商量商量,孤先去更衣。”
孙权以如厕为借口,忙不迭的逃离了那个令他窒息的大堂,出得走廊来,他这才长出了一口气。
这时,鲁肃也跟随而出,孙权知他有话要说,便是携其手道:“子敬有什么话但说无妨。”
鲁肃愤愤道:“我方才冷耳旁听,在场的那些人,一个个都只是为自己着想,根本没有为将军设想过。”
孙权一怔,道:“子布等人之言,虽然有些软弱,但也是畏曹操势大,子敬却何出此言。”
鲁肃道:“张昭、步骘等诸多文臣,本就皆乃吴中大族,这些人先是从王朗、刘繇等人,后见袁术强盛,便又转而拥戴袁术。再后来孙氏渐强,这些人又改换门庭,效忠于将军,这般摇摆不定,无非只是想保全自己豪强世族的利益而已,至于效忠于谁,根本不是他们所在意的。”
鲁肃一言点破玄机,孙权叹道:“这一节孤又何尝不知,当初孤之兄长对吴中大族动武,夺其利,收其权,这些人便反抗不断,待后来改变策略为收拢重用,承认他们的利益,他们才转为效力。只是,世族之势盘根纠错,实难撼动,孤亦无可奈何。”
鲁肃接着道:“所以说,这些人,甚至包括肃,都可以降曹,我等若是降曹,曹操肯定不会加害于我们,我鲁肃可以安全回到家乡归降,说不定还会被朝廷起用,出门乘车,更有吏卒跟从。肃还可以交结士林权贵,就算再不济,最后混到刺史郡守当不成问题。而将军你呢,你想过你若是降曹之后,会是何等凄凉的待遇吗?”
孙权面露感激之色道:“所以那些人的意见,实在令孤失望。现下先生已把孤之生死存亡分析的一清二楚,但请赐教孤,当如何压倒那些投降派的气焰。”
鲁肃沉吟半晌,道:“事到如今,唯有召公瑾前来相商,纵观江东,也只有他能帮助主公镇服那些人了。”
第六十二章 关键性人物
方绍与魏延在牢里饱餐了一顿,夜幕将至时才被放了出来,待到回到馆驿之时,已经是天黑。
二人前去见诸葛亮,推门而入,却见诸葛亮正自摇扇品茗,见他二人进来也不理不睬,做无视之状。
方绍知道诸葛亮在生气,但这桩事确实不是自己的错,却也没有愧意,上前笑道:“先生,你回来的可真早呀,怎样,孙权那边还顺利否?”
诸葛亮哼了一声,道:“还行吧,不过如果某些人不在外边乱生事端的话就更顺利了。”
诸葛亮的口气很显然是在表达着不满,方绍还未待言,那魏延便是很是淡定的说道:“军师,白天的争端,实不关我等之事,是那位孙大小姐蛮横无礼。”
方绍也忙道:“是呀是呀,军师你是不知道,那位孙小姐呀,人长得水灵灵的,可却是一副凶神恶煞的相,柴桑城里的人暗地里都管她叫‘霸姬’呢。我们一群人好端端的走着路,她上来就冲撞,末了还要杀我们。好在我和文长顾全大局,只好忍气吞声,这不,只好受了一场无妄的牢狱之祸。”
诸葛亮羽扇一摆,板着的表情也缓和了些,摆手道:“罢了,街上之事我早就打听过,虽说错不在你们,但咱们毕竟是在他人的地头上,有些无谓的小事,能忍则忍了吧。”
方绍暗松了口气,道:“先生的教诲,咱们都记下了。以后没事我们就窝在馆驿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我就不信江东人吃饱了撑着来到馆子里寻衅。”
诸葛亮微微点头,表情也闲逸下来,笑道:“不过话又说回来,这位孙小姐也真是一朵奇葩,‘霸姬’!这名号起的,真不愧是小霸王孙策的妹子了。”
方绍当时也被孙尚香这‘霸姬’的名号震精了,幸亏她不叫做‘姬霸’,要不然方绍刚才说出来,肯定会忍不住大笑的。
他二人正谈论着孙权这位神奇的妹妹时,外面忽有亲兵来报,说是馆外有一人,正称是诸葛瑾府上家丁,特来见诸葛亮有要事相报。
诸葛亮便叫传入,过不多时,一位白须老者蹒跚入内,口称:“见过二公子。”
诸葛亮一见那老者,不禁面起悦色,忙是起身上前将他扶住,道:“丁伯,你怎么来了,多年不见,你的身子骨还是这么硬朗呀。”
方绍早先听诸葛亮说过,他家有个自幼看着他们长大的管家丁伯,后来随着长兄诸葛瑾去了江东,这么多年来不见,诸葛亮自是十分欣喜。
丁伯笑呵呵道:“好好好,好啊,二公子也好,少夫人好不好哇。”
诸葛亮亲自给丁伯倒了杯茶,道:“月英她很好。兄长派别人传话就是了,丁伯你腿脚不好,何必还让你跑一趟呢。”
丁伯只顾着乐呵,倒把正事给忘了,诸葛亮这么一说才想起,忙是拍着脑门道:“你瞧我都老糊涂了,大公子他说了,这事信不过别人,所以才让老朽跑一趟。大公子让老朽告诉二公子,今天你走之后,孙将军收到了曹操的劝降信,现下江东文武都一边倒的劝孙将军降曹,虽说孙将军已去请周公瑾来柴桑商议,但大公子他让你还是早做打算。”
在场三人,除了方绍之外,均是神色一变。
诸葛亮却又露出淡然之笑,道:“多谢兄长提醒,亮自有主张。”
“那好,老朽就先回去了,大公子还等着听信呢。”
丁伯说着起身便要走,诸葛亮道:“我送丁伯会去吧,顺便去看望一下大兄,难得来一趟柴桑,我兄弟二人多年未见也该叙一叙了。”
丁伯挥了挥手,摇着头道:“大公子吩咐了,若是二公子要来看望他就不必了,他说了,眼下各事其主,当此时节,正当避嫌。”
诸葛亮怔了一下,微微点头:“还是兄长想的周到,那好吧,我就改日再去看他。”
丁伯离去,房中只剩下他三人,诸葛亮眉头却才皱,起,喃喃道:“想不到江东也皆是一帮苟且自保之徒,孙权这人我看也是个摇摆不定之人,形势不妙呀。”
方绍却是一脸的轻松,宽慰道:“先生休要担心,我料那孙权必不会反悔。”
诸葛亮听他说得这般肯定,疑道:“你凭什么这么肯定?”
方绍当然是凭自己的历史记忆了,只是孔明这么一问,他当然不好回答,想了一想,笑道:“这个很简单,我觉得孙权就是那种不甘为人下之辈。先生想啊,当初孙策新亡,孙权接班时所面临的内忧外患,比现在困难多了,这小子硬是撑了下来,好容易才拼出这般大好局面,先生认为他会甘愿投降曹操,整天战战兢兢的看别人脸色行事吗?”
诸葛亮微微点头,道:“有些道理,我也觉那孙权不似刘琮一般软弱。”
这时,一直沉默的魏延忽然开口道:“军师,我以为咱们不能将希望寄于别人身上,延有一计,或可逼得孙权不得不与曹操反目。”
诸葛亮眼眸一亮,道:“文长有何计策,快快道来。”
魏延遂道:“很简单,今夜我带几个精锐之士,扮作是吴军人马,偷偷潜入官舍,将曹操派来的使者斩杀。那曹操是好面子的人,得知此事,必定勃然大怒,到时就算孙权想投降也只怕由不得他了。”
“文长这个计策妙啊,军师,我见识过文长的武艺,有他出手,必定马到功成。”方绍也一力赞成,因为他觉得还是不能尽信历史,上一道双保险比较稳妥一些。
诸葛亮却是摇头道:“此计太过用险,万一事有不成,反而会让我们的处境更加不利。”
魏延不悦道:“那我们就这样空等着吗!”
诸葛亮道:“也只能如此了,只盼这个周瑜能是个有些气魄的人,此人受孙策顾命之托,在孙权那里说话极有份量,这联盟成与不成,就看他的了。”
“江东美周郎,终于轮到你出场了么,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啊。”
方绍心中如是想。
第六十三章 周郎
不觉已是东方放晓,晨光洒入堂中,在黑色的地面上形成点点斑迹。
孙权抬起头来,看了一眼窗户,不禁长叹一声,他无力的摆了下手:“天亮了,把灯灭了吧。”
几名带着困意的侍从由后堂进入,逐一将四周的灯火熄灭。
孙权站起身来,撑开双臂伸了个懒腰,一夜未睡,此刻却仍没有困意,头脑中仍是回响着臣下们不绝于口的“归降”二字,搅得他心神不宁。
他再一次拾起了那封曹操的亲笔信,紧锁着的眉头扫过那短短几语,然后又不耐烦的将信扔在了案几上。
这信已是皱的不成模样,显然不知被翻看了多少遍。
“难啊,难啊……”孙权感慨万千,不禁仰面长叹。
正在这时,大门猛然间被推开,一人也不得通传,竟是昂大步而入。
孙权正待怒,却现闯进来的乃是自己的妹子孙尚香,刚刚涌上脸的怒容马上就消了,转而换上一副笑脸,却道:“小妹,你怎么来了?”
孙尚香阴着脸道:“二兄,我昨天打猎归来,撞上了荆州来的人,说是二兄你打算跟荆州刘氏联盟,可有这一回事?”
孙权怔了一下,讪讪道:“只是有这个打算而已,曹操大军东进,声势浩大,以我江东一地怕是难以应对,所以子敬才给为兄出了联刘这一条计策。”
孙尚香皱着眉道:“父亲就是死在刘氏手中,这仇二兄难道忘了么,咱们岂能跟仇人联合。”
“这个嘛……父亲的仇为兄当然不敢忘,不过这刘备虽然姓刘,但跟刘表却不是一路人。再则,这也是为了对付曹操的权宜之计,早晚咱们还是要取荆州的。”
孙权似乎对自己这个英武的妹子颇有点忌惮,耐着性子的跟她分析了半天的利害。
孙尚香虽然有些骄蛮,但也不是那不识大体之人,如果这样的话,当时就已经把方绍他们给宰了。
这时她听过孙权的解释之后,不悦的表情稍有缓和,却仍是噘着嘴道:“要联合也便罢,只是二兄千万不可忘了父亲的仇,待击退曹操之后,定要取了荆州,到时候什么刘备的,一并宰了祭奠父亲。”
孙权暗松了口气,忙是笑呵呵道:“为兄记下了,小妹你休要担心。”
“那就好。”
孙尚香正待离去,忽然瞅见了案几上的信,便顺手拾起了去瞧,这一瞧不要紧,一张俏脸立刻燃起熊熊怒焰,她很是激动的问道:“二兄,这可是曹操给你的信吗?”
孙权道:“是啊,昨日他派了使者前来,送了这封亲笔信。”
孙尚香将那信几下撕了个粉碎,怒嚷道:“曹贼欺人太甚,我这就去杀了那使者,二兄再与曹操决一死战,叫那厮知道咱们江东可不是好惹的!”
孙尚香说着竟是拔剑欲走,孙权大吃一惊,急是一把拦住了自己妹子,劝道:“妹子,断不可如此,两国交兵不斩来使呀。”
孙尚香愤愤不平道:“曹贼信中这般无礼,简单是对二兄的侮辱,就当斩了他的使者做报复,二兄,你别拦着,让我去。”
这要是让孙尚香把曹操的使者给斩了,那可就是一点回旋的余地也没有了,尽管孙权在鲁肃那里表现的信誓旦旦,但实则并没有足够的把握,最大的原因当然是他搞不定那些主张降曹的大臣。
实在没办法,孙权只得如实说道:“妹子且听我说,如今张昭等大多数文臣主降,那些武将又多有怯战之心,为兄现在也是进退两难,如果你把曹操的使者杀了,那为兄就是战不能战,降不能降了,我孙氏一族将有灭顶之灾呀。”
听得孙权的苦水,孙尚香一腔的怒气渐消,却是默默的收了剑,沉着脸道:“竟有此事!张昭等人食主之禄,怎的不为二兄考虑,只会出这等保全自家的馊主意。”
孙权叹道:“咱们江东世族势力强大,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所以这个时候,小妹你更不能胡来。”
孙尚香凝眉道:“那又当如何,难不成二兄还真要降曹不成?这种有辱父亲威名的事,我宁愿也不去做。”
孙权一脸的难色,道:“为兄当然不愿降曹了,只是现今外面一片主降之声,除了子敬之外,为兄尚缺一个有力的支持者。”
孙尚香沉吟半晌,猛然间想起什么,忙道:“二兄何不召公瑾哥哥前来,当初大兄在时,他就曾为大兄日夜谋划北上争天下的大事,现下必然也不会主张降曹,以他在群臣中的威望,只要他站在二兄这边,张昭之辈便必然不敢再逼迫二兄降曹。”
孙权的脸上这才稍稍露出些笑意,道:“为兄也正有此意,所以已派人去往鄱阳湖召公瑾前来,希望他不会让我们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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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风抚面,波光鳞鳞,轻舟借风而行,破开长江清凌凌的水面,望北风驰而去。
船头上,那白袍儒生正盘膝而坐,双眸微合,正自拨弄着几上的七弦古琴。
姿质风流、仪容秀丽,八个字尚不足以形容他的相貌之美,翩翩美男。
一身儒气,却又内怀银甲,膝畔还放着一柄漆色宝剑,却又十指轻盈的弹出这般悦耳之音,在这茫茫江水的映衬之下,端的是一副神仙之姿。
一曲罢,他长吐了一口气,提剑站了起来,远眺前方,隐约已见城楼旗帜,脸畔微扬笑意,道:“阿福,是不是快到柴桑了。”
身后那名亲兵尚未从主人的琴音中回过神来,愣了那么一会,才忙道:“是啊,将军,前边就是柴桑城了。”
噌!
他突然将那剑拔出,明亮的剑身上,倒映着自己俊美的面容。
他喃喃自语道:“周瑜啊周瑜,沉寂了这么多年,机会终于被你等到了,该是你名扬天下的时候了吧。”
第六十四章 拍板
周瑜的坐舰抵达柴桑港,登岸之后,他策马入城,直奔吴侯府。
他一入柴桑城便被城中百姓认出,大街两旁的商客们立刻都涌了出来,挤在路边一睹周瑜的风范。
“快看,是美周郎来啦。”
“周郎果然是周郎,英俊风流呀。”
“你别挡到我,我要瞧瞧周郎。”
……
大街上,男人们为周瑜的气度儒雅而折服,女人们则瞧着春心荡漾,都对小乔夫人又是羡慕又是嫉妒,恨不得取而代之。
街上因周瑜的到来而热闹起来,争相欲睹其面的人越来越多,周瑜不得不放慢了马,边是徐徐而行,边以淡淡的微笑向爱戴他的人致意。
短短的一条大街,周瑜足足走了近半个时辰才从人群中挤出,径直入了吴侯府。
当他来到政事堂时,里面已经是吵得不可开焦。
座上孙权托额而坐,一脸无奈的表情。而在座下,张昭等一班文臣正在围攻鲁肃一人,没办法,谁让他不跟着潮流走,偏偏要主张抗曹呢,自然就成了众矢之的,人们不敢对孙权大呼小叫,只好将不满都泄在了鲁肃身上。
周瑜从容迈入堂中,环视了众人一眼,高声笑道:“好热闹啊,可是有什么喜事不成。”
一言既出,堂中立刻安静了下来,众人纷纷回头,一见是周瑜来了,神色无不是一变。当然,有人的情绪因周瑜的出现而焦虑起来,也有人如遇大赦,喜上眉梢。
鲁肃忙不迭的分开围观他的众人,几步上前,拱手道:“公瑾呀,你可来了呀!哪里有什么喜事,是祸事才对。“
周瑜笑得轻松,手轻轻一摆,道:“子敬不忙说,待我先去拜见吴侯。”
周瑜昂从容向前走去,在场的群臣们本能的向两边让开一条路,周瑜上前道:“瑜拜见吴侯。”
尚未屈身,孙权已是带着喜欢奔下阶来,一把扶住周瑜,握着他的手感慨万千道:“公瑾不必多礼,你总算是回来啦。如今曹操亲率大军从江陵东下,意图侵我江东,诸位文武各执己见,孤正想听听公瑾的意思。“
周瑜一派淡然,微笑着问道:“不知众位臣僚都为主公提了什么良策。”
“子布等人均劝孤降曹,子敬……子敬等人则劝孤联合刘备抗曹。”孙权后半句说得有点不太自信,实际情况是,“子敬”后边那个“等”完全可以忽略不计。
周瑜又问道:“那吴侯的意思呢?”
孙权叹道:“这江东一片基业乃是孙氏与诸爱卿齐心协力打下,这般事关生死存亡之的大事,孤岂可独断专行,自然要听取众人的意见。只是诸人各执一词,争执不下,孤实难决断。所以才想听听公瑾的看法,这到底是战还是降,孤便以公瑾之见为断。”
这时的周瑜,神色平淡如常,丝毫不见愤怒或是焦虑之色,只是微微而笑,不紧不慢的说道:“曹操名为汉相,实乃汉贼也,以将军之神武雄略,又承载着父兄余烈,方今割据江东,地方数千里,兵精而粮足,麾下英雄无数,正当横行天下,扫灭曹贼以扶汉室才是。如今这曹贼不请自来,正是自投死路,咱们正好要收拾了他,又岂能投降呢。”
周瑜当即表明了态度,身后鲁肃长松了口气,而孙权心下虽窃喜,但表面上却不动声色,道:“我江东虽然兵粮地广,但毕竟地属偏僻,如今曹操已一统北方,以倾国之兵而来,孤只恐以江东一地,难以应对呀。”
周瑜衣袖一摆,道:“主公错了,如今马、韩遂尚在关西,而袁氏新败,四州之地尚未倾心归附,北方何以平定?而那曹操舍鞍马,上舟船,与咱们吴越争衡,驱中原之兵远涉江南,不习水土,早晚要生疾病,这般看来,曹贼犯了这么多的兵家大忌,败局已定矣。就请将军给我数万精兵,令我前往夏口,瑜不破曹贼誓不罢休!”
周瑜虽然言语平淡,但却藏着令人肃然的决心,张昭等人皆为震慑,虽有不同意见,但却不敢再表明。
这个时候,孙权环视众臣,见无人再敢提一个降字,显然已是被周瑜的名望与决心所震服,孙权不禁豪气顿生,傲然道:“曹贼想废汉自立久矣,所忌者,无非二袁、吕布、刘表和我孙权。现下群雄已灭,唯独孤尚在,孤当从公瑾之言,与操贼决一死战!”
被臣下逼迫了数日的孙权,这时终于有了底气,重新又恢复了那份霸气,这时说到慷慨之处,突然间拔出剑来,奋然挥下,将案角砍下大半截,厉声对殿内文武道:“谁还敢再言降曹,便形同此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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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葛亮自见过孙权之后,在馆驿里苦等了三天,终于,在这一天清晨得到了鲁肃亲自带来好消息,吴侯孙权终于拍板决定联盟,并且将尽快的派出周瑜统大军西进。
诸葛亮那个激动呀,他知道此身在樊口苦等的刘备,此刻的心情一定十分焦急,故而当场决定令方绍先行回樊口报喜,一者让刘备少受些折磨,二来准备好酒好肉,准备犒劳吴军,以尽地主之谊。
于是方绍不得不一大清早的带着几名亲兵离开了柴桑城,乘了一艘小船前往上游樊口。
船驶离柴桑港口,方绍也长松了一口气,心情那个愉快呀,一则是此行顺利的达成了目的,二来终于离开了柴桑这个让他头一天就蹲了大牢的晦气地方。
此时日已高升,放眼远望,天高云淡,江涛滚滚,正是一番好风景。不过,就在船驶离柴桑不足数里之地,前方忽然出现了异常状况。
却见两艘大船并排泊于江中,其中一艘船的甲板之上,人影窜动,隐约似有刀剑铿锵之声,仿佛在进行一场打斗。
“莫非是水贼劫船?”方绍心中生疑,便令将船绕行过去,不要太过接近那两艘大船。
过不多时,他的小船从侧面而过,方绍这时才看清,那船之上果然有数十人在混战,其中一方皆是曹军装束,而另一方竟是身着红色戎装的清一色女兵!
第六十五章 避之不及
此刻,大船上正在进行一场激战,对战者一方是曹操使者和他的几十名卫士,另一方则是孙尚香率领的女兵队。
原来今早那使者收到吴侯府送来的决裂消息,生恐吴人下黑手,一大早便赶紧带着兵卫们灰溜溜的出了柴桑。
那使者原本以为上船之后就安全了,却不想刚想松一口气的时候,后面忽然追来一条吴军战船。吴人船快,片刻间便贴船接战,但令那使者惊异的是,冲上船的竟然是一群女将女兵。
这群女兵上船之后,二话不说便抄起家伙就动起手来,这群曹军士兵们还在嘲笑吴人无能,竟然派了一群女人来追杀他们,但转眼间就现,这帮女兵比男人还要凶悍,手起刀落间,几名同伴便被当先那红袍女将砍翻在地。
曹军自然是大为惊恐,不多时便被这帮女兵杀得乱了阵脚,死得死伤的伤,剩下不多几人,保护着那使者逼到了前甲板上,尚自做困兽游斗。
那使者眼见势不能敌,只得哭丧着脸嚎叫道:“两国交兵,不斩来使,你们吴人还要不要脸!”
“曹老贼敢辱没我家二兄,姑奶奶就是要杀了他的使者还以颜色!”
孙尚香大叫着,顺势一剑斜劈而出,将跟前那曹军士兵连脖子带肩膀砍下半边去,飞溅而出的热血却是喷了她一身一脸。
孙尚香浑然不顾一脸的血污,她此刻已是杀红了眼,整个人的精神都亢奋之极,唰唰几剑斩开一条血路,剑带血光,径直杀向躲在船头的那使者。
“老子跟你这臭婆娘拼了!”使者身边那名亲兵大叫着,抱着决死之心冲了上去。
区区小卒岂入孙尚香之法眼,她剑身一挺,向着对方刺去。岂知,那士兵竟是不躲,任凭剑刺穿了自己的左胸,而他整个人则嚎叫着,忍着剧痛不顾一切的扑上去,双手死死的抱住孙尚香的腰,如疯了一般往后推去。
孙尚香岂料这人如此不怕死,一时间竟是慌了手脚,整个人被直推到舷边才反应过来,急是后足撑地,企图止住对方的冲力。
但倒霉的是,一只脚正巧被地上的缆绳绊到,整个人立时失去了平衡,却是“啊”的一声被那士兵推出下了船,就在身体坠去船外的一瞬间,后脑生生的撞在了横在外侧的帆杆上,她头脑立时一昏,便没了知觉的落入江中。
船上的女兵们见女主落水,个个是惊得叽叽喳喳乱叫,抢着欲去救主,而这时,那使者见敌落水,看到了生的希望,便大叫道:“贼死啦,弟兄们,想活命的跟这帮贱人拼了!”
残存的曹军士兵斗志被激励起来,以决死之心冲杀上前,而女兵们失去了头领,战意顿时全无,原本胜劵在握的形势立转,转眼间就陷入了败势之中。
船上这一场奇怪的战斗,方绍看的是一清二楚,虽然他不清楚这个孙尚香又在什么疯,但作为刘备一方的人,他还是乐得瞧见曹孙两方拼个你死我活。
“孙尚香这贱人还真是厉害呀,曹操你的这些兵也太他娘的窝囊了,上啊,给我扁这贱人啊。”
方绍反倒是给曹军打起了气,很希望这姓孙的婆娘吃些苦头,也算是报了先前拜她所赐的一场无妄牢狱之灾。只是,孙尚香武艺之高,远出于方绍的意料,那些被杀得七零八落的曹军更是令他大失所望。
“唉,看来这帮曹兵算是没戏了,还是赶紧闪人吧,万一那婆娘杀红了眼,顺道追上来连我一起砍了也说不定。”
方绍正准备催船快行之时,戏剧性的一幕生了,不可一世的孙尚香,竟然被打下了船,掉落入江里了。
“不是吧,报应这么快就来了!”
方绍大吃一惊,大张着嘴巴眼瞧着那孙尚香掉落江中,顺着江水向自己这边飘来。
救还是不救?这是个问题,算了,还是不救的好。
方绍脑海里两个念头一同闪过,随即便决定少惹事非,上次好心的下场还历历在目,这时若再充烂好人,那就是白痴了,于是方绍急道:“快,加转向,绕得远远的。”
这边命令刚下,那边船上便有女兵现了他们,其中不少人是当日见过方绍的,这会瞧见他,真是大喜过望,几人同时大叫着:“荆州的人,快帮忙救下我家小姐,快啊——”
方绍这下没办法了,没被人认出便罢,这下被人认出来了,若是不施以援手,到时孙尚香万一有个三长两短,那孙权得知他的盟友竟然坐视不顾,一怒之下什么事都可能做得出来的。
方绍只得叹道:“真是的,好吧,快点把船靠上去,先救人再说。”
那孙尚香乃是江东人氏,自幼熟知水性,原本就算落水,横渡这长江也不成问题,但方才落船时脑袋被撞了一下,当场就昏了过去,落水之时虽然猛的被水激醒,但却连呛了几口,这会却又背过气去,身体正慢慢的下沉。
好在两船相隔不远,不片刻的功夫船便驶近,方绍令人将漂浮的孙尚香捞了上来。
这时的孙尚香全身湿透,已是面色惨然,不省人事,试了一下她鼻息,已然是全然没有。
方绍心中暗惊,急救的知识他还是学过的,于是急是将她胸前的甲胄卸下,准备做给她做人工呼吸。
不过身边几个士兵正巴巴的围观着,方绍只怕这般“怪异”的举动让他们误会,便喝道:“她需要透气,都堵在这里做什么,快去船后看看,小心那些人追上来。”
士兵们识趣的都退往后船,方绍这才将双手按在她胸口,做起了肺部按压,顺便还在她的两个**上抓了几把,心中得意道:“哼哼,让你跟老子凶,让你害老子坐牢,就是要占你便宜,怎么样嘛。”
不过连做了几次按压后,孙尚香还是没恢复呼吸,方绍开始有点紧张了,没办法,只得又进一步做口对口的人工呼吸。
“男人婆,赶紧给我醒过来啊,要死也别死在我的船上,要不然你那不讲理的哥哥八成会赖上我的……”
一分钟之后,孙尚香身体突然一抖,整个人活了过来,张口便大咳起来,顺道吐了方绍一脸的江水,而吐出来的水中,竟然还有一条小鱼。
“噫!恶心。”方绍咧着嘴叫道。
第六十六章 好人难做
孙尚香连吐了几口水,神智慢慢清醒了起来,当她瞟到蹲在跟前的方绍时,眼神迷茫了半晌,骤然间想了起来,本是惨惨的表情,一下子又变得凶厉起来。
方绍赶紧往后闪几步,隔着老远解释道:“孙小姐,你可别误会啊,我只是要回樊口路过而已,我本来是想回避小姐的,可是又想见死不救也不太好,所以才很冒昧的把小姐救上了船,小姐你千万别动怒。”
孙尚香环顾了一眼四周,看到那两条船上尚在生的厮杀,这才想起了方才生过什么,一脸的怒容便褪了去,白了方绍一眼,道:“你用不着怕,本小姐又不是疯子,才不会动不动就怒。”
方绍装作如释重负的样子,笑呵呵道:“那就好,那就好,不愧是孙小姐,深明大义呀。”
孙尚香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道:“快送我回大船上去,我要杀光那帮曹贼!”
方绍马上摇头道:“这就恕在下难以从命了,我奉军师之命回樊口报信,救小姐只是顺道,想要我参合到小姐的恩怨里却是不可。”
“你再啰嗦我就杀了你!”
孙尚香怒气又生,上前几步欲要对方绍施以暴力威胁,只是她这一场溺水让身体变得极为虚弱,这时稍一用力整个人便气力不支,腿上一软便无法克制的向前倒去。
方绍当然很想看着她摔个狗吃屎,但除了让她难堪之外,并没有多大意义,于是只好上前一步,伸手顺势将她扶住。
“放肆!”
在孙尚香眼里,似乎只要接触到她身体的,都是可以视之为放肆,当下她手一用力,便欲扇方绍耳光。
“真服了你了,这么开放的时代,思想还这么保守,不对,不是保守,是变态!”
方绍岂是让她白打的,双手马上松开了她,腿下灵活的往后一撤。
以孙尚香的武艺,平素想扇他一巴掌并不会太难,但这会气虚力竭,方绍这么一松手,她立刻又站不住,顺势又往前倒去。眼看着便要倒地,方绍余心不忍,干脆好人做到底,又急是俯身将她接住,却不敢多接触她一刻,忙是扶她靠坐在了船舱柱上。
孙尚香经了这一阵折腾,彻底的是没了脾气,再也动弹不得,只是靠坐在那里一个劲的喘着气。
方绍便劝道:“小姐,你都这样了,再回去只会拖累你的部下,还是算了吧,我送你回柴桑城。”
“不,我不能抛弃我的部下,不能……”孙尚香倔强的喃喃说着,想要再站起来,却无半点力气。
“还算是个有义气的女人,不是,只能算是个有点义气的小贱人。”
方绍摇头而叹,便站了起来,命将船折返回去,接近了那两艘交战的大船,却又不靠近,只是向着船上大喊:“你们的孙小姐已被我救下,她现下安然无恙,她命你们再坚持一刻,她很快就搬援兵前来相助。”
船上的女兵们本在人数上就占优势,方才只不过因孙尚香的落水而陷入群女无的混乱境地,如今见小姐无事,心下自然是安了,一个个又变得斗志昂扬起来,反扑而上,很快又夺回了优势。
“小姐,胜负已定,你看起来身子虚的很,我还是尽早送你带回柴桑吧。”
方绍这时也不再理会她,自作主张叫船掉头而回。
这船本就离开柴桑不久,不多时便重回码头,方绍不敢乱碰她,却道:“小姐,你自己走的动不,要不然我去叫你的人来接你下船。”
孙尚香这时也没了脾气,秀眉皱着思了几番,低声道:“不能他们看到我这样子,你去弄辆马车来,先送我去嫂嫂那里再说。”
这孙尚香号称霸姬,在吴人面前一向是威风霸道,也难怪她害怕别人看到她现在的狼狈样,看来这女人也是个死要面子的人。
她的态度现下是变好了,可方绍又被迫成了她跑腿的人,没办法,好人难作啊,方绍只得去雇了辆马车,又寻了件斗篷给她,道:“你把这套上吧,码头上人多,免得上车时被人认出。”
孙尚香怔了一下,咬着牙很是艰难的站地起来,将那斗篷半天才披上。
方绍脸上带着笑,道:“小姐,为免冒犯,我就不扶了,小姐慢些走。”
孙尚香瞪了他一眼,倚着船舱壁慢慢走了一步,可是两腿无力,才走不到两步就摇摇欲坠。
方绍有心瞧她出丑,却在一旁不动声色的跟着,还很自若的说道:“小姐不用急,慢慢来。”
孙尚香知他是有意在看自己的笑话,犹豫了几下,顺手将方绍的肩抓了住,低声道:“能扶本小姐是你的荣幸,别废话,赶紧下船。”
“真有你的,求人都这副德性。”
方绍赖得跟她再一般计较,只想赶紧打了她,好早点离开这时非之地,以免夜长梦多节外生枝。
于是,方绍扶了孙尚香上了马车,一路又回到了柴桑城。
孙尚香口中的那个嫂嫂,并非大乔,而是小乔,她要去的也就是周瑜的府宅。
当初方绍为避免惹无妄之灾,从大牢出来之后,一直都呆在馆驿,周瑜府在哪里自然不知,只得一路上不断询问路人。
好在周瑜的人气极旺,这柴桑城的老幼没有不知周瑜家在哪里,所以也没费多少口舌,拐过几条街便直趋周瑜府中。
马车停在府门前,方绍扶着孙尚香下马,蹒跚的上了台阶,方绍一手扶着她,一手前去敲门。
过不多时,府门打开,一名家丁粗粗打量了他一眼,见一个是布衣小生,一个是身被斗篷,看样子不像是有身份的人,便是语气冷淡的问道:“你们是什么人,有什么事吗?”
“在下方绍,是刘皇叔帐下书佐,特来送……”
方绍那边还想说明来意,身边孙尚香便已不耐烦了,生硬的说道:“废什么话,让开,我要见周夫人。”
孙尚香冷不丁的来了这么一句不太客气的话,那家丁脸马上一沉,道:“原来是个姑娘呀,脾气还不小,也不看看你们什么身份,我家夫人是你们想见就见的吗。”
方绍还待道出孙尚香的身份,她却已是光火了,斗篷往后一撩,贴身的匕已然拔出,刷的寒光一闪,匕刃便抵在了那家丁的嘴边,恶狠狠道:“你要再多说一句废话,我就割了你的舌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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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章晚了点,抱歉了哈。
第六十七章 挖墙角
“小姐,别激动啊,自己人,都是自己人。”方绍忙是劝解,又向那家丁道:“这是你家吴侯的妹妹孙小姐,这回可以进去了吧。”
“霸姬”在柴桑城几乎是无人不识,何况是与她要好的小乔,这家丁岂有不识,这时看清那带血的真容,不禁又惊又怕,腿打着哆嗦道:“原来是孙小姐,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小的知错了,小姐千万别割小的舌头啊。”
似乎别人的害怕对孙尚香有如提神咖啡,听了这家丁求饶的话,她精神竟有了几分起色,这才消了气,匕收回,喝道:“还废什么话,想让我割了你的脖子吗!”
“是是是,小姐里边请,小的这就去通报夫人。”那家丁吓得屁滚尿流而去。
方绍这才扶着孙尚香得以入内,心中叹道:“动不动就要杀要打的,你有病么。”
这边方绍刚刚扶她走入正堂,内中却见一名少*妇已急匆匆出来,一见孙尚香这般模样,吓得是花容失神,抢上前来一同将她扶住,慌张的问道:“小妹,你这是怎么了?”
孙尚香刚才了一通火,只精神了片刻,这时便更加虚困,整个人昏昏沉沉的连说话的力气也没有。
方绍忙解释道:“小姐头颅受到撞击,又溺了水,差点性命不保,现下身体正不支呢。”
“啊!怎么会这样?是谁把她害成这样的。”小乔越的惊惶。
方绍道:“这事说来复杂,晚生之后再做解释,夫人先扶小姐入内休养,再去叫大夫要紧。”
小乔这时才镇静下来,忙是指挥侍女们将孙尚香扶入后面卧房中。
方绍总算是松了口气,整个人如释重负一般轻松,一屁股坐了下来,也不待人家招呼,自个儿倒茶猛灌了几杯。
待疲惫的精神渐渐恢复之后,方绍才仔细打量起四周,却见这大堂四周皆陈放着编钟、古琴,还有许多他叫不上名来的钟鼓乐器,俨然就是一个古乐器的小博物馆一般。
方绍心中暗赞:“人言周郎儒雅风流,精于音律,这家里边搞得跟乐队似的,看来传言应该是真的了。”
方绍正感慨时,小乔已从后转出,上前盈盈一礼,微笑道:“公子搭救孙小姐之恩,妾身在此待孙将军先谢过了。方才忙着照顾孙小姐,忘了召呼公子,还望见谅。”
方绍忙站了起身,略整衣衫,拱手还礼,谦然道:“举手之劳而已,何足挂齿。”
他这时才来得及细看小乔之容,却见她年纪不过二十六七,相貌婉约灵秀,一身温柔贤淑、知书达礼的气质,宛若深谷幽兰一般,不愧是传说中的二乔之一。
“公子请坐。”小乔忙是吩咐下人看茶,自己也陪坐于主位。
方绍道:“对了,不知小姐情况如何,身子有无大碍。”
小乔道:“大夫方才已经瞧过,她脑上的撞伤并无大碍,只是溺水受了些惊吓而已,休养几日便可无漾。”
这恶婆这般凶蛮,叫她多痛上几日也算是一点教训,方绍巴不得她晚好几天呢,但面上却装出长松了一口气,颌道:“那就好,小姐无事我就放心了。”
小乔忽然想起了什么,一脸歉意,道:“瞧我都急糊涂了,还未敢问公子尊姓大名。”
“晚生姓方名绍,字中正,乃是刘皇叔帐下书佐,此番本是跟随孔明先生来柴桑与吴侯相商联盟抗曹之事。先前绍本是准备回樊口向刘皇叔回报吴侯将要出兵的消息,不想在江面上碰见孙小姐与一帮曹军厮杀,小姐不慎坠江,故而才被晚生救下。”
方绍从容的自报家门,又将前后原由简单道出。
“原来是方公子。”小乔仍是一脸困惑,“孙小姐怎么会与曹军打起来,再说这柴桑地界,到处有巡江水军,曹军又焉能进入。”
方绍道:“这个嘛,如果晚生猜测不错的话,跟孙小姐厮杀的那群曹军,应该是前些日来的曹操劝降使团。”
小乔聪慧灵秀,方绍这么一说她便恍然大悟,叹道:“听说曹操给孙将军写了一封颇为轻辱的亲笔信,以小妹那般脾气,听说之后做出这等泄愤的荒唐事也就不奇怪了。”
小乔也觉得孙尚香这么举动很是荒唐,自是深得方绍之心,但他却不便擅自评论,只笑而不语。
又闲聊了几句,方绍便欲起身告辞,正在这时,外面有人大步而入,人还未进来,便听到了焦急的声音:“夫人,听说小妹受了伤,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进来之人正是周瑜,方绍虽不识其面,但听他口称夫人,又见其形容俊美,举手投足间,颇有儒雅之风,便猜想必是周瑜。
“夫郎莫急,小妹他无大碍。”
小乔当下把整件事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周瑜这才松了口气,却是摇头无奈的笑道:“这个丫头总是这般做事没个分寸,真不知将来怎么嫁得出去。”
小乔也是一笑,道:“人没事就好,多亏了这位方公子了。”
周瑜转而方绍一拱手,笑呵呵道:“我对诸葛先生久仰已久,没想到他的学生也身怀侠义之风,周瑜佩服之至。”
周瑜言语之间,一派平易之风,让人第一次见面便有如沐春风的感觉,方绍亦是笑而还礼,道:“举手之劳,万不敢当。江东周郎之名,绍在荆州亦是如雷贯耳,今日一见,万分荣幸也。”
方绍言谈举止从容得体,周瑜对眼前这年轻人也颇俱好感,当下便与之畅谈起来。
没多聊几句,周瑜不知是一时兴起,还是酝酿已久,忽然道:“刘玄德虽乃汉室之后,但却一身穷困,前途渺茫。我江东兵精粮足,地广千里,正是施展才华之地,恕瑜直言,中正你何不劝说孔明先生转投江东呢。”
方绍一口到嘴边的茶差点没喷出来,心道:“见面不到十分钟就直接挖刘备的墙角,周瑜你还真是直接呀!”
第六十八章 貌似坦诚的关系
“你们慢谈,我再去看一下孙小姐。”
小乔见他二人谈到这种事,觉得自己在旁听之不妥,便是以得体的借口离去。
小乔离开后,周瑜又道:“我周瑜向来是快人快语,说实话,我很欣赏孔明先生,他若来投奔我们江东,我保证他的前途不可限量。”
方绍淡淡一笑,道:“能得周将军的垂青,先生他必是十分荣幸,不过先生他即已投效于我家主公,又岂会改换门庭。”
周瑜手嘿嘿一笑,表情显得有点不以为然,道:“所谓良禽择木而栖,刘使君那棵树虽然尊贵,但毕竟独木而已,能撑起多少阴凉?我家孙将军却是参天大树,孔明先生想要多少阴凉都可以。”
“周将军的比喻很生动啊,呵呵。”方绍品了一口茶,语气一转,反问道:“不过绍倒有个疑问,不知当讲不当讲。”
周瑜微一怔,笑道:“但说无妨。”
方绍便道:“当年袁术雄踞江淮,声势不可谓不盛,只怕如今孙将军也未必能及,不但是参天大树,而且还足当千里森林。但绍听闻当年袁术欲拜周将军为将军,加以重用,而将军却只求为居巢县长,趁机东渡回吴,反而拜于孙伯符将军麾下,但不知周将军当时为何会‘舍大树而求独木’呢?”
方绍的反问令周瑜一时无言以应,却不曾料刘备手下一名小小的书佐,竟然对自己过往这般了如指掌,不禁对眼前这年轻人又多了几分刮目相看之心。
略怔了那么一刻,周瑜忽然哈哈大笑,欣然道:“听闻孔明先生一席话令孙将军颇为佩服,中正你不愧是他的学生,真是颇俱令师之风范啊。”
方绍谦然笑道:“周将军过奖了,将军的这番美意,我自会转告给先生。绍还有事在身,就不讨扰了,就此告辞。”
方绍起身拜别,周瑜也不挽留,却是亲自送他出府,看着方绍上车而去,周瑜哼一声,冷笑道:“这个人很有意思啊,是块可造之才,他日得想办法把他和孔明一块挖过来才是,希望他不要不识抬举。”
当周瑜刚刚送走了方绍时,在吴侯府中,孙权方才迎来了张昭。
这位五十二岁的老头一见着孙权,便是垂头丧气的说道:“昭年势已老,已不能为主公出得了什么好的谋划了,不知主公还召我这个老朽来做甚。”
张昭说的明显是在气话,孙权当下也不以为怪,笑呵呵的迎下阶来,亲扶着张昭坐下,携其手道:“子布还在怪孤没有听从你的劝说么,唉!其实孤也是两难呀,公瑾在军中甚有威信,他这么一力主战,那帮武将们便大多站在了他那一边,军方的意见,孤实在是不得不顾,子布你深明大义,还当理解孤的难处才是。”
张昭又在那里闹了半天的情绪,孙权好说歹说,这老头子脸色才好看些,摇着头叹道:“昭受孙家两代之恩,凡事岂有不为主公考虑之理。现下主公既已决心与曹操一战,那不管有几成胜算,昭自当站在主公这一边,为主公分忧解难。”
孙权面露喜色,欣慰道:“子布能有此心,孤也就心安了。先前公瑾向孤请命领兵出征时子布也在场,依子布之见,孤是否当将兵权授之与公瑾。”
张昭沉吟半晌,默默道:“周郎早先追随伯符将军起兵,历经开拓江东不少战役,若论领军之才,用兵之谋,纵观江东未有人能及也。”
张昭虽与周瑜政见不同,但还是对周瑜做了一番凭心而论的评价。
孙权也跟着微微点头,却又忧虑道:“公瑾的军事才华,孤自然信任,只是他年轻尚浅,而江东武将之中,多有追随先父的老将,只怕这些人心中不服,若是将帅不和,岂不误了大事。”
张昭道:“这一节主公大可不必担心,公瑾性情风雅洒脱,又是才华横溢,虽稍有些恃才傲物,但平素与他接触之人,大多为之折服,服众方面当不是问题。”
孙权微松了口气,道:“那孤就可放心的将兵权交给他了。”
“只是……”孙权话音刚落,张昭的语气便是一转,似乎有欲言又止的意味。
孙权知他有言下之意,忙是屏退左右,道:“这里只有孤与子布二人,你我君臣自当坦诚以待,子布有什么话还请言不不尽。”
张昭犹豫了片刻,眉头一横,道:“昭是在想,此战关系到我江东生死存亡,若是将兵权尽付于一人之手,万一不敌曹操,抑或是另生他变,主公手无一兵一卒,却当如何以应?”
张昭这一句“另生他变”说得是很隐晦,但以孙权之智谋,自是一点即通,那眉头往一弯,十分惊讶的说道:“不敌曹操尚可,至于另生他变嘛,孤想孤不曾亏待于他,应该不会吧。”
张昭嘴一撇,低声道:“主公心肠仁厚,只会以诚待人,但所谓人心难测,若是有些人想拥兵自立,又或是受不了曹操的权钱诱惑,临阵倒戈,亦是未尝没有可能。事关重大,主公还当谨重考虑才是。”
孙权听得是心惊胆战,越听越是点头表示同意他的观点,忙道:“那依子布之见,孤又当如何预防这种事生?”
张昭这时却抚须而笑,道:“军事之事,非昭所擅长也,以主公之智,自然不须昭多言。”
孙权还待问时,侍从言周瑜前来求见,张昭便道:“公瑾此来必是向主公要兵的,昭不便在此,就先告辞了。”
那张昭不愿把话点说透,孙权也是无可奈何,只得起身送张昭从偏门而出。
“请公瑾入内吧。”
孙权叫侍从宣周瑜入内,自己则皱着眉头坐在那里冥思苦想,片刻之后,两抹苦眉忽然尽皆舒展,他手抚紫须,嘴角边扬起一抹得意之诡笑。
第六十九章 兵权
周瑜入内之后,孙权照例是下阶相迎,不过周瑜的脸色却与张昭是天壤之别。
周瑜也不废话,开门见山道:“主公前日虽已定下抗曹大计,但瑜观主公之神色,其实还有狐疑不定,是也不是?”
孙权怔了一下,摇头叹道:“知我者,唯公瑾也!实不瞒公瑾,如今孤虽与你强行定下决战之策,但不少文臣武将对曹贼尚心怀畏惧,孤只怕江东上下带着这样一种悲观的情绪的迎战强敌,难免会力不从心。”
周瑜笑道:“其实诸公之所以不敢一战,多是被曹贼信上的八十万大军给吓住了。他们根本不了解曹军虚实就吓破了胆,着实可笑!真实的情况是,目下曹贼所领中原之兵不过十五六万,而久已疲惫;所得刘表水军最多不过七八万,且都狐疑不定。以疲惫之卒驾御狐疑之众,其兵虽众,又有什么可怕呢。正所谓兵在精而不在多,主公只须给我五万精兵,我足以击败曹操,主公和诸人大可不必担心。”
孙权听罢周瑜之言,甚至是宽慰,抚着周瑜的背道:“公瑾呀,你算是说到孤的心坎里去了。子布等诸公只为自家利益,各怀私心,实在是令孤失望,唯有你与子敬与孤同心,曹操纵然真率百万兵来,孤又有何惧。”
周瑜见孙权精神振奋,当即道:“事不宜迟,就请主公即刻下令兵吧,瑜也好赶在曹军之前抢占上游险要。”
提到出兵,孙权一张脸马上又耷拉了下来,话锋一转,道:“这兵当然是要出的,只是这五万人马短时间只怕是难以凑齐。”
周瑜眼神微微一动,道:“那不知主公能给瑜多少兵马,稳妥起见,太少了也是不行的。”
孙权掐算了一会,道:“五万没有,三万人应该是没有问题的,而且战船、粮草都也齐备。孤当封你与程普为左右都督,再以子敬为随军参赞,你三人可率诸将先行出兵,孤在此做你们的后援,军需粮草必不会缺。你若能对付得了曹操,便与他决战,若事有不济,就撤回柴桑便是,孤当亲自上阵与曹贼决一死战!”
周瑜原以为此番挂帅出征,孙权会将兵权尽付于他,却没料到关键时候,又任命了个右都督。那程普随孙坚自长沙起兵,历辅孙氏三代,可谓功勋元老,虽然当时以左为尊,程普这右都督名义上是要听左都督之命,但孙权这般任命,分明是有钳制他的意思。
周瑜顿时面色有些不悦,道:“此战事关重大,全军将士必须齐心用命方能取胜,程德谋乃功勋宿将,瑜平素亦十分敬重,但只恐其中兵马调配会有不便呀。”
孙权正色道:“公瑾的顾忌,孤当然知道。只是咱们江东这班武将中,多有追随先父兄的功勋老将,只恐这些人以为公瑾你年轻,便有倚老卖老之心。所以孤才安排德谋辅佐于你,以他的威望,自可镇服那些老将。孤这也是为大局考虑,公瑾应该能理解的吧。”
孙权都把话说到了这份上,周瑜还能说些什么呢,虽然这个任命不能让他完全满意,但这并不影响周瑜的自信心,当下他便欣然道:“主公既然有此决定,瑜自当无有不从。就请公主安坐于柴桑,不日之间,瑜自当为主公送上捷报。”
东方的局势在一番有惊无险的争论之后,已经十分明朗,而此刻在长江上游,那一支庞大的水陆大军也正遮天盖日一般而来。
此时江风正盛,战舰之上,曹字旗号迎面招展。
一个浪头打来,巨大的舰身随之晃了几晃,甲板上的曹操站立不稳,摇摇晃晃险些摔倒,亏得身旁的蔡瑁伸手相扶,待浪头过后却才稳稳站住。
“江上浪大,丞相要不还是坐下吧。”
曹操点了点头,在左右的搀扶下,坐回了专门为他而设的榻上。
曹操目视着江上此起彼伏的浪头,不禁感慨道:“孤纵马狂奔,亦如履平地,在这平坦的甲板上一站,却被几个浪险些晃翻了,看来北人骑马,南人乘舟果然不错。”
蔡瑁忙道:“若是丞相坐不习舟船,那瑁即刻令船靠岸,丞相上岸骑马便是。”
曹操手一挥,豪然道:“孤纵横天下,还没有孤驾御不了的事!这江浪虽盛,岂有又孤当年横穿沙漠,北征乌桓之时的艰难,孤偏就要知难而进。”
蔡瑁赞道:“丞相豪情壮志,瑁佩服之极,不过用不了多日咱们便可逼近夏口,到时南岸开阔,步军沿咸蒲走廊可畅通无阻,丞相便不需要这般劳心了。”
“有卿这一支水军相助,孤统一天下将不远矣。”
曹操此豪言壮语,左右多是附和,唯有一员青衣儒士闭口不言,此人,正是贾诩。
曹操见其一言不,便道:“文和面带忧虑,可是有什么心事。”
贾诩拱手道:“既然丞相问到了,那诩也不敢隐瞒。诩其实觉得丞相此番南下,本只为荆州而来,现下荆州已得,又何必又急于攻吴呢。不如将大军就此北还,只留大将镇守荆襄,一面抚定民心,一面训练水军,待时机成熟之时,不妨再挥师东进,攻灭孙吴不迟。”
曹操听罢呵呵一笑,道:“文和是过于保守啦。如今兵不血刃而得荆州,刘备更是一战而定,我军心士气正当鼎盛,现又有德珪水师相助,不趁此时机平定江南更待何时。”
贾诩忧色更重,道:“诩只恐大军这般急下,那刘备与孙权重压之下,联合起来对抗我大军。而孙氏立足于江东,精于水战,只怕急切间难以攻灭。”
贾诩这边说罢,那边蔡瑁却道:“文和多虑了,他孙氏精于水战,我荆州水师也不是吃素的,当年那孙坚老儿还不是死在夏口城下。如今丞相水陆并进,孙氏长江之险不复存在,攻灭其正当此时。”
曹操赞许道:“德珪之言,深得孤之心意也。况且孤已给孙权送去一封亲笔信,孙权那黄毛小儿,只怕这个时候已经吓得派使者前来请降了,也许咱们不废一兵一卒便可平定江南也。”
正说话间,忽然有人来报,言出使柴桑的人回来了,不过连同使者在内的三十余人皆被吴人杀害,只侥幸逃回来两三个活口,口称孙权拒不肯降,已决计与刘备联盟并肩作战。
曹操听闻这消息,不禁勃然变色,拍案而起,愤然骂道:“孙权小儿如此无礼,传孤之命,得孙权人头者,孤必当重赏!”
第七十章 苦等
曹操的震怒,令左右无不为之动容。
贾诩却道:“丞相息怒,如今孙刘既已联盟,实力不容小觑。方今天气渐寒,草料渐稀,而我军主力皆是北人,听闻军中已开始有人不服水土,染有疾病,这个时候恐怕不利于继续进军,不若从诩先前之计,先行退回北方休整再做打算吧。”
曹操怒气难消,猛一挥手,断然道:“我军纵有些许不便,于大势也料想无碍。如今数十万大军南下,岂有不战而退兵之理。文和不必再劝,孤意已决,传令全军加前进,克日取刘备与孙权人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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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已是十月中旬,秋已渐浓,黄昏的江岸边,江风甚急,刘备风中凌乱的立于码头,巴巴的向东张望着,直到日将西沉,仍不叶片帆前来,不禁微微一叹,神色间又是一副失望。
“主公,天色不早,回营吧。”身边的徐庶劝道。
“还早,再等一会吧。”刘备仍是不甘心,抱着一丁点希望,继续在风中凌乱。
这已经是诸葛亮走的第五天了,这几天来,他的心里一直没着没落的,日夜坐卧不安,每天闲来无事之时,便都要来到江边,望眼欲穿的期望着诸葛亮能带回来好消息,甚至直接看到东吴的舰队逆江而来。
只是,天天盼着人都憔悴了,却连个鬼影子都没盼到。
正在这时,一骑飞奔而来,送上夏口关羽来的加急快报,刘备预感到不妙,拆开信来一看,不禁神色一变。
“主公,关将军说了些什么?”一旁徐庶的神色也警觉起来。
“曹操水陆大军已过洞庭湖口,元直自己看吧。”刘备将一纸书信交给了徐庶,脸上的表情愈加的忧虑。
徐庶接过来细看一番,道:“来得好慢呀,不过看来曹操是加快了行军度。”
长江在江陵与夏口之间的江段,呈现出一个“V”字的形状,而洞庭湖口正位于这个V字的下方尖端,也就是说,曹军从江陵出不到半个月,已经走了一半的路程,而且还是水陆并进,以两岸水网密布的地形来看,这般进军度已经是很快了。
曹军这度都快赶上刘备现在的心跳度了,可徐庶却还嫌慢了,刘备不解道:“曹军离夏口已不足五百里,元直怎的还说慢了。”
徐庶却只淡淡而笑,道:“依庶之见,曹操有上中下三策,这上策,乃是趁我与孙氏联盟未成,东吴内部战降未定的时机,轻军而下,强攻夏口,待灭我之后,进一步威逼孙权,迫其归降。这中策嘛,便是退回北方,留文武重臣在荆州抚安百姓,训练水军,待平定关中之后,再行南下,到时亦有足够的把握平定江南。”
刘备听之便觉有理,开玩笑道:“元直倒是给曹操谋划的好,不过似乎曹操这上中两策都没选,不知这下策又是如何。”
徐庶道:“下策自然就是现在的情况了,曹操早来也行,晚来亦可,偏偏挑了这个不晚不早的时间,正好促成我们两家联盟,这一战若是失利,则其侵吞天下之势就此荡然无存矣。”
刘备叹道:“元直所言不错,我跟曹孟德打了一辈子的交道,他从未有过荆州这样轻松却巨大的胜利,我想他现在必定是志得意满,以为我已经成丧家之犬,就算坐着船钓着鱼东下,也可以轻易把我消灭了,岂不知兵法云骄兵必败,这才是孟德犯的最大的兵家之忌呀。”
“只是……鲁子敬当初虽信誓旦旦的表示要联盟,但军师去了这许多日却没有音信,我只怕江东君臣政见不和,最终是否会与咱们联盟,还是个未知数啊。”刘备在数落了曹操一番后,马上自己又忧虑了一番。
突然之间,刘备眼神掠过一丝惊惧,仿佛一瞬间想到了极为不妙之事。
徐庶洞察细微,刘备轻微的这一变化,岂会逃得出他的眼睛,他便回头将左右屏远,低声笑道:“主公是不是在担心,万一孙权也是个求贤若渴的主,孔明若许会挡不住他的一番盛情,干脆一去不回了呢。”
心里的想法被看穿,刘备先是一愣,接着便觉有些尴尬,勉强的笑了笑,自嘲道:“什么都瞒不过元直,实不想瞒,刚才我确实有过这样的担心。说句老实话,军师乃天纵奇才,而我刘备现下比他在隆中之时还要破落,甚至是朝不保夕,所谓良禽择木而栖,军师纵然真有此心,我刘备也可以理解他的难处。”
听了刘备一番交心的话,徐庶却是哈哈大笑,道:“主公啊,看来你还得好好花些心思了解一下你的这位诸葛军师呀。”
刘备一怔,道:“元直何出此言啊?”
徐庶道:“孔明非同一般谋士,他要做的是吕望、萧何,他和庶一样,之所以追随主公,为的不仅仅只是尽展才华,而扶佐主公成就一番霸业!倘若孔明投于孙权,无非也就是区区一名谋士而已,以孔明之志向,索性还不如闲卧隆中来得闲逸。”
徐庶一席话,令刘备大为汗颜,他急是拱手道:“备实在是愚鲁,连军师与元直的心意都难以领悟。”
徐庶忙也还了一礼,道:“其实不单单是军师与我,如云长、翼德、子龙等辈,十余年来追随主公,无论成败都不曾抛弃,其实众人的志向,皆与我等相同也,万望主公振作精神,莫要辜负了我等一番赤诚之心。”
刘备听得此言,极为感动,正色道:“元直的教诲,备铭记于心,万不敢忘也。”
他话音未落,忽听那头有士兵喊道:“快看,东边有船来了,是军师回来啦。”
刘备精神又是一振,翘以望,果见一艘船逆江而上,不多时便驶进码头。但从船上下来的却不是孔明,而是方绍。
刘备几步迎上前,急切问道:“怎么只有你一人回来,军师呢?联盟之事如何?”
方绍笑道:“主公放心,孙权已为军师说动,不日便将兵西进,军师将随大军随后就到,他让绍先来报与主公,请主公备好酒肉,准备犒劳周郎的大军吧。”
第七十一章 面子问题
刘备闻言大喜,兴奋道:“军师果然不然我之重托,元直,将此消息通传全军,并报与云长和大公子知晓,叫他们早作准备。”
徐庶亦是心情喜悦,领命匆匆而去。
刘备抚着方绍背道:“中正呀,这一趟你与军师辛苦了,此番柴桑之行,可有什么不顺利的吗?”
方绍马上想起了坐牢这等晦气事,当然也不便说给刘备听,便道:“东吴方面亦不乏投降之声,张昭等人多曾劝孙权归降曹操,好在有军师极力陈述利害,再加上周瑜等几位武将主张,所以才总算使孙权下定了决心。”
方绍尽量的表现出诸葛亮的功绩,但也不好太过吹嘘,故也不隐瞒的提及了周瑜的影响力。
刘备点着头道:“这个周瑜能让孙权打定主意,而且孙权还让其统兵出征,看来此人在孙权那里是极有影响力的。早闻美周郎之名,但不知他到底是怎样一个人。”
方绍思了片刻,道:“我听人说周瑜为人豁达,但却又自恃甚高,这个人的性情极具两面性,恐怕不太是头一次见面就容易相处的人,主公他日若与之相见,还需有些心理准备才是。”
方绍并未明言自己曾与周瑜见过一面,当然更不会提及周瑜挖墙角之事,一则徒让刘备对诸葛亮心生猜忌,二来也使刘备对周瑜没有个好印象,这般的话,对联盟抗曹的大事只会有害而无利。
刘备听闻方绍对周瑜的评价,倒是起了神往之心,道:“听你这一说,我倒是很想见一见这个周瑜了。”
收到了方绍的好消息之后,刘备依然每天在江边东望,只不过这时的心情却是好了很多。
两天之后,他终于如释重负了。
这一天午后,正是秋高气爽,东面天水一线之处,隐约出现一片白茫。过不得多久,那白茫铺天盖地而来,竟将滚滚江水笼罩不见,而那所谓的白,却是数也数不清的船帆。
东吴水军,战舰千艘,旗帜招展,兵甲森森,浩浩荡荡逆江而上,千帆汇集起来,如漫卷长江的白纱一般,驶过樊口之时,只将两岸出来观望的刘备军瞧得目瞪口呆。
这般庞大的水军,也许是他们做梦也没办法见到的,这般声势,有如给这些经历了长坂坡惨败的将士们吃了一颗定心丸。
周瑜先派人来通知刘备,言大军将要过境,之后还将有程普、黄盖、吕蒙、甘宁等人率后续水军随后赶到,刘备当即派简雍前往劳军。
没想到,简雍去了不到半个时辰便回来,而且是带着一脸的愤愤不平之情而回,刘备忙问如何,简雍气呼呼道:“那周瑜实在是傲慢的很,我请他上岸与主公一叙,那周瑜却道:‘我有军任在身,不能擅离职守。不知刘使君可否屈尊前来跟我会面,如果是这样的话,我会很高兴的。’。”
众人一听周瑜这话,均是面露不满之色。
这也难怪,此是刘备在朝廷的官阶是左将军,就连讨虏将军孙权也跟刘备差得很远,而周瑜就更差得远了。更何况,刘备好歹乃一方诸侯,目下与孙权联盟,双方面子上乃是平起平坐的头脑人物,而周瑜他不过是在孙权手下一个打工的,不去拜见刘备便罢,却反过来让刘备去见他,实在是太过傲慢,难怪众人会生怒。
那张飞当下便叫道:“周瑜他算个什么东西,凭什么让兄去见他,他该滚来拜见兄长才是!”
刘备心里同样也不爽,他这时才想起之前方绍对周瑜的评价,心想这周郎果然不是一个好相处的人。
不过,当着众人的面,刘备却一派淡然,笑对众人道:“他既然想让我去,那我去一趟又何妨,成大事者当能忍常人之不能忍,区区小事何足道哉。”
刘备当下决定亲往船上见周瑜,而考虑到这些部众之中,只有方绍曾出使过东吴,又对周瑜的评价很是中肯,便带了他一同,只乘一叶扁舟,不带一名随从,亲自前往。
上得周瑜旗舰,按照惯例来讲,周瑜好歹也该出来迎接一下吧,但刘备上船之后,迎接他的只是一名小校。
先前方绍还对周瑜颇有些好印象,但此刻见他这般怠慢刘备,自己面子上也跟着挂不住,不觉有周瑜失了几分好感。不过刘备却依旧淡定,一路上始终是一副从容。
入得船舱之时,却见周瑜正在低眉盯着几上的地图沉思,不知是没听见有人进来,还是故意如此,反正是没有理会刘备。
方绍眉头微皱,低声道:“主公,这位就是周都督了。”
刘备也没等着周瑜召呼,先行上前拱手一礼,微笑道:“刘备见过周都督,久仰都督之名,今日得见,实属荣幸。”
周瑜猛一抬头,一脸惊讶之状,也拱了拱手,道:“原来是刘使君,怎的也不事先通知一声就来了,瑜未能远迎,还请见谅了。”
周瑜那惊讶之状,看起来并非是装的,想来他也是在吃惊,刘备竟然能放得下身段,亲自来见他。
刘备和气的回道:“都督客气,你我两家既已结成盟友,便是一家人了,自家人之间,何必讲究什么。”
周瑜呵呵笑道:“刘使君言之有理,快请坐。”
周瑜对方绍视而不见,俨然之前从未见过一样,不过这也倒随了方绍心意,免得让刘备知道他们之前有过私下会面。而以他的身份,人家主人没召呼他坐,方绍也便只好立在刘备身后侍从。
寒暄已毕,刘备也不废话,直奔他最关心的问题,单刀直入的问道:“今日抗曹,你我当共商对策,不知都督此番前来,带了多少兵马呢。”
周瑜回答的很干脆:“三万人。”
刘备一听只有三万人,脸色顿时一变。也难怪了,以他的估算,这般生死存亡之战,江东以倾国之兵来应对也不为过,怎么着凑个六七万应该不成问题吧,而周瑜却只带三万人来,这也太过托大了。
刘备面带失望,低声来了一句:“少了点吧。”
第七十二章 双方的谋略
刘备表达了对东吴兵数量少的失望,周瑜听罢却是哈哈一笑,胸有成竹道:“足够了,刘使君就看着我周瑜如何破曹吧!”
周瑜强烈的自信心并没有让刘备精神一振,反而他开始有点担心这位年轻并且有点高傲的大都督,能否是老辣的曹操的对手。
此刻刘备跟周瑜是话不投机半句多,只想着能尽快见到诸葛亮,他见直到此时诸葛亮还未露面,但又不好直接问,便迂回问道:“不知子敬在否?可否相见?”
周瑜又是很干脆的答道:“子敬也有军命在身,不能擅离只守,如果你想要见他,可以到他的船上去找他。”
刘备又吃了一嘴鳖,还未做反应时,周瑜又道:“诸葛亮先生跟子敬在一起,不过他们在后面的运粮船上,使君要见他们,估计要等两三天后才行。”
周瑜这般的盛气凌人,连鲁肃和诸葛亮也未见着,此刻刘备心里不但憋气,而且还开始有点忐忑不安起来。
不过,到了这个节骨眼上,刘备也只能干忍着,他强行把将要沉下去的脸再拉起来,笑着道:“看来周都督也是有备而来,不知都督是否已拟好了御敌之策?”
周瑜并没有回答,却反问一句:“刘使君跟曹操是多年的对手,应该算是经验丰富了,瑜很想先听听使君有何良策?”
周瑜的口气之中,明显含着暗讽刘备屡败于曹操的意味。而面对周瑜的反问,刘备一时间却不知该如何应对,因为他以前一向是在北方作战,此番跑到长江地界,如何进行水战他却是一窍不通。
况且他之前也从未深思过这个问题,因为他早就打好算盘,这一仗要让吴军挑大梁,自己所要做的只不过是从旁协助,趁机捞取实惠,思考那么多做什么。
而周瑜这么一问,显然是想为难于刘备,如果他一筹莫展的话,在周瑜面前必然又要矮一头,那今后的作战中,岂非要完全丧失话语权。
“这个嘛……”刘备一时间显得有点局促。
这个时候,方绍完全看透了这二人的心思,很显然他不能让刘备在这场关键性的会面中彻底处于劣势,他必须为刘备赢会一些。
于是,未等刘备多言,方绍抢先道:“主公这几日多有操劳,定是给忘了,早些日你曾草拟了一个作战方案,交由徐先生等众谋士商讨过,大家都一致认为精妙可行呢。”
方绍侧身面向刘备,微微向他挤眉做暗示,刘备会意,便做恍惚大悟之状,抚额道:“是了是了,你看我这几天为了给周都督准备劳军之资,都把这事给忘了,中正,不如你就给周都督说一说我拟定的方略吧。”
周瑜岂又看不出方绍是有心替刘备打圆场,但这时他也不好拒绝,反而起了兴致,便是笑而不言。
方绍轻咳了一声,走上前来,指着案上的地图道:“我家主公以为,此战的关键就在于,我两家联军,必须赶在曹操之前抢占此地。”
周瑜明眸一扬,刘备也忍不住探身相望,但见方绍手指所标的地方,并非夏口,而是一个不起眼的小地方,赤壁。
刘备心中咯噔一下,心里便在暗怪自己,不该放任这小子替自己说话的。在他看来,如今曹操势大,联军最好的作战方案,无非是依仗夏口坚城,于长江两岸逐次构筑坚固的防御工事,待守他三五个月,曹军粮草士兵耗尽,自然便将北撤。
不过周瑜的表情却是有些异样,微微一笑,道:“为什么是赤壁?”
方绍一边翻着记忆深处的历史碎片,一边不紧不慢的说道:“都督请看,这赤壁下游数里便是陆口,陆水在此与长江汇聚,沿陆水河往上游走,即可穿过南岸幕阜山,再走陆路可直抵柴桑,骑兵仅仅是数日的功夫而已。即使不取柴桑,亦可从陆路经咸蒲走廊从背后攻击夏口,此等要害之地,若是让曹军先抢了,后果不堪设想呀。”
这一段话,历史中也只是只言片语罢了,方绍固然熟知赤壁之战,但当初却始终不明白为什么这场决定三方前途的大战,会选择在赤壁生,是简单的巧合,还是有着某种必然。
所以,早在樊城之时,方绍就曾不断的研究过赤壁一带的地形,并从侧面向诸葛亮和徐庶有过请教,最终才得出了这么一个原因。
当方绍说完这一番分析时,刘备不禁站起来细观那地图,思路忽然之间也是一片开朗,心中不由得对方绍刮目相看:“这小子说得一点不错,小小年纪能有这般见识,真是难得呀。”
刘备心中虽然惊叹,但表面上却一派平淡,因为方绍毕竟是在代他在阐述,他自己总不能被自己的观点所震惊吧。
而周瑜却是毫不掩饰自己赞赏的情绪,当下又是哈哈大笑,道:“刘使君帐下果然是卧虎藏龙呀,不,应该是刘使君深通用兵之道,今日一见,果是名不虚传。不错,这位后生所言,正是瑜之方略。不过,他只说对了其一,却未说出另一层原因。”
他二人均是一怔,刘备这回不用方绍代言了,却道:“不知这第二层原因是什么?”
周瑜信然道:“二位请看,这赤壁南岸是赤壁山,曹军步军难于挥作用,所以咱们只要抢占赤壁,那曹操就只能驻扎于北岸乌林,跟咱们进行水战。至于这乌林嘛,乃是云梦泽与长江之间的一块狭窄坡地,周围是大片湖泊和沼泽,许多坡地乃是江水退去后的滩涂,异常的泥泞,这般近冬的季节,曹贼最精锐的北军却不得不把营扎在阴冷的泥地里,如此这般,尚未开战,曹军士兵便要落下一大截。”
周瑜这一番话,刘备就不说了,就连方绍也未曾分析齐全,二人不禁对周瑜面露几分钦佩之色。
看到那二人对自己有所折服,周瑜不禁兴致更高,索性站起身来道:“曹军兵败之后,必然水军覆没,曹贼若是侥幸不死,自然不敢由水路逃跑,只有从旱路往江陵逃去,而云梦泽之间,只有一条华容古道可通北路,这华容道又是异常的难走,这样的话便利于咱们追击老贼,到时若是能生擒活捉这老贼,则天下大势定矣!”
第七十三章 周瑜的小算盘
周瑜这般极度的自信,着实令刘备乍舌。
想他刘备与曹操打了一辈的仗,现下被逼到这个地步,所想的仅仅只是如何能再一次自保而已,而眼前这位年轻的东吴都督,最开始的战略构想已不仅仅限于击退曹操,更是胃口大到要生擒曹操!
刘备心中暗笑:“看来这个周瑜不仅只是方绍所言的恃才傲物,而是已经傲到了狂妄的地步。”
不过,当着周瑜的面他却是不敢有所表露的,当下只是叹道:“周都督谋划这般深远,实在令备钦佩,这一仗有都督挂帅指挥吴军,备也就放心了。”
刘备这话,一是恭维周瑜,二来则是拐着弯的告诉周瑜:你只是吴军的统率,别想染指我的人马,我刘备可不归你管。
周瑜也不吃他这一套,从方才的兴奋中稳下来,问道:“曹贼那方面,瑜自当之,但不知刘使君这一战能做些什么?”
周瑜这话分明是在说他刘备兵微将寡,完全是个吃闲饭的废柴,刘备脾气再好,这下脸上也有点挂不住了。
他的脸上渐阴了几分,但却再次忍着不冲动,只是很做作的笑了笑,道:“备手下尚有精兵数千,还有关羽水军精锐一万,刘琦公子在夏口亦有兵不少于一万,我们这一支人马,足以挡住沿汉水而来的曹军,为都督保障侧后方的安全。”
刘备很干脆的把自己的底牌亮了出来,这个时候再不亮就没机会了。
曹操此番进兵,虽然主力沿长江东进,但另有一支北路偏军从襄阳出兵,顺汉水南下,如果这支人马突破夏口的封锁,那周瑜的水军便要面临被前兵夹击的危险。当然,最重要的还是关羽那支水军,如果没有这支水军,二刘纵然据有夏口,也不可能阻挡从襄阳南下的荆州水军。
周瑜不可能不顾忌到这一点,这个时候,他的不屑的态度稍微有了一些改变,忽然间呵呵一笑,道:“想不到刘使君有先见之明,竟然提前备下了这一支水军,那好,汉水方面瑜就放心的交给使君和刘琦了,料想二位不会让瑜失望。瑜今晚会在樊口休整一晚,明天一早就起身直取赤壁,不知使君是要与瑜一同兵进赤壁,还是留下来主持夏口大局。”
刘备想也不想,马上道:“这个嘛,备还要回去做一番部署。”
周瑜点了点头,道:“那好吧,瑜还有军务在身,就不留使君吃饭了,使君请便吧。”
周瑜“小气”的紧,此时夜幕将至,他却连顿晚饭都不愿招待,到得最后还是又扯了一把刘备的面子。
“备亦有诸多事要安排准备,那就不讨扰都督了,先告辞了。”
刘备也不愿多待,当即起身告辞,当他二人下了周瑜旗舰,回到自己的小船时,已经是残阳落尽时。
这个时候,刘备的一腔怒火才作出来,愤愤不平的骂道:“好一个江东美周郎,这般狂妄自大,真是欺人太甚。”
方绍宽慰道:“周瑜恃才傲物,早晚必会自尝恶果,主公不必在意。”
方绍这么一说,刘备情绪渐渐平静下来,忽然冷笑了一声,道:“你说得不错,自恃太高,必然会遭人忌讳,这一点应当牢牢记住,将来或许对我们有用。”
刘备恢复了淡定从容,想起方绍刚才在周瑜面前的表现,便是表赞道:“刚才亏得有你,才使我不至于被那周瑜难住,中正啊,看来你于军事方面确实有些天赋。”
方绍忙谦逊道:“主公过奖了,其实绍这都是听多我家先生谈兵论道,略加了自己的一些见解而得。”
刘备微微点头:“原来军师早有过分析,这就不奇怪了,不过你能有自己的一份见解,却也实属不易,继续努力吧。”
他二人说话之间,船已靠岸,刘备径直回到樊口大营,见着张飞、徐庶等人之后,也无所隐瞒,把当时周瑜的无礼表现如实的说与了众人。
那张飞第一个气得火冒三丈,骂道:“我原以为这周瑜是个君子,却没想到也是个目中无人的小人,兄长,待我再去见他,把他狠狠骂一顿,看他还嚣不嚣张。”
刘备当然不会纵容张飞了,如果要火,他当时就跟周瑜翻了脸了,还用得着一口气憋到现在。
刘备沉叹了一声,道:“翼德莫要冲动,现下人家势大,咱们势薄,有求于人家,能忍则忍吧。”
与张飞的火冒三丈相比,徐庶却是淡定的多,他思了片刻,道:“主公,庶倒以为,那周瑜这般对主公不客气,倒并非是真正无礼,多半是想让主公觉得他不好相处,一怒之下不愿与之一同去战曹操,这样的话,他便可独领大功。”
两个互不相属的势力构成联盟,势必是建立在拥有共同利益的基础上的,而孙刘两家战后最大的利益便是战后荆州的归属权。荆州虽然原来姓刘,但现在却已经姓曹,将来击败曹操之后,荆州归谁,抑或是谁分到的地盘要多些,当然要决定于谁在这一场战争中所拥有的功劳大小。
而按照徐庶的分析,周瑜的目的就是要把刘备排除在击败曹操主力这件大功之外。
刘备听得是心惊胆战,道:“元直所言有理,我差一点就中了周瑜的计了,此人心计着实狠毒。那明日子龙就带一百亲兵,随我与那周瑜一同去赤壁,翼德与元直会合孔明军师率其余三千兵马在樊口按兵不动,至于云长方面,去传我之命,叫他谨守江口,只须阻止汉水曹军进入长江便是,不到万不得已,不要轻易进兵。”
张飞一听就急了,忙道:“兄长,你只带一百人马怎够,何不全军皆往赤壁,不然如何能与那周瑜争功。”
刘备摇头道:“周瑜太过自傲,此战是胜是败还尚且难说,况且无论是胜是败,这三千人马都是咱们自保的宝贵筹码,万不能再有一丁点损失。”
第七十四章 曹军虚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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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时也感谢其他几位书友的打赏,你们的支持对谢王都非常有用,无以为报,就只好把书写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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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备当晚定下了大计,次日一大早,便只令赵云率了一百亲兵离开樊口,除此之外,身边只带了孙乾与方绍两个文官,一行人乘坐一艘斗舰,与孙吴的水军逆流而上,星夜不停的前去抢占赤壁。
两天之后,联军顺利抵达赤壁。
此时探细作回报,曹操的水陆大军距赤壁尚有一百余里的路程,时间上还来得及,周瑜便令于长江南岸,依赤壁山扎营,并分出一部分步军抢占南岸各处险要,阻止曹军从南岸陆上进兵,同时,以水军封锁江面,广散巡逻小船,随时探查曹军军情。
此番孙吴出兵,除周瑜程普分任左右都督之外,帐下尚有赞军校慰鲁肃、当口令甘宁、横野中郎将吕蒙、中郎将韩当,先锋都尉黄盖、左卫承烈都尉凌统,奋威校慰全综,宜春长周泰,武猛校尉潘璋,运转都督扶义将军朱治等诸多优秀将领,可以说,这一干猛人已经是东吴众将中最出色的一群。
安营已毕,当天夜里周瑜便召集众将议事,而刘备作为联军名义上的领导人之一,也应邀前往大帐议事。
当刘备在方绍的陪同下,匆匆的进入帐中时,东吴诸将已来了大半,正在与众人讨论的周瑜见刘备也来了,脸上不禁微有惊讶,当着众人面道:“我召集诸将训话,怎么刘使君也不请自来了。”
刘备神色一怔,一时不知该如何时好,心中暗道:“不是你周瑜叫我来的么,怎么又说这种话,难不成又是在有意戏弄我不成。”
刘备还未开口,座下右都督程普却是微一拱手,笑道:“是我请刘使君来的,我等既是商讨对付曹操之策,我想刘使君与其交战多年,必是深知其用兵之法,想来能提些有益的方略,故而就自作主张请刘使君来了,还望公瑾莫怪。“
周瑜本是故意要把刘备撂一边,而程普却反而要重视起刘备,而且不事先跟他商议便将刘备请来,这时解释时又是“公瑾、公瑾“的称呼自己这个全军统帅,分明是有倚老卖老,对着跟自己干的意思
“哼,就知道会有这样的事。”
周瑜心下不满,但表面上却一派无所谓的样子,道:“无妨了,既然刘使君来了,就请多多赐教吧。“
刘备忙道:“赐教不敢当,备只是比较了解曹操而言,都督但有问及,必当知无不言。“
周瑜只跟他客气了几句便不再多言,过不多时,见诸将皆是集齐,便高声道:“诸位,按照斥候回报,曹军水陆大军最晚后天清晨就将抵达赤壁江面,大战在即,我知道诸位都对曹军数量感到担忧,这里有一份最近刚刚收集齐的曹军情报,诸位可传阅着看一下,我想你们看过之后就会安心了。“
周瑜给众人所观的,是一份十分详细的曹军兵力部署情报。
就目前的情报分析,周瑜将曹操的人马分成了三路,分别为北路军、西路军、和东路军。
其中,北路军以都督护七军赵俨、奋威将军程昱、丞相军祭酒杜袭、袁渔为,其下虎威将军于禁、荡寇将军张辽、平狄将军张郃、平虏将军朱灵、破虏将军李典、扬武将军路招、将军冯楷,此七人各率本部兵马五千,在水军先锋、讨逆将军、江夏太守文聘的两万襄阳水军掩护下,共计五万人马,沿汉水而下进攻夏口。
东路军为牵制性进攻部队,以平东将军陈登所率五千进攻丹阳、威虏将军、徐州刺史臧霸所部五千余人进攻吴郡,扬州驻防部队自寿春、合肥一线进攻庐江郡,总计约一万五千余众。
除这两路人马外,尚有留守樊城横野将军徐晃所部,留守江陵的征南将军曹仁所部,以及运输部队军粮都督运使夏侯渊以及汝南太守李通等部,此两路人马约两万余人。
“曹操之精锐中原军,最多不过十五六万,加上荆州的降军,总兵力不过二十二万,排除情报中的几路人马,曹操此番与我们决战的西路军,最多不过十万,这十万人马中,起决定性作用的,也仅仅是蔡瑁、张允等人所率领的江陵荆州水军,满打满算也就四万人而已。诸位,我东吴水军纵横长江,以当年黄祖水军之强,亦被咱们击败,现下有三万精锐水军,难道会怕蔡瑁那庸才手下人心不稳的四万降军吗?”
周瑜豪情满怀的分析了一通,转眼之间把曹操的八十万大军缩减到十万,诸将一时间议论纷纷,看情形似乎精神为之振奋了几分。
这时,程普却道:“公瑾呀,此战决系重大,还当以稳妥为重。你将曹军分为三路军我赞同,但各路人马兵力究竟有几何,是不是有点想当然了。”
程普话虽然直接,但却并非无理,诸位一时间疑心又起。
周瑜的眉头微微一皱,尚在思考着如何回应时,一旁的刘备却道:“程老都督,以备的经验来看,周都督似乎并没有克意缩减曹军主力的人数,相反,备觉得周都督可能还有点高估了。”
刘备这一开口,除了随行的方绍之外,就连周瑜也觉得颇感意外,却没想到他会站在自己这边与程普针锋相对。
“刘备这个人还真是奇怪啊,我这般故意冷落他,竟还替我说话,嘿,有意思。”
周瑜遂道:“刘使君对曹操的排兵布略最是熟知,就让他给诸位解释一下吧。”
刘备起身对东吴众将很客气的拱了拱手,淡淡道:“其实备也只是一面之词而已。据备所了解,曹操的指挥体系中,其北方精锐人马,皆由其亲族将领和亲信的名将直接统帅,如曹仁、曹洪、夏侯渊、徐晃、乐进等将,每人至少亲率五千左右的精兵,而曹操则通过指挥这些人来指挥其所有军队。所谓将不知兵,兵不熟将,乃是兵家大忌也,曹操精通兵法,就决不会将带兵的将领留在一地,而将其所率人马全由自己亲自带领。所以,只要探听出这几路人马各由何将率领,便可推算出其具体兵力之数。“
刘备这一席话,可算是将曹操指挥体系分析了个透彻,在场的东吴诸将本来多是将刘备视作屡败之将,心中多有轻视的意思,现下听了刘备一番分析,不禁都对他刮目相看。
就连周瑜眉宇间也微有惊讶,心道:“我一直瞧不起这姓刘的,今日一见,看来他还算是有点能耐,不全是废物一个。”
第七十五章 计划赶不上变化
周瑜当下笑道:“刘使君不愧是刘使君,真是一语中地呀。只是使君说瑜高估了曹贼兵力,不知有何理由?”
刘备见周瑜对他开始有点另眼相看之势,当下神情表现的愈的谦逊,道:“周都督总体上的情报是精确的,不过依备之愚见,尚漏了一部分。此番曹操南下,必不会倾全国之兵而来,备以为许昌留守的荀彧,防备关中的夏侯敦,新收复的北方四州中并州梁幽州焦触、张南,冀州高览等,以及兖州、徐州、青州等地,均须留一部分精锐人马留守,再减去这一般人马,此番曹操亲率的这支西路军,其实人马最多不过七万,其中曹操精锐北军不过三四万,其余则皆是归降的荆州水军。”
经刘备再这么一分析,曹操号称的八十万大军,现在连同降军在内,已经减到了六七万。
他二人这一唱一和,倒也并非虚言,句句都有理有据,如果周瑜刚才的说法诸将还抱有怀疑的话,此刻由刘备这个深知曹操的人再一补充,诸将便信了七八分了,一时间,帐内的气氛便跟着兴奋了起来。
周瑜见士气已振,便趁势道:“诸位,曹军不过如此,各位若是再有畏惧的话,岂非辱我江东儿郎的豪情胆色。就请诸位打起十二分精神,鼓舞所部将士,不日与我周瑜杀曹贼!建奇功!”
周瑜这么一鼓动,帐中诸将群情激愤,那甘宁第一个叫道:“杀曹贼!建奇功!”
甘宁这么一带头,其余诸将也皆挥舞着拳头,跟着齐声叫嚷着“杀曹贼!健奇功!”
那边程普却只是微微而笑,并不如众将这般激动,虽然刘周二人的话说服了他,但于周瑜面前,他还是要摆出一副老将的矜持。
周瑜的眼眸之中却毫不掩饰的弥射着自信与骄傲,那种强烈之极的自信心,不仅仅是东吴诸将,就连方绍也不禁为之感染,心道:“从没见过这么自信的人,换成别人若是这般自信过度,一定会让人觉得厌恶,怎么这小子就让人实在是讨厌不起来呢……”
当吴人已在赤壁喝酒吃肉,鼓舞着精神准备宰北军时,曹操和他的大军尚在风中凌乱。
星月当头,本是不利于行军,尤其是在这复杂的长江航道上行船,更是要冒相当的风险。
船舱中,曹操凝视着壁上悬挂的那副江东地图,眉宇间不见先前要怒取孙权人头时的那份豪气,反而是多了几分忧虑。
正思虑间,亲兵来报:“丞相,曹子丹将军等数人求见。”
曹操衣袖一挥,头也不回道:“让他们进来吧。”
不多时,几名文武鱼贯而入,进来的人有曹真、荀攸、满宠。
几人行过君臣之礼,未待开口时,曹操便先问道:“子丹啊,仲康的身子怎样了?”
曹操所指的仲康,正是其统率亲兵的猛将许褚,想当初曹操本欲令他和曹纯等人一起率虎豹骑去当阳追击刘备军,但许褚一到襄阳便水土不服,染了疾病。后来曹操要送他回许都养病,但许褚执意不肯,曹操便将他一同带到了江陵,此番东征,许褚更是带病随征,只是在这船上颠簸了几日,本来已有好转的病情又开始反复。
曹真同为宿卫亲军将领,平素与许褚关系甚好,曹操便托他照顾许褚。
这时见曹操问起,曹真忙道:“真已请了几位当地名医替仲康医治,现下病情已有好转,不过大夫们都说他这是水土不服,需当安定下来好好调养才能根治。”
曹操表情稍显安慰,道:“让仲康再忍一忍吧,等攻下了夏口,全军都可以停下了好好休养了。对了,尔等此来所为何事?”
曹真向一边的荀攸使了个眼色,荀攸便道:“丞相,我等方才收到报告,又有几艘船搁浅在江滩。所以我等觉得这长江航道本就复杂多变,如今又是天黑,水道情况难辨,继续行船实是冒险,不如且原地休整一晚,等天亮时再起航不迟。”
曹操手一摆,无不可置疑的答道:“不能再逗留了,孙刘二人既已联盟,那孤就必须尽快灭掉刘备,万一让孙权军抢先进入夏口,这场仗就不太好打了。”
曹操如此决然,众人也不敢再多言,那荀攸忽然想起了什么,便道:“丞相方才的一句话令攸有些不解,不知当问不当问?”
荀攸号称曹操手下席军事谋士,杰出的战术家,曾被曹操称为“谋主”,自然比曹真等人更能体察曹操心中深意。
曹操微微一笑,道:“公达但说无妨。”
荀攸遂道:“丞相先前说‘等攻下夏口,不光是许将军,全军将士都可停下好好休养’。如果攸没有理解错的话,这是否说明丞相已经打算改变当初一举击灭刘孙二人的计划。”
曹操哈哈一笑,道:“知孤者,公达也。”
余下那二人皆是一怔,满宠忙道:“丞相前日还声言要取孙权人头,只数日功夫怎就突然改变计划,莫非是被贾文和说动了不成。”
曹操道:“尔等皆是孤最亲信任的人,孤也就不与你们隐瞒了。其实早在孤从江陵出时,就打算此番东征,只为剿灭刘备,收取江夏。至于江东嘛,目下荆州水军战力不佳,攻打东吴,却又以水战为主,所以现在咱们还不俱备消灭孙吴水军的条件,孤还没有糊涂到认不清这一点。”
众人皆面露惊讶之色,那荀攸更是一脸恍惚大悟,道:“原来丞相早有深谋,看来前番对孙权的威逼透降,只不过是缓兵之计而已。怪不得丞相此番东征,只带了连宿卫亲军加起来不到四万多的我中原精锐,攸先前还一直在疑惑不解呢,原来丞相这一战只打算消灭刘备而已。”
曹操抚须而笑,一脸得意之色,道:“孙权这小子,孤自然也是要灭的,不过却不在今时,待平定关中之后,孤再来找他算总账。”
而满宠却不似曹操这般乐观,道:“如今孙刘已联盟,两家在江夏的兵力加起来也不少,丞相不可大意呀。”
曹操冷笑道:“孤岂会算不到这一节,不过刘备与孙权畏惧孤之威势,虽然联合,但多半只会各自据守。孤自然一路平推过,夏口一旦不保,刘备与孙权自会龟缩回柴桑,到时候荆州上游之势尽为我得,取下这二人的人头,就只是时间的问题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