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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塞外流云     大清巨鳄txt下载     大清巨鳄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四百五十一章 改变风气

    易知足在密折里奏报,元奇团练已经全面功占安南新安府,并着重说明鸿基一带蕴藏着巨大的优质无烟煤矿,对于广东广西的经济发展有着无可取代的作用,无论如何也必须将这一府之地纳入大清版图。

    另外,则是举荐山西、直隶两省作为推行元奇模式的试点,并且详细分析说明举荐两省的原因,更是慎重建言直隶以天津为试点,同样分析说明了原因,京师距海太近,西洋各国依仗海军之利,轻易就能兵临京师城下,作为京师门户的天津,必须优先发展工业,以巩固天津海防。

    同时还指出,天津不仅距离京师近,且是水陆要津,不仅利于京师掌控也利于吸纳京师大量的富余闲散资金,也有利于缓解旗民生计,并且还建言由朝廷官方募集资金,发展天津工业,开办海军学院,建造船厂,而且保证元奇会不遗余力的支持天津发展。

    缓缓放下密折,道光微微皱了皱眉头,易知足的这些建言可以说都十分中肯,从其建言重点发展天津这一点来看,不仅分析的透彻,而且极有见地,完全是诚心诚意为朝廷着想,可元奇团练在安南暗中扩军又是怎么回事?

    他站起身缓步在暖阁里来回的踱着,元奇的举措实在是让他有些琢磨不透,从元奇一统广州钱业开始,就在不断的为朝廷分忧,若是没有元奇团练的存在,他会毫不犹豫的极力支持元奇,毕竟元奇的发展不仅为朝廷带来巨大的收入而且打开了一个全新的局面,让他看到扭转朝廷财政危机的希望,也让他看到富国强兵的希望。

    但元奇团练迅速膨胀的实力和可怖的战力让他如坐针毡,因为这是一股他无法掌控的力量,而且易知足这个元奇大掌柜胆大包天,象出兵安南这样的大事,居然都敢先斩后奏,一旦元奇团练实力继续膨胀,那小子的野心和胆子肯定也会随之膨胀,身为帝王,这是他绝对不能容忍的。

    可不能容忍又能怎么办?元奇如今已成气候,以朝廷如今捉襟见肘的财政状况,根本就经不起折腾,如果对元奇动手,必然会导致东南半壁一场大乱,而且即便动手,亦是输赢难料。

    不能坐视元奇团练实力壮大,也不能对元奇翻脸动手,至少目前是不行的,难道只有引导元奇团练去吞并安南?可又如何保证元奇团练不利用吞并安南之机扩大实力?

    想到这里,道光不由的一阵头痛,当年为低于英夷入侵,让元奇组建团练实是得不偿失,或许去年战争结束,就不应该抱有什么幻想,直接下旨解散元奇团练!解散?他顿住脚步。

    一俟安南国王上国书告状,借这机会昭告天下,解散元奇团练,打压元奇,那可是名正言顺之极!

    不过,这个念头他也只是想想,元奇会甘心引颈就戮?一旦将元奇逼反,会是什么情形?他有些不敢往下想,元奇在广州有五六千团练,根本就不是广州的八旗绿营能够抗衡的,而且在元奇在广州还有上万的工人。

    不到万不得已,绝对不能逼迫元奇,或许借元奇之力,发展海军,改革兵制,强大八旗绿营,才是正理。这倒不是不可行,但存在较大的变数,当务之急,还是得尽快将元奇团练纳入朝廷经制之师,这才是堂堂正正之举。

    不过,要将元奇团练纳入朝廷经制之师也不能急于一时,须的等元奇团练从安南撤军,安南,究竟吞还是不吞?说起来也奇怪,这新安府都已完全陷落,为何安南国王还没派使臣前来,纵然路途遥远,也该有消息传来不是?怎的一丁点消息也无,难道被元奇团练拦截了?

    “来人。”道光停下脚步,吩咐道:“召穆章阿觐见。”

    穆章阿来的很快,他估摸着道光对于元奇的事情已经有了决断,进来见礼后,便跪在白毡毯上,静等道光开口,心里却在琢磨道光究竟会采取何种手段。

    “耆英曾上折子,建言对安南采取蚕食之策。”道光缓声道:“不出意料,这应该是出自易知足的授意,可观元奇团练在短短三月之内就全面攻占新安府,战力惊人,朕意,着元奇团练继续扩大战事,如何?”

    穆章阿可是记得方才道光还在担心元奇吞并安南,势大难控,怎的一转眼又改变主意了?他当即试探道:“元奇团练若是借机扩大实力......?”

    道光仿佛是下重大决心一般,沉声道:“待的元奇团练从安南撤军,便将其纳入经制之师,革新兵制!”

    革新兵制!穆章阿心里一紧,这可是伤筋动骨,他连忙道:“皇上,革新兵制需要雄厚的财力支撑......。”

    道光打断他话头道:“并非是要一刀切,可以先从东南试行。”

    看来,元奇团练在安南扩军,已是将道光逼急了,是下决心将元奇团练纳入朝廷经制了,略微沉吟,他才开口道:“皇上若是有意将元奇团练纳入朝廷经制之师,安南战事则没必要扩大,毕竟打下的安南府县,在短时间内还是需要元奇团练驻守的。”

    又是一个进退两难的选择!道光暗叹了口气,他可还希望籍吞并安南以获取开疆拓土之威名,不过,穆章阿的担忧不无道理,若是让元奇团练驻守安南,怕是无法彻底掌控元奇团练,也无法遏制元奇团练的发展。

    穆章阿何尝不清楚道光的心思,见对方不吭声,便沉声道:“即便不吞并安南,待的海军建成,还可以将婆落洲纳入版图。”

    道光微微点了点头,道:“如今朝廷需要借重元奇的地方不少,新安府既已为元奇所占,也就无须退还,着礼部交涉。”

    “奴才遵旨。”穆章阿连忙道。

    上海,西园,听涛阁,书房。

    易知足将道光发还的密折递给包世臣,顺手点了一支雪茄,道光在密折上的朱批就五个字——止步新安府。

    包世臣看了一眼,道:“看来朝廷是不希望元奇扩大安南的战事......。”

    “哼。”易知足冷声道:“他们是担心元奇团练在安南大肆扩军,不过,已经迟了。”

    包世臣一楞,迟疑着道:“迟了?”

    易知足颌首道:“已经命令冯仁轩攻打琼江府。”

    包世臣一阵无语,元奇团练一旦攻占琼江府,整个安南都将轰动,一场大战在所难免,不消说,对方这是蓄意的挑起扩大在安南的战事,半晌,他才道:“即便无须担心安南的战局,朝廷这边,如何交代?”

    “还能如何交代?”易知足不以为意的道:“待的命令传到安南,生米都已煮成熟饭。”

    包世臣道:“元奇毕竟是擅自出兵安南,爵爷就不怕事情闹大,无法收场?”

    “再有一两个月,朝廷怕是无力顾及安南的事情。”易知足笑道:“先生无须担心。”

    见他一副胸有成竹的神情,包世臣迟疑着道:“朝中有大事发生?”

    易知足也不瞒他,微笑着道:“已经收到消息,法兰西和美利坚两国各自派遣了一支规模不小的舰队前来大清,应该快抵达广州了。”

    包世臣眉头一跳,“该不会是又来挑衅的吧?美利坚跟元奇关系不是素来很好?”

    法兰西、美利坚两国的战舰自然是来逼迫道光签订通商条约的,这还是易知足建议的,不过,这事给包世臣不好明说,他含糊的道:“具体来意不清楚,不过舰队前来,显然不是什么好事。”

    不清楚?这话包世臣哪里肯信,且不说元奇与美利坚关系甚好,就说两国舰队前来大清,易知足居然一点不担心不关心,还不足以说明问题?他暗自猜测,易知足应该是早就应该知道这事,说不好,元奇之所以敢擅自出兵安南,就是因为这原因。

    想到这里,他犹豫着道:“爵爷该不会为了元奇的利益......。”

    “先生想哪里去了?”易知足不以为意的笑道:“咱大清与法兰西、美利坚并无冲突,两国舰队前来无非是炫耀武力,争取享有与英吉利一样的待遇,这事跟元奇无关,让朝廷头痛去。”

    说着,他话头一转,“元奇账期快到了,明日我得赶回广州一趟,上海的事情,还的劳烦先生。”

    “爵爷尽管放心。”包世臣说着关切的道:“元奇这两年能够不亏,已是侥天之幸,这账期分红......?”

    易知足笑道:“放心,保管让一众股东满意。”

    待的包世臣离开,易知足掏出怀表看了看,眼见的已过了四点,便晃晃悠悠的踱回后院,明天回广州,他邀约了伍长青、刘光斗、严世宽去‘永源楼’聚聚,而且指明了要两人带女眷,他也是打算带凌璇前往,他想带头改变上海的风气。

    踱进后院,抬头就见严可欣带着个丫鬟在廊道里说话,明显是在等他,果然,严可欣迎说来见礼后便道:“听说爵爷今儿要去永源楼?”

    一听这话,易知足便知她也想去,当即笑道:“五哥也去。”

    严可欣笑道:“好久没见五哥了,正好,也顺带见见。”

    “你就不担心被人认出来?”

    “欣儿不想一辈子闷在后院。”严可欣轻声道:“萱姐姐说的对,这么好的机会,咱们应该珍惜,应该走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说着,她一笑,“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爵爷的女人总不能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是不?”

    “你看的开就好。”易知足笑道:“给你一刻钟换衣。”

    ‘永源楼’,知县刘光斗提前了半小时就赶了过来,易知足私下设宴相邀,而且还就只邀请了伍长青、严世宽他们三人,而且还让带眷属,这说明什么?说明他得到了易知足的认可,已经挤进了元奇的圈子,虽说带眷属来酒楼赴宴有些别扭,他也不在乎,带了最喜欢的一个小妾欣然前来。

    见的县太爷微服前来,而且还带了女眷,骆掌柜心里一阵打鼓,硬着头皮上前,正犹豫着行什么礼,刘光斗已是笑道:“不必拘礼,让伙计带我们上楼。”

    “请,里面请。”骆掌柜连忙躬身相请,待的他们进店,这才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这易爵爷请客上瘾了,随即又赶紧吩咐道:“二楼加派几个伙计,别出什么差池。”

    虽说易爵爷在他酒楼采取这种方式宴客给他带来不小的压力,但也因此给酒楼带来了意想不到的好处,这些日子酒楼的生意堪称极度火爆,不少城里有名的士子缙绅商贾都纷纷慕名而来,希望能在酒楼有幸偶遇目睹易爵爷。

    刘光斗一上二楼,很快就被人认了出来,虽说早有伙计交代,不必见礼,但不少人心里仍然有些忐忑,有几个熟识的缙绅终是坐不住,大着胆子上来见礼问候,刘光斗自然不会端架子,态度和煦的简单交谈几句将他们打发走。

    不多时,严世宽、伍长青相继带着女眷而来,三人落坐轻声交谈,倒也没人造次上来见礼,正五点,易知足带着严可欣、凌璇登上二楼,径直入席,见的严可欣居然也来了,严世宽有些不自在,不过,听的易知足介绍之时没提及两人关系,他才放下心来。

    易知足一行只有九人,但却分了两桌,男女分席,几个女子在众目睽睽之下又是兴奋又是紧张,说话都不敢大声,交头接耳窃窃私语,见这情形,严世宽笑道:“大掌柜上次宴请,轰动一时,这次宴请怕是又会引发热议。”

    易知足一笑,“我的目的可不是引发热议,而是想带个头,以此来改变上海风气。”

    听的这话,伍长青一楞,道:“这怕是不容易吧?”

    易知足笑道:“说难也难,说容易也容易。”

    严世宽笑道:“这话何解?”

    “看我的。”易知足说着一笑,随即站起身团团一揖,“诸位请了。”

    二楼一众食客就算是不认识易知足,也听人介绍了,此时见他这一举动,微微一楞之后,都连忙起身拱手回礼,一人朗声道:“爵爷有何吩咐?”

    易知足笑了笑,道:“以后,本爵宴客,携带女眷的,可以上前见礼寒暄。”(未完待续。)

第四百五十二章 估值鸿基

    易知足话音一落,二楼一众食客登时交头接耳轻声议论起来,对方是什么人?一等子爵、南洋提督、元奇大掌柜,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够随便往他跟前凑的,能上前与其见礼寒暄,那绝对是倍有脸面的事情。

    而且对方在上海绝对可说是土皇帝一般的存在,不论是官场还是商场,都绝对是一言九鼎,能在对方跟前混个脸熟,必然是大有裨益。

    虽说不少人心里都清楚,易知足此举是为了鼓励他们携带女眷前来酒楼,可面对这等好处,让女眷抛头露面又何妨?没见人家爵爷、道台、县太爷都带了女眷来赴?

    有那心思灵动又性急的,随即就起身快步离开,打算去接来女眷拔个头筹,一个中年缙绅拱手道:“在下斗胆问一句,敢问爵爷多长时间来此宴客一次?”

    “坐,都随意,不必太拘礼。”易知足毫无架子的伸手虚按了按,这才道:“本爵只要在上海,一月至少来一次。”说着,他摆了摆手,“不打搅诸位用餐,请自便。”

    “这不是不打搅诸位,而是让在座诸位不要打搅咱们。”严世宽轻笑道:“大掌柜的话,以后咱们可的多咂摸几遍。”

    “就你七巧玲珑心。”易知足翻了他一眼。

    “大掌柜这话一传开,这酒楼的生意只怕要越发火爆。”伍长青微笑着道:“不过,以后上海道衙县衙的压力可就大了,有什么不平事怕是都会捅到大掌柜这里来了。”

    听的这话,易知足一笑,“我只想着鼓励他们携带女捐应酬,引领风气,倒没想到这层,也算是无心插柳了。”

    “这酒楼怕是想不出名都难了,以后不只是士绅商贾,平头百姓,就是洋人也会频频光顾这酒楼。”严世宽笑道:“在下得考虑下,是不是入股这酒楼。”

    “德行。”易知足没好气的道:“这仨瓜俩枣的,也能入你严大掌柜法眼?”

    严世宽不以为意的笑道:“这肥水不能流了外人田,元奇自己建座酒楼如何?”

    略微沉吟,易知足才颌首道:“倒也不是不行,不过,眼下还早了点,等两年罢。”

    刘光斗是知县,负有教化之责,见这情形,心里颇为犯难,犹豫了一阵,才鼓起勇气道:“爵爷,妇人抛头露面,有悖礼教,此风气一开,怕是爵爷日后会遭人非议......。”

    见他直言不讳,易知足含笑道:“刘大人恪于职守,良言相劝,本爵很是欣慰。”顿了顿,他才道:“不过,上海非同一般府县,而是通商口岸,因为地理位置优越,不消数年,就有可能与广州并驾齐驱,一跃成为大清最繁华的通商口岸,西洋各国官员、传教士、商人、学者、工匠、兵丁、船员水手等形形色色的西洋人都会纷至沓来。

    届时的上海将成为东西方交汇之地,东西方的文化思想、政治经济、军事科技、社会风俗等等都会形成巨大的碰撞,西方的女权运动、妇女解放思潮也会汹涌而至,本爵和元奇倡导和鼓励妇女走出家庭,参与社会交际,参加社会生产劳动,可以说是未雨绸缪。

    当然,本爵也不否认,元奇为推广机器缫丝厂、开办大型纺纱厂以及西式学堂、西式医院等都需要大量的女工,这么说吧,妇女解放,既是顺应潮流,也是大势所趋,无法阻挡。”

    说到这里,他笑了笑,道:“本爵不怕被千夫所指......。”

    话未说完,抬眼看见李旺快步赶来,他估摸着是有什么急事,当即住了口,李旺疾步走到跟前,轻声道:“林部堂微服前来,已抵达西园。”

    林则徐微服前来?出了什么事情?似乎最近没什么大事,不过,不管有没有事,林则徐来了,他是不敢怠慢的,当即跟几人招呼了声,匆匆赶回西园。

    “听涛阁”大堂,包世臣陪着一身便服的林则徐、魏源二人轻声交谈,话题都围绕着灾民以工代赈、招募海军、海军学院展开,包世臣与二人是旧识,也清楚林则徐与易知足的关系,倒也没隐瞒什么,而且这些个话题对他来说颇为轻松,三人相谈甚欢。

    易知足匆匆赶回来,一进门便连连拱手笑道:“部堂大人前来也不着人招呼一声,可是诚心让在下失礼。”

    林则徐起身拱手笑道:“本部堂可不喜欢跟那些洋人打交道,这才刻意微服前来。”

    易知足又冲魏源拱手道:“见过魏先生。”

    魏源却是笑道:“爵爷无须客气。”

    “魏源先生难得来上海一次,不客气也得客气。”易知足笑道:“在下叫了席面为二位接风洗尘,一会得好好敬二位几杯。”

    四人寒暄之后叙礼落座,魏源便开口道:“一路从宝山过来,上海这以工代赈工程非同一般,知足可真是大手笔。”

    “作为港口,上海地理位置优越,辐射整个江浙,一旦京杭铁路通车,更能覆盖江北,无须数年,就有望一跃成为大清最大的通商口岸。”易知足缓声道:“现在规划若不从长远考虑,以后就是不小的麻烦。”

    林则徐毫不吝啬的攒了一句,“这等眼光和气魄,也只有知足才有。”

    “部堂大人谬赞。”易知足连忙谦逊了一句,随即试探道:“部堂大人微服前来,不会是为了视察以工代赈的工程罢?”

    见他如此问,林则徐也不兜圈子,径直道:“元奇出兵安南,究竟是何打算?”

    还真是为出兵安南一事的?易知足在回来路上就在琢磨林则徐微服前来的目的,也隐隐猜到是为这事而来,毕竟这段时间没什么大事,当即便不假思索的道:“先打一打看看情况,能打就打,不能打,就占领新安府,鸿基煤矿对于广州的发展及其重要,本身也有着极大的价值,必须不择手段占有。”

    林则徐听的一呆,没想到易知足说的如此露骨和直白,他饿不着道:“鸿基煤矿究竟有多大价值?”

    易知足掏出一支雪茄,缓声道:“无法估量。”

    见的几人都一脸震惊的看着他,易知足慢条斯理的点燃雪茄,才慢悠悠的道:“鸿基盛产的无烟煤堪称是最顶级的,是罕见的工业用煤,不仅适合露天开采,而且储量大相当大,开采几十年没问题,其价值确实无法估量,如果非要估算,保守估计二十亿银元。”

    二十亿银元!林则徐、魏源、包世臣三人目瞪口呆的看着他,脸上都是一副不敢置信的表情,见的这情形,易知足心里暗笑,不知道道光看到林则徐的密折,会是什么反应?

    鸿基的煤矿储量相当大,是东南亚最大的煤矿,储量好像有三四十亿吨,易知足只估价二十亿两白银,确实是很保守的。

    半晌,林则徐才喃喃着道:“真有如此大的价值?”

    易知足点了点头,沉声道:“从上前年开始,元奇就陆续派人到鸿基勘探煤矿储量,整个新安府的煤炭储量极为惊人,估计二百年都开采不完,否则,在下也至于悍然出兵安南,抢占鸿基港。”

    这个信息实在是太令人震惊,包括包世臣在内,谁也没想到鸿基煤矿储量居然如此惊人,而且价值如此之大,朝廷一年岁入不过三四千万两白银,一个鸿基煤矿居然价值二十亿两白银,这实在是太惊人了!

    半晌,魏源才道:“安南毕竟是大清藩属国,如此强占,与强取豪夺无异,不虑有损元奇声誉?”

    易知足不以为意的道:“对外扩张,掠夺资源,本就是元奇的一个长远目标。”

    见他的说的如此坦然,魏源惊愕的道:“那与西洋诸国何异?”

    易知足看了他一眼,徐徐问道:“魏先生可知本朝立国之初有多少人口,如今又有多少人口?”

    对于人口,魏源还真不太清楚,只知道涨幅很大,但要他具体说,他还真不敢信口开河,毕竟在座还有个号称‘全才幕僚’的包世臣。

    “立国之初,全国不过六千万人口。”易知足不急不缓的道:“如今,全国应该有四亿多人口,经过二百年的休养生息,足足增长了七倍,东南沿海各省涨幅最大,广东,顺治末年不过三百万,如今已高达二千五百七十万!福建更甚!

    人口快速增长,赖以为生的耕地涨幅却不大,二百年间,耕地不过增加了三成,如今广东的人均耕地不足一亩半,诸位都应该清楚,温饱常数是多少?人均四亩!

    即便是精耕细作,一亩半也无法保证温饱,元奇团练招募的团勇,在下是十分清楚的,进入元奇团练之前,别说吃肉,连白米饭都是奢侈,红薯饭能够一年吃到头就很不错了。

    人多地少,唯一的出路,就是对外扩张!南洋,无疑是最好的扩张方向!这是其一。

    其二,南洋,大清不占,西洋各国也会占领,英吉利、荷兰、西班牙已经占领了南洋不少地方,后续的法兰西也会接踵而来,等到南洋尽数为西洋各国占领,大清将面临着什么情形?

    其三,不对外扩张,大清就无法解决当前日益激化的社会矛盾,无法改善当前的经济状况,无法扭转当前落后的局面,就始终处于落后挨打的局面!是对外扩张,侵略别国?还是固步自封,被人侵略?应该不难选择吧?”

    顿了顿,他接着道:“闯关东、走西口、下南洋,是三大移民潮,其中以下南洋规模最大,与其让老百姓自发的向外移民,饱受欺凌,不如朝廷有计划的向外扩张移民,元奇此番打安南,不仅是为了强占鸿基,也是向南洋扩张的一次尝试。”

    大堂里一片安静,谁也没吭声,地狭民稠,生齿日增,人口剧增,粮食短缺、土地兼并等引发的严重社会问题早在雍正、乾隆年间就已经倍受重视,到的如今,已是越演越烈,朝廷却无能为力,或许,真如易知足所言,向南洋扩张,是唯一的选择。

    易知足抽着雪茄不吭声,道光着元奇止步新安府,而他却是有意在安南扩大战端,今天与林则徐这番谈话,算是未雨绸缪,当然,若能促使道光下决心吞并安南,放手让元奇在安南折腾就更好!

    良久,林则徐才开口道:“安南反复无常,元奇有把握征服?”

    易知足听的一笑,“元奇团练才多少兵力,此番不过是试探性攻击而已。”

    林则徐这次微服前来上海,就是想了解易知足出兵安南的真实意图和想法,道光对元奇出兵安南一事,不置一词,王鼎、潘世恩都摸不透道光的心思,也不清楚易知足究竟想干什么,所以着林则徐来打探清楚,如今朝中满汉之争势如水火,王、潘两系都不想错过任何机会。

    稍稍沉吟,林则徐便问道:“鸿基煤矿的情况,知足可有如实上奏?皇上对元奇出兵安南是何态度?”

    “鸿基煤矿情况,皇上没问,在下也没详细说。”易知足道:“元奇团练如今已全面攻占新安府,皇上朱批,止步新安府。”

    止步新安府?林则徐沉声道:“知足可甘心?”

    “当然要打一打。”易知足不假思索的道:“不把安南打痛,朝廷未必能将新安府收入囊中。”

    听的这话,魏源笑道:“新安府被朝廷收入囊中,元奇岂非出力不讨好?”

    “鸿基煤矿自然是元奇的。”易知足笑道:“不过,元奇会向朝廷照常纳税。”

    “一年二百万。”林则徐突兀的道。

    一年向朝廷缴纳二百万税银?易知足登时将头摇的跟拨浪鼓一般,“不可能,鸿基煤矿如今运输能力有限,一年开采不了多少吨煤,二百万,元奇承担不起,二十万差不多。”

    “知足不愧是元奇大掌柜。”林则徐哂笑道:“元奇擅自出兵安南,一年二十万税银就想堵塞朝中悠悠之口?”

    该不会是道光让他来的吧?易知足略微沉吟了片刻,才道:“一年五十万,不能再多了!别说正常纳税,元奇一年从鸿基煤矿也赚不了二十万。”

    “五十万倒也能堵住大多数人的嘴了。”林则徐笑道:“王、潘二位中堂也必然会力鼎元奇。”(未完待续。)

第四百五十三章 打欠条

    林则徐微服而来,在上海只逗留了一晚,次日一早便取道江苏返回江宁。

    同一日,易知足也迫不及待的登上“飞燕”号赶往广州,距离元奇账期已不足两个月,他必须的尽快赶回广州主持元奇分红。

    元奇银行成立开张便垄断广州钱业,轰动一时,继而又垄断广东一省钱业,开办长乐机器制造厂、成立东煌丝业股份公司,建立义学,创办报纸,创办证券交易所,承接发行国债,开办弹药局、造船厂、开采昌化铁矿,推广西式学堂、组建团练,扩张两江........。

    短短七年时间,元奇已然发展成为大清最为庞大耀眼的商团,即便是大清久负盛名的十大商帮也难以望其项背,朝野上下,士绅商贾,鲜有不知元奇之名者,风头之盛,堪称一时无二。

    此番元奇将首次分红的消息传开,登时就引起了极大的关注,不仅是元奇一众大小股东翘首以盼,天下士绅商贾也无不侧目,就连朝中和地方一众大小官员也是极为关注,没办法不关注,元奇如今的一举一动都足以影响整个东南。

    不过,元奇一众高层和大股东对这次分红却根本不抱任何奢望,别人不清楚,他们可是再清楚不过,与英吉利一战,元奇付出了难以想象的巨大代价,不负债累累已堪称奇迹,哪里还有能力分红。

    不过,没人清楚,为什么大掌柜坚持要在这种情况下进行分红,更不清楚,大掌柜从哪里腾挪大笔现银来分红,唯一可以肯定一点的是,元奇首次分红,必然不会寒酸。

    京师,紫禁城,乾清宫,西暖阁。

    元奇账期分红?道光眉头一皱,放下手中的密折,元奇居然还有银子发放红利?这怎么可能?这几年元奇陆陆续续捐输的银子没有一千万也有八百万,还承接了朝廷发行的一千万国债,加上与英吉利一战的军费开支,至少是上千万两白银,居然还有盈余分红?

    元奇这几年究竟赚了多少银子?略微沉吟,他眉头渐渐舒展开来,不可能!且不说元奇不可能还有大量盈余现银发放红利,即便是有,元奇也不可能在这个时候大发红利!易知足这小子又在玩什么花样?

    “倒是让朕有些期待。”他喃喃着道:“这小子就没消停的时候.....。”说着,他打开下一密折匣子,取出林则徐的折子,才看了几行,他眼角就是一跳,鸿基煤矿价值高达二十亿两白银!

    细细将折子看完,他犹自有些不敢置信,二十亿两白银,这可是相当于大清五十年的岁入总和,二百年也挖不完的煤炭储量,那该是多大的煤矿!

    会不会是因为他下旨着元奇止步新安府,易知足有意夸大鸿基煤矿的价值?道光心里有些怀疑,毕竟前面易知足的折子中只是着重说明鸿基煤矿对广东工业发展有着不可取代的作用,并没有具体的估价。

    不过转念想想,就算有些浮夸,就算是只价值两亿白银,鸿基煤矿也令他心热不已,新安府必须纳入大清版图,价值如此巨大的煤矿,元奇既然强占了就绝对不会放手,朝廷只需要态度强硬一些便可以获得一年五十万两白银,这样的好事到哪里去找?

    想到一年五十万两白银,他心里又有些疑惑,五十万两白银,这可不是小数目,元奇一年在鸿基煤矿能够开采多少吨煤炭?广州的煤价是多少?想到这里,他挑出粤海关监督豫堃的密折,提笔在后写道:速报广州煤价,调查广州煤炭消耗。

    搁下笔,他已是反应过来,即便元奇强占了鸿基煤矿,一年也不可能赚得到五十万两白银,这笔银子,不是税银,而是贿赂,要朝廷放任元奇在安南的行动,而不是止步新安府!

    这也算是元奇对外扩张给朝廷带来的好处吗?道光拿起折子,仔细看了看后面那段话——地狭民稠,生齿日增,粮食短缺,土地兼并,缓解之道,唯有向外扩张。南洋乃大清海上屏障,乃必争之地,西洋列强觊觎南洋之心早已有之,如今正逐步蚕食南洋,朝廷当奋起相争,向南洋扩张,不仅是为掠夺南洋矿场土地等资源,亦是战略需要!

    这小子还真有意思,自个不上折子,却让林则徐上折子,这是要争取朝中大臣支持?还是预做铺垫?难不成元奇团练已经扩大安南的战事?道光凝神琢磨了半晌,提笔在折子上写到——知道了。

    广州、西关,磊园。

    易知足返回西关的消息一传开,磊园便迅速的热闹起来,门外停满了大大小小的轿子,自然都是迫不及待前来拜访的,易知足这个时候返回广州,谁都清楚是为了元奇账期红利一事而来,一众与他熟识的都想来打探下消息,满足下好奇心。

    易知足回易府请安之后只略微停留便匆匆赶回磊园,一进门,便问道:“燕扬天来了没有?”

    “回爵爷。”柳总管亦步亦趋的道:“来了,刚来.....。”

    “让他来书房。”易知足吩咐道,他是急迫想了解一下元奇团练在安南的情况。

    易知足在书房才呷了口茶,燕扬天便在外朗声道:“报告。”

    “进来。”易知足说着放下茶杯。

    穿着一身短袖夏军装的燕扬天大步进来,敬礼道:“元奇团练一旅旅长燕扬天见过校长。”

    “坐。”易知足说着一顿,径直问道:“安南可有消息?”

    “听闻冯仁轩正在部署攻打凉江府。”

    “伤亡情况如何?”

    “攻占新安府伤亡不大。”燕扬天缓声道:“安南一个府与咱大清的府根本没的比,有的府还不如咱们一个县大,新安府就是如此,而且新安府基本是山地,根本没遇到象样的抵抗,一路摧枯拉朽,伤亡都是非战斗造成的轻伤。”

    这些情况,冯仁轩也有汇报,不过,冯仁轩是士子出身,易知足还真有些不放心,听的燕扬天如此说,这才彻底放心下来,随即问道:“安南新兵情况如何?”

    “截止目前,广州已向安南运送新兵一千五百人。”

    这段时间,上海也在向安南运送新兵,不过连一千都不到,毕竟广州可以打着运送补给的名号向安南派遣船队,而上海只能是借向定海转送海军新兵的机会运送,略微沉吟,易知足才道:“慢慢来,不急,安南的战事短时间内不会结束。”

    “属下明白。”

    “嗯.....。”易知足沉吟了下才道:“告诉冯仁轩,让他明确宣布,凡是元奇团练占领的地盘,免去一切赋税。”

    听的这话,燕扬天不由一呆,不解的道:“不征税,咱们打安南干嘛?”

    易知足笑道:“不征税,元奇团练就能获得安南百姓的拥戴和大力支持,最大限度的减少伤亡,再说了,那点子税收,咱们也没放在眼里,告诉他,严明军纪,但有抵抗,严酷镇压!”

    “是!”

    “去忙吧。”易知足道:“让孔掌柜进来。”

    孔建安一进来便拱手笑道:“大掌柜可算是回来了,这段日子前来打探账期分红的是烦不胜烦。”

    “坐下说。”易知足笑着点了支雪茄,这才问道:“与东印度公司在广州的代理行谈的如何?”

    孔建安摇了摇头,道:“他们条件苛刻了些,利率始终降不下来。”说着,他一惊,“大掌柜不会是想借贷发放红利吧?”

    “想哪里去了?”易知足笑道:“真要借贷发放红利,元奇还不名声扫地?”顿了顿,他才接着道:“跟英吉利银行借贷,是因为英吉利银行里放贷利率低,而且英吉利国内这几年爆发经济危机,银行资金急于寻找出路,代理行既然谈不妥,就不必理会,京杭铁路今年就要启动,有的是银行上门合作。”

    犹豫了下,孔建安才道:“代理行利率是高了点,但放贷出来的是真金白银,听闻英吉利银行放贷的是纸币英镑,咱们借贷的周期长......,会不会有风险?”

    “不会有风险。”易知足摆了摆手,道:“英镑也好,白银也罢,其本质都是货币而已,只要英吉利不亡,英镑的信用就不会有问题,不会有事。”

    孔建安点了点头道:“咱们元奇若能发行纸币,就不会有压力了。”

    “发行纸币也不能随心所欲,压力照样有。”易知足缓声道:“咱们想快速发展,必然面临着极大的资金缺口,不是发行纸币就能弥补的,而且发行纸币需要强有力的后盾,以元奇如今的实力,还不具备发行纸币的能力,缓几年再说。”说着,他话头一转,“鸿基可开设分号了?”

    “上个月就已经开设了。”孔建安笑道:“因为鸿基煤矿的原因,广州与安南的贸易激增,再不开分号,海商们都有意见了。”

    广州这几年不论是生活用煤还是工业用煤都是急剧增长,极大的刺激了鸿基煤矿的开采和运输,海上运煤船队的规模也是越来越大,这些煤船自然不会放空去安南,会装载大宗在安南受欢迎的生活用品以及奢侈品,极大的增长了两国之间的贸易。

    易知足微微点了点头,道:“因为鸿基煤矿,从明年起,元奇可能会一年向朝廷上缴五十万两白银,要尽量刺激煤炭的消耗,扶持相关的行业,另外,尝试在鸿基征收贸易税......。”

    “一年五十万两白银?”孔建安吓了一跳,这不是倒亏本?

    “别这么心痛,舍不得孩子套不了狼。”易知足笑道:“这笔银子对于元奇来说,是买地盘,大半个新安府都会因此划归元奇,以后随着铁路开通,海运的发展,开采量会越来越大,不会亏本。

    而且这笔银子的意义远不止于此,为了这笔收入,朝廷会毫不犹豫的吞并新安府,牢牢的掌控这片土地,而且在尝到了甜头之后,极有可能刺激朝廷向安南向南洋扩张的野心,这对元奇来说,是件难得的好事。

    而最大最直接的好处就是,元奇可以在鸿基大肆的招揽采矿工人,组建护矿队,壮大元奇团练实力,我如今就怕朝廷不要这笔银子。”

    “听大掌柜这一说,这笔银子倒是花的千值万值了。”孔建安奉承了一句,将话题又拉了回来,试探着道:“大掌柜,账期分红的现银从哪里来?”

    “谁说要现银分红了?”易知足翻了他一眼,慢悠悠的道:“别说没现银,有现银也不能拿来分红,如今朝廷穷的叮当响,元奇可不能露富。”

    孔建安一头雾水,“不用现银分红,哪什么分红?”

    易知足清脆的道:“打欠条。”

    账期分红打欠条?孔建安失声道:“那元奇还不成为天大的笑话?”说完,他轻声嘀咕道:“还不如不分红,再往后推一期,元奇花费巨资协助朝廷抗击英夷,天下谁不清楚,不分红也没人有意见。”

    易知足看了他一眼,这才缓声道“我何尝不想再往后推一期,但不能再推,再往后推,就可能人心涣散,元奇数千股东,可不是人人都愿意为朝廷分忧,也不是人人都能看的长远。

    元奇发展迅猛,名声在外,却将巨额银子拿去捐输,拿去组建团练,花费高额军费去两江抗击英夷,怕是不少股东都有意见,若非我这个大掌柜一路高升,成为一等子爵,南洋提督,怕是早就有人跳出来公开质疑了。

    再说了,两个账期不分红,我这个大掌柜做起来也是没滋没味,更为重要的是,元奇目前这个规模还远远不够,还要不断的吸纳新的股东加入进来,没有一个好的名声,如何能吸引人加入?”

    说到这里,他轻轻磕了下烟灰,一脸自信的笑道:“打欠条也是门学问,我这个元奇大掌柜打欠条分红自然与一般的白条不一样,否则也不用如此早赶回广州了。”(未完待续。)

第四百五十四章 扩股分红

    打欠条还能打出花来?孔建安登时觉的脑子有些不够用,不过,易知足这番话说的也是实情,元奇这几年大手大脚的捐输,不说其他地方,就是广州也有不少议论,若非易知足现在的身份地位不同以往,赚钱的本事也确实了得,这个大掌柜怕是早就做不下去了。

    略微迟疑,他还是忍不住道:“这欠条究竟如何打?”

    易知足笑了笑,道:“扩股分红。”

    扩股分红?孔建安一脸不解的看着他,这又是西洋的新词?扩大股本当做红利?

    “咱们手头如今没现银,不可能现银分红。”易知足缓声解释道:“为着元奇声誉着想,咱们也不能采取负债分红,那么,就唯有采取扩股分红方式,将股东手中的银股和身股按比例扩增。比如我名下是二十五股银股,扩增二倍,加起来就变成七十五股,虽说没得到现银,但股数扩大了三倍......这比现银分红更为实惠。”

    更为实惠?孔建安疑惑的看着他,沉吟了片刻才道:“在下愚钝,这一扩股,所有股东手头的银股身股都扩增了三倍,这分红放比例似乎.....没有变化?”

    “你这是刻舟求剑。”易知足笑道:“元奇并非一成不变,而是在不断的扩张壮大,股本会不断的增加,比如说现在是一万股,以后是十万股。股本增加,利润也会随之增加,你想想看,那会是什么情形?再比较一下,是现银分红好?还是扩股分红好?”

    这一下,孔建安算是明白了,扩股分红比现银分红强的不是一星半点,毕竟谁都清楚,元奇如今正在快速扩增壮大,十倍可能不大,但扩大几倍应该是没问题的,微微点了点头,他才道:“扩增股本,似乎不算是打欠条吧?”

    “没有现银分红,许诺以后账期增加红利,不是打欠条是什么?”易知足笑道:“不过,这次账期分红不止于此,我打算将元奇银股身股推向证券交易所进行公开交易,对元奇没有信心的,可以在交易所卖出手头的银股身股兑现。”

    公开交易?孔建安脸上神情登时严肃起来,半默然晌才开口道:“银股公开交易影响不大,但顶身股是元奇的凝聚力所在,元奇所有职员的奋斗目标都是为了获得元奇顶身股,如果可以交易,必然影响甚至是严重打击职员的积极性,而且,没有顶身股的掌柜,似乎也有些不妥......。”

    易知足颌首道:“言之有理,顶身股交易再好好榷商一下。”

    见的易知足采纳,孔建安暗松了口气,接着道:“元奇如今拥有的顶身股数目不小,扩股的话....,会不会影响以后的银股与身股的比例......能不能身股采取现银分红的方式?”

    “不妥。”易知足不假思索的道:“顶身股的魅力就在于与银股享有同等的权利,不能区别对待,况且,这次扩股,无形中也降低了身股在总股本中所占的比例,无须担心。”

    听的这话,孔建安隐隐发觉这次扩股分红和股权公开交易并不简单,他可是清楚的记得,易知足当年曾明确指出顶身股的三大弊端——身股只参与分红,不承担损失,容易造成造成权责失衡;银股数量不变,身股与日俱增,导致所有权和经营权矛盾,削弱所有权和经营权分离的优势;大比例无保留的分红,限制资本的积累和元奇的发展。

    看来,大掌柜这次是借助账期分红,有针对的弱化顶身股制度的弊端!完善元奇的股权制度,想到这里,他心里暗自佩服。

    两日后,西关,行商公所。

    大议会厅里,十三行一众行商及其子弟济济一堂,相互交谈着,等着易知足的到来,自《江宁条约》签订后,厦门、宁波、上海三地开辟为大清对外通商口岸,广州一口通商彻底成为历史,垄断大清对外贸易的十三行也随之成为历史。

    而以十三行小辈名义组建的元奇银行,如今却是如日中天,只怕当初谁也没有料想到会有这一天,也不会想到这一天来的如此之快。

    不过,虽然失去了垄断对外贸易的身份和地位,沦落到与一众行外商自由竞争的天地,但一众行商凭借着这些年积攒下来的人脉和与外商打交道所积累的经验和口碑,日子倒也不难过。

    诺大的议会厅里,难得聚集在一起的一众掌柜们追思忆往,满腹感慨,交换信息,打探行情,猜测元奇分红,谈兴正浓时,同顺行吴家老二吴云栋快步进来,道:“大掌柜来了。”

    吴云栋这几年一直在元奇团练厮混,明显黑了些,却也壮实了不少,整个人气质变化不小,举止沉稳,眼神凌厉,声音洪亮,一句话就盖过了所有人声音。

    议会厅略一安静,伍绍荣便率先站起身来,一众掌柜登时纷纷起身看向门口,虽说易知足是晚辈,但如今却贵为一等子爵、南洋提督,又是元奇大掌柜,他们哪里敢有丝毫怠慢。

    易知足身着一袭灰色长衫,缓步走到门口,冲着众人拱手笑道:“有劳诸位叔伯兄弟久候。”

    顺泰行的马佐良连忙拱手还礼,爽朗的笑道:“咱们也是刚来,平日里难得一聚,还的感谢大掌柜给予机会让咱们叙旧。”

    一众掌柜都熟知他性情,也不大礼参见,纷纷拱手还礼,连声附和。

    易知足满面含笑的伸手礼让道:“今日没有外人,诸位不必拘泥那些虚礼,请坐。”

    众人都是半官半商的身份,都知道规矩,连忙齐声道:“大掌柜请。”

    易知足也不矫情,径直走到主位上落座,待的众人坐下,他便开门见山的道:“此番召集诸位一聚,主要说一件事情,这次元奇分红,不分现银,而是扩股,所有股东手中银股身股,皆是一送二,也就是三倍,而且银股允许在广州证券交易所公开交易,定价,一两一股。”

    “一两一股?”卢继光失声道。

    “咱们手中的银股是二千两白银一股,按照比例银股一股折算成二千股,身股一俸,也是如此多。”易知足含笑道:“分解成小股,是为了方便交易所进行交易。”

    听的这话,众人才暗松了口气,不过,一个个随即又反应过来,这次分红,虽然是扩股分红,但按照这价格却等于是一股银股分红四千两白银,这手笔是不是太大了点?还有,交易所一两一股,能卖的出去吗?这卖不出去,可变不成现银。

    扫了众人一眼,易知足微笑着道:“银股在交易所公开交易,这是极为难得的机会,我奉劝诸位一句,不仅不要卖掉手中的银股,若是手头有闲钱,能买多少买多少!”

    这是什么意思?一两一股,能否卖的出去还难说,居然让他们大量买进?一众掌柜不由的面面相觑,纷纷交头接耳,轻声议论,半晌,安昌行的容坤宜才朗声道:“大掌柜,如今十三行已烟消云散,咱们商号现银周转尚嫌不足,哪有闲钱购买银股。”

    易知足笑了笑,道:“我不过是善意提醒诸位一声,元奇银股既在交易所公开交易,诸位手头银股,皆可随心所欲,自由买卖。”

    他这一说,众人反而有些拿捏不定,不知道是买好还是卖好,若是能够一两一股卖掉,众人手头银股价值就是十五万两白银,这可不是小数目。

    易知足今日召集一众行商,为的就是稳定元奇股价,这次高调扩股分红,为的是稳定元奇人心,为的是让人眼热,以利于吸引更多的人入股元奇,便于元奇在两江扩张,若是股价一路下跌,惨不忍睹,就失去了意义,反而是弄巧成拙了。

    略微犹豫,卢继光开口问道:“大掌柜,能否问一下,元奇这两个账期利润有多少?”

    听的这话,议会厅登时安静下令,所有人都齐刷刷往向易知足,元奇这些年巨额捐输不少,额外开支同样不小,这次又大手笔扩股分红,所有人心里都疑惑,元奇究竟赚了多少银子?

    缓缓扫了众人一眼,易知足才道:“诸位应该都知道,我就是个甩手掌柜,元奇具体盈利多少,我还真不清楚,不过,应该没什么现银,这一点,诸位心里都应该清楚。

    虽然这两个账期,元奇没有积攒下多少现银,但元奇的利润绝对不低,银子哪里去了?用于再投资了!用于投资一系列的工厂,用于在两江的扩张,另外,还有元奇团练。

    而接下来的账期,将是元奇收获的季节,东煌丝业、榨糖厂、造船厂、弹药局、钢铁厂、佛广铁路,昌化铁矿、元奇团练,都会逐步回本,并且为元奇创造巨大的利润。”

    吴天垣扬起头,颇为意外的道:“元奇团练也能带来利润?”

    易知足瞥了他一眼,哂笑道:“你们该不会都认为元奇团练是赔钱货吧?”顿了顿,他才沉声道:“我可以很负责的告诉你们,元奇团练不仅是元奇的根本,也是真正的一本万利的投资,将会为元奇带来你们意想不到的泼天一般的财富!

    你们都应该知道,元奇团练擅自出兵安南,是为了强占鸿基煤矿,可是你们有谁知道鸿基煤矿的价值有多大?”说着,他缓缓的伸出两根指头,“不是二千万,不是二亿,是二十亿两白银!”

    议会厅里安静的落针可闻,众人甚至能够清晰的听到自己砰砰的心跳声,二十亿两白银!这绝对是一个他们不敢想象,令他们感到窒息的天文数字。

    “不用怀疑这个数字,这还是保守的估价。”易知足缓声道:“这两年元奇已经探明,鸿基煤矿周边,有着长达三百里,厚达三十米的煤层,覆盖面积方圆两百平方公里,知不知道一平方公里是什么概念?一平方公里等于667亩地。你们想想十三万亩地的煤矿有多大?”

    待的众人回过神来,易知足已经离开了议会厅,“老马,二十亿两白银,这.......不会是真的吧?”

    “不好说,不过,鸿基煤矿反正不会小,否则大掌柜也不会让元奇团练擅自强占鸿基,这风险可不小。”

    “鸿基煤矿再大,一年又能开采多少?顶破大天,一年也不过二三十万吨,能值多少银子?”

    “你糊涂了吧,铁路!昌化铁矿都修建铁路了,鸿基煤矿如此大的价值,能不修铁路?”

    “这煤又不能当饭吃,多了就不值钱了。”

    “这可不好说,这广州城里里外外烧煤的可是越来越多了,周边府县听说现在也开始烧煤了,听说那个蜂窝煤和藕煤炉子就是大掌柜鼓捣出来的。”

    “诸位,别只看到一个鸿基煤矿啊,大掌柜的意思诸位难道没听出来,这元奇团练以后是准备大肆掠夺周边的藩属国!”

    “朝廷会允许元奇团练如此肆无忌惮?”

    “元奇团练出兵安南也几个月了,可看见朝廷吭声?”

    “这银股可千万别卖了!”

    “这消息可别对外透露!”

    “说的是!”

    伍绍荣没吭声,静静的听着众人议论,鸿基煤矿究竟有多大,他不清楚,但他相信,绝对不会小,这一点从元奇团练强占鸿基朝廷却一点动静都没有就可以看的出来,他也清楚,易知足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透露如此重要的消息,就是为了防止元奇股价一上交易所就暴跌。

    这消息可别对外透露?这简直就是笑话,这么多人,消息还能瞒得住?不消几天就会传扬开去,而这估计也正是易知足乐意看到的,不得不说这小子真是好手段,不仅卖了人情,也达到了目的。

    卢继光缓步踱了过来,轻声道:“伍兄对此怎么看?”

    “看看再说。”伍绍荣说着转身出了议会厅,卢继光紧跟着出来,道:“看什么?”

    “看朝廷对安南的反应。”伍绍荣道:“安南毕竟是藩属国,朝廷不可能装聋作哑。”(未完待续。)

第四百五十五章 安南情报

    河南岛,伍家花园,延辉楼。

    一身青衫的伍秉鉴把玩着手中小巧的紫砂壶,静静的听着伍绍荣叙述行商公所发生的那一幕,待其住口,他才悠然问道:“你如何看?”

    伍绍荣看了一眼似乎有些漫不经心的老爷子,略微沉吟,才开口道:“元奇这几年虽说赚了不少银子,发展也迅猛,有着巨大的发展潜力,但身为大掌柜的易知足任性妄为,频频捐输巨额银两,不少东家对此颇有非议,此番扩股分红,银股上交易所公开交易,估摸着有不少东家会抛出银股以兑换现银。

    易知足也正是意识到这一点,所以才借机抛出鸿基煤矿的估值,希图以此来阻止元奇银股价格暴跌......。”

    缓缓抿了一口茶,伍秉鉴接着问道:“你对元奇银股可有兴趣?”

    老爷子是什么意思?让伍家托底?伍绍荣迟疑了下,才道:“元奇锋芒毕露,风头太盛,且元奇团练规模不小,战力强横,始终是朝廷的心病......,孩儿一直觉的元奇是在弄险,随时都有被朝廷抄没的可能。

    再则,朝廷根本就是个无底洞,即便将元奇整个儿填进去也不可能满足,况且,孩儿认为开办工厂、修建铁路,投资巨大,见效甚慢,说实话,对于元奇银股,孩儿兴趣不大。”

    伍秉鉴放下手中的紫砂壶,往后靠在椅背上,拍了拍肩头,道:“捏捏。”伍绍荣连忙走到他身后,不轻不重的揉捏起来。

    半晌,伍秉鉴才坐起身道:“行了。”随即指了指椅子道:“坐下罢。”待其落座,他才语重心长的道:“为父知道,你素来心高气傲,一直以来对易知足都是心有不屑,不错,易知足能有今天,咱们伍家帮衬了不少,但你想过没有,伍家能有今天,也是因为有潘家的帮衬,如今潘家子弟可有轻视咱们伍家?”

    这话直指他心里,而且不可谓不重,伍绍荣连忙站起身,有些惶恐的道:“孩儿知错。”

    “元奇一直是在与虎谋皮,在刀尖上翻跟斗,能一步步走到今天,很不容易,也全是易知足的功劳。”伍秉鉴翻了他一眼,道:“别说是你,就是为父,也自忖及不上他万一,如此人物,岂是你能轻视的?”

    这番话从伍秉鉴嘴里说出来,伍绍荣简直有些不敢相信,他可是再清楚不过,老爷子内心是极为自负的,平日里甚人夸赞人,更不会妄自菲薄,今天却如此评价易知足!

    “你说的不错,元奇从一统广州钱业那天起就一直在弄险,要说被朝廷抄没的风险,确实有,但那是从前,从元奇出兵安南那天起,朝廷就已经不敢再抄没元奇!”伍秉鉴沉声道:“没有十足的把握,易知足敢擅自出兵安南?你以为元奇出兵安南,是为了鸿基煤矿?

    他这是在挑战朝廷的底线!试探朝廷的反应!鸿基煤矿只是一个台阶——让朝廷体面默许的台阶,不出意外,元奇还有后手,而且,元奇出兵安南,极有可能是为了大幅扩军,否则招募海军不会闹出那么大的声势。”

    伍绍荣脑子里有些发蒙,失声道:“元奇想做什么?难道打算造反不成?”

    “元奇不可能造反!除非朝廷抄没元奇,逼的元奇走投无路,这种可能性不大。”伍秉鉴沉声道:“元奇看似庞大,但元奇的基础是地方的士绅商贾,正所谓有恒产者有恒心,士子、缙绅、商贾是不会愿意造反作乱的,一旦元奇有造反之心,元奇也就会在一夜之间崩塌。

    易知足之所以要壮大元奇团练的实力,不仅是为了保护元奇,也是为了对外扩张,他建立元奇的初衷,便是要将元奇打造成象英吉利东印度公司一样庞大的公司。”

    东印度公司垄断东西方商贸一二百年,担当了几年行商总商的伍绍荣自然清楚它有多庞大,在感慨易知足野心的同时,他心里也暗自松了口气,不造反就好,伍家家大业大,而且与元奇有割舍不断的关系,可不想被元奇裹挟。

    冷静下来,他才试探着道:“父亲是打算积极抢购元奇银股?”

    “你应该知道东印度公司的组织结构和管理制度。”伍秉鉴缓声道:“元奇迟早要采取规范的管理制度,手头没有足够的银股可不成。不过,也别吃的太多,看准时机,购买一百万。”

    伍绍荣有些意外的道:“不托底?”

    伍秉鉴缓缓摇了摇头,道:“需要托底的时候,易知足会开口的。”

    磊园,静心阁。

    负责广州情报刺探收集的林大安脚步沉稳的走进房间,瞥了易知足一眼,微微躬身呈说一本折子,道:“爵爷,这是从安南收集的情报。”

    易知足接过翻开,略微看了几眼,神情便认真起来,安南现在是阮朝,国王是三十六岁的阮宪祖阮福暶,前年才登基,年号绍治。

    早在十七世纪初,法国的传教士和商人就已进入安南,如今安南阮朝的开国者阮福映一统安南,就曾得到法国的军事援助。

    但在阮圣祖阮福晈在位期间(1820——1841)却开始排斥法国,1825年下达禁教令,1829年,法国领事欧仁归国,两国变相中止了邦交,如今安南境内看不到西洋人踪迹。

    如此说来,法兰西退出安南已有十几年了?这倒是个难得的机会,易知足暗松了口气,元奇还准备与法兰西在军工方面合作,他可不希望因为安南的事情而与法兰西翻脸。

    不过,得好好把握这个机会,毕竟法兰西在随后不久就会卷土重来,重新将安南变为法兰西的殖民地,最后还导致了一场清法战争,必须利用这段难得的真空期,一举将安南纳入版图,否则,变数就大了。

    接着往下看,阮圣祖阮福晈博览群书,擅长汉文诗,精通儒学,崇尚孔孟之道,在位期间致力于推广儒学,文庙遍布越南各大城镇,每逢春天、秋天举行都会为孔子举行隆重的祭典。

    并以属国国王的身份,奏请道光帝向安南颁发《康熙字典》,以便安南人可以学习汉语,并规定学校教学、政府文书、科举考试一律要采用汉字,不准使用或混用喃字。

    且规定安南七八岁儿童就读蒙学时,塾师首先要教授忠、孝两经,以及朱熹的《小学集注》,先读四书,然后再读五经。且诏谕将四书五经和朱熹的《小学集注》等书大量印行,同时允许民间印刷销售,以至于这些书籍广泛流行于安南境内。

    安南兵种分为步兵、水兵、象兵、骑兵、炮兵五种,但安南重文轻武,各地官员对于军事训练敷衍了事,军事器械陈旧落后、士兵训练不足,将领虚报名册,吃空饷情况严重,军队衰败更甚于八旗绿营。

    看到这里,易知足心里暗喜,这位阮圣祖阮福晈大力推广汉语汉字,大清吞并安南,必然能收事半功倍之效。不过,这些并不是他最关心的情报,他需要的是能够让朝廷出兵征伐安南的情报。

    瞥了林大安一眼,见他依然恭谨的站着,当即吩咐道:“坐,不用拘礼。”说完翻过一页。

    第一页基本都是收集的能够堂而皇之征伐安南的罪证:

    1826年,安南吞并万象(老挝)大片领土,设置七个府,1832年,安南改土归流,彻底灭亡占城,1834年出兵征伐攻占真腊。

    1839阮福晈下诏,擅自将大清嘉庆赐予的正式国号“越南”改为“大南“。并制作了“大南天子之玺”。

    看到这一条,易知足脸上终于露出来笑容,私改宗主国颁赐的国号,还敢用“大南天子之玺”!区区一个藩属国国王也敢妄称天子!这是僭越为皇帝,欲与大清皇帝平起平坐!有这一条,就足够了!

    略微沉吟,他才道:“可能想法弄到以大南天子之玺发布的诏书、谕旨、谕令什么的?”

    “能!”林大安毫不迟疑的道:“如今的安南国王仍然沿用的是大南天子之玺,这事不难,另外,安南国的官方史书也改名为《大南实录》。”

    “自作孽,不可活!”易知足说着话头一转,“鸿基的兵马可有动静?”

    “正要向爵爷禀报。”林大安连忙站起身,道:“新安府被攻占,安南国王阮福暶大为震惊,调遣二十万大军兵分三路前往鸿基,意图收复新安府。”

    二十万大军,易知足吞的一笑,“我说那阮福暶怎会如此沉得住气,原来是在调集兵马,这下省事了。”

    听他语气丝毫也没将安南二十万大军放在眼里,林大安有些担忧的道:“爵爷,那可是二十万大军。”

    “兵败如山倒!”易知足语气轻松的道:“传令给冯仁轩,狠狠的打,争取毕其功于一役,至少也要打掉安南抵抗的信心。”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元奇扩股分红,银股上交易所公开交易,定价一两一股,元奇团练强占的鸿基煤矿价值惊人估价高达二十亿,一条接一条消息从西关传扬开来,越传越广,很快就传遍了广州城,引起了极大的轰动。

    扩股分红,这在大小票号银号钱庄都是没有先例的,争议自然不小,但元奇银股上交易所公开交易,又为银股提供了兑现的交易平台,说是现银分红吧,他不分现银,说不是现银分红吧,他又能兑换现银,焦点就在于元奇银股在交易所能不能卖的出去?能卖多少银子一股?

    就在满城热议之时,《西关日报》公开刊载了元奇分红的方案——扩股分红,所有银股身股皆按入股元奇的时间扩股,最高送两倍,最低送三成。允许交易所公开交易,定价一两一股,自由买卖,银股无限制,身股仅能出售三成。

    报纸一出,全城轰动,若是在太平年月,这个分红算不的什么,但这几年却是一点不太平,从道光十九年广州禁烟开始,就几乎是一日一惊,元奇也频频出现挤兑,这三四年时间,江浙倒闭破产的钱庄银号足有上千家之多,元奇能够坚持不倒闭关门就已经不错了,还能如此扩股,实是出人意料。

    不过,元奇银股究竟能卖多少银子,这才是关键!一时间众多猜测,都盼着一个月后的元奇银股上市之日。

    敲定了扩股分红事宜,易知足也放松下来,难得的睡了一个大懒觉,一直到日上三竿,白雪推门进来才将他惊醒,见他睁开了眼睛,白雪笑吟吟的道:“出去喝早茶,爵爷可去?”

    翻身坐起,易知足才道:“你们不会是一大群女人出去喝早茶罢?”

    “如今西关风气可是为之一变。”白雪抿嘴笑道:“女人出门喝早茶上酒楼,可不是什么稀罕事,不少茶楼酒楼都有专门为女宾开设的雅间,说起来,这还是得益于缫丝女工的影响。”

    她这一说,易知足就明白过来,缫丝女工手头有钱了,休闲之时,三五成群的来西关或是广州游玩开眼界见世面,免不了要进茶楼酒楼,有道是钱是英雄胆,腰包有钱,女工胆子也渐渐大了起来。

    起身穿衣,他随口问道:“巴巴的来叫我,该不会是只是为了喝早茶吧?”

    “爵爷不是吩咐妾身筹办女校吗?”白雪笑道:“今日喝早茶就是约了几个女先生,让爵爷帮着镇镇场面。”说着,她对外吩咐道:“快进来侍候爵爷梳洗。”

    易知足有些不解的道:“为何不请她们来府里,却要去茶楼?”

    “约在茶楼见面也是考核。”白雪道:“虽说现在女子进茶楼不稀罕,但勇于抛头露面的女子毕竟不多,女校的先生是要抛头露面的......。”

    去茶楼应试也算是考察?易知足笑了笑,道:“约见的人不多吧?我下午可是还要去长乐。”

    “不多,就四个。”白雪道:“耽搁不了爵爷的正事。”

    易知足笑道:“你这也是正事,本爵应该大力支持。”(未完待续。)

第四百五十六章 真能吹

    西关,豆栏街,洪福记茶楼。

    这是一家开张不足两年的茶楼,规模宏大,远胜西关老字号——天海阁茶楼,而且在西关独树一帜,在茶楼内首开女宾区和洋人区,有专门的女茶博士和会夷语的茶博士,生意很是兴隆。

    二楼女宾区,说是女宾区,这里其实是不禁止男人进来的,不少男人带着家眷来吃早茶,女宾区没有大堂,都是一个个封闭的雅间,互不影响,连说话声都听不见,颇受女宾欢迎。

    南边尽头临街靠窗一个雅间,金兰香身着一件颇为流行的低领蓝衣紫裙,一边品着茶一边轻声的与同桌的女伴伍慧玲交谈着,眼见的一壶茶将近去了一半,她忍不住道:“怎的还不见她俩来?”

    “怕是不会来了。”伍慧玲说着掏出怀表看了一眼,轻声道:“快九点了,这个时候她俩还没来,看来今天是来不了了。”说着,她不无惋惜的道:“嫁了人就是不自由,象易大掌柜那样开明的男人实是太少了。”

    听她提起易知足,金兰香心里暗叹了一声,都已经一年多时间没见面了,去年过年两人都在广州,却是无缘得见,难不成真的有缘无分?这次听闻磊园创办女校招聘女先生她毫不迟疑的前来应试,无非就是希望能够有机会见面,总是找上门去,她也有些抹不下脸面。

    见她愣愣出神,伍慧玲轻声试探道:“姐姐待字闺中,双亲就不催促吗?”

    金兰香冷声道:“我只想追求一份自由......不自由,毋宁死。”

    “不自由,毋宁死!”这句警句与那首“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两者皆可抛。”这两年可说是脍炙人口,流传甚广,伍慧玲自然知道,当下心里就是一紧,听的出来,对方语气甚是坚决,怕是早已尝试过以死相逼了。

    洪福记茶楼外,易知足下的轿来,略微打量了一下,心里不由暗自感慨,豆栏街繁华无比,占用七八个门脸铺开茶楼,可要些气魄,料想不错的话,这家茶楼的东家应该是乘着爆发战事的时候盘下的这些铺子。

    白雪下的轿来,便迎了上前,轻挽着他胳膊进了茶楼,在伙计的引领下上的二楼,随口问道:“秋海棠雅间来了几位女客?”

    “来了两位。”

    走到门口,伙计上前不轻不重的敲了三下,门一开,易知足就觉的这女子有些眼熟,伍慧玲见到易知足也是大为意外,连忙福了一福,道:“见过易大掌柜。”

    金兰香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一瞬间就明亮起来,一颗心呯呯直跳有若鹿撞,拱了拱手,又发觉不对,连忙跟着福了一福,轻声道:“易兄怎的来了?”

    看到金兰香,易知足瞬间就想起来了,另外一个是伍慧玲,伍长青的堂妹,曾经见过两次,见的金兰香手足无措的慌乱模样,他笑了笑,道:“原来是金小姐伍小姐,都是朋友,那就无须拘礼,都随意一些。”

    落座后,点了茶水早点,待的伙计出了雅间,易知足才笑道:“女子学堂招聘女先生,我特意过来看看,不想居然是二位......。”说着,他眼光在两女身上转了一圈,犹豫着道:“你们还没......成亲?”

    不怪他诧异,认识两女都已经四五年了,怎么说两女也应该有二十左右了,这个年龄还没成亲的女子可实在是凤毛麟角,况且两女都是大家闺秀,这事实在是不正常。

    见他哪壶不开提哪壶,伍慧玲不由的白了他一眼,道:“易大掌柜不是也还没有.....成亲?”

    “好,不提,不提。”易知足连忙摆手笑道:“不过,我在上海遇上了一个熟人,许怡萱。”

    金兰香一楞,连忙道:“萱姐姐不是远嫁洞庭冲喜,怎会出现在上海?”

    易知足也不隐瞒,将许怡萱的情况说了一遍,听闻许怡萱如今已是自由身而且还在上海筹办《女报》和女子学堂,金兰香心里不由的又是欢喜又是羡慕。

    “笃笃笃”敲门声响起,白雪打开房门,一个伙计禀报道:“易大掌柜,外间有位叫燕扬天的先生说有急事要见您。”

    燕扬天居然找到这里来了?易知足心知肯定是非同一般的急事,连忙起身拱手道:“诸位慢谈,我有事先走,有机会咱们再聊。”说着快步出了雅间。

    金兰香、伍慧玲都没想到他如此快就离开,心里都说不出的怅然,白雪看了两人一眼,笑道:“还真是让人意外,原来两位妹妹都是爵爷的旧识......。”

    易知足一出雅间,燕扬天便快步迎了上来,低声道:“安南有变。”

    “去船上细说。”

    在码头上了船,进了船舱,燕扬天才禀报道:“冯仁轩急报,安南绍治王征调二十万大军水陆并进,分三路攻击鸿基。”

    这个消息易知足已经从林大安哪里听说过,丝毫也不意外,他意外的是燕扬天风风火火的前来找他,这家伙难不成是坐不住了,想领兵去安南?略微沉吟,他才道:“冯仁轩求援了?”

    “没有。”燕扬天斟酌着道:“不过,学生窃以为这一战不可小觑,从这几个月获悉的情报来看,安南兵的战力恐怕比八旗绿营还要高一些,从武器来看,安南兵使用的大多是燧发枪,而且水师还有二十余艘蒸汽炮船,军事训练,安南军采用的是法兰西教导的西式训练.....。”

    法式训练?易知足心里暗笑,这可是老黄历了,阮朝开国之时,确是法兰西帮忙提供火器和军官帮助训练了五万欧式陆军,不过,早就已经被阮朝放弃了,如今的安南兵虽然是用燧发枪,但装备的比例只有一半,属于半冷兵器半火器部队,与八旗绿营是半斤八两,否则也不会被真腊兵打败了。

    不过,蒸汽炮船是怎么回事?根据林大安提供的情报,1829年,法国领事欧仁归国,法兰西与安南就变相中止了邦交,如今安南境内看不到西洋人踪迹。

    难道说十几年前法兰西就为安南提供了二十艘蒸汽炮船?这应该不可能!半晌,他才道:“二十余艘蒸汽炮船,情报没错?”

    “应该不会错。”燕扬天缓声道:“根据情报,十年前,安南明命王就下令开设“水火记济车厂“,在法兰西人的协助下制造蒸汽机,这批蒸汽炮船是这两年才新制造出来分配到水师的。”

    这还真是有些出乎易知足的意料,水火记济车厂,安南的近代化起步居然比大清还早,可惜他们没好好把握这个机会!略一沉吟,他便问道:“安南的蒸汽船都是明轮吧?就是船舷两侧安装水轮的那种。”

    “这一点,冯仁轩没有额外说明,应该与英吉利的蒸汽船是一样的。”

    易知足微微颌首道:“明轮蒸汽船装载不了几门火炮,主要作用在于提供动力,无须担心,鸿基港地形易守难攻,而且咱们的战船和武器——米尼枪和火炮都占据绝对的优势,无须担心。”

    见易知足似乎无意调派部队去安南,燕扬天索性主动请战,“校长,如能一战歼灭这二十万大军,安南可一战而定!机会难得,仅靠二旅,怕是难竞全功......。”

    易知足沉声道:“眼下不急,先看看看战局如何变化,不过,一旅要做好准备,传令,从顺德团练抽调一个团进驻花地大营。”

    “学生遵命。”燕扬天心里暗喜,广州不可能没有团练驻扎,从顺德抽调兵力,就是为一旅远征安南做准备。

    易知足掏出一支雪茄点燃,缓缓吸了一口,二十万大军,安南也真是敢吹!整个安南经制之师也不过十五六万,二十万大军,这怕是将挑夫都算在内了,不过,这事他也不点破,二十万就二十万,让安南帮着吹嘘一下元奇团练的战力也不是什么坏事。

    黄昏时分,易知足才返回磊园,晚饭后,他独自到后园散步,今天去长乐和了洛溪的弹药局,主要是商议两个厂子分迁上海的事情,广州虽然不会落后,但上海的发展前景无疑会更好,机器制造厂、弹药厂、造船厂、炼钢厂都要相继分迁去上海,这不仅是为了培养如此方便,也是为了分担风险,当然,更是为了发展的需要。

    机器制造厂仿制蒸汽机已经没有问题,难点在于没法大量生产,因为无法大量生产合格的钢材,象什么蓝月亮等几个部件需要硬度高强度大的耐磨损的钢材,指靠元奇自己的技术能力怕是没有三五年鼓捣不出来,这不仅需要技术创新和积累,也需要人。

    人才光是引进也不行,还的培养自己的人才,虽然慢了点,但毕竟是属于自己的人才,没有自己的人才,这心里总是不踏实。

    买!先从花旗国或者是英吉利、法兰西采买合格的钢材,蒸汽机的批量生产不能往后拖延了,想到这里,他不由的轻叹了口气,要买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当务之急还有个水泥,水泥也是必须要自己建厂的,买的话,豆腐盘成了肉价钱。

    “爵爷有什么不顺心的事情?”白雪快步追了上来,柔声问道。

    易知足停住脚步看了她一眼,自嘲的道:“心太大了,所以不顺心的事情多。”

    白雪破颜一笑,“爵爷既然明白,又何须自寻烦恼?”

    “有些事情,不是你明白就能放得下的。”易知足说着话头一转,招聘女先生的事情如何?”

    “还不错,其实仅是西关就有不少大户人家女子上过私塾,世道变换,家道破落的也不少。”白雪缓声道:“咱们招聘女先生的待遇不低,消息放出去,感兴趣的不少,不过,今天这两位却是有些奇怪,不仅年轻貌美而且家境不俗......。”说到这里,她抿嘴一笑,“以妾身看来,应该都是冲着爵爷来的吧?”

    伍慧玲是不是冲着他来的,易知足不清楚,不过他敢肯定,金兰香必然是冲着他来的,他是真没想到金兰香居然还没出嫁,应该二十了吧?在后世这可是花一般的年纪,但在这个年代,却是属于剩女之列了。

    许怡萱、金兰香两女的心思,他不是不清楚,但他不敢招惹,两女不是小户人家女子,招惹上了就要明媒正娶的,别看他现在是一等子爵、南洋提督,身份尊贵,但他自己清楚,他是在玩火,在刀尖上跳舞,不定哪天就会被朝廷逼迫成为反贼,这可是诛九族的大罪。

    再则,说实话,对于两女,他确是有好感,但没到心动的地步,没到冲动的地步,他身边毕竟从来就没缺过女人。

    见他不吭声,白雪轻声道:“能巴巴的等到这年纪不出嫁,不知道顶了多大的压力,爵爷若是.......。”

    易知足接过话头道:“若是不喜欢,就干脆直接的挑明,让她们死心是不?”

    楞了下,白雪才强自笑道:“爵爷什么都明白,看来是有不得已的苦衷。”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只不过我这本经特别的厚。”易知足自嘲的笑道:“顺其自然吧,有希望总比没希望强,有些事情,不能快刀斩乱麻,想通了就好了。”

    话才落音,春梅一溜小跑追了上来,道:“爵爷,苏掌柜来了,在东院候着。”

    苏梦蝶?易知足一笑,回来有些日子了,没顾得上去看她,居然自个上门来了,当即快步赶了过去,进的房间,迎面就见苏梦蝶似笑非笑的望着他一双美眸亮晶晶的,他不由的一笑,“这些日子忙着账期分红的事,一直没抽得开身.....。”

    苏梦蝶妩媚的白了他一眼,“那奴家手中的银股,倒是卖还是不卖?”

    挥手屛退丫鬟,易知足缓缓在她对面坐下,道:“那的看你手中的银股是谁的了?”

    “是黄公子的当如何?”

    “那就留着。”

    “若是奴家的呢?”

    易知足笑道:“自然卖了,卖与本爵爷。”(未完待续。)

第四百五十七章 筹银备战

    京师,紫禁城,乾清宫,西暖阁。

    看着桌子上一字排开的三个从广州快马送来的密折匣子,道光不假思索的先打开了两广总督琦善的匣子,取出密折略微扫了几眼,他嘴角微微一勾翘,扩股分红?果然是不出意料,元奇并无现银分红,不过易知足这小子的花样还真是不少。

    不过,这小子将鸿基煤矿的估值居然透露了出去,为什么?是为了稳定元奇银股在交易所的股价?还是为了阻止朝廷出兵征伐安南?这事传扬开来,朝廷若是出兵安南,就有争利之嫌!

    心里琢磨着,他又打开了粤海关监督豫堃的密折,豫堃在密折里先是禀报广州安南煤的价格,蜂窝煤四文一斤,广州现有大小煤船三百余艘,年输入安南煤约在三十万吨上下,因安南煤质优,极受欢迎,供不应求。

    看到这里,道光略微有些意外,京师煤价才三文一斤,广州蜂窝煤居然四文一斤?一吨煤二千斤,八千文,足足五两白银,难怪元奇要强占鸿基煤矿?

    三十万吨仍然供不应求,可见广州的煤炭消耗量不小,可能还高于京师一年四十万吨的消耗量,这可就有些惊人了,毕竟京师冬季漫长,取暖用煤消耗量大,而广州基本不存在取暖用煤,看来,不是周边府县的消耗量大,就是广州蒸汽机对煤的消耗大。

    对于煤炭,道光是极为了解也是极为熟悉的,京师人口一百多万,厨房、取暖、冬季温室皆仰仗煤炭,铸造、冶炼等手工业等也完全依赖煤炭,对于京师来说,煤炭之重要性已不亚于粮食。

    都说西山煤为京师之至宝,取之不竭,最为便利,可道光心里清楚,什么取之不竭,纯粹鬼话,从乾隆二十六年开始,朝廷在北京周边就先后开展了四次大规模的煤矿勘察,以开辟和扩大煤炭资源,并大力整顿加强煤矿的开采,以平抑煤价。

    接着往下看,豫堃在禀报了元奇扩股分红、鸿基煤矿估值之后,又禀报了一条令他震惊的消息,安南发兵二十万,三路围剿鸿基港的元奇团练!

    看到这条消息,道光心里一沉,连忙打开易知足的密折匣子,易知足的折子证实了安南出兵二十万攻打鸿基的消息,另外,还罗列出了安南这些年来的一系列罪状,当然,最让道光难以接受的就是擅自将正式国号“越南”改为“大南“,并僭越用“大南天子之玺”。

    拿着折子凝神半晌,道光才对外吩咐道:“宣在值的军机大臣觐见。”

    很快,穆章阿、潘世恩、王鼎、祁寯藻四人便赶了过来,待的四人见礼之后,道光缓声将安南情况说了一遍。

    道光话一落音,穆章阿脑子就迅速的盘算开了,安南是藩属国,却擅改宗主国颁赐之国号,僭越制作天子宝玺,自称天子,这是要与大清这个宗主国的天子平起平坐,这是挑衅大清天子的威信和地位,是根本无法容忍之事。

    易知足在元奇团练遭遇安南二十万大军攻击的时候奏报这事,意图何为?指望朝廷出兵征伐安南?这可能吗?朝廷这个时候哪里还有银子远征安南?名分!元奇团练需要的是堂而皇之征伐安南的名分!有了名分,元奇团练才能堂而皇之的扩大安南战事,不对,是借安南战事扩军!

    想到这里,他心里一沉,这易知足倒真是好算计!道光巴巴的将他们几个军机大臣召来,明显是动了怒,起了征伐安南之心,而且他很清楚,道光本就有意吞并安南,以博取开疆拓土之威名,易知足这根本就是投其所好。

    他这里正自琢磨,王鼎已是开口道:“皇上,越南不过蕞尔小国,竟敢擅改国号,僭用天子之玺,实是目无宗主,狂悖自大,若不严惩,天朝威仪将荡然无存,微臣恳祈皇上严旨斥责,发兵征讨,一举将越南纳入大清版图,以儆效尤!”

    穆章阿没急着争辩,缓声道:“皇上,越南二十万大军围攻鸿基,元奇是何反应?”

    这一点,道光也留意到了,当即开口道:“广州元奇团练并无动静,上海亦未见奏报。”

    这说明什么?易知足不可能指望等着朝廷发兵去解鸿基之围,元奇团练没有动静,这说明易知足坚信鸿基的元奇团练足以抗衡安南二十万大军!道光也正是想清楚了这点,才动了征伐安南的念头。

    在场几人都是人尖,转念都反应过来,潘世恩不再迟疑,朗声道:“皇上,越南身为我大清藩属国,却目无宗主,穷兵黩武,擅自出兵攻打甚至灭国其他藩属国,更擅改国号,僭用天子之玺,野心昭然,若不严惩,何以震慑大清周边众多藩属之国?微臣恳请皇上昭告天下,兴师问罪!”

    祁寯藻也附和着道:“是可忍孰不可忍,越南反复无常,野心勃勃,昭然若揭,若不征缴,恐为祸西南,恳祈皇上举兵讨伐,以彰显我天朝声威。”

    见的他们三人都主张举兵讨伐,穆章阿心里暗暗叫苦,这一来,可不正中易知足的下怀?元奇团练如今就是想搅浑水,然后浑水摸鱼,以图乘机扩大实力,可这话又不能明说,指易知足密奏乃一面之词也不妥,元奇团练如今就在安南,况且如此大事,易知足也不敢欺君罔上,说到底,还是道光动心了!

    轻轻磕了个头,他才斟酌着道:“皇上,大战方歇,国库空虚,当务之急,是与民修养,越南之患,不急于一时,待海军成军,从容讨伐亦不为晚。”

    “与英吉利一战,有损朝廷声威,征讨越南,有利于挽回朝廷声誉。”王鼎当即沉声驳斥道:“国库空虚不假,但征伐越南,无须耗费多少白银,有元奇团练为先锋,着广西云南两省出兵配合,两相夹击即可大获全胜。”

    “说的轻巧。”穆章阿沉声道:“秦汉以来,历朝历代,征伐越南,数不胜数,反反复复数千年,越南如今还只是藩属国,一旦出兵无法速胜,陷入僵局,岂非进退两难?”

    道光淡淡的瞥了他一眼,等?他可等不起,自个事情自个清楚,他的身体状况这两年每况愈下,他还等的起几年?元奇团练这次擅自出兵强占鸿基,遭遇安南二十万大军攻击,可以说是难得的机会。

    有元奇团练在鸿基拖住安南主力,云南、广西、广东三省出兵,必然能打安南一个出其不意,至于军饷,这可是为元奇撑腰,自然得让元奇掏腰包,退一万步说,战局不利,撤军就是,安南还敢反攻不成?

    至于元奇团练借安南之战扩军,他也考虑过,借这机会,一举将元奇团练纳入朝廷经制之师,由得他扩军,若是朝廷难以掌控,将易知足召来京师就是,没了易知足,元奇团练还能翻的出他的掌心?

    略微沉吟,道光便开口道:“你们三个上折子。”

    上折子自然是明折拜发,公开此事,潘世恩、王鼎、祁寯藻连忙叩首道:“微臣等尊旨。”

    广州,随着元奇银股上交易所公开交易的日子一天天临近,不少分散在各个府县的元奇股东纷纷赶来广州,这些股东的到来,引爆了广州对元奇扩股分红的热议,广州城内内外外各大小茶楼酒楼、会馆商号,甚至连各个书院都在热烈的讨论着元奇分红。

    易知足这些天却是感觉压力倍增,不仅是来自元奇银股上市面临巨大抛售的压力,也有来自安南鸿基的压力,转一个月时间了,鸿基依然还没有重大捷报传来。

    安南号称二十万大军,实际却只有十万,其中有编制的安南正规军只有五万,纠集的地方乌合之众有五万,面对气势汹汹分三路水陆夹击的敌人,冯仁轩采取的是舰队游于外,陆军坚守鸿基的方案,大大小小已经接战五六战,虽然杀敌过万战果辉煌,但安南军却是围而不退。

    鸽信传递信息有限,不可能详细叙述战情,为了节约信鸽,冯仁轩有重大战情时才会传递鸽信,距离遥远,易知足也不敢遥控指挥,稍觉安心的是,鸿基的元奇团练伤亡不大,弹药食物充足,冯仁轩不仅没有恳请支援,而且信心十足,说这一战对二旅的磨砺相当大,各方面都有长足的进步和提高。

    虽然忧心不已,易知足却选择相信和尊重冯仁轩,没有增派援兵,他清楚,以二旅拥有的优势火器和充足的弹药,凭借鸿基的有利地势以及挖修的战壕,要守住鸿基,不是什么难事,冯仁轩现在需要的是寻找适合的战机。

    “禀爵爷。”李旺进来禀报道:“兴泰行,严世诚在外求见。”

    严世诚是严家老大,是严世宽和严可欣的大哥,他来做什么?易知足搁下手中的笔迟疑了下,才道:“请他进来。”因为严可欣的关系,也因为严家的生意,他是真有些不愿意见严家人,当然,严世宽除外。

    严世诚三十多岁,浑身上下收拾的干净利落,一进门他便满面含笑的拱手道:“见过爵爷。”

    “大兄还是唤在下知足的好。”易知足微笑着道:“咱们是一家人,这么叫可就生分了。”

    小妾的地位极低,小妾家的亲属根本上不了台面,也不能列入丈夫家的姻亲之内,所以一般大户人家根本不会让自家女儿做人小妾,听的易知足话语亲切自然,严世诚心里暗松了口气,当即笑道:“知足兄事情多,在下也不兜圈子,今日是家父令在下前来,询问一声,元奇银股上市,可要积极购买?”

    听的这话,易知足心里微微有些感动,严启昌这也算是不忘本,看样子是听闻到风声了,否则也不会如此问,略微沉吟,他才道:“令尊是看好元奇银股?”

    严世诚笑了笑,道:“在下直言,还望知足兄别介怀,知足兄于严家有大恩,但有所需,严家愿倾尽所有相助。”

    听的出这不是客套话,易知足也不客气,点了点头,道:“不影响周转的情况下,能拿出多少现银?”

    严世诚缓缓伸出三根手指,轻声道:“三百万是极限。”

    三百万!易知足不由的暗暗心惊,这才几年光景,严家居然能够拿出三百万现银来,看来严家这些年鸦.片生意做的是风生水起,鸦.片果然是暴利!他这几日在筹银子,自然不客气,颌首道:“既然令尊不看好元奇银股,就将这笔银子借与我。”

    听的这话,严世诚一笑,掏出几张元奇即兑庄票放在茶几上。

    送走严世诚,易知足在房间里来会踱了几圈,才对外吩咐道:“备轿。”

    乘轿来到元奇总号,易知足直接进了榕园,他离开后,这里就成了孔建安的办公之地,见他进来,孔建安起身迎了上来,见礼后便径直道:“这几日汇聚而来广州的股东着实不少......。”

    “不必担心。”易知足摆了摆手,一提长袍坐下,道:“扩股分红,银股上市,大家心里都没底,而且也关心,想看看银股上市的情况,未必都是诚心来抛售的,元奇这几年发展之快,有目共睹,咱们得对咱们的股东有信心。”说着,他问道:“我的银子准备好没?”

    “连现银带银票,总计一千二百万两。”孔建安说着有些担心的道:“要不,还是以元奇总号的名义来运作吧,毕竟也是为了元奇,没理由让大掌柜独自承担这风险......。”

    “不行,如此大额的银两周转瞒不住人,这事传出去,会砸元奇的招牌。”易知足说着一笑,“别担心,我什么时候失手过?”

    一千二百万,这是易知足这一个月筹集的,他不仅将天宝表厂、名下的船队战舰,磊园等产业尽数抵押借贷,还通过关系将东煌的公款挪借了过来,再加上严家这三百万,足足有一千五百万,差不多也将就够了。(未完待续。)

第四百五十八章 太狠了

    这可是一千二百万两白银!孔建安眼皮子一阵乱跳,暗自为易知足捏一把汗,他清楚对方筹措这笔银子是为了护盘,为了稳住元奇银股的价位,毕竟扩股分红,银股上市都是对方一手筹划拍板,若是估价暴跌,易知足必为千夫所指,威信一落千丈。

    虽说他见识过易知足在广州茶市和顺德丝市上的手段,但元奇银股的规模根本不是茶市和丝市能够相提并论的,一千二百万看似不少,但要想力挽狂澜,却是远远不够的,若是易知足这一把栽进去,那可是名利双丢。

    略微犹豫,孔建安才缓声道:“大掌柜,元奇不仅银股数目大,俸股(顶身股)数目也大,经过扩股,如今元奇银股俸股按照小股计算,总额高达一亿三千万股,据这几日的摸底,不少股东都有兑现的打算.....。”

    对于元奇银股俸股总额,早有初步估计,一亿三千万股与预估的差距不大,易知足并不意外,令他意外的是摸底,为什么大多数股东都有兑现的打算?他当即追问道:“什么原因?”

    孔建安苦笑着道:“经过扩股,银股俸股基数太大,元奇一年能赚多少?以后一个账期分红,怕是也不过二三成,一个个都存了见好就收的念头。”

    见好就收?易知足一阵无语,元奇都还没起步,根本就没开始真正的赚钱,一个个居然就存了见好就收的心思,这能让他说什么?不过,经过扩股,元奇银股俸股基数大也确实是不争的事实,但元奇的盈利能力显然是被大大低估了。

    见他沉吟不语,孔建安趁热打铁,试探着道:“元奇顶身股数目太大,此番扩股又是一视同仁,股东对此颇有微词,以后对于顶身股的发放,是不是审核严一点?”

    易知足点燃一支雪茄,缓缓一团烟雾,元奇顶身股发放,主要是两大群体,一是元奇银行掌柜伙计,一是元奇团练,大头还是元奇团练,如今的元奇团练没有信仰,顶身股是所有官兵为之追求和奋斗的目标,也是元奇团练的凝聚力所在,如今元奇团练正在扩军,这个时候岂能收严审核?

    略微沉吟,他才缓缓开口道:“我说过,顶身股制度是一种激励机制,能够极大的调动职员的积极性,充分调动职员的内在动力,发挥职员的主观能动性,也能让职员对元奇产生归属感,但这一点并不是最重要的......。”

    顿了顿,他才接着道:“顶身股制度最大的作用,是让所有元奇的职员看到希望——富裕和美好生活的希望,是让元奇每一个职员都有机会——通过自身的努力改变命运,改变自己的身份和地位。是让每一个元奇人能够凭借自己的才能获取相应的财富和地位。

    顶身股制度的存在,不仅能够促进元奇自身源源不断的培养人才,也能为元奇吸引来无数才华横溢,能力出众的英才。

    还有,顶身股的存在,能够让一大批元奇人分享元奇快速发展壮大的硕果,能快速富裕起来,这批人,不仅会是元奇的中坚,也将是社会的中坚......财富在集中在少数人手中,不仅不公平,也不稳定,不利于元奇的长期发展。

    不论是现在还是以后,对元奇最坚定的支持者不会是最富有的一小撮股东,而是跟随元奇富裕起来的那一大批中产阶层!

    元奇如今才处于起步阶段,顶身股的发放不仅不能严控,而且范围还应该扩大,元奇名下工厂的中高层管理者和有贡献的技术工匠,他们的顶身股发放审核也应该稍稍放松,他们才是元奇主要利润的创造者。”

    孔建安没想到一句话居然会引来对方一篇长篇大论,更没想到对方考虑的如此长远和全面,仔细咂摸一下,对方说的确实是不无道理,元奇最坚定的支持者不会是大股东,而是获得元奇顶身股的那批人。

    西关,同安街,证券交易所。

    一大早,交易所大门外便挤满了或是一身长衫或是一身长袍马褂的士子缙绅商贾,一众人或是三五成群的低声交谈或是面无表情冷眼旁观,都在等待交易所开门。

    四十出头的霍启正一身长衫,手里摇着一把真墨洒金檀木折扇,缓步而来,到的街口,一眼扫见大街被挤的水泄不通,迟疑的停住了脚步,他就是广州城的,原本跟人合伙开了一家钱庄,被元奇吞并后,手头有两份银股,他算是最早入股元奇的一批,这次扩股,手头银股直接增加了两倍,如今是六份银股——换算成小股,就是一万二千股。

    作为土生土长的广州人,他是亲眼见证了元奇的快速崛起和迅速扩张,河南、洛溪、花地那一带这几年可说是一年一个变化,可不都是因为元奇的原因,对于元奇的前景,他还是蛮看好的,今天来,纯粹是关心,关心元奇银股上市会是什么情况,毕竟这银股与他息息相关。

    这几年不太平,自林则徐来广州禁烟开始,便是一日数惊,生意很不好做,尤其是钱庄生意,当年元奇银行频频出现挤兑的时候,他可是担心的整夜整夜的失眠,没想到元奇最终居然扛了过来。

    后来听闻江浙一带有不少钱庄银号因为战争而倒闭破产,他心里还为之庆幸不已,幸亏的是元奇一统了广东钱业,否则,广州也不知道有多少钱庄倒闭破产,他合伙的钱庄绝对无法幸免,这世道,还真是祸福难料。

    “也不知道这大掌柜究竟是怎么想的,扩股分红也就罢了,无端端的还弄上交易所公开交易,这不是没事找事嘛。”

    “可不是,这银股私下里也不是没人交易,干嘛非的弄到交易所交易。”

    “我看,不是为了银股交易方便,是为了俸股交易方便,我可是打听过了,就算是山西票号,也没有俸股可以交易这一说.....。”

    “这倒未必,元奇俸股虽然数目大,但俸股交易有规定,只允许交易三成,这应该是对没有现银分红的一种补偿,至于这交易所公开交易,肯定还另有原委。”

    听的议论,霍启正心里暗笑,这些日子广州城对这个话题可是百谈不厌,各种猜测说法层出不穷,他认为,最大的可能,就是大掌柜易知足要仿效西洋,将西关这家证券交易所变成股票交易所,元奇就是第一家上市的公司。

    不过,这个说法也是引起不小的争论,毕竟元奇没有对外发行股票,而只是让元奇的银股和俸股在交易所自由交易,与西洋的不一样,毕竟西洋是公司利用股票交易所发行股票,这其实就是募集资金。

    至于那位学贯中西,熟知西洋的易大掌柜究竟是怎么想的,却是没人清楚,他这段时间也特别留意《西关日报》,但这段时间《西关日报》上面也没有任何有关涉及这方面的文章,着实让人有些摸不着头绪。

    “诸位,你们说这银股一上市,究竟是会涨?还是会跌?”

    “涨?别做梦了,银股俸股一下子扩张二三倍,怎么可能涨?”

    “我看也悬,这么多人一大早就来了,怎么看也不象是来买的,大多数都应该是来卖的。”

    “哎——,也不知道易大掌柜是怎么想的,银股一下子扩了二三倍,以后账期分红岂不是都摊薄了,与其如此,还不如兑现,投入其他生意。”

    “抱这想法的怕是不少,我看怕是难的有兑现的机会,谁肯买啊?”

    听的这话,霍启正心里一动,元奇银股上市,只有卖的,没有买的,会是什么情况?股价下跌!甚至可能是暴跌!他猛然想到了元奇当年起家的手段,当年元奇就是操纵广州茶市一举将西关和广州的钱庄打的溃不成军,这才顺利的一统广州钱业,随后又操纵顺德的丝市,一举奠定一统全省钱业的地位。

    想到这里,他心里一阵烘热,元奇这是想低价收收购元奇的银股!

    天!这也太狠了!霍启正心头一阵急跳,顺着这条思路想下去,却是越想越有道理,元奇为什么要扩股分红?不仅是为了稀释银股,也是为了让股东抛售银股,不扩股只怕是没几个人会抛售手中的银股。

    交易所公开上市交易,则是为了购买的方便和利于打压元奇股价,如此多股东汇聚广州,抛售银股,股价岂能不低?

    机会!这是难得的机会!霍启正随即就意识到,发财的机会来了,扫了一眼密密麻麻的人群,他脸上不由的流露出一抹怜悯的表情,随即抽身快步离开。

    正八点,交易所大门轰然洞开,随着人群的涌入,元奇银股正式上市。

    一开盘,由于大量的股东急于兑现,元奇银股从一两一股直现下跌,开始还是一厘一厘的跌,随之一分一分跌,不到中午,元奇银股就已跌到八钱一股,到了这个价位,总算是稳住了,没人再继续填报低价,大家都开始理智的观望。

    消息很快传开,不只是西关,整个广州都传的沸沸扬扬,也吸引了更多的人前来交易所,整个交易所大厅和院子里都人满为患,就连大门外的街道上都挤满了人群,所有人脸上都明明白白的写着焦急。

    元奇银股价格直接关系着他们的手中的银股价值,关系到他们的身家和财富,一个上午就缩水了二成,哪有不急之理?

    交易所后院一个独院里,易知足喝着茶看着报,一副悠闲的模样,孔建安却是一脸担心,半晌,他才忍不住道:“股价一上午就跌了二成,要不要调些团练前来西关,以免闹出什么事端来。”

    易知足抬头看了他一眼,道:“都是元奇个的股东,你怕什么?还怕他们砸了元奇的分号?”

    “总号。”孔建安苦着脸道:“怕他们去总号讨要说法。”

    这倒是还真有可能,易知足点了点头,对外吩咐道:“李旺,去河南调一个连在十三行商馆区的英国广场待命。”

    待的李旺应声离开,孔建安不无担心的道:“大掌柜,下午会不会接着跌?”

    “肯定会。”易知足不假思索的道:“目前的情况是,只有卖方,没有买方,如果股东们不理智不冷静,肯定还会继续下跌,这次扩股,基本都是二三倍,别说八钱,七钱、六钱,估计都会有人急于兑现。

    这些股东从来没有经历过这种情形,眼睁睁看着手中的财富逐步的蒸发,这是一种十分难以忍受的煎熬,估计很多人会沉不住气,现在外面挤满了人,整个交易所都弥漫着一股恐慌的情绪,而这种情绪是会渲染的。”

    孔建安点了点头,如此暴跌连他都有些沉不住气,别说外面那些股东了,他忍不住问道:“大掌柜准备在什么价位托底?”

    易知足缓缓点了支雪茄,抽了几口,才反问道:“你认为什么价位,才会有买家进场?”

    略微思忖,孔建安才道:“元奇这些年的发展有目共睹,对于元奇的前景,大多人都应该是看好的,不过,这次普遍扩股二三倍,以至于元奇银股基数太大,摊薄了红利。

    买家进场,必然是在认为有利可图的情况下才会进场购买,综合考虑,价位应该在四钱左右,或许更低。”

    易知足听的一笑,“我可没打算让人捡便宜。”

    让谁捡便宜?孔建安一楞,还没反应过来,易知足已是接着道:“但愿今天别跌破六钱。”

    话才落音,交易所金掌柜一溜小跑到门口,禀报道:“大掌柜,已经跌到七钱了!”

    这么快就跌到七钱了?易知足略微沉吟,站起身道:“我得出面说说。”

    见这情形,孔建安一惊,连忙劝阻道:“大掌柜,外面现在群情激愤,您可不适宜露面!”

    “我去交易大厅,不碍事。”易知足说着快步走出了房间。

    孔建安急的一跺脚,连忙追了出去拉住金掌柜道:“赶紧的,召集点人手,大掌柜要有什么闪失,你这掌柜就当到头了。”(未完待续。)

第四百五十九章 一石数鸟

    宽阔的交易大厅里挤满了人,门外还拥堵着无数挤不进来的人,看着听着不断创下新低的标价牌,议论声抱怨声叱骂声连成一片,交易厅内外都充斥着一片焦躁和恐慌的气氛。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挤到交易厅大门内的霍启正却是压抑不住心里的狂喜,这才大半天时间,元奇银股居然就已经跌到了七钱一股,这让他既是紧张又是兴奋,看这势头,怕是今天就会跌到六钱,甚至是五钱一股。

    就在交易厅一片乱糟糟的时候,交易的柜台上却猛然传出“啪”的一声巨响,随即就有人高声喝道:“一等子爵,南洋提督,易大人到!肃静!”

    这一声高喝自然是出自孔建安,他担心易知足镇不住场面,出现意外,先将易知足的官身亮了出来,这一声高喝果然有效,整个交易厅里迅速的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齐刷刷的望向交易柜台,门外众人也都迅速的安静了下来。

    易知足身着一袭长衫,缓步走到柜台前,随即拉了一把椅子过来站上去,扫了众人一眼,他才朗声道:“诸位都是元奇股东,所以这里没什么一等子爵,南洋提督,有的只是元奇大掌柜。”

    大厅里众人谁也没有料想到易知足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在交易大厅,一个个也都预感到事情可能会有变化,登时都一脸热切的盯着他,倒也没有人造次,毕竟对方的身份可不是唬人的,那是实实在在的一等子爵、南洋提督,等闲难得一见的正经八百的一品大员。

    易知足刷的一下打开折扇,缓缓的摇着,不紧不慢的问道:“挤的象这样子,你们热吗?”

    天气本来就热,数百人挤在交易大厅里,哪能不热?一个个都满脸是汗,前襟后背都已汗湿了一片,听的这一问,都忍不住抹了一把汗。

    “今天是元奇银股上市的第一天,我不知道为什么会有如此多的人急于抛售手中的元奇银股俸股。”易知足早就习惯了对元奇团练官兵训话,面对这场合一点也不怯场,说话中气十足,声音在交易大厅里回荡,大厅里人人都听的清楚。

    “短短不过大半天,元奇股价就从一两跌到了七钱。你们可真是让我这个大掌柜大开眼界!”顿了顿,易知足提高声音道:“我不知道诸位为什么要急于低价抛售手中的元奇银股,不过,我想提醒诸位一声,今天在这里的都是元奇股东,换句话说,诸位都是来卖银股的,而不是来买银股的,你们只看到卖盘价格,没见到买盘价格,是不是?

    买卖,买卖,有买有卖才能形成市场,元奇银股上市公开挂牌自由交易,这是为了促进大清金融投资交易市场的形成,这个市场需要有个适应的过程和时间!

    不过,诸位今天一口气就将元奇银股的股价创下跌幅三成的壮举,会极大的缩短这个市场的形成过程和时间!在这里,我的感谢诸位!

    诸位虽说功劳不小,但身为元奇大掌柜,我得善意的提醒诸位一声,不要被恐慌情绪影响和左右你们的判断能力!”

    说完,易知足转身下了椅子,快步走了出去,进的院子,他才返身看了孔建安、金掌柜一眼,吩咐道:“吃,七钱的价位,吃进五十万!我来开这个头。”

    随着易知足的离开,交易大厅里随即“轰”的一声议论开来,易知足这番话不痛不痒,但目的无外乎是阻止大家继续低价抛售,而且这话里透露了一个重要信息,元奇银股上交易所公开交易是为了促进金融投资交易市场的形成。

    “原本一直琢磨不明白,易大掌柜为何多此一举,让元奇银股上交易所公开挂牌交易,如今总算是明白过来,这是要将这西关证券交易所办成咱大清第一个金融投资交易市场!”

    “若非易大掌柜亲口说出,还真是没人能猜到。”

    “何为金融投资交易市场?”

    “你不看《西关日报》的?股票交易所就是金融投资交易市场。”

    “看来,易大掌柜这是准备利用西关证券交易所发行股票。”

    “这跟咱们卖元奇银股有什么关系?”

    “没什么关系,易大掌柜无非是想利用元奇银股交易来吸引人气。”

    “怎么没关系?没听易大掌柜说,这市场现在还没形成,咱们没必要傻乎乎的低价贱卖手中的银股,卖也没人买。”

    听着众人的议论,霍启正心里是又惊又疑,原本他认为易知足让元奇银股公开上市交易,是为了购买的方便和利于打压元奇股价,不想易知足居然是这个意图!看来自个的猜测有误,易知足并非是为了借这机会低价收收购元奇的银股,否则也不会出面阻止股价暴跌了,那自个还要不要购买?

    就在他心里犹豫不定的时候,突然有人喊:“成交了!成交了!快看,七钱一股有人买了!”

    “天!三十多万股,全部成交了!”看着卖价七钱一股价位上累积的三十多万数字变成了零,整个交易大厅里一片惊呼。

    第一笔姗姗来迟又是突如其来的大额交易让整个交易大厅都振奋起来,即便是七钱一股,也令众人大为振奋,一股银股是二千小股,这个价位对于扩股三倍的股东来说,也就意味着一股银股这次的账期分红获得二千八百两银子的红利,对于扩股两倍的来说,也有一千四百两的红利。

    要知道这几年钱庄的生意可不止是不好做那么简单,江浙可是有无数的钱庄倒闭破产,而元奇不仅是快速扩张,给朝廷大额捐输,还能给股东回馈如此丰厚的红利,这就极为难得了!

    一时间,交易大厅乱作一团,有人忙着去下单,有人忙着去撤单,议论也是一面倒,变成对易知足这位大掌柜的称颂,在没有现银分红的情况下,能采取这法子让股东获得实质性的红利,确实是难得!

    不过,很快众人就发觉不对,因为七钱一股的价位上又很快积累到了一个惊人的数字,三百六十多万!而且还在不断的往上累加。一瞬间,所有人都反应过来,先前的那一笔交易,极有可能是易大掌柜出手购买以调节气氛的。

    交易厅后院,听闻金掌柜禀报,易知足揶揄道:“看来是低估了他们抛售的热情。”略微一顿,他吩咐道:“六钱的价位,挂四十万买进。”

    待的金掌柜离开,易知足看了向孔建安,道:“总号应该筹备了一笔资金罢?”

    孔建安点了点头,道:“在大掌柜筹措资金的时候,总号也开始调集资金以备不时之需,不过,数量不大,只七百万。”

    “我考虑了下。”易知足沉吟着道:“总号买进银股,也不是不可以,可以作为公积金,不过,占用如此多资金,会否影响周转?”

    “影响周转这是肯定的.......。”孔建安谨慎的道:“要么买二百万?”

    “看情况吧。”易知足闷声道:“看后继情况发展。”

    听他如此说,孔建安便知他心里其实没把握,动用元奇公款托底元奇股价,如果盈利了,自然没人敢说闲话,可如果是亏了或者是造成资金占用积压,那绝对会招来不少的非议,如果易知足有把握盈利,他绝对会毫不犹豫的让元奇总号资金介入。

    想到这里,他不担心的道:“大掌柜,银股资金规模太大,就您一人之力,怕是兜不住。”

    易知足听的一笑,“凭我一人之财力,自然没法托底,但是别忘了,我身后可是整个元奇,名下有着十多万职员。”

    孔建安一楞,“大掌柜是要发动元奇职员购买银股?”

    “元奇职员能够获得顶身股的毕竟是少数......。”易知足沉声道:“我希望元奇是所有元奇人的元奇,让所有职员积极购买元奇的银股,对于元奇来说是件大好事,我希望每一个元奇职员都能成为元奇的股东,伴随元奇成长分享元奇的财富,这也是我为什么要坚持将银股分解成小股的原因。”

    竟然还有这层意思在内?孔建安楞了楞,才道:“扩股分红,也是出于这个考虑?”

    “有这方面的考虑,但不完全是。”易知足颌首道:“稀释银股,利于调动交易的积极性,也利于促使金融投资交易市场的形成,接下来,会有一系列的公司通过咱们的交易所发行股票,筹措资金。”

    “大掌柜下的这盘棋可着实不小。”孔建安感慨了一句,他现在是完全明白过来,扩股分红,银股上市,这是一石数鸟,唯一会被损害利益的就是那些对元奇没有信心,急于抛售手中银股的股东。

    想想他又觉的不对,略微沉吟,他才迟疑着道:“元奇股价能够升回到一两一股?如果不能,对于两江那些新入股元奇的股东来说,可就有失公允了,可能会影响元奇在两江的扩张。”

    “元奇会在上海另外开办一个交易所,两边分割开来,不会有什么影响。”易知足说着一笑,“总不能让两江的股东跑来广州交易,那不现实。至于元奇股价,升回一两的价位,这是肯定的,但要多长时间,就难说了,可能是一两个月,也可能是一个账期。”

    交易大厅,六钱一股的买价一挂出来,立即引起了关注,此时,七钱的价位上已经累积挂了四百多万股,众人心里都清楚,这个价位成交的希望并不大,但一下子跌一钱,还是很让人犹豫,一钱之差,可就是二百两银子!

    “这压价也压的忒狠了,居然一钱一钱的压!”

    “对,压的确实太狠了,咱们不卖!”

    “即便是六钱,转送两股的每股也依然有二千四百两红利,喏,有的是人卖......。”

    “这次可只有四十万股,是不是银子不足了?要卖可的赶紧。”

    “我看倒是不必着急,明天或许前来购买的人会更多,说不定价格会上涨。”

    “这可说不好,这次扩股,银股放大两倍不止,红利摊薄,怕是未必有人愿意买。”

    听的众人议论,看着陆续有人前往柜台交易,霍启正有些犹豫,要不要购买?在他看来,相对于这次扩股而言,这个价位还是有些偏高,即便是以平均扩股两倍来说,五钱一股才是合理的。

    人上一百形形色色,六钱一股的价格,有人惜售,有人却是甘之如饴,急于将扩增的股份兑现成现银红利,有人则是心里犹豫,暂且观望,后面才挤进大厅的则是跺脚擂胸,抱怨不迭,急匆匆的冲向交易柜台。

    柜台上的处理交易的一众伙计手脚麻利的忙碌不停,利索迅疾的处理一笔接一笔的交易,不过一刻钟,四十万挂单便被扫空。

    看到求购的牌子被摘下,很多人心里都有些患得患失,心情复杂,不过,很快他们就振奋起来,求购的牌子又挂了出来,待的看清楚价格,一众人心里都是一凉,五钱八厘,五十万。

    一看这是节节下降的节奏,不少人登时不淡定了,蜂拥着上前抛售,毕竟与六钱相比,这次只下跌了两厘,如今谁也不清楚这银股究竟能值多少,还是赶紧的将这次的分红兑现成现银落袋为安。

    交易大厅外的院子里,有伙计高声叫道:“五钱八厘,五钱八厘,有愿意交易的速度报名!大厅内外,一视同仁。”

    求购价格一路走低,五钱八厘,五钱六厘,五钱四厘,五钱二厘,五钱!

    价格最终稳住在五钱一股的价位上,因为四钱八厘的求购价只收购了十二万便无人再卖,易知足不得不将价位恢复到五钱一股,但一众人显然学乖了不少,见到价格回弹,一个个都不再急于出手。

    后院,闻报之后,易知足长松了口气,一个个总算是学乖了,孔建安也是暗松了口气,方才见易知足一路压价收购,他可是心惊肉跳,略微沉吟,他才试探道:“大掌柜是在试探他们的心理价位?”

    易知足笑了笑,“股价越低,越能吸引人来购买,终究是需要足够的人气才能形成市场,当然,仅有人气是不够的,还需要暴利的神话,明天股价一反弹,必然能够吸引足够的买家入场。”(未完待续。)

第四百六十章 独角戏

    元奇股价腰斩,消息传开,满城哗然,阖城官员士子缙绅商贾对此议论纷纷,就连平头百姓对此也是热议不休,表现出极大的关注,对于广州来说,元奇可说是已经渗透到千家万户,元奇的荣辱兴衰与大多数广州人都息息相关,由不的他们不关心。

    元奇扩股分红,上市交易,有不少人都预料到元奇股价会跌,但却没人预料到股价会被腰斩,无数拥有银股俸股的元奇股东和职员面对此忧心忡忡,与元奇息息相关的人们则是担心元奇会因此出现重大变化。

    有人忧愁自然有人喜,顺利将银股兑换成现银的心中窃喜,眼热嫉妒却无门路入股元奇的则是幸灾乐祸,被元奇断了财路和对元奇看不顺眼的则是长舒了一口在胸中积压已久的闷气。

    城南濠畔街,天成亨票号广州分号掌柜任天德快步走进日升昌后院,进的厅堂,见山西票号一众掌柜都已到齐了,当即团团一揖,笑道:“没想到在下居然是最后一个。”

    “任掌柜到了,人也齐了。”王德昌说着扫了众人一眼,缓声道:“元奇扩股分红,银股上市,皆是未有之举,此番股价腰斩,诸位且议议,咱们山西票号,是援手?还是掺和?”

    员辻宽朗声道:“元奇垄断广东,又扩张两江,更随铁路沿线将手伸向北方各省,可说是咱们山西票号的头号大敌,此番可谓是自作孽,咱们为何要援手?”

    “自古同行是冤家。”范器贵缓声道:“但元奇强势无比,咱们山西票号即便联手怕是也难以抗衡,还是谨慎为上,打蛇不死,后患无穷。”

    任天德道:“我觉的观望最好,没必要自寻麻烦。”

    一时间一众西票掌柜议论纷纷,各抒己见,赞成掺和的不多,赞成援手的也不多,大多赞成观望。

    员辻宽看向王德昌,道:“王掌柜是什么想法?”

    略微沉吟,王德昌才道:“元奇的崛起,咱们可谓是亲眼目睹,易大掌柜的手段,咱们也是了解的,你们该不会忘了他当年在茶市翻云覆雨的手段罢?我觉得,掺和进去风险不是一般的大,再则,即便咱们掺和进去,也不可能将元奇一棍子打死。

    观望也不妥,毕竟咱们这些年跟元奇多少也结了些善缘有些情分,如今元奇究竟是不是有难,尚且难以确定,若是观望,不啻于是浪费这次机会,我觉着,咱们应该援手!至少应该借这机会向易大掌柜表明咱们的愿意大力援助的态度。”

    “援助元奇,咱们有什么好处?”员辻宽道:“元奇野心勃勃,一旦壮大起来,必然会断绝咱们山西票号的财路。”

    “元奇野心勃勃不假。”王德昌沉声道:“但元奇不可能垄断大清钱业,朝廷也不会允许,虽说同行是冤家,但票号和钱庄是既有竞争也有合作,咱们山西票号以后极有可能会与元奇联手,多结些善缘,以后或许对咱们整个山西票号都有意想不到的好处。”

    “我赞成。”范器贵颌首道:“元奇扩张两江,并未敢垄断,说不定,咱们以后与元奇联手的机会还很大。”

    “我也赞成。”任天德跟着道。

    见这情况,协成乾、新泰厚、百川通、日升昌、蔚长厚、协同庆、蔚泰厚、源丰润等票号掌柜纷纷表态赞成,员辻宽笑了笑,道:“咱们票号同进退,既然大家都赞成,志成信也没意见。”

    王德昌点了点头,道:“那好,各位报个数罢。”

    河南岛,长乐机器制造厂,厂部,大会议室。

    将近六十,一头发白头发的主管萧明亮扫了台下众人一眼,朗声道:“薪金百两是外人,身股一厘自己人。这句话,你们想必都听说过吧?”

    元奇推出顶身股后,这句话就在元奇广为流传,在座众人都是长乐机器厂的高层中层骨干,手中都或多或少拥有身股,岂能没听说过这话,只不过,一时间都不明白萧明亮想说什么。

    “顶身股不是轻易能够获得的,元奇也不可能给所有职工都奖励身股。”萧明亮提高声音道:“但是,现在就有机会,让每个职工都有获得元奇银股的机会,大掌柜号召我们积极踊跃的购买元奇银股,让每一个元奇职工都成为元奇的股东,分享元奇快速发展所带来的财富!”

    话一落音,众人轰的一下便议论开来,当即就有人站起身道:“萧总管,听说元奇银股今天可是跌的不象话,五钱银子一小股......。”

    “怎么?担心买银股亏钱?”萧明亮瞥了他一眼,不屑的道:“咱们长乐上下,以前哪个不是苦哈哈?一颗汗珠子摔八瓣,一个月也就能糊口,怎么的,红苕屎还没拉干净,就他娘的不认人了?”

    站起身说话的是锻造车间的王小七,被萧明亮劈头盖脸一通损,他苦笑着道:“萧总管误会了,没有元奇,哪有咱们现在的好日子,咱们可不是那种忘恩负义的人,咱的意思,元奇股价跌的那么低,大掌柜怕是有麻烦,咱们的勒紧裤袋买,为大掌柜尽一分力。”

    “什么臭毛病?说话说一半。”萧明亮说着伸手招呼他坐下,朗声道:“大掌柜没麻烦,之所以号召大家买元奇银股,是为了大家着想,也是为了元奇着想,有了元奇股份,你们才是真正的元奇人!才会以元奇为家!

    大掌柜说了,买元奇银股比买田置地合算,而且,你们一个个也不会投资,手头有点银子都糟蹋完了,还不如都买元奇银股,总之一句话,你们不相信谁都可以,但不能不相信大掌柜!大掌柜也不会害咱们!

    我带个头,买三百块大洋的银股,这是我全部的积蓄!你们下去组织各自车间的职工,人人都必须买,五块大洋起底!上不封顶!记住,这事要保密,不准对外说!”

    “那明天是不是放假?”

    “美的你们,这次统一购买,不要你们去交易所。”

    “萧总管。”王小七再次开口道:“咱们车间花旗技工不少......。”

    “一视同仁。”萧明亮道:“另外,先给你们透露一个消息,以后咱们厂里的洋技工也都有机会获得元奇的顶身股。”

    次日一早,西关交易所大门外跟昨日一样被挤的水泄不通,易知足和孔建安也是早早就赶了过来,为了便于及时掌握交易情况,两人没进后院,直接进了交易柜台旁的一间账房。

    一开盘,易知足便吩咐金掌柜道:“五钱的价位,挂一百万买单。另外,五钱五厘的价位,挂一万卖单。”

    怎的又是买又是卖?金掌柜心里疑惑,重复了一遍,见易知足点头,赶紧出去吩咐伙计挂单,随即又折了回来,道:“属下愚钝,不解大掌柜为何又买又卖?”

    “今天的目是拉抬股价。”易知足看了他一眼,道:“股价起起伏伏才能调动人气,才有盈利的机会,才能吸引人进场。”

    今天一众股东显然都学乖了,没人急于低价抛售,倒是五钱五厘的卖单开始有人跟风,见的有人跟风,易知足随即开始小额小额的吃进,这一举动,立即引起了反应,跟风的人开始多了起来,挂出的卖单也越来越多,很快,卖单数额就超过了二十万。

    “五钱六厘、七厘、八厘的价位,各自挂五千卖单。”易知足吩咐道:“将五钱五厘的卖单全吃进,如何小额吃进六厘卖单。”

    这一变化使的整个交易大厅里的气氛为之一振,不少人脸上都露出喜色,眼见的股价上涨,一众人反而惜售起来,最明显的就是六厘的卖单逐步减少。

    “大掌柜,是否接着小额吃进七厘的?”金掌柜轻声问道。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等等。”易知足说着取出一支雪茄放在鼻端轻轻嗅了嗅,道:“还是没人跟着买进?”

    “没有。”金掌柜连忙摇头道。

    老是一个人唱独角戏可没意思,易知足慢条斯理的点燃雪茄,缓缓的抽了一口,估摸着,应该是看见股价回弹,所以没人出手,他也不着急,慢慢的等就是。

    交易大厅里,眼见着五钱六厘的卖单被扫空后就没了动静,一众人心里疑惑,轻声的议论,猜测着,不过盏茶时间,有人沉不住气开始继续在五钱六厘的价位上挂出卖单。

    “吃不吃?”金掌柜轻声问道。

    “等。”易知足道:“这就跟钓鱼一样,必须沉得住气,这个时候不吃,会让他们患得患失,咱们等积累多了再一口吃掉。”

    “大掌柜今天的目的,不是要拉抬股价吗?”金掌柜不解的道:“为什么不乘这机会直接拉抬上去?”

    易知足笑道:“这么早就将价位拉抬上去,今儿一天可就没戏了。”

    这时,一个伙计匆匆进来道:“大掌柜,有人买进,五钱六厘的价位买了一万二。而且这人昨天在五钱的价位上也买进了二万股。”

    哦?易知足有些意外,这人看来是昨天没有足够的银子,今天筹了银子又来,五厘没买,六厘却买了,这人不仅谨慎,而且看的得出大势,略微沉吟,他才道:“能否请他来谈谈?”

    对于易知足的邀请,霍启正也颇觉意外,不过却是欣然前往,毕竟以易知足如今的身份地位,不是熟识之人,等闲是难得一见的,缓步走进房间,看飞快的瞥了对方一眼,他便拱手一揖,道:“在下广州霍启正,见过易大掌柜。”

    “霍兄无须多礼,请坐。”易知足伸手请坐,顺带打量了对方一眼,这霍启正瞧着四十出头,颇为清瘦,五官端正,双眼有神,蓄着一缕长须,举止稳重,不卑不亢,应该是个士子。

    见他态度随和,霍启正有些意外,略一拱手,便大大方方的落座,道:“不知易大掌柜相召,有何吩咐?”

    “霍兄无须客气,只是随意聊聊。”易知足说着吩咐上茶。

    一番交谈,易知足得知这霍启正是个秀才,家境颇为富足,以前与人合伙开过钱庄,早已息了科考的念头,如今赋闲在家,也确实如他所料,昨天只筹了一万两银子,买了二万股,今日筹了银子再来。

    两人说着话的功夫,外间五钱六厘的卖单已经累加到了四十万,听闻禀报,易知足摆了摆手,霍启正含笑试探道:“大掌柜今日可是想拉抬股价?”

    闻言,易知足一笑,“霍兄似乎对金融投资颇有兴趣。”

    “让大掌柜见笑了,在下不过是跟在大掌柜后面赚几个散碎银子罢了。”

    易知足没心思兜圈子,径直道:“霍兄可愿来元奇屈就?”

    “交易所?”

    易知足颌首道:“如今西关证券交易所缺乏象霍兄这样的人才。”

    略微沉吟,霍启正才道:“承蒙大掌柜厚爱,不过......有些突然,容在下考虑一下。”

    易知足笑道:“交易所二掌柜之位虚悬以待,随时恭候霍兄。”

    送走霍启正,返回房间,易知足随即吩咐道:“全部清空五钱六厘的挂单。”

    到的中午,股价涨到了五钱八厘,易知足一千五百万的本钱也只剩下了六百万,好在孔建安赶了过来,一进门便禀报道:“机器厂、造船厂、弹药局、铁路公司、天宝表厂等几家厂子的银子已经送了过来,总计有二百三十七万八千多。东煌来信,着总号先垫付二百万,银子明后日解押过来,如此,就是四百三十七万八。”

    易知足却道:“元奇团练呢?”

    “团练没见人来。”孔建安道。

    元奇团练速度应该是最快的,怎么回事?易知足一转念便猜到有可能是元奇团练的团勇们平日里都将银子邮寄回家了,估计筹的银子太少,略微沉吟,他才道:“昌化铁矿的银子估计一时半会也押解不来,干脆,总号也先垫付二百万,多出的算是总号的,少了,我给他们匀。”

    “没问题。”孔建安连忙点头道:“如此,就是六百三十七万八......。”(未完待续。)

第四百六十一章 思想教育

    六百三十七万!易知足微微皱了下眉头,这个数目看起来很大,但相比元奇一亿三千万的银股来说,实在是少的可怜,差不多也就百分之十,不过,他也清楚,能筹出这六百多万,元奇的职员也是尽了力,毕竟他们也才过上两年好日子。

    见他皱眉,孔建安沉吟着道:“大掌柜可是担心银子不足?”

    微微摇了摇头,易知足才道:“即便是五钱一股,这些银子所能购买的银股也占不到总股数的百分之十,相差悬殊,只能用顶身股慢慢提升。”

    孔建安缓缓点了点头,道:“其实,几个厂子都问过,能不能借贷?有不少职员手头紧,希望能够借贷买股,考虑到目前现银周转不足,没敢同意......。”

    “借贷就不必了。”易知足道:“这次鼓励职工买股,本就是福利,再说,今明两年要是是银子周转。”

    中午休息了半个时辰后,继续开盘交易,虽然手头资金再次充足起来,易知足却仍是耐着性子在六钱以下慢慢的震荡吸筹,开盘时间不长,金掌柜就进来禀报,“河南大营,燕旅长在外求见。”

    “让他进来。”易知足吩咐道。

    燕扬天穿着一身短袖夏装,走进房间,敬礼后有些讪讪的道:“禀校长,河南大营只筹集了三万大洋......取款耽搁了些时间。”说着,他瞥了孔建安一眼,他去趟总号,却扑了个空。

    易知足道:“是不是觉的三万大洋有些拿不出手?”

    “是。”燕扬天毫不隐讳的道:“团勇上下一般都按月寄饷银回家,手头留的不多。”

    易知足点了点头,看向孔建安,道:“给他们预支三个月军饷,分半年扣完。”

    听的这话,燕扬天不由大喜,连忙敬礼道:“谢校长!”

    易知足道:“花地大营远在安南,这好事不能拉下他们,按河南大营标准,一例预支。”

    “大掌柜可不能偏心。”孔建安微笑着道:“元奇银行的掌柜伙计怎么办?”

    “定个标准,总号垫付。”易知足说着一摆手,“去忙吧,银子尽快送来。”

    “六钱!终于上六钱了!”交易大厅里一片喧哗,看着股价攀升到六钱一股,所有人脸上都是一脸的欣喜和振奋,股价在五钱七厘、八厘、九厘上下波动的时间太长了,如今终于上了六钱,一个个自然兴奋。

    究竟是卖,还是不卖呢?不少人心里都在纠结,今天股价从五钱直接拉升到了六钱,说不定还会持续上涨,可说不好也会跌破六钱,经历过昨天五钱的低价之后,六钱这个价位对大多数人来说都是颇为满意的了,只是谁不想多卖点银子?

    就在众人纠结犹豫之时,股价又跌了下去,求购价直接便成了五钱八厘,这让不少人暗自懊恼,别小看一厘二厘的,这一厘之差,对于手中握有数千股的人来说,就是数十两银子,虽说心里懊恼,不少人还是在六钱的价位挂上卖单。

    看着六钱价位上卖单数目不断增长,易知足不慌不忙的吩咐道:“在八厘、九厘边卖边买,拖延下时间。”

    吩咐下去之后,金掌柜小心翼翼的道:“大掌柜,一旦手中掌握了足够的银股,又拥有大额资金的话,岂非能在交易所翻云覆雨?”

    易知足笑了笑,才道:“问的好,为防止交易所为大户操纵,必须要制定一系列的交易制度,你考虑下,应该订立哪些交易制度才能有效进行防范人为的操纵股市。”

    六钱价位可说是一个众人心理上比较容易接受的价位,易知足操纵股价数次冲击六钱价位,给人造成后继无力的感觉,导致在六钱价位的成交量急剧扩大,距离收盘还有两刻钟,他已顺利的将一应工厂、银行、团练筹集的银子全部换成了银股。

    取了一支雪茄点燃,易知足掏出怀表看了看,两天时间,消耗了一千八百万现银,三千多万银股易手,如今他手头只剩下六百万银子,预计抛售的银股可能还有将近四千万股,如今要做的就是将股价全力拉上去,即便明天被打压下来,也应该会有人来接盘了。

    金掌柜匆匆走进来,道:“大掌柜,六钱又累积了六十万挂单,是不是继续吃进?”

    再次看了看怀表,易知足沉声道:“吃!逐步清扫七钱以下包括七钱在内的所有卖单!一直持续到收盘!”

    这是要全力拉抬股价了?金掌柜心头一震,连忙沉声道:“是。”

    “等等,六钱五厘以上要预先挂上数目不等的卖单!”

    “六钱一厘!六钱一厘被扫空了!创新高了!”交易大厅里一片沸腾,苦苦等了一天,终于看到股价突破了六钱这个关口,所有人都是一片振奋和兴奋,不等他们回过神来,六钱二厘价位上挂的卖单又被全部清空。

    股价一路直上,直到六钱五厘才停了下来,大厅里外一片喧哗,无数人忙着冲向交易柜台去下单,可还不等他们下等,大厅里又传出呼声,“涨了!又涨了!六钱六了!”

    不等众人改完单,股价再次清空六钱七厘的卖单,见这情形,一众准备挂单售卖的都有些措手不及,一时间有些犹豫,不知道该填写什么价位好,股价这一会儿冲的太快了,所有人都隐隐预感到股价还会向上冲。

    果然,股价在众人的目瞪口呆下一路快速的清空所有的卖单,在六钱九厘的价位上稍稍停留了一阵,随即清空七钱价位上的卖单。

    “七钱了!七钱了!赶紧下单!”整个交易大厅一片哗然,谁也没料到在最后这一刻,股价居然会直接上涨,短短不过盏茶时间居然一路冲到了七钱!交易柜台一瞬间就被人潮淹没。

    直到收盘,股价始终稳定在七钱一股!

    整个交易所都为之沸腾起来,一众人纷纷议论着,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让股价在快收盘时,如此迅猛的上涨,以七钱一股卖掉的兴高采烈,之前便宜卖掉手中的银股的则后悔不迭。

    不过,元奇银股股价回升到七钱一股,终究是件令人高兴的事情,毕竟大多数股东都只是卖掉了扩股分红赠送的银股,并没卖出自己的老股本,股价上涨,对他们来说也同样是件好事。

    消息很快从西关传到广州,再次引发了全城热议,也就在这时,一条消息也随之散播开来——元奇大掌柜易知足为了稳定股价,号召元奇所有职员积极购买元奇银股。

    这个消息一散播开来,就迅速得到了证实,毕竟广州城里外有无数人家跟元奇有着直接或是间接的关系,要打探这个消息的真伪实在是太容易了,各个工厂那么大的动静根本就瞒不住有心人的细心打探。

    易大掌柜要护股!这消息很快就被传的沸沸扬扬,仔细一琢磨,这事其实也正常,元奇扩股分红、银股上市,都是易大掌柜一手促成的,若是元奇股价跌幅太大,易大掌柜必然会被人诟病非议,他岂能不维护股价?

    想明白这层,不少人都后悔不迭,有不少人是后悔过早的低价卖掉手中银股,也有不少人则是后悔错失了一次赚取暴利的机会,从五钱到七钱,整整两钱的差价,一两天时间,四成的获利!这种打着灯笼也难找的大好机会,居然就眼睁睁的错过了!

    经过这一次元奇银股股价的起伏,也让不少人意识到了西关证券交易所是一个难得的投机赚钱的地方!

    花地大营。

    开晚饭时,一则消息传遍了整个大营,一等子爵、南洋提督,元奇大掌柜易知足前来视察了,而且与一营的官兵一同在食堂吃饭,还是一张桌子,吃的是与他们一样的饭菜。

    消息传开,立时就引起了争议,“这不可能,一等子爵、南洋提督,堂堂一品大员,怎么会跟咱们这些小兵在一张桌子上吃饭?”

    “不是认错人了吧?”

    “说的也是,别说一品大员了,就连七品知县大老爷,也不可能跟咱们这些人一桌子吃饭。”

    “爱信不信,反正我是听教官说的。”

    “吹牛,咱们教官算个啥?能认识易军门?”

    这话才落音,说话的新兵常富贵就发觉突然一下没了声音,见的众人都看向他身后,他隐隐感觉不妙,迟疑着转过身,果然就看见教官黑着一张脸站在他身后,他登时就傻了眼。

    张攀登斜了他一眼,道:“老子原名张板凳,是坐的那个板凳,攀登这个名字还是大掌柜给改的,你说老子认不认识大掌柜?”

    一众新兵谁也没想到这位比他们大不了几岁,一天到晚板着个脸,看起来普普通通的教官,居然真认识在他们眼里如同天人一般的易军门,而且连名字都是易军门改的,一个个都有些傻眼,常富贵心里暗道要坏事,只怕又要被罚跑圈了。

    瞥了众人一眼,张攀登才道:“你们知道个啥,大掌柜爱兵如子,来军营一般都会检查伙房,与士卒同桌而食也是常有之事,咱们元奇团练军官与士卒同桌而食的优良作风就是大掌柜带出来的。”

    食堂里,穿着一身短袖夏军装的易知足扒完一碗饭,抬眼看见燕扬天快步而来,便放下碗道:“你们吃,我吃好了。”说着起身离开。

    待他转身离开,一个新兵才问道:“这人看着不象是教官,怎么来我们班吃饭?”

    话才落音,后脑勺就挨了一记,那新兵回过头来,一眼瞥见燕扬天向易知足敬礼,易知足他不认识,但燕扬天他却是见过的,登时就有些蒙了,那人是谁,连旅长燕扬天都要向他敬礼?

    出了食堂,易知足径直去了中军大帐,落座后便问道:“这里的教官都是出自一旅?”

    “回校长,所有教官都是义学学生。”燕扬天沉声道:“都是一旅班排连一级军官,若能划归海军,有助于校长掌控。”

    “这是海军,不是元奇团练。”易知足缓声道:“没必要,所有军官直接从新兵里选拔表现优异的,满汉各一半,否则朝廷就会直接委派大量武官下来。”

    听的这话,燕扬天一楞,迟疑着道:“那新兵训练是否.......?”

    “与元奇团练一样。”易知足道:“朝廷筹建海军,就有训练新军之意。”

    略微沉吟,燕扬天才道:“那咱们不是为他人做嫁衣?”

    “先将嫁衣做好,至于最后谁穿,还的看各自的本事。”易知足沉声道:“元奇团练在安南扩军未必就瞒得过朝廷,海军暂时不宜伸手,否则吃相就太难看了,朝廷也不可能容忍。”

    燕扬天连忙点头道:“学生明白。”

    略微沉吟,易知足才道:“对于新兵的思想教育可以开展,一忠君爱国,保家卫国。二,强权即是公理,强兵才能富国。三,对外掠夺扩张是强国之路。四,军人以服从为天职,以竭尽忠节为本职。”

    “学生明白。”燕扬天说着,赶紧起身用纸笔将这几句话原原本本的记录下来。

    次日一早,西关交易所外依然是人满为患,不少原本因为股价太低而没打算抛售的元奇股东也因为股价的回升而赶了过来,还有不少则是对交易所产生了浓厚兴趣的士绅商贾,当然大多数还是打算将手中扩股分红得来的银股兑现成现银的股东。

    交易所的一众掌柜伙计也是一早就起来忙碌,一到起点,金掌柜率领众人精神抖擞的等候在后院,等着大掌柜易知足的到来,不过,一直等到开盘,也没见到易知足的人影。

    花地,榕青园,后院、正房。

    苏梦蝶一脸满足象小猫一般缩在易知足的怀里,轻声道:“三郎今儿真不去交易所?”

    “今儿可没我什么事了。”易知足抚摸着她光滑的后背,轻笑道:“难得偷一回闲,喂喂你这只馋猫。”

    “你才是馋猫?”苏梦蝶说着故意扭动了几下****,“啪”,易知足轻拍了一掌,道:“说你馋,还不认帐,瞧瞧,又馋了不是。”

    察觉到有反应,苏梦蝶迅捷的溜下床,一边穿衣一边低声笑道:“奴家可不敢再馋嘴了。”(未完待续。)

第四百六十二章 惠亲王

    这榕青园吃过早点,易知足没急着离开,苏梦蝶平日里难得与他相处,自是不会催促,见他没离开的意思,连忙叫人另冲了一壶好茶,随即将两个贴身丫鬟都打发了出去,这才试探着道:“三朗还有事吩咐?”

    略微沉吟,易知足才道:“当年罗裕丰入股元奇,你苏梦蝶是作为元奇银行的十四发起人之一,也就是所谓的发起股东。虽说罗裕丰的资产实际上是三点会的,但三点会见不得光,黄殿元的身份也见不得光,这个发起股东只能是你苏梦蝶。”

    听他谈正事,苏梦蝶连忙坐端坐,道:“大掌柜的意思,这发起股东与一般的股东,不一样?”

    “确实不一样。”易知足颌首道:“发起人和股东具有不同的地位和作用,有更多的权利和义务,具体的情况稍后跟你细说,如今我是要你与三点会彻底的断绝关系,我不希望因为你的原因,有损元奇的名声。”

    略微迟疑,苏梦蝶才道:“断绝关系没问题,可奴家手头的这些股份却是三点会的。”

    “那是自然。”易知足道:“我转给你七十五股银股,你尽快将这事交割清楚,他们若是要现银,也可以,给他们一两一股的优惠价。”

    西关,交易大厅。

    虽然没了易知足的大力收购,元奇股价却没下降多少,一个上午下来,股价依然在六钱五厘徘徊,经历了昨天那一幕的股价快速拉升,大多数人都幻想着元奇会大力护盘,没人愿意轻易低价抛售。

    午后,易知足返回西关,他没去交易所,直接赶回磊园,对于交易所的情况,他不用打探也清楚,元奇股价今天不会有什么波折,股价不大跌,没人会买,而今天这情况,明显不可能大跌。

    一回磊园,柳总管便快步迎了上来,躬身道:“爵爷,有京师急递。”

    听闻有京师急递,易知足连忙加快了步子前往书房,不消说,必然是朝廷对元奇擅自出兵安南有反应了,也不知道道光究竟是何态度?

    到的书房,见的封函上有军极大臣字寄,并注明“广州南洋提督易知足开拆”字样,封口处并盖有军机处印信,这才知道是廷寄,拆开一看,他不由一楞,道光谕旨,委任惠亲王绵愉为征南大将军,节制广东、福建、浙江三省水师,并两广及云南三省绿营,水陆并进征讨越南,着南洋提督易知足为参赞大臣。

    懵了一阵,他才回过神来,他是真没料到,越南国王擅改国号,僭越用天子印玺,对道光的刺激会如此之大,居然会调动三省水师,三省绿营,大举征讨安南。

    点了一支雪茄,抽了几口,他才琢磨明白道光打的是什么算盘,道光这根本就是一毛不拔,让元奇出银子去为朝廷征讨安南!

    别看惠亲王绵愉这个征南大将军节制三省水师,三省绿营,位高权重,威风八面,但这威风是要他这个参赞大臣花银子去买的!

    他敢打赌,广东广西、福建浙江、云南等五省兵马,惠亲王绵愉这为大将军根本就调不动,有道是兵马未动,粮草先行,朝廷现在穷的欠一屁股债,哪来的银子划拨军饷?惠亲王绵愉肯定是要元奇出银子!

    元奇如今根本不可能拿出大额白银充作军费!这一点,道光也应该是心知肚明,毕竟元奇连账期分红都拿不出现银,怎么可能有银子充作军饷调动大军去征讨安南?说不的,惠亲王绵愉这个大将军,根本就是一个光杆司令!而征讨安南,完全会着落在他这个参赞大臣头上。

    惠亲王绵愉?易知足仔细回想了下,在京师似乎没有接触过,隐隐记的似乎是道光的弟弟,虽说在京师之时,肃顺都给他详细的细数过京师的勋贵,可王爷郡王实在太多,他也根本没用心记,压根就没打算与他们有什么来往。

    略微沉吟,他就对外吩咐道:“备轿,去总督府。”

    他打算去跟两广总督琦善打探一下这位惠亲王绵愉的情况,这位亲王要是能做个甩手掌柜,那他不妨供起来,若是自以为是,处处指手画脚,不好意思,他还真不愿意侍候,没钱就别充大爷!

    坐在轿子里,他琢磨着这事道光肯定还会明发上谕,公告天下,不知道,对于元奇股价来说会不会是个好消息,若能刺激的元奇股价上扬,倒也是件好事。

    不过,话说回来,道光这次虽然用心不良,却也是公然昭告天下兴兵征讨安南,将元奇团练擅自出兵安南这事给掩盖了过去,而且,道光似乎是有意放手让元奇团练去打安南!

    想到这里,他不由的警惕起来,道光应该不会坐视元奇团练壮大,为什么这次会爽快的同意元奇团练打安南?难道说,元奇这次借助招募海军的机会大量的往安南偷运新兵,朝廷毫无察觉?

    两广总督府,签押房。

    闻报易知足在外求见,琦善第一个反应便是这小子不会是来找他拆借银子的吧?虽说昨天元奇股价回弹不小,但他可是清楚元奇银股数目有多大,想不见吧,又觉不妥,且不说对方的身份,就是元奇现在也是举足轻重,一年缴纳的税银比全省的赋税还高,他也不愿意看见元奇出什么意外,略微迟疑,他才起身迎了出去。

    见的琦善迎出来,易知足满面春风的快步上前,拱手笑道:“何敢有劳部堂大人相迎。”

    “财神爷前来,本部堂岂能不迎?”琦善笑着打趣了一句,这才道:“知足今日怎会有暇?”

    易知足也不兜圈子,径直道:“惠亲王绵愉,部堂大人可了解?”

    惠亲王绵愉?怎的无端端问起这人?琦善心里疑惑,伸手礼让,两人进了签押房落座,琦善才道:“知足怎会无端打听惠亲王?”

    “刚接到廷寄,皇上下旨,委任惠亲王绵愉为征南大将军,节制五省兵马,征讨越南。”

    听的这话,琦善心里一惊,朝廷居然会大举兴兵征讨安南?他大为诧异的道:“知足又是参赞大臣,元奇还有能力大额捐输?”

    易知足苦笑着道:“元奇连账期分红都拿不出现银,哪里还有银子大额捐输?这不,一接着廷寄,就巴巴赶来打探。”

    琦善点了点头,道:“惠亲王绵愉,仁宗(嘉庆)第五子,今年尚且不到三十,当今即位,封惠郡王,在内廷行走,上书房读书,十九年,晋亲王。”

    三十不到,道光的弟弟,在内廷行走,上书房读书?这么说来,这惠亲王绵愉并不受道光重用,基本就是一个闲散王爷,看来,道光委派他为征南大将军,纯粹就是一个姿态,做做样子,易知足不由的放下心来。

    易知足是放心了,琦善却是不无担忧,与安南开战,两广毕竟是前沿,他这个两广总督绝对是不可能置身事外的,而且牵扯的也广,惠亲王绵愉估计也肯定会将钦差行辕设在广州,略微沉吟,他才道:“征讨安南,知足是何打算?”

    “没银子,只能是零敲碎打。”易知足笑道:“部堂大人放心,元奇如今可没银子调集水师和绿营大举征讨。”

    听他如此说,琦善暗松了口气,不爆发大战就好,元奇团练在安南的战事压根就无须他关心,而且即便是关心,也插不上手。

    三日后,邸报送达广州,道光明发上谕,细数越南阮朝立国以来种种不臣之举,擅改国号,藐视宗主,僭越称帝,僭用天子之玺,擅自出兵攻打其他藩属国......等等,下旨委任惠亲王绵愉为征南大将军,南洋提督易知足为参赞大臣,兴兵讨伐。

    次日,《西关日报》以醒目的位置刊载这一消息,并且详细列数安南罪状和狼子野心,以及安南海盗屡屡侵扰广东福建沿海,积极响应朝廷兴兵征讨安南之举。

    与此同时,几乎已经被人遗忘的鸿基煤矿巨额估值也被人翻了出来,元奇占领鸿基煤矿将为元奇带来巨大的利益被有心人传的沸沸扬扬。

    最为直观的反应便是西关交易所元奇股价出现了强劲的反弹,这几日不温不火一直在六钱附近徘徊的股价一个上午就反弹到了七钱,整个交易大厅被挤的水泄不通,看着股价稳步上扬,所有人都一脸兴奋,大厅里充斥着各种各样的议论。

    “听说元奇团练要象西洋一样,对外大肆掠夺,是不是真的?”

    “这还用问?元奇团练一开年就擅自出兵安南,强占了鸿基煤矿,那可是价值二十亿两白银的巨大煤矿,据说二百年都挖不完!这不是掠夺是什么?”

    “难得的是朝廷不仅没责怪,反而还大举兴兵征讨安南......。”

    “哎——,你们没听说啊?朝廷还欠着元奇三千万两白银,当然得帮着元奇。”

    “还有这事?”

    “是听说过,应该不是空穴来风。”

    “难怪朝廷如此大力支持元奇打安南。”

    “价值二十亿两白银的煤矿!换谁也会动心不是。”

    “那煤矿会是元奇的吗?”

    “废话,这还用问,元奇都吃进嘴里了,还会吐出来?况且朝廷也是鞭长莫及不是?”

    “别扯那些没用的,这情况,咱们手头的银股卖还是不卖?如今这价位都七钱一厘了。”

    “你傻啊?这股价,大掌柜当初定的可是一两一股,要卖也得等一两再说。”

    “能涨到一两?”

    “你可别犯傻,没听说元奇名下的职员全部都筹银子买股?这那可是大掌柜号召的,若是亏本的话,大掌柜的威信还不的扫地?不急用钱就捏着吧,瞧元奇这势头,说不定还能涨到一两以上。”

    “不是说不定,是肯定!元奇大额投资的东煌丝业、糖业、昌化的铁矿、鸿基的煤矿、佛广铁路,如今都开始源源不断的赚取银子,一年的多少银子?还有江浙,现在东煌已经开始在垄断江浙的丝业了,京杭铁路也马上要动工,现在把银股卖了,以后可是连哭都找不着地方。”

    交易所后院,新上任的交易所二掌柜霍启正轻声禀报道:“交易大厅人不少,但是成交量却不大,如今大多数人都不愿轻易抛售手中的银股.....七钱一厘的价位积压的买单都已超过三十万股,七钱二厘也都有上万的买单了。”

    “要尽量活跃交易所的气氛。”易知足道:“卖,将我的股份慢慢卖出去,七钱以上包括七钱的价位,都可以卖,最高可以卖一千万股,不要急,慢慢的卖,要象钓鱼一样有耐心,出货太快,就会适得其反。”

    一千万股?霍启正试探着道:“大掌柜是对元奇股价没信心?”

    “恰恰相反,我比任何人都有信心。”易知足道:“没有信心,我也不会让元奇职员倾力购买,这么说吧,元奇的股价,超过一两是肯定的,而且时间不会长,不急着用钱,最好不要卖。”

    霍启正道:“那大掌柜为何这个时候要卖?”

    易知足的银子绝大部分是挪用的公款,是借来的,是抵押贷款来的,这话他自然不好明说,当即笑道:“我有更好的投资项目,投资办厂,天宝表厂就是我的,你应该听说过吧。”说着,他话头一转,“不出几年,上海也将设立交易所,如今元奇缺乏打理交易所的人才,你们要注意多培养人才和发掘人才,有时间详细的研究下欧洲的证券交易市场,也要组织手下人学习。”

    听的上海也要开设交易所,霍启正心里一热,连忙道:“大掌柜放心,在下等一定尽力。”

    “嗯,去忙吧。”

    待的霍启正离开,易知足掏出一支雪茄点上,交易所已经无须担心了,如今担心的就是安南的战事,已经一个多月了,鸿基却依然没有捷报传来,上次冯仁轩来鸽信,虽说依旧信心十足,可他实在是怕出什么意外,他很清楚,战争充满了变数和未知,他已在考虑是不是往安南走一趟。(未完待续。)

第四百六十三章 绿营窘况

    河南大营,作战会议室。

    易知足站在大幅简易安南地图前,久久沉吟不语,在他身后,一旅的燕扬天、陈洪明,汤灶生、尹有才、苏万里等旅团级军官都一声不吭的肃立着,几人都隐隐猜到校长有可能是要出兵增援鸿基,心里都有几分兴奋。

    自元奇团练创建以来,以河南大营组建的一旅和以花地大营组建的二旅一直在明争暗斗,这实际上是义学出身的军官派系与士子出身的军官派系的两大派系的较劲,这次出兵安南是以二旅为主,却是久战未决,若是让一旅出兵增援,那一旅可就稳稳的压过二旅,他们岂能不兴奋。

    良久,易知足开口道:“知道元奇为什么要擅自出兵安南,并且绑架朝廷征讨安南吗?”

    谁也没想到易知足突然问出这么一句题外话,汤灶生心直口快的道:“是为了掠夺安南的煤矿。”

    “不对。”易知足转过身来,扫了几人一眼,道:“应该说是为了掠夺安南的资源。”说着,他指着安南地图的东北部,道:“安南不仅有丰富的煤炭资源,还有丰富的铁矿资源,不仅东北部,西北部也有,而且都是优质铁矿。”

    顿了顿,他接着道:“元奇要想发展工业,必须优先发展煤炭采掘和钢铁冶炼,而这两样,安南都有着丰富的储藏,除此之外,安南的红河平原还是有名的粮仓,这条件可谓是得天独厚。

    而且,安南人口六七百万,有一半以上的人口是从国内移民过去的汉人,官方语言是汉语,文字是汉字,服饰是沿袭前明,风俗习惯等也是大同小异。

    为什么会如此?这是因为安南原本就是咱们中华不可分割的一部分,从秦汉起,朝廷就在安南设立郡县统治安南,汉朝在安南设置交趾、九真、日南三郡,唐朝设安南都护府,明朝设交趾布政司。

    简而言之,安南就是一头养不熟的白眼狼,屡屡叛乱,割地称王,咱们这次要狠狠的教训一下这头白眼狼,彻底将安南收回来!这是收复故土,收复失地,维护中华大一统!你们有没有信心?”

    “有!”燕扬天几人连忙齐声应道。

    “都坐下说罢。”易知足说着径直落座,待的几人坐下,他才道:“说说你们增援鸿基的计划。”

    “禀校长。”燕扬天连忙站起身,道:“此番增援鸿基,不仅要输送大量的兵力,还要运输庞大的粮草弹药以及火炮等辎重,需要庞大的运输船队,船队不是问题,但需要足够的战舰护航,学生希望能够征用广东水师的西洋战船队。”

    这不是什么难事,如今易知足是征讨安南唯一的一个参赞大臣,只要有足够的银子,调动五省兵马也不在话下,更何况广东水师与他关系非同一般,这根本就是一句话的事。

    再则,如今广东水师不仅拥有十二艘花旗商船改装的战舰,还缴获有八艘英吉利战舰,所谓的西洋战船队是一支由二十艘西洋战舰组建的舰队,开赴鸿基,至少海战能够形成巨大的优势。

    易知足颌首道:“没问题,安南一战,也需要广东水师的参与,否则朝廷脸面上也不好看.....。”顿了顿,他接着问道:“一应物质可准备妥当?”

    不等燕扬天开口,一个军官在门外朗声道:“报告!”

    易知足抬头朝门口看了一眼,吩咐道:“进来。”

    那军官走到跟前,立正敬礼,道:“禀校长,鸿基鸽信。”

    听的冯仁轩有鸽信,易知足也颇为紧张,他清楚鸽信是采用的密码所写,当即吩咐道:“念。”

    “海陆大捷,歼敌三万,安南溃败,鸿基解围,冯仁轩报。”

    胜了!易知足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这边厢正准备发兵增援,这节骨眼上,冯仁轩居然发来了大捷的捷报!歼敌三万,好家伙,这可真是大捷!

    燕扬天反应最快,心里虽然有些失落,却迅速敬礼道:“恭喜校长!”

    “同喜!”易知足笑道:“这不仅是二旅的荣誉,也是元奇团练的荣誉,以我的名义给冯仁轩发一份贺信,嘉奖二旅。”

    突如其来的捷报让易知足大为欣喜,略微沉吟,他才道:“传令冯仁轩,不用乘胜追击,就在鸿基休顿。”

    待的通讯官快步离开,陈洪明不解的道:“校长,如此良机,为何不乘胜追击,这可是一举击溃安南军的大好机会。”

    “孤军深入,容易为敌所乘。”易知足道:“况且,打安南,不宜速战速决,咱们慢慢打,将安南当一块磨刀石,用以磨砺元奇团练的综合素养。”略微沉吟,他才道:“既然鸿基大捷,就没必要兴师动众,从一旅和顺德团练各自抽调一个团前往增援,由冯仁轩统一指挥。”

    “学生遵命。”燕扬天沉声道,心里却满是羡慕,他可是从来都没有指挥过如此多兵力。

    易知足仿佛是看穿了他的心思,微笑着道:“不用羡慕,以后有的是仗打,而且元奇团练的兵力也会越来越多,如今只是旅的建制,以后会建师、建军,都抓紧时间提高自己的素养,争取形成自己的作战风格。”

    这话听的几人心神激荡,旅的建制已经是六千人了,师的建制有多少人?军的建制呢?那至少得上十万吧?

    元奇团练安南鸿基大捷,一举击溃安南二十万大军的围攻,歼灭五万安南军。这消息一天之内就传遍了整个广州,也让元奇再次成为广州市民热议的焦点,西关交易所对此事的议论更为激烈。

    “这消息是真的还是假的?安南二十万大军围攻鸿基,这事之前怎么就没听说过?”

    “十有**是真的!没见市面上安南煤都涨价了?”

    “什么意思?这跟安南煤涨价有什么关系?”

    “凡事动脑子想想啊,安南煤是从安南鸿基运来的,为什么会涨价?以前不知道,现在还不明白?因为安南二十万大军围攻鸿基,煤运不出来,自然要涨价了!”

    “说的是!这消息怎么可能是假的?数百艘贩卖安南煤的煤船往返安南广州,元奇敢虚报大捷?”

    “不仅是煤船多,自元奇出兵安南,往返安南广州两地的船只骤增,元奇不可能虚报大捷!别忘了,元奇银行可是声誉至上,瞧着吧,几天后就有船队返回广州。”

    “快看,股价又涨了!七钱五了,今天怕是能冲上八钱。”

    鸿基大捷对于元奇股价来说,无疑是锦上添花,易知足是彻底放下心来,原本他还打算抛出组建董事会,以执股的排名选举出二十四个董事,组建元奇董事会,以此来刺激股东收购股份,刺激股价上扬,如今看来,倒是没有必要了,至少要缓一缓,利好太频繁也不是好事情,无法达到预期的效果。

    虎门寨,提督署。

    书房里,麦廷章一脸热切的看着关天培,“元奇团练在鸿基大败安南军,但兵力有限,难以扩大战果,军门去见见易爵爷吧,咱们水师战船在虎门都快憋出病来了。”

    “怎么着,眼热了?想去安南摘桃子?”关天培斜了他一眼,没好气的道:“你小子也不想想,元奇团练的战力岂是咱们水师能比的?别看元奇团练在安南打的顺风顺水,咱们去了,未必就能讨到好,安南可不是那么好打的,真要好打,还轮得着阮家在安南称王?”

    “这不是有元奇团练嘛。”麦廷章笑道:“皇上已昭告天下,委任惠亲王为征南大将军,节制五省兵马征讨安南,俗话说的好,皇帝还不差饿兵呢,如今谁不知道,朝廷根本不可能拿得出银子征讨安南,这征南大将军压根就是个摆设。

    易爵爷这个参赞大臣才是征讨安南的关键,易爵爷是什么人?那是沾上毛比猴子都精的人物,他绝对不会让元奇团练独自征讨安南,这种出力不讨好,有损朝野脸面,还会让朝廷猜忌的事,易爵爷如何会做?军门前去请战,易爵爷绝对会顺水推舟。”

    “看的透彻。”关天培抚着长须,一本正经的道:“老爵这个三等男爵,看来可以借着打安南再升一升,嗯,你就坐镇虎门罢,换做其他人,本爵也不放心。”

    麦廷章听的一呆,连忙道:“军门,末将不随行,谁为军门冲锋陷阵。”

    “没你这个麦屠夫,本爵也不会吃带毛猪。”关天培笑道:“本爵跟前还少了冲锋陷阵.....。”

    话没说完,一个亲卫快步赶到门口,禀报道:“禀军门,参赞大臣、南洋提督易大人已抵达虎门镇。”

    一听易知足来了,关天培、麦廷章都是一喜,连忙快步迎了出去,出的城门,就见易知足飞骑而来,待其下马,关天培就拱手笑道:“今天是什么风,将知足刮来了虎门?”

    “自然是南风,这几日南风甚烈。”易知足笑道:“关军门宝刀未老,可敢远征安南?”

    听的果然是让水师出兵安南,关天培爽朗的笑道:“知足无须激将,别说区区安南,就是英吉利,老夫这把老骨头也敢去闯一闯。”

    三人回到提督署,麦廷章便迫不及待的问道:“易爵爷需要多少人马?”

    “水师的西洋船队。”易知足说着一笑,“先说清楚,元奇可没银子,不过,鸿基有煤,给你们一百船煤,如何?”

    一百船煤?关天培不由的一楞,他还真不清楚这一船煤价值多少?麦廷章却是清楚安南煤价格不菲,蜂窝煤要四文一斤,但不知道运费要多少,也不清楚大宗交易是什么价,当即便笑道:“咱们可不是生意人,不知道这一船煤究竟价值多少?”

    “安南煤在鸿基上船,一吨煤二两银子。”易知足道:“运煤的海船大船能装上千吨,小的也能装五百吨......。”

    二十万两白银?关天培连忙道:“多谢知足!”

    “别急着谢。”易知足笑道:“一百船煤,得分一年装运,海上行船有两个月不适宜,剩下的十个月,一月十船煤。”

    听说是一个月十船煤,关天培心里一动,沉吟了片刻才道:“知足应该很清楚绿营的情况,不怕知足笑话,自禁烟以来,广东水师的日子很难过.......。”

    一听这话,麦廷章自然清楚关天培的意思,当即接过话头道:“咱们绿营军饷,兵丁一月白银一两三钱六分,米三斗。说起来,不算太低,也合两块大洋。但绿营吃空额,克扣军饷乃是心照不宣之事,层层克扣下来,兵丁能够拿到手一两足银已经算不错了。

    爵爷千万别拿绿营与元奇团练比,两者没的比,元奇团练兵丁虽说一个月也只两块大洋,但元奇团练包吃,而且伙食好的令绿营兵丁眼红,除了包吃,元奇团练的军装、火器、战马、雨衣、鞋子、水壶、饭盒、腰带甚至是毛巾牙刷内裤都是元奇配发。

    绿营兵丁呢,什么都必须自己掏腰包采买,两者之间根本就没的比,也没法比,说句掏心窝子的话,这一月一两银子,别说养家糊口了,养活自个都不容易,所以,为了养家糊口,绿营兵丁不得不八仙过海各显神通,有手艺的开店摆摊做木匠、裁缝、修脚工等,没手艺的就开旅店、杂货铺、茶馆、卖鱼卖肉、跑腿打杂干苦力。

    象元奇团练那般****操练,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那样做的话,等于是断绝兵丁活路,非的哗变不可。”

    顿了顿,他接着道:“爵爷也不是外人,末将也不怕直说,以前,咱广东水师以缉私鸦.片的便利收受贿赂,这几年又是战争又是严禁鸦.片,广东水师已彻底断绝了财路......。”

    听他说完,易知足笑道:“何必如此啰嗦,不就是看上鸿基的煤矿了,成,你们自己购买十条千吨的运煤船,鸿基每月给你们十船煤。”

    易知足这一句话,等于是给了广东水师一条财路,至少每月是二三万两银子,这人情可就真是大发了,关天培、麦廷章连忙起身,拱手道:“水师上下,任凭爵爷差遣。”(未完待续。)

第四百六十四章 打擂台

    “水师上下,任凭差遣。”对这话易知足报之一笑,所谓任凭差遣,自然是有原则,有底线的,一月白白送出万吨煤炭,他要的回报可不是如此轻飘飘的一句话。

    虽说鸿基煤矿有的是煤,而且也不要钱,但一月万吨煤,也是需要付出大量的人力采掘运输,成本也不算低,一句任凭差遣,他自然不会满足。

    “二位无须客气,元奇与广东水师几番联手抗击英夷,关系非同一般,自然不会坐视水师上下受穷。”易知足说着伸手请二人落座,这才接着道:“都是多年交情,咱们也没必要兜圈子......。”

    关天培连忙道:“知足尽管直言。但凡是水师上下力所能及之事,咱们必然极力配合。”

    易知足也不客气,径直道:“元奇虽然占了鸿基煤矿,但每年要向朝廷缴纳不菲的税银,这煤从煤矿采掘出来,再运输到码头装船,都需要大量的人力,每月给水师一万吨煤,这人手,须的水师提供。”

    “没问题。”关天培爽快的道,水师绿营兵丁大都是当地人,谁家没有兄弟和三亲四戚,组织一批挖煤工前往鸿基挖煤,根本就是轻而易举之事。

    见他答应的爽快,易知足点了点头,道:“一月万吨,至少需要一千五百人,当然,他们在完成任务之后,也可以为元奇采煤,元奇按采煤数量付款。”

    听的这话,麦廷章灵机一动,试探着道:“水师家属能否购买煤船贩煤?”

    易知足本就有意往这方面引导,听的如此问,不由的暗笑,略微沉吟,他才道:“当然可以,不过,为了方便管理,鸿基煤矿不接受散船,所有的运煤船都归属于几支船队,一旦有煤船违规,整支船队受牵连......。”

    顿了顿,他才笑道:“既然是做好人,干脆这好人就做到底,广东水师驻防广东沿海府县,就由水师牵头,组织家属组建一支船队专门贩运安南煤,既解决了水师饷银不足的难题,也能为家属谋些福利。

    元奇名下就有造船厂,还有银行,你们自行筹措一部分资金,不足的向元奇借贷,然后向造船厂定购煤船,如何?”

    对于广东水师来说,这简直就是天上掉银子,两人连忙拱手没口子的道谢,易知足掏出一支雪茄点燃,笑着道:“二位先别急着高兴,为广东水师解决饷银不足的困难,元奇也是有条件的。”

    听的这话,关天培不以为意的道:“有什么要求,知足尽管提。”

    “那我就不客气了。”易知足缓声道:“有了这条财路,广东水师上下必须彻底禁绝鸦.片,缉拿走私,尤其是鸦.片走私,以后仍然是广东水师的主要任务。”

    “这是理所当然之事。”关天培道:“从今日起,广东水师上下,但凡是发现有人假借缉私之便、收受贿赂,放任走私,发现一个严惩一个,武将参劾,兵丁开革,绝不姑息。”

    “好,日后若是听闻水师有放纵鸦.片走私之事,就停止向水师供煤。”易知足道:“另外,水师官兵中,凡是吸食鸦.片者,必须一律开革,再则,水师训练,亦须象元奇团练一般,****不辍。”

    关天培原本还担心他提出什么为难的条件,听的这话,朗笑道:“知足放心,水师上下必然严加训练,不会成为元奇团练的累赘,也必然竭心尽力协助元奇团练征讨安南,一举踏平安南。”

    “说的好!”易知足笑道:“一举踏平安南,此番不彻底将安南纳入大清疆域,元奇绝不收兵!”

    听的这话,麦廷章不由的一阵心热,大清最重军功,尤其是开疆拓土之功劳,真要能将安南纳入大清疆域,他这品阶不仅能升一升,说不定还能捞个爵位光宗耀祖。

    “知足有此壮志,老夫拼却这把老骨头也要竭力协助!”关天培说着一瞪麦廷章,笑骂道:“还不快去置办酒宴,今日要一醉方休!”

    听的喝酒,易知足心里就有些个发憷,连忙道:“喝酒没问题,不过,还有件事的劳烦军门,遣人去新安,通知新安知县、九龙巡检司来虎门,后日虽我一道去九龙海面。”

    “这是小事。”麦廷章笑道:“末将马上派快船去通传。”

    两日后,易知足在关天培的陪同下率领十余艘大小米艇来到九龙海面,眺望着对面的香港岛,关天培不胜感慨的道:“英夷强行租界香港岛,九龙海面一带,俨然已成英夷的地盘.....。”

    易知足道:“水师战船难道不来这一带海面巡逻?”

    “英军蛮横无礼,每见水师巡逻船队,都会百般阻扰。”关天培一脸苦涩的道:“琦部堂多次告诫,小不忍则乱大谋,要水师隐忍,以免再起战端。”

    “小不忍则乱大谋.....。”易知足点了点头,道:“耆部堂说的不错,大清现在是非是英夷之敌,且隐忍一些,埋首二十年,再与它计较!”

    关天培不无伤感的道:“二十年,老夫怕是看不到哪一天了。”

    易知足笑道:“二十年,军门也不过才八十有余,军门是武将,打熬的一副好体魄,定能够看到那一天。”

    “知足可真会说话。”关天培笑道:“好,老夫就等着那一天再闭眼。”

    两人说着话的功夫,几艘小米艇靠了过来,一个一身老儒生打扮的小老头站在船头拱手朗声道:“新安知县梁星源拜见二位大人。”

    “让他上船来。”易知足边说边打量着对方,他初步了解过这位新安知县梁星源,据说对方自幼聪明好学,但家境贫寒,是靠其胞兄打柴卖草供养,后考取邑庠生,受聘教书。嘉庆二十一年中举,历任广东鹤山、新安知县。

    上的船来,梁星源再次见礼,易知足还了一礼,径直道:“此番请梁大人前来九龙,有一事劳烦。”

    梁星源连忙拱手道:“大人有事尽管吩咐,劳烦二字,下官万不敢当。”

    “香港岛对面的那一片地方。”易知足伸手指着九龙沿海轻轻一划,“包括那座小岛在内,全部以元奇的名义买下,元奇可以给予公道的价格。”

    梁星源听的一呆,巴巴的叫他赶来,就为了这事?元奇要买地,自个去找地主商议便是,何须让他堂堂一个知县来操办这事?

    关天培也是一脸纳闷,他倒是极少看见易知足有如此跋扈的一面,转念一想,他才试探着道:“元奇买下这快地方可是为了与英夷打擂台?”

    “建码头建港口。”易知足道:“以后水师的战船打着元奇的旗号过来巡逻。”

    关天培听的一笑,“这擂台打的好。”

    “不只是打擂台如此简单。”易知足缓声道:“也是为了防范英夷向九龙扩张,这一片海湾是天然良港,两岸可说是浑然一体,英夷迟早会得寸进尺,索要对岸的九龙,元奇买下这块地方,英夷就只能干瞪眼,日后只能局限在香港岛。”

    关天培若有所思的颌首道:“还是易大人考虑地长远。”

    易知足笑了笑,他考虑的可不只是限制英人向九龙扩张,而是考虑与英人一起将这个港口发展起来,这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天然优良港口,而且地理位置极好,在风帆船时代或许不被重视,但等到了蒸汽轮船时代,这个港口就是从欧洲前往上海的必然停靠点和加煤站。

    而且将这快地方掌握在元奇手中,会对以后元奇的发展带来极大的便利,再则,如今购买这块地方完全就是白菜价,凭什么不买?

    略微沉吟,他才看向梁星源,道:“梁大人是新安知县,这香港岛是英夷租借,依然是新安县地盘,且随本爵一道前去,与英夷谈谈相关事宜,至少一年的租金是多少应该定下来。”

    听的这话,梁星源沉吟着道:“澳门如今一年租金是五百两白银。”

    “五百两可不够。”易知足笑道:“这好歹是大清第一次租借地盘,可不能太便宜了,另外,澳门的租金也该涨涨了。”

    香港岛码头上,义律以及驻香港分舰队海军司令官伯麦、陆军司令官布尔利三人站在码头上注视着缓缓驶进港口的水师船队,他们昨天就已经得到广东水师的通知,且不说易知足、关天培这两位是清国一品大员的身份,仅仅是易知足元奇大掌柜的身份,他们就不得不来码头亲迎。

    英军在元奇团练手下吃的亏可不小,定海、上海、吴淞、镇江,英军面对元奇团练可是打一仗输一仗,完全被元奇团练打的没有脾气,三人都清楚,得罪清国的官员没什么,但得罪元奇,绝对是极其不明智的,英吉利与清国的贸易,绝对是绕不过元奇的。

    在军乐声中,义律三人满面春风的迎了上去,仿佛多年老友似的握手寒暄,易知足将关天培和梁星源介绍了一番,免不了又是一番客气见礼,梁星源是满肚子郁闷,这些鸟语,他一句也听不懂,真不明白易知足带他来做什么?

    一行人离开码头进入已初具规模的维多利亚城,义律一路走一路介绍,这座维多利亚城在伯麦等驻守香港岛期间就开始修建,但因为无法招揽到足够的人手,修建速度较慢,说着他貌似随意的道:“如今战争已经结束,我们打算从广州招募一大批工匠来香港。”

    易知足笑了笑,道:“广州如今也在大兴土木,工匠可不好招,诸位应该从英吉利招募大量的工匠前来,修建具有英吉利特色的城池和建筑。”

    义律笑道:“这是个不错的主意。”

    “不仅是香港。”易知足道:“我希望在上海也能看到具有贵国特色的优秀建筑,不过,说到建筑,不得不提到水泥,我希望贵国能够协助元奇在清国挑选适合的地方建立水泥厂。”

    建立水泥厂?义律楞了一下,才道:“阁下消息可真是灵通,不过,非常遗憾的是,水泥制造工艺如今还很不成熟稳定。”

    水泥制造工艺还很不成熟稳定?易知足不知道他说的实情,还是推诿,水泥在近代是堪称具有战略意义的基础物质,这玩意,是必不可少的,略微沉吟,他才道:“听闻贵国发明了一种水泥,叫什么波......?”

    “波特兰水泥。”义律微笑着道:“我说的就是这种水泥,不瞒阁下,目前这种水泥质量很不稳定,在我国的名声很糟糕。”

    易知足点了点头,心里却是暗忖,必须尽快派船队前往英吉利、花旗国和法兰西,以便能够及时准确的掌握了解西洋的新发明新技术,也方便引进技术和挖掘人才。

    一行人来到半山腰一栋简陋朴实的木屋,招呼众人进屋落座,奉上茶水之后,义律试探着道:“听闻元奇在越南打了一个大胜仗?”

    易知足笑道:“想不到香港的消息也如此灵通。”

    “这事广州都传遍了,香港哪能不知道?”义律微笑着道:“不过,我得提醒阁下,法兰西对越南似乎有着浓厚的兴趣。”

    怎么着?这是想埋刺?易知足不以为意的道:“越南是我国的藩属国,最近不太听话,我国皇帝陛下已经下旨征讨,这属于我国内政。至于法兰西,退出越南已经很多年,如今的越南可是见不到一个欧洲人。”

    “我只是善意的提醒阁下,法兰西在越南经营了多年。”义律神情郑重的道:“若是元奇扩大在越南的战争,可能会刺激法兰西出兵。”

    顿了顿,他补充道:“不知道阁下是否知道,就在前年,越南国王派出使团前往巴黎求见法兰西国王路易·菲利普,希望与法兰西重建外交关系,并表示可以商讨基督教之事。”

    易知足摊开双手,轻笑道:“阁下不会认为法兰西会愚蠢到为了越南而与元奇开战吧?退一步说,若真是出现这种情况,我相信贵国和美利坚一定十分乐意在暗中资助元奇,一举将法兰西踢出东西方贸易圈。”(未完待续。)

第四百六十五章 拜上帝教

    义律既担心法兰西应越南之邀,强势返回远东,也担心元奇为了越南而与法兰西达成协议,以至于损害英吉利在东方的利益,同时,他也不希望清国朝廷通过元奇加大对藩属国的控制,毕竟东南亚一带的国家基本上都是清国的藩属国,这会影响英吉利在东南亚的利益。

    听的易知足这番话,他勉强笑了笑,道:“阁下应该知道,欧洲奉行大陆均势政策,虽然我国与法兰西关系一直不好,但也不会过份的削弱法兰西的实力,这不利于欧洲的和平。”

    “这可不是一个和平的年代。”易知足不想沿着这个话题深谈,为了壮大元奇团练的实力,安南,他是下决心要打的。

    顿了顿,他才微笑着道:“咱们换一个轻松的话题,根据《江宁条约》我国开放四个通商口岸,且允许贵国在通商口岸开办工厂,元奇十分欢迎贵国商人前来投资办厂,希望贵国政.府在国内大力宣传,鼓励商人来华兴办工厂,任何工厂我们都欢迎。”

    义律看着他道:“对法兰西和美利坚,也是如此?”

    易知足颌首道:“法国、美国对于《江宁条约》都有着浓厚的兴趣,我国皇帝陛下也不愿意与两国开战,自然是一视同仁,平等对待。”说着,他一笑,“阁下应该知道,广州有不少美国人,他们对于在广州开办工厂有着极大的兴趣和意愿,法兰西也是如此。

    不过,当今世界,论工业之发达,当首推贵国,机器制造、冶金、采矿、纺织、铁路、造船等技术贵国都处于世界领先地位,元奇极为重视与贵国的合作。”

    义律一脸的无语,西方各国都已开始推行工业革命,若是英吉利向东方封锁这些技术,无疑会便宜了美利坚和法兰西两国,若是不遗余力的支持东方推行工业革命,东方这个庞大无比的市场怕是也将丢失。

    这是一个艰难的令人头痛的选择,不过想到广州目前的情况,以及元奇与美利坚、法兰西两国的关系,清国工业革命怕是已无可阻挡,略微沉吟,义律才开口道:“作为贵国两百年来的贸易伙伴,为着两国贸易的长期发展,我想女王陛下和伦敦的政要们,都会十分乐意帮助贵国发展工业。”

    “这绝对会是一个极为正确的决定。”易知足笑道。

    义律话头一转,道:“前些日子,我已正式的书面通知贵国在广州的总督大人,希望能够仿效上海,在广州也开辟一块租界.......。”

    “没问题。”易知足爽快的道:“我会极力支持。”说着,他看了梁星源一眼,道:“此番前来,主要还是应新安知县梁大人邀请,前来谈一谈香港岛的租金以及管理。”

    一番扯皮,双方最终初步达成一份草议,英方一年支付租金一千银元,中方可在香港岛设立衙署,派驻官员,英方可在香港岛设立议事公局,建立警卫队,宣布香港为自由贸易港,警卫队兵力,包括海陆兵力在内,不得超过三千人,并允许英方舰队临时驻泊等。

    一直到乘船离开,关天培才不解的道:“香港岛才多大点地方,爵爷为何允许英夷的警卫队高达三千人。”

    易知足闷声道:“总比让英夷公然在香港岛驻军强。”

    “无非是掩耳盗铃,有什么区别?”梁星源轻声嘀咕了一句。

    “意义不一样。”易知足没与他计较,反而耐心解释道:“警卫队人数再多也是警卫队,与军队性质不一样,这与英方缴纳租金是一个道理,一千银元算得了什么?但有这一千银元,就意味着香港岛还是大清的,这是宣示主权。”

    关天培沉声道:“说一千,道一万,还是咱们大清太弱了,割让也罢、强行租界也好,实质上都是丧权辱国!”

    “说的是!”易知足赞同道:“只要咱们足够强大,不管是强行租界的还是割让的,都可以收回来,甚至还可以去别国割让和强行租借地盘。”

    次日一早,易知足赶回广州,径往长州造船厂,为广东水师落实订造运煤船,为广东水师组建船队,这事刻不容缓,他不仅打算让长州造船厂造船,还打算直接从花旗国购买一批远洋商船,先将船队组建起来。

    广东水师分驻广东沿海府县城镇,总兵力二万,而且在虎门驻守重兵,扼守海口,既是广州的一道屏障,也是元奇的一大威胁,此番通过安南鸿基煤矿和运输船队将广东水师与元奇绑在一起,意义不小。

    借助运煤船队和在鸿基煤矿务工的水师兵丁家属,不消数年,元奇就能控制整个广东水师,就算水师提督、总兵等高级武将换人,也无法扭转和改变这个局面,除此之外,元奇还能借此笼络高达上十万的广东水师兵丁家属,可以说,借助这个利益链,元奇足以掌控整个广东沿海府县城镇。

    当然,此举也有助于安南煤在广东沿海府县城镇的推广使用,提高安南煤的销量,这么大的地盘,即便是生活用煤,手工业用煤,一年的销量也是颇为可观的。

    黄昏十分,易知足才回到磊园,洗漱用餐之后,他正准备去后院散步,李旺匆匆来报,“禀爵爷,林大安在外求见。”

    林大安这个时候求见,难道有要事?易知足当即吩咐道:“带他去书房。”

    进的书房,林大安恭谨见礼,易知足径直落座,道:“有何紧要之事?”

    “爵爷,花县有异常情况。”林大安沉声道:“近段时间,花县落第童生洪仁坤伙同他人,创建拜“上帝教”,又称“太平基督教”,在花县官禄埗、五马岭以及莲花塘等地宣教,招收信徒,并有敲砸孔圣人牌位等悖逆之举。”

    花县,是易知足特意叮嘱林大安重点监视之县,听闻禀报,易知足皱了皱眉头,道:“洪仁坤?”

    林大安连忙道:“此人年方三十,略显高大,有些胖,府试已是四次名落孙山,听闻其落第之后,曾受激而高烧数日,清醒后赋诗一首。”说着,他拱手呈上一个信封。

    “手握乾坤杀伐权,斩邪留正解民悬。眼通西北江山外,声震东南日月边。展爪似嫌方路小,腾身何怕汉程偏。风雷鼓舞三千浪,易象飞龙定在天。”

    这首诗反意森然,但论格调,顶多也只能算是四五流,易知足缓缓放下手中的信笺,洪仁坤,“拜上帝教”?诗中又反意盎然,这家伙应该就是洪秀全无疑!

    略微沉吟,他才道:“这洪仁坤可有其他名字?”

    “有,此人又名洪火秀,洪仁坤乃族名,大名。”林大安从容道:“此人凸颧凹目,样貌平平,三十上下,身高微胖。”

    洪火秀?听的这个名字,易知足敢肯定,这个落地的童生,必然就是开挖大清第一锨墓土的洪秀全!想不到,这才道光二十三年,洪秀全就已创建了“拜上帝教”。

    要不要将这个洪仁坤扼杀在摇篮中?易知足迟疑了下,太平天国起义给大清带来了几乎灭绝性的打击,尤其不能让易知足忍受的是,太平天国起义对江南造成了近乎毁灭性的打击,数以千万的人口死于这场起义!

    缓缓掏出一支雪茄放在鼻端,易知足缓缓将头靠在椅背上,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雪茄烟的清香浸人肺脾,良久,他才开口道:“将此人以及骨干党羽,一律着人画像,调派专人进行跟踪,随时回报,但切忌打草惊蛇!”

    “小的明白。”林大安连忙躬身道。

    待的林大安退下,易知足长叹了一口气,轰轰烈烈的太平天国起义,沉重的打击了清廷的统治,却也严重的破坏了大清的经济,给大清造成了无可估量的经济损失,也造成了极大的人员伤亡,仅是这一点,元奇就无法容忍太平天国!

    但是,元奇也需要太平天国起义,这会给元奇带来无与伦比的发展契机!当然,这一切都的看元奇的发展速度,太平天国起义是哪一年?1850年还是1851年?距离如今,也就七八年时间,短短七八年时间,元奇能够发展到什么程度?至少,在目前这种情况下,他不能将太平天国扼杀在摇篮里!

    想到这里,他猛然意识到,道光的年代距离终结也不远了,若是记的不错,道光驾崩还在太平天国起义之前,这个时候,京师新一轮的皇位之争,也将陆续的拉开序幕。

    他如今有能力参与储位之争吗?有!绝对有!他不仅是元奇大掌柜,更是手握重兵的南洋大臣,而且随时有能力威胁京师的安危!他的支持甚至远胜于京师的九门提督!他若态度鲜明的支持哪位皇子,必然会令道光郑重考虑!

    可是,有必要卷入储位之争吗?易知足划了一根火柴点燃雪茄,缓缓的吐出一团烟雾,道光之后是咸丰,也就是皇四子——爱新觉罗·奕詝,这也算是立嫡立长,因为前面的三子皆已夭折,而且奕詝乃是孝全成皇后所生,身份贵重。

    而皇位最强劲有力的竞争者,则是皇六子——爱新觉罗·奕訢,当然,其中还有个皇五子,但是,易知足对于这位五皇子却是没什么印象,至于皇七子,现在估计才二三岁,自然不可能争储。

    对于咸丰这位短命鬼,易知足自然是没什么好感的,也正是因为咸丰的短命,所以造就了慈溪太后,但是不可否认的是,咸丰继位,对于元奇而言,无异于是一件难得的好事。

    看来,完全没有必要插手皇子的储位之争,一切顺其自然,便是最利于元奇的发展!

    元奇团练和广东水师组建的庞大的混合船队浩浩荡荡的征讨安南,不仅引起了广州官员士绅商贾的极大关注,也引起了香港岛和澳门的关注,元奇团练在安南鸿基取得大捷之后继续大规模增兵,实在是出乎所有人的预料。

    一时间,各种议论四起,有说元奇要一举踏平安南的,也有说元奇团练在安南吃了败仗,所以不得不大举增兵,不过,双方的争议很快就平息下来,因为第一批返回的运煤船队带来了详细的鸿基大捷的情况,而且运煤船队的返回,本身就足以说明问题。

    易知足也收到了冯仁轩的详细战报:安南十万大军面对占据地利优势和火器优势的元奇团练,在轮番进攻受挫的情况下,采取了被动的防守,从南到北掘壕设防,以防止元奇团练向红河平原挺进,冯仁轩在海战大获全胜的情况下,全军出击,采取正面诱敌,在沿海则采取海陆配合,从南部突破安南军防线,然后由南向北挺进,势若摧枯拉朽,一举粉碎安南军的围困。

    看完战报,易知足大为欣慰,从数百士子中脱颖而出的冯仁轩果然是不负众望,初征安南,就展现出了卓越的军事才干,大清士子,果然是能人倍出!

    他正自欣慰,李旺脚步轻快的进来的禀报道:“爵爷,京师急递。”

    李旺送来的不是廷寄,而是道光的密旨,就四个字——进京述职。

    易知足不由的皱起了眉头,进京述职?这是述的哪门子职,身为征讨安南的参赞大臣,这安南的战事才开始,述什么职?身为南洋大臣,四通商口岸驻军根本还没展开,海军招募,也还没落幕,海军学院、军工厂、造船厂什么的如今八字都没一撇,这就让他进京述职?

    况且,如今正是海贸旺季,不论是广州还是上海,都事务繁杂,这节骨眼上,巴巴的让他进京述职,是出于什么原因?是朝廷察觉元奇团练在安南扩军了?还是元奇团练在安南大捷,引起朝廷忌惮了?不对,道光的消息不可能如此灵通,应该还不知道安南大捷,真是扩军惹的祸?

    对于他来说,京师是祸福难料之地,他是真心不愿进京,但他敢抗旨吗?不敢!至少目前是万万不敢的!(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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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清巨鳄介绍:
1837年夏,这个夏天广州很冷,茶叶崩盘,钱庄大规模倒闭,生丝霸盘,顺德丝商一蹶不振,在这背后一个庞大的金融巨鳄正在快速成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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