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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雪山飞狐     南宋锦衣卫txt下载     南宋锦衣卫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三十一章 最坏的打算

    零星的弓箭射击并不能对这些精锐兵将造成什么伤害。尽管隐藏在树林里的箭手,箭法十分高超。可是一心防御,并不急于出击的豹组官兵,也不至于把自己的要害暴露在箭手的弓弩之下。

    落在地上的一支长箭,箭头在阳光之下反射着耀眼的光芒。这是一支很常见的狼牙箭,并没有任何标记。韩风端详着长箭,喃喃说道:“我现在有些后悔没有把秦燕给带过来了。你们看,这支射过来的箭,是被和尚抓下来的。看势头,本该还能飞出去至少二十步。一般弓箭的射程不会很远,就算箭手臂力惊人,一百步也已经很难得了。其实,那些隐藏在暗处的箭手,离我们并不远。”

    “那就把他们揪出来。”简怀诛压低了声音,看着幽静的树林,那眼神,仿佛树林里随时可能走出来一只洪荒巨兽似的。

    “问题在于,之前推测对方是数十人之多,现在放箭的却没几个。对手虚虚实实,跟我们玩的是心理战。假若,他手下有数十名箭手早就准备妥当,我们贸然前进,对方一阵密集射击,就算豹组的官兵的确很精锐,可也不是铁打的,多少会有些伤亡。在挫败我们的士气之后,在冲杀出来作战,就有危险了。”

    韩风冷眼看了看那片树林,对手似乎对于锦衣卫的运作和自己的性格都摸得很清楚。而且,是算准了自己不会去冒险把手下兵力都投入到一次没有把握的进攻之中。偏偏这片树林也不算小,指望几十个人就包围树林,简直是天方夜谭!

    “我想一把火烧了这片林子。”无法愤愤的说道:“小衲从嵩山到这里,什么时候被人压的不敢抬头?”

    韩风苦笑一声,烧林子可不是一件容易事,别说这一行人随身并没有携带火器,就算带了,也未必能把一片林子给烧了。放火这种事,有时候还得看运气,倒霉的时候,一个火星就是滔天大火。可是真的想纵火的时候,哪怕是泼了一桶汽油,很有可能也只是烧了一棵树而已。

    对方就这么零零星星的射出几支箭,隐约中还能看到树林里有人影闪动。时间一点点流逝,双方都在比拼着耐心……

    “不等了。”韩风揉了揉有些发麻的大腿,低声吩咐道:“和尚,你带十个人,简怀诛,你也带十个人,左右分两队突入树林。记住,冲进树林之前,有接近六十步的开阔地带,不要跑直线,要走之字形。避免成为对方的活靶子。”

    话音刚落,忽然间一阵凌厉的风声自头顶传来,韩风等人下意识的抬头一看,只见几颗蹴鞠大的蒺藜火球已经飞上了半空,正朝着底下众人落来。

    一瞬间,韩风浑身的血液都仿佛凝固,当年在建康府的一幕,依然在心头滴血。这一刻,韩风忽然明白,之前那些零星的箭矢,不仅仅是在牵制这些豹组的官兵,更重要的是在利用箭矢测试风向、风速、距离……为这最后一击,做出完美的策划。

    “躲开……”简怀诛跳起来就要跑,忽然肩头被无法一把按下,重重的摔倒在地上。这时候,站起来不但会成为箭靶子,在蒺藜火球的攻击下,卧倒才是保命的不二法门。七八颗火球流星一般从天而降,重重的落在圈中。

    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四散飞射的铁蒺藜,被打伤的官兵忍不住大声呼痛,受惊的战马再也不受主人的控制,疯狂的跳跃起来,拔腿狂奔。硝烟弥漫,地上的青草甚至燃起了星星点点的火头,到处是鲜血,到处是混乱,到处是受伤官兵的破损盔甲……

    “快点离开!”韩风第一个跳了起来,幸运的他并没有被铁蒺藜射穿软甲,只是被打得背后有些隐隐作痛。韩风双手抓住一名腿上受伤的官兵,背在肩头,快步朝外围跑去。在树林里,不可能有太大的地方组建小型投石车。唯一的解释就是,对方用的是弩!弩的装填需要时间,可一个熟练的箭手,装弩也不过是转眼之间的功夫。要是不趁着这功夫马上散开,还留在这里继续等着被蒺藜火球炸,那就是真的傻了!

    幸运的没有受伤的官兵,急忙扶起身边的伤兵,扛起战友的尸体,四散分开。狂奔的战马四处乱跑,已经无法遮挡匆忙中站起来的官兵。树林里的箭雨立刻变得密集起来,至少有三十名箭手在同时射击,他们冷静又准确的在一片硝烟中寻找自己的目标,一支支飞来的箭矢,冷漠的打击着混乱中的官兵。

    韩风的胸中满是怒火,把背上的伤兵放在一旁的地上,反手拔刀,便要朝树林冲去,脚步刚刚抬起,就看到曾经和他一起在建康府遭遇过那次袭击的无法与李飞镖,已经率先带着还没有受伤的战士,快步冲向树林。

    刹那间,韩风猛然收住了脚步。既然对手把自己算计的如此清楚,应该知道,在蒺藜火球的攻击下,假如自己并没有死,会有什么样的反应。几乎是下意识的,韩风高声叫道:“别过去,当心埋伏……”

    话音刚落,从前方传来一声巨大的爆炸声,韩风脸色一变,这是猎人们常用来炸野兽的铁皮罐子发出的声音,只是要比猎人手中的动静要大得多了。陡然升起的烟雾之中,几个矫健的身影瞬间倒下,再也无法站立起来……

    “和尚,镖子,你们有没有事……”韩风大声呼唤。

    无法已经一手提着一个人,快步跑了回来,和尚也挂了彩,肩头、大腿、小腹都是血迹斑斑,李飞镖已经昏迷不醒,半个身子都是鲜血,看起来就像是一个血人一般。

    “怎么?”韩风变色道。

    无法将两名伤者放在地上,低声说道:“李飞镖应该没死。冲在最前的几个兄弟只怕是活不成了。这是打的什么仗?为什么我们做什么都被人算的这么清楚?”

    韩风双眼微微一眯,心中已经想到了那个最坏的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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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蓄势待发

    人总是这样,越是害怕什么,就越会发生什么。韩风的心中刚刚转过那个最为恐怖的念头,惊人的一幕便已出现。从树林里,一群黑衣武士手持利刃阔步而出,满地枯枝杂草完全不能延缓他们的脚步,交错的大树无法阻挡他们的身影。在略显幽暗的树林边缘,那些钢刀的光芒显得更加刺眼。

    已经四散分开的豹组官兵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也没有混乱,将受了伤的战友掩护在身后,迅速组成三人小组,迎面朝那些黑衣人撞去。

    奔跑中衣袂带起的风声,微风中金刃破空的响声,一切的一切都无法阻挡已经愤怒到极点的豹组官兵和与那些来犯之敌拼个你死我活。在面对蒙古铁骑的时候,豹组没有腿软过;在面对黑甲军的时候,豹组也没有胆怯过。无论对面的黑衣人来自哪里,出身何处,都无法让豹组的骄傲有一点点折损。

    尽管接二连三遇到挫折,尽管敌人很显然是有备而来。但是那些骄傲的豹组官兵,为了豹组的尊严,为了军人的荣誉,依然毫不犹豫的奋战向前。两股人马转眼间交错在一起,顷刻间便已有数人倒下……

    “啊啊啊……”一名黑衣武士狂吼着挥舞着利斧冲着韩风的头颅猛劈而下,斧头劈到半空中,韩风的脚尖已经点到他的胸口,右腿狂扫而出,咔嚓一声,清脆的骨裂,少说也断了三根肋骨。落在地上的利斧,砸中黑衣武士的脚面,硬生生的劈去他半边脚掌,那倒霉的武士直挺挺的摔倒在地上,抱着血肉模糊的脚掌,痛不欲生。

    无法捡起一支打落的花枪,抖擞精神,杀入敌群之中。如果说,这一群人里,还有两个人是不需要组队作战的话,也就是韩风和无法莫属了。两头憋闷了太久的下山猛虎,扑入敌群,所到处,鬼哭狼嚎,刀光血影……

    “韩风,不要负隅顽抗了,投降吧!”

    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远处响起,伴随着一阵吱吱呀呀的声音,韩风接连砍翻两人,百忙中抬头一看,脸色顿时为之一变。从树林里居然推出来八辆小车。小车上的武器,几乎已经被军队淘汰,但是在这个地方,在这个场合,却是威力最强大的杀人利器——连发弩。

    正是因为连发弩的装填极为麻烦,机括又容易损坏,至少需要三人同时操作才能使用。而且,在战场上,一轮密集打击之后就会半天哑火,加上造价不菲。许久以来,无论是金国还是大宋,都没有再生产这种看似威力很大,其实只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玩意了。但是在这里,狭窄的地形,为数不多的战士,每次可以连发十支的连发弩,几乎有足够的力量,将还能站着的豹组官兵一举扫空。

    而,说话的那个人,更是让韩风为之一惊。

    遍体鳞伤的豹组依然是豹组,愤怒的豹子尤其威猛,黑衣武士渐渐不敌,已经退却下去。豹组的官兵依然保持着松散的队形,不给对方密集打击的机会。但是韩风心知肚明,这样的拖延不可能很久,对方总是能够寻觅到给予致命一击的机会。

    “上官寂浪?你……”韩风掩饰不住自己的诧异,看着对面已经是对手的上官寂浪。

    “怎么?很希望我死?看到我很吃惊?”上官寂浪漠然看着韩风:“投降吧,我不想杀你。能够带一个活着的你回去,对于我的前程实在是太有帮助了!”

    韩风不知道怎么回答他。这个人曾经为细作司付出那么多,一个人孤身潜入汴京的皇宫,几乎是在没有后援的情况下,完成了足以让完颜璟暴跳如雷的任务。间接帮助细作司策反了沐谦心。可是韩风出城那时候,整个御膳房里所有的人都被完颜璟抓了起来。一个个的排除,一个个的查访。

    都元帅府和枢密院南府并不都是蠢货,总有一些智商能够达到平均水平的人。上官寂浪的身份终于被发现了之后,潜伏在皇宫里的深海同志,就被挖了出来。每天的毒打是家常便饭,跟三餐一样的规律。官爵、金钱、美女的诱惑层出不穷,这些都没有能够让上官寂浪低下那颗骄傲的头颅。

    就在负责审讯他的都元帅府官员已经失去耐心,准备将他活活打死的时候。完颜璟去了一次大牢,看到已经憔悴不堪的上官寂浪之后,对那些官员们说:“朕知道,一个长的很好看的男人,总是很骄傲,并且有些自以为是的,要想让这个人开口,重要的不是刑罚。而是,煽动起他的野心!”

    这番话,上官寂浪当然是不知道的,但是他依然清清楚楚的记得,完颜璟和自己的对话。

    “你是一个人才,能够潜入朕的皇宫之中。尽管有细作司在你背后帮忙,可你若是自己没有本事,也不可能在朕的眼皮子底下待了这么久。你这样的人才,死了,当然是有些可惜。不过,大金国带甲数十万,数以百千万计的子民里,总会有人才的。只要朕愿意提拔,你这样的人才,一点儿也不缺少!”

    在那个阴暗的牢房里,墙上的火把映照着金国皇帝那张同样英俊的脸,跳跃的火光让他的脸色显得阴晴不定,偌大的牢房里,只有被捆得像耶稣一样的上官寂浪,和坦然站在他对面的完颜璟。

    完颜璟的声音回荡在空旷的牢房里:“朕有些替你可惜。细作司不过是枢密院下属一个司而已。最高长官区区四品,你又不是韩风的嫡系。如果韩风一直在细作司做下去,你的将来也就是在他手下做个五品官也就到头了。哪怕你的运气好到极点,韩风高升,你能领导细作司,也只是个四品官而已。”

    “但是朕这里就不同了,枢密院南府自从朱紫衣死在绍兴之后,只能让泠月来领导。可她是个女人,终究不是独当一面的大才。都元帅府就更不用说了,以前情报系统都在郡主掌握之中,还是搞得有声有色。郡主长久不参与军情之后就一塌糊涂,现在更是乱七八糟。上官寂浪,你现在点了一点头,就是能够和韩风平起平坐的人物了。你是个天纵之才,他只是因为有个好爹。你能容忍这辈子被这样的人压在下面吗?”

    不得不说,完颜璟的话很有煽动性。大金国皇帝的目光落在上官寂浪的肩头上,那儿有一处灰尘,上官寂浪顺着完颜璟的目光看去,下意识的抖了抖肩膀,将灰尘抖落。

    完颜璟伸手拍了拍上官寂浪的肩膀:“金国有汉人有女真人,朕都是一视同仁。汉人在朝中做高官的并不罕见。军中更是有半数汉军。枢密院南府和都元帅府都有许多汉人在为朕效力。你在细作司的时候,也应该知道,南朝到底有多么**,南朝的军队有多么无能……朕亲自来和你说,也只有这一次,余下的,你自己慢慢考虑吧!”

    完颜璟转身缓步离开牢房,清晰的脚步声回荡在寂静的牢房之中,推开牢房的大门,一缕刺眼的阳光让完颜璟几乎睁不开眼睛。完颜沙、夹谷清臣等人都在牢房外等候,看到皇帝出来,完颜沙小心翼翼的问道:“皇上亲自招降,想必那个汉人细作应该感激涕零吧?”

    “至少他不想死!”完颜璟想起上官寂浪抖落肩头灰尘的那一幕,冷笑道:“一个将死的人,又怎会在乎肩头上有些许灰尘?”

    ………………………………………………

    收起纷杂的思绪,上官寂浪长长的叹了口气:“韩风,要知道设计你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你身边高手太多,精兵太强。如果不是我对你们这些人十分了解的话,也不可能设计出这一次必杀的局面。”

    从韩风的性格,到他可能的反应,在豹组接二连三遇袭之后集中兵力发动进攻,在打得筋疲力尽的时候,把大杀器——连发弩推出,彻底震慑全场。这一切的一切,为的都是让那个骄傲的锦衣卫都指挥使大人,低下高傲的头颅。

    “既然你这么了解我,应该知道,我这个人,是不会投降的。”韩风冷笑道:“今天你的身份已经曝光。我猜,枢密院南府应该不会用你,想必你已经在都元帅府任职。这里的人,无论是谁,只要有一个人能逃出去,都会带着我的命令!”

    “不惜一切代价,集中狼组精英,必杀上官寂浪!”

    几句话掷地有声,韩风傲然横刀在胸:“来,试试你的连发弩!”

    “你想吓唬我……”上官寂浪学着韩风的模样,坐在马背上耸了耸肩膀,微笑道:“所真的,有几十名狼组的人,一天到晚想我死,那可真是防不胜防。说起来,我应该很害怕才对。不过,反正我已经出现了,你肯定会调动人手杀我。那我何必不赚一个呢?带着你的尸体回去,功劳是小了点,却也是大功一件。”

    “准备!”上官寂浪抬起手掌,八张连发弩对准了血迹斑斑的豹组官兵,蓄势待发!

第三十三章 复仇的人

    第三十三章复仇的人

    一排整齐的连发弩对准着对面的豹组官兵,那些闪烁着刺眼光芒的箭镞仿佛已经闻到了鲜血的味道,在弩身上跃跃欲试。忽然间,一阵极为清亮的笛声响起。

    悠扬的笛声并没有固定的旋律,却带着一股诡异的魔力,清越响亮的笛声伴随着一阵悉悉索索的响声。坐在马背上的上官寂浪忍不住侧头望去,只见远处一小队人已经赶来,为首一位少女手持横笛,轻悠悠的吹着。

    从树林里,不知什么时候钻出无数条蛇,各式各样的蛇少说也有百十条,纷纷朝金人所在地方聚拢而来。一条条姿态恐怖的毒蛇扬起了头颅,吐着猩红的信子,对面前的人虎视眈眈。如果这里只有一条蛇,并不能让人感到害怕,这些经历过无数战斗的金国细作甚至还会联想到味美|肉香的蛇肉羹。

    可是数以百计的蛇聚集在一起,那就是一股让人感到十分害怕的力量。树林里悉悉索索的声音接连不断,不知道还有多少毒蛇朝着这儿游来。上官寂浪抬头一看,不知何时,在他的头顶上,一条色彩斑斓的蟒蛇,张开大口,尾巴盘在树梢上,可是那张血盆大口,距离他的脑袋只不过是一人多高。毫无疑问,只要这条蟒蛇猛扑下来,上官寂浪连躲开的机会都没有。

    笛声依然响亮,可是听在金国人的耳中,就不是那么悦耳了。那些吐着信子,作势欲扑的毒蛇,给近百名金国细作带来了无穷无尽的压力。上官寂浪尽管从来没有跟蛇打过交道,却也知道,蜀中多毒蛇,在这种混乱的情况下,任何人被蛇咬一口,都无法活着回去金国。

    吹着笛子的少女面色平静,她全部心思都在手中的竹笛上。站在她身侧的一位红衣少女,沉腰弯弓,远远瞄准了上官寂浪,冷冷的开口说道:“上官寂浪,你应该知道我是谁。如果你下令放箭,我这一箭,你有把握躲过去吗?”

    “阿倮的确是被你利用了,不过,虽然她年纪小小,心思单纯。但是她有她的本领,驱蛇之术便是她的拿手好戏。你面前少说上百条毒蛇,你敢试试让它们咬上一口吗?”秦燕口中说着话,手中长弓已经弯弓如满月,利箭遥指上官寂浪,似乎用铁铸在一起似的,晃也不晃一下。

    “要和我拼个两败俱伤吗?”上官寂浪微微一笑,他倒是十分沉得住气,看着对面伤痕累累的对手们,缓缓说道:“秦燕姑娘的神箭,当然可以要了我的命。但是我在想,要是我不拼的话。一旦我撤了弩,岂不是任人宰割?要讲和也可以,你们先撤了毒蛇。”

    话虽然如此说,上官寂浪的心中依然充满了后悔,这一次苦心孤诣设计出来的局面,几乎已经可以确认会让韩风和他的锦衣卫精锐一网打尽。但是,没想到秦燕她们居然来的这么快。再好的计划,也赶不上变化。如果只有秦燕等人,上官寂浪根本就不会害怕,拼着她一箭,一番连发弩就能解决问题。

    可问题是那个彝族女孩,这么久的时间来,上官寂浪只是利用她和锦衣卫的关系,故意让她去通风报信,却忽略了,这些少数民族可以在大山里生活这么多年,自然有她们的生存法则。各种稀奇古怪的巫蛊之术,明明不可解释,可就是在眼前发生了。

    那些毒蛇依然被笛声控制着,只是在金人周围游走,却没有发动进攻。但是,它们毕竟是畜生,没有灵性。一旦失去控制,暴起发难之时,这些金人根本无力抵抗。留给上官寂浪的时间并不是很多,他必须要马上决断。

    当然,韩风的时间也不是很多,连发弩的威力在那儿放着,就算毒蛇一拥而上,只要弩手扳动机括,这儿的人起码要死一大半,而作为重点瞄准对象的韩风,更是连活下来的希望都没有。

    “好,我们讲和。”韩风高声叫道:“你们可以开始后退。连发弩的射程是三百步,你们可以沿着树林边撤退三百步。阿倮,你控制毒蛇,跟着它们后退,到两百步之外命令毒蛇停下。然后,是不是能逃出四川,就看你们的运气了。”

    上官寂浪毫不犹豫的答道:“好。”

    他的部下基本还保持着完整的战斗力,只要拖着连发弩后退,韩风等人必然不敢轻举妄动。三百步外,自己人都有战马,又人多势众,只要朝着安康方向逃窜。想必韩风也来不及调动人手追赶上来。方才那一番蒺藜火球的进攻,早已把韩风部下的战马打散,只有秦燕等人带过来的有几匹马而已。

    既然不可胜,就先保证自己的安全,上官寂浪觉得这笔生意绝对可以做。自己能够设计韩风一次,就能设计第二次。再说了,哪怕韩风不死,这次他远赴四川,所做过的事情,已经足够韩风头疼好一阵子了。

    连发弩几乎是在以蜗牛的速度沿着树林边缘地带缓缓移动,三百步的距离在这样的速度下显得就像是万里长征,每个人的脸上都渗出了汗水。上百条毒蛇亦步亦趋,这样的压力足以让他们惊心动魄。

    那个俏生生的彝族少女只是轻移莲步和他们保持着距离,依然吹动竹笛,调动毒蛇。这样的女子,如果是在街头遇到,说不得还得被他们调戏一番。可是现在这个看起来娇滴滴的女孩子,却是催命鬼一般,让他们恐惧。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就算是蜗牛,也已经爬过了三百步的距离,阿倮的额头已经满是汗水,连续不断的吹笛子,她已经显得有些后继无力……

    上官寂浪按住马头,回过头来,意味深长的看了韩风一眼,看着自己的部下纷纷上了战马,突然厉声叫道:“放箭……”

    掌控着八架连发弩的金人下意识的扳动机括,嗖嗖嗖连响,数十支利箭飞出……他们连看一眼宋人的伤亡都来不及,就已经急急忙忙跳上马背,飞奔着朝远方逃命。

    三百步的距离,足够让那些锦衣卫的高手们躲避利箭的袭击,尽管箭矢很密集,却无法伤害到他们。可是韩风还是听见了一声痛呼……

    那是在前方,阿倮所在的地方,一声无力的痛呼之后,她缓缓的倒在地上。

    韩风飞快的抢了上去,将阿倮抱起,一支利箭穿过她的小腹,血水还在不断的涌出,手中的竹笛掉落在血泊之中,满地毒蛇胡乱散去……

    “别怕,不会有事的。”韩风抱着阿倮,一边轻声安慰着,一边朝后方跑去,将已经快要昏迷过去的阿倮放在地上。看着花雪,缓缓说道:“找些伤药出来,我把她交给你了。”

    “你呢?”花雪心中一动,已经猜到了韩风要做什么。

    韩风牵过一匹战马,冷冷的说道:“既然已经知道了谁是叛徒,当然是趁现在去要他的命。”

    如果能够劝阻韩风,花雪一定会费尽口舌,想尽一切办法去阻止韩风,但是花雪太了解这个男人的性格。上官寂浪在临走的时候,居然还敢放箭伤人,虽然只伤了一个人,但就是不放箭伤人,韩风就想追上去杀他了,更别说还伤了人。

    “对方撤退的时候,知道我们没有多少力量追上去。”花雪轻声说道:“既然他对你很了解,那就让我指挥。”

    “无法受了些轻伤,简怀诛却没多大问题。你们两个跟着韩大人一起去。秦燕,你带足了弓箭,一起追上去。能够杀死上官寂浪自然是最好,如果发觉情况不对,要马上撤退,绝对不要勉强。杀死一个人的方法有很多种,我们没有必要用最笨的一种。”

    看着韩风等人绝尘而去,花雪长长的叹了口气,从战术意义上来说,在敌人想不到的时候出击,的确能带来很大的效果。但是刚才已经经历了一场苦战,现在能取得多大的战果,很大程度上就要看这几个人的发挥了。

    蹲下身来,花雪爱怜的轻抚阿倮的长发,轻声说道:“你伤的不是要害,死不了。最多就是肚皮上留下一个疤而已。不用怕,我现在就给你剪去长箭。”

    阿倮浑浑噩噩的,肚子剧痛无比,耳边听见花雪如此说话,呢喃着说道:“不要,我不要肚子上有个疤。”

    “放心吧,如果那个疤不是厉害,我有办法帮你消掉。忍着疼,我先帮你剪!”花雪微微笑道。

    满地疮痍,伤痕累累的官兵或坐或卧,接受救治。已经阵亡的官兵尸体被默默的搬到一边,准备运回军营安葬。每个人的心中都有些惆怅,有些唏嘘。可是,在军中过的就是这样的日子,每一天都可能死去,每一天都可能面对生离死别……就算无法习惯,也必须要习惯。

    太阳斜斜的挂在天边,将云朵染得就像洒满了鲜血。却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人的血,才能把天空染的这么红……仇恨的火焰在每个人的胸膛燃烧,复仇的人,已然远去!

第三十四章 升官

    崎岖不平的山路上,无论是多么雄骏的烈马都无法跑的太快。前方数十人策马狂奔,扬起的灰尘弥漫着人的眼睛。上官寂浪并不是一个很莽撞的人,退路,早已在他的算计之中,越过这个山头就可以进入一个早已归心与金国的彝族部落之中。在那里待一段时间,就可以找机会大摇大摆的回到金国去。

    一声闷哼、沉重的跌落声……上官寂浪回头一看,队伍尾端的一个细作摔下马背,趴在地上一动不动,背上插着一支狼牙利箭。上官寂浪心中一懔,没有想到,韩风果真敢追了上来……

    秦燕双腿夹.紧战马,脚掌牢牢踩住马镫,上身挺得笔直,弯弓在手,右手熟练的从箭壶里摸出一支长箭,随即看一眼前方略显模糊的背影,仅仅凭着手感,便是一箭射出,前方必然有一人堕马。

    “他娘的,这箭手真疯了。”紧随在上官寂浪身边的一名金国细作,愤愤然的骂道:“这可不是办法啊,她一箭就撂倒一个。川马又适合在这山路上奔驰,照这样下去,我们跑不到山寨里,就被她一个人射杀干净了。”

    上官寂浪紧咬着嘴唇,秦燕神箭他是知道的,但是没有想到他们追的这么快。既然秦燕已经来了,那个杀伤力几乎变态的和尚肯定也在,毫无疑问,满腔怒火,一心想要手刃自己的韩风也必然会在此地。

    “调头再战吧!”细作大声叫道。

    上官寂浪脸色阴沉,掉头再战……要直面那几个杀人狂,实在是心里没底啊。韩风当初可是一人一刀就杀进李府,灭人满门。更别说等于韩风半个师傅的和尚了。出来行走,当然是安全第一,方才那必杀的局面居然被人用蛇给破了,别说心里多窝火了。可是,要掉头跟韩风来硬拼一场,这并不是上官寂浪的风格。

    能够在都元帅府任职许久,并且得到了完颜沙和完颜璟的信任,上官寂浪并不仅仅只有武力而已。一个人的成就决定于他的头脑!

    “留下一部分缠住他们,余下的按照原计划撤退。”上官寂浪冷冷的下了命令。

    队伍最后的二十多名细作调转马头呐喊着冲向迎面而来的四人。秦燕连放五箭,转眼间,敌人已到眼前。韩风挥刀猛斩,几头猛虎砍瓜切菜一般将那些细作砍翻在地,但是那些缠斗到死的细作们,到底是给上官寂浪等人拖住了时间。等到结束了这一场小小的战斗,前方已经看不到金国细作马蹄下的灰尘了。

    看着渐渐平息的烟尘,横七竖八躺在地上的尸体。韩风的心中千般滋味万分纠结。自从来到大宋之后,这是第一次遭遇到自己人的背叛。以前,也曾经被同僚出卖过,但是那些人,自己从来就没有给予过信任。上官寂浪就不同,韩风还记得几乎是用选美的方式从一群细作之中选出了这个“泡妞高手”,那段日子里,上官寂浪和大家言谈甚欢,开玩笑也肆无忌惮。随后孤身一人潜入金国皇宫,还让韩风好生挂念。直到去了漠北,听说整个御膳房的人都被抓了去,再后来就没有了上官寂浪的消息。在细作司,现在已经是锦衣卫的名册上,上官寂浪的名字早已被改写为“牺牲”!可是没有想到,一年后,大家再次相遇,却已经是敌我双方。

    难怪完颜璟可以瞒过鸽组的耳目来到安康和兴元府,难怪金国会改变对吴曦的策略,从策反变成扶植其立国,难怪韩风和豹组会在这里吃一次亏……这一切,都是来自一个对自己无比熟悉的人。

    “叛徒!”无法恶狠狠的骂道,在小和尚的心里,最不能接受的就是叛徒,尤其是自己很熟悉的人。他把手中的钢刀,一下下砍在地面上,激起一片片沙土。

    简怀诛不知道如何说话,静静的看着怒火冲天的无法和一脸默然的韩风。

    过了半晌,韩风伸手扶着无法的肩头:“我想,他选择了这条路,就已经有了准备。有朝一日,不是我们死在他的手中,就是他死在我们的手中。”

    秦燕冷冷的说道:“那也不可能是他杀了我们。”

    天空中几只雄鹰盘旋着飞来飞去,残阳如血,微风轻抚。几人,几马,拖车长长的身影,在崎岖不平的山路上,显得是那么落寞!

    ……………………

    韩风能够控制不让川中的消息传到临安。但是,如果是有人故意要把消息给放出去,那么韩风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对吴曦的扶植,本来就是金国都元帅府连环计其中一环。韩风可以不让宋人提起这件事,却不能不让金国人想尽一切办法把消息送到临安去。

    赵扩疲惫的将面前的*重重的丢在桌面上,啪的一声轻响。

    面前是大宋朝廷几位举足轻重的人物。韩侂胄、留正、周必大、叶琛,这些巨头还不知道为什么官家会突然宣召他们进宫。看到赵扩是如此反应,几位大臣面面相觑,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官家,到底因为何事发怒?”留正的资格老,自然说话的顾忌就小了很多。

    赵扩长长的叹了口气,宽大的御书房里,阳光透过窗户映照进房里,一缕缕阳光,将空气中的灰尘毕露无遗。

    “当初放吴曦回四川,朕的心里就一直不踏实。如今果然出事了,金国派人去和吴曦联系,要他在川中自立为王。吴曦到底是怎么想的,不得而知。不过,川中是重地,却是不可不防啊!”赵扩淡淡的说道。

    几位大臣都为之色变,这些人在朝廷里这么多年,什么样的场面没有见过。就算是之前那场血雨腥风的内禅,这些大臣们也谈笑应对,潇洒无比。以他们的胆量,就算凭空爆出一记惊雷,也就当是老天爷放了个屁。可是,金国人力劝吴曦自立的事,却让他们每个人的心中都无法淡定下去。

    川中对于大宋来说,实在是太重要了。西部防线,赋税重地,茶马古道尽数在此。在余下来所有大宋国土上只有三十万军队,仅仅在四川一地就驻扎了十万大军,足以证实此地的重要性。这样的地方,无论是归附了金国,还是自立为王,都是大宋不能承受之痛。

    “你们看,你们心里也不踏实了。”赵扩又叹了口气:“坦白说,朕也不相信吴曦会投降金国人。但是,自立为王的诱惑,他是不是能挡得住?如果金国人给他承诺,按照传闻所说,把安康等重地交给吴曦。吴曦的忠诚是不是能战胜这样的诱惑?”

    “官家,微臣愿意以身家性命担保吴曦绝对不会叛变。”韩侂胄挺身而出,高声说道。

    赵扩微微一笑:“韩卿家,朕自然是信得过你的。你也不用身家性命担保,国丈就是韩家人。你若是这么一担保,要是吴曦真的出了什么纰漏,难道要朕杀了皇后和国丈吗?只不过,朕的心中不踏实……”

    “那官家想怎么做?”周必大小声问道。

    赵扩在那张并不舒服的龙椅上挪动着身体,试图找到一个能够让自己心平气和的位置。他看着周必大,缓缓的说道:“朕想了想,还不如把吴曦调回来吧?兵部尚书快要告老还乡了,吴曦来做兵部尚书怎么样?”

    “万万不可!”几位大臣异口同声叫了起来。

    赵扩的目光落在现任兵部侍郎叶琛脸上:“你是兵部侍郎,又是沿江制置使。你说,为什么不能让吴曦回来?”

    叶琛瞥了韩侂胄一眼,一直以来,他和韩侂胄并不是很和睦。但是他的亲侄子叶东和韩侂胄的小儿子韩风却是在一起共事,并且建立了颇为亲密的战友之情。这些日子来,小一辈的关系很大程度上缓和了长辈的矛盾。

    这一次的事情,是叶琛难得在意见上和韩侂胄一致,仔细盘算着措辞,叶琛谨慎的说道:“官家,有道是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吴曦现在川中并没有任何出格的举动,根据回报,吴曦一致都致力公务,称得上是鞠躬尽瘁,任劳任怨。如果现在朝廷要他回到临安,表面上是升官,让他做了兵部尚书。”

    “但是在吴曦看来,就完全不是如此。吴家和军队之间的关系密不可分。如果吴曦不被猜忌,做兵部尚书自然是一件很好的事。可在这风头浪尖上,一旦调令发出,吴曦就会觉得,朝廷是对他有所猜忌,吴曦就难保不会铤而走险,真的做出什么让朝廷非常痛心的事来。”

    叶琛已经说的很含蓄了,但是每个人都明白他的意思。这个节骨眼上,要吴曦放弃手中的兵权,无异于逼他造反。

    吴曦真的反了,那可就是意味着金国可以集中力量进攻大宋东部和中部地区。失去了四川的支援,襄樊随时可能变成一座孤城。

    失去襄樊的后果,更加不敢想象……

    赵扩冷冷的说道:“若是朕非要他回来呢?”

第三十五章 没白来

    好事不出门,恶事传千里。赵扩有意要“升任”吴曦为兵部尚书的消息,在某些别有用心的人的策划下,就像长了翅膀一样飞向四川。朝廷当然是第一时间辟谣。包括右相韩侂胄在内的诸多大臣站出来纷纷表示,现任兵部尚书并没有告老还乡,哪怕是已经告老了,还有很多人有资格担任兵部尚书,并非只有吴曦一个人选。

    但是生活就是如此,人越是担心什么,就越会害怕什么。吴曦自然不愿意回到临安,这样的消息对于四川的稳定,绝对是有百害而无一利。这段日子来,辛弃疾没事就去找吴曦下棋,当然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了。

    辛弃疾的棋风颇为刚猛,加上吴曦有些心不在焉,几盘下来被辛弃疾杀得丢盔弃甲。这一句已经到了尾声,辛弃疾车马炮逼宫,吴曦若是挪出老将,就要和辛弃疾的老帅来个‘千里照面’了。吴曦怔怔的看着棋盘,呆了一会儿,把手中的棋子丢在棋盘上,懒懒的说道:“不下了,你也就是能找我这个软柿子捏了。”

    辛弃疾哈哈大笑道:“你还是差点火候,我能做到胜不骄,你却做不到败不馁。”

    “赢了棋的当然趾高气昂。”吴曦站起身来,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身体,遥望天边云朵,只见夕阳挂西山,红霞满天彩,心中抑郁之气略微消解。吴曦喃喃的说道:“江山代有才人出,长江后浪推前浪。记得北伐的时候,韩风都还没有出生。我爹那时候担任川陕留守,跟你一样,带领一路兵马从川中出发,打得金兵闻风丧胆。现在韩风都快娶老婆生孩子了,我爹已经不在人世,那些老将们再要打仗,都不知道是不是打得动。”

    辛弃疾嘿嘿一笑,和吴曦并肩站在一起,揶揄道:“别往吴家脸上贴金,你爹把金兵打得闻风丧胆?我怎么记得当年有个大将被一万五千金军包围,到处发求救信,要不是我老辛的飞虎军及时赶到,只怕那个大将当时就得交待在那里。”

    吴曦勃然大怒:“这能怪我爹?我爹孤军深入,答应给我爹的后勤补给呢?答应给我爹的兵员补充呢?我爹带着四万兵马出战,人是越打越少,一个兵都没给川军补过。打完仗回到川中,我爹手里的兵还没一个统制多。”

    想到那场北伐被朝中大臣拖了后腿,两人长长的叹了口气。朝中局势一贯如此,大宋有自己的国情,军队的开拔费,出战的后勤补给,各路人马的调控,赵家历代相传对武将的警惕都是这两位将军的心忧之处。虽然有韩风在上蹿下跳的忙乎,可是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朝廷的某些痼疾不是一两天就能解决的。

    “别说这些让人不开心的事情了,看到韩风那个小子,我倒是很羡慕他,很像我年轻的时候,身边到处都有美女相伴。前些日子那个东果的阿倮,屁颠屁颠的跑来通风报信,我看啊,早晚都得是这小子的人。想起来户部郦尚书一向精明,这次果然不吃亏,算准了这小子将来能成大器,早早把女儿许配出去。将来就算韩风娶他十个八个老婆,郦君瑾也是大房,生下儿子也是嫡系。”辛弃疾调侃道:“每次看到那臭小子,我老人家都在感叹,女儿的年纪大了,哪怕现在再生一个,也来不及招他做女婿了。”

    “总是听人说起辛大人最是好色,别以为我不知道。”吴曦轻声说道,一边回头看了看正在收拾棋局的侍女们,见她们好像没有听见自己说话,这才接着说道:“听我爹说,北伐之前,你和右相大人两个人,拉着我爹一起跑去看别人娶媳妇,装模作样的混进去喝喜酒、闹洞房。那天,就数辛大人闹的最凶!”

    真是白天不能说事,吴曦的话音刚落,忽然从庭院之外隐约传来了一阵热闹的吹打之声,鞭炮噼里啪啦的放着,这熟悉的音乐顿时勾起了两位私生活都不太检点的将军心思。辛弃疾和吴曦相视一笑,彼此脸上都是坏坏的神情,跟着又同时点了点头。

    吴曦轻咳一声:“本官要和辛大人一起出去走走。侍卫就不用跟去了!”

    亲兵们有些着急,大人要出门,居然不带侍卫,万一出了什么事,那可要怎么办?再说了,就算吴曦不需要保护,那辛弃疾是兴元军都统制,又一把年纪了,身边不跟几个人能行?没等亲兵们提出抗议,辛弃疾就翻了翻眼睛:“当年万军之中,老夫都杀出来了,在自己的土地上,还怕什么?你们不要废话!”

    两位便装打扮的川中高级将领,并肩走出了吴府后花园。他们穿着蜀锦长袍,佩戴着名贵的玉佩,手上戴着扳指,就像是两位富有的商人一般,笑呵呵的跟着娶妻的队伍走去。

    新郎官志得意满的骑着高头大马,身上带着大红花。在他身后,八抬大轿颤颤巍巍的抬着新娘子,满街都是看热闹的人,想必是成都府的某位富人子弟成亲,所用的排场开支不小。绝非一般家庭能承受得起的。

    两位大人说说笑笑看着迎亲的队伍,来到一间府邸之前,那里早已不知道围了多少人。辛弃疾和吴曦两个人累得满头大汗才在人群中挤出一条路来,好不容易凑到跟前,就是为了看看新郎官踢轿门,顺便瞥一眼新娘子的模样。尽管是盖着红盖头,可是身形什么的却是掩饰不住。

    “奇怪了,按照风俗,这会儿应该踢轿门了……”辛弃疾抓了抓下巴上的胡须,低声说道:“可是我看这轿子,像是要直接抬进门去似的。不妥、不妥!这里是正门,要是娶小老婆,肯定不会走正门。可是娶大老婆却不踢轿门,怎么都说不过去!”

    吴曦正要说话,忽然肩头被人猛推了一把。吴曦只不过是年近四十而已,出身将门,自然身手敏捷,当即反手拉住推自己那人的手掌,顺势往前一带,将那人跌跌撞撞的摔了出去,那人连滚带爬,却是翻着跟头滚到了花轿底下。

    “不知死活!”吴曦冷哼一声。从他身边接二连三抢过去几个人,看起来都是平民打扮,身上的衣服虽然不显得多么富贵,却也不是穷苦人家穿得起的。几个都是年纪轻轻的汉子,有人回过头来瞪了吴曦一眼,却没过来找吴曦和辛弃疾的麻烦,都围过去将那顶花轿拦下。

    “秀秀,我带你走,别怕!”滚到花轿底下的那个汉子急忙爬了起来,挡在花轿前。围观百姓顿时一片哗然,这成婚的日子是来抢亲了?

    轿夫顿时傻了眼,新郎官没有来踢轿门就已经让他们很无语了。居然还冒出来一个抢老婆的年轻人来。八名轿夫抬着花轿不知道是应该进,还是应该退!

    那几个年轻人快速冲了上去,为首一人一把掀起轿帘。围观百姓顿时又是一阵哗然,花轿里应该是一个女人,这没有错。但是这个女人是被绑在花轿里的……成都一年少说也有上千户人家嫁女儿,从来还没见过被五花大绑的新娘子!

    “把他们打出去。”骑在马背上的新郎官怒气冲冲的喝道:“往死里打,打死了,我扛着。”

    既然是要娶老婆,当然亲友团是少不了的,住着这么大的宅子,家里少说也得有二十来个仆役帮忙做事。新郎官一声令下,一群人立刻围拢过来。那几个年轻的男子马*花轿护在身后,之前那人已经钻进花轿里去给新娘子解绑去了。八名轿夫当然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免得惹祸上身,撒腿跑到一边去了。

    围住花轿的那几人倒也光棍,个个从怀里摸出一把雪亮的匕首,当街而立,颇有几分古之侠客的意思。

    而拉着新娘子从花轿里钻出来的那人却冲着四周抱了抱拳,高声叫道:“诸位乡亲,今日若是程府仗势欺人,无非就是拼个鱼死网破罢了。”

    程府?吴曦皱了皱眉头,仔细打量着已经气得歪了鼻子的新郎官,低声对辛弃疾说道:“披红挂绿的,半天都没认出来,这儿想必是程宣为儿子新买的府邸。”

    辛弃疾恍然,程宣是川中制置使,都督川中四路兵马。当然,大宋的官制很复杂,程宣在这里也不过是个光杆司令而已,最重要的是,他还是个文官。吴家的人,一贯并不把程宣太当成一回事。此人官职虽然很高,在调兵遣将上的实权却是少的可怜。叶琛也是制置使,但是叶琛掌管沿江防务,权力可比程宣大得多了。

    “该不会是强抢民女吧?”辛弃疾话音刚落,就看到一个四十来岁的男子从人群中冲出,上去就给了喊话的男人一个大嘴巴子。

    “格老子,你还敢来缠着我女儿?看我不打死你个龟儿子。”中年人怒气冲冲的骂道。

    “有戏看!”吴曦顿时就乐了。

    辛弃疾幸灾乐祸的笑道:“没白来!”

第三十六章 川中天下

    人都有八卦的天性。尤其是在别人成婚的大喜日子里,看到有人抢亲,这么紧张刺激的事情,要是没有成百上千人围观,就太对不起专门来闹事的汉子们了。尽管,并不是一群爷们来抢新郎,但是男抢女这种传统戏码已经够大家伙儿津津乐道许久的了。

    外围的老百姓已经围得人山人海,挤在外边的看不到里边的动静,恨不得爬到路边的屋顶上、大树上,踮着脚尖,伸着脖子朝里边张望。局势的确十分紧张,那几个来抢老婆的汉子围着花轿,一群程府家丁虎视眈眈,只待少爷一声令下,就马上杀将出去,将未来夫人重新抢夺回来。

    紧张到令人窒息的局面,让每个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程家大少爷的颜面早就挂不住了,怎么说他也是衙内身份,怎么说他也是在成都府赫赫有名的纨绔子弟。今天是他成婚的大日子,可被人这么一捣乱,就算把眼前这几个人全都打死,自己也难免成了成都府的笑柄。

    恨得牙痒痒的程家大少冷冷的叫道:“还不动手?让人看笑话吗?”

    一群程府家丁立刻猛扑上去,双方扭打成一团。有人甚至摔倒在地上,连滚带爬的滚到辛弃疾脚下。老人家急忙退了两步,这才没有踩到那人。吴曦低声打趣道:“要不咱们赌一百贯?你说谁能打赢?”

    “赌什么?看热闹最要紧。”辛弃疾话才说了半截,忽然闭了嘴,眼睛死死的看着场中。身边老百姓一阵惊呼,吴曦顺着辛弃疾的目光看去,不觉也呆住了。这两位都是上过战场的铁血男儿,死人当然是见过,断臂残肢也没少看到,只是一个人拿刀顶着别人的脖子,并没有什么稀奇的。稀奇的是,新娘子不知什么时候走到了新郎的身边,手里拿着一支不知道从哪儿弄出来的匕首,顶在新郎官的脖子上。

    “住手,不然我这一刀可就扎下去了。”新娘子急匆匆的叫道,看她的手势就知道她不会用刀,匕首拿在她的手中明显很不趁手,握柄的方式都不对。不过,只要她知道把刀刃搁在别人的颈部大动脉上就行了。

    已经招架不住的抢亲汉子们早已被打得鼻青脸肿,这些只有些苦力气的汉子根本不是如狼似虎的程府家丁对手,就算他们带了一些武器,也不过三招两式就被打落在地,跟着就是一边倒的挨扁。

    正打得起劲的程府家丁,忽然听见新娘子叫喊,转头望去,一个个下意识的收了手,毕竟小主人被人拿刀顶着脖子,要是出了意外,自己可担待不起啊。

    抢亲那人,灰头土脸的从地上爬起来,用占满灰尘的袖子擦去嘴角的血迹,他的嘴唇已经被打破,高高肿起,腮帮子鼓得就像含了个核桃,说话都有些不太清晰似的,但是他依然高声叫道:“诸位乡亲们,我王东旭有天大冤情,只能走这一步,天日昭昭,我就不信这大宋的天下还能没天理了?”

    辛弃疾和吴曦笑呵呵的听着这个叫做王东旭的汉子讲述他的冤情,不由得会心一笑,这种事,几乎每天都在发生,在吴曦和辛弃疾的眼中并不算是太大的事情。

    王东旭是成都府的一名公差,和今日要出嫁的秀秀姑娘本来是青梅竹马长大的玩伴。在一起久了,渐渐就有了感情。秀秀家里并不是什么大富之家,按说王东旭好歹也是吃皇粮的公务员,两家也算是门当户对。不想有一天,程宣的庶子程泰偶遇秀秀,一见之下就惊为天人,随即穷追猛打。

    原本秀秀家中已经答应了王东旭的求婚,秀秀父亲看到是程宣的儿子派人来提亲,当即十分果断的毁掉王东旭婚约,要答应程泰。不过,程泰好歹也是官宦人家的子弟,程宣怎么可能跟老百姓做亲家?程大人不想同意这门亲事,耐不住小儿子的软磨硬泡,气得索性今天小儿子成亲,也不来出息。

    但是秀秀死活都不愿意嫁给程泰,成婚这日子,是几个膀大腰圆的彪形大女,将她按住,强行换了喜服,随即绑在花轿里,便朝程泰的宅子抬了过来。这一切,秀秀的父亲都看在眼里,可他还是对女儿说:“将来你就知道做爹的是为你好,能够嫁到程家是天大的好机会,不知道多少女子做梦都想嫁过去……”

    王东旭一怒之下就约了几个平日里关系不错的江湖汉子一起来抢亲,可是寡不敌众,被程府家丁打的头破血流,混乱中,已经松了绑的新娘子,捡起他们被打落在地上的匕首,假意逃到程泰的身边,挟持了他……

    这些事儿,在饱经世故的吴曦和辛弃疾眼里,简直就是芝麻绿豆大的屁事。无非是一个嫌贫爱富的爹,一对青梅竹马的恋人和一个豪门公子的故事,从古到今,不知道上演了多少次。实在难以激起两位的同情心,尤其是在这个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为尊的时代里,秀秀应该嫁给谁,决定权,理所当然的应该在她父亲的手中,这个观念,至少九成以上的人,都是认同的。

    “要是韩风在这里,他肯定会管这闲事。”辛弃疾微笑着轻声说道。

    吴曦赞同的点了点头,附和道:“其实程泰应该庆幸,我们两个出来看热闹,没有带着韩风,要不然现在拿刀顶他的,就应该是韩风了。”

    两位大将相视一笑,心中暗暗庆幸没有带着韩风这个天杀星出来,不然的话,看热闹的好事,随时会变成一件血案。不仅仅是韩风的仇人觉得他是‘杀人王’,就连一向嗜杀的辛弃疾,也觉得韩风的手下,能够留条命实在是太罕见了。

    王东旭大声诉苦,围观众人中也有同情其遭遇的,议论纷纷。人群中一阵低沉的声音如群蜂飞舞,听不清楚。但是秀秀已经是泪流满面……

    “糟糕,这个女子实在是太没有对敌经验了,这时候怎么能哭?”辛弃疾一看她眼泪直掉,就知道不妙,大手狠狠的在大腿上拍了一记,啪的一声脆响。

    吴曦惨叫一声:“哎呀,你拍我的大腿做什么?”

    果不其然,女人只要一掉眼泪,马上就会像滔滔江水,连绵不绝。更要命的是,女人往往会不分场合掉眼泪,一到伤心处,根本就忘记了,自己控制着程泰,才是整个局势得以平衡的关键之处。

    程泰虽然不是什么好手,但是人被别人挟持的时候,总是在寻找着每一次可以反击的机会。秀秀这么一哭,手中的匕首不自觉的离开了程泰的脖子,虽然只是不到一寸的距离,但是程泰已经猛然出手,大力握住秀秀的手腕,用力一挣。

    一个小小女子,怎么能顶得住成年男子全力一挣,手腕当即脱臼,匕首当啷一声掉在地上。

    王东旭吃了一惊,还没来得及扑上去救人,看到有机可趁的程府家丁就已经猛扑上来,将王东旭等人阻隔,拳打脚踢起来。

    程泰自幼在家就是娇生惯养,从来没有人敢碰他一个手指头,就算是程宣气急的时候,最多不过骂几句‘忤逆子’,今日居然被一个女人拿刀顶着脖子,简直是奇耻大辱。气急败坏的程泰转身飞起一脚,脚掌重重的踹在秀秀的小腹上,弱小女子顿时惨叫一声,跌倒在地。

    扬起的灰尘迷茫了秀秀的双眼,模糊中只看到程泰的大脚朝着面门飞来,她下意识的抬起胳膊去挡,那一股带着愤怒的力量,几乎将她的胳膊踢断。没等她反应过来,程泰已经一把抓住了她的头发,几乎拽着头发,将她拖翻在地,一脚脚踹去。

    王东旭急红了眼,拼命想要冲过去,却被几名程府家丁拦住,打得招架不住。

    “我老人家也有些看不下去了,当街打女人,多么煞风景!”辛弃疾悠悠叹了口气,缓步走上前去,拍了拍正在对着秀秀拳打脚踢的程泰,沉声说道:“她是个女子,你一个男子汉大丈夫,对着她拳打脚踢的,像话吗?”

    “本少爷的事,要你管?”程泰霍然转身,恶狠狠的瞪着辛弃疾,满嘴口臭喷的辛弃疾几乎想捂住鼻子:“死老头,给我滚到一边去,不然连你一起打。”

    辛弃疾本来就是个爆裂脾气,闻言就一卷袖子,作势要开打。却是吴曦快步赶上来,拉着辛弃疾的胳膊,微笑着劝道:“算了算了,何必跟他一般见识。”

    程泰只道吴曦这番话是对自己说的,当即冷笑道:“本少爷当然不会和这个死老头一般见识,快滚。”

    这一下,就连吴曦的面子也挂不住了,这两位都是跺跺脚,整个川中都要抖一抖的人物,却被一个纨绔子弟如此无视。吴曦冷冷的说道:“小子太嚣张了,不给你一点颜色看看,你都快忘了川中可不是姓程的天下。”

    程泰昂起头,骄傲的说道:“难道是死老头和你这个小胡子的天下?”

第三十七章 没完没了

    吴文海本来就是个闲不住的人,成都是他长大的地方,大街小巷不知道有多熟。这里的名胜古迹,这里的小吃大餐,都在吴文海的脑海中。甚至闭着眼睛都能摸到想要去的地方。对于锦衣卫里那些第一次来到成都的人来说,吴文海当然是首屈一指的向导。

    能够有资格让吴文海当向导的人并不是很多。韩风成天忙着帮辛弃疾征兵,早就累得叫苦连天,加上上次遇袭,大批部下受伤,更是没有什么游玩的心情!好不容易偷得浮生半日闲,赶紧带着林珍、小舞等人,请了吴文海做向导,在成都府好好转悠一圈。当然,这一切都是韩大人自己掏腰包,绝对不做三公消费。

    热闹的大街,各种各样商品琳琅满目,带着四川口音的店主们卖力的招揽生意。从街头到街尾,各种小吃已经填满了韩风的肚子,韩风满意的拍了拍肚皮,在吴文海的带领下,转过了另一条街道。

    这儿已经围得人山人海,吴文海一蹦老高,往里边瞥了一眼,笑嘻嘻的说道:“哎呦呵,今天是个好日子啊,里边有花轿,有鼓乐手,想必是有人成婚。来,挤进来看看热闹,成都成亲的风俗和江南不同,让你们见识一下。”

    蹲在路边屋顶上的一位少年,听见吴文海的话语,低头看了看这群穿着便装的男女,冷笑不已:“今天成亲的风俗的确不同,之前有人带着兄弟来抢程宣大人的小衙内程泰没过门的老婆,现在却是一群程府家丁围着一个老人家和一个中年人在打架……”

    吴文海一听就乐了,对着韩风调侃道:“等我爬上去看看,真是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程泰在成都府是出了名的恶少,哪个老人家这么大的胆子,跟程府的人打架?”

    说着,吴文海已经手脚并用,麻利的翻上屋顶,手搭凉棚,朝里边打得热火朝天的人群望去。只是这么一看,脸上的笑容顿时僵硬,双眼怒张,几乎要喷出火来,空着的右手,拳头捏的紧紧的。

    韩风看吴文海这般模样,还没明白怎么回事,正要开口询问。忽然听见吴文海一声怒喝:“混蛋,居然敢打我爹!小爷要你的命!”

    这句话落在韩风耳中,顿时一惊。吴曦可是四川最大的官儿了,居然有人在街上围着吴曦打……当下来不及说话,韩风急忙分开人群,快步朝人群中挤去。吴文海动作可是更快,顺着屋脊一溜烟朝场中跑去。

    围观的人已经给场中让开了一大片空地,二十多名程府家丁前赴后继,勇往直前,朝着站在中间的两个人猛扑过去。程泰眯着眼睛,看着这两个人,心中不觉有些诧异。那个已经五十来岁的老头子,虽然老是老了,却一点也不糟,身材颇为高大,下手极狠,通常是三拳两脚就让一个程府家丁趴在地上。那个中年人下手更是歹毒,举手投足虎虎生风,就连下阴这样的要害地方,他也是想都不想就踢了……

    要不是程府家丁人很多,差点就抵挡不住。饶是如此,二十多人现在已经趴下了七八个,余下的到处寻找砖头木棍,甚至恨不得拆了花轿,把轿子上的杆子拆下来当棍子用。

    “打,给我打。最多打死,我兜着!”程泰恶狠狠的骂道:“两个不长眼的混蛋,居然敢管你家程爷的事……”

    家丁们本来打得有些畏惧,他们在成都横行霸道惯了,曾几何时看到过这么能打的老人家?只是小主人就站在身边,要是自己出工不出力,以后也就没法在程家混下去了。只得奋起勇气,围着吴曦和辛弃疾两人大声叫喊,显得极为悍勇似的。

    “兜你妈!”

    一声怒喝,程泰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忽然间一道黑影从屋顶上猛扑而下,双手掐住了他的脖子,程泰顿时站立不稳,和跳下来的那人一起摔倒在地上。只是他被压在下边,扑下来的汉子少说也有一百多斤,这一下压的他七荤八素,差点没背过气去,胸口剧痛无比,不知道是不是断了肋骨……

    吴文海一记饿虎扑食从天而降,一举将程泰按倒在地上,翻身就骑在程泰的身上,一手按着他的脖子,挥起铁拳,照着程泰的鼻子,猛击一拳,大声骂道:“好小子,找死是吧!”

    吴文海本来就是军中出身,家传武艺练的也是极为不错,当日在临安和韩风交手一次,还曾经得到了韩风的赞许。他的铁拳怎么可能是程泰吃得消的?一拳又一拳打下去,程泰那张小白脸顿时皮开肉绽……

    吴曦正忙着跟那些家丁打架,忽然看到自己儿子杀入场中,一举将程泰打倒,忍不住赞道:“这孩子打架甚合我意,暗合兵法,知道擒贼先擒王的道理。不枉我教导他一番。”

    辛弃疾忍不住说道:“快别往你老吴家脸上贴金了……”

    两人口中说着话,手下却是一点也不停,接二连三又打翻几个程府家丁。程泰虽然被打得头昏眼花,但是作为游手好闲的公子哥代表人物,程泰还是知道正在打的人的身份——吴曦的儿子吴文海。

    程泰费力的双手架住吴文海的拳头,裂开满是鲜血的大嘴,微弱的说道:“海哥儿,你我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你打我作甚,我要告诉我爹去……”

    “打的就是你。”吴文海再度提起拳头,又是一拳砸下,冷哼一声:“老子也出身世家,最看不得你这样的窝囊废,要不就仗势欺人,打不赢就回去找爹。小爷就算今天打死你,你爹也不会说半个字!”

    韩风分开人群,好不容易挤了进来,林珍等人紧随其后,一看场中的局势,韩风顿时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几乎连眼泪都快笑了出来。韩风等人一加入战团,围着吴曦和辛弃疾的程府家丁顿时作鸟兽散,这完全不是一个重量级的对抗,简直就是找虐嘛!

    “别打了!”韩风走过去,拉住了吴文海的拳头:“他这样的公子哥,你多打几拳,只怕就打死了他。到时候,还得麻烦你爹,何必呢?”

    吴文海缓缓收了拳头,一脸怒气的站了起来,看着躺在地上鼻青脸肿的程泰,忍不住又重重的踹了一脚,这才走开。

    程泰不明就里,脑子里混混沌沌的,一个劲的嚷道:“吴二郎,你打我作甚……”

    吴曦笑呵呵的走了过来,站在吴文海的身边,指了指自己的鼻子:“因为我是他爹。”

    程泰这一惊非同小可,称得上是吓得屁滚尿流。只因吴挺死后,吴曦之前一直在临安,程泰根本就不认识吴曦。没想到,今天自己喊着叫家丁往死里打的居然是四川第一号人物,想想吴家的权势和手段,一股冷汗顺着背脊流了下来,忙不迭跪在地上,号啕大哭起来:“吴大人,吴世叔,小侄有眼不识泰山,冲撞了世叔,求世叔原谅则个……”

    “世叔二字可不敢当。”吴曦淡淡的说道:“你怕我追究你,告饶求情也很正常。不过,这件事,就算我想善罢甘休,只怕这两位都未必同意。”

    程泰擦了把脸上的血水,呆呆的看着韩风和辛弃疾,喃喃问道:“不知道两位是……”

    吴文海一把拽过程泰的领子,厉声喝道:“瞎了你的狗眼,给我看清楚了,这位是兴元军都统制辛大人,这一位是锦衣卫都指挥使韩大人……”

    程泰硬生生的咽了口口水,张口结舌,半晌不知道说些什么,四川最大的几位官员,今天居然都撞到了自己,真不知道这算是什么运气,只怕是天字第一号霉运。有心想要告饶,可看看韩风那张冷峻的脸和辛弃疾那看透世故的神情,程泰唯唯诺诺的支吾几声,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今天我老人家心情不错,懒得追究你。”辛弃疾看了看受伤的王东旭,吩咐道:“人家姑娘不愿意嫁给你,这门亲事就算了吧。你打伤他们,赔些医药费。”

    “呸,我堂堂公差不稀罕他的臭钱。”王东旭厉声骂道。

    韩风拍了拍王东旭的肩头,轻声笑道:“这就是你我的不同了,我最喜欢敲这种人的竹杠。反正他的钱多得花不完,你不帮忙花点,他拿着这些钱也是去祸害。”

    林珍吃吃笑道:“大人说得对,我看,程公子就赔个三五千贯吧。”

    程泰顿时松了口气,只要辛弃疾、吴曦、韩风不跟他追究,就算是三万贯他也愿意赔偿。当即连声不迭的答应了。

    “你是公差?”韩风皱了皱眉头,低声对王东旭问道。

    王东旭点了点头。

    韩风心中暗叹,这件事就算是过去了,王东旭的公差只怕是当不成了。成都府活在夹缝中,打个比方,如果是成都市的一个警察,得罪了省军区领导的儿子,还大打出手。就算领导不发话,公安局长都不敢让这个警察继续干下去了!

    “走吧!”吴曦率先扬长而去……

    看着众人远去的背影,程泰咬牙切齿道:“这件事没完!”

第三十八章 花钱

    “你要把今天发生的所有事,一五一十告诉我,绝对不要有所隐瞒,也不许有任何遗漏。”程宣一脸怒气的看着自己宝贝儿子。

    尽管这个儿子并不是大老婆生的嫡子,但是人都会偏爱小儿子一些,这是很正常的事儿。就算是铁木真,对托雷也是另眼相看,几乎把所有蒙古军都交在这个儿子的手中。程宣自然也不能免俗,明明知道小儿子成天斗鸡走狗,没个正经事。将来若非还能恩萌做官的话,这辈子几乎就没有前途了。可是,程宣看到儿子被人打成这样,心里一股邪火,怎么都平静不下来。

    大厅里的灯火跳跃不定,夜风虽然清幽,却也卷着火苗在烛台上翩然起舞,将厅堂里的每个人脸色都映照的清清楚楚。白天,这些家丁被人打的体无完肤,晚上还要被老爷如此喝骂,个个心里都不是滋味。但是他们也很清楚,今天打了小少爷的那几个人,就算是老爷,也未必得罪得起,自己还是少说几句话,就当是积福了。

    程泰尽管飞扬跋扈,在自己老子面前,可是温顺的很,知道若是想要报仇,就只能指望亲爹了。于是乎,把白天发生的事情,完完本本的说了一回,没有添油加醋,却也没有省略丝毫细节。

    “小子太嚣张了,不给你一点颜色看看,你都快忘了川中可不是姓程的天下。”程宣默默的复述着吴曦的话,忽然提高了声调,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死死的盯着儿子,一字一句的问道:“你确认,他是这么说的?”

    程泰打了个哆嗦,壮着胆子说道:“果真如此。”

    程宣扫视着大厅里的家丁,那些家丁明白老爷的意思,急忙说道:“吴大人的确是这么说的,小人都曾听见。”

    “好,你们下去吧。”程宣挥了挥手,一群家丁赶紧离开这个让他们浑身上下都觉得不自在的大厅。片刻之间,厅堂里只剩下程宣程泰父子两人。

    “吴曦这句话,颇为值得玩味。”程宣冷冷的说道:“做臣子的最忌讳就是让人抓住把柄。你看,他说,你都快忘了川中可不是姓程的天下。言下之意,就是说,这川中应该是他姓吴的天下。荒唐、可笑!天下都是赵家天子的,什么时候轮到他吴曦做主了?就是这句话,你我要抓住他大做文章……”

    程泰虽然纨绔可并不傻,父亲的话已经点拨的这么明白,程泰立刻就醒悟过来,冷笑道:“儿子明白了,吴曦这句话将他不臣之心表露的淋漓尽致。只不过,这件事,却不能由我们报上朝廷,只能由底下的人去做。”

    程宣那张老脸上绽放出一丝微笑,心头暗暗感叹,不枉教育了儿子这么多年,总算摸到一点官场上的门道:“你能想到这一层,算是不错了。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我们花点钱,寻一些人,以今天的事为由头,将吴曦的不臣之心,捅到临安去……哼哼!虽然我奈何不了吴曦,可是朝廷有的是办法对付他。”

    烛台上的火苗陡然一跳,仿佛被程宣话语中的萧瑟杀意所惊……

    王东旭身上的衣服还没来得及换下,依然是脏兮兮的。灰头土脸的王东旭心情十分暗淡,今天抢亲被人暴打,要不是走运遇到了吴曦和辛弃疾,说不定连命都得搭在那里。而回到衙门之后,等待他的,是捕头那句冷冷的话:“收拾好你的东西,走吧。”

    王东旭苦苦哀求了半天,当公差是他唯一的收入来源,他家里并不算富裕,又不做生意,若是当不成公差,以后就没指望弄钱了。可是捕头十分无奈的告诉他:“你想,今天你跟制置使的儿子打架,要是我们继续留着你,将来说不定我们这一队人都保不住。今天大老爷吩咐下来,还是委屈你,暂时回家呆着吧,过个一年半载的,等风平浪静了,再回来当差!”

    王东旭明知道这番话只是敷衍自己,一年半载之后,谁还记得自己是谁啊?

    无奈之下,王东旭只能满腔郁闷的朝家中走去,这一走,还不知道怎么和家里的父老乡亲交代呢。

    街上的行人已经很稀少了,王东旭摸了摸口袋,或许是因为白天跟人打架,口袋里的钱也只剩下几个铜板,余下的可能已经掉了。就那几个铜板,能买什么晚餐吃?

    “王东旭?”一个清亮的声音叫道。

    王东旭抬头一看,脸色顿时一变,面前霍然站着锦衣卫都指挥使韩风!他的身边,跟着两位巧笑倩兮的女子,三人当街而立,男的英武,女的靓丽,让许多路人都看得一呆。

    “大人……”王东旭从来没跟这么大的官儿打过交道,支支吾吾的不知应该说什么好。

    韩风微微一笑:“别紧张,来,陪我吃点东西。”

    四人走进一家小酒馆,这里人并不多,殷勤的店小二擦干净了桌椅,服侍众人坐定,这才乐呵呵的去准备酒菜去了。

    王东旭有些坐立不安,眼前毕竟是三品大员,是他这辈子都没想过能面对的高官!

    “我们锦衣卫做什么的,你应该很清楚。得到消息比一般人快得多。你这边被成都府扫地出门,那边,我就已经知道了。”韩风淡淡的说道:“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帮我锦衣卫做一件事!”

    “什么事?”王东旭刚刚问出口,就觉得有些不妥,锦衣卫做的,可都是大案子又或者是卖命的案子,自己贸然参合进去,随时可能没了性命……

    “花钱。”韩风低声说道:“首先我得告诉你,这是一件高风险的事儿,你需要去金国帮我们做这件事。其次,完成任务之后,你可以申请留在锦衣卫,也可以提出去某个衙门,我都可以帮你安排。”

    王东旭有些莫名其妙,为什么锦衣卫会找上自己?为什么韩风说的是花钱……花钱这种事,小孩子都会,何必去找一个刚刚被人解职的公差呢?

第三十九章 再见佳人

    有些话,永远是女人说出口要比男人容易让人接受的多。小舞浅浅饮了一口茶,慢条斯理的说道:“王大哥,小妹有句话虽然不中听,但也有几分道理,王大哥请不要介意。”

    王东旭看着这位波浪长发的女孩轻声细语,顿觉温柔,哪里会介意什么?便点了点头。

    小舞轻声说道:“实不相瞒,之前的细作司有个官员失陷在金国,已投敌。他对细作司的人手十分了解。甚至可以说,早在都指挥使大人来到细作司之前,他就已经在这一行吃了好几年的饭。他投敌之后,对我们的影响很大,目前,锦衣卫有一个方案准备在金国实行,可需要一些他不了解的人去做,才能成功。”

    “不久前,都指挥使大人准许几个匪徒戴罪立功,他们就是要去金国执行这项任务。不过,王大哥你也应该知道,所谓盗亦有道、所谓江湖义气,只不过是嘴上说得好听而已。我们很担心他们到了金国就会生出什么事端来。所以还需要一些靠得住,有本事,有血性的人去带领他们。王大哥就是我们心目中的人选了!”

    小舞说的好似很轻松,但是却听得王东旭一身冷汗,这算是什么事情?锦衣卫派人去金国玩潜伏,跟着深海同志就变成了蒲志高,这还不算什么。要一位下岗公差带领几个戴罪立功的匪徒去金国搞地下活动,这玩笑未免开的有些大……要知道,细作们都是在刀尖上跳舞,分分钟可能没了性命!

    林珍看小舞已经把事情的来由说清楚了,便端起酒壶,给王东旭满上一杯,轻声笑道:“其实你也不用紧张,之前大人已经说了,去金国只是去花钱而已。这年头,赚钱不容易,花钱还不简单?”

    韩风漫不经心的磕了磕筷子,冷笑道:“花钱的时候小心点就是了,那些都是包着银皮的铁胎钱……”

    王东旭果然不是个笨人,闻言便知道锦衣卫打的是什么主意了。金国立国之后,缺的就是重金属。北方并没有大规模的金银矿产,甚至铸造铜币的铜都未必够用。北宋鼎盛时,就受困于铸钱不够,于是蔡京才搞出了什么‘当五钱’‘当十钱’这样的方法来。而海外贸易带来的大批金银,基本都被南宋给捞了去,压根就没有金国人的份。

    在这个金属本位的时代里,想要发展经济,就得有足够的货币储备,这也是韩风派遣部署积极发展海外贸易,和对南洋诸岛进行掠夺的根本原因之一。完颜璟雄才大略,却受困于这一点,尽管军队依然强悍,民间也渐渐将反抗消除大半,可是金国的经济依然腾飞不起来。

    带着假银子去金国大把撒钱,这……王东旭喉结上下蠕动了一圈,鼓起勇气说道:“大人,你总不能让我们大摇大摆的推着整车假银子去金国花销吧……”

    “当然不。”韩风微微一笑:“天底下,无论是什么朝代,什么地方,贪官污吏都是少不了的。若是你和老实商人做买卖,假银子骗到他们的机会很小。人家本小利薄,恨不得每块银子都咬开了看看。但是贪官就不同了,他们有大批银子入账的时候,根本就不会去数。只管去搬……”

    “金银,在我动身来四川之前,已经通过鸽组的秘密线路分批送往金国。总数大约是这个数……”韩风竖起一根手指头。

    王东旭支吾着说道:“一万两?”

    “没点出息!”韩风冷哼一声:“一万两是包在铁块上的真银子,算上那些铁块的重量,总数已经是一百万两……”

    说起来,韩风也面有得色,作为接受过现代物理教育的人,又听说过阿基米德洗澡的故事。韩风请造兵工署和军器监经过多番试验,保证添在假银子里的铁块和其他金属的混合体,在质量和体积上,十分接近于真实的银锭子。这样的话,除非是把那些银子给砸开,否则很难发现。民间用银子,砸开的机会很大,可是给贪官就不同了,那些银子大多会被他们整锭的收藏起来,短时间内很难被发现。

    “那大人想要我怎么做?”王东旭问道。

    韩风低声解释道:“你放心,银子已经到位,联系好的金国官员,咱们鸽组的同仁也已经暗地里打通了关系。锦衣卫会给你们伪造西夏人的身份,现在西夏臣属金国,你们去了之后,就用这些假银子,大批购买包括粮食、药材、金属这样的战略物资,随后只管朝西夏走,我们会安排人接应你们悄悄回到四川。”

    王东旭仔细盘算了一下,锦衣卫策划的还是十分完备的,唯一需要提防的,就是那个已经变节的官员。从这一点上来说,韩风需要一些锦衣卫之外的人加入,无可厚非。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王东旭既然决定要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给锦衣卫干活,自然也有他的要求:“韩大人,丑话,我王东旭就先说在前边了。”

    “我去金国花钱没有问题,但是你要尽量保证我的安全,坦白说,我只是个公差,如果我被抓了,未必不会招供。”王东旭唏嘘不已:“单是去刑房看到那些简单刑具,我就觉得有些残忍。听说锦衣卫还有金国的都元帅府、枢密院南府,都有极为毒辣的刑具,我只怕自己顶不住。”

    韩风含笑点了点头,实在人啊!不过,这也不能要求王东旭太多,毕竟,就连受过专业训练的上官寂浪都投敌了,一个公差而已,怎么能给大家保证呢?

    “第二,”王东旭脸色微微一红,却不像是喝多了酒水造成的红晕,似乎有些惭愧害羞的意思:“这任务想必最多三五个月也就能完成。回来之后,我要一个留在锦衣卫成都衙门的文职工作。俸禄,能和我做公差差不多就行了。”

    林珍‘扑哧’一笑,随即掩住了小口,轻声说道:“你可真不是个会做生意的人,我家大人本来准备提拔你为锦衣卫成都知事,那虽然只是从八品,可也是有品级的官员了……可你居然只要个文职、公差的俸禄!”

    王东旭张口结舌,肠子都已经快悔青了,只得眼巴巴的看着韩风!

    “既然你有意要为锦衣卫省钱,我没道理辜负你的好意啊!”韩风悠然叹道:“那就按你说的办吧,稍候我会亲笔提字,送你‘高风亮节’四字!”

    “我……”王东旭恨不得冲出去,到路边的药房去买两斤后悔药灌下去,谁知道这个年轻的都指挥使这么好说话啊?

    “不逗你了。完成任务回来,从八品知事!”韩风收起笑容,一本正经的说道。

    “好,多谢大人!”王东旭激动的端起酒杯就想敬酒,忽然想起来,自己只是个下岗衙役,论身份地位,怎么都没资格给韩风敬酒。伸出去半截的手臂,僵硬在半空中,脸上的神情极为尴尬。

    韩风随意的端起酒杯,轻轻和他一碰:“这里不论身份地位。”

    王东旭双手捧着酒杯,一饮而尽,几乎有些语无伦次了:“大人给我脸,我不能不兜着,好,反正留在成都也没什么前途了,就把这条命卖给大人。听说大人为了兴元府,千军万马里杀到益川郡求援,这样的人,不可能是把部下生命当儿戏的人。”

    韩风从怀里取出一个小袋子,丢在木桌上,发出一声沉重的碰撞声。

    “这里是一些金子,我知道你还有家人,出发之前,把家人安顿好,到了金国也没有后顾之忧了。”韩风淡淡的说道:“带子里有个地址,明天你去那里,找一个叫做樊鹏的人,你们近来要在一起演练,怎么做一个商人。十天之后,出发!”

    王东旭伸手接过钱袋,正要说些什么,忽然间听见奔蹄如雷,抬眼朝门外望去,街上尘土飞扬,一小队装束怪异的骑兵飞奔而来,吓得王东旭手一抖,钱袋重新落在桌子上。娘的,只是拿大人一点钱,犯不着动骑兵吧?

    韩风也觉得有些诧异,转首朝门口望去,按理说,成都府如今调动兵马不可能他不知道啊?只是这一望,韩风的神色立刻僵硬!

    林珍顺着韩风的眼光望去,目光微微一窒,随即恢复平静,脸上浮现出淡淡笑容……

    小舞的情绪仿佛低了不少,佯装转过脸去,漫不经心的看着桌上的菜肴……

    王东旭揉了揉眼睛,简陋小店的门口,一位白衣少女亭亭玉立,俏然生姿,那张绝美的面容带着些许笑意,正冲着自己……哦,这是自作多情了,应该是冲着他对面的韩风微笑。

    门外那一队骑兵翻身下马,牵着马儿整齐的站成一列,为首一人快步走进酒店,冲着韩风抱拳道:“怯薛军百夫长吉错,护送沐姑娘安然来到成都,幸不辱命!”

    吉错这几句蹩脚的汉语一说完,就哼哼唧唧的唱了起来。

    蒙古人此时连文字都没有,铁木真有话要带给韩风,一路遥远,怕吉错忘记了,就编成歌来唱。可怜韩风的蒙语一年没碰,已经忘了不少,听的艰涩无比。只得可怜兮兮的看着沐谦心。

    “想问我?”沐谦心妙目一转,落在林珍和小舞身上:“那怎么不请我们落座呢?”

第四十章 来日再议

    虽然不知道这位白衣女子的身份到底多么尊贵。王东旭却也从那些奇怪的蒙古骑兵、锦衣卫诸人的反应中看出了端倪——有几个人敢用这样的口气对韩风说话?王东旭站起身来告辞,沐谦心倒是不客气的走了过来,款款落座。

    韩风冲着吉错抱了抱拳,用他那还没完全还给蒙古草原的蒙古话说道:“诸位远道而来,今日先在小店里为你们接风洗尘,稍候再重重酬谢。”

    那些蒙古兵从来就没有离开过草原,第一次看到繁华的成都,早已被惊叹。就算是一间小小的酒肆,在他们眼中也好奇无比。一小队蒙古兵将酒肆挤得满满的,店小二忙的不亦乐乎,偏偏那些蒙古兵都不知道汉人吃什么,张口要是要牛羊肉,倒是沐谦心笑着帮他们点了些特色菜肴,这才大吃大喝起来。

    “一晃两年没见,以前的郡主,现在可是锦衣卫的副指挥使了。还是官家御封的!”小舞轻描淡写的说着,一边要站起来,以上下级见礼。

    林珍有些好笑的看着小舞,小舞跟随她在绍兴长大,心里打的是什么鬼主意,怎么可能瞒得住自己?这丫头摆明了是以退为进,虽然韩风在草原上跟沐谦心已经那个那个什么了,可你沐谦心也别想用主母的架子来面对大家,撑死了不过是个副指挥使,正牌都指挥使韩风、老资格的副指挥使苏夕颜还没拿架子呢,您想摆谱?免谈!

    沐谦心的心窍也是八面玲珑,小舞刚刚站起来,沐谦心就急忙拉住小舞的小手,随手将一个金镯子套在她的手腕上,轻笑着说道:“小舞妹妹真是会说笑,我连锦衣卫衙门的大门朝哪儿都不知道,不过是挂名的副指挥使而已。你们才是韩大哥真正的左膀右臂,这个镯子是铁木真大汗送给我的,我一见妹妹,就觉得只有妹妹这般人品才配得上这枚镯子。你若是不嫌弃,就当是姐姐从漠北而来,借花献佛送你的见面礼吧!”

    沐谦心本就是个极为聪慧的女孩子,这些女孩儿一个个长得国色天香,又是跟着韩风从教阅房一步步爬上来的交情,说到亲疏……只怕是自己要比她们疏远一些。来了就得罪这几个女子,对自己以后可是半分好处都没有。沐谦心想得挺开,反正韩风早已订了亲,眼前这些个个都不会是大老婆,若是要争风吃醋,也要大家联合起来,将来一起对抗正牌大老婆啊!

    小舞不好意思推辞,只得道谢收了镯子,沐谦心又转身朝着林珍说道:“许久没见,林大姐还是风采依旧。可惜小妹从漠北来,没带什么礼物,孛儿帖翰儿朵赠我一盒宝珠,稍候送与林大姐。”

    林珍当然知道她的心思,轻声道:“这怎么好意思?”

    两个天资聪颖的女子目光交错,心照不宣。韩风怎么懂得女人之间这般复杂的心思,只道是沐谦心时隔两年多之后再度相遇林珍和小舞,大家一笑泯恩仇。笑呵呵的端起酒杯:“别送来送去的了,刚才铁木真安答让吉错带什么消息给我?”

    沐谦心淡淡的说道:“只是转达一些好消息而已,这一年多来,因为迫使札木合提前开战,准备不足的十三翼已经彻底完了。之后的蒙古草原,最强大的势力就是铁木真的乞颜部和王汗部。看来大战一触即发,不过他有信心统一草原……”

    沐谦心复述着铁木真的话,韩风的脸色却一点点暗淡下去,林珍和小舞不明就里,诧异的看着韩风,难道铁木真统一蒙古草原,韩风却不想为自己的义兄高兴吗?

    “今天不说这些事儿了,来日带你去看看成都锦衣卫衙门,再去锦溪镇去看驻屯军和警锦衣卫的基地。”韩风意兴阑珊的说道,说着端起了酒杯。

    夜已幽深,借着窗外洁白的月光,房中仍是蒙蒙亮,房间里摆着小巧精美的白玉炉鼎,正点燃着熏香,品流极高的兰香在房中幽幽流动着,带着旖旎暧昧的气息。

    这间房一直是韩风一个人居住,今日却已有了女主人。

    让韩风最感心动的自然是靠里墙的那一张软绵绵香喷喷,锦被覆盖温暖的小型绣榻,一袭洁白香罗帐深垂,将这绣榻完全笼罩起来,罗帐上绣了千万朵兰花,在几乎透明的香罗纱上,花朵显得极为幽雅而美丽。

    此刻床上有一位千娇百媚的绝色玉人,一袭薄薄的亵衣下丰润细腻的娇躯玲珑有致,正作海棠春睡,美梦正甜,芳香的樱唇中不时发出几声呓语,偶尔侧转的娇躯更是将薄薄的春衫微微掀动,略微低开的亵衣在娇躯轻转之间露出的几许细腻肌肤,也更显得肤如凝脂,温润滑腻。纤纤玉指不经意间的拂过修长秀美的**,微微扯起那稍长而贴身的亵裙,露出一双晶莹润泽,小巧玲珑的金莲秀足,白晰的脚背,很纤弱却看不到骨胳的存在,几条淡青色的血管分布在上面更显出它的白嫩。

    她的脚掌微微地发红,五个脚趾修长,呈现一种粉红色。并没有多加修饰显示出一种自然的美。一股淡淡的兰花香气传来,分不清是佳人的体香还是室内熏好的兰香,两者实在太接近。混合的香气刺激着韩风的神经。

    虽然隔着双重的轻纱罗衣,韩风还是看清了绝色玉人金莲脚掌略缩,**微舒、柳腰轻折、娇颜含春的香艳景象,回想起在草原上的那一夜,心中顿觉一片火热。

    掀开洁白香罗帐,韩风小心脱下鞋袜,爬上绣榻,近距离的静静的注视着心中魂牵梦绕的绝色玉人——好一朵梦中绽放的空谷幽兰。

    薄薄的亵衣根本无法挡住韩风锐利如电的双目,沐谦心那白净的皮肤,像晶莹白洁的羊脂白玉凝集而成,杨柳枝条一样柔软的纤腰,修长匀称的**,足以使人心荡魂飞。

    随着绝色玉人均匀而略带些许急促的呼吸,酥胸前那一双凝霜堆雪的玉|峰,在空中刻画出优雅的、极富动感的曲线,更充满了足够煽动圣人柳下惠的诱惑魔力。

    而那一身紧身的薄薄的亵衣,更将玉|峰突出无可比拟的挺立,直有裂衣而出之势。

    沐谦心的纤腰盈盈不堪一握,微微露出的雪白玉|肌下面朦胧的亵裙里那若隐若现、紧紧闭合着的一双雪白长腿,更因其隐约可见而动人心魄,显示着它无可抵抗的魅力和女人最最贞洁的骄傲。

    韩风俯下身躯,用双手撑住佳人秀颈下睡枕两头,一低头,双唇吻上了佳人娇艳的樱唇,不愧是绝色佳人,双唇形状优美且不说,单就那清凉润滑、凝脂兰香的感觉,就足以让韩风留连忘返。

    此时佳人好似有所回应,樱唇微张,韩风自然不肯错过如此良机,舌头轻轻一顶,就将舌尖顺势伸入了佳人的樱桃小嘴里,更霸道地要将佳人亮如扁贝微微暗咬的银牙顶开,呓咿唔唔中,绝色玉人的香齿果不其然开启,韩风赶紧把握住机会,进一步将伊人的丁香小舌吸入嘴里,并用舌尖不住地添弄,佳人也开始有了下意识地反应,细小香醇的粉红舌尖试探性地微微迎上,两条舌头一接触,就开始缠绕吸吮起来。

    香软温滑的丁香小舌入口,立即将韩风的火焰点燃了。少女口中特有的香泽,丝丝地沁入他的肺腑,流向他的四肢,使他感到了一种极为狂热的需要。

    韩风吸着佳人的丁香,拚命地吮吸着,舔|弄着,吞噬着佳人舌尖中散发异香的玉露琼浆,并用双唇使劲摩擦佳人娇嫩的樱唇。

    终于佳人的樱唇红润欲滴,玉颜烧热,一双秋水星哞轻眨两下,缓缓睁开。看着近在咫尺的韩风那张清逸的俊颜,美眸中尽是如海的深情及满眼的娇羞。

    韩风侧身压住佳人因轻微抗议而稍稍扭动的娇躯,更感受那份惊心动魄的肌肤弹跳力和因两人躯体摩擦而带来的**蚀骨的感觉。

    韩风更觉得兴奋起来,把她从绣榻抱起,将她放在自己的怀中,一双带着热力的魔手在佳人腰腹间四处肆虐,嘴唇更是逐渐下移,从她秀美的下巴,莹润的玉颈,雪白的胸肌,一路爬上了绝色佳人的雪山玉|峰,轻轻用牙齿咬住玉|峰上鲜美的樱桃,虽然隔着一袭春衫,仍惹来佳人若有若无的娇声低呤,这无疑助长了恶人的气焰。

    此时韩风已不满足隔着这一层薄薄的亵衣了,他双手绕到佳人身后,迅速解开了亵衣的节扣,并不等亵衣落下,他已转过身,从背后搂住心中的玉人,手摸上了她温润如玉的酥胸,沐谦心的气质固然是风华绝代、天下无双,此时让韩风心动的却是她的肌肤,真个是温润腻滑,滑不留手。

    沐谦心的整个娇躯在韩风的怀中轻轻颤抖着,洁白无瑕晶莹如玉的胴|体更是因为娇羞不已而染上了一层美丽的粉红,那种绝色玉女的含羞待放,欲拒还迎醉人风情,更让韩风兴奋莫名,蠢蠢欲动。

    一夜,春光如旧……

第四十一章 女孩的心思你别猜

    走在通往锦溪镇的官道上,前方开路的官兵耀武扬威的策马当先。韩风按住马头,和沐谦心并肩而行。

    微风拂过少女的前额,将长发卷起,仿佛一支无形的手掌在她发梢掠过,平添几分颜色。

    “作为一个女人,这些话我并不想说。”沐谦心仿佛下了巨大的决心,咬了咬鲜红的嘴唇,缓缓说道:“你还是要多多提防你的好安达。铁木真是个野心勃勃的人,他吞并了札木合,目标就是王汗。等他统一了蒙古草原,眼光一定会转移到西夏和金国。这一年多来,我在他身边,可以感觉得到,铁木真是一个多么强大的天才人物。而蒙古草原这些年来似乎英雄人物层出不穷,都被他收拢在手下。”

    “去年,铁木真吞并别速部,亲自招降别速部一员大将哲别。秦燕和博戈满的箭术我都见过,平心而论。哲别的箭术堪称恐怖,不仅仅秦燕难以望其项背,就算是博戈满也可能要略逊一筹。而且,哲别不光箭术高强,他行军打仗也很有一套,从百夫长做起的他,不到一年时间已经是千夫长。我看,早晚他会和木华黎等人并驾齐驱!”

    “一个人的野心除了源自他的内心,也源自于他的势力。木华黎、赤老温、博尔术、博尔忽、哲别……每个人都是难得的将才。不夸张的说,就算集合整个大宋和金国,都未必能找出他手下这么多能征善战的将领。如果,有朝一日,铁木真灭了西夏和金国,他会真的顾念和你的结义之情而不攻打大宋吗?要知道,札木合也是他的义兄啊!”

    沐谦心一口气把她憋了这么久的话说完,静静的看着在马背上微微颠簸的韩风。

    韩风幽然叹了口气,压低了声音无奈的说道:“坦白说,我一直担心的就是这一点。铁木真当代豪杰,如果说有人能和他公平较量的话,除非是岳武穆重生、韩世忠再世。如今的大宋将领,没有一个是他的对手。”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沐谦心轻声说道,把这几个字咬的很重。

    韩风当然明白她的意思,淡淡的说道:“说起来,铁木真对自己的保护一直十分严格。想要有人混入乞颜部也不太容易。去年夏天,咱们的刺客几乎灭了一个小部族。铁木真当然也会引以为戒。加上你为他组建的军情处越发强大……这一点想要实现的难度,不亚于派人刺杀完颜璟。”

    听到完颜璟的名字,沐谦心的脸色微微一变,旋即恢复了正常。

    韩风倒是十分坦然,轻声说道:“如果铁木真不南下,自然是最好的。假若他要入侵大宋,那我也顾不得结义之情了。你知道我这个人,一向是做最坏的打算,抱着最好的希望。他不来,我们就是好安达,若是来了,我韩风势必和他周旋到底。”

    沐谦心听着他的话中那无比强大的自信,莞尔一笑。

    锦溪镇就在眼前,负责在这里训练人手的叶东,大跑小跑的赶出来迎接,离得老远就大声招呼着:“都指挥使大人,副指挥使大人……”

    “叶东还是那个脾气。看来是得找个媳妇管着他了。”沐谦心嫣然笑道。

    韩风一边跳下马背,一边解释道:“这件事就不用你费心了,他之所以留在锦溪镇,就是因为看中了这儿的一个姑娘。这小子发誓一定要娶人家过门,我看啊,女孩子就怕死缠烂打,早晚能让他得了手。”

    “呸!”沐谦心清斥一声,笑盈盈的冲着跑过来的叶东说道:“听说你在这儿找媳妇呢?”

    叶东难得老脸一红,低声说道:“副指挥使大人就不要调侃我了。我……”

    一行人朝着锦溪镇里走去,叶东算是结结巴巴的把之前和曾沧月的事情给说了一遍。通常来说,男人在面对一个自己喜欢的女孩之时,总是患得患失的。叶东当然也不例外,留在锦溪镇这么久了,居然一点儿进展都没有。言及无奈之下,叶东居然找到沐谦心求助:“您也是女人,沧月也是女子,你说,我有戏没?”

    沐谦心微微皱起了眉头,这样的问题叫她怎么回答?每个女人都有自己的小心思,想要以己度人,实在是有些太难了。

    “好吧,今天我就帮你试试她!”沐谦心笑着看向韩风:“你不介意吧?”

    “我介意什么?”韩风诧异的指着自己的鼻子,忽然醒悟过来,忍不住捧腹大笑。

    叶东在锦溪镇每天都有必修的功课,那就是去曾家串门子。人家好歹也是曾沧海的同袍战友,是一起扛过枪的交情。既然说去串门子喝杯茶,于情于理,曾家人也不好意思将他拒之门外。至于叶东贼眉鼠眼的围着曾沧月转来转去,曾家人也早已习以为常了。叶东痴心一片,又出身豪门,将来的前途无可限量,若是能成为女婿,倒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日子久了,曾家人已经对叶东的到来习以为常,要是他一天不来。老爷子的心里还要惦记着,是不是病了?还是有什么公务缠身,走不开?失去了大儿子的老爷子,的确很需要这么一个年纪刚好的小伙子,没事跟自己下下棋,聊聊天。

    这一天的下午,沧月就像往常一样,提着小水桶来到前院洒水,炎炎夏日,洒一点水,虽然很快就干了,可多少也能让前院里清凉那么一点点吧?洒着水的时候,沧月似乎不经意的朝门口望去,往常这个时候,叶东应该已经到了曾家来喝茶。沧月也说不清楚自己对这个年轻的军官到底是什么心思,或许,这个就是习惯吧?

    门外传来了轻微的脚步声,如果相处的久了,就算是只听脚步声,也能听出来一个人到底是不是自己的熟人。沧月不用抬头也知道是叶东又来串门子了,索性低着头自顾打扫着庭院。

    忽然间,一个极为悦耳的声音传入耳中:“小叶子……你果然在这里啊!”

    这声音温柔动听,就算是沧月,也不由得微微一怔,耳中那熟悉的脚步声也停了下来。她情不自禁的抬头望去,只见叶东站在曾家门口,不远处,一位极为美丽的白衣少女,俏生生的朝着叶东招手,轻笑道:“叫我一顿好找,还不快来。”

    叶东尴尬的回头朝沧月笑了笑,转身朝那白衣少女走去。

    沧月心中莫名其妙一阵怪异的感觉,似乎有些酸溜溜的,又有些不服,伸手拢了拢自己的头发,假意提着水桶朝门口走去,一边淡淡的说道:“今天下午我家里好多活儿没人做,正要找人帮手,怎么?叶都尉,你看来是没空了?”

    一边说着,沧月的心中就念叨着,死叶东,臭叶东,今天要是你跟那个狐狸精走了,老娘这辈子都不会再搭理你一句话。心中虽然如此是想,可沧月的脸色还是极为平静,就像是再说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似的。

    没想到那个该死的叶东,居然真的看了看自己,又看了看那个白衣少女,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似的,对沧月说道:“真是对不住了,我……我有些事要先走一步。”

    说着,叶东就已经一溜烟的跑到白衣少女身边,两人一前一后朝远处走去。这女子仪态万方,相貌惊艳。沧月平日里觉得自己也算是个很漂亮的姑娘了,但是今日看到这个白衣女子,就算她身为女人,也忍不住惊为天人,自愧不如。沧月忍不住狠狠的跺了跺脚:“叶东……”

    “沐姑娘,你确认这么做不会惹麻烦吧……你是不知道,沧月姑娘的脾气就是个小花椒,要是惹了她,我可没什么好日子过……”叶东愁眉苦脸的跟在沐谦心的身边,低声说道。不过,他还是牢牢的记着沐谦心的吩咐,怎么都没有回头去看。

    “放心好了,女人呢,都是爱吃醋的,就算是嘴里不说,心里也一定会猜,这女孩子是谁啊?怎么来找叶东?为什么那个臭叶东话也不说清楚就跟她走了?”沐谦心轻描淡写的说道:“试试就出来了,她的道行还浅得很呢!”

    叶东顿时就乐了:“我看,将来韩大人就算是孙猴子那么厉害,也飞不出您的五指山啊!要是我真的能娶了沧月,您可得给我做媒人啊……”话刚出口,叶东顿时想起来不妥,眼前好歹是四品副指挥使大人,做媒?

    沐谦心却不以为然,轻声说道:“好啊,要是她对你有心,我帮你做媒又有何妨?”

    说话间,两人已经一前一后走到了锦衣卫所在锦溪镇的小小驻地,刚刚走进去,就觉得气氛不对,每个人都是忙忙碌碌的,一脸紧张的模样。沐谦心抬眼望去,只见韩风独自一人坐在正堂门口的台阶上发呆,便快步走过去问道:“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韩风叹了口气,把手中一份刚刚拆了火漆没有多久的*,递给沐谦心:“你看!”

第四十二章 送神难

    锦溪镇是进出成都的必经之路,这个镇子自然也就繁华得多。许多小城都未必能够比得过这个小镇子。而且,驻屯军和锦衣卫在这里设置了训练基地,更是大大刺激了小镇子的商业,无数客栈、饭馆纷纷开业,来赚这些军爷的钱。

    老李是个退伍的老兵,很多年前北伐的时候,他从四川随军出征,只上了一次战场,就负了伤。偏偏伤在膝盖上,走路尽管无碍,却是跑不动了。军队肯定不能要一个走快点都会瘸瘸拐拐的士兵。所以,老李拿了一笔还算丰厚的安家费,就离开了军队,在锦溪镇开了个酒铺,一晃,已经许多年过去了。

    铺面虽然不大,却收拾的很干净,酒不是什么名贵的酒,却是烈得能让人三碗不过岗。老李出身军中,知道这些官兵,吃的不讲究山珍海味,只要味道香浓;喝的就是要烈酒,烧刀子是最好不过的。他的客人大多是来自驻屯军,这样做生意,虽然发不了大财,养家糊口是绝对没有问题的。

    每天傍晚,酒馆里都会聚集一大批训练完毕的官兵,喝酒划拳,偶尔还会占据一张桌子,拿骰子牌九之类的,赌上几手。

    夕阳已经到了山边,把远处的重山染得一片红色。每当这个时候,老李就会坐在柜台前,准备好晚上的生意,只是这几天有些奇怪。锦衣卫的调动很频繁,这不算什么。诡异的是,驻屯军的调动也密集了不少。

    老李很清楚,在军中,要调动五十人以上都是一件要打报告的事儿,虽然这儿山高皇帝远,虽然并不是人人都守着这样的规定。但是驻屯军这样明目张胆的调动,还是很犯忌讳的。人都有八卦的心理,无论他是男人还是女人,无论是老头还是小孩子。老李也不例外,之前几天的生意都不算太好,今天酒馆里已经坐满了人,老李也想听他们说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可是,老李刚刚费力的从柜台后站起来,就觉得气氛有些不大对,酒馆里一共也就六七张桌子。东边三张坐着穿着锦衣卫官服的人,看样子应该是豹组的官兵;而西侧四张酒桌都是驻屯军的官兵。两边人泾渭分明,连话也不说,各自点完酒菜,就分头谈论起来。

    老李的心中有些奇怪,往日里,这些豹组官兵并没有架子,出来喝酒,往往是和驻屯军混在一起,现在却好像有些犯呛似的。仗着自己的资格老,算是负过伤的战斗英雄,老李咳嗽一声,绕出柜台,大声笑道:“最近几天是怎么了?都不来照顾老头子的生意?我明明没涨价啊……好吧,今天送每座一坛酒,大家一起乐呵乐呵……”

    要是换了平时,这番话少说也能换得一片欢呼。可是今儿个只有稀稀落落的几个人有气无力的说几句类似于‘李叔就不要客气了’这样的话语。更是让老李的心中疑惑不已。

    “都精神点,老子也是当官军出身的。一个个都像霜打的茄子,算什么大宋官军。是不是出了什么事,要不是军情密报,就跟老头子说说。让我帮你们排解一下。”老李大声吆喝道,气呼呼的吹起了胡子。

    满堂都在沉默,过了一会儿,角落里不知道是谁,低声嘟囔了一句:“朝廷要吴大帅回临安接任兵部尚书。”

    老李侧头看去,只见声音是从西边驻屯军那里传出来的。还没转过脸,就听见东边锦衣卫中有人低声说道:“吴大人刚刚发下手令,重组川中驻屯军,挑选一万精兵出来。以此军为主力,重新构建驻屯大军的框架。”

    两句话说完,整个酒馆再度陷入了沉默。老李虽然当兵的时候,只是一个小的不能再小的军官,可是他已经活了这么多年,许多事都瞒不过他的心思。一听之下,想了想就明白了其中的关键之处。吴家在川中这么多年,说四川已经是吴家的地盘也不为过。尤其是驻屯军,那是吴玠、吴挺、吴晫、吴曦……一代代吴家将领给带出来的。朝廷忌讳的,也就是驻屯军会变成吴家的私军。

    让吴曦回到临安接任兵部尚书,明升暗降,离开了四川的军队,吴曦就是光杆司令一个。等朝廷把四川军力整顿完毕,吴曦就是刀板上的肉。朝廷一发出这条命令,直接对吴曦形成监控的,就是锦衣卫。难怪锦衣卫的人和驻屯军忽然间变得陌生了起来呢!

    老李心思一转,吴曦也不是省油的灯,既然叫他回临安,索性就来一招重组驻屯军。驻屯军的建制在高宗时期多次改变,但是之后就已经固定了下来。吴曦现在要打乱重组,显而易见,就是要把忠诚于自己的军队牢牢抓在手中,清除异己之后,吴曦当然可以大摇大摆的上书给朝廷推辞就任兵部尚书。

    如果朝廷不同意,吴曦带着已经清理完毕的吴家私军,随时可以把四川变成一个独立王国。尽管有辛弃疾的兴元军和韩风的锦衣卫在四川。但是没有人敢小看吴曦手下多达七万人的大军,人数不到三万的兴元军和损失很多的豹组,怎么都不可能是吴曦的对手。

    老李尴尬的笑了笑,松弛着酒馆里的气氛:“我说你们可真是的,人家神仙打架,你们凡人着急。吴大人这是高升,是喜事。重组驻屯军,也是一件大喜事,这是吴大人在锻造军马,将来朝廷万一要用川军,咱们川军不就可以威风了?既然这么高兴,我老头子,再送每座一碟小葱拌豆腐……”

    老板都已经这么够意思了,官兵们无论如何也要给些面子,尽管驻屯军和锦衣卫目光交错的时候,依然不太友善,可脸上却已经浮起了笑容,举杯庆贺!

    酒馆打烊的时候,通常都已经是午夜,送走了最后一批酒气冲天的客人,老李阖上门板,举着烛台,一步步缓缓走到账房里,坐在书桌之后,抽出一张雪白的纸,奋笔疾书起来——

    “夹谷大人,近日川中军马调动频繁,吴曦受宋廷逼压担任兵部尚书,现重组驻屯大军,自立之心渐浓。锦衣卫兴元军和驻屯军形同陌路。窃以为,此乃天助大金……”

    一封密信写完,老李小心翼翼的将信封好,张口吹熄了蜡烛,房间里顿时一片黑暗!

    紧张的气氛一直环绕着整个锦溪镇的训练基地。本来,基地是分成两部分,较大的一块给了驻屯军,小的部分才是锦衣卫使用。这些天来,两边索性关了中间联通的人,分别从两头出入。这也是军官们怕引起不必要的摩擦而采取的手段之一!毕竟,锦衣卫的都指挥使韩风和吴曦关系匪浅,虽然局势有些紧张,可还不至于大打出手。尤其这些大人们目前都在成都,军官们谨慎的避免一切误会的举动合情合理。

    但是一件突如其来的事情,很快打破了这诡异的平衡。

    兴元军在成都的驻地里,辛弃疾正在看着那些新进征召的新兵操练,面色冷峻,目光锐利。忽然间,驻地门口一阵喧哗之声。辛弃疾脸色微微一变,他练军的时候,决不允许任何人打扰,出现这样的喧哗,换了当年的脾气,守门的卫队个个都要打几十军棍,军官甚至有被砍头的可能!

    博戈满、博戈达双双站在辛弃疾的身后,三人的目光转向驻地门口,只见一大群盔甲明亮的官兵在前方开路,一位中年官员傲然走进驻地,远远就朝辛弃疾抱拳道:“辛大人,今天突然造访,实在冒昧的很,你的卫队不让我进来。但是我现在心急如焚,顾不得那些礼节了,就擅自闯入,辛大人可不要追究他们……”

    辛弃疾微微眯了眯眼睛,随即脸色恢复了正常。吴曦亲自来到兴元军,当然不是来聊天这么简单,而且辛弃疾已经听出了吴曦话中之意。辛弃疾练军一向严厉,卫队拦不住吴曦,当然要受责罚,但是吴曦这么一句话,已经会让卫兵和那些新兵蛋.子感觉这位吴大人才是爱兵如子的好官,这么大的官员甚至还会担心卫兵是不是会被辛弃疾责罚……

    “突然来军营做什么?”辛弃疾不想作伪,而且吴曦近来的举动他都很清楚,浮沉官场数十年,辛弃疾太清楚吴曦可能的举动了,无论在公在私,辛弃疾都不想吴曦走到那一步。

    吴曦一直走到距离辛弃疾十步左右,停下来脚步。要是往日,两人怎么也要并肩站在一起说话,这个距离就已经让辛弃疾感到很陌生了。

    “辛大人,兴元军一向是负责兴元府到益川郡一线防御的,不过,我觉得辛大人在成都府待得太久了点,这些新兵没必要在成都操练,在兴元府或者益川郡不是一样操练吗?兴元军的都统制,不到兴元府去看看,是怎么都说不过去的!”吴曦这番话似乎已经酝酿了很久,说出来一气呵成。

    辛弃疾目光冷厉,朗声喝道:“你这是赶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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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近的确很忙,谢谢大家的体谅,也感谢魔纹和原始宝宝等书友的捧场。

    婚纱照拍了一半,还有外景没拍,要看天气的。哈哈,原来我很上相啊!

    不吹牛了!好困,去眯一会儿。

    南宋这本书,肯定没法和寻秦记这样的经典相比的。

    但是下本书,我琢磨那个进步会非常非常大的。加油!

第四十三章 哪里走?

    剑拔弩张的气氛在兴元军的军营里悄无声息的蔓延着,三三两两的士卒不由自主的围拢过来,看着横眉怒目对视着的四川两大巨头。吴曦的部下明显紧张了起来,手掌已经情不自禁的按在刀柄上,目光随着围拢来的兴元军越来越多,而变得更加锐利。

    吴曦轻轻的咳嗽一声,低声说道:“辛大人,从你南归之后,和我爹,和我大哥的交情都匪浅。我在临安也多多承蒙你的照顾。说到要赶你走,那是万万不敢的,我是请你走。请你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就连身边的士兵们都已经听出了这话里的意思,成都、甚至是整个四川都要成为是非之地,看起来吴曦已经下定决心要做一件事了。辛弃疾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仿佛昔日在江上面对铺天盖地的金军一般,冷冷的环视着左右官兵,口.唇轻启:“如果我不走呢?”

    “我会送你走!”吴曦立刻就接上了话头,毫无转圜余地的说道:“当然,这是我最不希望看到的一幕。”

    兴元军的官兵心中齐齐一紧,吴曦并非没有这个能力,在成都的兴元军不过几千人而已,但是成都驻屯军超过一万人都是吴曦的心腹,而且,在成都外围,还有数以两万计的庞大军队,只要接到吴曦的命令,会在两个时辰之内进入成都,完成对这座城市的占领。

    而且,没有人知道,那些外围军马是不是已经进了城?

    军营外尘土飞扬,喧哗之声大作,辛弃疾抬起头,他的眼睛并没有老花,看着那熟悉的尘土,空气中里是熟悉的泥土味儿,作为一个在军中生活多年的老将,看看那扬起的土,就能推测出外围已经来了多少兵马,他淡淡的说道:“动用超过五千兵马包围我的军营,实在是太看得起我老人家了。”

    气氛一下子降到了冰点,兴元军的官兵茫然不知所措,眼前的战友们似乎马上就要叛变了,可是自己要不要和他们作战,心里还一点头绪都没有。无数目光聚焦在辛弃疾的身上,这个时候,只有这位老将的话,才是他们的行为准则。

    “韩风呢?他被你挡在锦溪镇不能出来了么?”辛弃疾揉了揉满是皱纹的脸庞,看似漫不经心的说道:“他手下的豹组官兵,你要用多少人去拦?五千?八千?难道你想告诉我,川中兵马都已经被你调动起来了吗?”

    “就算你拦得住豹组,你拦得住他手下那些如影随形的刺客吗?狼组的花雪和剑手们,接连狙杀江北金国大将,似乎有人的品级并不比你低吧。你赶……哦,不,你请我离开成都府,夜里真的能睡得安稳吗?”

    辛弃疾的语气并不重,但是每句话都切在问题的关键点上。韩风这一支力量进入川中,有意无意的已经打破了川中本来很微妙的平衡。要不是兴元府一场大战让豹组损失惨重的话,吴曦真的想要做些什么,只怕起码要动用上万大军去抵抗豹组的愤怒!

    “你应该知道,刺客也好,细作也罢,他们能做的事很有限。如果他们本事滔天,暗杀了完颜璟。已经是最大的功绩了,可是这样就能恢复故土吗?金人会马上推出一位新皇帝继续和大宋作战。”吴曦的话不仅仅是说给辛弃疾听的,更是给自己的部下打气:“决定的关键在于实力,川中七万兵马听我号令,这就是实力。就算韩风能杀我一人,能杀得尽我吴家人?笑话!”

    “请,不远送!”吴曦大手一摆,示意辛弃疾离开。

    那些兴元军的战士鼓起勇气站在辛弃疾的身边,听着吴曦反意十足的话语,兴元军可没吃过吴曦一碗饭,没花过吴曦一文钱,他们的心里早就充满了怒火,要不是外围密密麻麻都是吴曦的兵马,眼前的战士们已经恨不得拔刀出鞘,将吴曦碎尸万段。

    “在这里,我只要说句话,你肯定出不去。”辛弃疾笑呵呵的打了个响指,戏谑的说道:“无论外围多少军马,至少在这个军营里,我手下过千将士,可轻而易举的将你这百余人战队砍成肉酱。”

    “如果我真的出不去,那你觉得我会进来吗?”吴曦冷笑一声:“你做了兴元军的都统制多久?你能把部将名字都叫出来吗?你知道有多少兵马是愿意跟我作对的?或者换句话说,你知道多少人是愿意跟着我的?”

    两人针锋相对,就算是口头上都不肯吃亏,你一言我一语,不断在试探着对方的底线。军营外的尘土渐渐平息,取而代之的是有节奏感的脚步声,那是大规模调动兵马的前奏,辛弃疾的心中很清楚,吴曦现在只要一句话,外边数以千计的驻屯军就会疯狂的冲进来。

    “好,不劳你送了,我这就走。”

    辛弃疾潇洒的笑了笑:“不过,我想,我很快就会回来的。”

    “我想,快不了,我会派人一路护送辛大人去兴元府的。”吴曦微微一笑:“不过,辛大人现在火气小了很多,假若是二十年前的话,今天这儿不知道要死多少人了。”

    辛弃疾头也不回的朝外走去,博戈达和博戈满带着兴元军官兵整齐的从密集的驻屯军中穿过。一路朝着成都府北门走去,而果真有几位吴曦手下的将领亲自带领兵马,和辛弃疾等人保持着一箭之地的距离,看着他们离开。

    看着偌大的兴元军军营转眼间空无一人,吴曦长长的叹了口气,仿佛是在自言自语:“走了个辛老儿,还有个韩小子……”

    成都府的城门依然大开着,进进出出的百姓都明显的感觉到,今天的成都府,驻守官兵多了太多。往日里,只是两队人守门,而今天,每个城门至少都驻扎着一百多官兵,对进出城的百姓反复盘查。甚至走江湖卖艺的,带着刀枪剑戟想要入城,都被官兵毫不留情的赶出城去。

    这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局势,让那些过习惯了平稳日子的老百姓有些不适应,暗地里,各种小道消息也弥漫了起来。有人传言,说吴曦想要做皇帝了;也有人说,朝廷迫害忠良,吴曦只是想自保而已。无数个版本流言满天飞,搞得成都府人心惶惶……

    一行人走近了城门,为首的汉子仿佛习惯性的傲然走向守门的官兵,他们的方向是要出城。那汉子听见背后一声轻微低沉的咳嗽声,那声音似乎带着一丝不满,他忽然醒悟过来,低头看了看身上的平民服饰,脸上费力的挤出一丝低贱的笑容,走向往日里,他根本看不起的官兵。

    “站住,进城出城都要检查。”两名官兵提着花枪挡住了这一行人的去路,为首官兵喝道:“打开你们的包袱行李。”

    汉子脸上的笑容有些僵硬,却从袖笼里掏出一小块银子,塞在官兵的手中,低声说道:“军爷,您看我们这一大家子人要出去,带的都是细软。打开了就不好收拾,到时候堵塞了城门,也耽误军爷的事儿,这里小小意思,军爷拿去喝茶。”

    官兵掂量了一下银子的分量,随手把银子塞进怀里,冷冷的看着这二十来口人,有老有少,有男有女。要说是细作,真的不太像!他微微的点了点头,汉子顿时心中一喜,正要招呼大家出城,没想到那官兵懒懒的叹了口气:“我也觉得你们不像坏人,不过,今天规定的特别严,要是不查你们,我这身军服就要脱下去了。”

    “打开包袱,查!”

    几名官兵围拢了过来,伸手朝那些人背着的包裹抓去。

    那汉子顿时着急了,挡着那官兵的手,大声叫道:“你这人好生无礼,都收了人家的钱,却不放人,你这算什么?”

    那官兵停下手来,冷笑不已,摸着自己的下巴,端详着那汉子,淡淡的说道:“您可真是贵人多忘事。你们当然不认得我这个区区小兵,但是我可认得你们。这位应该是制置使司的朱大人,掌管伤残官兵补助的吧。”

    “朱大人,我大哥从军打仗,断了一条腿,按说,朝廷是一次补助五十贯,以后每月再给两贯钱过活。如果真的是这么补的,我大哥也能过得下去日子,但是你居然扣下我大哥的补助钱,每个月只给我大哥五百文,这心也未免太黑了吧。”

    “当年我去找你,苦苦哀求,又送厚礼给你,只求你能高抬贵手,那五十贯不要了都可以,只求每个月的两贯不要少。可是你不也是收了我的礼,照样不办事么?怎么今日就怪起我来了?”

    官兵冷冷的说着,手指一个个挨着头点过去:“这位更不得了,应该是程宣大人吧?看看你们的肚皮,这要不是吃民脂民膏,克扣我们的军饷,只怕也吃不到这么肥大,足足像是个怀胎十月的孕妇。程大人、朱大人,像你们这样的人物,就算穿上乞丐服,也不像老百姓的,对不对?”

    没等那些惊慌失措的官员们逃跑,那官兵厉声喝道:“统统拿下!”

第四十四章 韩风在哪里

    企图外逃的成都府官员没有一个能够离开锦官城。整个四川正在以一种看不到的速度悄然变换着颜色。无数官员人心惶惶,有人暗中打定主意,就算是吴曦称帝,他们也要抱紧大腿,死活跟着吴曦走;也有人准备用生命来表达对大宋王朝的忠诚;当然,骑墙派无论在什么时候都占有大量的市场。

    就在锦溪镇,集训中的豹组一夜之间凭空消失,而成都府的锦衣卫衙门,更是空无一人。吴曦这边‘请’走了辛弃疾,那边就准备让锦衣卫搬家,可是赶到门口的时候,偌大的府邸只有几只飞鸟傻呆呆的看着如狼似虎、杀气腾腾的官兵冲进来,跟着,才吓得展翅高飞。

    锦衣卫到底出还是没出成都府,这可成了许多官员心中的头号大事。对于手握雄兵的吴曦,大家都知道惹不起。可是对于杀人不见血的韩风,也没几个人愿意去试试狼组刺客们的手段。

    一场夜雨洗刷着重庆府,淅淅沥沥的雨声缠绵整夜才算消停,一夜没有合眼的重庆知府陈永睁着满是血丝的眼睛,坐在廊台上,手捧参茶,似乎想要回魂似的。之前的两天,陈永做了个十分艰难的决定。既然吴曦的野心昭然若揭,那就是自己人生的一场豪赌。从龙,几个人能有从龙的机会?

    看看开国的那些人,赵普、呼延赞……一个个响亮的名字都伴随着赵匡胤的权力登上巅峰,黄袍加身的那一刻,这些人立刻青云直上。眼下,机会就在自己的眼前,吴曦和朝廷的斗争已经到了公开化的地步,甚至有传闻说,在辛弃疾离开成都府之后,并没有赶赴兴元府,而是火速来到襄阳,枢密院和兵部要调动驻守襄阳的精兵震慑四川。

    四川,或许没有出川争夺天下之力,但是自保绰绰有余。无论是金国、大宋又或者西夏,都不可能把主要精力放在这一片土地上。四川人口充足,又是天府之国。自给自足绝对没有问题!吴曦只要真的称帝,就真的能占据一片山河。这样的时候,许多人还在傻乎乎的等看情况。

    可是陈永已经敏锐的嗅到了政治风向的转变,他要的就是快。虽然有俗话说,枪打出头鸟、猪肥了有人杀!可是也有老话提醒着陈永——一子错,满盘皆输。

    陈永知道自己的本事,当年进士及第都已经快四十了,如今已经是五十多岁的人,只不过是区区知府而已,还能有什么前途?朝中大佬们的地位越发稳固,后起之秀如韩风等人又咄咄逼人。仕途眼瞅着快要走完了也没什么起色,如今遇到这个机会,陈永的心顿时火热起来——爱拼才会赢。

    劝谏吴曦自立,虽然是很冒险的举动,但是可能带来的巨大利益,依然让陈永兴奋不已。他已经接连好几天没有睡好觉了,每次入寐一会儿,便会自己笑醒,想到自己很可能成为未来‘蜀国’的宰相之选,陈永脸上的皱纹都已经快要笑开了花。

    “大人,早饭已经准备妥当了。”家仆走到陈永身边,恭恭敬敬的看着知府大人。

    陈永扶着栏杆缓缓站起身,将参茶递给仆人,慢慢的朝着餐厅走去。

    廊台的尽头有一棵巨大的红漆柱子,只是柱子上边的漆好像脱落了不少,斑斑点点的十分难看。陈永皱紧了眉头,沉声喝道:“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掉了漆也没有人刷吗?”

    仆人急忙踮起脚尖,眯着眼睛朝红柱望去,仔细看了两眼,这才说道:“大人,柱子上好像写的有字。只是看的不太清楚!”

    陈永心中疑惑,加快脚步朝红柱走去,那上边果然不是落漆,而是写了两行小字,字是被人用刀尖刻上去的,却刻的很小。以陈永现在的目力,想要看清楚还真不太容易。他索性走到柱子前,仔细辨认着字迹,轻声念道:“陈永,就算你那么想要荣华富贵,也犯不着拿命来搏。韩风留!”

    陈永心中大骇,仓皇转身,看着周围空荡荡的花园,看着同样惊疑不定的仆人,似乎那无孔不入的刺客就会突然出现在他身边似的。仆人小心翼翼的走到陈永身边,低声问道:“大人,怎么办?”

    陈永嘴唇一动,刚刚想要说话,忽然发觉那个谨小慎微的仆人,目光中仿佛和平日里有很大的不同,不再畏畏缩缩。陈永心知不妙,正要大声呼喊,仆人猛然抬起手臂,捂住他的嘴巴,将他的身体重重的挤在柱子上,随即另一只手,从袖笼里翻出一支匕首,闪电般的在他心窝连刺几下。

    仆人手脚麻利的拔出匕首,在陈永的衣服上擦拭着血迹,看着睁大着愤怒的眼睛,还留着最后一口气的陈永。他学着韩风的模样耸了耸肩膀,低声说道:“韩大人在接手细作司之后,就要求全面监控官员。我也是那时候来府里做仆役的。陈大人,你可以去了!”

    陈永长长的呼出最后一口气,死鱼般瘫软在地上,仆人谨慎的检查着身上的血迹,将匕首丢在池塘里,这才做出一副惊恐万分的模样,张口大叫道:“快来人啊……有刺客……陈大人遇刺了……”

    “这是韩风在制造恐怖!”上官寂浪凝视着眼前的*,如今的他,早已不是昔日吴下阿蒙,掌管着整个都元帅府军情大权的上官寂浪,气度在潜移默化之中,悄然发生着变化。

    为了这次策反吴曦的行动,一向与都元帅府不合的枢密院南府也在完颜璟的严令之下,赶赴安康和上官寂浪合作。泠月亲自带领精干刺客坐镇安康,不过,完颜璟很有些大男子主义,他的命令很清晰。对四川事务,全部由上官寂浪负责,泠月只是副手而已!

    这道命令让泠月有些不以为然,自己可是货真价实的女真人,骨子里流着纯正的金国血统,绝非一个投降的汉人可比。不过,牢骚只能在私地下对着夹谷清臣发发,泠月也不敢摆上台面来说。从另一个角度来看,完颜璟的确是做到了‘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泠月坐在上官寂浪的下手,抬眼看了看这位英俊的情报官,轻声说道:“这些天来,我们收到的消息,韩风和他的部下潜伏起来,应该是在整个四川境内都洒下了他们的刺客。只要有人公开提出让吴曦自立,两天之内,必然死于非命!”

    “韩风这么做,给四川官员带来了极大压力,如果我们不能有效遏制这股刺杀的风头,渐渐的就没有人敢去支持吴曦。”上官寂浪沉吟道:“这样一来,吴曦没有足够的支持,很难走出最后一步,就算他形成事实上的独立,也不如建国对于南朝的打击大。”

    泠月微微颔首,长长的秀发轻轻在额边掠过。就像越南似的,在很多年以前就形成事实上的独立了,但是没有立国,中央政府就睁只眼闭只眼过去了。可在宋太宗的时候,越南人越来越过分,宋军远征越南,最终功亏一篑。如果吴曦宣布立国,这消息并不亚于他举兵归降金国。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战场上的事儿就交给那些将军们大臣们处置,你我只要对付锦衣卫就行了。”上官寂浪静静的看着泠月:“你我必须一心,否则绝对不是锦衣卫的对手。”

    泠月当然不会以为上官寂浪是在说笑,事实上,她自己就曾经陷入锦衣卫的手中,要不是‘运气好’,现在是什么命运很难知晓。而上官寂浪苦心孤诣布置出必杀韩风的局面,最后一刻被那些稀奇古怪的彝族女子破坏。锦衣卫的实力,无论是上官寂浪还是泠月都是清楚的很。

    泠月轻启朱唇,轻声说道:“四川这么乱,锦衣卫其他重要力量肯定要往川中部署。我已经计算了一下,花雪治下的狼组目前可以调动的刺客大约在一百多人。叶东的豹组还有一千多能战之士。至于鸽组,那是最神秘的体系,可能是一个酒馆、一个客栈、也可能是府衙里的一个不起眼仆役,或许是个厨师……”她轻笑着看了上官寂浪一眼,只见他气度沉稳,并没有什么反应,不由得暗暗佩服他的涵养,接着说道:“明面上的力量,我们合力,不会吃亏的。”

    上官寂浪默然无语,心中暗暗盘算着双方的实力对比,泠月亲自带领一百名枢密院精干刺客前来支援,而自己手下也有近百名有经验的杀手。这些黑暗力量比起狼组来,并不逊色。担心的就是豹组,这一支机动力量实在太强。

    上官寂浪曾经无数次翻查兴元府之战的卷宗,最后只能得出一个结论——如果不是豹组偶然到了那里,这座城市现在已经是大金国的国土了。可就是那一千人的部队,就迫的数以万计的金国精兵望城兴叹。

    安康的金兵大多隶属于都元帅府。但是这些兵马不可能进入四川作战,换句话说,如果上官寂浪和泠月能够保持在黑暗中面对狼组的话,还有机会取胜。可若是被韩风发现踪迹,紧紧咬住的话,那十余队豹组官兵,可真的会把他们撕成碎片。

    抛开那些复杂的思绪,上官寂浪淡淡的说道:“首要问题,韩风在哪里?”

第四十五章 鱼饵而已

    “韩风在哪里啊,韩风在哪里,韩风在那小心心的眼睛里……”韩风喜笑颜开的哼着小调,暧昧的眼神没事就在沐谦心的脸上游走一圈。

    好在沐谦心回到四川已经有一段日子了,早已习惯了韩风这般惫懒的目光。要不然的话,早晚被韩风给羞死。看到这一幕,韩风身边的红颜们纷纷暗叹,自从认识这位大人久了,好像大家的抵抗力都在不断增强,脸红的次数是越来越少了。

    外人想要找到这里,的确不太容易,在阿倮的带领下,韩风带着亲信们转移到了东果部落附近的山中。虽然没有水泊梁山的山寨那么威武,但是这一片地方却是人迹罕至,如果不是土生土长的彝族人带路,想要走进山都很难。山里豺狼虎豹也不算少,不过对于豹组和狼组的精英们,或许一个人还打不了虎,但是几个人一起上,就算是狮子也照样叫它玩完。

    简易的茅屋外,锦衣卫的头头脑脑们聚拢在一起,韩风得瑟了一会儿,言归正传:“现在满四川都在找我们,躲在这里当然很安全。但是我们还得主动出击。狼组的人在外边做的不错,要给花都尉记上一功。”

    花雪吃吃笑道:“那就多谢大人了。”

    叶东不以为然的看了她一眼,傲然说道:“那是刺客的本分,要是突袭营寨,看看豹组打的怎么样。”

    韩风挥了挥手,制止两人攀比下去,沉声吩咐道:“四川人心思动,这是危局,也是可乘之机。金兵想要坐观其变,绝对不会在这个时候用兵。虽然辛世叔的兴元军和吴曦的驻屯军已经泾渭分明。但是完颜璟如果挥军西进,我敢打赌。兴元军还是会和驻屯军一起击退金兵。毕竟,吴曦的兵马现在还挂着大宋的旗号。陡然卖国,不仅仅四川百姓不答允,就算是忠心于吴家的兵马,也未必答应。”

    韩风的话有理有据,部属们暗暗点头。进山之后,消息就指望鸽组的同仁们不断送进来,狼组和鸽组配合,时刻监视着整个四川的局势,像陈永这样的官员,刚刚一记马屁送出去,马上就丢了性命,的确起到了很大的威慑作用。但是,刺杀也好,震慑也罢,这都只是权宜之计,对整个四川的大局,不会有根本性的影响。

    布鞋踩在草地上,发出沙沙的响声,简怀诛快步走了过来,冲着众人抱拳道:“鸽组有新情报送到。请都指挥使大人过目!”

    密封好的信笺送到韩风手中,韩风撕开信封,展开仔细看了一遍,淡淡的说道:“这世上总是有人不怕死的。巴中知府邢家南公开宣称,巴中暂时自治,等候吴曦的吩咐,拒绝接受朝廷的任何命令,并且时刻准备迎接吴家兵马入驻。”

    巴中距离东果不是很远,到安康也算不上太远,这个地方忽然宣布自治,对于敏感的局势无疑是火上浇油,韩风的眉头拧在一起,脸色很不好看。

    “那么,邢家南也可以划为那一类人了。但是之前有那么多前车之鉴,邢家南还敢宣布自治,几乎等同于请求吴曦谋反。他肯定做了不少准备!”小舞淡淡的说道:“巴中那里,我们的人手不多,力量有些单薄。”

    韩风把目光转向花雪。云都尉心知肚明,接口道:“狼组在巴中有两人,鸽组在巴中的暗桩只有七人。如果,邢家南包围森严的话,这些人手根本不可能保证一击必杀!需要加派人手!”

    加派人手?现在锦衣卫的力量分布整个四川,除了豹组之外,并没有完整的力量可以调动起来。狼组百多位刺客分布在重要城市,巴中这里有两人也是不得已,要知道,在成都府,重庆府这样的地方,至少都需要十几二十人巡狩。如果真的要加派人手,那除了眼前的这些头头脑脑们,还真的没有多少人手可以加派。

    “从达州等地调动人手并不现实,因为那儿的人也不多。而且,调过去之后,如果达州出现问题,就没有人坐镇了。所以,我想,我和无法还有李飞镖一起去吧!”花雪站了起来,主动请缨。

    韩风也站了起来,懒洋洋的伸了个懒腰,悠然道:“我记得当年我刚刚去细作司的时候,干的第一件事,就是和狼组一起,过江追杀容元丰。总不能因为自己官大了,就忘记了出生入死的日子。巴中的情况,要比之前重庆府更加恶劣。四川官员已经平寂了一段日子,现在因为这些人要是故态复萌的话,我们之前的努力就都白费了。”

    “所以,这一次对巴中邢家南,必须要一击必中,而且要动作敏捷,声势巨大。”韩风淡淡的说道:“集中一切可能的人手。务求安全、迅速的解决邢家南。”

    众人霍然起身,聆听韩风的吩咐。

    “叶东亲自领一百豹组骑兵,夜行昼伏,埋伏在巴中城外,必要的时候,看信号决定是否动用豹组接应。”韩风厉声吩咐道。

    “花都尉、和尚、飞镖、老简都跟我一起去巴中,执行这次任务。秦燕和林大姐负责去城里先行联络鸽组的暗桩,把地形图和情报全部摸清楚,保证行动的成功。”韩风傲气十足的说道:“这次,咱们锦衣卫精锐尽出,必须做一场好戏给四川看看。”

    天气有些炎热,正午时分的时候,格外让人难熬,若是没什么正经事,大多数人都愿意爬到凉席上美美的睡一觉再说。但是巴中这里却没那么清闲,老百姓人人自危,自从邢家南宣布自治之后,很多人都担忧会有兵马之乱。

    这里临近安康,也靠近兴元府。换句话说,这儿是兴元军、驻屯军和金军三路人马的必经之地。要是巴中有什么情况,最快打过来的,当然是驻屯军,其次就是金兵,兴元军反而来的最慢。作为小小老百姓,担心的不过是柴米油盐酱醋茶而已,一旦出现战火,他们的日子就没法过了,是以,人心惶惶,担心不已。

    但是巴中的治安还算不错,邢家南显然已经控制了这所城市,并没有出现大面积的犯罪事件,一切显得都还有条理。只不过,这样暴风雨前的平静,并不能缓解大家紧张的情绪。

    就连邢家南自己,现在也很难平静,站在自己的书房里,恭恭敬敬的看着眼前端坐的两人。

    这两位,都是他得罪不起的大人物,分别来自枢密院南府和都元帅府的泠月与上官寂浪。

    “大金国养了你这么多年,现如今也是你应该回报的时候了。”泠月轻笑一声,她俏丽的容颜笑起来分外好看,可是落在邢家南的眼中,就没那么美丽了,这个女子是出了名的毒辣,手底下也不知道有多少条人命,邢家南无论如何都不敢惹泠月不高兴。

    而在她的身边,那个英俊的让人嫉妒的男子,身份更加独特。邢家南也有自己的消息渠道,当然知道,这一位就是被皇帝完颜璟亲自招降,都元帅完颜沙亲自任命的金国新任情报头子。从目前的权力来说,上官寂浪要更甚泠月一筹,最重要的是,他还是出身于锦衣卫的人。无论哪一重身份,都让邢家南胆战心惊。

    “属下甘愿为大金国鞍前马后,不辞劳苦。”邢家南的脸上带着得体的微笑,腔调却显得忠心耿耿。

    上官寂浪微笑道:“那也不需要你付出太多。这些年来,大金国给了你不少好处,我可以答允你,这里的事一了,吴曦自立之后,你可以留在四川。这样的话,你就是吴曦的开国功臣之一,将来的荣华富贵少不了你的。当然,你也可以回金国,朝廷里起码会给你安排三品官衔,以表彰你的功绩。这个,到时候你可以自己选。”

    邢家南有些想哭,这的确是两块香饽饽,无论哪一个,都有许多人会打破头去抢。但是他开心不起来。因为他知道,这两位大人从一到巴中就已经告诉了他——自治,引韩风的锦衣卫出手。

    换句话说,邢家南明白自己只是个鱼饵,是引诱韩风上钩的饵。可韩风是什么人?大风大浪过来的,刀光血影杀出来的。枢密院南府和都元帅府不止一次栽在他的手上,自己是冒险当了鱼饵,可如果枢密院南府和都元帅府不能拿下韩风的话,他们或许还可以一走了之,自己能怎么办?等着被韩风杀?

    一旦情况出现恶化,邢家南绝对不相信,这些金国细作,会考虑着他的生死,带着他一起逃回安康。

    尽管心里已经想哭了,邢家南依然面不改色的说道:“多谢大人栽培,下官一定拼劲全力,让韩风这个恶贼成擒。只不过,要是韩风不来,只派了几个部下来,那咱们岂不是以牛刀杀鸡了么?”

    “韩风不来也不要紧,只要他们动手,我们就有机会抓到锦衣卫的人,到时候,顺藤摸瓜,还怕韩风能走得远吗?哈哈哈哈!”上官寂浪放声大笑起来。

    邢家南心中一抖,默默祈祷,韩风这个杀星,可最好是不要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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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婚纱照都拍完了,日子也送了,酒也喝了,还有一些琐碎事要办。

    没办法,结婚就是这样,什么都要自己上阵。

    今天两更了,我去睡觉,明天2更吧!谢谢大家的体谅!

    鞠躬!!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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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宋锦衣卫介绍:
热血青年重生在南宋奸相韩侂胄之子,纨绔败家小衙内之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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