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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塞外流云     大清巨鳄txt下载     大清巨鳄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四百八十一章 协调租界

    易知足清楚的知道明治维新之后的倭国会给大清带来什么样的灾难,但却无法给包世臣解释,略微沉吟,他才道:“倭国情况较为复杂,非是三言两语能说的清楚的,于国而言,倭国是一潜在隐患,于元奇而言,倭国同样盛产生丝、茶叶,是元奇的潜在竞争对手,如今倭国尚在闭关锁国,是难得的扼杀机会,于公于私我都不会放过。”

    顿了顿,他接着道:“天朝上国的美梦已经破碎了,咱们在睁眼看世界的同时,更应该好好的看一看周边的这些小国,先生有暇不妨多了解一下倭国的情况,元奇如今正在积极收集倭国各个方面的情报,先生若有兴趣,正好替我整理归纳总结一下。”

    包世臣听的一笑,“区区倭国能让爵爷如此上心,老夫岂能没兴趣。”说着,他将话题拉了回来,“若是爵爷打算稳两年,那就必须遂从皇上的心意,积极的培养那些宗室觉罗子弟.....,京师那批八旗子弟也是一样,想来其中应有不少八旗勋贵大臣子弟。”

    易知足点了点头,道:“我打算将他们打散,与今年征招的七千新兵一同训练,明年开年,送往安南参战。”

    “爵爷可的想清楚了。”包世臣斟酌着道:“如此一来,这八千余新兵可能就会被他们所掌控。”

    “那得看他们的能耐。”易知足轻笑道:“元奇团练军官皆是在训练过程中择优举荐选拨,公正公开透明,想脱颖而出,可不是那么容易的,大不了,我亲自训练。”

    “爵爷若能亲自训练,自是最好不过。”包世臣颌首道:“换做其他人未必能够镇得住他们。”说着,他话头一转,“有件事情,老夫得提醒爵爷.....。”

    “先生但说无妨。”

    “子嗣。”包世臣沉声道:“爵爷今年已二十有三,却迟迟不成家,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爵爷一无所出,可不利于稳定凝聚元奇人心。”

    听的这话,易知足也是大为郁闷,虽说没有成亲,但他身边却从来没缺女人,这几年耕耘也算得上是勤恳,但几个女人却没一个有动静,他隐隐有些怀疑是不是这身体有问题?以前的易家三少是不是有隐疾?

    这种事情,包世臣也不好细问,只能点到为止,易知足也不好说什么,只是含糊的道:“先生提醒的是。”

    从包世臣小院出来,易知足脑子里还在琢磨,是不是该抽空去趟江宁,找个有名气的大夫好好瞧瞧,他很清楚,这不是小事,否则包世臣也不会提醒,成亲、子嗣,这两件事情也确实该认真考虑了,易府两老口也是见一次催问一次,可问题是,他如今根本没有心仪的女人,也没有适合成亲的对象。

    他一路想着缓步踱进后院,转而又想到要去定海训练那群特殊的新兵,不觉有些头大,正自东想西想,林璇迎上来微微一福,道:“爵爷,许小姐来了。”

    易知足点了点头,许怡萱是他着人叫来的,他随口吩咐道:“新来的那批丫头都安置在哪里?都叫过来。”

    厅堂里,严可欣陪着许怡萱有一搭无一搭的闲聊,凭着女人的直觉,她觉的易知足对这个女人有些不一样,但对方的身份又不可能让易知足明媒正娶,就算易知足肯,易家老爷子也绝对不会同意,易知足如今是什么身份,怎么可能娶一个被休出门的寡妇过门?

    见的易知足进来,严可欣一笑起身,盈盈一福,道:“爵爷可算是来了,许家小姐已恭候多时了。”

    许怡萱跟着起身一礼,道:“大掌柜公务繁忙,小女子等等无妨。”

    “不必拘礼,坐。”易知足笑着伸手让座,随后才道:“此番从京师带回来一批丫头,不仅容貌姣好,且都识字,一个个聪慧机灵,不知许小姐可愿将她们收归帐下?”

    京师带回来的?许怡萱迟疑了下,这年头姿色容貌姣好,又能识字的丫鬟可不多见,易知足也不可能有那闲功夫在京师专门为她购买丫鬟,犹豫了下,她才试探道:“别人送的?”

    “不错。”易知足笑道:“都是各个王府送的。”

    王府送的,难怪易知足不肯留在身边,明白过来,许怡萱爽快的道:“行,就当是为大掌柜排忧解难了。”

    “什么叫排忧解难?”易知足好笑的道:“你这叫得了便宜还卖乖,我这可是考虑到你手下严重缺人。”

    许怡萱白了他一眼,“总算大掌柜还知道小女子手下严重缺人......。”

    “打住。”易知足连忙道:“不是让你从江宁、苏州、杭州买一批丫头过来培训?”

    “人是买过来了。”许怡萱道:“大大小小一共是二百四十三人,不过,这银子小女子该如何核销?女子学堂?女报?妇女联合会还是救济院?”

    “都可以。”易知足不以为然的道,说着,他皱了皱眉头,道:“大大小小是什么意思?不是让买年纪大点的?”

    “当是积德行善。”许怡萱道:“那些小女孩咱们不买,等待她们的下场就是丫鬟或是青楼妓院,咱们反正要办西式学堂和女子学堂,也不在乎多收容几个。”

    “买可以。”易知足道:“但不能乱买,尤其是年纪小的不能乱买,否则会助长拐卖幼女的风气,你可别好心办坏事。”

    许怡萱楞了下,她还真没往这方面去想,当即讪讪的道:“听大掌柜的。”

    林璇这时走了进来,道:“爵爷,丫头们都带来了。”

    “出去看看?”易知足说着起身走了出去,一众丫头都才洗浴过,一个个水灵灵的,浑身上下都散发着青春的气息,在船上与易知足朝夕相处了好几日,她们都知道这位爵爷性子随和,不拘礼数,因此一个个都不害怕,齐刷刷的盯着易知足,在她们想来,初进爵府,应该是要新立规矩。

    迎着一双双亮晶晶的眼睛,易知足笑了笑,道:“给你们介绍一个人。”说着他伸手适意许怡萱,道:“这位许小姐是元奇在上海女子学堂校长、女报主编,妇女联合会会长,救济院副院长。”

    许怡萱被他介绍的不好意思,笑道:“别看头衔一连串,手下可没几个使唤的人,你们可愿意来我手下做事?不拘在哪里做事,你们都算是元奇的职员,每月有月钱,四块银元。”

    易知足接着道:“表现好,三年后恢复自由身。”

    听着这开出的一连串条件,一众丫头都感觉象是在做梦一般,登时轻声的议论起来,爵府再好,她们也终究是奴婢的身份,能获自由身,能成为元奇的职员,一个月四块银元,这种好事到哪里找?

    一个丫头迟疑着道:“爵爷莫不是在哄奴婢们开心?”

    易知足笑道:“本爵是元奇大掌柜,言出必行,在未恢复自由身前,你们依然是我府里的人,你们可以住在这园子里,愿意搬出去也可以,不过,不的做出有损我爵府声誉的事情,过几年,等你们出阁,本爵还给你们每人都陪送一份嫁妆。”

    话才落音,月明便脆声声的道:“爵爷,奴婢是爵爷的人,哪里也不去。”

    见姐姐如此,月华也跟着道:“奴婢也愿意侍候爵爷。”

    听的这话,许怡萱不由白了易知足一眼,易知足佯装没看见,天地良心,他可没收这对双胞胎姐妹,不过,他也确实有些喜欢这对姐妹,当即便道:“不愿意出去的,也不勉强,自由选择。”

    自由选择,也就是说,不是要刻意的赶他们出去了,一众丫头登时欢心雀跃,齐齐蹲身道:“谢爵爷恩典。”

    易知足看了严可欣一眼,吩咐道:“出去做事的,给她们另外安排一个院子,别让她们住在后院,免的有损清誉。”

    严可欣连忙道:“妾身这就去安排。”

    次日上午,八点刚过,英吉利领事巴富尔、法兰西领事敏体尼两人便赶到西园拜会,听闻禀报后,易知足略微沉吟了下,才吩咐道:“一起请进来罢。”

    易知足也没端架子,在院子门口迎接两人,礼貌性的寒暄了几句,他才发现敏体尼不会英语,好在对方带了一个翻译,一个会英语法语的翻译,这让他觉的有点麻烦,进屋落座之后,他看向敏体尼,道:“上海正在筹建一些学校,鉴于会法语的翻译极为少见,为了贵我两国能够长期的友好往来,我希望贵国能够为上海和广州的新学提供一批教师教授法语,当然,我们也需要更多的其他西学学科的教师。”

    听的翻译,敏体尼连忙道:“阁下的要求,我们一定会慎重考虑,我国皇帝陛下应该十分乐意向贵国派遣教师传授西学。”

    巴富尔接着道:“我们大英帝国也乐于支持阁下在广州上海兴办西学,我国国教会还准备在广州兴建教会学堂。”

    听的翻译,敏体尼有些恼怒,英吉利处处于他们针锋相对,什么都要插一脚,不过,他没急于表态,易知足微笑着道:“欢迎,对于传播西方文化的举措,我本人都持欢迎的态度,我希望,广州上海能够成为东西方文化交流的中心。”

    巴富尔趁热打铁,顺着话头道:“为了传教的方便,我国教会准备在上海租界外修建一所教堂......。”

    “这个话题暂时先放一放,咱们先谈一谈租界的事情。”易知足说着起身取过一幅上海简易地图在桌子上摊开,道:“二位这段时间应该已经确定下来建立租界的地段了吧?能否用笔标记出来?”

    英吉利选择的是洋泾浜以北、李家厂以南之地,法兰西选择的则是县城北郊一带,南北从护城河到洋泾浜,东西从潮州会馆沿河到关帝庙、褚家桥,两块租界挨在一起,从苏州河以南,直到县城,尽数都在租界范围之内。

    易知足看着地图沉吟不语,从租界地段的选择来看,英吉利要大气的多,法兰西则是一股小家子气,很明显这是由两国背后的经济实力决定的,不过,如此选择的话,不利于他开辟公共租界,将上海发展成为一个租界城市的设想。

    见易知足盯着地图不吭声,敏体尼开口道:“我们希望以公平的价格获得划定的租界内的地皮,不论是地价还是搬迁补偿都不能太高,我们不希望出现三百两白银一亩地,二百两银子一颗树,一百两一间房之类的事情,这纯粹是讹诈。”

    易知足笑了笑,道:“我记得欧洲有句名言,风可进,雨可进,国王不能进。我国朝廷同样保护私人财产......。”说着,他指点着地图上苏州河北岸,道:“这片地方,如何?我可以保证不会出现讹诈的情况。”

    略微迟疑,敏体尼才道:“那根本就是一块荒地。”

    易知足取出一支雪茄点上,这才慢条斯理的道:“那就恕我们无能为力,划定租界,朝廷和地方的反对之声颇高,这类事情,地方官员不便出面协调。”

    听的翻译,敏体尼有些傻眼,清国地方官员不出面,他们如何商议的好,铁定会被敲诈,说不定整块租界地价都会大幅上涨。

    易知足看向巴富尔,指点着地图,道:“贵国能否置换到苏州河以北?”

    略微沉吟,巴富尔才道:“阁下能给出一个理由吗?”

    “我希望英法美三国的租界分隔开来,中间的空地元奇负责建设。”易知足指点着地图,道:“以后元奇的所占的空地将会作为各国的公共租界,如此一来,租界的地盘将会极大的拓展,我相信,这对各国都有好处,你们的教堂也可以建在公共租界。”

    公共租界?巴富尔眼睛一亮,这确实是个好主意,略微沉吟,他才问道:“公共租界可是也允许贵国平民居住?”

    易知足一笑,反问道:“难道贵国租界不允许我国百姓入内居住?”

    巴富尔被问的一楞,建立租界的目的,不就是为了隔离,避免华洋杂处,生出纠纷事端,允许清国平民进入居住,还算什么租界?(未完待续。)

第四百八十二章 满腹苦水

    不仅巴富尔一脸的疑惑,听的翻译后的敏体尼也同样是一头雾水,一脸纳闷的看着易知足,在他们看来,所谓的租界不过是广州十三行商馆区的翻版而已,只不过是扩大了地盘,增加了一些维护自己国家臣民在租界的人身安全和财产安全等必要的权益而已,若是允许清国的百姓入住租界,岂非是违背建立租界的初衷?

    见的两人神情,易知足心里同样纳闷,他可是清楚的记得,上海各国租界都居住着大量的中国人,难道有出入?租界刚刚建立的时候,不允许中国人在租界居住?换句话说,现在英法两国还根本没有意识到上海租界的价值有多大,仅仅是将租界当做一个落脚点。

    伸手礼让两人落座后,他踱回座位坐下,这才斟酌着道:“诸位或许没有真正理解租界的含义,租界不是广州十三行商馆,在划定的租界范围内,允许你们采取自己的方式管理租界内的一切事务,司法、财政、税收、贸易、金融、市政建设等等。

    或许这么说更简单,租界与欧洲中世纪的自治城市很相似,相当于一个贵国在上海的微型自治城市,你们可以依照自己的意图对租界进行规划建设,开办银行、商号、工厂、学校、医院等。”

    说着,他一笑,“你们是需要一个封闭独立的租界?还是需要一个象自治城市一样的租界?若是后者,你们就需要吸纳大量华人进入租界,唯有如此,租界才会有活力,我相信,凭借租界,你们就能赚取不菲的财富。”

    听的这番话,巴富尔、敏体尼都是大为惊讶,两人都没想到,易知足提出的所谓租界居然是一个小型的自治城市!他们需要一个什么样的租界?这简直就是不言而喻的事情,一个封闭独立的小租界,岂是一个小型的自治城市能相提并论的?

    略微沉吟,巴富尔急切的问道:“租期是多长?”

    易知足不假思索的道:“永久长期的租下去,除非是改朝换代,不过,关于租金,必须以十年为期,每十年根据上海的地价重新商议合理的租金,相关细节在签订租界合约时再行磋商。”

    敏体尼迟疑着道:“贵国子民会否乐意进入租界?再有,上海不过是一个小城......。”

    “上海眼下确实只是一座小城,无非与广州相提并论。”易知足含笑道,说着,他看向巴富尔,“上海地理位置优越,发展潜力远胜于广州,相信这一点贵国应该是十分清楚的,否则也不会要求将上海开辟成通商口岸。

    贵国看中的是上海优越的航运条件,河运和海运想连,且上海腹地广阔,辐射大清经济最为繁华的江浙。”

    顿了顿,他才接着道:“京杭铁路以及宝山至上海的铁路,由英吉利承建,想来二位应该很清楚,随着这两条铁路动工修建,我打算募集资金修建上海至江宁的铁路,将上海与京杭铁路连接起来。

    河运、海运再加上铁路运输,上海很快就会发展起来,虽说如今还只是一个小县城,但用不了十年,上海就能赶上甚至超越广州,成为远东最大最繁华的港口城市。

    至于华人会否愿意进入租界?这是你们应该考虑的问题,我想,只要租界能够制定、营造公平公正宽松的制度环境以及足够的安全保障,就足以吸引众多华人尤其是富商巨贾进入租界。”

    听的这话,巴富尔、敏体尼都是大为心动,两人都清楚铁路运输的巨大优势,若是上海能够连通京杭铁路,必然能够极大的刺激和促进上海的经济发展和繁荣,至于租界,易知足说的也不无道理,有良好的制度和宽松的环境以及足够的安全保障,足以吸引大量的华人以及世界各国的贸易商人。

    略微沉吟,巴富尔才道:“租界之事,关系不小,请问能否租借阁下的“飞燕”号,我想去香港。”

    “当然可以,不过,我最近要离开上海一段时间。”易知足道:“这事以后你们直接跟上海道员伍先生商谈。”

    听的易知足要离开上海,敏体尼连忙问道:“听闻阁下才从贵国首都回来,不知可曾见过我过国使团以及舰队?”

    “他们与我同一天返航,或许要慢上几天。”易知足看了他一眼,道:“贵我两国已经签订《天津条约》,在我国的通商口岸,贵国与英吉利享有同等的权利。”

    听的这话,敏体尼是满心欢喜,语气轻松的道:“既然拉萼尼公使已经返航,租界之事,还是等公使大人与阁下商谈。”

    听的这番话,巴富尔却是一肚子郁闷,英吉利付出了不菲的代价才从清国手里争取到各种权利,法兰西、美利坚两国却是坐享其成,得来毫不费功夫。

    两日后,法兰西、美利坚两国联合舰队抵达海口,舰队停泊在海面,两国使团换乘两艘轻巡舰驶往上海,闻报后,易知足随即下令,着县城所有文武官员前往码头恭迎,他则匆匆前去三穗堂见耆英。

    “着全城文武官员前去码头恭迎两国使团?”耆英有些意外的看着易知足,他很清楚易知足对待西洋领事的态度,礼貌客气,但绝对谈不上恭谨,而且一惯颇为强势,为何这次一反常态?

    易知足笑了笑,道:“外国使团前来,自然犯不上如此兴师动众,不过,钦差大臣、征南大将军,惠亲王也随两国使团一同前来。”

    “惠亲王身为钦差大臣,怎会搭乘别国战舰?”耆英疑惑的道:“国城的“飞燕”号难道先行一日?”

    “‘飞燕’号船速太快,在海面上颠簸异常,极易晕船,为免惠亲王太过受累,才让他乘坐战舰。”易知足缓声解说道:“另外,惠亲王乘坐的也不是什么别国战舰,南洋海军已经买下他们舰队中的十五艘战舰。”

    “一口气买下了十五艘战舰?”耆英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他,西洋战舰可不便宜,动辄就是三四十万两白银一艘,这可是大手笔。

    “原本只打算买十艘,朝廷划拨了二百万两白银,索性都买五艘,南洋海军初建,也不嫌战舰多。”易知足解释了一句,才道:“大人准备一下罢。”

    耆英、易知足率领上海一众文武官员前往码头恭迎惠亲王绵愉的大驾,不想绵愉却连钦差的仪仗都没带,而且也没着官袍,一身便服混杂在两国使团中,见这情形,易知足暗骂了一声,吴淞的守军居然没报说惠亲王是微服前来,不过,事已至此,只当是给两国使团的面子了。

    迎上前与两国公使礼貌的寒暄了几句,易知足才迎向慢悠悠下船的绵愉,见礼后便一脸郁闷的道:“王爷何以微服前来?”

    “两江可不受本王这个征南大将军节制。”绵愉笑道:“坐船快则快矣,却是太闷,本王是想来上海看看,顺带透透气,自然是微服前来为宜。”说着,他轻声道:“肃顺等人说,也希望来上海活动一下,本王可不便擅自做主,国城可允准?”

    “不准。”易知足想都没想就回绝道:“让他们呆在海上。”

    交代上海道台伍长青接待两国使团后,易知足便与耆英一道陪同绵愉回到西园,一进三穗堂,绵愉便直接提出要洗澡,由于船上装载的人员多,他也是几日不曾洗澡。

    沐浴更衣出来,绵愉一身的清爽,到的厅堂却是只见的耆英一人,不由的问道:“国城呢?”

    “法兰西公使前来拜访,易大人回他的听涛阁去了。”耆英说着笑道:“王爷一路劳顿,下官已备下酒宴为王爷接风洗尘,王爷请——。”

    绵愉摆了摆手,兴致勃勃的道:“都说国城擅长外交,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咱们去看看?”

    耆英苦笑着道:“王爷还是不去为好,一句话都听不懂,还累易大人代为翻译,实是有碍双方交谈。”

    听的这话,绵愉脸色渐渐凝重起来,“介春是办理江浙闽粤以及内江各口通商事务大臣,沿海通商口岸外交、通商、海防等事务乃是你本职所在,为何居然全然不予理会?”

    听他这话说的颇重,耆英连忙恭谨的道:“非是下官玩忽职守,实是通商口岸外交、通商、海防等事务非下官所长。下官不会夷语,不懂商贸,西洋各国驻沪官员但凡有事,皆直接找易大人。

    而易大人与夷人交谈,皆用夷语,下官也聘请了会夷语的翻译,但翻译速度根本就跟不上双方交谈的速度,下官参与其间,纯属是聋子的耳朵——摆设!为免有损朝廷威严,下官是尽量少参与。”

    绵愉沉声道:“本王若没理解错的话......,易知足很是强势?没将你这位上官放在眼里?”

    耆英拱手道:“下官已经上奏,请求调任。”

    听的这话,绵愉也没心思去旁观,索性坐了下来,道:“也没外人,详细说说,怎么回事?”

    略微沉吟,耆英才开口道:“易大人确实颇为强势,但要说他目无上宪,却也未必,礼数还是很周全的,该知会的知会,该申报的申报.....,下官说句实话,不论是外交、商贸还是海防,朝中大员,估摸着无人能及得上他。

    下官若是插手,只会令自己尴尬,甚至会坏事,前段时间,易大人不在上海,一些涉及西洋之事,下面官员也都事事禀报请示,不怕王爷笑话,下官敢做主的,还真没几件。再则,王爷也知道,下官这个南洋大臣是个空架子,要人没人,要银子没银子,连衙门如今都没有,而上海文武官员几乎都与易大人往来密切,这种情况下,下官只能乖乖做个摆设......。”

    听的这番话,绵愉也是一阵无语,摊上象易知足这样的下官,任是谁来,也是被架空的份,即便是派个极为强势官员来,也改变不了被架空的下场,所幸易知足并不跋扈,否则耆英的日子还要难过。

    耆英可谓是一肚子苦水,此番倒了出来,心头顿觉轻松,见的绵愉沉吟不语,他试探着道:“下官窃以为,与其如此,不如索性着易大人南洋大臣、南洋提督一并兼任,要说,最为适合的,也非他莫属。

    朝廷可选拔一些年轻官员前来上海跟着学习历练,如此,才能逐步改善这种局面,以下官观察,与西洋的贸易往来会逐步增多,朝廷需要着手培养熟悉了解西洋情况和商贸的官员。”

    绵愉微微点了点头,道:“目前这个局面确实有必要逐步改善,此番易知足进京陛见,也曾提及夷务,建言朝廷增设总理各国事务衙门,皇上正在琢磨此事。”说着,他将话头一转,“酒宴还是等易知足来了再说,介春不妨仔细给本王说一些关于易知足的事情。”

    听涛阁,厅堂。

    “《天津条约》得以顺利签订,多亏了子爵阁下从中斡旋。”有些秃顶的法兰西公使拉萼尼客气了一句,随即语气一转,“不过,英吉利根据《江宁条约》取得了承建贵国京杭铁路的合约.......,据闻京杭铁路长达一千多公里,造价高达上亿银元。”

    这可真是贪心不足!易知足暗自腹诽,却是微笑着道:“据我所知,贵国已修建的铁路并不多,而且铁路修建技术,连美利坚也不如,当然,如果贵国坚持,我也很乐意为贵国提供机会,不过,须的借款,京杭铁路,英吉利是承诺给我们大额的低息借贷。”

    听的这话,拉萼尼心里有些打鼓,法兰西可没银子借贷,见他不开口,易知足主动说道:“不论是我国皇帝陛下还是元奇,都十分乐意与贵国长期保持友好密切的关系,也希望能与贵国在众多领域进行交流合作。”说着,他笑了笑,道:“我对贵国的轻武器研发制造以及船舶制造业有着极大的兴趣。”(未完待续。)

第四百八十三章 定计安南

    轻武器研发制造和船舶制造业?拉萼尼略微迟疑着道:“阁下所说的轻武器可是指的火枪?”

    易知足颌首点头道:“不错,各种手枪在内的各种枪械。”

    拉萼尼登时沉吟不语,法兰西的枪械历史很漫长,不仅是最早发明并装备燧发枪的国家,也是最早发明并使用步枪军刺的国家,而且还是最早采用锥头弹的国家,在枪械方面,法兰西皇室一直是不遗余力的研发,长期以来,几个皇家兵工厂培养不少的人才,也积累了不少的经验,岂会轻易与人分享?

    不过,他也不敢贸然拒绝,毕竟清国研发出了威力极大的新式米尼枪,英吉利在远东这一战,不仅成就了元奇团练的威名,也令的米尼枪名声大噪,如今欧洲几大军事强国,谁不对米尼枪感兴趣?

    略微沉吟,他才道:“阁下应该知道,我国之所以同意卖八艘战舰给贵国,就是为了得到米尼枪技术。”他言下之意是提醒易知足不要得寸进尺贪得无厌。

    听的这话,易知足微微摇了摇头,道:“这批战舰,专使阁下卖的可不便宜,其实,对于这种面临要被淘汰的风帆战舰,我根本不感兴趣,买来不过是作为训练舰以训练新兵之用,我想,贵国应该开始在建造或是计划建造蒸汽动力的战舰了吧?

    为表示元奇与贵国合作的诚意,我可以无偿的给贵国海军提个建议,明轮根本无法适应蒸汽动力战舰的需要,螺旋浆才是最为正确的发展方向,大型蒸汽动力战舰,必须以螺旋浆为驱动装置。”

    拉萼尼很是惊讶的看着他,法兰西海军研确实在研制蒸汽动力战舰,对方是如何知道的?从英国人那里得来的情报?他们与英国人关系还没好到这个地步吧?

    再则,清国是古老落后,不仅科技落后,也毫无工业基础可言,也没能力制造蒸汽船,就连蒸汽机也才引进两三年时间,对方是如何敢如此肯定的断言大型蒸汽动力战舰必须以螺旋浆为驱动装置?

    见他一脸的惊疑,易知足换了一副诚恳的口吻,道:“如今英吉利称霸海洋,全球殖民,我们希望能与贵国和美利坚联手遏制英吉利进一步壮大扩张,元奇将在上海建立一家兵工厂,希望贵国能派一些年轻的军工人才前来,三国一起合作研制。

    我可以很明确的告诉阁下,元奇兵工厂的研制课题是,整体子弹、全封闭式后装枪,自动连发射击,如果贵国感兴趣,元奇十分欢迎贵国的参与。”

    对于枪械,拉萼尼也是极为熟悉,一听这三个研制课题,他就知道根本无法拒绝,三个研制课题,任何一个取得突破,都会带来翻天覆地的变化甚至是引发一场巨大的风暴,就象米尼枪,如果是法兰西最先研制出米尼枪,哪会是什么光景?

    不过,他也没急于表态,而是问道:“船舶制造任如何合作?”

    “对于风帆船,元奇自然不会有兴趣。”易知足缓声道:“元奇在在广州开办有造船厂,也是致力于蒸汽动力船的研造,主攻的便是螺旋浆,希望就这方面与贵国合作。”

    略微沉吟,拉萼尼才开口道:“此事并非我能做主,不过,回国后,我会将阁下的意愿如实转达,就我个人而言,我非常乐意促成与贵国和美利坚联手遏制英吉利的局面。”

    易知足微笑道:“希望明年能阁下能带来好消息。”

    “我也期待能给阁下带来好消息。”拉萼尼说着话头一转,“在广州之时,我就听闻元奇在入侵越南?不知这消息是否属实?”

    听他提起越南,易知足登时敛去脸上的笑容,正色道:“越南是我国藩属国,越南国王都需要我国皇帝陛下册封,才能名正言顺的登基,简而言之,越南就是我国的仆从国。我国皇帝陛下已经下旨昭告天下,历数越南不臣之举,举兵讨伐。这是我国内政,不容如何国家干涉!”

    见他态度如此强硬,拉萼尼也不好多说,毕竟法兰西伍家也不可能向越南派兵,他们可不想重蹈英吉利覆辙,当即,他便婉转的道:“并非是要干涉贵国内政,只是我国曾与越南有着长期友好的合作,据报,越南国王已经派遣使团前往巴黎......。”

    易知足冷声道:“越南与贵国早已断绝外交关系,即便是向巴黎派出使团,贵国皇帝陛下应该也会予以坚决回绝!”

    长江入海口,二三十艘风帆战舰停泊在附近海面,大小近百艘小船忙碌着给一艘艘战舰运送补给,远远看去仿佛是一处海上墟市,热闹异常。

    一艘战舰甲板上,达海望着下面的小船,高声道:“船家,你们上海可有什么好酒?”

    船家是一个中年汉子,见的战舰上不是红头发绿眼睛的洋人,而是说的一口好听的京片子的同胞,已大致猜出是南洋海军新招募的兵丁,早已没了之前的紧张和不安,他可不知道对方腰间系着的红带子代表着什么,语气轻松的道:“军爷,咱们上海可是江南首屈一指的大码头,军爷要什么酒,但说无妨,不管是大清的,还是西洋的,咱们上海都有。”

    “呵,口气还挺大的。”达海轻笑道:“蒙古有名的‘闷倒驴’,有没有?”

    闷倒驴?这是什么酒?船家还真是没听说过,当即憨厚的一笑,“军爷这可是难住小人了,这酒小的可没听说过。”

    达海在船上闷的无聊,听他说话口气大,本就是有意刁难,当即就笑道:“瞧你这话说的满满的,居然连大名鼎鼎的‘闷倒驴’都没有,也罢,爷不为难你,明日送些烈酒过来,银子少不了你的,可成?”

    那船家正要答应,一边小船上一个五十左右的老者却是呵斥道:“傅老六,严禁贩酒上船,你不知道?”

    听的呵斥,傅老六连忙讪讪的道:“军爷,小的讨活不容易,还望军爷见谅。”

    见那老头坏了自己的事,达海忍不住高声喝骂道:“兀那老头,我自买酒,与你何干?严禁贩烈酒上船,这又是谁的令?”

    那老者也不清楚战舰上这些人的身份,听的喝骂,不以为意的道:“这是南洋提督,一等子爵,易爵爷的命令,咱们可还指靠着元奇吃饭,还请军爷海涵则个。”

    一听是易知足的命令,达海不由一楞,在天津就见识过易知足的厉害,他可不想触这个霉头,当即悻悻的骂了句,“什么鸟命令?”转过身来,见的肃顺就立在他身后,不由的吓了一跳,连忙道:“六爷怎的也出来了。”

    肃顺本就在甲板上,听的这边动静才过来,探身看了下面一眼,他才开口道:“小心祸从口出。”

    “六爷训的是。”达海边说边抱怨道:“也不知道易军门是如何想的,都到上海了,偏偏不让咱们上岸缓缓,竟然连酒有不准卖给咱们,这日子可真是没法过了。”

    “军门如此安排,自然有他的深意。”肃顺缓声道:“你可知道从英吉利承战舰来咱大清,需要多长时间?短则四五个月,长则半年,咱们这在海上才呆了几天?海军的饷银比八旗绿营都高,可不是没有原委的。”

    那么长时间?达海一楞,随即试探道:“六爷,咱们在这里要停留几天?”

    “可能会有几日。”肃顺道:“惠亲王去了上海,估摸着没有三五天,咱们动不了身。”

    肃顺猜测的相当准,一直到第四天,惠亲王绵愉、易知足二人才乘船前来,舰队随即起航,一路南下,绵愉站在甲板上遥望着岸边景色,心里很是感慨,在上海短短不过几日,他却感觉的到上海所焕发出的勃勃生机,尤其是苏州河以北,大规模的平整土地修筑河提,那万人涌动的宏大劳动场面,实是他生平仅见,他想象不出修通了铁路之后的上海会是何种光景。

    易知足缓步踱到他身边,含笑道:“王爷不会是担心晕船吧?”

    “本王已经习惯了。”绵愉说着转过身来,随意的问道:“多长时间能到定海?”

    “上海至定海,不到百五十海里,以舰队的速度,一日夜可至。”易知足道:“明日清晨,就能抵达定海外洋。”

    “那倒是挺方便的。”绵愉说着话头一转,“安南战局,国城是如何安排的?”

    “甲板上风大,还是回船舱罢。”易知足说着伸手道:“王爷请——。”

    回到官厅,待的绵愉将一众人屛退,易知足这才道:“自秦汉以来,直至元明,屡屡征讨安南,都可谓是得不偿失,王爷认为,原因何在?”

    “你倒是考较起本王来了?”绵愉说着沉吟了片刻,才道:“安南偏远,大军远征,劳师糜饷,不宜久战,安南也正是看中这一点,是以屡屡反叛。”

    “在下窃以为,安南民风彪悍,气候潮湿炎热,才是主要原因。”易知足毫不客气的道。

    绵愉有些意外的道:“与气候何干?”

    “与气候有很大的关系。”易知足道:“安南气候潮湿,弓弦难以保养,极易受潮变软,失去远程打击能力,中原军队难以发挥出应有的战力,而近战,无疑是极大的增加伤亡,加之安南民风彪悍,历朝经制之师在安南都难以常驻。”

    “有道理!”绵愉笑道:“看来国城对于安南有着极为详细的了解。”

    “安南反复无常,王爷若想一劳永逸,让安南彻底长久的归顺......。”易知足抬头看着他道:“常言道,得民心者得天下,若想让安南永久归顺,必须以军事打击为辅,以争取民心为主。”

    绵愉微微颌首道:“接着说——。”

    “南洋海军是纯火器部队,且多是两广子弟,潮湿炎热的气候对海军的影响可说是微乎其微,而且走海路运输,后勤补给也完全不受影响。”易知足缓声道:“可以说,今日的大清比以往任何一个朝代都更容易征伐平定安南!

    打下安南容易,如何让安南长治久安才是难事,安南毕竟游离于外的时间太长,归附之心不强,对我大清没有多少认同感,虽然汉民不少,但多是为生计所迫,移民安南者。

    在下窃以为,要想争取民心,一是加强教化,一是要让安南百姓实实在在的得到好处,从而真心实意的拥戴大清,并对阮氏产生反感,如此一来,才能一劳永逸!”

    “实实在在的好处......。”绵愉沉吟着道:“轻徭薄赋?”

    “还不够。”易知足微笑着道:“相比起安南那点微不足道的赋税,安南的矿产以及军事地理位置更重要,在下建议,着永久免除安南所有赋税徭役,如此,安南地方士绅商贾百姓必然犹如大旱之盼甘露一样期盼我天朝大军前去解放他们。”

    永久免除安南所有赋税徭役?绵愉暗自咋舌,这小子果然是敢想!略微沉吟,他才迟疑着道:“将安南纳入疆域,总要设置衙门,派遣官员,驻扎军队,赋税徭役全免,朝廷岂非年年要赔钱?”

    “王爷可不能只看到眼前。”易知足笑道:“所谓永久免除安南所有赋税徭役,不过就是数十年光景而已,四十年五十年之后,待的安南的百姓已经完全真心的归附认同我大清之后,就可以逐步恢复赋税徭役,再说了,安南矿藏丰富,足以弥补大部分的开支。”

    绵愉摆了摆手道:“国城所言,固然不错,但治理天下,不患寡而患不均,安南永久免除赋税徭役,其他各省岂不怨声四起?”

    “王爷何必拘泥。”易知足不以为意的道:“这不过是对大清藩属国归附的特例优抚而已,若有眼热之辈,尽可移民安南,如此还能省却朝廷移民之花费,安南地广人稀,移民数百万,亦难以全部开垦。”

    绵愉听的一笑,语气轻松的调侃道:“如此说来,这生意果然是做的。”(未完待续。)

第四百八十四章 新兵入营

    定海港,元奇团练一旅二团团长陈洪明带着几个团营级军官军装齐整的站在才新建成的码头上等候着易知足一行的到来,停靠在码头上的大小船只都已被驱离,长长的堤岸上每隔几步就挺立着一个军姿笔挺荷枪实弹的士兵。

    几个正在轻声议论着南洋海军新添置的十五艘西洋风帆战舰以及即将抵达的那批八旗新兵的军官一眼瞥见定海知县带着一帮属官及衙役赶来,连忙提醒道:“团长,秋知县他们也来了。”

    老气横秋叼着一个烟斗眺望着海面的陈洪明转身看了一眼,漫不经心的取下嘴里的烟斗,道:“谁通知的他们?”

    “报告团长。”营长蔡胜德连忙道:“是属下派人通知的,大掌柜前来定海,他们若不来迎接,未免有些不恭。”

    “多事。”陈洪明训斥了一句,便掉转头,对于这位秋知县,他没什么好感,连表面的敷衍也是不屑。

    定海知县秋长水年纪不大,三十出头,相貌堂堂,乃是同进士出身,颇有些轻视武人,文武相轻,这是官场风气,历来已久,不是什么稀奇事。

    在一众属官衙役的陪同下登上码头,秋长水瞥了一眼码头上的陈洪明一行人,就地驻足,也没有上前寒暄的意思,在他看来,元奇团练出身的这帮武官压根就不懂一点官场规矩,他连虚与委蛇的心思都没有。

    见的主官这态度,一众佐贰官与属官自然也不好上前,都有些尴尬的立在他身后,确实是有些尴尬,因为他们平日里是少不了与陈洪明打交道的,犹豫了下,县丞唐仁辉才委婉的道:“大人何必跟他们计较,他们不过是一群恁事不知的后生,传出去,有碍大人的官声。”

    秋长水却是不为所动,转身扭头背手看向关山,假意欣赏风景,其实他与陈洪明并无私怨,两人闹矛盾还是为公事。

    陈洪明自来定海后便不断的折腾,这里圈地新建军营,那里圈地要建训练场地,跑马场,今日招募民夫修建码头,明日又要人修建炮台、瞭望台,后日又要修路,几乎没有一天消停的时候,尤其可恨的是,对方一点不懂官场规矩和礼数,时日一长,两人之间自然生出不少矛盾。

    见秋长水这态度,县丞唐仁辉不由的一脸苦笑,一边是恁事不懂的毛头青,一边是自视清高的倔性子,可是苦了他们这些夹在中间的人,正觉的无奈之时,巡检却是提醒道:“大人,船来了。”

    船头甲板上,易知足指着定海方向,道:“那就是定海。”

    “定海县城在小岛上?”一个要束红带子的觉罗惊讶的道。

    “你以为定海是在哪里?”肃顺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无知就算了,还生怕别人不知道?”

    易知足听的一笑,“本爵还指望你们睁眼看世界,如今看来,你们还是先睁眼看看大清。”

    “其实也不怪他们。”肃顺解释道:“宗室子弟极难有机会离开京师,平素里对外地亦是甚少关心。”

    “海军必须熟知地理。”易知足道:“你们先了解熟悉大清沿海各省情况,再熟悉东洋、南洋,然后再睁眼看世界,去了解熟悉七大洲四大洋.....。”

    “什么是七大洲四大洋?”

    “咱们大清所在的大洲叫亚洲,大清处于亚洲的东方,又称东亚,西洋人称呼咱们这里为远东。”易知足随意的道:“南洋一带称为东南亚,印度一带称为南亚,还有中亚、西亚、北亚......,”

    一众宗室觉罗子弟不由的目瞪口呆,达海结结巴巴的道:“一个大洲竟然就有如此之大?七大洲,这个世界究竟有多大?”

    “我只能个告诉你,很大!咱们大清在这个世界来说,只不过是一隅之地。”易知足微笑着道:“如果你能成为一名合格的海军军官,你会有机会环游这个世界。”

    在闲侃中,舰队抵达道头港,易知足一上码头,陈洪明就快步迎上来敬礼道:“标下见过军门!”

    易知足微微点了点头,赞许的道:“这么短的时间内就将码头赶了出来,不错。”

    陈洪明连忙道:“对于军门的命令,标下可不敢有半点含糊。”

    一眼瞥见定海知县一行迎了上来,易知足指了指身后,吩咐道:“这些新兵可不省心,先将他们带回大营,观摩半日新兵军训。”

    “是,标下准命。”

    待的陈洪明离开,秋长水才领着众人迎上来见礼,干巴巴的道:“下官定海知县秋长水恭迎军门。”

    易知足这些年一直在商场官场周旋,察言观色的本事自是不差的,他在战舰上就注意到秋长水与陈洪明分开站着,而且距离明显有些远,很显然双方相处的不融洽,当即便和煦的道:“秋大人无须多礼。”

    易知足是南洋提督,一等子爵的身份,定海如今又是南洋海军的总部所在地,换句话说,易知足就是定海这块地面上级别最高的武官,可不是陈洪明那等并无实授官衔的武官能相提并论的。

    见的秋长水一副不亢不卑,不冷不热的模样,县丞唐仁辉是真有些急了,连忙上前拱手道:“爵爷大名,下官们可是如雷贯耳,今日得见,实是幸何如之。秋大人已在城中备下酒宴为爵爷接风洗尘,还请爵爷赏光。”

    “本爵还有公务在身,不过,县衙盛情亦不好推却。”易知足说着回头,扬声道:“肃顺!”

    刚下船的肃顺连忙快步赶过来,道:“军门有何吩咐?”

    “定海县衙设宴为咱们接风洗尘,一番盛情不好推却,你代本爵去赴宴。”易知足说着为秋长水几人介绍道:“这位是郑亲王六子,肃顺,三等辅国将军。”

    听的介绍,秋长水吓了一跳,他在京师驻留过不短的时间,自然清楚郑亲王是铁帽子,三等辅国将军是宗室觉罗爵位,他是真没想到,易知足随便叫一个过来,身份都如此显赫。

    一眼瞅见从船上下来的众多青年腰间都或是系着金黄色腰带或是系着红色腰带,他登时有些傻眼,黄带子红带子,这些都是宗室觉罗子弟?

    肃顺多机灵,一听这话,便知易知足对这定海知县有些不满,当即一皱眉头,不满的道:“地方官员如今连基本的礼仪都不懂?”

    秋长水哪里还敢迟疑,连忙见礼,易知足丢下一句“早点回来。”便转身离开,那秋长水一看就知性子倔强,不吓吓他,以后怕是不好打交道,南洋海军总部设在定海,在这一亩三分地上,有不少事情还是需要知县积极配合的。

    陈洪明迎了上来,请示道:“军门是去总镇府还是去新大营?”

    “去新大营看看。”易知足不假思索的道。陈洪明连忙招手叫人牵马过来,易知足笑道:“定海这地方,逼仄不堪,你怎的还带马过来了?”

    “回军门,属下在岛西北建了一个跑马场。”陈洪明道:“占地还算不小,可以做训练之用。”

    “西北?”易知足道:“新兵训练场地不是也在西北?”

    “是,就是紧挨着训练场的。”陈洪明说着瞥了一眼那边的秋长水,道:“秋知县总是以定海田地稀少为由,百般的阻挠咱们征地......。”

    看来还真是矛盾不小,易知足一笑,“你到底圈了多大的地盘?”

    陈洪明憨厚的一笑,转身一指,道:“竹山以西这一片都是,其实也就几百亩。”

    也就几百亩?易知足心里苦笑,难怪秋长水百般阻挠,换了谁做这县令都的急,定海山多地少,海军一下征用数百亩好地,不急才怪!

    陈洪明接着抱怨道:“军门,属下不明白,为什么要将南洋海军总部设在定海这么个小城。”

    易知足道:“英军选择占领的第一个地方就是定海,你不会认为英国人缺乏眼光吧。”顿了顿,他才接着道:“定海地理位置极好,处于长江口以南,杭州湾外缘,也是长江、钱塘江、甬江入海口的外缘。

    再则,定海还拥有颇长的深水岸线,具有难得的天然深水港口条件。除此之外,定海还距离台湾、倭国,其地理优势和港口优势可谓是得天独厚,另外,相比起厦门、广州、海口等地,定海距离京师最近。”

    次日一早,新兵出营晨跑,那一千八旗子弟新兵也被带出营,唯独五百宗室觉罗子弟被易知足留在了大操坪上,扫了一眼站的整整齐齐的众人,他提高声音道:“将你们的腰带全部都解下,交上来,确定回京师再发还。”

    听的这话,众人都有些犹豫,腰带可是他们身份的象征,一些闲散宗室子弟平日里可就靠这腰带炫耀彰显自个身份。

    “怎么着?还想在定海这小县城显摆你们天潢贵胄的身份?”易知足揶揄道:“这里可没人明白了解黄带子红带子的含义,你们显摆给谁看?给我看?”

    肃然等一众人连忙带头解下腰带,拿在手中,易知足一摆头,吩咐道:“记上他们各自的姓名,一一收取保存。”

    待的腰带都被走之后,他才朗声道:“接下来,剃发!”

    剃发?所有人心里都是一惊,其实他们早就留意到了,海军官兵无一例外都被剃发,刮了个光头,唯在脑后留了拇指粗细不过一尺来长的小辫子,不过,谁也没料到易知足会让他们也剃发!一众人登时就嗡嗡议论起来,一个个都是满脸的愤慨。

    “肃静!”陈洪明厉声喝骂道:“成何体统?上官训话,岂能擅自交头接耳,军纪何在?胆敢再犯,严惩不贷!”

    “报告!”队伍中一人高声道。

    “说!”

    “敢问军门,海军为何要剃发?”

    “你们也是乘过船出过海的,十天半月不洗辫子,是什么味道你们应该清楚。”易知足道:“另外,你们从今日起,每天都会汗流浃背,训练到连头发根都是湿的,你们有那么多时间去打理辫子?再有,拖着一根长辫子,在训练之时,实战之中,皆有诸多不便,头部受伤,亦不利于包扎,必须剃掉。”

    说着,他语带讥讽的道:“你们不会是忘了,国朝初立,八旗入关之时,头上的辫子都只有这般粗细长短。”

    腰带被收缴了还能还回来,没什么大不了的,但辫子剃了,要想恢复可就难了,长辫子可都是自小就蓄起的,平日里一个个在辫子上可没少花费功夫料理。

    “看样子跟你们没什么好说的。”易知足冷声道:“不剃发,哪里来哪里去,南洋海军不留不守规矩的,换言之,要留在海军,就必须无条件的遵守海军的规矩!”

    就在众人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之时,肃顺扬声道:“我第一个剃。”

    “出列。”易知足道:“愿意剃发的出列。”

    见的肃顺带头,那些个一心想着在海军博取战功的也纷纷跟着出列,军营里可不缺剃头匠,刮光头不费什么功夫,一个个剃头匠手法娴熟,不过盏茶功夫就能剃好一个,不到大半个时辰,一众宗室觉罗子弟就全部乖乖的就范,谁也不傻,都清楚被遣送回京师没什么好结果。

    这个时候,晨跑的新兵也相继回到大营,见这情形,一个个流露出幸灾乐祸的神情,他们当初被强行要求剃发之时,一个个也是老大的不愿意。

    最后返回的是一前八旗子弟新兵,易知足都懒的浪费口水,直接就让教官将他们拉过来剃发,见着一众宗室觉罗子弟都没能幸免,一众八旗子弟哪里还敢废话,心里纵是百般不舍,也只能乖乖就范。

    不过,剃发引起的不快,很快就被新发下来的西式军装冲散,一个个满是新奇的试穿军装,海军的军装虽是西式,却是有着很大的差别,实则就是老式军装,易知足在被服厂几个经验丰富的老裁缝的协助下,经过多次修改才最终定下来的。(未完待续。)

第四百八十五章 教导员

    南洋海军军装不仅仅只是外套,一整套军装除了外套还包括短裤、背心、衬衣、帽子、袜子、鞋子、皮带、腰带等等,与八旗绿营的号褂以及寻常的长袍马褂可谓是截然不同,一众新兵皆觉的新奇有趣,一边更换一边相互打量调侃。

    肃顺心细,更换军装的时候留意到这些军装做工精细,即便是一些细微的地方,也是一丝不苟,皮带腰带都是上好的牛皮,他不由的暗自咋舌,这一套军装怕是花费不小,而且也应该是花费了不少的精力,因为这军装明显是有别于、英吉利、法兰西、美利坚三国的军装。

    还不等他们换好军装,教官便进来催促道:“别磨磨蹭蹭,赶紧换装,互相纠正军容,然后去领被套,蚊帐、铁桶、水壶、饭盒、毛巾、牙刷等必需品,上午学习整理内务。”

    还有那么多东西?肃顺忍不住问道:“都是免费的?”

    “那是当然!”教官瞥了他一眼,道:“海军可不是八旗绿营,海军一应物品全部都实行配给制,统一制式。”说着,他掏出怀表看了看,道:“再给你们五分钟,如何帐外集合。”

    半山腰一座帐篷外,换了一身军装的易知足叼着雪茄,望着下面井然有序的一排排帐篷,自他被委任为南洋提督,朝廷下决心筹建海军开始,广州的军用被服厂也随之扩大规模,象海军配发的新式帐篷、军装等一系列军用品,无一例外都是广州元奇名下的厂子自行生产,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军鞋,元奇如今没能力大量生产牛皮靴,只能采用手工制作的粗布鞋,他琢磨着,得赶紧订购大量牛皮,尽快生产出制式军械,粗布鞋实在太不协调。

    陈洪明领着两个士兵端着几个饭盒快步赶了过来,待的两个士兵摆好饭盒离开,易知足才开口道:“还没吃吧,一块吃。”

    陈洪明没少与易知足同桌吃饭,也没什么顾忌,径直落座道:“新大营条件简陋,校长还是带那些宗室觉罗子弟以及八旗子弟去原水师老营训练罢,反正现在老营也是空着。”

    “怎么着,这是想将他们赶去老营?”易知足说着拿起一个鸡蛋轻轻的磕着,神态轻松随意。

    “学生这点心思瞒不过校长。”陈洪明缓声道:“不论是元奇团练还是这次海军扩招,所招收的都是庄户人家子弟,那些宗室觉罗子弟以及八旗子弟出自京师,处处都透着一股子油滑,学生实是担心他们带坏了这批新兵。”

    “三两口将鸡蛋吞下,又喝了几口稀粥,易知足才道:“就算是这批新兵被带坏,也不能如此做。”

    陈洪明犹豫了下,才道:“朝廷是让他们来掌控海军的?”

    “唯有如此,朝廷才会放心的壮大南洋海军。”易知足说着便闷头吃早餐。

    陈洪明却没什么心思吃,将南洋海军交给那批宗室觉罗子弟以及八旗子弟统带,那会是什么结果?待的易知足放下饭盒,他才悻悻的道:“看来朝廷需要的不是一支精兵强将,而是一支为朝廷所掌控的海军,如此,不消数年,南洋海军岂非又会步八旗绿营后尘?”

    “想掌控海军,可不是容易事,还得看这些子弟有没有那份能耐。”易知足缓声道:“按照元奇团练提拔各级军官的法子,各级军官自由竞争,凭本事争取,不管是宗室还是觉罗,不管是满人还是汉人,一视同仁,新兵训练结束后,全部打散混编,两个月强化训练后,开始初步选拔军官,把消息公布出去。”

    黄昏,吃过晚饭洗过澡后,肃顺就将自己扔在吊床上,经过一天的新兵训练,着实是累的够呛,他现在是一动也不想动,帐篷里一排十几张吊床上,大多数人都一样,只想着能美美的睡一觉。

    “六爷,六爷。”达海拎着铁桶进来嚷嚷道:“大营里张贴出告示,南洋海军各级军官采取自由竞争的方式,凭本事争取。”

    听的这话,躺在吊床上的众人纷纷坐起身来,肃顺心里也是一惊,却依然躺着,他可是清楚,元奇团练的各级军官就是以自由竞争方式选拔出来的,却没料到南洋海军也会采取这种方式!

    一众宗室觉罗子弟前来海军的目的就是为掌控南洋海军,不能担任军官,做个大头兵,如何去掌控海军?一个个登时就七嘴八舌的问道:“怎么个自由竞争法?”

    “什么时候开始?”

    “应该是三个月后.....。”达海连忙将告示内容简单的说了一遍。

    一听新兵训练结束之后,要将他们全部打散混编,再经过两个月强化训练,然后就开始自由竞争选拔,综合考虑各训练科目成绩以及政治素质、思想素质、知识素质、心理素质、军事素质、管理素质、身体素质等各方面素质作为选拔的标准。

    一众人登时都有些发愣,这样素质那样素质,这都是什么玩意?一个基层军官选拔而已,有没有必要弄的如此复杂?而且这些素质的衡量标准又是什么?

    有人担忧的道:“这该不会是刻意针对咱们来的吧?”

    “别瞎说!”肃顺轻声呵斥了一句,这才坐起身,道:“军门组建元奇团练时就是采取的自由竞争选拔的方式挑选军官,你们放心,不可能是刻意针对谁,这个选拔一定是公正公开的,否则,不足以服众!

    公开告示,就是要打破咱们心里那点子幻想,也就是说,仅凭咱们的身份,不可能成为南洋海军的军官,诸位要想成为军官,就得摒弃掉心里的那点子优越感,踏踏实实去训练,去争取!”

    顿了顿,他才放缓了语气道:“若是只论军事素质以及各科目成绩,那才是真的刻意针对咱们,可是后面一连串的素质,则是明显对咱们有利,怎么说咱们也是天潢贵胄,论才学、见识、阅历、管理什么的,根本就不是那一群乡巴佬能相提并论的,咱们必须对自己有信心!”

    这番分析不无道理,众人心里稍稍好过一些,肃顺却是吩咐道:“想来后面会陆续公布各项素质的考核标准,大家不用担心,另外,大家平日里训练也都认真一些,我在这里再提醒你们一句,这里是定海,不是京师,这里是军营,不是自个府里,军规军纪大如天,不要由着自己的性子来,否则吃亏的是你们自个!”

    次日一早,五公里晨跑,肃顺带队的宗室营——017营最后回到大营,五百人的队伍拉成了稀稀拉拉将近一里的长队,回到大操坪,迎接他们的是易知足、陈洪明两张阴沉的几乎能滴出水来的黑脸。

    待的最后一个人踉踉跄跄的归队,易知足才掏出怀表看了看,沉声道:“一个合格的军官,必须具备良好的身体素质!

    战争不仅复杂多变,而且充满各种不确定因素,战争不仅是军队素质、武器装备的对抗,也是双方军官的智力较量。军官不仅要付出巨大的体力,而且要付出巨大的脑力,因而对人的体力、体魄、心理素质等方面都有着极高的要求,没有良好的身体条件不足以成为一名合格的军官!

    军官考核选拔,身体素质必须达到良好,否则连竞争的资格也没有,还有三个月时间,希望你们好好把握,解散!”

    待的众人离散开,陈洪明才道:“校长,七个素质,身体素质和军事素质最好考核衡量制定标准,其他素质怕是不好考评。”

    “他们都没着急,你倒是急了。”易知足边走边道:“还有三个月才开始,你急什么?有关各种素质的考核标准,我会制定一个详细的考核标准出来。”

    说着,他话头一转,“虽说招兵条件要求粗通文墨,但估计有不少浑水摸鱼者,摸摸底,看看有多少士兵是文盲,晚上时间不能白白浪费,要组织士兵读书写字,海军是一个技术兵种,文盲可不适宜。”

    “学生遵命。”陈洪明连忙道,略微迟疑,他才道:“不是还有陆战队?”

    “陆战队也不能是文盲。”易知足道:“班长都必须是识字,否则不予提拔,这一条必须坚决执行贯彻,部队要长期进行扫盲。”

    “学生明白。”

    “还有——。”易知足沉吟着道:“我打算开办一个教导员培训班,培训一批教导员,以后在营一级设立教导员。”

    教导员?陈洪明一楞,一头雾水的道:“教导员是什么?”

    “跟各级主管平级,营教导员就是营级军官,团教导员就是团级,以后可能还会设连级教导员.....。”易知足道:“教导员职责是组织领导官兵学习文化知识和科学理论,组织开展政治教育,掌握官兵的思想情况和骨干的基本情况,平日里开战思想工作。

    协同军事主官组织指挥战斗,做好战时政治工作,比如战前动员,激励士气。再则就是考核了解军官,对基层军官的培养、使用和奖惩提出意见,帮助军官提高军政素质和工作能力,抓好军官的思想教育和管理工作。”

    监军?这什么教导员可不就是监军?陈洪明心里顿时雪亮,校长居然要在营一级设置监军!甚至是在连一级设置监军!这是要跟朝廷争夺南洋海军的掌控权!

    易知足却是自顾接着道:“通知一旅二旅,各营从排连级军官中举荐一名品德好,信得过,有原则,有口才,善沟通,口碑好的基层军官来定海,还有,要识字的,文盲可不行。”

    “学生马上飞鸽传书通知两位旅长。”陈洪明兴奋的道。

    一晃就是旬日,这一日上午,易知足正率领一众军官抽查各班的内务,负责巡逻的营长蔡胜德匆匆赶了过来,轻声禀报道:“定海知县秋长水,县丞唐仁辉前来求见军门,船已在码头靠岸......。”

    略微沉吟,易知足才道:“让他们过来,另外,叫肃顺过来一下。”

    正在军训的肃顺急匆匆的赶了过来,易知足带着走到一处僻静的地方,这才笑道:“上次你去赴县衙的接风洗尘宴,没为难他们吧?”

    没有外人,肃顺也显的随意的多,轻笑道:“军门放心,不过是稍稍敲打一下而已,毕竟以后有用得着他们的地方,在下也不敢太过分。”

    易知足那日安排肃顺赴宴,就是相信他能拿捏好分寸,当即点了点头,道:“秋长水前来拜访,我问问情况。”

    肃顺笑道:“秋知县不过是读书读傻了的一个书呆子罢了,本性倒也不坏。”

    “难得你还能为他说句好话。”易知足语气轻松的道。

    “在下不过是说句公道话。”肃顺连忙解说道:“可没拿他什么好处。”

    “他能给你什么好处?”易知足道:“还须的解释一句。”

    “军门明鉴。”肃顺说着一笑,随意道:“军营纪律森严,在下冒昧问一句,晚上可能去寻军门?”

    “有何不可?”易知足道:“有好苗子顺带一起带过来。”

    “在下明白。”肃顺说着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兴冲冲的离开。

    码头上,秋长水心情有些忐忑的等候着,他倒不是真的读书读傻了,而是聪明反被聪明误,易知足是靠元奇和元奇团练一路平步青云,象这样的人一般都是难有善终,更何况他与南洋海军关系闹的很僵,所以见着易知足时刻意的摆出一副不卑不亢的模样。

    肃顺在那日的接风酒宴上透露了一些消息,他这才知道易知足两次进京陛见,道光皆是连日召见,圣眷之深浓,比当年的林则徐尤胜几分,而且京师宗室勋贵,满汉大员,两江总督林则徐、闽浙总督邓廷桢,对于易知足皆是赞赏有加,极为青睐,简而言之,易知足一句话,就能决定他这个同进士出身的知县的仕途荣辱。

    他原本是打算待易知足回总镇府,再登门拜访,不料易知足竟然长住新大营,惶恐不安中等了几日,他终究是熬不住,前来新大营拜访,就在他满怀忐忑之时,营长蔡胜德快步折返,道:“秋大人,军门有请。”(未完待续。)

第四百八十六章 军民一家

    从码头一路拾阶而上,随处可见穿着新式军装的士兵在操练,秋长水心里暗自感慨,南洋海军果然是有新军气象,八旗绿营日常操练连三天打鱼两天晒网都算不上,那象南洋海军这般日日操练。

    瞥了一眼在前面带路的蔡胜德,他试探着道:“易军门这些日子在新大营操练新兵?”

    蔡胜德回头看了他一眼,道:“秋大人最好别乱问,军门不仅是南洋提督,还是征伐安南之参赞大臣,行踪轻易不对外泄露。”

    听的这话,秋长水一阵无语,当下不再多嘴,一路跟随行至山腰中军大帐外,见的易知足身着军装站在账外,秋长水,唐仁辉两人连忙紧趋几步上前,恭恭敬敬的行礼参拜。

    “二位无须多礼。”易知足说着伸手礼让道:“二位请——。”

    “爵爷请。”秋长水连忙躬身礼让。

    进的大帐,易知足大马金刀的在主位落座,见的二人不敢落座,不由的一笑,“本爵面前无须太拘束,坐。”待的二人拿捏着落座,他径直问道:“二位今日前来求见本爵,不知有何要事?”

    秋长水连忙拱手道:“爵爷坐镇定海,为朝廷督练海军,下官忝为定海知县,自当略尽绵薄之力......。”

    易知足哂笑道:“不爱惜民力了?不心痛田土被侵占了?”

    秋长水并非官油子,被易知足当场挤兑,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县丞唐仁辉见状连忙陪笑道:“征徭役、占田土,皆是为筹建南洋海军之需要,定海县衙上下理当全力配合。”

    秋长水犹豫了一下,却道:“下官并非不知轻重,只是定海本就民寡地狭,海军连番征调民力,扩展营地,不仅伤民,亦夺民生计,下官身为定海知县,实是左右为难,还望爵爷体谅下官,体谅定海百姓。”

    这家伙是一根筋,难怪与陈洪明闹的如此僵,易知足瞥了他一眼,道:“秋大人今日是来与本爵打擂台来的?”

    “下官不敢。”秋长水连忙欠身道。

    见两人话赶话,有说僵的趋势,唐仁辉连忙道:“军门息怒,大人亦是为南洋海军考虑,定海山多地少,平素就难以自给自足,如今平添上万海军,更是捉襟见肘,就算粮食可以从外调运,新鲜果蔬肉食却还是要仰仗本地的.....。”

    “新鲜果蔬肉食,就凭定海本地,怕是供应不了。”易知足道:“南洋海军以后逐年会增添新兵,军营一应供给,本爵自会妥善筹谋,这一点,二位无须担忧。”

    顿了顿,他才接着道:“南洋海军大营设在定海,这已是无可更改的事实,二位身为定海父母官,不能一味的因循守旧,而是应该转换思路,正所谓凡事有弊必有利,有利也必然有弊。

    海军在定海,征用民力,侵占田土,这是弊端,你们不妨想想,南洋海军大营设在定海,会给定海百姓带来什么好处?一味的反对征用民力,侵占田土,会是什么结果?只能是激化矛盾!”

    “转换思路?”秋长水迟疑着道。

    “对,转换思路。”易知足说着取过一支雪茄,一边用雪茄剪剪开茄头,一边说道:“你们应该将南洋海军大营设在定海看做是一个难得的机遇,为什么说是机遇?因为如此一来,将会极大的促进定海在各方面的发展!

    海军饷银高,又常年出海,上万海军官兵会极大的促进定海的商贸繁荣,再则,海军会给定海带来大量的就业机会,修建码头,军营,船坞、道路等等都需要大量的人力,除了正常的徭役之外,都可以获得工钱......。”

    听到这里,秋长水欣喜的道:“爵爷这话当真?”

    易知足点燃雪茄,这才道:“自然是真的,海军在定海的建设将会是长期的,总不能一年四季征派徭役。”顿了顿,他接着道:“海军的伙食要求高,对于当地的渔业、养殖业、种植业都有相当大的促进。

    总的来说,海军将总部设在定海,绝对是利大于弊,你们是地方父母官,不要一味的带着抗拒的心理,这会极大的影响当地士绅商贾百姓对海军的态度,容易造成军民的对立,海军在定海,是需要当地百姓的大力支持和拥戴的,唯有军爱民,民拥军,军民亲如一家,海军在定海才能如鱼得水。”

    军爱民,民拥军,军民亲如一家?这个提法倒是新颖,秋长水心里长松了一口气,易知足这位南洋提督能如此想,那对定海百姓来说,就绝对是福非祸了。

    乘船离开码头,见的秋长水一直默然不语,唐仁辉忍不住道:“此行可谓皆大欢喜,大人在担忧什么?”

    秋长水微微摇了摇头,勉强笑道:“军爱民,民拥军,军民亲如一家,易军门有如此想法,还能有什么担忧的?”

    这话明显是言不由心,唐仁辉看了他一眼,却也不好多问,心里倒是有些期待,想看看海军究竟能不能做到军民亲如一家。

    黄昏,新大营里安静下来,操练了一天的新兵们在晚饭后迎来了难得的一段轻松悠闲的时间,吃过晚饭,洗澡、洗衣、泡脚之后,新兵们或是在帐篷里闲侃,或者到操坪上散步。

    肃顺收拾利落之后等到天黑,才带着四五个关系颇好的宗室觉罗子弟来到中军大帐外,见烛光映照出一个身影,便朗声道:“报告。”

    正就着烛光看书的易知足头也不抬的道:“进来。”待的肃顺几人鱼贯而入,他才放下书,含笑道:“不用拘礼,随便坐。”

    见没有外人,肃顺浑身轻松,随意的拉过一个小杌子坐下,这才轻笑道:“一入军营,拘束的浑身不自在......。”

    “是不是感觉跟在宫里当差一样?”易知足笑道。

    “就是这感觉!”肃顺笑道:“规矩特别多,生怕行差踏错,招惹来责罚。”

    载钊一副心有余悸的道:“军营比宫里更甚,宫里犯过,被责罚的只是本人,可在军营里,一人犯过,全班、全排、甚至是全连全营都会一同被罚,忒不公平了。”

    听的这话,易知足一笑,“知道为什么要如此吗?这是因为,在战场上,一个人犯错,能够给所在的班排甚至是连营都带来灭顶之灾,尤其是军官,一个哪怕是极为细小的错误,都会让你的部下付出鲜血甚至生命的代价。”

    说着他看向载钊,道:“明白了吗?军营之所以采取连坐的法子,就是为了让每一个士兵都明白,他们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集体,任何一个士兵都与他所在班排连营息息相关,荣辱与共,甚至是生死相依。”

    “谢军门赐教!”载钊肃然道。

    易知足点了点头,对于这个载钊,他颇为熟悉,这家伙是乾隆第五子荣纯亲王爱新觉罗·永琪之重孙,正宗的天潢贵胄,他兄长袭贝子爵,他还没到考封的年纪,身上没有爵位,这次来海军,这家伙是憋足了劲想争取战功。

    肃顺若有所思的道:“如此说来,军营中的规矩,应该都是大有深意?”

    “不错。”易知足颌首道:“这其实也是一种强化训练,犯错多了,被罚的次数多了,所有人都会意识到这一点,记住,行动永远比语言更有说服力。”

    “军门年纪比咱们也大不了两岁。”载钊试探着道:“军门在创建元奇团练时,应该与咱们一样大,这些军规军机,练兵之法,军门都是从西洋书本学来的?”

    易知足笑了笑,没回答,欧洲各国应该都编写有军事教材,不过,他还真看见过,若说是从书本上学来的,他还真拿不出书来,当即他便转移话题道:“能给我说说,你们对国家的认识吗?”

    “对于帝皇来说,家即是国,国即是家。”

    “那对于一般的士绅商贾百姓了来说,国家是什么?”

    “江山罢,打天下,坐江山,国家就是江山。”

    “那咱们的国家有明确的疆界吗?”

    这一问,将几人问住了,迟疑了下,肃顺才道:“有些地方有明确的疆界划分,但大多数地方应该是没有的。”

    易知足接着问道:“咱们大清的藩属国,是不是属于大清?”

    这一问又将众人问住了,虽说他们都是宗室觉罗子弟,可平日里几乎没人关心国事,更别说关心藩属国的事情了,半晌,肃顺才不肯定的道:“应该是吧,藩属国的国王都需要经过我大清皇帝册封,才能名正言顺,既然连国王都是臣子,那么藩属国的子民和土地也应该都是属于咱大清的。”

    “不是。”易知足沉声道:“大清作为宗主国,在拥有强大的军事实力的时候,也只干涉藩属国的外交和军事,并不干涉藩属国的内政,依照欧洲的主权概念,藩属国是拥有主权的国家,只是主权并不完整,没有独立的主权,除非宗主国同意。

    最为显著的标志就是,大清从不能藩属国领土上随心所欲的驻扎军队,当然,征讨时是属于特殊时期,因此,宗主国和藩属国不属于一个国家之内,也就是说,大清藩属国的领土不属于大清。”

    “我倒是糊涂了。”肃顺笑道:“安南可是咱们大清的藩属国,若是领土属于咱大清,哪来的开疆拓土的战功?”

    “说的是。”易知足颌首道:“不过,你们是否知道,西洋各强国也是宗主国,他们在海外的殖民地与藩属国却不是一个概念,海外殖民地就是宗主国在海外的领土。”

    肃顺心思灵动,试探着道:“军门的意思,是想把大清的藩属国变成象西洋宗主国的殖民地一样,将他们全部变成大清的领土?”

    “不是全部。”易知足缓声道:“大家都知道,陆地作战有很多战略要地,即所谓的兵家必争之地,海战同样亦是如此,随着南洋海军规模的壮大,咱们大清需要占据一些利于海军的兵家必争之地!”

    “安南也属于兵家必争之地?”

    “不错。”易知足颌首道:“吞并安南,咱们南洋海军就能遏制南洋。”说到这里,他顺手取过半截雪茄点燃之后缓缓的吸了一口,才道:“欧洲一些好的东西咱们要进来吸取,欧洲国家对于主权极为重视,而且国家有着极为明确的疆界,这一点咱们要学习。

    咱们对于国家的概念极为模糊,简单的说,依然是沿袭了千年的天下观,没有明确的国家疆界,如今西洋各国对于咱们大清可谓是虎视眈眈,如果不明确国家的概念,以后与西洋各国打交道,就会吃大亏。”

    载钊兴致勃勃的道:“如何才能明确咱大清的疆界?”

    “改变守中治边,守在四夷的治边策略。”易知足缓声道:“咱们大清是以琉球守东南,以朝鲜守东北,以蒙古守西北,以安南守西南。除了蒙古早已明确的纳入大清的疆域之外,其他三国皆是藩属国。

    要明确的划定大清的疆界,咱们必须将这三个重要的藩属国都纳入大清的疆域,如此,才能清晰明了的界定大清东北、东南、西南的疆界。”

    改变守中治边,守在四夷的治边策略?将朝鲜、琉球、安南都尽数纳入大清的疆域!肃顺、载钊几人又是兴奋又是担忧,守在四夷的治边之策由来已久,朝廷岂会轻易更改?兴奋的是朝廷已下决心征伐安南,有将安南纳入大清疆域的意图,若是依照这个思路,接下来南洋海军还会出兵琉球和朝鲜,这岂不是意味着有大把的机会博取战功!

    掏出怀表看了看,易知足含笑道:“明日还要早起,都回去早点歇息,我可是告诉你们,身体素质不过关,绝对不可能担任军官,军中讲究公平公正,你们不要存有半点侥幸。”

    “军门放心!”肃顺连忙起身道:“咱们保证能够达到良好。”(未完待续。)

第四百八十七章 亲民举措

    易知足夹着雪茄缓步走出帐篷,已经入秋,海风吹拂,不再是舒爽而是带着一阵阵寒意,望着一个个透着点点烛光的帐篷,吹着海风,听着松涛,他心里无比宁静。

    定海虽悬于海上,但军营在平日里并不严**信往来,这群宗室觉罗子弟也必然与京师保持着书信往来,与肃顺等人夜谈,他不仅是打算通过这种方式来潜移默化的影响这批宗室觉罗骨干,也打算通过他们之手向京师传达自己的一些观点和思想。

    “校长——。”随着话音,陈洪明缓步走了过来,道:“新营条件简陋,校长还是回老营,住进总镇府吧,待的新兵训练结束,再回来也是一样。”

    不必。”易知足道:“真要带他们去了老营,无形中就分了彼此,不利于在军营中灌输平等的观念。”

    陈洪明却是生怕太简陋,担心易知足在这里住不习惯,略微沉吟,他才道:“有船有马,与新营往来总镇府也方便......。”

    “没多大的区别。”易知足笑道:“何必来回奔走。”

    见他这态度,陈洪明没敢再劝,转了话头道:“秋长水上午没有冲撞到校长吧?”

    “秋大人怎么说也是定海知县,言语间还是要尊重一些,你是团长,你的态度会影响到下面所有的军官和士兵。”易知足语重心长的道:“部队驻扎一地,必须与地方士绅商贾百姓处理好关系。

    与英吉利一战,地方官员感慨,江浙半是汉奸,为什么会如此?就是因为八旗绿营与地方百姓关系处理的不好,军民关系恶化,军民对立仇视,英军入侵,百姓才会漠然处之,甚至唯利是图,给英军做向导,提供情报,供给物质,给予种种便利。

    咱们不能继续步八旗绿营的后尘,必然尽量的改善军民关系,军人的职责是什么?保家卫国!如果军民关系是对立或是仇视,又奢谈什么保家卫国?”

    “学生明白。”陈洪明沉声道。

    “过几日我在总镇府设宴宴请定海县衙几位大人,团营级军官都参加。”易知足道:“顺带也讨论下如何促进军民亲善关系,这些事情不能停留在嘴上,要落到实处。”

    “学生遵命。”陈洪明连忙立正肃然应道。

    五日后,定海县城各处张贴出告示,易知足以南洋提督的名义在告示中写明,南洋海军乃朝廷新建之军,有别于八旗绿营,海军的职责是保家卫国,保护百姓的生命财产安全,海军官兵来自百姓,是百姓的子弟兵,军民应该团结如一家人。

    告示中还郑重许诺,但凡是海军有侵占地方百姓利益,买卖不公,强买强卖,强行征派,官兵仗势欺人,寻衅滋事等不法之事,可以直接到县衙或是总镇府告状,有状必接,接状必在一月之内做出处理。

    在张贴告示的同时,定海城内以及城外码头都竖立起了大幅的广告牌——军爱民,民拥军,军民亲如一家人!

    同日,一营新兵拿着扫帚开进定海县城,将县城内外清扫的干干净净,挑水劈柴等粗活也没少做,另外,还给一些孤寡老弱送去了不少粮食。

    定海的官绅士民哪里见过这等新鲜事,纷纷奔走相告,引的满城热议,以前定海驻扎的绿营水师也有一二千人,虽是驻扎在城外,但扰民之事却是层出不穷,也正是因为这原因,听闻南洋海军总部设在定海,将会驻扎上万新兵,定海百姓才会感到惊恐,加上因为海军展开的大规模修建,加征了不少力役、军役及其他杂役,引发的怨言不少。

    可谁也没想到那个行商出身的南洋提督易知足坐镇定海之后,居然会如此重视军民关系,谁也不清楚这只是做做样子,还是真的会长期贯彻执行下去,真若长期如此,那可真就是地方之福了。

    新大营,中军大帐,易知足将收集采录的定海百姓的议论丢在桌子上,扫了陈洪明等一众团营级军官,道:“这些议论你们应该好好的看一看,亲民爱民必须长期不懈的紧抓,必须长期的贯彻落实,要将亲民爱民作为一个优良传统和作风,传承下去。”

    “属下等遵命。”一众军官轰然应道。

    “目前亲民爱民活动才是开始。”易知足缓声道:“还只是停留在表面,应该深入下去,真正做到军民亲如一家......。”

    “军门——。”一个营长迟疑着道:“有些士兵对于亲民爱民活动有些抵触情绪.....军营里对此有不少议论。”

    抵触?易知足心里暗忖,招募的新兵绝大多数都来自农户,自小就做惯了农活,有抵触情绪的应该是那些个养尊处优的宗室觉罗子弟和八旗子弟。

    “抵触情绪还比较严重。”陈洪明接着道:“宗室觉罗子弟和八旗子弟就不消说了,不少农户子弟对此也是颇为抵触,一则是难为情,再则就是觉的有**份,属下了解了下,主要是百姓对他们并不热情,反而是用异样的眼光看他们。”

    “万事开头难。”易知足含笑道:“百姓对此不理解,士兵年轻脸皮薄,习惯了就好,你们想想,若是驻扎在你们家乡的官兵也是如此亲民爱民,是不是心里就会平衡一点?朝廷要革新兵制,南洋海军就是将来新军的榜样,你们要做好下面官兵的思想工作。”

    说到思想工作,他随口问道:“各团营选送的教导员培训班军官何时会到?”

    “这几日应该就会陆续抵达。”陈洪明连忙回道。

    “将定海开展的亲民爱民活动总结一下。”易知足吩咐道:“以后便于各地驻军推广。”

    晚上,肃顺又带了几个宗室觉罗子弟来到易知足的中军大帐,人数比上次还多了几个,足足一个班——十二人。

    待的众人见礼落座,易知足便径直问道:“听说宗室觉罗子弟、八旗子弟众有不少人对于开展亲民爱民活动颇有微词?”

    “军门,这是在所难免的。”奕增抢先开口道:“不说宗室觉罗,就是一些八旗子弟,平日里也是游手好闲,自觉高人一等,给这些个平头百姓清扫院子,挑水劈柴,嘘寒问暖,那能有不抵触的?”

    “抵触——?”易知足顿了顿,道:“明天就安排你们017营去开展亲民爱民活动,这次不用扫大街,清理疏理定海城内的下水道污水沟,算是为定海百姓做件实事。”

    清理疏理污水沟?一众人不由的面面相觑,略微迟疑,肃顺才道:“军门,咱们倒不是推脱,清理疏通污水沟,咱们可真是不会,若是因此影响了海军的声誉,可就得不偿失了。”

    “知道为海军的声誉着想了,有进步!”易知足含笑道:“清理疏理污水沟不是什么技术活,只要不怕脏不怕累就成,一天做不好,两天,三天,直到做好为止。”

    肃顺心里暗暗叫苦,这事一传开,非的炸窝不可,他们几个怕是也会被骂的狗血淋头,就算是要他们宗室觉罗子弟做表率,也用不着如此狠!

    见的众人都不吭声,易知足扫了众人一眼,看向载钊道:“载钊,你来说说,为什么要你们去做最脏的活?”

    迟疑了下,载钊才开口道:“咱们身份在军中最为贵重,若是连咱们为了亲民爱民活动去掏污水沟,军营中就再不会有人对此说三道四。”

    易知足微微摇了摇头,“要做表率,本爵亲自去秀一场,比你们的效果更好,让你们去扫扫大街,也能起到表率作用,为什么要让你们去掏污水沟?”

    听的这话,肃顺试探着道:“军门是想让咱们不怕脏不怕累?”

    “不错。”易知足颌首道:“你们一个个生于钟鸣鼎食之家,自小娇生惯养,锦衣玉食,估计不少人都有洁癖,实在不是入行伍的料,不过,你们既然来了,就必须的想法子适应,上次也说了,在战场上一人犯过,可能会拖累不少战友,若是身为军官,后果更严重。

    战场上什么情况都有,有的环境比污水沟还要脏几分,就说安南吧,气候潮湿闷热,战壕里都是泥浆,还有残肢断臂,敌人炮轰,你们趴不趴得下去?会不会因为壕底太脏而迟疑?很有可能就是迟疑那一下,就能让你送了命。

    再则,上有所好,下必甚焉,这句话你们应该很熟悉,军营里上行下效的风气十分之重,你们将来都是要成为军官的,你们若是一个个都有洁癖,你们带领的部下会是什么情形?是不是打仗还要挑选一个干净的战场?”

    听的这话,众人发出一阵轻笑,肃顺颌首道:“军门训诲,属下等谨记在心,回去就做他们的工作......不愿意的,让他们乘早滚蛋。”

    宗室营——017营开展亲民爱民活动,为定海县城清理疏理污水沟的事情一传开,在军营里引起了极大的震动,八旗子弟全部失声,连宗室觉罗子弟都去掏污水沟了,他们哪里还敢再叽叽歪歪。

    其他那些个新兵则是满心的欢快,一直以来,宗室觉罗子弟们的身份对他们而言都是一个巨大的压力,虽说教官一再反复的说,在南洋海军中,所有的士兵都是平等的,但还真没几个人相信,如今,见到宗室觉罗子弟去掏污水沟,他们才开始有些相信。

    海军又派兵前来为县城清理污水沟,这事很快就在定海县城里引起了极大的反响,这次可不是象上次那样只是扫扫大街,对于定海城内来说,这是实实在在的好事,这让城内的士绅商贾百姓意识到,海军亲民可能不只是说说而已。

    不少商贾百姓都留意到,这批新兵不仅说一口好听的京腔,而且一个个细皮嫩肉的,压根就不象是庄户人家的子弟,而且一个个压根就不会干活,有看他们笑话的,也有指点的,还有人干脆帮着他们干,不少人为他们送水送茶。

    县丞唐仁辉匆匆走进县衙,在签押房见到知县秋长水,便笑道:“海军又派人来清理城內的污水沟,引起的轰动可不小。”

    秋长水点了点头,道:“看来,易军门不只是说说而已......。”

    “海军如此亲民,咱们以后的日子也就能清闲些了。”唐仁辉说着话头一转,“这次来帮咱们清理污水沟的,似乎都是宗室觉罗子弟,领队的就是那个肃顺。”

    秋长水一楞,连忙站起身,道:“你没看错?”

    “那怎么会错?”唐仁辉笃定的道:“肃顺,下官断然是不会认错的,他手下的那些个兵,一个个也是白白净净细皮嫩肉的,而且个个都是一口京腔,应该都是宗室觉罗子弟,下官琢磨着,咱们是不是派人协助一下,也算是结个善缘。”

    秋长水微微颌首道:“那些宗室觉罗子弟会干什么活,县衙出银子,聘请一些有经验的苦力去协助他们,不过,人不能太多,要恰到好处,不可喧宾夺主,否则可就适得其反了。”

    “还是大人考虑的周到。”唐仁辉笑着拱手道:“事不宜迟,下官先行告退。”

    “等等。”秋长水连忙叫住他,沉吟着道:“不能以县衙的名义帮忙,告诉那些个苦力,就说是他们自愿帮忙的。”

    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嘛,骗得了年帮宗室觉罗子弟,还能骗的了县城的百姓?唐仁辉略微斟酌了下,才道:“易军门本意就是促进军民团结,清理污水沟乃是利民之举,县衙与海军联手,也不失一桩美谈。”

    “倒也不无道理。”秋长水颌首道:“去吧。”

    待的唐仁辉离开,秋长水才缓缓落座,易知足居然让那些个宗室觉罗子弟来开展亲民活动,自个先前是不是多虑了?对方并非是为了邀买人心,而是实实在在的要促进军民融洽,不过,对方手段也着实了得,居然能让一帮宗室觉罗子弟乖乖听话,来县城做掏污水沟这种脏活。(未完待续。)

第四百八十八章 宗室联姻

    紫禁城,乾清宫。

    入冬之后,天气便一日冷似一日,道光年老体衰又羸瘦不堪,最是怕冷,是以一入冬,西暖阁内便烧起了地龙,外面寒风凛冽,寒气逼人,西暖阁内却暖如暮春。

    批阅完一份折子,道光搁下笔,起身舒展了下,随即闲适的在暖阁里来回的踱步,上半年偶感风寒大病一场,令他心有余悸,这几个月以来,他是处处谨慎,悉心调养,身子已是渐有起色。

    不过,他不再象以往那般勤政,怕的是过于劳累,除了大事要事他会亲自批阅,其他事情都交付军机大臣办理,唯一例外的是,与易知足有关的折子,事无巨细,他都要亲自批阅。

    对于他来说,眼下最要紧的是保养身子多活几年,他虽然已是六十多高龄,但皇子们却才十二三岁,他得多活几年,等待皇子们成长起来,才能让皇权得以顺利交接。

    之所以关注与易知足有关的事情,实是因为与易知足相关的事情没有小事,征讨安南,夷务洋务,经济金融,南洋海军等,桩桩件件都非同小可,再则,易知足时不时的总会带给他一些惊喜和启发。

    创建南洋海军,他让海军亲民爱民,还在各营设立监军——教导员,历来军队能够做到军纪严明,对百姓秋毫无犯,就已经是难得的强军了,让军队亲民爱民,可真是有些新鲜,不过,不得不说,相当有道理,若是八旗绿营能象海军这般搞好军民关系,英军入侵绝对会寸步难行,根本不敢孤军深入,进入内河去打江宁。

    在军队中设立监军,倒不是什么新奇事,但将监军设到营一级,却是从来没有,而且那些个监军都还是从基层中低级武官中选拔出来的,也不知道那小子是从西洋学习来的,还是自己琢磨出来的。

    尤其让他觉的欣慰的是,海军为期三个月的新兵训练结束,一众宗室觉罗子弟,八旗子弟有将近一半在自由竞争选拔中脱颖而出,被委任为各级武官,新兵十七个营,有十个营官是宗室觉罗和八旗子弟担任。

    从军中子弟来信看,自由竞争选拔武官,易知足还是有所倾斜的,否则,不可能有如此多子弟能够脱颖而出,这不仅是让他觉的欣慰,也觉的轻松不少。

    如今朝中武将青黄不接,老将凋零,新将还未露出头角,与英吉利一战,无将可派,让他意识到这个问题的严重性,此番他乾纲独断不顾宗室觉罗、八旗勋贵反对,下旨从宗室觉罗和八旗勋贵中选拔年轻子弟入南洋海军,不仅是为了革新兵制的需要,也是有意历练出一批宗室将才。

    他这点心思自然瞒不住易知足,对方能够遂他心意,大力栽培宗室觉罗和八旗勋贵子弟,足见对方没什么不臣之心,虽说在各营设立教导员有那么点掌控各营的意思,可身为营官的宗室勋贵子弟还会受教导员的掣肘?再说了,那什么教导员,他只要区别对待,不授予实职,那就什么也不是!

    “皇上。”曹进喜进来禀报道:“穆章阿在外递牌子求见。”

    “让他进来。”道光随意的道,说着,便踱到炕边,上炕盘腿坐好,不多时,穆章阿快步进来,见礼之后躬身呈上一份折子道:“征南大将军,惠亲王绵愉奏报,安南国王阮福暶遣使,请求休兵和谈,表示愿意将南洋海军所占之新安府献与我大清。”

    “什么叫献?那是我南洋海军打下来的。”道光不屑的道,令他纳闷的是,最近海军在安南似乎没什么动静,阮福暶为何就巴巴的遣使,宁愿割地求和?接过折子一看,他才明白原委,海军在所占的新安府、谅江府四处张贴告示,宣称安南归顺府县一律免除赋税徭役,安南民心动摇,军心不稳。

    侵占安南之后,免除安南赋税徭役,此事绵愉上折子详细的禀报过,也将个中的得失利弊剖析的甚是清楚,道光却是顾虑重重,一直没有下旨,却没想到南洋海军居然擅自做主,易知足确实是难得的良才,可胆子也未免太大了!

    穆章阿心里有些惶恐,生怕道光动怒,毕竟海军此举等若是逼迫道光同意免除安南的赋税徭役,略微沉吟,他才开口道:“免除安南归顺府县赋税徭役,实有不战而屈人之兵之妙,否则安南也不会急于割地求和,不过,通盘考虑,此举却是欠妥,消息传开,大清周边各大小藩属国必然慌乱,担心他们也落到安南的境地。”

    海军在安南已经将告示张贴出去了,即便是欠妥,又能怎的?严旨斥责,勒令海军收回告示?这会有损海军的声誉,会动摇军心,他还盼着海军吞并安南呢,不过,穆章阿的担忧也确实不无道理,此举确实会令周边的藩属国惶恐不安,就算是他想睁只眼闭只眼,也是不行。

    默然半晌,他才开口道:“易知足曾经提到,要仿效西洋各国,明确大清疆界,改变守中治边,守在四夷的治边策略,其中就说到,将朝鲜、琉球、安南一并纳入大清疆域,以此确定大清东北至西南的疆界。”

    定海新军大营中宗室八旗子弟众多,穆章阿身为首席军机大臣,筹建海军又是他倡议的,而且对于易知足他历来是极为防范,易知足在军营中的一言一行,他都可说是了如指掌,这个观点,他自然是知道的。

    听闻道光如此说,他蓦然生出一种感觉,道光似乎是被易知足牵着鼻子在走,这念头一闪而过,他赶紧摒弃掉,略微沉吟便道:“国库空虚,实不宜连番对外用兵,还望皇上三思。”

    “精兵是打出来的,不是练出来的,朕觉得,实战才是最好的练兵之法。”道光缓声道:“至于开销,海军不比八旗绿营,否则英军舰队亦不至于数万里远征,再说了,不还有元奇。”

    顿了顿,他才接着道:“安南反复无常,游离在外已久,要想民心归附,免除赋税徭役能收立竿见影之效,永久免除不可行,免除两代人的赋税还是可以的......。”

    穆章阿听的暗暗心急,见是话缝,连忙叩首道:“皇上圣虑深远,不过,即便要免除安南赋税,亦最好是全面吞并安南之后......。”

    “雨后送伞吗?”道光打断他话头道:“此时传谕天下,利于收买安南民心,瓦解安南军心士气,利于海军战事,减少伤亡。”

    “皇上。”穆章阿伏在地上道:“皇上若是此时昭告天下,吞并安南之心则路人皆知,有损皇上圣誉,安南也必然困兽犹斗,誓死抵抗,奴才窃以为,不予理会,佯装不知,最为稳妥。”

    听的这话,道光觉的也不无道理,暗忖这事得好好斟酌一番,当即便转了话头,道:“易知足一直未婚,可知其中原委?”

    易知足今年二十三四,这年纪看似不大,可一般大户人家子弟在这年纪孩子都有几个了,这年头小孩的夭折率高,为了子嗣绵延,大户人家子弟基本都是早婚,以多生来保证子嗣的繁衍。

    易知足出身行商,这几年更是加官进爵,年纪轻轻就晋封一等子爵,实授南洋提督,一品大员,其身家想来也非是一般的富商巨贾能比,如此俊杰,这个年纪尚且未婚,自然是不合情理。

    虽说是不合情理,但道光亲自过问,就更不合情理,穆章阿心里一紧,难不成道光想指婚?想以联姻的方式来笼络易知足?想到这里,他不由的有些担心,易知足如今本就倍受器重,若是再联姻.....。

    定了定神,他才回道:“回皇上,奴才对于此事不甚清楚,只是听闻当年易家开办的兴泰行负债累累,且易知足名声不佳,所以才迟迟没有成家。”

    这是市井传闻,道光亦听闻过,所谓名声不佳,无外乎沾花惹草,年轻人哪有不爱慕美色的,这实在是算不得什么,略微沉吟,他才道:“朕欲将易知足抬籍入旗,择一温良贤淑宗室之女,为其指婚,抬籍入旗如何?”

    抬籍入旗,与宗室联姻,日后这小子进京,还不得凭添一个强劲对手?穆章阿心里暗暗叫苦,心念电转,他轻轻的磕了一个头,道:“南洋海军武官多是元奇团练旧部,即便易知足进京为官,对南洋海军也有着极大的影响力和号召力,加之元奇资金雄厚,若是与宗室联姻.......。”

    他这话没有明说,但道光听的明白,这是担心易知足与宗室联姻,日后有可能会危及皇权!难不成将易知足招为驸马?他心里有些犹豫,且不说易知足是汉人,若是招其为驸马,必然就要将其留在京师,虽说易知足进京是必然的,但绝对不是现在,若是他的身体允许,至少也要等到三五年后。

    半晌,他才开口道:“跪安吧。”

    从乾清宫出来,穆章阿心里仍然有些不安,他感觉道光似乎没有放弃这个想法的打算,而载铨必然会极力促成此事,易知足本就有众多汉臣支持,再与宗室联姻,就能得到汉臣和宗室两派甚至是三派的支持,且又精通夷务,谙熟经济,一旦进京,就是一个强大的威胁。

    道光确实没有放弃自己的打算,待的穆章阿离开,他便吩咐宣载铨觐见,让易知足与宗室联姻,若是象*****亲王、郡王之类的,或许日后有可能会对皇权造成威胁,可若只是一般的宗室呢?

    对于象易知足这样才干出众却又胆大包天的人才,必须得好好笼络,否则以后说不定就是祸患!再则,让他与宗室联姻,还可逐步将宗室与元奇的利益绑在一起,如此,才能让人放心。

    不多时,载铨便快步进来,待其见礼之后,道光将自己的打算说了一遍,载铨与穆章阿的反应截然不同,可说是心花怒放,连忙叩首道:“皇上圣明。”

    “你探访一下,一般宗室之女即可。”道光缓声道:“身份、容貌、品行皆要上上之选。”

    “奴才明白。”载铨连忙应道,心里乐滋滋的,这可是一份难得的美差,易知足相貌堂堂,也不象一般南方人那样矮小,不仅才干出众,长袖善舞,且圣眷深隆,可说是难得的佳婿人选,唯一不足就是家世差了点,底蕴不足,但他本身的优势足以弥补。

    “此事不可声张。”道光叮嘱道:“若传扬出去,有损宗室颜面。”

    载铨连忙道:“奴才明白。”

    广州西关,“飞燕”号缓缓的停靠在十三行码头,易知足踏上码头,随即上轿赶回磊园,听闻安南遣使恳请割地休战,他便急匆匆的乘船赶来广州见惠亲王绵愉。

    抵达广州,他也不着急,洗浴更衣之后先回易府拜见双亲,次日上午才进城前往钦差行辕,惠亲王绵愉在广州的日子可谓是惬意之极,虽说身为钦差大臣,征南大将军,节制东南数省,但实则他却恁事不管,成日里微服在广州闲逛游玩,虽说他不揽事,但身份和差事超然,各省官员对他的孝敬可是一点不少,既有银子可收,又无须劳心劳力办差,日子自然舒服到了极点。

    易知足赶到钦差行辕就扑了个空,绵愉根本就不在行辕,不过,留守的奴才倒是知道轻重,知道自家王爷对他礼敬有加,丝毫不敢怠慢,将他请了进去一边殷勤招待,一边遣人出去寻找王爷。

    一直到下午三点过,绵愉才匆匆赶了回来,一见面就笑道:“没想到国城居然回广州了,累你久等了。”

    绵愉什么事也不揽成日里吃喝玩乐,对于易知足来说便是天大的好事,哪好意思怪他,连忙起身拱手笑道:“左右也没甚要紧事,没败坏王爷的兴致就好。”

    “没要紧事,国城会匆匆赶来广州?”绵愉微笑着伸手让座,自个随意的落座后,才道:“是为安南遣使求和之事而来?”(未完待续。)

第四百八十九章 看中安南

    易知足抛下新兵训练匆匆赶来广州,确实是为安南遣使和谈之事,他缓缓落座道:“王爷一猜即中,安南遣使和谈,当以王爷为主,不知王爷打算将谈判地点选在何处?是安南仰或是广州?”

    “安南。”绵愉毫不迟疑的道:“本王是征南大将军,若是连安南都不踏足,传出去岂不成了笑话?”说着,他反问道:“国城是否参与?”

    “安南是大清藩属国,下官可不擅长与他们谈判。”易知足含笑道:“此番在下带了三艘西洋战舰,正好护送王爷前往安南。”

    一听坐船,绵愉就心有余悸,从京师南下他可是吃足了苦头,晕船晕的昏天黑地,也不知道吐了几天,不过,要去安南,海路是首选,走陆路不仅花费时间长也不安全,看了对方一眼,他才道:“连护送的战舰都准备好了,看来,国城是希望本王去安南?”

    易知足听的一笑,“诚如王爷所言,王爷身为征南大将军,若连安南都不踏足,岂非让人诟病?”

    “少打马虎眼。”绵愉道:“是不是去安南谈判更为适合?”

    “主要是节约时间。”易知足道:“此番与安南谈判,不仅要他们割让新安府,还要求他们割让海防港,另外还要索取巨额的战争赔款,安南估计也没多少金银,五百万吧。”

    “五百万?你可真是狮子大张口。”绵愉笑道:“阮福暶砸锅卖铁也未必能拿的出来,你可知道安南一年岁入是多少?”

    “折合白银的话,大致应该在六七十万两。”易知足道:“安南阮朝虽说立国时间不长,但也有将近四十年之久,七拼八凑也未必凑不齐五百万,再说了,一时不凑手,还可以分期偿还.....。”说着他一笑,“海军新建,急需银子采购战舰,修建港口码头,王爷可别心软。”

    略微沉吟,绵愉才道:“国城不会忘了侵吞安南的五年计划吧,安南割地赔款,双方休战言和,就不虑影响五年计划?”

    “开战借口随时都可以找。”易知足不以为意的道:“让安南阮氏交付的赔款数额越大,越能激化安南国内的各种矛盾,以后侵吞安南也就越容易。海防港可以不要,甚至是谅山府也可以退出,但银子一两不能少。”

    “国城这算盘打的精。”绵愉笑道:“得,本王亲赴安南,逼迫阮福暶缔结城下之盟。”

    从钦差行辕出来,易知足又去拜会总督琦善、巡抚怡良,还顺道去府衙坐了坐,与知府余纯保东拉西扯闲侃了一阵,这才出城赶回易府,陪着家人吃了顿晚餐,随即在两老的唠叨声中落荒而逃。

    待的两个儿子相继离开,林氏长叹了一声,幽幽道:“每次提及婚事,老三都敷衍了事,今年都已二十四了,正所谓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关做的再大,钱赚的再多,没有子嗣,到头来还不是白忙活一场,老三那么聪明的人,怎么在这方面就堪不透呢?”说着,她瞥了一次一眼,道:“总不能老是任他由着性子来吧?”

    “儿大不由爷。”易允昌没好气的道:“老三的性子还不都是你从小娇惯出来的。”

    “没有老三,易家如今能有这般风光?”林氏白了他一眼,道:“知子莫若父,老三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

    “我哪知道?”易允昌苦笑着道:“这些年老三仿佛是完全变了一个人似的,他的心思我怎么琢磨的透。”

    “这么着下去也不是办法.....。”林氏迟疑着道:“要不,咱们私下给他订一门亲事?”

    “你可别添乱,老三的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易允昌摇头道:“别到时候弄的咱们里外不是人。”说到这里,他想到最近一段时间林氏往磊园跑的勤,当即问道:“是不是春梅那丫头说了什么?”

    林氏不无得意的看了他一眼,道:“广州金家,知道吧?”

    “四大盐商之一的金家?”

    “四大盐商不假,不过,如今的金家可是科第世家。”林氏笑道:“羊城金醴香员外、张南山师、许宾衢观察、史穆堂太史,四家皆以科名显,这话老爷没听说过?”

    这话易允昌自然听闻过,微微点了点头,他才道:“你想私下向金家提亲?”

    “听春梅说,金家那丫头金兰香对老三一片痴情,都二十出头了,还待字闺中,而老三对那金兰香也似乎有些个意思.....。”

    “且慢。”易允昌连忙打住她话头,道:“你儿子是什么秉性你不知道?真要喜欢,还能轮到咱们来操心?”

    “就算不喜欢,也不反感。”林氏道:“老三与金家那丫头多有往来,依老三的性子和身份地位,若是反感,金家那丫头连面都见不上。”

    这倒也是,易允昌点了点头,这倒是实情,林氏接着道:“青年男女之间,既不反感,就说明有好感,金家盐商出身,如今也算是科第之家,咱家行商出身,虽不是科第之家,但老三却贵为一等子爵,一品大员,两家也算是门当户对。那金兰香既对老三有情,老三又不反感人家女子,这事就有六七成的可能......。”

    “等等。”易允昌似乎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再次打断她话头,皱着眉头道:“老三会不会是有问题?”

    “有问题?”林氏愕然道:“有什么问题?”

    “老三身边可从来不缺女人。”易允昌压低了声音道:“春梅、夏荷那两丫头可是自小就圆了房的,后来又有白雪、林璇两女,可这些年怎的不见有动静?”

    林氏从来没往这方面想,听的这话不由的一楞,老三这些年迟迟不肯成家,难不成是因为这个原因?略微迟疑,她才道:“要不请郎中看看?”

    易允昌摇了摇头,道:“万一真有毛病,传扬出去岂不有损老三声誉?”

    默然半晌,林氏才道:“不管有病没病,先成家再说,不能生,还不能过继?”

    易允昌稳重的道:“先不急,还是先探探老三的口风。”

    “老三的口风是那么好探的?一探准坏事。”林氏表现出少有的果断,道:“不成,不能再拖了,等老三一离开,咱们就向金家去提亲。”

    易允昌登时有些急,连忙道:“金什么香?那丫头你见过没有?老三很挑剔的。”

    “自然是看过了。”林氏轻笑道:“不仅是看过她本人,还详细的打听过了,那丫头容貌身段都没的说,品行也是不差,只可惜没缠足,不过,老三似乎不喜欢小脚。”

    你怎么知道老三不喜欢小脚?话到嘴边,易允昌生生咽了下去,林氏自小缠足,却没缠好,对此一直耿耿于怀,他可不想没事找事。

    对于婚事,易知足自己却是一点都不着急,他今年才二十三,虚岁二十四,在后世这才刚大学毕业,正是创业打拼的年纪,老两口每次见面都唠叨此事,着实让他有些烦闷,只能是远远躲开,幸好当年买下了磊园分开居住,否则耳根子就没清净的时候了。

    回到磊园,柳总管就匆匆迎了上来,轻声禀报道:“爵爷,有位黄公子求见,说是爵爷故旧,下午就来了,一直在偏院候着。”

    黄公子,除了黄殿元还有谁?易知足点了点头,道:“请他去我书房。”说着又问道:“没怠慢吧?”

    “哪能呐。”柳总管连忙赔笑道:“爵爷的故旧,小的们岂敢怠慢。”

    易知足回到后院打算洗漱一下再去书房,不想才进的后院,金英就提着灯笼一脸欣喜的迎了上来,“少爷回来了。”

    这丫头离开可有一段时间了,当初说是依真人相召,易知足也不知道她去了哪里,为此李旺可是郁闷了好长一段时间,好不容易缓了过来,不想这丫头又出现了,不过,金英在他身边呆的时间不短,虽说没少让他头痛,但他却对这个精灵古怪的丫头颇为喜欢,乍一见是她,有些惊喜的道:“你怎回在广州?”

    “上午才到广州,就听的少爷回来了。”金英笑嘻嘻的道:“这些日子可想死少爷了。”

    “你是想少爷的银子吧?”易知足打趣了她一句,道:“在广州呆几天?”

    “少爷可别想撵我走。”金英一双眼睛笑成弯弯的月牙儿,“不走了,跟着侍候少爷。”

    依真人将金英安插在他身边应该是为了方便联系,易知足也懒的理会,边走边道:“本少爷我如今在定海,是一个小岛,一点都不好玩。”

    “海岛?太好了,早就想学学游泳了。”金英一脸欢喜的道,说着她亦步亦趋,神神秘秘的道:“白姐姐也来了。”

    白芷来做什么?对于那个冷冰冰的美女,易知足没什么好感,皱了下眉头道:“让她先等等,我还有客。”

    略微洗漱,易知足才来到书房,进门见的黄殿元他便笑道:“有容兄怎会也凑巧在广州?”

    黄殿元起身拱了拱手,笑道:“可不是凑巧,安南遣使求和,在下料定知足兄会回广州,特意赶来守候了几日。”

    安南遣使求和跟三点会有什么关系?易知足一边想着一边伸手让座,落座后,他试探着道:“是为安南而来?”

    “特意来探探朝廷对安南的态度。”黄殿元直言不讳的道:“征讨安南,知足兄名为参赞,实为主帅,此番安南割地求和,不知知足兄是何态度?”

    易知足取过一支雪茄,慢条斯理的剪掉茄头,点燃之后抽了一口,这才问道:“南洋天地会想染指安南?”

    “天地会可没胆子虎口夺食。”黄殿元含笑道:“不过,安南汉民众多,天地会在安南有着良好的基础,咱们完全可以联手在安南发展。”

    果然是看上了安南,易知足心里暗忖,朝廷若是侵吞安南,作为新归附之地,朝廷的掌控力薄弱,又是汉民众多之地,确实是适合天地会发展,略微沉吟,他才道:“若说元奇只是看中了鸿基煤矿,能让安南割让新安府便是心满意足,有容兄是否相信?”

    黄殿元微微摇了摇头,道:“知足兄是什么人,岂会为区区一个鸿基煤矿而擅自出兵安南?鸿基煤矿不过是个借口而已,挑起安南战事,侵吞安南,暗中在安南发展,才是知足兄的如意算盘罢。”

    易知足轻叹了一声,才道:“道不同不相为谋。”

    听的这话,黄殿元哂笑道:“知足兄也不是一心想做满清的忠臣孝子,咱们完全可以相扶相携。”

    “征讨安南,我是想将安南之地永久的纳入咱们中国版图。”易知足沉声道:“我不希望安南再生祸乱分离出去。”

    听的这话,黄殿元沉默了片刻,才道:“免除赋税徭役,不会是真的吧?”

    “朝廷应该会同意。”易知足道:“除非朝廷不想要安南。”顿了顿,他接着道:“百年王朝,千年世家,满清已经立国二百年,已有衰败迹象,估计也绵延不了多少年,但不论如何改朝换代,领土疆域不能丢,打下安南,我就不会允许它再被分割出去。”

    默然半晌,黄殿元才道:“知足兄似乎对安南很重视.....。”

    “不能不重视。”易知足笑道:“安南的地理位置极好,既可遏制南洋,又能为进攻东南亚之桥头堡,还可将整个北海湾变成内海,而且,安南境内有着丰富的矿藏资源,尤其是发展工业所需的煤铁。”

    黄殿元笑道:“知足兄野心不小。”

    略微沉吟,易知足才斟酌着道:“出兵安南,天地会也出力不小,我也不是过河拆桥忘恩负义之人,天地会要在安南发展可以,但必须遵循这个大原则,否则,我不介意将安南境内的天地会连根拔起。”

    听的这话,黄殿元心里一凛,他可不认为对方这话只是威胁,他很清楚,以易知足今时今日的身份地位和所掌控的财力势力,完全能够做到这一点。(未完待续。)

第四百九十章 被人算计

    厢房里,白芷半伏在桌上以手撑着下巴静静的看着微微跳跃的烛光愣愣出神,她本就是花容月貌,在烛光的映衬下更显娇艳,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不过,从一双似蹙非蹙的柳眉来看,显然是烦心事。

    “吱扭”一声,房门被轻轻推开,金英脚步轻快一脸欢快的进来,瞥了她一眼,轻笑道:“少爷回来了,不过说是还有贵客,须的迟一些过来。”

    白芷坐起身来,心头有些慌慌的道:“待会见了他怎么说?”

    “还能怎么说?”金英一副没心没肺的模样道:“就说是奉师尊之命。”

    “他可从来没将师尊放在眼里。”白芷略微犹豫了下才道:“要不,妹妹先婉转的提一下,看看他是什么态度?”

    金英眼珠转了转,道:“少爷对姐姐似乎有些不待见,俗话说解铃还须系铃人,这事还是姐姐自己说的好。”

    白芷俏脸一沉,“师妹莫非是忘了师尊的叮嘱,这可是咱们俩的任务。”

    见她动辄抬出师尊来压人,金英皱了皱鼻子以示心中的不快,但却不敢出言顶撞,当即移步挨着白芷身边坐下,双手捧着小脸一副认真思考的模样,白芷看的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嗔道:“你不是在师尊面前打包票,说是小事一桩吗?”

    “师姐成天冷着一张脸,好象别人欠你钱不还一样。”金英一脸埋怨的神情说道:“少爷对你从来都是敬而远之,要他心甘情愿怕不是一般的难,不过,少爷倒也不是吃干抹净不认帐的人.....。”

    什么意思?白芷催促道:“别啰嗦,直接说。”

    “法子不是没有,只是要委屈师姐些。”金英压低声音道:“下药。”

    下药?白芷脸色微微有些发烫,轻啐了一口,道:“你就不怕弄巧成拙?万一他恼羞成怒.....?”

    “少爷这人你不知道。”金英眨巴着眼睛道:“就算是恼怒,他也不会不认账。”说着,她抬起头看着白芷道:“只是......,少爷女人众多......,而且身份地位显赫,以师姐的身份只能是为妾,师姐真打算认命吗?”

    听的这话,白芷轻叹了一声,幽幽开口道:“不认命还能怎么着?我在江浙缫丝女工中传教的时候,被柳清泉看上了......。”

    听的这一句,金英登时全明白了,柳清泉,号依专子,也是青莲教十地大总之一,主掌江浙传徒之教务,白芷在江浙缫丝女工中传教,等于是越境,柳清泉必然是以此为要挟,威胁依真人和白芷。

    不论是依真人还是白芷,必然都不愿意白芷嫁与柳清泉,而最好的办法就是让白芷嫁给易知足,缫丝机器厂是元奇的产业,白芷有了这层身份,也就能够名正言顺的在江浙缫丝女工中传教,况且,如此一来,也能更进一步捆绑易知足。

    明白过来,金英随即站起身道:“少爷也会就的过来,我去准备下。”说着便快步离开。

    想到要用下药这种下三滥的手段,白芷心里既忐忑又无奈,易知足早年在西关声名狼藉,风流成性,每次与他见面,她都面如寒霜,不给一丁点脸色,两人虽则名为师姐弟,但关系还不如路人,如今却要以见不得人的手段......。

    实则这几年来,她从金英口中详细的打探过易知足平日里的种种情况,心里对这位便宜师弟已不如初见时那样反感,易知足年轻俊朗,官高位显,财雄势大,这些且都不说,仅只他对女人不象一般男人那样视为禁脔,鼓励自己女人走出家门这一点,就令她大生好感,她可不习惯整日里闷在家中。

    至于为妻为妾,她压根就没多想也不在乎,为妻又如何?为妾又如何?她要的只是这层身份,况且,她很清楚要易知足明媒正娶她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易知足身份敏感,不知道有多少人盯着他,娶一个来历不明的女人为妻,纯粹是捉虱子往头上放,自找不自在,但是纳妾就不一样了,以她的美貌,没人会有半点怀疑。

    这次虽说是被逼,但她心里也不是很抵触,她美貌异常,随着年纪渐大,打她主意的人着实不少,就连依真人有时看她的眼光都有些异样,教内那些个教首骨干以及她的师兄弟们就更不用说了,在外传教也没少遇到各种麻烦,这些年来她活的实是太累,委身易知足,对她来说,实在是个不错的选择。

    虽说易知足好色,女人多,但这世道有权有势的男人哪个不是妻妾成群?易知足到如今身边还是只有四个女人已经算是很不错的了,金英那丫头姿色也是不俗,呆在他身边几年却居然还是处子之身,足见他也不算太好色。

    就在她动想西想之时,门外传来了脚步声,易知足嘴里叼着一支雪茄在金英的陪同下缓步踱了进来,白芷有些心虚的站起身来,“坐,无须客气。”易知足说着径直踱到主位上落座。

    金英乖巧的道:“我去奉茶。”说着看了一眼白芷,转身出了房间。

    对于白芷,易知足确实没好感,这女人虽说貌美如花却是心狠手辣,两人初次见面,也就是他被青莲教绑架那次,他就差点被她杀掉,事后两人虽有过几次接触,但白芷素来冷冰冰的,他能有好感才怪,当下也不废话,径直问道:“白师姐此番前来广州,是路过还是有事?”

    白芷轻声道:“听闻安南遣使求和,朝廷该不会见好就收吧?”

    又是为安南而来?易知足一阵无语,这安南都还没打下来呢,天地会、青莲教就都盯上了!对于白芷消息如此灵通,他并不意外,毕竟在昌化和八所有大量的天地会帮众和青莲教教徒,元奇的战舰上也有不少两个帮派的帮众。

    略微沉吟,他才道:“不是说好借助推广机器榨糖厂之机,先埋头发展,扩展势力范围,怎的突然对安南有兴趣?安南可不主产甘蔗。”

    “这两年,师父手头逐渐积攒了点银子,打算抽调一批骨干教徒筹建一支团练。”白芷缓声道:“朝廷若是侵吞安南,真人打算让团练去安南进行训练。”

    易知足听的暗自冷笑,这是想仿效元奇团练?开什么玩笑!元奇团练是那么好仿效的?就靠推广机器榨糖厂那点收入?这不是瞎折腾吗?略微沉吟,他才道:“元奇团练中也不乏教众,你们就不打听打听,组建一支团练要多少银子?”

    迟疑了下,白芷才道:“师父的意思,是先组建一支规模不大的队伍专为训练骨干。”

    这个想法倒是可行,易知足虽说不愿意看到青莲教、天地会这些帮会教派组建武装,但依真人既然提出来了,他也不宜一味打压,略微沉吟,他才道:“朝廷即便侵吞了安南,也会加强军事统治,在安南训练团练根本不可能,朝廷在南洋海军安插了大量的宗室勋贵以及八旗子弟,我虽为提督,也不可能一手遮天,不过.....。”

    吸了口雪茄,他才接着道:“可以考虑去吕宋。”

    去吕宋?白芷一楞,她随易知足去过昌化,听他介绍过南洋的情形,当即便道:“吕宋不是红毛的地盘?”

    “西班牙虽说占领了吕宋,但驻扎在吕宋的兵力并不多,主要是驻扎在马尼拉。”易知足缓声道:“吕宋多港口,寻个偏僻的港口便是。”

    白芷没有吭声,她知道元奇的船队与吕宋有贸易往来,易知足既敢如此说,想来是有一定把握的,金英这个时候端着茶盘进来,一边布茶一边道:“这是白雪姐姐特意为少爷采买的上好的大红袍,少爷尝尝。”

    “她倒是有心。”易知足说着端起茶盅轻嗅了嗅,随即浅呷了几口,白芷心里紧张,想喝那茶,又有些心怯,金英见状抿嘴笑道:“姐姐也尝尝罢,这可是最顶级的大红袍,听说是什么老树上的,比黄金还贵。”

    “别听他们瞎说。”易知足道:“老树所产的大红袍,市面上哪见得到。”

    两人这么也打岔,白芷已是稳下心来,端起茶盅学着易知足的样子嗅了嗅,随即象喝药一般小口呷着,喝完一小盅,易知足含笑道:“这茶还欠了些。”说着放下茶盅起身准备离开。

    见状,白芷连忙道:“师弟,还有件事......。”

    还有事?易知足看了她一眼,又缓缓坐下,金英忙不迭又给他添了一盅茶,白芷放下茶盅道:“是关于台湾的.....。”

    台湾地处亚热带,雨量充沛,盛产甘蔗,是大清最重要的产糖区域之一,易知足也极力鼓励青莲教前往台湾推广机器榨糖厂,尤其是要他着重在艋舺(台北)和打狗港(高雄)一带大力推广,海军壮大之后,迟早要在打狗港建立军港,元奇亦会重点开发基隆港和打狗港。

    听闻是关于台湾,易知足颇为上心,坐下后呷着茶静候下文,白芷感觉到脸色略微有些发烫,连忙稳住心神,道:“师弟知道,师父虽是十地大总之一,却是管辖两广,台湾却是属于福建。

    今年初,师父遣了一批人去打狗港一带发展,起初倒要顺利,但到了秋季,有了点名声,福建就有人找上门来要求由他们来接手在台湾的机器榨糖厂的推广,师父让我问问,看师弟是什么意思。”

    依真人有那么好说话?甘心失去在台湾发展势力的机会?不仅如此,台湾是大清最重要的产糖区之一,这还意味着巨大的经济损失!易知足有些纳闷,想想又觉不对,依真人野心勃勃,岂会如此好说话?

    对于他来说,他当然希望依真人在台湾发展,青莲教福建的十地大总跟他可没半点关系,他鼓励依真人去台湾发展,是打算以后善加利用的。

    略微沉吟,他才开口道:“真人如何决定,我都支持。”

    “少爷就不担心师父放弃向台湾发展?”金英边说边为他续茶。

    “台湾是大清最重要的产糖区,真人舍得放弃?”易知足含笑道:“再说了,如今榨糖机器的生产进度本就有些跟不上,我是无所谓的。”

    白芷开口道:“师父其实是想师弟极力支持......。”

    话没说完,易知足便摆手道:“我如今身份敏感,青莲教事务,一概不插手,别指望我帮忙。”

    两杯茶下肚,白芷只觉的浑身有些燥热,不由看了金英一眼,暗忖这小妮子从哪里找来的这春药,怎会发作的如此之快?金英心中也有些发虚,极为敏感,连忙道:“少爷先别急着拒绝,师父有封信给你,我去取来。”说着便快步离开。

    依真人还有信给他?易知足有些奇怪,也不好走,当即端起茶盅缓缓的呷着,白芷没话找话的道:“师弟在定海训练新军,一定很苦吧?”

    “谈不上苦。”易知足心不在焉的道,他也感觉有些燥热,听的白芷声音有些异样,他侧头看过去,却见白芷面如飞霞,艳若三春桃李,一双水汪汪的妙目一瞬不瞬的盯着他,眼神流露的出来一种异样的渴盼。

    素来白芷都是冷冰冰的,什么时候见过她如此模样,易知足心头的欲火一瞬间就被点燃,他在定海训练新军连侍候的丫头都没带一个,旷了几个月,昨日回到磊园,又恰巧遇上白雪两女来月事,加上此时又着了金英的道,他如今的情况就好象是一堆干柴,一点就着。

    不过,他心里还是有些清明,知道对面这个女人的身份和狠辣,连忙站起身就往外走,不想白芷却追了上来从后面抱住了他,呢喃着道:“师弟......别走。”

    感觉着后背的柔软,听着她仿佛梦呓一般的呢喃,还有发丝在脖子里是瘙痒以及浑身上下散发出的幽香,易知足登时迈不动腿,转身一把揽住她柔软的腰肢,斜抱在手,低头急切的亲了上去。

    刹那间,天雷勾动地火,房间里响起了粗重的喘息声。(未完待续。)

第四百九十一章 听墙根

    始作俑者的金英其实并没有离开,而是守在门外查探动静,听的里面传出粗重的喘息声,她心里一阵兴奋,成了!这药果然有效!而且还是立竿见影!

    她警惕的看了外面一眼,这地方僻静,是她刻意央求白雪挑选的一个最为僻静的独院,不过,她还是有些担心,怕有人过来搅了这桩好事,当即蹑手蹑脚的溜过去将院门上栓,犹豫了好一阵,她又偷偷回到房外的窗户下——听墙根。

    房间里的喘息声已经被一阵阵“啪啪”的撞击声和压抑不住的呻吟声取而代之,金英年纪已经不小,男女之事多少听闻过一些,只听的面红耳赤,心中好奇的不行,见的房间里依然亮着灯,她有心想到门逢去偷窥,又有些害躁,毕竟是个大姑娘。

    房里的呻吟声一开始还尽量压抑着,后面却是越来越大声,窗户下的金英心如鹿撞,浑身发软,想走却又迈不开步,另外还有些紧张,生怕这奇怪的声音吸引人过来,她心里好奇,师姐平素里那么严肃的人,怎么会叫的那么欢?难道是因为吃了药的缘故?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房间里总算是安静下来,金英暗暗松了口气,还好没人过来,正打算离开,却听的白芷轻声道:“金师妹——。”

    金英身子一僵,仿佛是做贼被抓一样,一张脸登时羞的通红,大姑娘听墙根,这要传出去,还真是没脸见人了,不过,转而她就想到,那些个丫鬟也是经常听墙根的,没什么大不了的。

    白芷对金英的性子极为了解,虽然没听到回应,却接着道:“拿套衣物和床单和来换。”

    金英这才反应过来,必然是落红将床单弄污了,当即轻声道:“稍等等,这就来。”

    易知足并未睡着,一通狂风暴雨一般痛快淋漓的发泄,他已完全清醒过来,听的金英果然在外面,自然是明白着了两女的道,当下支起身子,居高临下的盯着白芷,声音低沉的道:“为什么?”

    白芷没有躲闪,一双亮眸子水汪汪的看着他,道:“我在江浙缫丝女工中传教,被江浙十地大总依专子看上了,逼迫师父将我嫁给他,师父不愿意被他挟持......,师弟是我唯一的选择。”

    这女人上了床怎么就跟换了个人似的?不再冰冷反而有股子柔媚,是药效还没消退?易知足也没多想,他一时间无法辨别这话真假,不过,白芷在江浙缫丝女工中借教授女工的机会传教这事是有的,何叔泰还跟他禀报过。

    若真是如此,这事也就不难理解,依真人野心勃勃想争夺青莲教教主之位,岂会甘心被依专子胁迫,还赔上极为出色堪称左臂右膀的白芷,选择他,自然是因为他是元奇大掌柜,有了这层关系,那什么依专子自然不敢再有其他念想。

    见他不吭声,白芷咬了咬嘴唇,道:“师弟若是为难,就当什么事也没发生过。”

    易知足还真不是提上裤子不认帐的主,况且对方交给他的还是清白之身,他自然清楚这年头贞节对于一个女人来说有多重要,白芷应该比他还大着几岁,以她的美貌能够守身如玉这么多年可着实是不容易,他又如何能不领情?

    不过,他担心依真人另有所图,这女人年纪不小,可不是金英那小丫头能比的,平躺下来,他才道:“其实大可不必如此委屈自己,就算是看在金英的份上,这事我也不会袖手旁观。”

    这事对他来说还真不算个事,青莲教区区一个江浙的十地大总而已,他若要诚心对付,真算不上什么难事。

    “说不上委屈,也不全然是被逼的。”白芷缓缓的靠过来,轻声道:“这些年遭遇了很多事,实在是太累了,想借师弟这颗大树遮风挡雨,也顺带还了师父的恩情,了却一桩心愿。”

    这话透着几许心酸和疲惫,易知足微微有些动容,侧过身看着她道:“遮风挡雨没问题,不过,前提是你的安分。”

    白芷嫣然一笑,柔声道:“若是为师弟生下个一男半女,想不安分也不行。”

    易知足还是第一次见她笑的如此灿烂,想想她这话也不无道理,当即伸手轻轻将她揽在怀里,调侃道:“原来你会笑......。”

    这动作和语气,明显是接纳了她,白芷心里一直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轻声细语的道:“以前冷冰冰的模样都是装出来的,你不知道,这些年我装的好累。”

    “那以后就不用装了.......。”易知足话未说完,就听的房门被轻轻推开,转过身一看,就见金英捧着些衣物小心翼翼的进来。

    金英心里确实有些心虚,不知道易知足会是什么态度,进的房间,见的一屋子凌乱,衣物乱七八糟的扔了一地,她心里更是有些慌慌的,瞄了一眼床上,见两人光着身子相拥在一起,这才暗松了口气,任她平日里嘴啐,此时也不敢开口,做贼似的放下衣物就转身开溜。

    次日,日上三杆,易知足才睁开眼,一睁眼就见白芷正支着下巴一脸微笑的看着他,当即就将她楼了过来,道:“也不怕着凉。”两人一个是久旷之身,一个是食髓知味,昨日大战了半夜,也不知道战了几个回合,早已融洽。

    白芷乖巧的趴在他胸口呢喃着道:“今儿才知道,为什么人家总说一夜夫妻百日恩。”

    “食髓知味了不是。”易知足笑道,说着一个翻身将她压在下面,白芷连忙娇笑着求饶,“不行,下面还痛着呢,晚上......晚上成不。”

    “成,晚上再战。”易知足一笑起身,收拾利落出的房间,就见金英在一旁探头探脑,想到这丫头胆大包天居然敢给他下药,而且还会听墙根儿,不由的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当即招手道:“你过来。”

    金英情知躲不过这一关,犹豫着挪过来,低着头轻声道:“少爷见谅,我也是没法子,师姐的忙不能不帮,少爷以前对师姐素来不待见......。”

    见她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易知足也懒的斥责他,略微沉吟才道:“你年纪也不小了,该给你寻个婆家了,李旺那小子怎么样?”

    一听这话,金英便知道这是要赶她走,连忙哀求道:“那家伙有什么好,少爷别赶我走,我下次再也不敢了。”

    易知足认真的道:“李旺很喜欢你的,你离开后,他有很长一段时间都闷闷不乐。”

    “我不喜欢他。”金英干脆的道。

    看来李旺是剃头挑子一头热,易知足道:“那你就留在广州罢。”说着便快步离开。

    伍家花园,延辉楼。

    伍绍荣快步走进房间,见的老爷子正在品茶,连忙躬身见礼,道:“父亲唤孩儿来有何吩咐?”

    伍秉鉴指了指椅子,示意他坐下说话,这显然是有事要谈,伍绍荣心里暗忖,难道有什么紧要之事?这两日听闻易知足回广州了,难不成是与元奇有关?

    呷了口茶,放下茶盅,伍秉鉴才开口道:“这两年来着你学习花旗语,如今可能流利对话?”

    伍绍荣不知道老爷子怎的突然提起这事,当即谨慎的道:“对话勉强还行,不过读写还稍有欠缺。”

    “能勉强对话也算可以了。”伍秉鉴微微颌首道:“去了花旗国再慢慢练习。”

    去花旗国?伍绍荣一呆,怎的无缘无故的让他跨洋过海去数万里之遥的花旗国?老爷子这身子骨,还能坐几年光景?略微迟疑,他才问道:“为何着孩儿去花旗国?”

    “伍家与易家船队下个月就要随奥利芬行船队前往花旗国纽约港。”伍秉鉴慢条斯理的道:“元奇也要派人随同前往纽约开设分行。”

    伍绍荣一头雾水的道:“该不会是让孩儿去纽约做分行掌柜吧?”

    伍秉鉴缓缓摇了摇头,道:“你押运两百万银元去纽约,安心在纽约经营,若是发展的好,再逐步增加投入。”

    这是.....避祸?伍绍荣心里一紧,连忙道:“元奇有危险?”

    “用知足的话说,这叫分散投资。”伍秉鉴缓声道:“其实这两年知足通过与元奇关系密切的花旗商行已陆续开始在纽约投资,只是数额不大而已,这次元奇前往纽约开设分行,也挤出了两百万元资金,知足本人估计也会拿出一部分资金。”

    伍绍荣依然还是有些不明白,就算是什么分散投资,也用不着他这个伍家的顶梁柱亲自前往花旗国打理,二百万银元的投资而已,需得着他亲自远赴重洋?稍稍沉吟,他才道:“父亲年事已高,孩儿这个时候怎能远赴重洋?”

    “家中又不只你一个独子。”伍秉鉴翻了他一眼,道:“将家眷都一并带上。”

    伍绍荣还待再问,一个下人快步走到门口禀报道:“禀老太爷,五爷,易爵爷来了。”

    伍秉鉴早料到易知足会来,一点也不意外,毕竟每次易知足回广州都会前来拜访,当即便看向伍绍荣,道:“崇耀去迎迎。”

    易知足如今早非昔日可比,对于前去迎接,伍绍荣心里并无抵触,当即起身快步赶了出去,边走心里边琢磨老爷子让他去花旗国的真实意图,很显然,老爷子应该是预感到元奇会有危险,否则不会让他携带家眷远走花旗国,可他为什么不说?是没有把握?

    仔细琢磨了一阵,他又觉的不对,元奇如今可说是如日中天,元奇团练也已被纳入朝廷经制之师,根本不存在有什么风险,难道是易知足有危险?似乎也不可能,易知足如今圣眷优渥,正是春风得意之时,能有什么危险?

    要说对于易知足,他原本是不屑一顾,如今却是钦佩不已,商人能够做到易知足这个份上的,可以说是凤毛麟角,也不怪老爷子对他青睐有加,当然,对于老爷子的眼力劲,他更的佩服的五体投地,可为什么老爷子这个时候让他去花旗国开枝散叶?

    一路想着来到码头,正见易知足的坐船缓缓靠岸,他连忙加快了脚步,待的对方踏上码头,他迎上去拱手道:“恭迎易爵爷。”

    “紫垣兄别如此客气。”易知足笑道:“还是叫我知足或是国城吧。”

    国城,国之干城,道光金口赐字,这事在官场已经被传为美谈,伍绍荣自然是知道的,当即便伸手礼让道:“国城兄请——。”

    两人一路前行,因为身边有人跟随,伍绍荣也不好多问,只能旁敲侧击的道:“国城兄这次回广州会逗留一段时间罢?”

    易知足点了点头,道:“大概会逗留半月左右。”说着,他反问道:“紫垣兄有事?”

    “也没什么事。”伍绍荣笑道:“国城兄难得回来一次,在下打算邀约几个行商子弟一道为国城兄接风洗尘。”

    易知足也确实有意与一众行商子弟多联络下感情,以免日久生疏,当即便笑道:“难得紫垣兄有心,定下日子遣人知会一声便是。”

    见他毫无架子,伍绍荣心里暗喜,既然老爷子要他去花旗国,他自然是想找机会与易知足多聊聊,毕竟对方对于花旗国的情况颇为熟悉。

    两人一路说着进了延辉楼,伍秉鉴一如既往的站在厅堂门口迎接,易知足快步上前躬身见礼道:“在下见过平湖公。”

    “知足无须多礼。”伍秉鉴笑道:“进屋坐。”说着又对伍绍荣吩咐道:“水开沸了,去冲壶大红袍。”

    这明显是有意支开他,伍绍荣心里一阵郁闷,却要也不得不去,两人进屋落座,伍秉鉴也不废话,径直道:“朝廷如此重视海军,知足是何打算?”

    易知足听的一笑,“朝廷重视海军是好事,先齐心协力将海军建起来,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

    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伍秉鉴咂摸这句话,心里有些没底,朝廷对海军的重视超出了他的想象,如此多宗室觉罗子弟、京师八旗子弟入海军,摆明了是要掌控海军,以后还能有什么事?(未完待续。)

第四百九十一章 藏兵于民

    元奇团练已经纳入朝廷经制之师,成为南洋海军陆战队,一旦被朝廷牢牢的掌控住南洋海军,元奇的处境必然堪忧,轻则为朝廷做嫁衣,重则为朝廷强取豪夺,不论是易知足还是伍家,怕是都不会落的好下场。

    伍秉鉴对此是忧心忡忡,却不料易知足似乎并不在意,略微沉吟,他才道:“知足就不担心元奇沦落到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境地?”

    易知足笑了笑,道:“平湖公尽管放宽心,即便朝廷完全掌控了海军,也不会,不敢危及元奇!眼下,元奇需要的是时间,需要的是朝廷的信任,必须暂时向朝廷退让和妥协。

    唯有让朝廷觉的能够绝对的掌控海军,朝廷才会安心的放手让元奇发展,否则,若是朝廷一味的掣肘,元奇必然是举步维艰,需要花费几倍的时间,而如今,最宝贵的就是时间。”

    听的这话,伍秉鉴有些将信将疑,道:“知足详细说说。”

    “元奇现在已经不是单纯的银行,而是大清最为庞大的一个跨地域跨行业的商业集团,不是任何一个地方和行业商帮能够相提并论的。”易知足缓声道:“如今的元奇,不仅垄断了广东一省的金融,还吸纳了周边广西、江西、湖南、福建以及云贵各省的大额资金。

    另外,元奇在江浙,通过在各府县开办分号,推广机器缫丝厂、募集京杭铁路修建资金,也吸纳了大额的资金,虽然暂时谈不上金融垄断,但也是处于绝对的主导地位。

    可以毫不夸张的说,元奇打个喷嚏,整个大清就会下雨,朝廷如今可经不起折腾,不论是今上还是朝中大臣都不会轻易向元奇动手,这可不是牵一发而动全身那样简单,元奇若是出事,整个东南经济都会崩溃,朝廷承受不起如此大的代价!这是不会。

    至于说不敢,元奇名下的职员已有十多万,算上依附元奇为生的,这个数目还的再翻两番,元奇若是出事,首先,广东必然大乱!再则,元奇团练虽然纳入朝廷经制之师,但别忘了,大多数军官都是元奇的人,他们都或多或少的拥有元奇的身股,元奇的兴衰直接关乎他们的切身利益,元奇若出事,海军也必然要乱。

    还有,元奇与西洋各国有着密切的商贸往来和铁路修建,合办工厂等大项目的合作,相继还会以这些项目为由向英吉利、法兰西,美利坚等国借贷大额资金,元奇若出事,各国必然兴兵声讨以攫取更大的利益回报和在华利益,这也是朝廷难以承受的。

    最后,朝廷如今可是欠着元奇三千万的债务,朝廷若是敢向元奇动手,不仅是信誉扫地,声名狼藉,还会尽失民心,元奇上万股东以及购买国债和京杭铁路股票的士绅商贾遍及东南各省。”

    听的这番话,伍秉鉴才知道自己还真是低估了元奇的实力,难怪这小子胸有成竹,有恃无恐,这是算定了朝廷不敢轻易对元奇动手,难得的是对方能看的如此透彻。

    细细思量,他更觉惊心,从对方这番话里透露出来的自信来看,很显然,团练身股激励,发行国债、让英吉利承建京杭铁路、募集铁路修建资金、向朝廷大额借贷这一件件一桩桩事情,对方都是蓄意为之,这份心机可真是不简单,他蓦然觉的有些看不透这小子了。

    看着面前淡定从容,一脸自信的易知足,他心里忍不住万分感慨,易允昌一辈子谨慎有于,开拓不足,胆识见识手段皆是平平,却生了这么一个儿子,可伍家却是后继无人,一个伍绍荣,一个伍长青,都难望其项背。

    其实,易知足还是有所隐瞒,他根本就不怕朝廷翻脸,除了明面上的这些,他还可以借助天地会和青莲教的势力,只不过他清楚,这两者不太容易为他所掌控,不到万不得已,他不愿意走这条路。

    另外,朝廷想要完全掌控南洋海军,也是不可能的事情,为他人做嫁衣不是他的风格,海军中营一级设置教导员,实则是他秘密筹建培植自己势力的一个开端,南洋海军还没有正式建军,他与朝廷为争夺海军掌控权的明争暗斗就已经展开,这也注定了海军日后的分化,虽说这不是他愿意看到的,却也是没有办法的无奈之举。

    伍秉鉴收回心思,手指习惯性的在扶手上轻叩了一阵,才道:“知足所说的时间紧迫,可是指天下大乱已为时不远?”

    他之所以如此问,是因为易知足曾经断言会天下大乱,易知足曾经断言朝廷会大规模的厉行禁烟,清英会爆发战争,都一一应验,他想试探一下,天下大乱之说,对方是不是还坚持?

    伍绍荣这时亲自端着一个茶盘进来,他清楚老爷子与易知足的谈话甚是机密,不敢假手下人,待的他斟好茶,伍秉鉴才伸手请茶,道:“老夫珍藏的三十年陈的大红袍已不多了,如今也只有知足来,才能品尝得到。”

    易知足听的一笑,“那晚辈这两年可要多来拜访平湖公。”说着便端过茶盅细细品尝,呷了一盅茶,他才开口道:“晚辈所言时间宝贵,有两方面意思,一是国内,一是国际。于国内而言,今上年事已高,身子亦不太利索,还能在位多长时间,实是难料。

    如今几个皇子都年少,若是新皇御极登基,年轻天子毕竟不及今上稳重老成,会否继续大力支持和放任元奇发展,尚且难说,毕竟一朝天子一朝臣可不是说说而已,元奇必须争取时间尽快发展,积攒足够的实力以应对皇权交替有可能引发的危机。

    国际方面,继英吉利基本完成工业革命之后,美利坚、法兰西、奥地利、俄罗斯等欧洲各国相继掀起发展工业的热潮,元奇必须争取时间,尽快在东南以及沿海各省发展基础工业和军事工业,否则就有再次被西洋各国欺凌的危险。”

    顿了顿,他接着道:“至于天下大乱,也确实是为时不远,这几年国库空虚,朝廷举债累累,又要花费巨资投入海军建设,财政方面捉襟见肘,吏治方面也是贪腐成风,再加上户部银库亏空案的追赔,即便是朝廷遵循祖制不加赋,也会通过其他种种手段加以聚敛,各层官员也必然乘机上下其手,大肆盘剥。

    再则,随着沿海各省工业发展,西洋各国大量工业产品的倾销,都会加速破坏国内现有的自给自足的小农业和家庭手工业相结合的自然经济结构,内外双层打压下,必然是民不聊生,想不乱都不行。

    不过平湖公还请放心,晚辈一定会极力保证东南沿海各省不会被战乱波及,不会让战乱打断元奇的工业发展。”

    天下大乱!伍绍荣登时明白过来,老爷子为什么要让他远渡重洋去花旗国,原来是预料到会天下大乱,不过,若是元奇有能力保证东南沿海各省不被波及,他是不是就没必要再去花旗国?说实在的,他可不愿意去花旗国,人生地不熟不说,语言、习俗、饮食等等都大相径庭,太不习惯了。

    伍秉鉴闷声道:“既然无法避免要乱,但愿这天下大乱能赶在皇权交替之前。”

    这话的意思易知足自然明白,若是在皇权交替之前天下大乱,朝廷就无暇对付元奇,太平天国起义似乎就是在道光在位的最后一年,不过,如今的历史进程已经有所改变,不知道太平天国会不会受影响,按理来说,多少是会受些影响的。

    略微停顿,伍秉鉴接着道:“元奇如今虽说是举足轻重,但知足不可掉以轻心,朝廷是绝对不能容忍威胁皇权的存在,尤其是在皇权交替之际,新旧两代皇上都会不遗余力的清扫一切能够威胁到皇权的存在。”

    易知足连忙肃然道:“晚辈一定谨记在心。”

    听的这话,伍绍荣心里却是一凉,老爷子原来是担心皇权交替引发的危机,天下大乱,皇权交替,这两者凑到一起,以老爷子的谨慎,必然会勒令他前往花旗国!他正想着,伍秉鉴已是开口道:“今年船队前往花旗纽约,老夫想让绍荣也随同前去.....。”

    让伍绍荣去纽约?易知足大为意外,他可是清楚伍秉鉴对这个儿子是颇为喜爱的,伍秉鉴做出这个决定,是看好与花旗的贸易还是有心让伍绍荣去花旗避祸?他无暇多想,当即沉吟着道:“这是船队首次远航,虽是跟随奥利芬行船队同行,毕竟还是有风险的,要不......让紫垣兄明年再去罢。”

    “诺大的船队能有什么风险?他也该历练历练。”伍秉鉴道:“你既说这两年是花旗国经济复苏的开端,就宜早不宜迟,做生意,必须要抢占先机。”

    易知足心里暗笑,难怪方才伍绍荣跟他套近乎要为他设宴接风洗尘,原来是得知要被打发去纽约,他对伍绍荣这位原本的十三行总商谈不上什么好感,却也不厌恶,既然伍秉鉴有意要磨炼培养伍家的当家人,他自然也不好反对,想到原本计划是要安排伍长青去纽约做元奇纽约分行掌柜的,他便道:“既然紫垣兄要去纽约,不妨就委屈下,兼任元奇纽约分行的掌柜吧。”

    “他做不好掌柜。”伍秉鉴不假思索的道:“元奇纽约分行是元奇在海外开设的第一个分行,不能让他砸了招牌。”

    伍绍荣对纽约分行掌柜也是没有半点兴趣,真要做了那掌柜,他可就成了易知足的属下,当即便附和着道:“在下散漫惯了,亏本赔钱事小,砸了元奇招牌事大,国城兄可别为难在下。”

    易知足听的一笑,“既是如此,咱们改天好好聊聊。”

    从伍家花园出来,易知足没回西关,而是顺道去了河南大营,经过几年不间断的扩展和修建,如今的河南大营已是今非昔比,方圆数里的军营四周都构筑了栅栏,并且栽种了树木,从外面很难窥探到军营内的情况,当然,栅栏外侧百米都被划为军事禁区,且随时有士兵巡逻,等闲根本无法接近栅栏,更别说窥探了。

    军营内也同样是遍布绿荫,所有营房都掩映在绿荫之中,营里道路虽然还是土路,却是宽阔平整,整个大营方方正正,布局严谨对称。

    接到消息的燕扬天早就带着人牵着马在营门外等候,见的易知足前来,连忙迎上前敬礼,易知足却是被他们身后的骏马所吸引,仔细打量了几眼,才道:“是京师送来的?”

    “是。”燕扬天含笑道:“河南大营得了二十匹好马。”说着,他递过缰绳道:“如今军营不小,校长还是骑马罢。”

    易知足点了点头,翻身上马,军营有规矩,不能策马疾驰,他自不会带头违反,一路骑马缓行,大营中心便是旅部——一栋二层高的木楼,抵达旅部后,他屛退众军官,在燕扬天的陪同下径直上了二楼,来到燕扬天的办公室。

    待的燕扬天奉上茶,易知足才道:“如今河南大营还有多少兵力?”

    “回校长,三个团兵力。”燕扬天道:“二团调去了定海,随即从顺德、、中山、新会、三水几县抽调了一部分团练,又从附近安置村中招募了一批青年,组建了一个团。”

    略微沉吟,易知足才道:“将这个团遣散。”

    遣散?燕扬天不由的一楞,半晌没吭声,他想不明白,好不容易辛辛苦苦才训练出来的,为什么要遣散?

    “藏兵于民,听说过没有?”易知足看了他一眼,道:“如今元奇团练已纳入朝廷经制之师,河南花地两营会被地方官员严密监视,总督巡抚要来军营视察,总不能不让他们进来吧?多出的兵力如何解释?不仅会被继续纳入海军名下,还会遭朝廷猜忌。

    将训练重心转移到军营外,附近各县缫丝厂、茧市组建的团练,各工厂的护厂队,就进行队列训练,以后若有需要,只要经过简短的实弹训练,就能迅速组建起一支队伍。”(未完待续。)

第四百九十三章 豆栏医局

    燕扬天出身元奇义学,作为易知足最为器重的义学学生,他心里很明白,元奇才是他的立身根本,他也清楚,元奇那么大的摊子若是没有足够强的实力,根本就没法自保,这些个道理,易知足也给他们一众一旅的高层都说过,他也是时时处处都设身处地的为易知足为元奇着想。

    听的易知足这番话,他沉吟着道:“校长,仅是队列训练怕是不够,必要的实弹射击训练还是要的,再有就是体能训练也不能拉下,以后咱们的对手有可能是校长一手训练出来的南洋海军。”

    听的这话,易知足估摸着对方似乎有些情绪,对于元奇团练纳入朝廷经制之师有些不满或者是说不理解,当即伸手招呼他坐下,随即点了一支雪茄,才缓声道:“体能训练是必须的,实弹射击训练还是缓缓再说,朝廷如今还没有真正掌控南洋海军,对元奇的戒惧之心还是较重的,这个时候,不宜授人以柄。”

    顿了顿,他试探着道:“元奇团练纳入朝廷经制之师,下面是何反应?”

    燕扬天迟疑了下,才道:“校长知道,义学出身的军官都是贫苦出身,素来对八旗绿营没什么好感......。”犹豫了下,他才接着道:“说是对八旗绿营没好感,实则是对朝廷不满,若非贪官劣绅横行,咱们也没机会进入元奇义学。不过,咱们是元奇的人,也是校长的学生,对于校长的决定,无条件的服从,只是私下里,还是有人发几句牢骚。”

    “发牢骚不是小事。”易知足道:“作为领军将领,要随时随地的掌握了解下面军官士兵的思想动态,发现问题,要及时处理和疏通,若是无法处理,应及时上报。”

    “是,学生遵命。”

    燕扬天的这番话里既是表忠心,也有试探他意图的意思,易知足听的出来,却佯装不知,不过,必要的解释还是需要的,否则容易导致人心涣散,缓缓的吐出一团烟雾,他才道:“元奇如今才算是起步,却已然是树大招风,引起朝廷忌惮。

    委任我为南洋提督,再提出将元奇团练纳入朝廷经制归属南洋海军名下,不过是权宜之计,过个三年五载,将我调离,多半是调任京师为官,届时,南洋海军就尽为朝廷所掌控。

    你能够意识到,咱们以后的对手可能就是由我一手训练出来的南洋海军,也算是有些眼光,看的也算长远,你再说说,面对这种情况,当如何应对?”

    这番话不仅是掏心掏肺,还顺带有考较的意思,燕扬天不敢贸然开口,他虽然聪明,但毕竟年轻,比着易知足还小着两岁,也没什么阅历,一时间哪能想出什么应对之法来,灵机一动,他才试探着道:“校长在定海新军营一级设立教导员,这在西洋各**队中是没有的,校长可有打算在一旅二旅也推行?”

    易知足不置可否的道:“接着说。”

    看来是猜对了,添设教导员果然是大有深意,燕扬天当即顺着思路道:“教导员职责是教导学习和掌握官兵的思想情况以及考核基层军官......,有点象是监军,但职责却比监军大,若是推广开来,就能利用教导员来掌控基层军官,不过.....,若是朝廷也委派教导员......?”

    易知足笑了笑,道:“增设教导员不是为了掌控谁,而是为了提高所有官兵的思想认识,促进官兵的思想转变,严格来说,以前的元奇团练与八旗绿营本质上没有多大的差别。因为大多数官兵没有思想,没有信仰,也没有远大的追求和目标。

    掌控?如何掌控?义学出身的军官或许大多都有感恩之心,但这种感恩无法长久维持,三五年七八年,时间一长,什么都会淡化,要论掌控,元奇不如朝廷,朝廷能够给予官职,元奇能给什么?身股?

    教导员肯定要在南洋海军中推广,以后还会在连一级增设教导员,唯有思想上的认同,有着共同的信仰和追求,才能够志同道合,才能够长久的凝聚人心。”

    顿了顿,他接着道:“这次在广州会逗留半个月左右,你挑选一批义学出身或是有元奇身股的军官,算是开办教导员培训班,营级以上军官也可以来旁听。”

    “学生遵命。”燕扬天连忙应道,心里却是暗自琢磨,思想上的认同,共同的信仰和追求,怎么听着有些象是传教?校长不会是要在海军中创建帮会组织吧?越想他越觉的有道理,若是创建帮会,在海军中发展成员,最后究竟谁能够掌控海军,还真是难说!

    与燕扬天商议好开办培训班的事宜之后,易知足又在几位旅团级军官的陪同下去了元奇义学,建在河南岛东头的义学这几年的修建规模和发展规模比军营还要大,几乎是一年一个样子,原因很简单,易知足对于元奇义学十分重视,元奇上下自然没人敢怠慢,几乎都是有求必应,银钱划拨方面颇为宽松。

    闻报易知足这位极少露面的正牌校长来了,罗胜章等三位副校长都连忙放下手头的事情赶到码头迎接,易知足一上码头,罗胜章便率先躬身道:“属下等恭迎爵爷。”

    “说了几次了,不必如此多礼。”易知足含笑道:“我是义学的校长,回义学不是以元奇大掌柜或是地方官员的身份来视察,你们无须迎接,另外,在学校,还是叫我校长的好,诸位以同僚之礼相待便可。”

    易知足虽然极少在义学露面,但校长一职,他却是一直兼任着,一则表示他对义学的重视,再则,义学培养出来的学生将是他未来的班底,他需要这个名分,是以对于校长之位,他一直抓着不放手。

    罗胜章听的一笑,语气轻松的道:“主要还是校长来的次数太少了,一年到头也见不着几次面,咱们都忘了。”

    “这话可有有些冤枉我。”易知足笑道:“也就是去了上海,回来的次数才少了点。”

    见是话缝,燕扬天几位义学出身的军官连忙上前向三位副校长敬礼问好,罗胜章上下打量了几人一番,才笑道:“好好,咱们义学出来的学生可是比咱们有出息远了。”说着又问道:“如今是几品?”

    燕扬天腼腆的笑了笑,道:“回罗副校长话,新近才实授三品参将。”他这个三品参将是元奇团练纳入朝廷经制之后,朝廷才实授的,正经八百的三品武将。

    听闻是实授三品参将,罗胜章抚须笑道:“好,能有如此出息的学生,老夫此生已是无憾。”

    “他们可不算什么。”易知足笑道:“日后义学出来的学生出将入相都有可能,你们就等着桃李满天下,名满天下的那一天吧。”

    听的这话,罗胜章笑道:“如今咱们元奇义学在广州可是一块响当当的金字招牌,身为义学的先生,咱们可是倍感自豪。”

    “得,学生还在跟前,咱们就别自吹自擂了。”易知足说着伸手礼让道:“诸位请——。”

    “爵——校长请!”

    自打去了上海,易知足来义学的次数确实少多了,上次回广州因为忙于元奇分红扩股事宜,还是罗胜章主动去磊园汇报的情况,义学这两年也确实是一年一个变化,一路前行,看的他不住的点头赞许,可以说,现在的元奇义学就规模而言比广州的那几所有名的书院要有过之而无不及。

    一路上,罗胜章等三位副校长亦步亦趋的为易知足介绍义学的各方面情况,如今的元奇义学分为蒙学与中学两部分,蒙学的学生原本不多,大多都是附近元奇安置村以及各个工厂的子女就读。

    但随着朝廷筹建海军,在广州上海开办海军学院之事的影响,广州以及四郊家境不好的百姓纷纷将子女送来就读,一则义学是免费就读,还包食宿,再则,日后学成毕业,还能谋份不错的生计,说不定还能进元奇,现如今要想成为元奇的职员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听闻夏季开学,蒙学招了二千学生,在校学生数目已经高达七千人,易知足忍不住一阵肉痛,这样下去可不成,照这势头,再过几年,不得达到一二万学生?略微沉吟,他才道:“元奇办义学,不是办慈善,办义学的目的是为了培养人才,培养西学人才,以后蒙学招生要严格把关,只要资质好的。

    不过,周边安置村和工厂职员的子弟无须考核,达到合适年龄就可以入校就读,其他的必须考核,中学,不论是谁,都必须通过考核才能进入就读。”

    原本蒙学大受欢迎,罗胜章还有些沾沾自喜,听的这话,才知道想左了,连忙颌首道:“谨遵校长之命。”略微迟疑,他才道:“元奇其他子弟,比如元奇银行,东煌丝厂......。”

    “一律考核。”易知足道:“以培养人才为目的,之所以周边安置村和广州子弟免试,是出于就近入学的考虑,以后各大工厂会陆续开办子弟小学,到时候,一律通过考核招生。”

    说着,他话头一转,“近段时间,外籍先生可有增加?”

    “增加了二十多人,男女皆有。”罗胜章连忙回道:“其实义学的薪酬比工厂只高不低,前来应聘的不少,不过,能通过那些个传教士考核的不多。”

    易知足微微点了点头,那些个传教士一心想借用义学来扩大他们宗教的影响力,除非是有真才实学的,否则根本无法让他们通过考核,这倒是让义学省心不少,否则他们根本无法鉴别那些个浑水摸鱼者,银子事小,声誉也不是什么大事,误了学生才是大事。

    眼见的快到教务楼,易知足停下脚步看向燕扬天几人,道:“你们是义学第一批学生,如今义学变化不小,你们自己随意走走看看。”

    罗胜章估摸着易知足今日特意带燕扬天几人过来,是想给义学所有的学生竖立一个榜样,当即微笑着道:“如今义学在原有的基础上扩展了数倍,我还是安排几个学生给他们做向导吧。”

    易知足颌首道:“还是瑞安先生考虑的周到。”

    一直到日头西沉,易知足才乘船返回西关,在十三行码头上了岸,他没回磊园,而是叫了顶小轿来到新豆栏街伯驾开办的新豆栏医局。

    新豆栏医局原本是伍秉鉴和奥利芬行赞助开办的,易知足与伯驾往来密切之后,元奇则成了医局最大的赞助商,前两年乘着战乱,房价大跌的机会,新豆栏医局乘机购买了相邻的几家铺面,规模也随之扩大。

    原本的新豆栏医局只是单纯的治疗眼病,随着规模扩大,西医的增加,医局又增开了外科和妇科,西医的先进手术如白内障手术、肿瘤切除术、外伤缝合、兔唇修复等在新豆栏医局都能进行,这也使的医局的影响力越来越大,名声鹊起。

    医局设有接待室,易知足进去问了一下,得知伯驾没在动手术便径直前往后院,他与伯驾相交已久,知道那是个工作狂,一天到晚几乎没有多少休息的时间,不是动手术就是问诊,若是遇上伯驾在手术室,他根本就不会进来。

    听闻易知足来了,伯驾连忙暂停问诊,急忙赶了过来,一见面,他就笑道:“听说易先生回广州了,猜想你应该会来。”

    易知足道:“有事?”

    “我打算回国一趟。”伯驾径直道:“如今医局规模不小,我想回国再招一批医生来广州。”

    “好主意,咱们想到一块去了。”易知足笑道:“我不仅希望你能带来更多的医生,也希望医局能够开始着手培养中国的西医人才,以便于扩大西医的影响,另外,还希望医局能够培养护理人员——年轻的女性护理人员。”

    年轻的女性护理人员?伯驾表情夸张的笑道:“我没听错吧?”

    “我可没开玩笑。”易知足正色道:“磊园就能提供不少学习护理的少女,而且,你应该知道,元奇正准备开办女子学校。”

    伯驾点了点头,爽快的道:“如你所愿,不过,得等我回来。”

    易知足笑道:“最好多带些医生过来,上海也需要一所西医局。”

    伯驾行医的目的是传教,听闻易知足要在上海开办西医局,自然高兴,轻笑道:“为报答元奇的友善,我一定会竭尽所能满足阁下的愿望。”(未完待续。)

第四百九十四章 利用教会

    宗教历来都是西方对东方进行文化渗透和经济侵略、武力侵略的先导,这一点,易知足可谓是洞若观火,不过也不能否认西方宗教对华所起到的积极作用。

    由于清廷禁教,西方传教士们这些年为了打开在广州传教的局面,也是下足了本钱,派来的传教士都是人才,象马礼逊、裨治文、伯驾、卫三畏等,他们开办医局、教会学校、创办报纸,传播西方科学文化知识,强调人人平等的关系,启蒙民主政治理念,还有具有一定的积极作用的。

    伯驾开办医局的目的就是为了传教,对于所有的病患,不论身份高低贵贱都一视同仁,而且还是免费,当然,他对所有来医局的病患都会不遗余力的宣扬基督的教义和福音。

    易知足赞助伯驾的医局不是对基督教感兴趣,而是对开办西医局有着浓厚的兴趣,虽然这个时候的西医还没发展起来,与中医相比,并没有多大的优势,但他很清楚,西医发展的前景之大和速度之快。

    他不仅想利用西方宗教势力在通商口岸开办西医局,推广和普及西医,也想顺带培养一批军医和护士。

    实则,易知足很清楚,要想与西方各国往来,根本就绕不开西方的宗教势力,尤其是在兴办学校,推广西学,培养近代科技人才方面,他必须借助西方宗教的势力,既然绕不开,自然是要大加利用。

    见的伯驾满口答应,易知足笑着点燃了一支雪茄,伯驾既然要回国,自然的好好利用一下,他很清楚,花旗国对华政策实际上很大程度受到花旗国在广州的这帮传教士以及《澳门月报》的影响。

    略微沉吟,他才开口道:“裨治文、卫三畏曾在《澳门月报》上发表文章,抨击鸦.片贸易的罪恶,先生素来也对鸦.片之危害深恶痛绝。

    如今,我国与英吉利、贵国以及法兰西三国都签订了条约,一致达成协议——禁止鸦.片贸易,但是先生应该清楚,鸦.片贸易有着巨大的市场和利润,我担心会有不少外商继续走私鸦.片。

    我将促使我国朝廷订立新的禁烟条例律法,将从严打击鸦.片走私,一旦抓获鸦.片走私者,不论是哪一国人,都将处以死刑,此番先生回国,还希望能大力宣扬一下,我可不希望杀的太多,影响到双方的关系。”

    伯驾既是传教士也是医生,对于鸦.片确实深恶痛绝,他一直认为,鸦.片贸易就是一座堡垒,将基督教和四亿人分离开来的坚硬堡垒,是因为鸦.片贸易导致了基督教在华的传播举步维艰。

    他当即沉声道:“鸦.片贸易是最大的罪恶,远远超过了奴隶制度,我和所有在华的传教士以及正当的商人,都坚决反对鸦.片贸易,也会不遗余力的进行宣传。”

    “不仅是舆论宣传。”易知足道:“我还希望先生能游说贵国政要或是国会,出台严惩鸦.片走私的律法,双方联手打击鸦.片走私。”

    略微迟疑,伯驾才道:“我们会催促教会联合所的商人向国会递交申请,不过,易先生和元奇,如今在我国也有着不小的影响力,能否写封信阐明自己的立场和态度?”

    易知足听的一笑,“这不合规矩,如今两国已正式建立了平等的外交关系,要写信也是以我国皇帝陛下的名义写。”顿了顿,他接着道:“过几日,元奇船队将会随奥利芬行船队一道前往纽约,或许明后两年,我国会向贵国派出正式的使团。”

    伯驾有些惊喜的问道:“元奇要派船队去纽约?”

    “元奇准备在纽约开办分行以促进两国的贸易,扩大两国的合作领域。”易知足微笑着道:“先生回国,还希望能够协助一二,帮助元奇尽快在纽约站稳脚跟。”

    “当然,我会尽力而为。”伯驾连忙表态,撇开两人的私人关系不说,就凭元奇在四大通商口岸的实力和势力,他也会极力说服教会尽最大能力帮助元奇,否则,将会极大的影响教会在华的发展。

    易知足今日前来医局拜访,目的就是为纽约分行争取教会的支持,花旗国虽然不是*****但是教会还是拥有着不俗的影响力,随着《江宁条约》《天津条约》的签订,十三行已经名存实亡,丧失了垄断对外贸易的特权,但是易知足却是打算通过元奇垄断对外贸易最大的两项商品——茶叶和生丝。

    垄断茶叶和生丝的元奇,虽无垄断对外贸易之名,却有其实。再加上元奇与花旗国有着铁路修建的特大合作项目,元奇在纽约开办分行不虑担心得不到花旗工商界的支持,若是再能得到教会的支持,站稳脚跟不是什么难事。

    纽约分行是元奇在国外开办的第一家分行,易知足自然是极为重视,尽量为他们争取足够多的支持,其实,元奇目前资金颇为紧张,并不是最好的向外扩张的时候,但一则是考虑到花旗国目前应该是处于经济复苏的时刻,者个时候前去,有利于元奇尽快打开局面。

    再则,元奇要兴办学校,培养科技人才需要大量的师资力量,兴办工厂,发展工业也需要大量的技术人才,元奇在纽约开办分行,有利于元奇引进人才。

    若是不迈出这一步,元奇在教育这一块以后可能就会长期受制于西方教会,这可不是他愿意看到的情形,除了花旗国,他还计划在两年之内,也就是等京杭铁路正式动工之后,在伦敦也开办分行,这两个新教国家,教会的势力远远弱于法兰西,他必须尽快的摆脱对西方教会的依赖。

    磊园,后园。

    金英坐在院子里一棵树下的石凳子上,一副愁眉苦脸的模样,她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感觉,无端端的给易知足下药,倒是成全了师姐白芷,她自己可就惨了。

    白芷上午出了趟门,下午回来补了一觉,醒来见天色已是黄昏,推门出来见的金英一副没精打采的样子,心里有些不忍,缓步踱过去宽慰道:“留在广州也不错,自由自在,没人能拘束你。”

    金英白了她一眼,道:“广州是好,可是没银子,再自由自在,无拘无束又有什么意思?广州可不是乡下,什么都要银子的。”

    听的这话,白芷一阵无语,她知道自己这个小师妹被易知足惯坏了,素来用钱大手大脚,尤其是在江宁那段时间,略微沉吟,她才规劝道:“你一个女儿家,不知勤俭,以后如何持家?”

    对于白芷这个大她太多,而且素来冷冰冰的师姐,金英心里还是有些畏惧的,当即低声道:“谁要持家了?”

    “既觉的没银子留在广州没意思.....。”白芷拉长了声音道:“那你还是回师父身边罢,反正师父身边也缺得力人手。”

    金英跟着易知足已经好几年,自由自在惯了,哪里还肯回到依真人身边受管束,况且,那日子也根本没法与广州相比,当即嘟起小嘴气鼓鼓的道:“师姐可不能过河拆桥。”

    “师姐可不是过河拆桥的人。”白芷道:“要不——,考虑下那个李旺?”

    金英将头摇的跟拨浪鼓一般,“我才不要,师姐别乱点鸳鸯谱。”

    轻叹了一声,白芷才道:“那等师弟气消了,我为你求求情吧。”说着她转移话头道:“师弟还没回来吗?”

    “师弟事情很多的,见不完的人说不完的事,有时还去易府陪双亲吃饭,天黑回来是经常的事。”说着,她打趣道:“这么快就挂念师弟了?”

    白芷瞪了她一眼,道:“我饿了,让他们送些吃的过来。”

    易知足确实天黑之后才从易府返回,洗浴之后,又去书房写了份折子,直到十一点过后才缓步来到白芷的院子,金英早已睡下了,白芷下午补了一觉,精神旺盛,正在灯下看报纸,见的他进来,又是意外又是惊喜,放下手中的报纸,笑脸相迎道:“都这时辰了,还以为师弟不过来了。”

    “有事耽搁了。”易知足说着看了茶几上的报纸一眼,道:“你识字?”

    “我要传道,岂能不识字?”白芷说着给他斟了杯凉茶,有些谦然的道:“就只有冷茶了。”

    “可不敢喝你的茶了。”易知足打趣了一句,道:“早些歇息,明日要早起。”

    虽然昨晚经历了一场堪称疯狂的欢好,但白芷依然还是有些害羞,脸色一红,转身就要去吹蜡烛,易知足却是拉住她,笑道:“别吹灯,黑灯瞎火的可就失去了许多情趣。”

    河南岛,漱珠桥酒楼。

    漱珠桥酒楼位于河南岛漱珠涌到珠江的出口附近,江边酒楼林立,是广州城出名的吃海鲜的地方,周边景色优美,潘仕明以前也曾经在这里宴请过易知足。

    伍绍荣也选择在这里宴请,自然也是为了方便,因为易知足就在河南大营,下午四点钟后,被邀请的一众行商子弟就纷纷赶了过来,如今易知足可说是如日中天,不仅位高权重,而且忙碌不堪,即便是与他熟络的行商子弟,等闲也难得见他一面,为易知足接风洗尘,他们哪会不来,还有几个没被邀请的也都厚着脸皮赶来了,为的就是在易知足跟前混个脸熟。

    作为请客的主人,伍绍荣自然是早早就到了,不过,他自忖身份,另开了一个雅间休息,懒的与一众子弟应酬闲侃,虽说十三行已名存实亡,他这个行商总商的身份已没人在意,但对于一众行商子弟,他还是有些不屑,请他们来,不过是投易知足所好而已。

    一众行商子弟聚在一起兴高采烈的谈论着生意,谈的自然不是各家商号的生意,虽说十三行已丧失了对外贸易垄断权,但并不影响各商号的生意,凭借着多年积累下来的商贸经验和人情关系,自由贸易对十三行的冲击并不大,至少目前来看是不算大的,一众外商大多还是选择与熟络的行商进行贸易。

    对于商号的生意,一众行商子弟如今都有些不屑一顾,他们如今感兴趣的是开办厂子,谈论的话题也是围绕着各自的厂子,自去年开始,他们就在易知足的鼓励和家中长辈的大力支持下,开始筹办各种厂子,皮革厂、肥皂厂、玻璃厂、各种部件加工厂等等。

    易知足开办的天宝表厂这几年生意只能用火爆形容,采用机械流水作业生产方式的天宝表厂产量大幅增加,生产的怀表却是供不应求,虽说众人都不清楚表厂的利润有多大,但人人都清楚,利润绝对不会小,天宝表厂筹建之时伍家可是估价二百万,那利润能小?

    是以,易知足鼓励他们开厂,一众行商也是积极响应,大力支持,积极鼓动家中子弟开办厂子,这些年下来,众行商也都清楚认识到,紧跟着易知足走,绝对是没错的,人家的见识和眼光根本就不是他们能比的。

    易知足一直到五点才赶了过来,闻报之后,伍绍荣连忙带着众人下楼迎接,一阵寒暄之后,易知足才留意到,一众子弟中有不少都是以前极少往来的,不过想想也是,与他往来密切的,如今都已成了元奇的顶梁柱了。

    伍长青成了上海道台,严世宽是上海分行的掌柜,潘仕明主管几大报纸,吴云栋进了元奇团练,此次元奇团练纳入朝廷经制之师,他已实授正五品的千户,马君湖则已中了举,已经进京准备会试。

    寒暄之后,众人簇拥着他上了二楼,叙礼落座之后,与易知足颇为熟络的容坤宜便感慨着道:“大掌柜这官如今是越来越大了,已经到了咱们需要仰望的地步,难得不忘旧谊,今日可要好好喝几杯。”

    易知足扫了众人一眼,含笑道:“今日是找个由头请大家来聚聚,喝酒是在所难免的,不过可不能放开喝,待会还要与紫垣兄有事商谈。”(未完待续。)

第四百九十五章 摇钱树

    伍绍荣今日出面召集众人为易知足接风洗尘本就是为了与对方详细请教一些前往纽约的投资事宜,自然不愿意易知足喝多,当即便附和着笑道:“大掌柜事务繁杂,今日难得一聚,诸位可别只顾着喝酒。”

    一众行商子弟都有些拘谨,大家虽然年纪相仿,有些比易知足还大着好几岁,但是易知足如今不仅是元奇大掌柜,还是一等子爵,南洋提督,身份和地位太过悬殊,一个个哪有不拘谨的。

    见众人不说话,素来有些腼腆的谢安州开口道:“英吉利这几年的泊来的棉布数量逐年增加,听说英吉利规模最大,数量最多的工厂就是棉纺织厂,为何咱们广州不开办一个?”

    “问的好。”易知足赞许的看了他一眼,道:“棉纺织厂投资少,见效快,利润也算丰厚,而且技术成熟,利用英法美三国的贸易竞争,要引进棉纺织厂的设备、技术也不是什么难事。不过,元奇暂时不主张开办棉纺织厂,至少是目前不主张。”

    “为什么?”谢安州有些不解,他确实是看好棉纺织厂,为此还多方打听过棉纺织厂的一些情况以及机织棉布的市场价格,机织棉布的价格比起市场上的梭布,造价要低廉的多,估计连一半都不到,这意味着极为丰厚的利润。

    “原因很简单,咱们大清产棉,但不产优质棉。”易知足道:“优质棉的主要产地在印度,在花旗国南部,若是在广州开办机器棉纺织厂,需要从印度大量进口优质棉。

    英吉利本土的棉纺织厂所需要的优质棉也是大量从印度采购,别忘了,印度是英吉利的殖民地,再则,英吉利将大清作为机织棉布的主要倾销市场,一旦咱们与英吉利形成激烈的竞争,印度棉花必然涨价,也必然会刺激英吉利在印度开办棉纺织厂......。”

    谢安州听的背后凉飕飕的,他只看到了开办棉纺织厂有厚利可图,可没看到棉纺织厂竟然存在着如此巨大的竞争,心里不由的暗自庆幸。

    “要说棉纺织品.....。”易知足顺着思路说道:“在以前咱们的棉纺织品是对外出口的主要商品,“南京棉布”可谓是享誉国内外,在广州,以前也有着大量的棉纺织作坊,随着机器棉纺织厂的兴起,咱们的棉纺织品不仅失掉了国外的市场,连国内的市场也在逐步的丧失。

    这个时候,若是咱们也开办棉纺织厂,与英吉利形成激烈的竞争,会进一步加剧江南家庭棉纺织业的衰败,可谓是典型的损人不利己。

    你们若是有志于棉纺织业,不妨多研究琢磨一下,如何在大清培植优质棉,大清地域辽阔,不可能没有适合种植优质棉的地方,从棉花的习性来看,新疆一带应该适合培植优质棉,可有人有兴趣去尝试?”

    新疆是什么地方?历来是流放发配之地!谁愿意去新疆那鬼地方?再说了,在广州多的是赚钱的机会,谁没事吃饱了撑的巴巴数万里跑去新疆?万一培植不出优质棉,咱们办?

    见没的人吭声,易知足笑了笑,道:“棉纺织业与丝织业都是支柱产业,腾出手来,元奇要是要重点发展棉纺织业的。”

    还是没人吭声,易知足也不强求,转移了话题,道:“去琼州开发橡胶种植园,有没有人感兴趣?我必须的郑重的提醒你们,橡胶产业比纺织业更有前景,现在投入一万元,十年后,每年能够收获十万元,这还是极为保守的估计。”

    橡胶是什么?在座一众人没一个知道,不由的面面相觑,投一万元,十年后每年收十万元?什么生意能够如此赚钱?一个个虽然清楚易知足不会骗他们,也不敢质疑他的眼光,但这事还是太玄乎了,没人敢相信。

    不说一众行商子弟,就连伍绍荣也是怦然心动,如果是真的,这就是实实在在的一本万利,他忍不住笑道:“这橡胶是什么?就是种摇钱树,也没如此大的回报。”

    “摇钱树?”易知足笑道:“这比喻贴切,还真就是种摇钱树。”说着,他看了门口一眼,伍绍荣连忙道:“大掌柜放心,二楼已经包下,没有外人,伙计没有吩咐,也不会上来。”

    易知足点了点头,道:“这是商业机密,你们必须的保证不得外传,尤其是不能传到外商耳中。”

    听他如此说,众人都意识到这橡胶可能真不简单,一个个兴奋的点头不迭,伍绍荣却有些将信将疑,不过,依旧是扫了众人一眼,沉声道:“在座的都是行商子弟,真要出了吃里扒外的,可别怪咱们到时候不念旧情!”

    易知足看了他一眼,道:“紫垣兄这话有些轻了,真要有吃里扒外的,可不是不念旧情那么简单,得灭门!”

    灭门!众人心里都是一惊,一个个都意识到橡胶必然是具有极为恐怖的利润,否则身为元奇大掌柜的易知足不会说出灭门的话来,整个二楼登时就一片安静。

    灭门,易知足说这话不是为了恐吓,而是为了提起众人对橡胶的重视和兴趣,让众行商都积极参与橡胶种植园的开辟,不独是行商,还有一众丝商,他都会网罗进来,他要借着橡胶园的开辟来激发众人扩张南洋之心。

    “我不多说.....。”易知足斟酌着几乎是一字一顿的道:“橡胶,是大清是元奇,继茶叶、生丝之后最为重要,最为大额的出口商品,如果种植规模足够大,橡胶的贸易额可能会超过茶叶和生丝。”

    简简单单一句话却听的众人目瞪口呆,这话的意思再清楚不过,垄断了橡胶贸易,在座众人岂非都会富的流油!生丝对外贸易如今还不明显,但茶叶对外贸易的贸易额有多大,众人虽然不清楚具体的数目,却也知道那是以千万来计算的。

    易知足倒不是诓骗众人,橡胶目前还没引起足够的重视,但在今后数十年,橡胶确实是最为重要的不可或缺的工业原料,而且价格奇高,他要办自行车厂就需要大量的橡胶,以后汽车业发展,更是需要大量的橡胶,一旦在南洋大规模的开辟橡胶种植园,橡胶绝对会是大清出口的拳头产品,现在种植橡胶,说是种摇钱树,那一点都不夸张。

    开辟橡胶种植园的事情,他其实早就开始着手,因为自行车需要橡胶,这几年元奇通过葡萄牙人商人从巴西源源不断的获取了大量的橡胶树种子和幼苗,并在琼州昌化、八所一带开始培植,如今已摸索出一些经验,足以进行大规模的推广。

    伍绍荣只觉的有些口干舌燥,他清楚如此大的事情,易知足绝对不可能骗他们,可橡胶如此暴利,易知足为什么要担风险鼓励他们种植?略微沉吟,他才道:“元奇不打算开辟橡胶种植园?”

    “当然会。”易知足含笑道:“元奇会大规模的在琼州和南洋各岛屿开辟橡胶种植园,可是诸位在元奇中占了多少股份?”

    元奇扩股分红之后,银股身股以亿计,一众行商手头那点银股确实不算什么,元奇开辟橡胶种植园再赚钱,也及不上他们自己开辟橡胶种植园,在座都是明白人,容坤宜连忙拱手道:“大掌柜这份恩情,咱们必定铭记在心,没齿难忘。”

    “这话可就见外了。”易知足微笑着道:“创办元奇之时我就说过,十三行会烟消云散,但行商不能散,开辟种植园,还有鼓励你们办厂子,都是为着长远的打算,你们现在办的都是小厂,为的是让你们积累经验、培养技术人才。

    以后,元奇陆续会兴办一系列的大厂,例如各种加工厂、玻璃厂、暖瓶厂、自行车厂、皮鞋厂、缝纫机厂等等,还有工人动辄上万的大工厂,诸如大型的纺织厂、水泥厂、钢铁厂、船舶制造厂等等,只要诸位有能耐,元奇不吝给你们施展才华的平台。”

    这话说的众人心头一阵烘热,伍绍荣却是有点不是滋味,暗自埋怨老爷子,怎么非的让他去花旗国,瞧这架势元奇的发展还真的是才起步。

    一个下人这时进来请示道:“老爷,酒楼的掌柜请问是不是可以开始上菜了?”

    伍绍荣没自作主张,向易知足投去一个征询的眼光,易知足点了点头,道:“上罢。”

    一时间各种菜肴流水介的送上来,层层叠叠布满了桌面,伍绍荣举起酒杯笑道:“这第一杯酒,咱们大伙一起敬大掌柜,祝大掌柜步步高升。”

    一众人连忙举杯随声附和,易知足心里暗忖,真要步步高升,可就是大麻烦了,他也没说什么,端起杯来,待的众人干了,也利索的一口干了杯中酒。

    酒过三巡,场面也就热闹起来,有了几分酒意,众人也不再拘谨,逐渐放开起来,纷纷向易知足、伍绍荣两人敬酒,两人都记挂着一会要谈事,不敢放肆,只是浅呷即止。

    散席之后,天色已黑尽,易知足带着伍绍荣上了自己的座船,船离开码头,他才缓声道:“我跟令尊一样,极为看好花旗国,日后,取代英吉利世界霸主地位的,不是咱们中国,就是花旗国。”

    伍绍荣听的一楞,该不会是喝醉酒了说酒话吧?大清或是花旗国有机会取代英吉利成为世界霸主?怎么看也没有这个可能不是?再说了,老爷子可不是看好花旗国,扶持花旗国的商贸是为了避免英吉利垄断大清的对外贸易。

    点了支雪茄,易知足才接着道:“第一次工业革命成就了英吉利世界霸主的地位,蒸汽机的广泛使用也让这个世界进入了快速发展时期,三千年未有之大变局,不仅是指的咱们中国,也是指的整个世界。

    整个世界都处于数千年来鲜见的大变之中,可是没有几个人能够看清楚这一点,经后短短二三十年时间内,科学技术将会突飞猛进,各种新技术、新发明会层出不穷,并被迅速应用于工业生产,极大的促进经济的发展,蒸汽时代必然会被很快的淘汰,整个世界会很快迎来第二次工业革命。”

    还有第二次工业革命?而且是在短短的二三十年后,伍绍荣心头震惊的无以复加,昏暗的灯光下,他看不清楚对方的眼神是否清明,但听这语气,怎么也不象是喝高了。

    “第二次工业革命才是最为关键的。”易知足的声音在桨声灯影里显的有些缥缈,“最终能够决定这个世界格局的,就是第二次工业革命,谁能抓住这个机会,谁就能够成为新的世界霸主。”

    伍绍荣终究是忍不住试探着道:“新旧霸主的更替,岂非是意味着战争?”

    “战争自然是避免不了。”易知足望着江面幽幽的道:“今后数十年间,大小战争不断,每一个强国的崛起,都必须通过战争来完成。”

    伍绍荣心里一惊,“花旗国也会爆发战争?”

    “会。”易知足语气笃定的道:“花旗国南部的种植园经济与北方的资本主义经济存在着巨大的矛盾冲突,根子就在于奴隶制度,花旗国要想完成蜕变,迟早会爆发一场大规模的内战。”

    “花旗国既然如此不稳定,为何还要去花旗国?”

    “风险越大,收益越高。”易知足沉声道:“令尊以及怡和行在花旗国商界有着良好的声誉,元奇与花旗国也保持着良好的贸易关系,还有铁路修建的大型合作项目,在军火贸易方面也有着良好的基础。

    你去花旗国,我希望你能够加入花旗国国籍,并借助这些良好的基础进入花旗国政界,以伍家的实力和元奇的支持,你必然能够身居高位。”

    去花旗国做官?伍绍荣简直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是让他一辈子都呆在花旗国吗?这不可能是老爷子的意思,对方究竟是何居心?他可不愿意受人摆布。(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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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清巨鳄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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