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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雪山飞狐     南宋锦衣卫txt下载     南宋锦衣卫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四十六章 调虎离山计

    巴中并没有闭城,每天早晚时分依然会打开城门,保证城内的正常运作。但是很明显,进城来做生意的人少了很多,平民老百姓不知道这座城市会发生什么,他们只能谨小慎微的用最恐怖的猜测来面对巴中。

    邢家南的头有点疼,疲惫的把手中的毛笔丢弃在地上,不顾上边的墨汁把地毯弄得脏兮兮。做官并不是看起来那么轻松,光是今天早上,邢家南就知道三个坏消息。

    一,城内的柴火不够用了,往日进城来卖柴的山民现在连一成都不到。二,城外的菜农也开始停止供应了。而最让他头疼的就是第三点,巴中宣布自治之后,无论是哪一方都悄然切断了对这里的食盐供应。食盐不同于柴火蔬菜,这些东西,实在不行的话,可以派人出去买,也可以去抢。但是食盐本来就是官方控制,主管茶盐的官员现在给他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往巴中继续派盐。

    人可以没有柴火而吃生肉,也可以没有蔬菜而吃白饭,可决不能没有食盐吃。这个道理,邢家南就算再笨,也是知道的。

    “城里的局势有些不稳了,不知道从哪里传出来的谣言,说是巴中没有食盐供应了,有些*的百姓,受到一小撮别有用心的人唆使,现在聚集在府衙门外,口口声声嚷着要见大人。属下以为,大人还是出去说一声的好。”

    一位下级官员恭恭敬敬的站在邢家南的身侧,轻声说道。

    邢家南脸上的肌肉不受控制的抖动了一下,他明白自己不过是个鱼饵而已,这些天来,恨不得深居简出,能够不在公开场合露面是最好了。在自己的府邸里,有许多来自金国的高手埋伏,锦衣卫的人若是来了,只怕是竖着进来横着出去。可要自己走出府门,在一群老百姓中间解释,那岂不是让自己变成活靶子么?

    小官看到邢家南默不作声,不敢多言,急忙告退。邢家南还没来得及从座位上站起身来,身后就传来一个低低的声音:“身为父母官,你是应该出去跟他们见见面。”

    邢家南认得这声音,是属于上官寂浪的。还没等他出言反驳,上官寂浪就接着说道:“既然我们要引锦衣卫的出来,你老是窝在府衙里也不是办法,偶尔出去露露面,给锦衣卫的人一点机会,我们才有出手的可能。放心,你的安全,绝对可以得到保证。”

    一丝苦笑浮现在邢家南的脸上,既然上官寂浪都已经开口了,自己还能硬着头皮说不吗?

    府衙门口吵吵嚷嚷的,许多老百姓高声呼喊,要邢家南出来说句话。没有食盐的恐慌袭击了整个城市,凡是卖食盐的店铺都已经被抢购一空,那些买了盐的人家,恨不得挖个地洞把盐给藏起来,生怕别人知道再抢了去。

    邢家南畏畏缩缩的走到府衙门口,十余名衙役勉强维持着秩序,但是上千名老百姓已经把府衙门口堵得严严实实,一声声喊着邢家南的名字……

    邢家南抬头看了看天空,有些刺眼的阳光从头顶上直射下来,门外黑压压的一片人,在阳光下,他们的头发都仿佛染上了一层金色。从这里看过去,根本看不清人的面目。邢家南的心中有些畏缩,十余名装扮成汉人的金国刺客抢出门去,佯装帮忙维持秩序,却悄然将门口处围出一个小小的安全地带,让邢家南可以站在那里说话。

    几名强弓手警惕的举起弓箭,蹲在墙上,仿佛是要镇压场面似的。其实邢家南的心里很清楚,这些人是巴不得有人放箭射杀自己,只要暴露了目标,随后这几名从都元帅府精选出来的箭手,数箭并发,包管叫宋人的箭手无路可逃。

    两名官差打扮的金人左右贴着邢家南,左侧一人低声说道:“邢大人不必害怕,有我们兄弟二人在你身边,就算对方用神臂弓狙击你,我单手也能夺下来。若是他们想要近身刺杀,那就绝不可能逃出我们的手掌心。”

    邢家南心中稍稍安定了一些,重温着昔日面对老百姓那种趾高气昂的势头,仿佛又找到一些气势,大步走到门口,板起面孔来喝道:“吵吵闹闹的做什么?”

    普通老百姓对于官员还是很畏惧的,看到邢家南走出门口,一个个的声音自然而然的就低了下来。

    邢家南看着渐渐平息的平民们,豪气陡升,厉声叫道:“你们要相信朝廷相信本官。本官向来是为百姓服务的,看看府衙大堂上写着‘清正廉明’,那就是本官的写照。巴中现在是很太平的,没有柴火,本官派人去砍,没有蔬菜,本官派人去买。没有盐,就算是要本官去抢,本官也要给你们弄来,这,你们放心了吧?回家去吧……”

    邢家南三两句话就想打发这些已经等了半天的老百姓回家去,哪里有这么便宜的事?人群中不知道是什么人高声叫道:“邢大人,你说巴中要自治,那咱们现在到底是归朝廷管呢?还是归大人你管呢?这算不算是谋逆啊……”

    一说到这个敏感的话题,邢家南顿时谨慎起来,右手伸出,食指指向声音发出的方向,破口大骂道:“斗大的字不认识几个的泥腿子,本官要做什么,需要向你这样的屁民交代么?巴中自治,是等着朝廷对四川的政策,这算是谋逆?无知、愚昧……”

    先前那个声音冷笑道:“邢大人好大的官威,在下好歹也是个秀才,斗大的字,少说也认识万儿八千,只怕不比邢大人少认识几个……”

    看着门外邢家南和老百姓吵闹起来,上官寂浪的心里却莫名其妙的提了起来,一股如山般的压力就在他的心头,让他几乎喘不过气来。身侧的泠月诧异的看了他一眼,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紧张。

    “咱们人手充足,府衙内外布置了一百多人,如果韩风出手的话,肯定死无葬身之地……”泠月低声安慰道。

    话音刚落,门外忽然一阵喧闹,一支飞镖甩手打向邢家南的面门,速度极快,甚至许多人还没看清楚怎么回事,飞镖几乎就已经刺入了邢家南的眼窝。但是飞镖快,邢家南身边护卫的身手更快,一人轻轻跃起,伸手将飞镖摘下。

    好几人异口同声的叫道:“锦衣卫、李飞镖!”

    几条人影顺着人群外围飞奔而去,蹲在墙上的弓箭手立刻弯弓搭箭,觑的亲切,便是一箭放出。泠月一听李飞镖的名字,心头一喜,这是老熟人了。通常李飞镖在哪里,韩风就算不在身边,距离也不会太远,当即发布命令:“立刻追上去,尽量抓活口。”

    茫然无措的老百姓们看着从府衙里一群如狼似虎的人猛冲出来,惊吓之下,路上顿时一阵鸡飞狗跳。急红了眼的金国细作们奋力分开众人,与早先埋伏在外围的同伴一起,围追堵截而去。

    邢家南摇摇晃晃的朝门内退去,刚才那一镖几乎将他的魂魄吓得七零八落,现在还用手一直拍着胸口,不住说:“好险,好险!”

    几名金国细作保护着邢家南一步步退下来,府衙里因为冲出去许多人,反而显得空旷了不少。上官寂浪背负着双手,看着邢家南说道:“这次,你立了大功,如果抓到韩风,我会禀明都元帅大人,给你好好记上一功。”

    现在的邢家南哪里还有心情去论什么功劳?能保住性命就已经可以笑了。

    泠月看他这么害怕,便安抚道:“我们这么多人在保护你,你还需要怕个什么?要知道……”

    泠月的话还没有说完,忽然耳边风声一紧,几乎将耳廓刮得生疼,仔细一看,一支长箭已经将邢家南钉在地上,透胸而过。

    还没有断气的邢家南眼巴巴的看着泠月,嘴唇蠕动,不知道想要说些什么。泠月已经反手取出匕首,警惕的抬头望去,低声说道:“韩风就在这里!”

第四十七章 叛徒的下场

    阳光明媚的院落里顿时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寒风掠过。沐浴在阳光里的泠月,就像当年被韩风生擒的那次一般,莫名其妙的紧张起来,手中的匕首警惕的提在胸前,凝视着四周。

    墙上的弓箭手简直快要发疯,身为御营最精锐的箭手,这次被借调到都元帅府来,可是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邢家南被人射杀当场,他们连对方的人影子都没有看到。现在还在拿着弓箭到处乱瞄,根本摸不清对方的方位。

    上官寂浪的表现要比他们都好一些,邢家南被射杀的那一瞬间,他的心就沉了下去。这次的举动落在对方的算计之中,韩风身边的能人实在太多了,无论是在谋略上还是在武力上,现在的锦衣卫无疑已经把都元帅府和枢密院南府甩开不止一个身位。

    “退!”泠月的声音有些颤抖,眼神有些迷乱,却还是坚定的看着上官寂浪。

    “不能退!”上官寂浪比泠月的声音更加冰冷:“知道猫捉老鼠的游戏吗?猫不会一口吃掉老鼠,他们会抓了再放,直到把老鼠玩得崩溃,再一口吃掉。韩风现在就监视着我们,我们的人会被他一个个干掉,直到最后才吃掉我们。如果,你想先跑,那猫对于一只不肯陪自己玩游戏的老鼠就会失去耐心。无论你是不是相信,反正我是信的。”

    从院子里跑到屋里,只有短短二十步距离,但是这点距离,在上官寂浪和泠月的眼中就是黄泉路,一步都不敢踏上。方才那一箭给他们的震慑实在太大了,这已经不是秦燕能够射出来的水平。上官寂浪陡然想起一人,双目也微微眯了起来,如果真是他所料的那般,那只能说,自己是被人牵着鼻子走了……

    死在地上的邢家南,身体渐渐变得冰冷,没有一个人敢做声,主事的两位大人都没有要动的意思。泠月看着上官寂浪的眼睛,就像一对情侣在默默对视一般,她的嘴唇一点点慢慢蠕动,并没有发出一丝声音。但是上官寂浪已经从她的唇语读出了她的想法,正是和她不谋而合,便几乎不可见的点了点头。

    嗖!一道乌光破空而出,转眼间已到庭院上空,蹲在墙上的一名箭手哼也不哼一声,翻身从墙上摔下,长箭洞穿了他的头颅,这一箭无论从准头还是力道都已经到了极致。

    说时迟那时快,上官寂浪和泠月立刻转身朝大堂跑去,只要不暴露在空气中,那便是他们活命的根本。

    只有等到这个神出鬼没的箭手再次放箭的时候,他们才有拼死一跑的机会,赌的就是刚刚命中一箭的对方不可能接连命中在疯狂移动中的目标。

    上官寂浪一头撞开房门,冲入大堂之中,还来不及喘口气,忽然头顶一紧,长长的头发被人抓在手中,跟着脑袋被人用力的按下去,他想要反抗,却根本顶不住头顶传来的巨大力量,眼前一个黑影不住放大,他知道,那是一个人的膝盖……但是此时此刻的上官寂浪已经没有反抗的机会。咔嚓一声,那张俊俏的脸,被坚硬如铁的膝盖撞的五官扭曲,血流满面。浑浑噩噩的上官寂浪,顿时软倒在地上。

    上官寂浪一冲进去,紧随其后的泠月就已经看到一人冲出来抓住了他的头发,心中暗叫不妙,正要斜刺里跑出去,忽然头顶跃下来一人,丝毫不顾男女之防的压在她的背上,双手肆无忌惮的拢向她的前胸,顺着两人前倾的力量,毫不费力的将她手中匕首夺下来。两人顿时滚做一团,直直滚入大堂里去。

    泠月已经和那人八爪鱼一般缠在一起,来回翻滚了几圈,那人的手臂如灵蛇般吞吐,偏偏又是力量极大,将她压在身下动弹不得。那沉重坚强的男子身体压在她的身上,直把胸口那一对丰腴的小白兔都压成了肉饼。她想要抬腿去踢,可是双腿已经被对方紧压;想要抬头去撞,可是面前那人反应更快,手臂已经重重的压在她的脖子上。让她无法抬头,还好整以暇的在她耳边说道:“省点力气,对你我都好!”

    泠月几乎成大字型仰天躺在地上,而身上的男人几乎也是以大字型压在她的身上。果然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泠月冷冷的看着那张熟悉的面庞,咬牙切齿的喝道:“韩风,真是你这个狗贼。”

    “如假包换!”韩风挑了挑眉毛,故意低头朝胸前看了看,赞道:“没想到你瘦瘦小小,还真的有几斤本钱,有点弹性,嗯,不赖!”

    泠月勃然大怒,正要拼死挣扎,却听大堂之外,惨叫连连,那些熟悉的女真语叫声,让泠月心知肚明,她那些手下正在被人肆无忌惮的屠杀。失去最后一丝希望的泠月,索性放下身体所有的力气,默默的看着韩风。

    “大人,难怪你自告奋勇要抓这个女的,叫和尚去抓上官。搞了半天,您这是假公济私呢。还好那几个姑娘家都不在,不然的话,晚上大人您可没法交代了。”

    几个锦衣卫的人笑嘻嘻的走过来,把泠月捆的紧紧的。两个被绑成粽子的金国细作官员面面相觑,看着眼前这一群老熟人。

    韩风拍了拍巴掌,站起身来,笑呵呵的拽过一把凳子坐在屁股底下,托着下巴看着泠月和上官寂浪,调侃道:“要说上官被我抓住也就算了,泠月你都被我抓过一次了,怎么还不长记性呢?老话都说,人不会在一颗石头上绊倒两次,但是你老是被我抓,怎么都说不过去吧。夹谷清臣是不是没有人可以用了?为什么老用我的手下败将呢?”

    “韩风,你的胆子不小,巴中现在不是你的地方,抓了我们,还不赶紧逃走。难道你就不怕吗?”泠月厉声喝问道。

    韩风一拍额头,恍然大悟似的说道:“你不提醒我,我还真的忘记告诉你们了。你们以为吴曦要造反?错,那是我们商量好的计策,是要坑你们女真人一道。不过,坑人这事儿,我不亲自办又不行,没办法,只要先想个办法,把你们这些认识我的老熟人一网打尽了。”

    “你们现在都在我的手指,安康城里再没有一个人认识我,多方便我去办事儿啊。”韩风得意洋洋的笑道:“我都已经告诉了你们,所以,你们也可以安心上路了。”

    “吴曦不想造反?”上官寂浪目光闪烁,轻声说道:“他这次让宋廷看到了他在四川的力量,就算是他跟你商量好的计策,难道赵扩还容得下他吗?赵家的老祖宗可是说过,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

    韩风一步步走近他身边,低声说道:“他是不是能睡,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你们两个,可以去长眠了!”

    锦衣卫的细作们将书架推翻在地,桌椅都堆积在一起,把捆在一起的两人,嘴里塞上严实的布团,随手把油灯里的油都泼在两人身上……

    一条大汉背着弓箭快步走进来,韩风急忙迎上前去,施礼道:“博戈满大叔!”

    “这里的事已了,秦燕带人接应李飞镖,应该也可以让那些金国细作一网成擒,我在兴元军还有将令,这就告辞了!”博戈满抱拳道。

    “大叔慢走!”韩风亲自送到门口,转身看着泠月和上官寂浪,冷冷的说道:“我这个人最容不得叛徒。说不得,今日,我要亲自送你上路!”

    看着那两双惊恐的眼睛,口中塞着布团,还在嗬嗬吼叫的人,韩风一步步走近身边。无论是小和尚还是其他的锦衣卫官员,心情都十分复杂。这是锦衣卫历史上第一次公然处决叛徒。无论有什么样的原因,背叛都是不可容忍的。哪怕他曾经是一起并肩战斗过的战友,无论他有多么令人泪下的理由,在民族存亡的大义之前,叛徒都只能被人唾弃!

    泠月那支雪亮的匕首,缓慢而又坚定的刺入主人的心口,带着温暖的血迹,被韩风拔出。转过脸来看着上官寂浪,他的表情反而有些坦然,韩风的目光微微一侧,手中的匕首再度刺出,匕首刺入血肉之中那种令人寒冷的感觉,也不能让韩风停下手来。

    “点火!”韩风看了看躺在血泊中的两人。低声喝道:“我们走!”

    跳跃的火光从府衙燃起,韩风看着那股直上云霄的青烟,回想着上官寂浪说的那句话——“他这次让宋廷看到了他在四川的力量,就算是他跟你商量好的计策,难道赵扩还容得下他吗?赵家的老祖宗可是说过,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

    吴曦又何尝没有这么说过,那位四川最高官员也曾这么语重心长的看着韩风说道:“世侄,无论我们计划能够实现,大宋都不会允许边陲重地出现一个几乎可以割据为王的大将。而且,这次的大清洗,毫无疑问要将许多忠心于我的人铲除。事罢,很难想想朝廷会如何看我,如果再征召我入临安,只怕我已经没有抗拒的机会了!”

    青烟袅袅盘旋,舞动天边的云朵,几乎混为一体,韩风压抑着复杂的思绪,长长的叹了口气,一步步朝城外走去。

第四十八章 我的要求不算太多

    安康本就是一座战略要城。正因为安康的重要性,这里的驻军要比百姓还多。在金兵攻占了安康之后,老百姓更是逃亡的逃亡,跑路的跑路。留在城里的不过一千来户人家,反倒是金兵在这里整整驻扎了两万人。

    两万人的军队,统帅当然来头不小。领军的是皇族,完颜洪算起来辈分,就算是完颜璟遇到他也要叫一声叔叔。他在军中服役多年,在枢密院里也有职务,比夹谷清臣低上一点点,官居同知。而完颜洪的副手,完颜烈则是后起之秀,是完颜沙一手提拔上来的都元帅府新人。虽然只是副帅,可是金国内部许多人已经觉得完颜烈前途无量了。

    金国内部重重矛盾导致就算是在安排将帅的时候,都要完颜璟煞费苦心。一个来自枢密院,另一个就要来自都元帅府。而且,完颜洪和完颜烈怎么说也都是皇族,关起门来,祖上都是完颜阿骨打,毕竟好说话一些。这里驻军两万,就是为了不让这座城市再度落入宋军的手中。至于是不是真的要给吴曦,那就难说的很了。

    完颜洪穿着便装,一脸和气的站在安康城门口,看着远道而来的使者们,大声打着招呼:“诸位远来辛苦了。”

    主帅已经笑眯眯的打起了招呼,可是守门的官兵依然不敢怠慢,提高了警惕,更有亲兵走上前去,把使者身上仔细搜查一番,确认他们身上绝对没有武器之后,这才放他们来到完颜洪的身边。

    为首的使者,年纪轻轻,丰神俊朗。十分有礼貌的冲着完颜洪和完颜烈施礼道:“两位大人好,在下韦白。是吴大人座下攥笔官。”

    韦白这个名字对于完颜洪完颜烈来说,一点也不陌生,在吴曦写来的书信里,早就知道,这位年纪轻轻的后生,便是吴曦派来和大金国谈判的人选。至于,如此机密重要的大事,为何吴曦要派一个年轻人来,这两人就不得而知了。不过,场面话,这些金国官员**了这么多年,也是说得蛮好听。

    “韦公子少年英雄,本官慕名已久,今日一见,果然是见面胜似闻名。”完颜洪笑呵呵的说着,挽住了韦白的手臂,并肩朝安康城内走去。

    人都有看热闹的天性,许多汉人百姓被金国官兵挡在一边,不能随意走动,但是看到两位金国高官和一个年轻汉人把臂同行,还是有些人壮着胆子,小声的吐了吐吐沫,暗地里骂上几句:狗汉奸!

    “元帅,要不要我去把那些乱嚼舌头的给抓起来……”亲兵队长凑到完颜洪的身边,伸出手掌做了个砍头的姿势。金人现在懂汉语的并不少,那些骂骂咧咧的汉人,又怎么可能瞒得过金人的耳目。

    完颜洪还没来得及说话,韦白就皱了皱眉头,冷眼看着亲兵队长说道:“我到了安康,屁股还没坐在板凳上,你这边就要杀人,这是不是叫做下马威呢?”

    完颜洪呵呵一下,伸手将韦白挡开,对亲兵队长轻声斥道:“真是无礼,贵客就在面前,你却在喊打喊杀的,粗鄙之人果然登不了台面。给我滚到一边去!”

    亲兵队长的脸色有些尴尬,恶狠狠的瞪了韦白一眼,转到队伍之后。韦白哪里会怕他?眼睛瞪的比他还大,两个人就这么大眼瞪小眼的,一路把亲兵队长给瞪了回去。

    完颜洪的心头有火,暗忖道,你这个汉人好生没有计较。要不是老子听从皇命,要招揽吴曦自立,就你小子这德行,在我面前大大咧咧的摆谱,老子非得一刀砍了你不可。他娘的,砍了你都算是便宜,五马分尸才痛快!

    韦白偷眼瞥了瞥完颜洪,如何不知道这趾高气昂的金国高官心思?他也不说破,心中冷笑不已。若非老子算准了你现在怎么都不敢得罪我,又何必在你面前摆谱呢?时势造英雄,管你在金国是多牛|逼的官儿,如今在小爷面前都得装孙子,大不了咱们谈不拢就一拍两散,到时候看你怎么跟完颜璟交代。

    两人腹诽不已,暗暗在心中骂了几句娘,脸上都还带着客气温暖的微笑,并肩走回了府衙去。

    双方分了宾主坐定,使者一行人数不是很多,不过能够有资格跟着韦白一起进入大堂的,就没几个了。而金国这边人多势众,完颜洪、完颜烈还有许多完颜圈圈叉叉的都济济一堂,谈判也要看气势,光是看人头,金国人这儿就占了很大优势。若是韦白没有舌战群儒的能力,一会儿光是这些金国人带着浓重东北金国腔的汉话都能让他头疼死。

    侍女送上了茶点,韦白装模作样的端起茶杯,还没递到嘴边,就听见完颜洪高声问道:“不知道吴曦大人到底决定如何?果真是准备建国了么?”

    韦白心中暗笑,这些金国人还真是沉不住气,看起来是等吴曦自立已经等疯了。他也不着急,慢条斯理的喝了两口茶,把茶杯往茶几上一放,脸上一片愁云惨雾,摇头叹息道:“元帅,这件事,不是一般的难啊!”

    “愿闻其详!”完颜烈抢着说道。

    韦白又是长长的叹了口气,眼角余光不断打量着金国众高官,只见他们的眼神都跟着自己转来转去,自己摆足了姿态,这才缓缓说道:“实不相瞒,朝廷下令要吴大人去临安任职。你们说,吴大人能去吗?”这次没等完颜烈抢着说话,韦白已经一拍大腿,斩钉截铁的说道:“当然不能,去了临安,就是虎落平阳,龙困浅滩。吴大人怎么可能做出这样的事儿来?”

    “可是吴大人这边不去,那里朝廷就不断调动兵马,襄阳那里已经囤积了五万精兵,据说,辛弃疾的兴元军还在不断集结。两广兵马调动频繁,几乎对四川形成了围攻之势。而朝廷停止对四川的一切供应。粮食、食盐、军饷……老实说,我这次来安康,一路的花销,都是吴大人自己掏腰包的啊!”

    韦白说的凄惨,那些金国官员也不住点头,他们之前接到都元帅府的军情报告,知道宋人的兵马调动很密集,看样子,四川那里随时可能形成战斗。这样的局面下,停止给吴曦继续供应,是理所应当的。难道要宋人把刀枪剑戟、马匹粮草送给吴曦跟自己打仗吗?

    “那吴大人现在的情况怎么样?”完颜洪小心翼翼的问道。

    “一个字,惨!”韦白提高了声调,直视着对面的金国官员们,朗声说道:“一个家族,无论家底多么丰厚,都无法支撑十万大军的运作啊。”

    “不是七万吗?”有个金国官员马上抛出了疑问。

    韦白厉声反驳道:“为了应对朝廷的步步紧逼,难道吴大人招兵买马就不应该吗?只有七万人怎么抵挡大军进攻?”看到那个金国官员灰头土脸的退下去,韦白继续说道:“十万大军,每天都要吃,都要军饷。老百姓不知道川中局势会怎么样,官府的机构也开始混乱,收不上来赋税。而且,就算收上来,现在到底算谁的?怎么用?这都是需要规划的事儿。”

    “此外,四川没有自己的造兵工署,用的刀枪剑戟,弓弩什么的,都是从江南运过来的。”韦白顿了顿,看着完颜洪说道:“所以说,很惨啊!”

    完颜洪不觉眉头一皱,四川的局势,他不是不知道,也可以说韦白的话,虽然有些夸张的成分,也基本属实。吴家就算家底子再厚,除非他宣布自立,跟着把四川纳为己有,这样才可以用天府之国的财富来供养自己的军队,组建自己的政治班底。而眼下的四川,很显然不具有这样的条件,又或者说,吴曦在等着金国的态度。

    “吴大人想过什么时候自立吗?”完颜洪试探性的问道:“我们大金国一定会支持吴大人的!”

    韦白伸出了大拇指,冲着完颜洪翘了翘,高声赞道:“就知道大金国是最讲信用的。这次吴大人能不能自立成功就看你们的了。否则,吴大人就准备交出兵权,回临安去算了。你们知道的,尽管四川乱了一阵子,可是吴大人始终没有造反,也没有和官军交战。只要他愿意放下兵权,宋人肯定会养着吴家,丰衣足食的一辈子。”

    这一点倒是不假。完颜洪不是三岁小孩子,政治就是个妥协的游戏。吴曦真的不造反的话,宋廷一定会给他留下足够的面子,保证四川能够安然无恙。别说是做个富家翁了,就算是让吴曦当个没有实权的高官又怎么样?又花不了多少钱……

    “我们大金国向来都是很有诚意的。这一点,你可以放心!”完颜洪笑呵呵的说道:“却不知道,吴大人现在的打算是什么?”

    韦白心中冷冷一笑,这是你给我机会敲竹杠,就不要怪老子狮子大开口了。

    “吴大人的要求不是很多……”韦白拖长了声调,看似无意的抬头看了看厅外的天空。

    完颜洪顿时会意,站起身来说道:“时间也不早了,不如咱们找个地方,边吃边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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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之前看到有些书友误会了。我的婚期是下个月18号。农历719,公历818.

    所以这段日子真的很忙,丈母娘家里离我家30公里,但是有事的话,一个电话,马上就得过去啊。

    说到断更,其实我也不想。一段更,全勤奖就泡汤,还影响推荐。为了结婚,我都多久没推荐了啊。

    不是编辑不给推荐,问题是编辑打电话问我,说,给推荐吧。

    我真不敢保证能不断更。

    最近的情况好多了,基本都安排妥当。还差一些衣服,和一点点家具没买。相信起码每天都能有时间码字了。

    还是那句话,感谢大家的理解、支持和祝福。恶语相向的……我不怪你们,等你们结婚的时候,就会知道有多忙了。

    谢谢大家,真滴很感谢!

第四十九章 火热的诱惑

    边陲重地自然没有什么好酒馆,想要找几个出色的厨师也不容易。看着一桌子略显粗鄙的菜肴,完颜洪只觉得自己的面子十分挂不住,眼巴巴的看着韦白,强撑着露出一丝笑容:“这顿饭简单了点,不过在安康也就这个水平了,韦公子请不要介意。”

    韦白看着酒菜,忽然悠悠的叹了口气,惆怅不已的看着迷惑不解的金国官员,叹息道:“说起来,现在成都的官员们,就算是吴大人自己,也未必能吃到这么多这么好的菜肴了。现在我们恨不得一文钱掰成两半来花。能省就省了,哪里还会摆酒席……”

    完颜洪心知肚明,这是敲竹杠的开始了,不过,这种事,大家玩的就是个漫天要价就地还钱。当下,完颜洪也不着急,慢条斯理的吃着东西,绝口不提钱财的事儿。

    可是,他不提,韦白可一点儿也不客气,穿着袍子就像是个书生似的,要起钱来绝不含糊。看着完颜洪半天没有动静,韦白放下筷子,冷冷的说道:“元帅大人,我这么大老远的跑来找你,可不是为了在这儿跟你吃饭喝酒的。现在谈的是几乎等同于两国之间的大事,坦白说,要是元帅大人能做主,就给我透个底儿,若是不能,就说清楚哪个能做主?是枢密院的夹谷清臣大人?是都元帅府的完颜沙大人?还是大金国的皇帝陛下?我该去找谁找谁去……”

    完颜洪脸色一囧,身边的卫士和随行官员的脸色也跟着挂不住了。这年头还真是奇怪,明明你是来求援,请求大金国赏赐你一点立国之本的,反过来怎么好像是大金国欠了你们三五千万贯似的?不但说得振振有词,语气之间还咄咄逼人。最要命的是,那个韦白一脸坦然的模样,丝毫不觉得自己在提一个很过分的要求。

    完颜烈抢着说道:“韦公子,你这么说可就不对了。大金国是希望吴大人能够揭竿而起,反抗赵宋的*,推翻五十年来,赵宋对吴家的迫害。当然,这只是大金国的希望而已,具体的事情自然是吴大人自己去做。大金国是不是提供援助,那是另外一回事了。你可别说的好像我们大金国就欠了你们似的。”

    完颜烈一番话出口,一群金国官员连连点头,暗称有理。

    可是韦白根本不吃这一套,他索性站起身来,冷笑不已看着完颜洪与完颜烈,朗声说道:“既然我人都已经来了这里,咱们明人不说暗话。你们金国当然希望我们吴大人自立,四川一旦自立,单凭一地之力根本不可能出兵中原。这样的话,金国就可以把西南防线的兵力重点压迫东南和襄樊。攻破任何一地,都可能造成整个长江防线的崩溃。跟着,江南是不是还能抵挡得住金国铁骑就难说的很了。”

    “但是,吴大人若是不自立,而是把十万大军交给朝廷的话。宋廷一样可以从东西两面保持对金国的钳击之势。金国兵马不少,宋朝的兵马也不遑多让。大家就沿着长江防线来来回回躲猫猫好了。你们又有什么办法呢?”

    没等那些金国官员反驳,韦白继续抢着说道:“从表面上看,四川立国,最大的利益是属于吴大人,其实好处都被你们金国人拿完了。现在,我们缺钱缺武器粮草,要你们掏腰包来赞助一下,一个个还在这里唧唧歪歪,要是没有诚意的话,不如咱们一拍两瞪眼,就这么散了吧。”

    完颜烈就算是猫一般的脾气,现在也气得想要咬人了,身为宗室,曾几何时他也没有被骂成这样过。再说了,要是眼前指着鼻子破口大骂的是完颜璟或者其他宗室长辈也就罢了,偏偏是个不起眼的宋人。以他的性子,恨不得拔刀出来,把韦白给砍上十几刀才算出去。

    完颜洪到底老练的多,虽然他也很愤怒,可始终能压抑自己的情绪。伸手在完颜烈的肩膀上一拍,淡淡的说道:“既然如此,韦公子不妨先开个价出来,看看我们大金国是不是能满足你的要求。”

    韦白咧嘴一笑,露出两排雪白的牙齿,笑嘻嘻的看着完颜洪,又翻了翻眼睛瞪着完颜烈,语气轻佻的说道:“看到没?这才是当家作主的气派,你想独当一面?还得好好学着呢。”

    完颜烈气得差点咬碎钢牙,却又不便发作,便怒气冲冲的低下头去,捡起筷子,闷声不响的夹菜便吃,咬得吱吱作响。

    “请说。”完颜洪岔开话题。

    韦白施施然的坐了下来,轻描淡写的说道:“真的不算多。我们一共需要战马两万匹,粮食五十万石,弓箭……”洋洋洒洒说了一大堆,真不知道韦白是怎么记下这么多数字的。只听得那些金国官员一个个目瞪口呆,好不容易,众人看到韦白长长吸了口气,闭上了嘴巴。已经心惊胆战的金国人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就听见韦白缓了个劲儿,继续说道:“最后,还要白银五百万两,没了。”

    没了?完颜洪以为自己是不是听错了,要了这么多东西,恨不得要把整个安康城给搬空似的,这也叫‘要求不算太多’?

    强忍着心中的怒气,完颜洪缓缓的开口说道:“你们川中不过七八万兵马,勉强我就算你十万好了,也不是没有骑兵,为什么要战马两万匹?”

    韦白理直气壮的说道:“川中马小,跟北方高头大马一比,当然很吃亏。我们四川是要立国的,将来谁知道跟吐蕃跟西夏有没有摩擦?西夏人骑着河西走廊的高头大马跑过来,让我们骑着川中小马对敌?这是不是太不公平了?两万匹,算起来,只能武装一部分骑兵,跟西夏成群结队的骑兵一比,寒碜的很。大金国号称天下第一,不至于两万匹战马都这么小家子气气的吧?”

    这一顿抢白,让完颜洪有些无言以对。副将完颜烈挺身而出,指着韦白喝道:“你根本就是狮子大开口,白银五百万两……你当我们大金国是什么?宋人每年给我们的岁币才多少?你这么一开口,就是几年的岁币。吴曦要这么多钱做什么?”

    韦白冷笑道:“果然四肢发达,头脑简单。吴大人手下十万兵马。军饷需要开销,就算人均每月二两,一个月就是二十万两。再加上军费开支,还有出征的开拔费等等,五百万两也用不了多久。大金国富甲天下,区区五百万两只是九牛一毛。吴大人这个人宅心仁厚,就没好意思多要,五百万只是个最低价了,若是你们给不起,那就算了。吴大人还懒得费心费力跟朝廷搞对抗呢!”

    “太过分了!”完颜烈怒气冲冲的喝道。

    韦白耸了耸肩膀:“我倒不觉得过分,明摆着,吴大人自立对你们的好处最大,又不用你们出兵,又不用你们割地。只是提供一些物资和金钱上的援助而已。要是连这一点钱都舍不得给,吴大人也不知道是不是能信任你们,继续合作了!”

    话题一旦说到这个份上,紧张的就是金国人了。至少现在局势很明显,吴曦想要自立的心,绝对没有金国人希望他自立的心更坚决。金国,现在就应该扮演一个坚定的支持者的角色。而不是在这里斤斤计较。

    本来打算给朝廷省点钱的完颜洪,心中左右较量了半天,最终还是理智战胜了节俭的心态。本来完颜璟就已经给了他不少预算,安康当然是战略要地,这儿储备很多军用物资无可厚非。但是储备的过分的多,其实就给川中吴曦准备的。

    金国的大臣们,无论是来自枢密院还是都元帅府,又或者是那些文官们,大家早早就已经达成了一致,在吴曦的问题,金国一定要支持,只要吴曦能够自立,金国绝对不惜一切代价……

    看到完颜烈还有想要讨价还价的意思,完颜洪用眼神阻止了他继续说下去的冲动,微笑着看着韦白,淡淡的说道:“你说的条件,对于大金国的国力来说,的确是九牛一毛。好吧,这些物资和钱财,我会向朝廷禀告,尽快调配给你。只不过,我得知道,吴曦大人到底准备怎么做?”

    韦白压低了声音,靠近完颜洪的耳边,轻声说道:“这件事,吴曦大人早有计较。只要金国的援助一到,吴大人就马上从川北出兵,大人这里再派一支兵马,从安康出发,前后夹击兴元府,将辛弃疾的兴元军全部歼灭,北方少了辛弃疾,四川的威胁就少了很多。再说了,如果真的拿下辛弃疾,我想,元帅大人在大金国肯定是大大的露脸吧!”

    这话倒是不假,辛弃疾是几任金国皇帝都指名道姓要捉拿的人,要是被完颜洪拿下,这份功劳可就不是一般的大了。将来,在完颜沙退下之后,完颜洪未必没有登上都元帅府宝座的机会。金人,对军功看的可不是一般的重。

    “那你等我的消息吧!”完颜洪压抑着心头的火热,尽量平淡的说道。

第五十章 运输大队长

    山峦叠嶂,河流密布。任河注入汉水,汉江将紫阳县分割成两半。这儿不仅仅风景秀丽,更加是出川之后的第一道屏障。紫阳县就位于安康和巴中之间,眼下,还牢牢掌握在吴曦的军队手中。

    只不过,这是一座并不算重要的城池,平日的驻军并不是很多。这些天来,因为要和金人交割物资,紫阳县的驻军顿时多了不少。就连川中现在的天字第一号人物吴曦,也亲自在紫阳县坐镇。

    数以万计的兵马拱卫着这座小小的城池,吴曦看着远处扬起的烟尘,忽然侧过脑袋对身边一人问道:“贤侄,只剩下最后两万匹马还没有交割了对不对?”

    被他叫做贤侄的,便是韩风,锦衣卫的指挥使大人露齿一笑:“当然,这件事是小侄亲自去办的,那些人怎么可能不上当?”

    吴曦身边的将领并不算少,许多人都看着韩风,这个之前诈称是‘韦白’的年轻人。金国肯定是要支持吴曦的自立,这并不足为奇。看到许多将领都面露不解,吴曦微微一笑,解释道:“这次最大的功劳肯定是要记在锦衣卫的头上。”

    “金国一而再再而三的劝说我投降或者自立,那我们就索性给他来个将计就计。之前锦衣卫的鸽组已经通过各种渠道,查清金国到底在安康存储了多少物资。我们的开价,就是要把安康所有资源一网打尽。要做到这一点,没有详尽的情报是不可能的。”

    吴曦缓缓的说道:“这仅仅是个开始,让我对韩风真正刮目相看的是,安康有金国想要给川中的储备。而韩风提出,要洗劫,就要把金国人洗劫的干干净净,最好是让他们变得一穷二白。他的部下经过仔细计算,推测出两万金兵日常储备有多少。全部算在我们的开价之中,而且,死死咬定,坚决不给金国人还价的机会。完颜洪想要博出头,就要落入我们的毂中。”

    诸将恍然大悟,现在的安康城里等于是个空壳子,钱!战马!粮草!武器!几乎都被韩风给要了过来。甚至守城的官兵除了自己箭壶里的箭矢之外,再也找不到一支可以射出来的箭。为了立功,同时也深信吴曦即将自立的完颜洪,并不担心安康的安全。可若是这个时候,宋人集结军队,对安康开战呢?极度缺乏物资,正在等待后方供应的安康,还能坚守得住吗?

    “跟金国人要战马也是一步妙棋,这并不是仅仅是消弱敌人,增强自己,更重要的是。两万匹战马,需要五千人来送。”吴曦狡黠的笑了笑:“五千人若是在城内,坚守不出,我们吃掉他们,肯定很费力。若是他们千辛万苦赶着战马来送给我们呢?这边收缴了战马,那边我就要他们的命!不过是五千人而已,落在我的手中,杀起来还不是砍瓜切菜那么简单?”

    好几位将领下意识的朝身后兵营望去,吴曦来到紫阳县,算得上是精锐尽出,川军主力三万人都被吴曦给带了出来。三万大军以逸待劳,等那五千金兵送马之后累得半死,再突然袭击,绝对可以把这一支金国兵马全部吞下。想到这一点,再看看韩风,许多人不觉暗自惊奇,难怪年纪轻轻就已经是高官,谁曾想到,那个血气方刚,拿着一把刀就杀入李家花园的韩风,已经成长到了这个地步?

    远处飘扬的烟尘正在接近,距离紫阳县越来越近,完颜烈的心中就越来越有气。这些汉人简直是吃人不吐骨头,尤其是那个韦白,开口就是要东西,不是要战马就是要装备,再不然就是钱。动不动就拿不造反了来威胁这些金国大员们。天底下哪里有这么可笑的事情,造反的成了大爷,而金国这个敲边鼓的却成了被敲诈勒索的对象。

    明面上说是要五百万两白银,韦白已经前前后后加了三次价。现在安康的府库里干净的差不多只剩下老鼠了。而草料场、武器库、粮仓,也被韦白搬了个七七八八,每次的借口都是……吴大人又招兵买马了,钱不够用了等等。

    让完颜烈愤愤不平的是,这小子拿了金国这么多好处,居然连个谢字都没有,那态度,简直就是地主老爷去佃户家里收租子去了。

    任河是汉江最大的支流,谷狭滩险,山幽水碧,与峰岭奇峭的巴山浑然一体,形成雄奇壮观的山河自然风光。任河漂流从高滩出发顺河漂流而下至权河,全程三十里里,有大小险滩三十六个,任河水道水流有急有缓,水势有惊无险,两岸群山连绵起伏,风光秀美。只是,这么美丽的风光,现在落在完颜烈的眼中,也变了味道。

    大金国马多,但是也不能这么糟蹋啊,转手就送出去两万匹。就差没把官兵们屁股底下的战马也丢给宋人了。作为金国皇族,完颜烈很有主人翁的感觉,虽然送出去的是公款,可他的心依然在滴血,这些东西留在国内,可不都是完颜家的么!

    “宋人在前方接马!”前探的哨兵策马而归,一直跑到完颜烈的面前禀告道。

    完颜烈恶狠狠的骂了句娘,这才按住马头,缓缓前行,看着前方那个熟悉的身影,完颜烈忍不住提高了声调喝道:“韦白,老子给你送马来了。”

    “完颜将军不要这么小气!”韩风嘻嘻哈哈的迎前几步,先抱了抱拳,又高声说道:“反正吴大人自立了,你们金国可得到不少好处呢,这么小气的话,真的是度量不足哦。”

    完颜烈懒得跟他废话,怒气冲冲的走到一边,找了块平坦的地方坐了下来,漠然看着宋人和自己的部下办理着交结,清点战马。为了便于管理马群,官兵们没有骑自己平时的坐骑,而就是那两万匹送给宋人的马儿,被他们给骑了来。换句话说,交接完之后,除了部分将官之外,余下的金国官兵,都只能跟在马后走着回去了。

    韩风皮笑肉不笑的盯着完颜烈,两人大眼翻小眼,却始终没有说什么。只不过,韩风当然知道完颜烈的心思,他现在可是恨不得要扒自己的皮,吃自己的肉!

    时间一点点的流逝,完颜烈下意识的摸了摸有些饥饿的肚皮,不自禁看了看韩风。没想到这些该天杀的汉人一点儿都没有请大金国客人吃顿饭的觉悟。完颜烈索性站起身来,走到韩风面前,厉声喝道:“韦公子,你们汉人就是这么待客的吗?且不说我们大老远给你送马来,又没有叫你们付出什么代价。难道,这天色,就不知道准备好晚饭给我的部下吃吗?”

    韩风故作吃惊的模样,低声说道:“哎呀,我自己不觉得饿,就把这事儿给忘了。你们想吃东西是么,也好,这间事情忙完,我便给你们安排晚饭。”

    两万匹战马的交接并不是一个简单的过程。完颜烈不知道等了多久,才算看着宋人把战马收拢着朝后方赶去。压抑不住怒火的完颜烈愤愤的丢下手中咬了几口的干粮,冲到韩风面前:“现在你没有借口了吧?赶紧给我的部下安排吃食。几天都是啃干粮,哪里还能有力气?”

    韩风笑嘻嘻的看着完颜烈,淡淡的说道:“完颜将军,你有所不知。本来老话是说,吃饱了好上路。不过我这个人小气的很,想来想去,反正你们马上就去黄泉路了,又何必浪费我们的粮食呢?对不对?”

    完颜烈心中一惊,正要跳开,忽然肩头一紧,韩风已经伸手扣住他的肩窝,翻身便是一记漂亮的过肩摔,将完颜烈重重摔在地上,带着头盔的脑袋,哐当一声撞在地面一块石头上,当即昏死过去。

    远处的金兵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是远远看到完颜烈和那个汉人说了几句什么,跟着便被那汉人摔翻在地,一个个顿时惊叫连连,怒气冲天,高声嚎叫起来……

    韩风十分同情的低头看了看完颜烈,喃喃道:“可怜你这个运输大队长了啊。没有吃没有穿,自有那金狗送上前……”

    韩风哼着小曲,从怀里摸出一支响箭,甩手将响箭打上半空。一队骑兵疯狂的从刚刚离开的马群两翼掠出,那清一色的铁甲清一色的长枪,还有那一往无前视死如归的气势。让惊慌万分的金兵失声尖叫起来。自从兴元府一战之后,还有谁不知道豹组铁骑的威名?那可是和完颜璟的黑甲相比,也绝不逊色的强军!

    漫山遍野忽然冒出许多人来,川军不知道埋伏在哪里,也不知道埋伏了多久。他们等的就是韩风这一声响箭。铺天盖地的兵马,四面合围,看这气势,吴曦是打定主意要把这五千金兵全都包了饺子——一个也不放过。

    韩风淡然一笑,策马而退,一个个熟悉的身影从他身边掠过,漫天飞舞的箭矢已经把金兵的队伍打得一盘散沙,等着他们的,只是一场屠杀!

第五十一章 手掌心

    完颜洪扶着墙垛站在城头上,太阳正烈,刺眼的阳光让他无法眺望远方,就算勉强看去,也会刺得双眼生疼。善解人意的部下,不知道从哪里弄出来一把伞,遮在完颜洪的头顶上,陪着笑脸说道:“元帅,这么热的天,小的再给您弄壶凉茶来吧?”

    不提还好,一提起来,完颜洪还真觉得有些口渴,便默不作声的点了点头。部下大喜过望,对着身边的亲兵喝道:“傻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去弄壶凉茶来伺候着?”

    他骂人骂得凶,转过脸来看向完颜洪的时候,又是一副笑容,手里紧紧握着那把伞,仿佛生怕别人抢了他撑伞的机会似的。完颜洪看在眼里,心中冷笑不已,官场上走捷径莫过于‘阿谀奉承’四字真言。就算是完颜洪自己,要是有给完颜璟撑伞的机会,也舍不得放手了。不过,马屁拍得多了,未必有真材实料,这个道理,完颜洪还是懂得的。

    完颜烈亲自去交接两万匹战马已经过去很久了,算起来日子也应该回到安康了。完颜洪的心里有些不太踏实,汉人和金人之间的关系,并不是那么简单。他也很难完全信任吴曦。只不过,吴曦的自立,眼下看起来,无论是对他自己,还是对金国,都是利益最大化的选择,也由不得完颜烈不去做。

    办完了这些事儿,完颜洪就可以琢磨着怎么和吴曦联手把兴元府拿下来,把兴元军一口吞掉了。

    正想得出神,一杯凉茶已经递到身边。完颜洪会心一笑,接过茶杯,刚要放到嘴边,忽然眼前一亮,遥望远方,尘烟四起。在军中生活了这么多年,完颜洪看得清清楚楚,这分明就是步军才能激起的灰尘,要是马蹄,绝对不会这么低、这么浓!看样子,应该是完颜烈交割完战马,带着步行的兵马赶回来了。

    “元帅大人,您看。副帅大人似乎还带着吴曦的回礼。”撑伞的部下踮着脚尖仔细看了看:“有十余辆大车呢。看来,吴曦也不算太小气。”

    “哼,坑了我们这么多东西,不给点回礼,吴曦也未免太过分了点。”完颜洪冷哼一声,暗暗咬牙。眼下当然是吴曦的自立最重要,不过在大金国吞下江南之后,吴曦区区四川之地,还真的能守住吗?西夏是大金的属国,大理吐蕃可没有一个敢招惹金国的。想到,自己有可能亲自领军攻下四川,完颜洪的心又狂热的跳了起来——别看你现在蹦的欢,小心秋后拉清单。大金国的便宜,不是那么好占的!

    远远走来的官兵们似乎已经很疲惫了,几乎是拖着武器在行走,正因为如此,溅起的灰尘更加密集,黄土滚滚,只能勉强辨认出是完颜烈的旗号,余下的,什么都看不清楚。两匹川马拉着一辆车,并不算长的车队,反而走在了队伍的最前边。

    “这些兵是得操练操练了,离开马,都已经不会打仗了。”完颜洪冷冷的哼了一声。

    城头上的金兵顿时幸灾乐祸起来,这也怪不得跟随完颜烈出去的那些兵马。大金国本来就是马上得的半壁江山,官兵都习惯了骑马战斗,陡然让他们步行从紫阳县走回到安康,这不是要他们的命么?

    守卫城门的官兵缓缓放下了吊桥,门洞里的人乐呵呵的看着远处灰头土脸的战友们。马车缓慢的朝城门走去,一车车来自四川的物资走进了城门。可是跟随在车队后的官兵,忽然间就像打了鸡血似的,拔腿就往回跑。而他们的奔跑并不是慌乱无序的,从队伍的左右两翼退开,队伍尾端的士兵齐刷刷亮出一排弓箭,箭头跳跃着火焰。

    明晃晃的火焰在阳光下看起来分外刺眼,城头上的完颜洪眼前顿时一花,惊异的用手挡住眼睛,失声叫道:“这些家伙想干什么?”

    就在他疑问的瞬间,一排火箭已经飞也似的射了出去,准头当然是不值一提,弧度更加奇差无比。门洞里的金兵只是下意识的抬起了脸,便马上落下。因为那些弓箭根本不像寻常那样是高高射出的,而是平平齐射,落在那些马车上。

    不知道马车上到底带的是什么,箭矢一沾到马车,就立刻让马车燃烧起来。距离马车很近的一名金兵,诧异的用长矛捅了捅马车底层的袋子,矛尖似乎捅破了什么罐子,一股熟悉的味道立刻冲进了他的鼻端。那金兵惊恐的连退几步,嘶声叫道:“火药……是火药……”

    城头上的完颜洪脸色一变,手指指向城下的官兵,厉声喝道:“放箭,射死他们!”

    门洞里的金兵已经急得乱成一团,送来的马车并非都是火药,覆盖在最上边的那些都是草料而已。但是草料已经燃烧,火药距离爆炸还远吗?

    “水,水……”疯狂的叫声在门洞里到处响起。但是此时此地,哪里去找水?心急火燎的金兵甚至扯下裤子,毫不顾忌的冲着熊熊燃烧的马车尿去。可是,加起来也尿不满一个大海碗……这只是在给杯水车薪,做一个生动的诠释。

    并不是他们不想逃走,主帅在上,此时擅离职守,也是杀头的大罪。家里人都会受到牵连,要是死在这里,至少还有丰厚的抚恤。如果侥幸把马车给尿灭了……当然,理智一点的女真人都知道这是不可能之任务,他们还会得到重重的奖赏!

    略带黄色的小便还在淋漓,铺天盖地的火焰伴随着惊天动地的爆炸声,已经覆盖了整个西门。方才看起来还巍峨无比的西门,已经摇摇欲坠。吊桥、城门、守门的官兵,顷刻间化为灰烬……坚固的城墙颤抖不已,破碎的青石不住洒落。

    “元帅大人,快下城,西门要塌了……”亲兵一脸忠义勇敢的模样,冲到完颜洪的身边,一把拉住这个失魂落魄的元帅,拼命朝后方扯去。

    完颜洪的确是惊呆了,他怎么都没有想到,宋人的手笔居然这么大,十几车火药罐。虽然这些火药罐只是很粗糙的物事。虽然单个的火药罐只是猎人用来炸个野猪而已。但是十几车,数以千万计的火药罐一起爆炸,那就完全不是一码事儿了。

    安康的城墙历经战火,多少年来修修补补。不久前,完颜沙亲自领兵拿下安康的时候,也经历了一番血战。刚刚修补过的城墙上,当时的血迹还没有被雨水冲刷干净。这样的城墙能顶得住成千上万火药罐的爆炸威力吗?至于你信不信,反正我信了!

    到底是皇族里的元帅,到底是身经百战过的将军,虽然被宋人那不计成本的火药进攻打得失魂落魄。但是完颜洪马上把自己的状态从失魂落魄调整回来,高声呼喊道:“备战,备战。宋军很快就要攻城、准备巷战!”

    他的叫喊声在一片混乱之中并没有传的太远。而在安康城西的山坡上,漫山遍野的宋军像是一片黑色的洪流吞噬着黄土地。

    辛弃疾按下马头,遥望安康,冷冷的说道:“完颜璟这次果然送了我们好大的一份礼物。”

    在他身边,四川最高级别武将吴曦,微微一笑接口道:“这次还得看你的兴元军新兵了。”

    辛弃疾侧头望了他一眼,两人心照不宣。看着眼前那些退却的豹组官兵渐渐退缩到阵前,吴曦不由得赞道:“韩风这小子挺厉害的,手底下能打的,能冲的,还有骗死人不偿命的。你看看他那些豹组的兵,都可以去当戏子了,把完颜洪骗的一愣一愣的。步行也跑的这么快,我甚至怀疑,当初韩风在建康府练兵的时候,是不是真的牵了几只豹子在后边追他们。”

    “那是当然,是我的世侄,怎么会差了?”辛弃疾傲然说道:“当年,还是我老人家在绍兴府给他指点明路。”

    吴曦不屑一顾的冷笑道:“又不是你的儿子。只是世侄而已,算哪门子亲戚。少往自己脸上贴金,这次,要不是为了开拔费的事儿,我能让你的兴元军抢攻?不过,话说你那些新兵,待会儿上了战场可不要哭爹喊娘啊!”

    一说到打仗,辛弃疾的表情立刻严肃了起来,低声吩咐道:“博戈达,你亲自领军入城,巷战是你最拿手的。”

    博戈达盔甲明亮,倒提钢刀,冲着辛弃疾抱了抱拳,大旗一招,一队兵马随在博戈达身后朝着安康急冲而去。

    摇摇欲坠的安康西门,在垂死挣扎了半天之后,终于轰然倒塌,散落下来的石块转眼间填平了护城河。侥幸没有摔死的金兵颤抖着惊惶着,无助的看着迎面冲杀而来的宋军。

    “博戈满,带一队骑兵从城后包抄,只要出城的立刻截杀。”辛弃疾捋了捋胡须,傲然笑道:“南边留给了韩风的豹组、北边得让文海贤侄找些功劳。咱们兴元军也无需抢的太多。”

    吴曦哑然失笑:“好大的口气啊,我看,咱们谁都别争了,这次,最大的功劳,怎么都跑不出韩风的手掌心!”

第五十二章 杀死韩侂胄

    皇帝的位置很多人都想坐,但是果真坐上了皇帝的宝座,就能心满意足么?完颜璟现在就不这么认为。尽管坐在郁郁苍苍的御花园里,尽管身边有佳丽如云,有时鲜蔬果,有各地名茶,还有一群恭恭敬敬的太监和侍卫。可他的心情怎么都好不起来。

    面前放着几分各地呈报上来的*。完颜璟的目光缓缓落在最上边那一张*上,那是北面招讨使发来的草原动态。铁木真实在发展的太迅速了,在击溃并收服了札木合的十三翼之后,兵锋直指王汗。往日的义父义子已经同室操戈,而抵挡不住的王汗请求金国支援,北面招讨使不敢自己做主,一封*八百里加急送到皇宫,请完颜璟亲自定夺。

    夹谷清臣站在君王身侧,小心翼翼的看着完颜璟的脸色。而和他相对而立的完颜沙,看起来也不比他好很多。

    “铁木真……实在是有些出乎朕的意料。”完颜璟悠悠叹了口气,目光落在完颜沙的身上:“郡主去了漠北,帮助铁木真一手打造了军情处,从此铁木真横扫草原,再无敌手。朕真的很不明白,是当年都元帅府里的人太笨,还是铁木真手下的蒙古人太聪明。为什么都是郡主亲自组建的军情机构,作用差距就这么大呢?”

    听话得听音,就算沐谦心已经离开了金国一年多,完颜璟还是叫她郡主,光是这份情谊,就让夹谷清臣心里暗暗羡慕不已。这年头,当女人还是比当男人要占便宜的多了……不过,沐谦心的都元帅府没有能够在对细作司,也就是后来的锦衣卫取得上风。归根到底还是因为,蒙古人并不注重情报作战。而汉人就不同,据说汉人使用细作的年头甚至可以追溯到两千年前,历代的细作机构都是十分完善的组织。

    不过,这样的理由,夹谷清臣绝对不会替完颜沙说出来,他还巴不得这个老对头多吃点苦头呢!

    完颜沙正要解释,完颜璟已经摆了摆手,示意他不用说下去,一手拿起面前的*,淡淡的说道:“铁木真发展的太过迅速,俨然已经是大金国北方的祸害。他和大金国的仇怨很深,不过,铁木真很会做人,他势弱的时候,会主动靠拢强大的力量。一旦被他整合了草原上的势力,迟早会和大金国开战。”

    完颜沙靠近一步,冷冷的喝道:“先下手为强,后下手招殃。陛下,不如……”

    完颜璟点了点头:“朕也是这个意思。当年我们的祖先从白山黑水中一步步打出这个天下。最初的时候,我们没有守土的烦恼,只管杀戮和掠夺。现在得了辽国和宋人的这么多土地,我们也被捆绑住了。尤其是,宋人现在任用韩侂胄为相国,虎视眈眈。大金兵力主要防御南线,可以投入到北方的兵力不是很多啊!”

    夹谷清臣慢条斯理的说道:“陛下,这倒不必担心。都元帅大人能征善战,况且兵贵精不贵多。微臣以为,要是都元帅大人亲自率领三五万大军前去漠北,必能将乞颜部一举击溃,生擒铁木真!”

    完颜沙冷冷的抬起头来瞪着夹谷清臣,嘴唇一点点的蠕动,但是夹谷清臣还是能够读出他想要说出的那句话:我干你娘!夹谷清臣不甘示弱,默不作声的用唇语回敬了一句极为粗劣的话语。

    捧杀,这是**裸的捧杀。光是看看战报就知道铁木真何等厉害了,以少胜多简直是铁木真的拿手好戏,更别说以优势兵力面对弱势敌人的时候,铁木真打的更是漂亮,未尝一败的铁木真就是草原的战神。而现在乞颜部能够动员的总兵力已经高达六七万,这样的军队,这样的统帅。夹谷清臣的话,岂不是让完颜沙带着‘三五万’部下去找死么?

    “也好!”完颜璟轻悠悠的说道。

    完颜沙顿时急了,立刻大声说道:“陛下,臣不是怕死。但是三五万人马北伐铁木真,实在没有万全的把握。臣死不要紧,但是把大金国数万的精锐葬送在漠北,微臣可是无颜面对祖先。夹谷清臣他……”

    完颜璟打断了他的话头,轻描淡写的说道:“朕知道。所以,都元帅大人可带同四万都元帅府本部军马出征漠北。”他转过脸来看着幸灾乐祸的夹谷清臣,语气十分平缓的吩咐道:“枢密副使,既然是你举荐的都元帅大人。朕就吩咐你为都元帅大人做好军情和后勤供应。并且,你要迅速派人去王汗部,直接接管王汗部下兵马的指挥权。和都元帅大人里应外合,击破铁木真。”

    “我……微臣……”夹谷清臣顿时一愣。

    “朕知道你们向来不和,不过,这是国家大事,私人恩怨暂且放在一边。如果都元帅在漠北战事不利,他该当承受何等处罚,你身为举荐官员,当要连坐。”完颜璟狡黠的笑了笑,英俊的脸上掠过一丝阳光:“换句话说,如果他兵败身死,朕也要斩了你!”

    完颜沙哈哈大笑起来,大步走到夹谷清臣身边,伸手揽住他的肩头,不顾枢密副使的反抗,粗声粗气的说道:“夹谷清臣,你我虽然不是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是很有可能同年同月同日死!这是缘分啊,缘分!”

    夹谷清臣的心里怎能舒服,恨得牙痒痒,可是又没法当着完颜璟的面给说出来,只能含笑答道:“是,是,缘分!缘分!”

    完颜璟将最上边的那份*丢开,随手捡起第二份*,缓缓说道:“铁木真的事就这么定了。不吉利的话,也不要多说了。四万精锐加上王汗部族还能动用的兵马,朕觉得可以和铁木真一战。如果需要任何支援,或者要调动兵马,北面招讨使部下兵马,随你调动。大金国的兵权是一分为二的,枢密院和都元帅府必须要紧密合作,才能克敌制胜!”

    看着两位大臣老老实实的答应了,完颜璟略松一口气,展开第二份*:“安康丢了,完颜洪被俘,已押送临安。完颜烈战死……这一次,大金国被吴曦和韩风彻底玩了一次。朕的面子自然是没了,可现在要对宋人动兵,的确不是好时机。两位爱卿,你们觉得,怎么才能把大金国的颜面找回来?”

    要找回这个面子可不是一件容易事儿,就算是夹谷清臣和完颜沙,一时间也不知道如何回答完颜璟。两人支支吾吾,顾左右而言他,就是不肯正面回答完颜璟的问题。您说这要怎么找场子?马上发兵去攻打安康或者兴元府?上次胜在偷袭,这次宋人肯定不会再上当了。而且,兴元军主力驻扎,得多少人去打?后勤辎重怎么准备?总不能北面打着铁木真,南边再跟宋人开战吧?大金国威风也不能这么摆啊……

    派人去谴责宋人?这好像是以前宋人常干的事儿。谁打我,我就骂谁。这样丢份的事儿,完颜璟可不干。又不能动刀兵,又不能去吵架,想要找面子,真不容易。

    夹谷清臣忽然福至心灵,脱口而出:“陛下,杀死韩侂胄!”

    完颜璟上身挺起,坐得笔直,仔细思量着夹谷清臣的提议。韩侂胄算得上是主战宋臣之中最强硬的一个。也正是因为他的存在,宋人不断积蓄力量,企图北伐。这么多年来,宋人从不敢对金国轻启战端。哪怕是金国人已经欺负到宋人的头顶上了……杀死韩侂胄,对于大金国的好处是显而易见的。

    宋人虽然很多,可想要找出一个像韩侂胄这样,无论在士子还是官宦之中,都拥有极高声望的人,还真不容易。而且,韩侂胄和赵扩之间千丝万缕的联系,也决定了这个皇帝对韩侂胄的信任。如果杀死了韩侂胄,赵扩又有几个能信得过的大臣呢?

    完颜璟自己也是皇帝,当然知道,‘孤家寡人’的意思,就是做皇帝的,没有朋友,没有几个能信任的人了。

    尤其是,最大的好处可以打击宋人正在紧锣密鼓筹划的北伐。让金国可以腾出手来,先收拾了北方的铁木真,再一口口把宋人给吞下去。好处这么多的事儿,还能给大金国找回点面子,何乐而不为呢?

    “韩侂胄是宋人高官,杀他不易。”完颜璟静静的看着夹谷清臣:“汉人的刺客,也巴不得要了你的命。可到了现在,也没有得手。韩侂胄贵为宰相,又怎么可能随随便便被我们的刺客杀死呢?你到底有什么好计策?”

    夹谷清臣一时间哪里去找什么周密的计划出来,只是随机应变答道:“韩侂胄虽然护卫森严,但是未尝就没有可乘之机。枢密院南府多派刺客,一天十二个时辰不间断的监视韩侂胄,总能找到机会。再说,大金国在宋人那里也有不少暗桩,必要的时候,牺牲一部分人,能够杀死韩侂胄,也是值得的。”

    完颜璟点了点头:“要不惜一切代价。去办吧!”

第五十三章 比赛

    烈日当空,就在成都校场上,三个方阵整整齐齐的排列着。这三支队伍分别来自吴曦的驻屯军、辛弃疾的兴元军和韩风的豹组。

    当太阳升到头顶的时候,那火热的光芒毫无遮掩的洒落在身披重甲的官兵身上。要知道,大宋一名官兵如果穿戴整齐,身上是要背负着三十多斤的重量,这还不算他们手中的武器。豆大的汗水顺着他们的脸庞一滴滴滚落,滑过明亮的盔甲,落在土地上,转眼间就被干涸的大地吸收的干干净净。

    沉重的盔甲已经被阳光晒得有些发烫,如果伸手摸上去,手指头都会觉得一麻。而不住流下的汗水,甚至挂在睫毛上。一旦闭上眼睛,带着咸味的汗水渗入眼中,整个眼睛都会觉得麻痒难当。

    这里都是精兵强将,尽管已经在烈日下站了大半个时辰,还是稳如泰山,三个方阵并没有出现任何散乱。

    吴曦满意的捋了捋胡须,得意洋洋的说道:“我们川军一向纪律严密,吴家带兵几十年,自然有自己的方法,看看我的部下,可有一个摇摇欲坠的?可有一个求饶不站的?”

    韩风嘿嘿一笑,拱手道:“吴大人,不妨让我试试你的部下。”

    吴曦傲然点头。韩风也不客套,从阴凉的树荫下一跃而起,快步走到吴曦部下方阵之前,仔细看着这些已经汗流浃背,估计连底|裤都已经打湿好几遍的官兵们,冷冷的说道:“你们可以解散了,去一边喝点凉水去吧。”

    已经站得快要晕倒的川军官兵,一听此话,顿时欢呼起来,当即作鸟兽散,丢盔弃甲的有之,就势躺在地上休息有之,当然,更多的人是直奔放下树下的水缸,七手八脚的去抢水瓢。

    吴曦的脸色顿时变得十分难看,耳边偏偏又听见辛弃疾几声奸笑,那张老脸更加挂不住,面目一冷,拂袖而起,带着几名亲兵,快步朝着那群散乱的官兵走了过去,厉声喝道:“你们是不是耳朵有问题。韩风是川军将领?他说是奉我命令了吗?你们怎敢因为外人一句话,就自己解散?当我的军令是儿戏不成?”

    本来欢呼不已的川军官兵顿时鸦雀无声,一个个瞠目结舌,的确如此,韩风可没说过那是吴曦的意思啊。本来站队的时候,吴曦就吩咐过,除非有他本人命令,否则个个都要站得像铁矛一样笔直。这一下可算是中了韩风的奸计了!

    吴曦转过脸来看着一脸无辜的韩风,没好气的冷哼一声:“韩风,你这是用诈,要是我派人去你豹组那边喊一声,包管你的部下也是鸡飞狗跳。”

    “吴大人,您尽管可以试试。”韩风满不在乎的答道。

    跟在吴曦身边的吴文海,看到父亲的部下上当,冲着韩风做了个鬼脸,快步朝豹组的方阵跑去。三个方阵站得很开,那里同样是两百名豹组官兵站得如标枪般挺直。没有一个朝这片混乱的川军官兵看一眼。

    吴文海心中暗暗佩服,却还是大步站在豹组之前,提高了声调喝道:“韩大人有令,豹组就地解散,自行休息。”

    满以为自己一句话,这两百名豹组马上就要上蹿下跳,没想到,那些人个个就像没有听见自己的话似的,依然站得笔直,昂首挺胸。吴文海暗暗恼怒,厉声喝道:“你们敢不听韩大人的号令?”

    为首一名队长高声答道:“请问将军有没有韩大人印鉴?如果没有,豹组恕不从命。”

    这是没骗过去啊……吴文海忍不住扭头朝着韩风的方向看去。更没想到的是,那个说了话的豹组队长忽然又开口说道:“站队之前,韩大人吩咐的是,没有他亲自吩咐,绝不解散,也不可喧哗。下官贸然和将军对话,已经犯了军规,下官自行受罚。”说罢,那名队长独自走到队伍之前,带着沉重的盔甲,趴在地上,一起一伏,十分标准的做了个五十个伏地挺身。三十多斤的盔甲、在烈日下暴晒后体力衰减不少,五十个伏地挺身做到最后两个,几乎是咬着牙完成的,饶是如此,依然是完成的十分标准。随即,那队长站起身来,拍了拍手掌的灰尘,重新站入队列之中。

    吴文海闹了个没趣,只得悻悻的返身走回。韩风笑眯眯的抱起膀子,得意的神情溢于言表。吴曦的面子理所当然挂不住,可是又无可奈何,只得把一肚子火气发在那群川军官兵的身上:“都给老子老老实实站好,把麻扎刀都举起来,举过头顶,不准放下来,直到老子喊停为止!”

    辛弃疾悠然走到吴曦身边,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淡淡的说道:“通常你开始自称老子的时候,就快要乱了方寸了。不过,说起来带兵,你跟我老人家相比,还是有些差距的。韩风这小子跟着我老人家见识的多了,他的豹组,当初也有不少我老人家飞虎军的精英,所以才有了今天的局面,也难怪你会输掉这场比赛。”

    辛弃疾正说得眉飞色舞,就差没说韩风是他的徒弟,是他一手调教出来的了,忽然间,辛弃疾脸色一变,双眼直如喷出火来,牙关紧咬,有些花白的胡须一个劲的在下颌颤抖。吴文海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关切的问道:“辛世叔,是不是天气太热了,你的身体吃不消?要不然早点回去休息?”

    吴曦顺着辛弃疾的目光看去,顿时哈哈大笑起来,前俯后仰的说道:“哈哈哈,这可真是五十步笑百步了。你的兴元军,看起来也不怎么样嘛……”

    辛弃疾咬牙切齿的喝道:“一世英名,今天全被这群兔崽子毁在这儿了。这要是当年的飞虎军,怎么可能出现这样的情况?”

    偌大的校场上,只有一个方阵还是整整齐齐的,那就是豹组的方阵。就算是辛弃疾的兴元军,也有些散乱了起来。辛弃疾忍不住恨恨的看着韩风,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来:“这也是你小子安排好的吧……”

第五十四章 噩耗

    几位风华绝代的少女,轻移莲步,缓缓从校场穿过。一阵阵银铃般的笑声随风传来,绰约的身姿、动人的神采,无不让人侧目。当然,除了豹组的二百人之外。

    辛弃疾的恼火正是来自于此,他的兴元军,毫无例外的脑袋齐刷刷的跟着几位少女移动。数百道目光聚焦在那些美丽的少女身上。太狠了,这位老将暗叹道,韩风这一招的确毒辣。为首的是沐谦心,身边是林珍等锦衣卫的姑娘,就连那个彝族少女阿倮也跟在一旁。这几位女子,或者清纯、或者火热、或者夺目、或者充满了异样的风情,被那些血气方刚的年轻官兵看在眼里,定力稍差一点的,怎么可能不扭头看过去。

    心里虽然明白这个道理,可辛弃疾还是压不下心头的火气,怒气冲冲的蹿到诸军之前破口大骂道:“上辈子都没见过女人吗?几个女人从阵前走过,你们一个个都恨不得挖出眼珠子来。这样的破烂军队,还指望上阵打仗?女真人不用动刀枪了,拉一排姑娘出来,你们指不定就马上举旗投降了……”

    韩风笑呵呵的走到辛弃疾身边,低声安慰道:“辛世叔,息怒、息怒!今天这一比,大家也就看出来了,军纪这一块,还是要加强。四川不同于别的地方,将来出兵北伐,川中是极为重要的根据地之一。出兵之后,直接要面对金国数十万大军的压力。军队不能令行禁止的话,十分危险。比赛之后,就算是刚打了胜仗的川军和兴元军,这股傲气,也被我的部下压下去了。”

    辛弃疾虽然爱面子,可这场比赛,原意也就是他和吴曦商议过,知道兴元军招募了不少新兵,而川军久无战事也难免有些懈怠。在取胜安康之后,两军官兵骄傲之情溢于言表,吹牛的时候完全不把金国人放在眼里。身为富有经验的老将,辛弃疾当然知道,这样做法十分危险,女真人应该说还是很有战斗力的。可自己亲手来杀这些骄兵悍将的威风又不太合适,便找来韩风议论。

    韩风别的或许不行,灭人威风向来拿手,当即提出要比赛。让那些已经眼高于顶的川军兴元军官兵看看什么叫真正的铁血之师。豹组恰恰又是最适合做这件事的,在救援兴元府的时候,豹组浴血奋战,突围求援,用鲜血和生命赢得了兴元军的敬佩。而在匡复安康的时候,又是豹组的官兵干冒奇险,将十余车火药送入城门,接下来的仗打的才那么顺手。川军上下提到豹组,也是个个都翘起大拇指。所以,想来想去,都是豹组最适合去灭他们的威风。

    比赛失败的川军和兴元军一个个就像斗败的公鸡一般垂头丧气。吴曦和辛弃疾也懒得去看这些让他们丢了面子的士卒,吩咐部下将领严加操练,将来再和豹组比过。便拉着韩风一路朝校场外走去。

    都忙乎了一天,大家未免有些肚饿,一行人径直去到校场附近的酒家,随意吃喝些。锦衣卫一早包下全场,在街道上严加看管,确保三位大员的安全。三人走进酒楼,找了个舒服的地方便坐了下来。

    看到两位大人都有些郁闷,韩风十分有眼色的主动拿起酒壶给两人分别斟酒,这才说道:“上次拿下安康,辛世叔用的都是招募新军,没想到训练没有多久,第一次上战场的新兵,居然也有如此的战斗力,真是让人折服!”

    这是辛弃疾的得意之作,韩风一提起,他怎么可能不开心?当即乐呵呵的说道:“这也没什么,练兵对于老夫来说,已经是轻车熟路。不过,你的计划倒是不错。这次用新军进攻安康。战胜之后,无论是缴获的封赏和朝廷的犒赏,都远远高于那些要开拔费的兵马!”

    吴曦轻飘飘的哼了一声,要开拔费的军马,就是他的川军呗。这年头,只要不是傻子都会算账。打下安康之后,里外里算一笔帐,辛弃疾的新军,人均要比他的军马多赚了好几贯。可不要小看几贯钱,放在普通地方就足以开个店铺了。如今,川军还是外边的军马,听说这件事的,人心思动,不少人已经主动向军官提出,以后不要开拔费,先打了再说,只要待遇能和兴元军一样就行。

    韩风当然明白这个道理,无非就是朝三暮四和朝四暮三的区别而已,但是还没打仗就拿开拔费,士卒就容易懈怠,作战也不够用心。反正钱已经到了口袋,打不赢撒腿就跑,留着命回家花钱去。所以,宋军要么就大胜,要是输了,也是惨败。现在事后算账就不同,个个拼了命去打,战功彪炳又或者缴获丰富,获得的可远远不是那几个开拔费能相提并论了。缴获多了,朝廷自然有钱给大家发放。而且,无形中提升了士卒作战的**和动力。

    “我们一直担心开拔费的问题,这次兴元军做出了表率,朝廷上下借势而为,本来水师早就不要开拔费了,现在步军马军再放弃开拔费,对于财政来说,是大大缓解了压力。”吴曦感叹道:“以前准备北伐的时候,光是开拔费就要占去将近一半的国库储备。现在就不同了,可以集中钱财,先办要紧的事儿!”

    韩风和辛弃疾缓缓点头。解决了开拔费,大宋的军队就可以走出这个无底洞,也可以再多征召一些兵马,为北伐做准备。

    这边说着话,那边酒菜就已经送了上来,随便吃了一点,韩风开口说道:“这段日子来,金国那边清洗的很厉害,或许是因为都元帅府和枢密院南府在这次行动中损失太大,需要找回面子来。这两个机构是不遗余力的扫荡我锦衣卫在江北的暗桩。现在有些草木皆兵的味道,我的部下都暂时不敢轻举妄动。已经有一些本来潜伏很深的暗桩被女真人连根拔起,这样的损失,可不是一天两天能够重建的。小舞带着一群知事正在分析,到底女真人的目的是做什么。”

    “女真人做什么暂且可以不管。”辛弃疾沉吟道:“无论是报复性的行动,还是他们打什么鬼主意,这都不要紧。眼下却有个很要命的事儿……”

    吴曦看了看韩风,从怀里取出一封书信,递给韩风:“之前一直忙着安康战事,这封信,你爹直接寄给我,也知会了辛大人。叫我们暂且不要告诉你,直到安康的事情结束,本来想要找机会跟你说说,没想到,这几天,临安又来了新的消息……”

    韩风一股莫名其妙的寒意涌遍全身,仿佛预感到这是一件很严重的大事,接过吴曦手中的信笺,拆开一看,手掌不觉一抖,那张轻飘飘的信纸,顿时落在地上。

    辛弃疾附身捡起信纸,叹了口气:“几个月前,韩皇后就生了病,宫中御医束手无策,只能看着她日渐憔悴。官家下令各地将珍稀药材和民间名医送到临安,可惜,一样没能救回韩皇后。年纪轻轻,就这么香消玉殒,实在令人叹息!”

    “确定不是有人下毒或者……”韩风冷冷的反问道。

    吴曦点了点头:“这个真没有。你爹在临安何等势力,如果是有人想要毒杀皇后,决计不可能做的如此干净利落。只能说,这是天意。十二天前,皇后病逝,你爹是用加快密信送到成都告知我们,朝廷的讣告至少要再过十天才能到成都。”

    韩风不觉怅然,虽然从自己的思想中,跟韩皇后并非真的姐弟,但是自己用了这个身子以来,韩皇后可是一直当自己是弟弟。也正是因为这一层关系,韩风才早早和赵扩结交,打下了深厚的感情。

    猛然听闻韩皇后病逝,这一打击非同小可。

    看到韩风双眼微红,辛弃疾伸手拍了拍韩风的后背,安抚道:“节哀顺变,皇后病逝,举国悲恸。只不过,这次皇后病逝,对你们韩家上下影响很大,你要早做准备,不要在北伐前,韩家出现任何乱子。”

    韩风一时间思绪混乱,不明白辛弃疾的意思,脱口问道:“韩家树大根深,就算堂姐病逝,也不会动摇了韩家的根本吧?”

    吴曦淡淡的解释道:“朝中三大家族,韩、吴、曹!吴家可以说最强,也可以说最弱。最强,是因为吴家直接掌控川中的军队,这一次,整个朝野都能看到,虽然是诈金人。但是吴家绝对有能力,在川中兴风作浪……”

    这三个都是举足轻重的人物,酒楼上下哪里有人敢来听他们说话?就算是做完了菜,送了酒水的伙计,都老老实实躲在厨房,不敢出来。吴曦也不虞说些心地话。

    “可吴家的弱,是弱在朝野。离开了四川,吴家什么都不是,朝中要不是有你爹为吴家说几句话,吴家几乎找不到能够共同进退的大臣。可韩、曹两家就聪明的多了。”吴曦叹了口气,有些惆怅:“韩家五代为官,到你已经是六代。一直都是文官,自从你爹开始,逐渐向军中渗透。就说你韩风好了,虽然锦衣卫不是军队,可更胜军队。韩家旁系子弟,在军中的也不少。你爹很明白,朝野要有人说话,军队也要有实力,这才是万全之道!”

    “那曹家呢?”韩风顿时打起了精神。

第五十五章 曹家的计划

    曹家起源于北宋开国功臣曹彬。他自从跟随赵匡胤以来,历任枢密承旨、枢密使。死后被追封为济阳郡王!曹彬已经算是很了不得了,他的七个儿子也不是庸才,尤其是曹玮,十九岁就得到宋太宗的召见,若非当时北宋人才济济。十九岁的曹玮几乎就要去和李继迁较量一番。

    后来的曹玮也得到了和党项人战斗的机会,从军旅开始到官至御史大夫。曹玮是曹彬之后的一朵奇葩。他的兄弟曹璨也不遑多让。曹家就此开枝散叶,一代代流传到现在,虽然在南渡之后,曹家的势力大减,在朝中的风头也渐渐被韩家压过。但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曹家的底蕴也非同小可,绝非一般家族可以比拟。

    吴曦看了看韩风,缓缓的解释道:“曹家很有意思,在最早传出皇后得病的消息之时。曹家立刻将一个女儿送入宫中。现在是宫中美人。据说,曹家这位女儿花容月貌,有倾城之姿。入宫之后,深得官家宠爱,若非皇后病重,官家几乎夜夜都要在曹美人那里过夜。”

    这是在关键的时刻出手啊……韩风心思如电,怎么能看不到其中关键之处。曹家一直隐忍不发,等的就是个机会。之前李氏一族渐渐坐大,和韩家斗得你死我活。虽然李家伏诛,但是韩家借助内禅之威几乎霸占了朝野大部分势力。在这个时候,自然不是曹家抬头的好机会。现在宫内的韩皇后病逝,在此之前,把曹美人送入宫中,可以说曹家的目标只有一个——皇后宝座。

    有一个能够在官家身边说上话的人,对于整个家族有怎样的利益?李家和韩家都已经很好的演示过了。现在的曹家,在朝野被韩家压制,在军中势力连吴家的零头都不如。如果不靠这一招起死回生,很难想像他们还能有什么样的手段。

    “曹家有什么政治主张?”韩风轻声问道。

    吴曦和辛弃疾不由得相视一笑,均暗露赞许之色。现在的韩风果然跟两三年前大大不同,并没有因为曹家企图抢夺皇后之位就马上恼怒,反而询问曹家的政治主张。要知道,政治上的分合都只是一时的,最重要的是利益。韩风年纪轻轻,就能把握到这个要害,果然是韩侂胄之后,韩家最出色的人才。

    辛弃疾轻咳一声:“曹家其实也很为难,现在整个朝野都在大张旗鼓的准备北伐。可以说,在你爹的暴风骤雨之下,就算压根不想北伐的官员,现在也不敢做声,只能配合着做事。但是曹家的想法不同。首先,北伐要是打成了,韩家的声望一时无二,别说曹美人做了皇后,就算曹美人有通天彻地之能,也不可能凭借一个女子之力扳回局势。可要是北伐打输了……”

    吴曦接口道:“那大宋就算能稳住半壁江山,最好的局面就是太上皇那二十年的重演。韩家固然是要倒霉,可也轮不到曹家上位。因为,大臣可以失败一次,可官家一次都不能输。经历失败之后,官家必然会把一切都紧紧抓在手中。曹家顶多能分一点油水,对整个家族的地位改变,没有什么益处。”

    韩风的目光在两位大人的脸庞上静静游走,这并没有不敬的意思,而是韩风心里很明白,假若自己是曹家的家主,第一个棋子已经送入了宫中,第二步棋子就是军中,第三才可能是朝野的重要部门。

    如果曹家想要在军中制造影响力,川军是肯定没指望了。那就只能希望在其他的三大驻屯军那里找机会。可建康府铁板一块,那儿的人和韩家走的极近,又是锦衣卫的大本营所在。如果建康驻屯军被曹家得手。韩侂胄和韩风父子不如一起找条裤带,把自己活活勒死得了。

    再则就是襄阳驻军了,那里归属沿江制置使司。叶琛此人向来和韩侂胄不睦,未必不会和曹家走到一起去。

    最后是荆州,直属兵力高达十二万四千人。是四大驻屯军里兵力最为强大的一支。但是荆州这里,一直是官家亲自看着的,也轮不到曹家插手进去。除非……曹美人的枕头风猛烈的就像台风,把赵扩吹得迷迷糊糊,把荆州驻屯军安插给曹家也说不定。

    三人的目光转瞬间交流在一起,几乎异口同声说出两个字:“叶琛!”

    韩风抢着说道:“假如曹家拉拢到叶琛,把曹家子弟纷纷放入军中。下一步就要争取在朝野的话语权。现在曹家在朝中并没有多少实权,六部之中,权力最大的吏部和户部都是我爹的人。礼部的史弥远是墙头草,而刑部直接在官家手中。余下的兵部没有实权,工部起不了风浪。只要守住吏部和户部,曹家也无法获得机会。”

    辛弃疾微微点头。吏部可以任命三品及三品以下官员,甚至不用和官家商议。这份权力大到极限,换句话说,在最理想的情况下,吏部尚书可以把自己家的三姑六婆七大姨八大妈都变成官员。当然,在朝廷的监视下,吏部从来不敢如此妄为而已。但是不声不响的安插些自己人,那是轻而易举的事儿。

    户部就不用说了,那是韩风的未来老丈人,管着整个大宋的钱袋子。这世上,或许有人愤怒的时候问候了满天神佛的全家女性,但是几乎没有人听到有人企图和财神爷的女性家属发生超友谊关系。钱,无论在什么时候,都是人最想得到的东西之一。

    吴曦叹了口气:“天知道史弥远会不会站在曹家那一边。可我最疑惑的是,现在北伐还没有开始,曹家为什么如此着急要翻身呢?他们大可以静观其变,等候北伐的结果,再做定论。现在贸然出手,不是明摆着得罪你爹吗?就算曹家树大根深,缠绵两百年。可今时不同往日,他们这么做,可没多少好处啊!”

    三人同时陷入沉默,每个脑袋都在飞快的思索着问题,时光一分一秒流逝,窗外的阳光早已换成了月光。站在酒楼外的官兵依然纹丝不动,坚守着各自的岗位。三位大人却还没有能理出个头绪来。

    桌子上的菜肴早已冷却,一层油脂漂浮在汤水上,残酒的香味飘荡在酒楼之中。不知道过了多久,韩风忽然一拍大腿,高声叫道:“我知道了。”

    吴曦和辛弃疾齐刷刷的转过头去看着韩风。

    “如果曹家不把曹美人送入宫去,而是直接在军中朝野部署,那才是真的要和韩家作对。曹家现在故意送个女儿入宫,摆明了是要奇货可居。大家都很清楚,一个宫中的代言人到底有多大的本事。他们的意图是要韩家主动和曹家联手,让韩家做出妥协。”

    韩风一旦想破了这个问题,顿时茅塞顿开,一些不可思议的关键处马上迎刃而解:“如果曹家愿意让这个曹美人作为韩家在宫中的代言人的话。韩家就必须要给予曹家足够的好处,比如我爹要全力支持曹家现任族长,也就是官居门下省侍中佐天子的曹振。曹振的目标肯定是吏部尚书。”

    六部其他的部门对于曹振一点吸引力都没有,只有吏部,曹振一旦拿到这个官职,就可以大摇大摆的将曹家的人一点点安排在重要部门,假以时日,曹家的人占据各个关键位置,曹家的荣光自然可以光复。

    这是一个政治筹码。

    “你是说,曹振准备用女儿来换取吏部尚书的官职?”吴曦喃喃的说道,不过他也在官场浮沉许久,转眼间就想通了其中的关键。如果曹振希望女儿猛吹枕头风,让自己当吏部尚书。那完全是在侮辱韩侂胄和赵扩的智商。但是,曹振如果让女儿猛吹一些不利于韩家的风,在北伐的关头,韩侂胄也绝对不会去冒这个险。

    妥协,是两大家族都可以接受的结果。韩家在韩皇后死后,在宫中继续拥有一位可以说的上话的女人。而曹家可以得到梦寐以求的吏部尚书职位。至于,韩家是不是会让曹家坐大,那至少要到北伐之后,两家才会摊牌!

    “那叶琛和史弥远那里,还要不要继续盯着?”辛弃疾低声问道。

    韩风沉声说道:“当然要盯紧,曹振不会只走一步棋,如果他拉拢到叶琛和史弥远,虽然在朝中的势力还不能和我们相抗,却也是一股不可小觑的力量。而且,他们要是给我们扯后腿,那简直就是上一次北伐的重演。我们不能冒这个险。为今之计,我要比曹振先找到叶琛和史弥远,断了曹振的后路。”

    “那你怎么知道曹振现在还没有和史弥远、叶琛达成协议呢?”吴曦反问道。

    韩风胸有成竹的笑了笑:“如果他已经有史弥远和叶琛站在一起,就不用到现在还老老实实听不到任何动静了。史弥远是墙头草,不是那么容易拉拢的。叶琛虽然和我爹不合,却是一个硬性的人,也不是好打动的。”

    这其中还有个原因,韩风没说,锦衣卫早已部署了对于官员的监视网,既然部下没有反馈过来曹家和叶琛等人接触的消息,那就是说,八成他们还没得手。

    一阵夜风拂过,韩风莫名其妙的打了个寒战。明明北伐是天下人的希望,为何还有人要在这个关键时刻给大家拖后腿呢?

第一章 生意人

    对于很多人来说,面对面和官员坐在一起聊天喝茶,都是难以想象的事情。从古到今,官员都是高高在上的,无论他们的代名词是‘大老爷’‘父母官’还是‘公仆’。本质上都没多大变化。只不过,以前是手按腰刀的衙役站在衙门口,现在是抱着半自动步枪的阿兵哥在放哨。

    能够和一位四品官员近距离接触,谈笑风生,简直是难能可贵。对于樊鹏来说,更是如此。因为,他是贼,是一个被韩风给收服了的贼。和韩风在一起的时候,樊鹏总是充满了压力,他知道,韩风的一句话就可以决定他的生死。但是,眼下就不同了,他的身份已经被成功改造成一个腰缠万贯的商人,可以和金国官员直面对话。

    茶杯上袅袅的热气已经渐渐变淡,漂浮在水面上的茶叶,打着旋沉入杯底。客厅里,阳光明媚,却静的让人感觉有些恐怖。樊鹏低着头,直勾勾的看着眼前的茶杯,并不做声。坐在主人座的,是一位汉人官员,只不过,他不是大宋的官儿,却是金国的知府李长君。

    客厅之外,远远的站着几名侍卫,目光时不时朝客厅里转去。他们的心中也很是疑惑,大人已经接见这位商人两次了,为什么第三次见面,两人却总是不说话呢?俗话不是说,一回生两回熟吗?

    李长君轻轻咳嗽一声,打破了客厅里的寂静,随即低声说道:“你已经考虑了这么久,却还不能给本官一个答复吗?”

    樊鹏心中暗喜,脸上却不动声色,须知谈判的时候,哪个沉得住气,哪个就能占据上风。樊鹏虽然出身不好,但是跟着韩风转悠几圈,把这位大人的装模作样也学去了几分。当然,说话的时候,还是要把姿态给放的足够低才行。

    “李大人,说起来,这都是要命的买卖。”樊鹏装模作样的叹了口气:“实不相瞒,宋人准备北伐,李大人也是知道的。我们家一贯做的是粮食买卖,近年来川中气候不好,缺粮,都是指望江南供应。可准备打仗了,军粮是第一位的。江南买不到米,我们家没有米粮供应到川中去,这么多年打下的基业,就不得不关门大吉了……”

    李长君丝毫不为所动:“这与我何干?”

    樊鹏也不着急:“大人,实不相瞒,把江南的米贩卖到川中,获利不过三成而已。这次我们以三倍价钱跟大人买粮,已经亏损不少。只为了让川中的生意能够继续下去而已,大人说的四倍……其实根本就不用我去询问家中长辈,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

    “那也就是不用谈了?”李长君冷冷的说道:“樊公子请自便。”

    自便就自便,樊鹏洒脱的站起身来,朝客厅门口走去。到了金国境内之后,樊鹏废了不少功夫,在鸽组暗桩的帮助下,才成功的联络到李长君,自己心里当然是不想放弃的。不过,要是显得太过于屈服,对方反而也会有疑心,经过几番试探,三倍已经是一个大家都可以接受的价格,自己也不能再做太多让步了。

    樊鹏走的并不快,他出身并不富裕,少小买东西,一贯都是把一文钱掰成两半来花。那些老板们一个个喊价喊的特别凶,自己还还价,大差不差的,通常装模作样说是不买了,人家便会回头来喊。当然,那些老板们会用很不情愿的语气说一句:算了,就卖给你得了……其实,说不定人家心里偷着乐,二十文进的货,卖给你三十文也赚不少了。

    老李,你也该喊我了吧?樊鹏一只脚已经踏在客厅之外,心中难免有些焦急。忽然听见身后李长君淡淡的说道:“樊公子,本官想了想,说到底,本官也是汉人。虽然在大金国为官,可毕竟和川中百姓源出一脉,都是炎黄子孙。看着他们饿肚子,本官也有些于心不忍,罢了,三倍就三倍吧……”

    樊鹏停下脚步,转过身来,看着一脸忧国忧民模样的李长君,严肃的一躬到底:“如此,在下就替川中百姓谢谢李大人了。”

    到了金国境内之后,樊鹏已经不知道扮演了多少次带着大把金银来买东西的富二代。渐渐的,也习惯了新身份。品茶,也分得出什么是铁观音,什么是雨前毛尖。喝酒,也知道烧刀子和竹叶青的区别了。潜移默化之下,现在的樊鹏已经有了不少富二代的范儿,这也被他那几个当年的同伙没事嘲笑——这就是‘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的真实写照啊!

    走出衙门,想着明天就可以用那些假银子换来货真价实的米面,樊鹏的心情就不是一般的好。自己现在算是在戴罪立功,只要做的好,将来未必不能够真正成为锦衣卫的一分子。那时候,就算回到故乡,也算是衣锦还乡了。

    仿佛是在街上闲逛,樊鹏带着几个手下拐进一间杂货店,和坐在柜台后无精打采的小伙计轻声细语的对了几句暗号,便一闪身进了内堂。

    看似不起眼的杂货店,进了内堂之后,却是忙忙碌碌,至少有七八个人在做着各自的事情,其中一人看到樊鹏走进来,便迎上前说道:“跟李长君已经谈妥了?”

    樊鹏得意的笑了笑:“做官哪有不贪的?多许给他一些好处,事情自然就解决了。”看着内堂这么多人,樊鹏有些迷惑,不由得问道:“今天这儿怎么这么多人?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那人淡淡的说道:“都习惯了,近来都元帅府和枢密院南府的人手调动很奇怪,不少情报都要转回川中去交给都指挥使大人亲自定夺,不过……”

    樊鹏追问道:“不过什么?”

    那人迟疑了一下,抬眼看了看樊鹏,还是说道:“从情报上来看,这次金国人根本就没有掩饰,而是大规模调动人手。枢密院南府和都元帅府居然破天荒的携手合作,看来所谋不小。鸽组的人大多认为,毫不掩饰的出动这么多人手,如果不是马上要和大宋开战的话,那就是要对朝廷里的重要人物下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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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是没结过婚不知道累、麻烦。结婚那几天就不说了,昨天才算回门,我一个人单挑人家两桌,白酒、啤酒……很可怕!

    反正是在酒缸里泡了很多天了,恢复更新,恢复!实在对不住大家!

    感谢结婚期间书友们的捧场,非常感谢!

    明天多更。说到做到!

第二章 宫中岁月深

    “这次金国并没有掩饰自己的行动,反而让人有些看不清楚了。”韩风疲惫的将密信丢下,舒舒服服的靠在椅背上伸了个懒腰,目光转向坐在一边的沐谦心。

    沐谦心在都元帅府的时候虽然屡次挫败在韩风的手下,但是锦衣卫的人都很清楚,这个女人还是很有本事的,不然的话,也不可能帮助铁木真几乎统一了草原。她虽然文文静静的坐在一边,许多人的目光还是情不自禁的看向她。在锦衣卫里,要说对韩风构成影响最大的,这个女孩子,当仁不让。

    “很难说。”沐谦心缓缓开口道:“通常做细作的都是在黑暗中行动,大摇大摆的公开行动极为少见。北方鸽组给来的分析并没有错,要么就是大战即将开启,都元帅府和枢密院南府不再掩饰什么,用最快的速度完成部署和传递。当然,江南的细作,他们是绝对不会暴露的。要么,就是要针对重要人物进行行动。”

    “大家都是吃这一行饭的。”沐谦心悠然一笑,看向林珍等人:“想必,你们在教阅房的时候,也曾经学过,首脑人物保卫森严,轻易不可能接近。他们的侍卫都是经过层层筛选,难以混入。加上通常他们要去的地方,也有人检查过之后,重要人物才可能进入。这样的话,想要刺杀一个人,就要付出极大的代价,同时也不可能完美的掩饰自己的行动。”

    林珍默默的点了点头,当初沐谦心和朱紫衣等人分别刺杀辛弃疾,便是难得一见的大行动。动用了那么多人手,再想要掩饰就不容易了。至少,都元帅府和枢密院南府,那次出动了这么多人手,在北方的同仁一样得到了消息。尽管刺杀没有成功,但是可想而知,即便他们真的刺杀了辛弃疾,那次来到江南的刺客们,十成里能够回去一成就已经是极为难得了。

    “怕的就是疑兵之计。”韩风皱了皱眉头:“草原上得来的消息,铁木真几乎已经混一草原。在北方出现强敌,是金国绝对不愿意看到的。趁这个机会,把铁木真扼杀在还没有真正壮大起来的时候。完颜璟应该会去做出这个选择!”

    小舞喃喃接口道:“你的意思是说,完颜璟故意调动人手,让我们以为是金国要用兵,又或者要刺杀某些人,从而严加戒备。这样,金国就反而可以集中力量对付蒙古人了?这也有可能,蒙古草原的地形并不复杂,金国和蒙古都是骑兵为主,到了草原上的大规模骑兵作战,细作的作用要打一个折扣。并不似之前铁木真策反或者刺杀其他部落首领那么简单了!”

    就算是疑兵之计,也不得不防啊……韩风看着部下们有些严肃的脸色,忍不住笑道:“不管怎么样,我们做好自己的本分就行了。”

    房间里放置一张巨大的地图,上边标注着各个势力的所在,韩风走到地图前,随手拿起一根鸡毛掸子,用尾部指着长江说道:“江淮一带的势力并没有变化,建康驻屯军和沿江制置使司、留守司的军队依然牢牢掌握长江。这里,我们想要出兵就出兵,金国人就没那么容易了。”

    长长的鸡毛掸子一划,落在襄樊:“襄樊这里,兵多粮足。出兵可直入新野,取中原要地。”韩风就像转笔似的,把鸡毛掸子在手中一抖,华丽的画了个圈,落在四川:“兴元和安康这两记拳头又回到了我们手中。可以说,在如今军队开始大规模申请不要开拔费,粮草钱财准备的又比较充足的情况下,最迟一年,北伐便可以发动。”

    “就因为留给金国人的时间很少,所以金人开始着急。他们清清楚楚的看到大宋在积蓄力量,却无可奈何,因为他们没有灭亡大宋的实力。同时,北方的蒙古人也在不断给他们制造麻烦,一旦在北伐开始之后,蒙古人趁机南下,金人就要两面受敌。虽说打仗没有必胜的,可这样的情况,金国就算再强也吃不消。”韩风收起鸡毛掸子,悠悠的说道:“如果我是完颜璟的话,先挑比较弱的蒙古吃掉,再对付大宋才是正道。”

    “至于朝中要员的保护,我会亲自回到临安去部署。不过,临走之前,我要先去一次东果,争取把彝族人拉拢过来,将来北伐也是一股力量。”韩风咬了咬牙:“不惜一切代价的拉拢。”

    ………………………………

    宫中的岁月过得很快,王淑然刚来的时候,还会时不时算算自己已经来了皇宫多久。日子久了,也就麻木了。当年弱不禁风的小女孩,经历过一次腥风血雨的宫廷政变,也早已成熟。只不过,她还是那个默默无闻的宫女,依然在宫中干着和别人一样的活儿。

    作为前任皇后李凤娘赏识过的宫女,内禅之后,当然不会有很好的礼遇。王淑然却没有计较过这些,反而心平气和,在宫中就是为了给韩风收集消息的,至于那些虚荣,这个来自江北的女孩子还真的没有想过。

    自从曹美人进宫之后,王淑然就接到过锦衣卫暗中的指示,要想尽办法接触这个拥有深厚背景的女人。这段日子来,王淑然苦心积虑,思考了无数办法,想要和美艳著称的曹美人接上,却始终没能做到。本来也不着急,可韩皇后的突然暴毙,却让曹美人一跃成为皇后最有可能的继任者,这一下,王淑然恍然大悟,不由得暗中佩服起韩侂胄等人的深谋远虑。

    有些斗争是不会摆在台面上的,就像是皇宫后院里嫔妃们的尔虞我诈。韩皇后的身体不好,并不是什么秘密。曹美人入宫的目的也十分清晰,为的就是要等一个机会。她赌的就是韩皇后一定会死的很早,自己才有机会登上皇后的宝座。当然,如果韩皇后不死,也不排除曹家会想方设法让韩皇后死掉……

    脑海里转过这个念头,王淑然不由得打了个寒战。当年质朴的少女,在宫中久了,渐渐熟悉了一切肮脏血腥的事情,就连她自己都有些震惊了!

    如今,韩皇后已经死了,曹美人极有可能登上后座,如果自己再不能接触到她,或许就很难寻觅到机会了。王淑然筹划了许久,才找到今天这个良机,不可错失……

    提起手里的水壶,王淑然默默的浇灌着御花园里的花朵。今天她早早得到风声,曹美人要来御花园散步赏花,而巧的是,另一位花美人也要在早上来看花。

    花美人本也是很得宠的一名女子,出身普通了点,相貌身段都是上上之选。一时之间,很得赵扩的喜爱。不过,男人都是喜新厌旧的,或许有些男人是喜新不厌旧……王淑然的嘴角露出一丝微笑——韩风就是喜新不厌旧的,可赵扩绝对不是。

    曹美人入宫之后,赵扩就很少去花美人那里。后来韩皇后暴毙,王淑然还曾经私下打探到花美人气得大哭一场,不为其他,就因为,凭借万般宠爱,她本来也是皇后人选。可如此,一切都是泡影,只能看着曹美人上位。自己,或许就要在无助的守望中度日了。

    女人永远都是善于妒忌的。王淑然提起水壶,眼角的余光不经意的掠过花园,花美人早就已经来了,现在只怕已经有回去的意思了。曹美人,若是再不出现,自己的计划,可就彻底报废了。

    御花园大门处,轻悠悠的传来一阵脚步声,两名太监开着路,两名娇俏的宫女搀扶着曹美人,缓缓走入花园。

    曹美人身段很是高挑,玲珑突兀,皮肤雪白嫩滑,五官更是长得极为精致。同样是女人,王淑然不禁有些嫉妒,为何老天就把她生得如此美丽动人呢?

    曹美人似乎瞥见了花美人,却没有打招呼的意思,自顾自朝一条花径走去。花美人自然也看到了自己的眼中钉,轻移莲步,带着随身宫女反而朝曹美人的方向走去。王淑然不觉有些好笑,假如一个男人知道她会是未来皇后,多少是要避让一些的。但是女人就不同,这口气咽不下去的时候,就算皇后也不能给面子。

    王淑然提着水壶,漫不经心的接近着两人,快要走近花美人的时候,忽然假装一个趔趄,俯身摔倒在地上,手中的水壶和花铲顿时飞了出去。

    花美人身边的太监大惊失色,当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挡在花美人身前,脸上满是忠心护主之色。只可惜,花铲挡得住,水壶就难以抵挡了。

    掉了壶帽的水壶飞上半空,并不算洁净的水,兜头洒了花美人和太监们一身。

    “混账!”太监尖着嗓子叫了起来,一手叉腰,一手指着王淑然,骂道:“宫中什么时候有这般没规矩的宫女?交给内监打死算了。”

    花美人身上湿漉漉的,一把推开那太监,指着王淑然喝骂道:“还交给内监?取木杖来,今日就把她杖毙在这里!”

第三章 提出要求的资格

    女人对女人本来就有种天生的敌意,很少有女人能够完全信任另一个女人,尤其是在美丽的女人之间,这种情况更明显。嫉妒与怀恨乃是世上最最强烈的情感,尤其在女子心中,更远比爱心要强烈得多,只因女子的爱虽强烈但却易变,虽专一但却不能持久,这正与男子的爱虽持久但不能专一是同样的。是以男子可以同时爱上许多女子,而女子却不能。女子爱上某一个男子时,必定爱得发狂,绝不会去爱第二个,但等到她爱上第二个男子时,她对她那第一个男子之爱心,便必定早已消失得干干净净。但女子与女子间的嫉妒与怀恨,却是永远不会消失的,女子若是恨上另一个女子,必定恨上一生!

    这个如此经典的理论是古龙提出来的,王淑然当然不知道。但是作为一个女人,如果对自己的本性都没有觉悟的话,还不如去当春哥或者曾哥算了。

    如果说两个女人要争斗的话,必然是全方位的斗争,只要能在任何一个方面不给对手面子。这些女人都会不遗余力的去做。所以,就在花美人尖叫着要杖毙王淑然的时候,一个优雅的声音缓缓响起:“好像美人也没有杖毙的权力。后宫之事本应皇后做主,现在皇后娘娘尸骨未寒,花美人就已经忍不住要把自己当成皇后了?”

    王淑然悄然转首,看到曹美人轻移莲步,从姹紫嫣红的花丛中缓步走来,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却绝然没有把花美人放在眼中,似乎是在嘲笑她不自量力,又好像是在暗示着自己已经是皇后的不二人选了。

    花美人顿时语塞,方才一怒之下说出了杖毙的话,须知就算是宫中美人,最多也只能杖毙自己的犯了事的侍从。王淑然是谁?花美人压根就不认识,贸贸然说出杖毙,难怪有些僭越的意思了。

    不过,既然是在曹美人面前,花美人又怎能低下头。尽管身上还是湿漉漉的,花美人却端起了仪态,缓缓说道:“这样不长眼睛的奴婢,要来何用?就算是送到了内监去,也是杖毙的份。难道妹妹你不认同吗?”

    “妹妹两字可当不起。”曹美人的语气中带着世家的傲气:“曹家上下我只有两位姐姐,却没有姓花的。虽然我的确比你年轻不少,有时候看到花美人你卸了妆那花残粉退的模样,都忍不住想叫你一声大娘。但是,咱们都是侍奉官家的,勉强也算是姐妹了吧。”

    花美人脸色巨变,她今年不过二十二岁而已,对于一个女人来说,正是最美丽成熟的年纪,可面对十七岁的曹美人,那无敌的青春,加上二百年世家的气度,不知不觉就已经落了下风。耳中听着曹美人那讥讽的话语,花美人正要反唇相讥,可曹美人压根就没给她开口的机会。

    “再说了,就算是把这个小宫女送到内监去,也未必就是杖毙。她只是花奴而已,失手把一点点水洒在花美人的身上就要杖毙的话。那若是老天下雨,淋湿了花美人。莫非你还要跟老天过不去?”曹美人嘲讽道:“若是自己心中有气就去找小宫女发泄的话,这宫中要不了几天就尸横遍野了。”

    花美人眨了眨眼睛,忽然想起一事,冷笑道:“曹美人若是想为这宫女出头,也得看看她是不是你宫中的侍女才行啊。御花园的花奴一个,你倒是凭什么保她?”

    曹美人不以为然的笑道:“这倒简单了,我宫中现在缺个守夜宫女,待会儿命人去内监通报一声,这宫女就是我的人。这点能耐,若是我都没有的话,后宫里,也没有我的立足之地了。”说着,曹美人转过脸来看着王淑然道:“你叫什么名字?”

    王淑然把头低下去,轻声说道:“奴婢名叫王淑然。”

    “你跟我来吧……哦,顺便给花美人赔个不是!”

    王淑然心中暗喜,脸上却催下泪来,转身对花美人欠身施礼道:“奴婢无知,冲撞了花美人,还请花美人恕罪则个。”

    曹美人淡淡的插口道:“花美人何许人也,怎会跟你计较,走吧。若是有人恼怒,大可去内监,又或者去找官家告状。不过,有我在,你什么都不用怕!”

    随在曹美人的身后,王淑然一步步走向御花园深处,偶尔回头看一眼脸色又青又白的花美人,不觉心中好笑。如今,可算是找到了借口接近曹美人,接下来的事儿,可就是轻车熟路了。曹美人就算心机再重、本事再大,能强得过李凤娘吗?

    ……………………………………

    青山葱葱,怪石林立。一条羊肠小道蜿蜒盘旋,通向大山深处。这儿才当得起‘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称号。韩风眯缝着眼睛,顶着刺眼的阳光,举目望去,若是有人埋伏在两侧的山头,也不须用箭,只管把大石块推下来,小路上的人就很难躲避。假若是军队前来攻山的话,封路造成的伤亡只会更大。

    “难怪东果在彝族部落里声势浩大,原来是天生就占便宜,看看这地势,只有他们出去揍人的份儿。打不赢就躲回来,别人想要攻山,必须付出血淋淋的代价,还未必能够成功。”韩风由衷的赞道。

    这一行人来东果,人数很少,锦衣卫现在的事务忙得不可开交,沐谦心接手川中事务,还要负责对金国的继续渗透、假银子的经济打击、接应樊鹏等人购买的军用物资回到大宋境内……这么多事情,锦衣卫的精锐都已经忙得吐血了。除了简怀诛和李飞镖两个闲的蛋疼的亲卫,还有阿倮这个彝族人之外,别人可没功夫陪着韩风来。

    这里怎么说也是大宋境内,二十人的豹组官兵策马随行,拱卫前方四人。忽然间,一支长箭破空而出,落在马队之前十余步。阿倮急忙下马,快步走上前去,拔出长箭看了看,笑道:“这里我的族人在放哨,这一箭询问咱们是敌是友。”

    韩风皱了皱眉头:“怎么回应?是朋友就射一箭上去?你们的规矩还真麻烦。”

    “当然不是,回射就是挑战了。”阿倮吃吃笑道:“是朋友就下马而行,不拿兵刃,前方有人接应的。”

    听了阿倮的解释,一行人纷纷下马,牵着马儿前进,走了没多远,便看到一群彝族战士迎面而来。为首的战士见到阿倮,好像很高兴的样子,大声欢呼起来……

    “人家就是部落里的小公主啊……”简怀诛酸溜溜的说道:“跟着大人这么久,第一次看到有人抢了韩大人风头的。”

    韩风没好气的哼了一声:“少来挑拨离间,小爷做事最是低调。”

    阿倮引着那群彝族战士和韩风等人一一见过,便簇拥着上了山。

    彝族人如今还是聚居在一起,山寨里男女老幼混在一起,等闲也看不出谁是战士,谁是打酱油的。这些东果人很少离开大山,看到韩风和他的部下,颇为感兴趣,离得远远的就开始指指点点,评头论足。更有一些胆子大的小孩,跟随在韩风等人身侧,一会儿盯着他腰间的玉带,一会儿看着他精致的饰品。

    伴随着这一阵骚动,几个高大健壮的男子快步走出来,阿倮压低声音凑到韩风身边说道:“中间那位黑衣长须的,便是我爹。”

    韩风冲着他抱拳叫道:“大宋锦衣卫都指挥使韩风,见过东果兹莫大人。”

    兹莫能够有一个会说汉语的女儿,自己当然也能说几句,尽管戴着浓厚的彝族口音,却也勉强能够让韩风听得懂:“韩大人,我的族人让你见笑了,他们除了茶马古道的交易之外,很少见到外人。东果人除了战士之外,出山的也不多,所以看到你,他们觉得很稀奇。这并不是我们东果人无礼。”

    韩风费力的听着他的东果汉语,脸上堆满了笑容,两人寒暄几句,便在一个空旷的地方坐了下来。兹莫既然已经来了,别的族人自然不敢围拢过来,四下里人一下子就少了许多。

    “我人都已经到东果了,也无需掩饰自己的来意。”韩风认真的说道:“东果是彝族最强大的部族,兹莫手下能征善战的战士有数千人,在川中首屈一指。彝族人分散在四川,一直没有完整的管理。所以……”

    韩风看了看兹莫的脸色,清晰的说道:“大宋如果要出兵北伐,川中也是极为重要的基地,不过川中兵马一直不如其他驻屯军多。之前和金人连番大战,也折损不少。所以,希望兹莫可以联络彝族各部和其他民族狼兵,在北伐时作为一支奇兵配合宋军作战。”

    “作为回报,大宋会全力支持兹莫成为整个彝族的土司。并且,在土司接受朝廷管理的前提下,给予彝族人以粮食、药材、茶盐酒等各方面供应。”

    兹莫用一种奇怪的目光看着韩风,悠悠的说道:“这些,之前阿倮已经派人告诉我了。不过,可能是我的女儿忘记告诉你,当你要向兹莫提出要求的时候,首先要闯七关来证明你有提出要求的资格!你敢接受吗?”

第四章 闯七关

    韩风上辈子就是个很讨厌规矩的人。譬如说那些令人头疼不已的老传统,不照办会被人说三道四,照办了又会把自己折腾的半死不活。简直里外里不是人。早就听说了东果彝人的规矩特别多,没想到刚刚到了这儿,兹莫上来就说要什么闯七关。

    揉了揉有些发疼的太阳穴,韩风无奈的叹了口气:“说说是哪七关吧?”

    这是无可奈何之举,现在四川的兵源经历了两次大战之后,的确减少很多。而且为了不让朝廷对吴曦的号召力太过于忌惮,吴曦直属的军队也开始进行整编。在这种情况下,骁勇善战的各族狼兵,是韩风首要拉拢的对象。而且,在战场上,女真人可从没见过狼兵们的战斗方式,可想而知,这样的部队投入战斗,效果应该是很明显的。

    “如果要打的话,我可以代劳。”简怀诛贴近韩风耳边说道:“这些彝族人就算武力过人,也没学过我们汉人的武艺,应该不是对手。”

    韩风压低了声音,摇了摇头说道:“上来就打?我想应该不至于吧?”

    兹莫并没有叫出一排五大三粗的大汉来和韩风比较武艺,反而燃起了处处篝火,许多族人都跑了出来,准备着晚饭。十余个年轻彝族青年,吃力的扛起少说也能装百十斤酒的大酒缸走了出来。

    老谋深算的兹莫微微一笑,指着那些酒坛子说道:“第一关,喝酒。”

    喝酒对于很多人来说并不是难事。某些嗜酒如命的人,甚至大清早起床就弄上一碗酒,权当漱口了。韩风的酒量虽然不算很惊人,但是跟着金钱豹等人喝的多了,勉勉强强也算得上‘海量’之称。这年代,高度酒不多,通常自酿的米酒,也就跟啤酒的劲道相仿。若是按照当年在ktv里喝啤酒的气势,韩风至少可以灌下去十几瓶。

    火苗在柴火上肆意跳动,忙碌的彝族女子将各式各样的菜肴端出来招待远道而来的客人,香喷喷的彝族菜,火辣辣的彝族酒,美艳艳的少女,酒不醉人人自醉……

    韩风双手捧着碗,咕噜噜又是一口灌了下去,喝到现在,他已经算不清自己喝了多少下肚。眼前的一切都渐渐飘忽了起来,说话的时候嗓门也大了几分,脸色红红的,忍不住扯开了胸口的衣衫,露出雄健的胸肌,让身上的热气和酒气散发出来。

    “这一位又是……”韩风舌头纠结着打转,勉强把一句话给说了出来,有些茫然的双眼看着眼前走来的年轻彝族男子。

    之前喝来喝去都是东果的元老级人物,又或者是在部落里掌握实权的。人人都端着酒碗来找韩风喝酒,一碗下去那叫感情深,跟着就要按汉人的规矩再来个‘好事成双’。有些资历更老的,再嚎叫着要加深一下感情……这感情三加深五加深的,韩风都已经跑了四次去找地方放水。忽然之间来了个年轻小伙子,韩风一时间还有些不太适应,难不成这也是东果的高层?

    站在韩风身边的阿倮,接过他手中的酒碗,伸入坛中,舀了一碗酒出来,送到韩风手中,解释道:“这位是我大哥,嗯,也就是将来东果的兹莫……”

    原来是太子党啊……韩风只觉头疼难忍,喝到如今还能站直身体,没有发酒疯打醉拳,没有躺在地上就像烂泥一样就已经是超水平发挥了。这还是全靠自己聪明,喝酒之前连嗑了三个生鸡蛋护着胃。饶是如此,也快要坚持不住了。

    “韩大哥,小弟敬你一碗酒。”阿倮的大哥举起酒碗,一仰脖子就极为潇洒的灌了下去。

    韩风无奈的端起酒碗,自己已经分不清是怎么灌下肚的了。简怀诛和李飞镖目瞪口呆的看着韩风跟阿倮的大哥,接二连三碰了三大碗,然后极为潇洒的将酒碗远远抛了出去(远处传来一声痛呼),随即哈哈大笑几声,扯开嗓门吼道:“再给小爷开两坛,今天不醉不休。”

    “大人喝醉了。”简怀诛认真的说道。

    李飞镖赞许的点了点头:“我也看出来了。”

    简怀诛叹了口气,找了个干净的碗到了一碗茶,走到摇摇晃晃的韩风身边,一手揽住韩风的肩膀,支撑着他的身体,将茶送到韩风嘴边说道:“大人,喝口茶,不然明天醒来头疼的难受。”

    韩风双手乱抓,接过那碗茶的时候,茶水已经洒了大半。这位大人举起茶碗,冲着阿倮的大哥叫道:“来,再干一碗!”说罢,如长鲸吸水一般,一饮而尽,一抬手腕,用袖子擦了擦嘴巴,赞道:“好酒!”

    洁白的明月高挂半空,银色的月光静静的笼罩着那个高大的身躯,他的身体一直在摇摆,在晃动,银色月光似乎在他的发梢染上一层光晕。只是这样的光芒并不能为韩风增加几分神秘感,反而更是添了几分酒意。

    终于,那个在千军万马中也没有软下来的身子,软绵绵的倒了下去,一群人惊呼着“大人”围拢过来,七手八脚的抬起韩风去找休息的地方。唯独韩风的声音还在大吼大叫:“把小爷放下……酒呢?不是又要了两坛吗?”

    木楼里,只有一盏微弱的油灯还在亮着,窗户上罩了窗纱,让月光遮挡在外。韩风熟睡的鼾声断断续续从木楼中传出来。而木楼外,从不荒废的豹组官兵依然就像在官衙一样,分成两组,一组原地休息,一组警戒。

    小小的灯光拼命在灯台上展现自己的光芒,它用生命做代价,燃烧着灯绒,照耀着那个年轻男子的脸庞。不知道过了多久,或许是被楼外换防的官兵脚步声吵醒,又或许是喝了太多酒,而想要起夜,韩风悠悠醒转过来。

    睡着了并不觉得,一醒来,顿时只觉头疼欲裂,口干舌燥,就连嗓子眼里都是火辣辣的疼。韩风舔了舔干涸的嘴唇,费力的支撑起身体,想要起来找杯水喝,最好就是那种冰冷冷的水,这样才润喉嘛。

    挣扎着要坐起来,忽然间韩风觉得有些不对劲,触手处一片温软,侧头一看,左边居然有一位妙龄少女侧坐在身边,自己的手掌正按在那少女的大腿上。韩风闪电般的缩回手,又朝右边看了看,果然不出所料,右边也是一位正当妙龄的女子,巧笑倩兮的看着自己。

    “我去喝点水。”韩风不明白这两个女子的来意,尴尬的笑了笑,低着头就要站起来。

    两名女子一起起身,左侧那人拉住韩风的袖子,轻声说道:“大人先休息吧,端茶倒水这样的粗重活儿,让我们来做就行了。”她刚说完,右边少女便走下床铺,到桌边翻过茶碗,倒了杯水。

    韩风索性闭上了眼睛,仔细回忆着昨天晚上发生的一切,可是记忆断断续续的,依稀记得自己跟很多人喝了酒。可是至于最后跟谁喝了酒,自己说过什么,做过什么,是怎么来到这个房间的,根本一点儿印象都没有。唯一可以让自己觉得很安慰的,就是两名少女都衣冠整齐,自己的裤子也没有被解开的痕迹,应该没有借着酒兴就占了人家便宜,又或者被人占了便宜。

    “大人喝水。”少女重新回到韩风身边,跪坐在他的面前,将水杯送到面前,笑盈盈的看着韩风。

    韩风睁开眼睛,眼前的两名少女虽然不是倾城之色,但是也算得上是美貌如花。两人看起来都不过十五六岁年纪,一截玉藕般的手臂露在衣衫之外,雪*嫩。不但年轻,她们俩也不像一般汉人女子,面对男子的时候多少有些羞怯。这两个女孩子都很大胆,反而笑呵呵的看着韩风,叫韩风有些不好意思了。

    反正兹莫派了两个少女来,总不会是让她们来围观自己的。韩风喝干了杯中水,四只小手已经按到身上,舒舒服服的给他揉捏着肩膀、脖颈。

    “让开吧,我要去小更衣!”韩风懒懒的说道。

    很显然,对于两位彝族少女说‘小更衣’这么文绉绉的话语,实在让人难以理解。两位明眸皓齿的少女忽闪忽闪的眨着眼睛,压根就不知道韩风要做什么。

    “呃,就是去尿尿。”韩风还是粗俗了一下。

    “这还不简单?”两位少女一听就乐了,一人跳下床去找马桶,另外一人就要伸手去解韩风的裤子……

    这也太让人无语了。韩风忍不住想到一个很触目惊心的画面,两名少女一人端着马桶,另一人帮助自己瞄准,发射完毕之后,再温柔的给甩干净,或许还要打点温水来帮自己洗洗。实在是太刺激了!

    “不行,还是不行。”韩风低声说道:“我又不是残疾,这种事若是都让你们插手,以后我还怎么见人去?”

    没想到那个快要抓住韩风裤带的少女,扑哧一笑:“大人,这些只是小事,今天夜里,你想做什么都可以。我们姐妹俩,全听大人您的吩咐!”

第五章 不眠之夜

    深夜时分,月明星稀,大多数人在这个时候都已经安然入眠了。可是有些人却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不能入睡。

    安静的庭院里,竹声阵阵,夜风轻柔的拂过院落,带来一丝清凉。远处一个房间里,还亮着灯火,几名婢女侍从守候在院落里,似乎在等候着房间里人的召唤。只不过他们都站得很远,不敢靠近房间,好像生怕听见了房间里边的话语,就会惹来祸事一般。

    “曹家妄图以女为贵,未免有些异想天开了。”郦尚书面露微笑,淡淡的说道:“曹家传承两百多年,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就算现在朝中势力下滑,只要蛰伏等待时机,未尝没有东山再起的可能。可是,这一步棋,曹振算是走错了。”

    韩侂胄捋了捋胡须,沉声说道:“曹振觉得这是个好机会,当然不肯放过。他却忘了一点,就算我侄女做皇后的时候,也绝不干政。现在太上皇还在,曹振就想让曹美人成为第二个李凤娘,这简直是找死。”

    郦尚书心里一紧,知道韩侂胄所言非虚。对于韩家来说,北伐已经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任何挡在前方的绊脚石,都会被韩侂胄毫不留情的一脚踢开。曹振如果真的要女儿在宫中捣乱的话,曹美人就算是做了皇后都未必能活得下去。别人或许没有这个本事,可韩家是绝对有这个本事的。

    临安的禁军,最精锐的铁甲军在金钱豹的手下。金钱豹和韩风的关系就不用说了,就算这位爷忠心耿耿,却也是个重情义的汉子。韩家只要不造反,杀个皇后,金钱豹也会睁只眼闭只眼的。其他的禁军头领,这几年来,或安插自己的人手,或收买拉拢。加上李凤娘那件事的大清洗,可以说,临安兵马过半都握在韩侂胄的手中。

    外围兵马就更不用说了,四大驻屯军,川中和建康两路,都可以算是坚定的韩党。军中半壁江山在手,也不用担心襄樊等驻屯军的态度。如今的韩侂胄,称之为一代权相,绝不为过。唯一让郦尚书觉得很放心的就是,韩侂胄并没有造反做皇帝的心。而那个闲不下来的韩风,也没有做皇帝辛辛苦苦把自己困在皇宫里的觉悟。否则的话,以韩家现在的实力,随时可以发动一场政变了。

    郦尚书轻轻咳嗽一声,岔开话题:“水师下南洋之后,收获很大。南洋诸国的财富源源不断的进入江南。以前光是听说那些酋长小国王有钱,没想到居然这么有钱。我看户部上次的*说,只是一个巴掌大的小岛,在海图上几乎都看不到。随便去了十来条船,登陆之后马上就吓得酋长出迎,送上黄金万两。那些水师官兵这才醒悟过来,岛小未必没钱。能拿出手黄金万两的人,起码存货也有好几万两。于是连哄带吓的,从那个酋长手中敲诈了不少钱出来。”

    “跟欧罗巴的贸易赚的也不少,韩风搞得那个小衣,如今在瑾瑾的策划下,大批量生产,卖去欧罗巴居然很受欢迎。而且上等丝绸,加上精美的刺绣工艺。那些色目人想要模仿都模仿不来。每个月都能接到价值十余万两白银的订单。更别说其他的茶酒瓷器之类的,朝廷组织海外贸易,里外里让商人和朝廷都赚了不少钱,而且,有朝廷作为担保,那些小作坊,也有胆子去接下色目人的生意了。”

    韩侂胄淡淡一笑,仿佛看到穿着官服的官吏,通知那些小作坊的老板们——朝廷接下色目人什么什么玩意的订单,你们就放开了做吧,朝廷先行给你们垫付钱。等交易完了还有分红……如此一来,那些小老板们的兴致能不高吗?

    以前是商人和商人之间的交易,现在是国与国之间的交易,动辄数十万上百万两白银流入江南。韩侂胄心中一松,一直以来,汉人都是用铜钱作为基本货币。但是铜产量是个负担。要不然,蔡京等人也不会搞出‘当五钱’‘当十钱’这玩意了。看来,韩风说的没错,铜本位不可持久。在海外贸易发展起来之后,朝廷可以缓缓过渡到银本位货币,加上金属辅币的时代了。

    “现在钱是足够了,兵马充足。水师和马步军大多都已经放弃了开拔费,我们打仗的时候也不用捉襟见肘了。现在,等的就是一个北伐的机会。”韩侂胄说到这里,忍不住叹了口气:“完颜璟到底是个人才啊。金国上上下下,现在无机可乘。贸然前去攻打,很有可能陷入苦战。还得不到什么好处。”

    郦尚书也觉得无计可施,两国大战,当然不能像两个街头痞子那般说打就打,寻找一个机会不容易。金国最强盛的时候,海陵王贸然进攻江南,结果在采石矶被一介书生虞允文打的大败,部下造反连命都没了。现在金国的情势肯定要强过虞允文时代的大宋,而大宋的军力还远不能和海陵王时代的金军相比。

    没有合适的机会就出手攻打金国,最后只怕是自取其辱。

    “韩风不是说过,有机会要打,没有机会,创造机会也要打。那就让他的锦衣卫去创造机会好了。”郦尚书笑着说道:“那小子挺擅长干这事儿的。连哄带骗的就把安康给拿下了,还顺带拐了金国一批粮草钱财。”

    “这件事还有后患,要知道这次吴曦牺牲很大,他等同于在朝廷的眼皮子底下暴露了自己的全部实力。川中驻屯军正在改编,以后吴曦对军队的控制力会小很多。而且,官家也不会允许吴家继续保持对川中军队的实际控制。如果吴曦愿意回到临安,自然没有问题。可假如战后他还想留在四川的话……那我们这些老家伙可就要想办法保他了。”

    韩侂胄想起这件事就头疼,大宋的情况绝对不能允许出现军阀。可吴曦现在勉强也是个爱**阀。虽然从国家的长治久安等等角度考虑,爱**阀也是不可以产生的。但毕竟他已经是爱**阀了,还能把他给杀了不成?要么就回到临安来,学曹家那样缓缓培养自己的世家体系,要么就窝在川中。可留在川中的后果,只能是和朝廷翻脸了。

    “如果是当今官家,保吴曦应该没有问题。”郦尚书踌躇一会儿,缓缓说道:“可太上皇还在呢,他老人家的手段,你我都是知道的。若真的以雷霆之势拿下吴曦,难不成吴曦真的要造反么……”

    “那就拖……吴曦才四十来岁嘛,年富力强,再拖上三年两载的。”韩侂胄悠悠收了口,笑呵呵的看着郦尚书,一副‘你懂的’模样。

    郦尚书自然也不会说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话语,不过,年纪轻一些的跟老头子比命长,是最划算不过了。太上皇已经六十多了,人生七十古来稀,通常来说,也剩不下几个年头了。吴曦只要不战死沙场,从活命的概率来说,的确是要比赵昚高很多的。

    两人心知肚明,嘿嘿一阵奸笑。

    “锦衣卫那里传来消息,说近来金国细作的人手调动十分频繁,可能是要开战,也可能是对大宋朝廷的高层不利。韩相公,你身居要职,不得不防。”郦尚书压低了声音:“近来许多官员出行都加强保卫。太上皇那里也在更换禁卫……”

    “什么?更换禁卫,我怎么可能不知道?”韩侂胄脸色一变,霍然起身:“你这消息是从哪里得来的。锦衣卫怎地没有通知我?”

    “呃,我是猜的,以前跟随韩风去金国的那个秋月白,近来不知怎地去了刑部。我也是今天去刑部办事才遇到了秋月白,听他说起。不过,动作也不是很大。大内侍卫时常都会调换的,这也不足为奇,可能锦衣卫觉得这不是要紧事吧。”

    郦尚书身上冒了一身冷汗,的确是他猜测的,秋月白武功高强,加上深得赵昚的信任,从宫中出来到刑部任职,肯定涉及到宫中的人手变化。看到韩侂胄的态度,郦尚书忽然心中一寒,自己怎么就没想起来,秋月白算得上是赵昚的心腹,如果说,调动的是赵扩或者皇后宫中侍卫,倒也说得过去。可调动赵昚的侍卫,赵昚怎么可能同意?

    除非出现两种情况。或者是赵昚快要死了,担心自己这些心腹,在自己死后前途无望,于是趁着还有权力的时候,把心腹们安排到好的位置去。

    又或者是赵昚已经失去了对皇宫的控制力,宫中有人按照调派人手,把赵昚的心腹纷纷抽走,变相软禁着太上皇。

    无论是哪一种可能性,都会对朝廷政局出现巨大的影响。郦尚书一想到此节,紧张的看着韩侂胄,嘟囔道:“韩相公,你怎么看?”

    “猜测不是办法。我大约已经有一个半月没有见到太上皇了,你呢?”韩侂胄反问道。

    郦尚书苦笑道:“我最少也两个月没见过太上皇了。”

    “那我们明天一起入宫,求见太上皇,这些事儿不能用猜的。必须要提前做好准备!”韩侂胄冷冷的说道。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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