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海上决战
之前因为忙,断了两天,找不到状态了都。回家就开始码字,结果快11点才出第一更,第二更居然写到现在……真汗颜。
我先睡觉,余下一更,醒来了补上。555555555555555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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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文恪用力挥动着鼓槌,因为用力,**着的上身渗出点点汗水,在阳光下,身上仿佛披上了一层金缎子。而他最得力的下属——归牧,冷静的指挥着庞大的舰队作战。利箭在天空飞舞,双方你来我往,战船上时不时被火球火箭击中,旋即便有一群海盗扑上前去灭火。可是,无论宇文家的舰队如何拼命死战,如何利用风势水流,却都无法摆脱林家舰队的纠缠。
活动起来更加快捷方便的宇文家战舰,始终想要把双方的距离维持在一百步左右,这样的话,宇文家就会处于明显的战略优势——他们可以很轻松的攻击到对手,而不虞被对手打击。林家舰队尽管处在不利一方,却在林智的指挥下,一次次把双方的距离拉近到八十步,保持着反击的频率和效果。
大海上杀声震天,鼓声雷动。一条条战舰起火冒烟,又或者被撞入海中。顽强的林家舰队仿佛要不惜一切代价缠住宇文家舰队一般。一向以计谋著称的林智,摆开了以本伤人的架势,就要痛打落水狗。
水流渐渐开始发生了变化,交战双方第一时间发觉了这一情况。林家的战舰划动起来不再那么困难,而宇文家的优势却在不经意间流失。一侧战舰缓缓升起白旗,降低了航速,看样子竟然是要退出战斗。
归牧只往那边看了一眼,立刻脸色大变,失声叫道:“是三爷的人,他们要跑!”
宇文恪看了看正在不断远去的战船,苦笑一声说道:“他们不是要跑,而是已经投降了韩风。林家堵我们堵的这么准,原来是老三做了内奸……”
阵阵海风吹过脸庞,在火热的战场上,韩风依然觉得一丝凉爽。在水流发生变化的那一刻,之前一直出工不出力的宇文家老三,终于按照约定退出了战斗,带走了宇文家的小半壁江山,也带走了宇文恪突围的希望。
林智错愕的看着韩风,忍不住开口说道:“虽然我知道宇文家老三是个没出息的人,可也没想到,他居然有胆子背叛宇文恪……”
韩风探手入怀,取出一封信函,迎风展开,递到林智的面前,轻声解释道:“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宇文家老三的确是个没什么骨气的人,不过他最大的长处就是知道审时度势。昨天,宇文恪一说要离开琉球,老三当时就不干了。他的家业都在这里,一个人在琉球享受了数十年富贵,贸然跟着宇文恪去金国,他当然不愿意。如果老三是那些身无长物的海盗,也就罢了,反正到哪里都是为了一口饭吃,去金国当金人的水师,也许日子会更好!”
“可是,老三这样的人不同。他没有什么才干,到了金国,受到重用的,一定有宇文恪,可能会有归牧这样的水上良将,却绝对不会有他的份。既然如此,老三索性连夜派亲信离开营寨,进入大墩,寻找宇文良在大墩的说客,递上他的信函。把宇文恪的一切动向都告知于我,换取的,只是让我留住他在琉球的荣华富贵,并且保证不让宇文良找他复仇!”
韩风这才把前因后果跟林智交代清楚,林家二爷有些哭笑不得,这么重要的军情,韩风居然能藏到现在才告诉自己。不过,林智站在韩风的角度也能理解他的用心。第一,内奸的事儿,自然是越少人知道越好。第二,韩风也想试试,自己和林家的协议,林家是否会百分百的出力。
识时务者为俊杰,林智不禁对宇文家老三有了刮目相看的感觉。当年要对宇文良喊打喊杀的是宇文恪。老三和宇文良的仇恨并不深,韩风是宇文良的顶头上司,势力又大。只要韩风一句话,宇文良必然不能寻仇。老三保住了自己的家业,化解了与宇文良之间的恩怨,又顺手送了份大礼给韩风,怎么看怎么都是赚。只要自己能够舒舒服服的活下去,死掉一个宇文恪又算得了什么?
“水流已经变了。”林智看着韩风说道:“接下来,就是要把战船靠上去,跟宇文恪来一场白刃战!”
“这些你做主!”韩风微微一笑,遥指着对方的战船说道:“我只是奇怪,为什么你们打了这么半天,就是不集中箭手攻击对方的水手和舵手呢?打击这些人,对于战舰来说,是极为致命的!”
韩风一句话出口,顿时身边所有林家水手都诧异的看了过来,就连林智都忍不住愕然说道:“大人,无论是海盗还是水师,在海战都有个不成文的规矩,不攻击对方的水手和舵手,历来都是如此……”
韩风冷冷的打断了林智的话头:“在我这里没有这么多说法,马上吩咐各船集中箭手,把宇文家舰队的水手和舵手给我往死里打。”
“大人,这是规矩……”林智高声叫道。
韩风依然坚持如故:“在我这里,我的话就是规矩。打仗就是要杀人的,搞什么不打水手舵手,这么仁爱,都出家当和尚好了,普度众生去!”
无法摸了摸光溜溜的脑袋,叹息道:“善了个哉的!”
林智看到韩风一脸坚决的模样,无可奈何的应了一声,吩咐下去。战局顿时为之一变,本来在数量上就具有优势的林家舰队,在老三带走了一部分宇文家舰队之后,更是占据了压倒性的优势。水流的变化,让林家战船操纵起来并不是那么困难,宇文恪再想保持一百步距离,谈何容易?而林家箭手疯狂的对暴露出来的水手舵手展开齐射,一阵阵箭雨落下,那些水手舵手只能靠着身边人的掩护,百密总有一疏,依然有不少水手在密集的攒射下倒下。而活着的水手手忙脚乱之下,操纵船只更加混乱,时不时就有宇文家的战舰撞击在一起,海面上顿时一团糟……
“林家的王八蛋……”宇文恪恶狠狠的骂道:“水面上这么多年的规矩他们也敢坏了!”
归牧沉声叫道:“大爷,现在只能突围,别无他法。若是被林家合围,我们想走都走不了。”
迎面而来的林家舰队挂起搭桥,朝着宇文家战舰猛冲而来,蓄势待发的海盗们齐刷刷的抽出长刀,已经有无数战舰被搭在一起,疯狂而又凶狠的林家海盗挥舞着长刀冲杀上来,与混乱不堪的宇文家激战在一起。
“我来操舵!”宇文恪冷冰冰的吐出一句,正要转身朝舵手那里走开,又停下了脚步,伸手搭在归牧的肩膀上,一字一句的说道:“如果我死了,你一定要替我杀了老三。”
归牧淡淡的说道:“尽力而为,唯死而已!”
宇文恪惨然一笑,显然知道今天的局面十分凶险,报仇?只是自己的臆想而已,归牧自己都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放下搭在他肩膀上的手臂,宇文恪走了两步,回头看着归牧微笑着说道:“其实一直以来,我都想,如果你是我的亲弟弟,那该多好。胜过那两个废物千万倍!”
归牧缓缓抽出腰间长刀,英俊的脸庞露出一丝笑意:“大爷一直当我是兄弟,这便足够了。”说罢,归牧横刀当胸,厉声喝道:“我们宇文家,从来都没有输给林家过,弟兄们,让我们携手大战一场!”
战舰上的宇文家海盗高高举起手中的鬼头刀,任海风拂动红缨,巍然如山。
宇文恪亲自操舵,余下的桨手疯狂的划动船桨,拼命朝外围闯去,迎面而来的,却是林家巨大的主舰,数支搭桥高高钓起。距离越来越近,箭手们不顾生死的对射已经阻拦不住双方的接近,沉重的搭桥轰然落下,已经养精蓄锐许久的林家海盗狂野的冲杀过来,归牧高呼一声,带领众海盗奋战而上。
韩风淡淡的吩咐道:“无法,带豹组上!”
小和尚早就已经按耐不住,一听吩咐,脚下生风当先跑了出去。豹组官兵紧随其后,个个都不肯落后,虽然他们并非在海面上讨生活,但是长久以来的严格训练,保证了他们在摇晃的战舰中依然如履平地,这一对人手并不多,在小和尚的带领下,不过四十来人,却是一接阵便如下山猛虎一般,将宇文家的海盗冲的七零八落。
小和尚势如疯虎,一刀在手左冲右突,挡者披靡,转眼间身上血迹斑斑,百余名宇文家海盗在甲板上拼命抵抗,却被小和尚一人一刀带着精锐豹组硬生生的打出个缺口来。归牧见势不妙,快步抢上,横刀便朝小和尚面门斩去。
如果小和尚会被他砍中,那就不是能够能给韩风当半个师傅的少林高僧了,侧开身子一让,无法伸手扣住归牧的手腕,飞脚踢中他的腋窝,咔嚓一声,直接把归牧的肩膀卸了下来,随即往身后一推,厉声喝道:“绑了!”
宇文恪默然看着甲板上的战斗,松开了手中的舵盘,取出腰间佩戴的长剑,明晃晃的剑身一泓秋水般闪耀。他提步向前,脸上的肌肉一直不停的颤抖,忽然间高声叫道:“你们都降了吧!”
无法闻言急忙望去,却见宇文恪倒转剑柄,长剑已没腹而入。
第十四章 暗地交易
天空中飞舞的箭矢渐渐停息了下来,呼啸而过的海风掠过每个人的身边,带着咸咸的海水与血腥味,在那一阵风吹过宇文恪身边的时候,那具已经在海上纵横了数十年的身躯,终于带着不甘,倒了下来。
余下的海盗似乎还想作战,被五花大绑的归牧忽然厉声喝道:“大爷说了要降,你们是不是连大爷最后一道命令都不听?”
当啷!当啷!一柄柄兵刃丢弃在甲板上,海盗们彻底放弃了抵抗,从主舰上升起的白旗,已经宣告了这支盘踞大墩数百年之久的海盗的命运。
“宇文恪是个聪明人啊!”林智喃喃的说道,他侧头一看,韩风却是微微一笑。
假如异地处之,林智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有宇文恪这么决断。别的不说,单凭宇文恪和宇文良之间的仇恨,就注定了巡检司的长官是决不允许宇文恪继续活下去。战况不利的情况下,亲兄弟率先叛逃,无论是在宇文恪的心理上,还是在整个战局上,都已经彻底的把宇文恪推向了绝境。如果不投降、不自尽,这一支海盗只有尽数覆灭的命运,在白刃战中,绝无生还的道理。但是,让部下投降,自己去死,这支海盗或许还可以在宇文恪死后,为他做些什么!只不过,这一切,是以宇文恪的生命为代价的。
韩风淡淡的说道:“宇文恪的确不笨,不过,我看那个归牧才是人才!收拾战局,上岸去会会这个人才去。”
海面渐渐平息下来,鏖战了一个上午的海盗们都已经疲惫不堪,林家海盗带着战胜的喜悦将一队队俘虏从战船上押解下来,许多年以来,林家和宇文家不过是打个半斤八两而已,这次一举打垮了宇文家,就连那些最低级的小海盗也是兴奋异常。
非常有眼色的林智,吩咐海盗们从船上抱下几张椅子给细作司众人分坐。韩风居中刚刚坐定,就见无法押着归牧等人大步走了过来,不远处,宇文家老三正堆着笑脸一溜小跑朝着这边跑来。
“叛徒!”归牧恶狠狠的骂道。
老三停下脚步,傲然看着归牧,冷声说道:“识时务者为俊杰!老大不知天命,居然敢对抗天朝上官,这是取死之道。我又怎么能和他这样目光短浅之辈一起送死?”说着,老三笑嘻嘻的看着韩风,放低了声调说道:“韩大人,您说对不对?”
韩风淡然一笑,微微点头,算是答应了老三一声。老三立刻快步走到韩风身侧,背负双手站在简怀诛等人身边,顿觉自己也高人一等似的。
“听说,宇文恪准备叛逃金国。”韩风站起身来,缓步走到归牧面前,冷冷的说道:“我还听说,因为你不想去,宇文恪差点杀了你,这样的人,你又何必为他卖命呢?”
归牧苦笑一声,轻声说道:“琉球多年以来从来没有朝廷管辖,任凭琉球自生自灭。琉球没有享受过朝廷一文钱,也没有缴纳过赋税。说是归属大宋,但是大人可以去问问每一个琉球人,他们知道自己是汉人是高山人,可对于大宋,有几个人认同?”
“我是孤儿出身,小时候就入了海盗伙。胆子大,敢杀人。大爷赏识我,是他一手把我提拔上来的。大爷当年挤走宇文良,手段如何,孰是孰非。关我什么事?我只做我觉得应该做的。他要杀我,这条命拿去罢了,好多年前,要不是大爷救我,这条命早就没了,活这么多年,已经赚够了!只可惜,没能杀了他!!!”
归牧傲然看着老三,一点都没有死到临头的觉悟。老三忍不住摸了摸下颌的胡须,这小子的胆子不知道什么做的,难道不知道韩风一句话就会有好几个人把他按倒在地上,露出脖颈,然后不知道是大刀还是大斧之类的玩意把他的脑袋砍下来吗?居然敢这么跟韩风说话?反正老三是打死也不说的。
韩风扭回头去,看了看老三,那上下打量的目光十分温和,就像一道春风沐浴了老三的身体,让这位三十岁的汉子只觉得身轻体健,精神百倍。能够和韩风这样的领导在一起,享受上级如此和蔼的注视,这是做奴才的福分啊!!
韩风俯身下去,在归牧耳边低声说了几句。归牧脸色一变,忍不住看了韩风一眼。
韩风也不理会他,径直走到简怀诛身边,缓缓从简怀诛腰间抽出长剑。老三脸色一变,却见韩风倒转剑柄,递到自己面前,轻声说道:“你,去杀了他!”
“我?”老三不敢相信的指着自己的鼻子,忽然间反应过来,这是韩风试探自己呢。据说中原有种叫做“投名状”的做法,定然如此!再则,也不能让韩风自己拿着剑站在面前,这样的话,岂不是显得自己这个下属一点也不体谅上级的辛苦?
老三伸手接过长剑,恶狠狠的朝着归牧走去,狞笑道:“不知死活的东西,居然敢骂我?你吃我宇文家的,喝我宇文家的。不过是我家养的一条狗而已,狗敢骂主人?真的活的不耐烦了!”
说话间,老三已经走到归牧身边,举起手中长剑,朝着归牧的胸口猛刺而去。
眼看雪练般的剑光就要穿过归牧的胸膛,一直被捆的严严实实的归牧忽然间振臂而起,身上的麻绳掉落在地上,硬生生的扭动狼腰,间不容发之际躲开这必杀的一剑,双手闪电般的扭住老三的手腕,用力朝上一扳,咔嚓一声,扭断了老三的手臂,反手从他腋下穿出,将他那肥胖的身体困在身前。
“大人!”简怀诛失声叫道。
韩风立刻举起右手,制止一切想要动手的人。无法嘿嘿笑道:“大人的手法挺快,方才解开归牧的捆绑,除了小衲,还真没几个人看得见!”
老三惊慌失措的看着韩风,拼命想要背转身去,可是背后的归牧就像一座山,根本无可撼动,惊恐之中,一双大手缓缓扣住了老三的喉头,一点点捏住他不断上下的喉结,那种死亡一点点逼近的感觉,让老三浑身上下已被冷汗打湿。
林智心中一动,不禁暗暗瞥了一眼身边的韩风,难道说这位大人想要用老三的命换来归牧的投诚?这岂不是天方夜谭?就算是曹操收复张辽,那也有吕布不是一个好头儿的缘由在内。归牧的确是个难得的海战人才,可若是仅凭这么简单的方法就能把宇文恪忠心耿耿的部下收复过来……宇文家这些年实在是白干了!
但是看到韩风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林智索性叹了口气,不再去想那些事情了,韩风的做法既然自己猜不透,那便静观其变好了。
归牧的手指已经掐住了老三的咽喉,迫得他只能发出“嗬嗬”的声音,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大爷说过,叫我一定杀了你!”归牧一字一句的在老三的耳边说道:“到了黄泉路,大爷亲手在收拾你一遍!”
没等老三说话,归牧的手指已经用力的捏了下去,那双曾经没事捏核桃吃的手,轻而易举的捏碎了老三的咽喉,一股带着黑色的鲜血顺着他的嘴角流了出来,失去了力气的尸体,软绵绵的瘫了下去。
归牧冷冷一笑,捡起地上的长剑,迅捷无比的架在脖子上。眼看就要一剑抹下,忽然间一道乌光闪过,将他手中长剑打落在地。
韩风赞许的看着李飞镖:“打的挺准!”
“很显然!”李飞镖笑嘻嘻的说道,却看到韩风听见此言佯装生气的模样,便抱拳躬身道:“大人过奖了!”
人若求死,只是那一时的胆气而已,手中长剑已被打落,归牧心中死志便消散不少,呆呆的站在原地,看着韩风,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好。
韩风大咧咧的走到归牧身前,拾起地上的长剑,轻声说道:“你要记住咱们的交易。男子汉大丈夫,想要一死逃避承诺,可不是好行径。我知道这件事对于你来说,是有些难度的,不过,以你的才华,要做好,一点儿都不难。”
归牧喃喃的说道:“大人手下能人无数,又何必非要我去做呢?”
“少废话。”韩风冷冷的看了他一眼,转身走开,对无法等人喝道:“把这家伙给我再捆上,押下去!”
海滩上到处都是收缴着战利品的海盗,韩风走到林智身前,吩咐道:“宇文家现在四分五裂,有忠诚于宇文良的,有依附着老三叛变的,也有宇文恪手下的死忠分子。死忠分子咱们就不要了,留在手里怕是个祸害,都给我关押起来。余下的,你替我整编好了,这些人,我要交给宇文良!”
林智应了一声,随即问道:“大人,琉球现在还有张家在南方。大人是要一鼓作气过去收复张家吗?”
“那倒不需要,我也不着急这么一两天的功夫,咱们就等等看,看清楚张笑到底是不是个能办大事的人!”韩风悠悠的长出了一口气:“小爷在琉球最缺的是什么,你们知道么?是人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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订婚完了,就是未来岳父回请。连着几天在饭店里吃吃喝喝,我又不能喝酒,肠胃也不是太好。
结果就拉肚子了,拉的几乎脱水啊,下不了床,腿软头疼,那叫一个惨,杯具的很。
好在现在活过来了,唉,终于活过来了。
本书不可能太监,才提了价,我不是打自己脸么?断更我也不想啊,已经活过来了……
告饶,告饶,闪!!!
第十五章 良弓猎犬
张笑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到大墩和韩风相见。但是一行不速之客已经到了大墩。天色已近黄昏,退潮的海水渐渐消散,留下一片平静整齐的沙滩,一脚踩在松软的沙滩上,便会留下一个深深的脚印。
韩风坐在一块平整的石头上,抱着双膝,静静的看着大海,看着那红红的落日在海平面上努力挣扎,似乎还留恋着人间。
无论是细作司的护卫们,还是林智宇文良等人,都静静的陪在一旁,没有人会去打扰这位年轻人的沉思。
“大人,日本使者已经到了!”一名护卫快步走来,抱拳高声禀告道。
韩风意兴阑珊的回头看去,只见一行人静静的在远处等待,看他们身上的服色,想必是源赖朝派来的使者。韩风活动了一下身体,矫健的从礁石上跃下,动作优美的犹如天边海鸥,落地时,“扑哧”一声,双脚深深陷入沙滩之中,提起来的时候,鞋子却被困在沙中,只拔出了带着布袜的脚。
“或许这就是传说中的动作优美,姿势难看吧!”韩风自嘲的笑了笑,冲着远处的日本使者们招了招手。
为首三名日本人捧着礼盒,恭恭敬敬的走了过来,为首一人年约三十来岁,看起来比岩里武男要严肃的多了,虽然身材有些矮小,却显得十分结实,一身合体的武士服,显得十分精干。不过,韩风的注意力并没有在他的身上,而是落在他身后的两名随从身上。
这两名随从都是女子,左侧女子身高只是寻常,容貌也只是寻常,却显得十分冷峻,胳膊和小腿上露出的肌肤略显黝黑,却充满了豹子一般爆炸的力量。很显然,这个女人并非那种手无缚鸡之力的弱者,很有可能是使者的贴身护卫之一。而右侧的女子身材颇为高挑,一袭白衣随海风舞动,长相还是颇为秀丽。
“源义完?”韩风轻声问道。
这些日本贵族能够说一些汉语并不令人惊奇,只不过源赖朝这次派出的使者,身份实在有些不同。相比较与只是家臣的岩里武男,源义完是源赖朝的族弟,在平源合战之中,也是立下过不少战功的人物。亲自派出源义完来面见韩风,已经彰显了源赖朝的诚意。
“韩大人!”源义完双手奉上礼盒,十分礼貌的说道:“岩里武男实在丢了我们将军的脸,韩大人处罚的很好,他是死有余辜的!”
简怀诛走上两步,接过源义完手中的礼盒,随即走到一边。
韩风淡淡的说道:“他的事,暂且不论。你们既然已经来了,回去的时候,可以带他的骨灰回去。源赖朝既然派你来,想必是答应了我的条件?”
林智虽然不知道韩风为什么要在海边和源义完见面,但还是命人在海边准备了宴席,此时夕阳已经落山,海边点起了星星点点的火把,倒也别有一番风味。
源义完走在韩风身后朝着宴席而行,口中说道:“韩大人。你的提议,将军慎重考虑过,觉得有难度。日本国和大宋不同,日本国资源贫乏,国内大小武家林立,各自有自己的领地,要是为大宋冶炼武器,就要发动许多民夫。这个,对于我们将军来说,刚刚消灭了平氏……人手是很难的!”
宴席已经准备好,韩风也不客气,大咧咧的在主位上坐下,林智使了个眼色,岸边已经忙碌了一下午的厨师们立刻把做好的菜肴送上。细作司诸人与海盗们纷纷落座,陪同日本使者一起用餐。
“你是使者,其实讨价还价是很正常的。不过我这个人一向不喜欢那么多绕弯子!”韩风端坐下来,笑呵呵的说道:“早在唐代的时候,我们中原的冶炼技术很强。当时,你们日本天皇看到性能优越做工精湛的唐刀,感叹道,只有大唐才能造出这样的神兵利器。不过,唐代以后,因为战乱,我们的冶炼技术,渐渐失传了。反而,你们日本人在吸取了汉刀的冶炼技术之后,又学习了唐刀的技术,在冶炼上,已经做的相当好了。”
随行在源义完身后的日本女子,接过仆人们手中的酒壶,按照宾主给韩风等人满上。
韩风不觉有些惊奇,这些日本女子,居然还很懂礼仪,看起来源义完带着这两个女人的目的,并非那么单纯。
“我是有什么就说什么!”韩风微笑道:“绝对不会去贬低你们,也不会随口夸奖你们。既然日本现在有很好的冶炼技术,与其费时间派人去交流,不如直接让你们造,现在你们的米糖,大多来自琉球。帮助大宋锻造武器,换取米糖,对于你们日本人来说,绝对是不赔本的买卖。”
源义完淡淡的说道:“大人说的没错,这样是不亏本。但是……”
无法忽然放下酒杯,一巴掌重重拍在桌子上,翻着眼睛喝道:“从江南到漠北,我什么时候也没见过我家大人对人这么客气过,你们这些家伙还没完没了的但是,但是什么?”
韩风心中暗笑,关键时刻让无法出来唱红脸,这是早就商量好的,不过没想到,小和尚的演技这么精湛,堪称影帝。源义完只是说了个但是,就被小和尚全部堵了回去,这一下,让源义完发挥的空间就少很多了。
源义完也不生气,平静的说道:“大人,大宋一直以来对琉球都是不管不问。这次突然郑重其事的要设立巡检司,大人来到琉球,短短时间,就说服林家,征服宇文家,看样子是要把整个琉球的海盗势力置于麾下。我们将军托我问一句,米糖只是小生意,韩大人到底是想做什么大买卖,不妨开诚布公的说出来,将军的部下虽然没有大人下属这么威猛,可也不是泥塑木雕。想必还是帮得上大人的忙的!”
韩风这才重新打量起眼前这个日本人来,准确的说,韩风的心中,考虑的是他背后的那位幕府将军——源赖朝。到底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啊,源赖朝并不简单。或许是出于长久以往接受的教育,潜意识里并不怎么看得起日本人。可不得不说,一个能够从低谷中爬起来,用五年时间击溃不可一世的平氏集团,以劣势一点点取得最终胜利的源赖朝,绝非易于之辈。自己想要在琉球的行动,瞒得过别人,想必骗不过这个身经百战的日本将军。
跟那些米糖交换冶炼技术相比,这门买卖的确大的太多了。
韩风想了想,忽然指着对面的大海,问道:“源义完,你说,这片海,是谁的?”
源义完愣了一下:“海?当然是没有主人的。大海无边无际,无数海外仙山。就算是路上的君王,最多能管得了渔民,还能管得了大海吗?”
韩风悠悠的说道:“既然你这么说,那我可以告诉你,凡是我大宋水师所能达到的海域,大海,都是我们大宋的。”
源义完觉得有些迷茫,韩风为什么莫名其妙跟他扯上了大海?自古以来也没有哪个国家声称自己控制了大海,就算自己承认大海都是大宋的,关日本什么事儿?日本的渔民一样可以下海捕鱼,难道说大宋水师还能在茫茫大海上设置关卡不成?
“既然大人说是大宋的,那就是大宋的好了!”源义完左想右想自己也不吃亏,不妨应一声,再追问道:“大人整合琉球海盗一事……”
韩风淡淡的说道:“源赖朝的想法我很清楚,这门生意,他暂时没有跟我合作的资格。如果你们日本国能够按时按量,又或者超额完成冶炼任务。我或许会考虑带着源赖朝一起做。刚才我已经告诉了你,这片大海,我说了都是大宋的,海上的一切,海下的一切,都是我们的。无论我想要做什么,也是在自己国家的海上,轮不到你们日本人来指手画脚!”
源义完这次是结结实实的碰了个钉子,他涵养功夫甚好,只是淡然一笑。
那个白衣日本女子端着酒壶,在韩风身边添酒的时候,轻声附耳说道:“将军猜的是,大人要不以朝廷的名义,以海盗为水师,挥军下南洋!”
坐在韩风身侧的林智,很显然听到了这句话,脸色微微一变,不禁侧头看向那个日本女子。可是那个女人说完这句话,已经轻移莲步,离开韩风的身边。源义完的神色却是隐约带上一份自得,他,当然知道那个女人说了些什么。
“你身边这两个女人不简单啊!”韩风漫不经心的问道:“什么来历?”
源义完指着那个白衣女子说道:“大人可以叫她月御前……”
韩风不由得多看了那个女子一眼,对于日本女人现在的名字,他不是很清楚。不过当年看动画片的时候,也了解过。像源义经的妾叫做“静御前”,女儿叫做龟鹤御前。看样子,叫做什么什么御前的,应该是有些身份的女人,绝非一般随从侍女。说不定还是哪个平安后期贵族的子女呢!
而那个浑身充满了爆炸力量的女人,源义完解释道:“她叫做乡,没有名字。是遮那王的亲信家臣弁庆一手调教出来的。”
“遮那王?弁庆?”韩风显然对这两个人不太了解。
源义完笑着说道:“遮那王就是源氏著名的猛将源义经,正是遮那王帮助将军击败了平宗盛。据说遮那王十一岁的时候,某日在回寺的路上,途经五条大桥时,遇见一位称为武藏坊弁庆的武勇僧侣拦路。弁庆当时在该地进行“刀狩”,只要看上往来武士身上的太刀便要求比武,在遇到遮那王之前已经强夺了九百九十九把太刀。弁庆看上了遮那王身上所配之黄金宝刀,故技重施,岂料遮那王武艺高强,身轻如燕,弁庆虽然武勇纵横,但却处处受制,攻而屡挫。以柔克刚的遮那王让膂力过人且一向仗恃刚勇的弁庆败得口服心服,从此弁庆便跟随在遮那王左右,成为日后遮那王最亲密的家臣之一。”
原来是源义经,这么一说,韩风顿时就明白了,忍不住出口嘲讽道:“遮那王十一岁就这么厉害,可是我曾经听说过,源义经在和平氏决战的时候,被平氏一员猛将,名字我记不得了,追得连跳了八条船。于是,人送绰号八艘飞……而且,有句老话叫做,鸟尽弓藏,兔死狗烹。源义经好像已经死了两年了吧……”
被韩风这么一说,源义完的面子再也挂不住了,轻声说道:“大人现在岂不是良弓猎犬吗?”
第十六章 放虎归山
诸位童鞋们,劳动节快乐!
像我这样的懒人,过神马劳动节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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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韩风气得差点就心梗死的源义完回到自己的卧房,看着海盗们寻常居住的破烂房间,不由得长叹一口气道:“我源义完在将军身边,何尝受过这样的冷遇。”
月御前关上房门,和乡一起在源义完左右两边坐下,轻声安抚道:“韩风这个人是出了名的吃软不吃硬,咱们碰个钉子也是理所当然的。只不过,将军对于和韩风一起下南洋的事儿,志在必得。要是这件事办不成,我们回去了,只怕是要受到将军的责罚!”
想到源赖朝那雷厉风行又残暴无比的手段,源义完忍不住打了个寒战。自从岩里武男被韩风用几头毛驴轮|奸而死之后,源氏上下就已经开始对这位宋廷后起之秀做了深入的分析。可是算计来算计去,源义完还是觉得,对付韩风这种人,什么手段都挺难,还不如直截了当的大家分好处得了。但是,眼瞅着韩风就没打主意要和源赖朝分好处,这事儿可就难办的很了。
“大人,韩风来琉球的目的就是整合三大家族,把三家的势力归属于他的细作司名下。这样,一来,他的细作司除了谍报工作之外,也拥有了一支可以远赴海外的舰队。方才大人不是说韩风就是良弓猎犬吗?我看,韩风八成也是在为日后做准备。这样的一支舰队,本来就对朝廷没有什么印象,下了南洋之后,说句难听话,朝廷的那点儿军饷,他们也就看不上了。等于是韩风自己的私人武装,就像我们日本国的武家一般。有了这样的实力,就算将来宋廷对韩风又或者他的家族有什么猜忌,他也可以凭借这支舰队,在海外立足。”
月御前仔细的分析着,这一次出使,名义上的使者是源义完。但是源义完心里很明白,月御前,才是这次使团的真正头脑,这不仅仅因为她和源赖朝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也是因为这个女人头脑清醒的可怕,甚至在平源合战的时候,月御前也曾经以女子之身,为源赖朝出谋划策过,深得源赖朝的信任。她一开口,源义完的脸色立刻严肃了起来。
月御前显然很享受被人尊重的感觉,顿了顿,这才接着说道:“二来,三大家族在琉球盘踞多年,每一家都不算强大,大宋水师一来,他们就会立刻土崩瓦解。可是大宋的水师现在抽不开身。在陆地上,宋军并不能对金人占到便宜,只有海面上,这是完胜金人的一环。好刚要用在刀刃上。这也是为什么宋人不派水师到琉球来的原因。但是,韩风若整合了三家实力,就难说的很了。去芜存菁的话,三大家至少可以保留下一万两三千人能征善战的海盗,大小战船五六百。这样的实力,就算扯开旗帜造反,也可以撑上几个回合。”
“韩风看中了南洋,想把整个南洋变成宋廷的战略储备地。但是宋人要面子,要堂堂天朝上国派出自己的水师去打那些鸡蛋大的小国。天朝上国拉不下这个脸。可韩风拉得下这个脸。我猜,这次宋人派谁不好,偏偏派了韩风来。就是朝廷知道他能拉得下这个脸来,要借着韩风的手,利用琉球海盗,南下南洋,用吕宋、交趾、占城、爪哇……来填补大宋的空虚之处。”
月御前淡淡的笑着,秀丽的脸庞在烛火的映照下,显得分外光洁,明亮的眼眸勾魂夺魄的掠过源义完的双目。源义完有意无意的低下头,他可不敢对源赖朝的禁脔有什么想法,哪怕是眼神里流露出什么想法,也是十分危险的事情。
乡并没有回应这两位使者之间的对话,只是默默的坐在房间的角落里,擦拭着自己的短剑。雪亮的短剑,在跳跃的火光下,透露着一股肃杀的意味。
“无论如何,都要逼迫韩风答应下来!”源义完淡淡的说道:“他要是不答应,回到日本,我也死定了。”
月御前嫣然一笑,没有人比她更了解源赖朝想要和韩风合作的决心。也许下南洋是韩风一个人的意思,也许下南洋是整个宋廷的战略。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和宋军一起下南洋,对于刚刚结束了战乱的日本来说,太关键了。通过长期对外掠夺,可以转嫁国内的矛盾。大战之后,民不聊生,各方势力都在要求得到平源合战中的利益。而源赖朝的政策已经越来越无法满足各路诸侯。
对外掠夺就不同,日本没有胆量对庞大的金国和大宋开战,可对于那些南洋效果,日本人可一点儿也不害怕。哪怕是跟在宋人的身边捡垃圾,也比在贫瘠的日本国到处搜刮来满足各路诸侯的好。而且,一起下南洋,还可以把刚刚诞生的幕府政权和宋人捆绑在一起,得到在日本人眼中不可一世的汉人支持,对于这个新生的政治力量,是绝对有利的!
“他会答应的!”月御前轻声说道。
“我可没这么说过!”韩风看着一群迷惑不解的部下,轻声解释道:“这些日本人是想要博取更大的好处。可是明明我们可以自己吞下来的食物,为什么要多分一份给别人?我不管源赖朝想怎么样,我都不会答应跟他合作。日本这个国家,最好是永远的贫穷下去,永远的内乱下去……”
林智不屑的说道:“我们林家和日本人打过不少交道。日本人无论从军力还是国力,都远远不能和中原相提并论。就算是想要征服琉球,只怕都力有未逮。难道,大人还怕这个国家会成长起来,成为大宋的心腹之患吗?”
韩风耸了耸肩膀,双手一摊,做了个无可解释的手势。自己心里很明白,这个国家早晚会成为汉人的心腹大患,可总不能跟自己的部下说的这么清楚,而且,就算说出来,人家也不相信……
“源赖朝并不能给我们提供什么。”李妙笔分析道:“他们倚仗的只有冶炼技术。可就算不用他们的冶炼技术,咱们大宋的造兵工署,也绝不比金国人差。日本的金银产量是很丰富,但是源赖朝也不能闭关锁国。那样的话,关闭了海外贸易的日本,损失要远远大于我们。大人拒绝他们,也是情理之中。”
谈判就要有对等的资格,或者让对方心动的利益,如果缺少这两项,谈判压根就不成立,又哪里来的合作呢?
无法光溜溜的脑袋,在灯光下铮铮发亮,九颗香疤分外醒目。小和尚喃喃说道:“小衲倒不这么看,既然源义完已经来了,日本人只怕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就算是缠上了大人,也要纠缠到底。就是不知道他们会出什么招数!”
“不管他们出什么招数,咱们细作司的怕过谁来?”李飞镖漫不经心的说道。
可是,小和尚这句话一出口,韩风、李妙笔、林智三人的目光几乎立刻聚在一起,彼此都能看到对方心中的疑惑……
“明天一早就出发?”林智低声问道。
韩风点了点头:“事不宜迟!”
简怀诛听的一头雾水,忍不住开口问道:“大人,你们说什么呢?是不是说那个归牧?说起来,我也一直想不明白。大人既然已经抓了归牧,为什么不索性一刀把他杀了,反而要放他走呢?放他一个人走也就罢了,还把以前宇文恪的部下,让他带走不少。这,岂不是……?”
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这早就是细作司的座右铭了。对于敌人,要像秋风扫落叶一般无情,这句话是韩风教给细作司下属的。可是,这一次,韩风居然自己犯了大忌,放虎归山留后患。要是归牧……
“既然放了他走,我就有把握,在必要的时候,再把他抓回来!”韩风冷笑道:“区区一个归牧,压根就不放在我的心上。”
房间里一下子安静了下来,韩风一直以来在大家心目中的印象,是个很听得进去别人劝告的人。不过,若是他自己决定了什么事,那是十头牛都拉不回来。林智和李妙笔交换了一个眼色,暗暗下定决心,要瞒着韩风,自己偷偷派人追上归牧,把这个祸胎彻底杀死。
归牧带走的,只有千余人,韩风扔给他二十来条船,也给了足够的清水和食物。哪怕他们要北上高句丽也足够了。这样的舰队,林智有信心派出一队快船追上他们,随即尽数歼灭!毕竟,这次灭掉宇文恪的主力,可是林家的人。将来韩风可以拍拍屁股回江南去,谁也拿他没办法,可林家还得留在琉球呢!
“任何人都不许动归牧一根汗毛!”韩风悠悠的说道:“哪个敢动他,我发誓要让他陪葬!你们最好不要尝试!”
“大人!”简怀诛忍不住叫道。
韩风冷冷的打断简怀诛的话头:“不早了,各自回去休息。明天一早,我们还要出发呢!”
第十七章 张家家主
崎岖不平的山路上,一行人缓缓行走着。看人数大约在四五十人左右,个个都是一身劲装,腰间佩戴着兵刃。在队伍前方约莫百步左右,还有两个人一直在前哨探,咋一看,很有军队的范儿,就连尖兵都有。若是仔细看来,到底还不是正规军,队伍之间的距离略显散乱,走在最前哨探的两人,居然没有将兵刃握在手中,只是一群乌合之众而已。
天气虽然凉爽,但是在山路上顶着太阳走了这么久,无论是谁都会觉得疲惫,。队伍前进的脚步明显放慢了下来,许多人已经抬起胳膊,用袖子擦去额头上的汗水。
“让大家伙儿休息一会吧,反正今天无论如何也走到大墩了!”一个高大威武的三十来岁男子缓缓说道。他穿着黑色长衫,腰间扎着一条宽大的玉带,佩戴着一柄镶着明珠的钢刀,乌黑浓密的络腮胡在腮边随风微微抖动,显得极有威严。
队伍里立刻就有人发号施令下去,从前方的尖兵到后边的队伍都停下了脚步,许多人拿出食物清水,默不作声的吃着。那条大汉,随意在路边找了块石头坐下,便有随从为他奉上清水。
“掌柜的,咱们大老远朝大墩跑,是不是太给那些宋朝官儿面子了。”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笑嘻嘻的说道:“咱们张家在琉球以南,好歹也是一方霸主,只不过来了个屁大的官儿,听说奶毛也没掉完呢。掌柜的就自己过去,咱们兄弟都觉得有些不服气呢!”
那个三十来岁的汉子正是琉球张家现在的当家人——张笑。尽管他看起来很威严,其实对于部下并非很严苛。那些下属,跟着他风里来雨里去,就像自己兄弟一般,张笑很少对他们说很重的话。就算眼前这个部下这般说话,换做林承彦或者宇文恪,十有*就给推出去砍了头,可张笑只是一笑了之。
“安知,你看事情还是太简单了!”张笑朗声说道:“以后要是想自己带队出海,还得多磨练,现在的眼光可不行!”
安知举起水壶,咕噜噜灌着水,眼光去看着张笑,伸手擦去嘴边的水渍,反问道:“掌柜的,你怎么说?”
“韩风来琉球,三大家族一个都跑不了。宋廷不管琉球的时候,我们怎么闹腾都行。现在要设立官府,将来或许还要派遣驻军,咱们这样的海盗,要么就拉开旗帜自立为王,要么就要归顺朝廷。三大家族里,因为宇文良的关系,只有宇文恪是没有活路的。余下的林家和我们张家,都是韩风要拉拢招揽的对象。”张笑淡淡的说道。
“看韩风对付林家的手法就知道了,林承彦和林智并不是傻瓜,那么快答应韩风的条件,必然是这位大宋官儿给了林家足够的好处。坦白说,能够让林承彦心动的条件,我张笑也绝对难以抗拒。而且,现在林家率先归附,宇文恪战败。三大家族已去其二,张家要是还硬着头皮对抗,失败的可能性远远高于胜利……再说,打赢了能怎么样?在琉球自立为王?宋廷真的派来水师的时候,张家岂不是灭族之祸?我身为家主,不仅仅要考虑自己的利益,也要考虑整个家族和你们这些弟兄的利益啊!”
听张笑这么一说,安知似乎明白了一些什么,又追问道:“掌柜的,韩风现在灭了宇文恪之后,整合两家实力,已经超过我们张家。万一,他不接受我们,硬要消灭我们的话,掌柜的这一去,岂不是羊入虎口?”
张笑哈哈大笑道:“你怕什么?韩风要杀我,怎么还会在大墩按兵不动这么久?他要的是三大家族的完整实力,如果不是宇文良的缘由,我猜,他连宇文恪都未必想杀。我自己去,韩风高兴还来不及,又怎么会想要灭了我们张家?如果我猜的不错,韩风会把三大家族纳入官军体系,但实际上,三大家族只需要归附韩风就行了。只要不受朝廷太多控制,咱们白白拿着朝廷的俸禄军饷,还可以做自己的事儿,这样的买卖,我看挺划得来!”
安知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他懂不懂不要紧,他的心里一直觉得张笑就是整个张家最为高瞻远瞩的人。只要是他决定的事儿,就不会有错。当初的张家只是三大家族里最弱的一环,在张笑手中,张家的势力扩展不少,已经和林家宇文家不相上下,也许近百年来,张笑是最为出色的张家家主了。
张笑随便吃了几口干粮,抬头看了看天色,站起身来,大声招呼道:“弟兄们,启程吧,黄昏之前,咱们去大墩吃香的喝辣的去!”
一群海盗顿时欢呼了起来。
休整过的队伍,脚步明显加快了不少,沿着小路转入了一片树林,这儿是到大墩的近路,走的快的话,再走三个时辰就可以到大墩了。对于海盗们,可没有山贼们“逢林莫入”的禁忌。心中只想着抄近路,海盗们想也不想,就尽数走进山林之中。
树林里,光线暗淡了下来,太阳透过树叶洒落在地面上的光影星星点点,穿着草鞋的脚掌踩在落叶上,发出沙沙的响声。走在前边的海盗也渐渐拉近了和队伍之间的距离,安静的树林里,只能听见这一行人的声音,还要防什么?难道要防忽然跳出一只野猪来吗?
张笑心中思绪翻腾,三十多年来,他从未作出过一次如此重大的决定,和韩风的会面,关系着整个张家将来的前途,哪怕脚下踩着了石头,也不能打断张笑心中的思绪。
“嗤嗤嗤嗤……”一阵诡异的声音,从海盗们的头顶上传来,措手不及的海盗们只来得及抬起头来,许多人眼前只闪过许多道诡异的蓝光,便已经失去了知觉。站在队伍中间的安知立刻拔出腰刀,高声叫道:“保护掌柜的!”
不消安知吩咐,海盗们纷纷拔出兵刃,警惕的围拢在一起,手忙脚乱的将受伤的同伴拉到身边。
张笑冷静的取出兵刃,附身看向一名受伤的海盗,他的口.唇隐约发黑,眼神无助的看着张笑,颤巍巍的手似乎想要伸出来,却没有一点儿力气,肩膀扎着一柄奇形怪状的飞镖。张笑从衣角撕下一块布来,包着手,将那支飞镖拔了出来。受伤的海盗却麻木的连叫喊都没有。
那是一支抹满了毒药的十字镖,张笑将那支飞镖丢在地上,冷冷的说道:“大家小心,是日本人!”
树林里充满了诡秘的气氛,似乎方才没有人放出一大把飞镖似的,安静的可怕。忽然间一群飞鸟惊起,鸣叫着展翅高飞,让寂寥的树林里平添几分波澜。
七八名受伤的海盗,身上的毒性渐渐发作,口.唇已经变成紫黑色,已经连呻吟的力气都快没了。好几人已经咽了气。安知紧张的低声说道:“掌柜的,怎么办?”
“走!”张笑沉声吩咐道:“大家散开,一旦发现敌人,不要恋战,不知道日本人来了多少人,咱们冲出树林再说。”
海盗们立刻数人一队,分散开来,缓慢而又谨慎的朝树林外移动。安知只觉得掌心里都是汗水,他从小在船上长大,打仗都是在海面上,张家的舰队往往都是大胜,对手一到登船就弃械投降了。可今天面对着如此诡异的局面,安知可真不知道如何是好了。
“别怕!”张笑低声说道:“日本人不会让我们轻易出树林,等会儿,遇到敌人,你我各自带一队人分头冲出去,只管往大墩跑,不要恋战……”
顿了顿,张笑重重的拍了拍安知的肩膀:“假如我有什么不测,你见到韩风大人,转告他,只要他保住我儿子,保住张家。整个张家全部交付给韩大人!”
安知深吸一口气,咬着牙说道:“掌柜的,我就算拼了这条命,也不能让你有事!再说了,姓韩的信得过吗?”
“刀剑无眼,你说的算个屁!”张笑淡然说道:“韩风,虽然我不认识他。不过从他做事的风格来看,此人也是个重情重性的好汉子。我儿子太小,张家却太大,我要是真的死了,安知你们很难帮他撑下去,除非有韩风这样的后台坐镇,才能让我儿子有机会长大,接管张家!”
“掌柜的……”安知只觉得鼻子酸酸的,忍不住叫道。
“别废话了!”张笑话音刚落,一阵嗤嗤声传来,十余只十字镖回旋着朝海盗们飞来,尖锐的刃口闪烁着蓝色的光芒。已经有了防备的海盗们纷纷举起兵刃,将十字镖打落在地。
“在那……”安知朝左边一指,怒喝道:“弟兄们跟我上!”说罢,挥舞着钢刀揉身猛扑,十余名海盗紧随其后,旋风一般冲杀上去。
一片黑色的人影就像幽灵般从树林里闪现出来,高举着狭长的*,疯狂的直奔海盗们杀来!
第十八章 命悬一线
在琉球的土地上很少能看到这样的情景,一群快马纵情奔驰,飘扬的鬃毛在风中飞舞,马上骑士矫健无比。马鞍上挂着弓箭和兵刃,路过的山民看到这一队骑兵,忙不迭的闪到一边。生怕惊扰了这群杀星,为自己惹来什么祸事。
韩风现在的心情就像严冬一般,一大清早就发现源义完的三人组里少了两人。那两名日本女人,没有人知道她们去了哪里。源义完一问三不知,压根就不理会韩风的盘问。以防万一,韩风立刻带队出发,百名豹组骑兵策马狂奔,朝着张笑的来路奔去。
张笑要来大墩面见韩风并不是什么秘密,早在张笑动身之前,就派遣了使者快马加鞭送信给韩风。或许正是因为如此,才让风声走漏出去,让那些日本人有机可趁。
百余匹狂奔的烈马飞也似的冲进树林中,不知道多久没有人经过的树林落满了树叶,密集的大树挡住了战马的奔蹄,骑兵的速度不得不放了下来。豹组可是经过最为精良训练的军队,一踏入树林,骑兵们纷纷下马,将战马聚在一起,留下一队人看守。余人散开队形,谨慎又快速的朝前方不断搜索。
韩风跃下战马,把缰绳一丢,拔出腰间的长刀,沉声吩咐道:“扩大搜索面积,发现张笑要立刻救他出来,任何人对张笑不利,格杀勿论!”
豹组官兵齐声应诺,吕品、简怀诛、无法等人分别带队离开。李飞镖从怀里抽出几支飞镖扣在手心中,紧随在韩风身边朝前走去。
树林里的光线并不是太好,落在韩风的身上,在地面上留下破碎的身影。年轻的细作司总领一言不发,冷漠的看着天空,忽然间北侧一道烟火升起。韩风神色一懔:“那边,冲!”
吵杂的脚步声在树林里响起,各路官兵飞快的朝北侧奔去,韩风紧握钢刀,心乱如麻,如果张笑死在这里,对于自己整合琉球势力的计划,无疑是最沉重的打击。那些日本人为了利益简直不择手段,过了这个坎儿,一定得让小日本知道自己的厉害。
密集的兵刃撞击声渐渐消散,时不时还能听见有人在濒临死亡的时候发出的惨叫。韩风三步并作两步,分开挡路的官兵,抢上前去,映入眼帘的简直是人间地狱。数十具尸体横七竖八的倒卧在地上,到处都是鲜血,到处都是折断的、丢弃的武器。血肉模糊的身躯、绝望恐怖的眼神,让人看到了不寒而栗。
豹组的官兵下手极快,一发现了狙击的战场便马上投入战斗,人数上占据绝对优势的豹组,几乎是在几个照面的功夫就彻底结束了战斗。圈子里还活着的人已经不多了,几名黑衣武士被豹组官兵抓住,牢牢捆了起来。
一名二十来岁左右的年轻人,抱着一个满身浴血的汉子号啕大哭,仿佛伤者是他的亲生父亲一般,他自己的身上也受了不少伤,一道深深的刀痕,从他肋下划过,割破了衣服,割烂的血肉,甚至能看到白森森的肋骨。可他仿佛感觉不到疼痛似的,只是抱着怀里的汉子不住哭泣,如丧考妣。
“他是张笑?”韩风快步走了过去,看着那个满脸泪水的年轻人。
那人并没回答,声音不知道是因为嘶喊还是哭泣,已经嘶哑无比,从嗓子眼里挤出几个音符,让人根本听不清他到底在说什么。
韩风勃然大怒,一把提起年轻人的衣领,将他拽了起来,照着脸上便甩了几个耳光,大骂道:“哭什么哭?”
“掌柜的怕是不行了……”那年轻人似乎被韩风打醒了似的,抱着怀里的张笑大喊道:“有大夫没有?掌柜的伤的太重了……”
韩风凝神望去,张笑的身上也是遍布伤痕,好几处伤口看起来十分渗人。张笑双目紧闭,呼吸微弱,脸色惨白无比,显然是失血过多。
“吕品!”韩风高声叫道。
正在查看俘虏的吕品快步走来。
“你的骑术最好,马上带一队人,护送张笑回大墩,找大夫医治!”顿了顿,韩风接着说道:“告诉宇文良,想尽一切办法,保住张笑的命!”
吕品二话不说,马上抱起张笑,翻身上马,带一队人飞快离去。
韩风转身走到那几个日本人面前。就在这些俘虏的身边,地上已经放置了十来具尸体,每个人都穿着一身黑色的武士服,从头到脚包裹的严严实实。韩风漠然用刀尖挑起他们的蒙面巾,那一张张陌生的脸,看起来和汉人并无区别。其中一具尸体的脸庞,韩风倒是很熟悉,脸上不由得露出一丝嘲讽的笑意,那人,赫然便是跟随源义完来到大墩的两名女子之一的——乡。这个像豹子一样强壮充满爆发力的女人,在遇到了真正的豹组之后,却像一只猫一般死在这里。
韩风转首朝那几名俘虏望去,果然在那几个俘虏之中找到了面熟的月御前。这个神秘的日本女人,冷静的和韩风对视着,一点也没有心虚理亏的模样,反而略带着傲意,仿佛在说,我们就是要把张笑干掉,你能把我怎么样吧?
韩风一步步朝月御前走去,脚步很重,似乎每一步都用尽全身的力气踩下去。李飞镖一看这情况,赶紧跟了上去,低声说道:“大人,活口很重要,这个女人的身份也不简单,不能杀,不能杀啊……”
“最好别杀!”无法喃喃的说道,硕大的身形已经挡在韩风身前。
韩风默不作声的伸手分开两人,走到月御前的面前,冷眼上上下下打量着她,那眼神压根就不像在看一个人,而像是在看一堆血肉似的。月御前饶是天不怕地不怕,此时此刻也被韩风看的心里有些发毛,正要开口说话,忽然眼前一黑,一道阴影从眼前划过,腮帮子顿时如遭锤击,一记响亮的耳光直打的月御前眼冒金星,头昏不已。
“带回去,严刑拷打!”韩风一指月御前:“把源义完软禁起来,我要知道他们的一切计划。其他的人,全部杀了,不用留着浪费粮食!”
总算看到韩风没有当场下令杀死月御前,这几个亲信都松了口气。现在张笑生死未卜,还不知道那些日本人在张家那里有没有动别的手脚,这时候杀了月御前,只能解一时之气,对于大局可没什么好处。
日薄西山的时候,韩风终于拖着疲惫的身体,最后一批回到大墩。宇文家先前的营寨之中,现在忙碌成一团,到处可以看到行色匆匆的海盗们。韩风脚步不停留,径直朝主寨走去。
房门紧紧关闭着,所有人等在房门外的小院子里等候,人太多,海盗们不得不送上火把和灯笼,把小小的院子照耀的就像白昼一般。安知焦急的在院子里来回走动,心急火燎的不时抓住人就问:“你说,掌柜的怎么样了?”
没有人知道答案,这次宇文良请来的大夫,在大墩赫赫有名。这位老先生也有自己的脾气,不管你是官府还是海盗,老夫诊断的时候,决不允许别人在身边看着。哪怕这位爷跟您的关系再亲密,也不能看。要么,您就别请我老人家。
于是乎,几次想要冲进房间去看个究竟的安知,都被吕品和宇文良轮番抱了回来。急的安知暗暗咬着牙发誓:若是掌柜的有什么三长两短,就杀了大夫全家给掌柜的抵命!
海盗也好,强盗也罢,都是这般不讲道理的。若是那位老大夫知道了安知心中所想,或许一赌气,就真的要了张笑的命。
“韩大人……已经治疗很久了,怎么还没出来?我家掌柜的是不是有什么不妥?”安知一回头看到韩风走了进来,就像看到大救星似的,快步冲过去拉着韩风的胳膊,大声询问。
韩风看了看紧闭着的房门,低声说道:“别慌,没有消息,也就是好消息。至少说明张笑现在没事儿。”
安知心中稍稍安定,放开了韩风的手臂,傻笑了两声,又坐在房门对面,呆呆的看着那间透露着烛火的房间。
吕品走到韩风身边轻声说道:“大夫来的时候,看到张笑的伤势,只说了句,伤成这样,哪怕是华佗在世,扁鹊重生,最多也只有三成把握能救下来。至于他,只是但尽人事各凭天命了。希望张笑福大命大,能过了这一关吧!”
“源义完呢?”韩风冷声问道。
“已经软禁起来了,不过源义完好像并不害怕,晚饭吃的还挺不少,真不知道这些日本人心里到底在想什么。”吕品恨恨的说道:“张笑要是死了,对大人的计划,可是真的不利了!”
韩风紧紧的捏着拳头,厉声喝问道:“月御前关押在哪里,小爷亲自去审问!”
宇文良走上前来,接过一名海盗手中的灯笼,低声说道:“关押在营寨里的地牢中,属下给大人带路。”
第十九章 诡秘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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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牢并不大,在韩风的眼中看来,就是一间狭小、潮湿、密不透风的地下室。顶上装着一个粗大的吊环。几条结实的麻绳,把月御前捆的就像一个粽子,吊在地牢顶上。她的身体,就垂落在韩风的眼前。
地牢里摆放着烧红的烙铁,浸了水的皮鞭……这一班刑具,换了个胆子小的,看到就已经吓得面无人色了。可是月御前却十分坦然的看着这一切,仿佛眼前这些宋人压根就不敢拷打自己似的。
几名海盗操|弄着手中的刑具,看到宇文良带着韩风走了进来,立刻躬身施礼。
“怎么还没动刑?”韩风厉声喝道:“不是说了带回来就马上严刑拷打吗?”
宇文良急忙解释道:“大人,张笑的伤势很重。回来之后,就先安顿了张笑的人再说,一时间,实在顾不上来审问这个女人。再说,审问也不急于一时。”
韩风挥了挥手:“罢了,我亲自来审!”
几名海盗交出手中的刑具,施礼之后走出了地牢。宇文良迟疑了一下,还是转身走了出去。毕竟是大人要亲自审问,少不得要严刑拷打,这么血腥的场面,宇文良可是从来没有看韩风出手过。免得日后对韩风留下什么心理阴影,还是现在就不看的好。
空旷的地牢里,只有吊在顶上的月御前和韩风两人面面相觑。韩风转身走到水桶边,抽出那一支已经浸了水的皮鞭,凌空一抖。“啪”的一声脆响,仿佛一记鞭炮在空中炸响,几滴水珠溅在月御前的脸上。韩风冷冷的喝问道:“源赖朝是想让你们杀死张笑,然后散布谣言,挑拨张家跟我们相斗。消弱琉球三虎实力之后,在我不动用大宋水师的前提下,就不得不和源赖朝合作。对不对?”
“难怪大人这么年轻就已经身居高位,手握重权。”月御前恬静的笑道:“将军的心思,被大人猜的*不离十,果然难得的很!”
韩风绕着她的身体,走了一圈,淡淡的说道:“只不过,你万万没想到,张笑居然没死。现在还在诊治之中,只要他不死,你们所做的一切,都只不过是个笑话而已!”
月御前努力昂起头,看着眼前这位年轻的细作司总领,轻声说道:“张笑伤的太重,你我都是内行人。到了这份上,若是他还能活下来的话,除非是老天不想要他的命。你统帅枢密院细作司,又何必在我面前虚张声势呢?张笑死了,你最好就是跟我们将军合作,南洋那么大的地方,那么多的财富,又岂是大宋一家可以独吞的?眼下就算大人你打死我,对于局势也于事无补!”
“那可未必!”韩风提着皮鞭,停下了脚步,地牢里跳跃的昏黄灯光,映照在他菱角分明的脸上,让他看起来就像是地狱里的判官,一脸严谨,充满着杀气。皮鞭拖在崎岖的地面上,发出沙沙的声音,或许,这鞭子上还带着倒刺,这样的皮鞭打在人身上,怎生吃得消?
“我不喜欢打女人。不过,对你可以例外!”韩风一指月御前,冷笑道:“你告诉我,是谁把张笑前来大墩的路径出卖给你们?再告诉我,稍候,你们会利用张家的什么人,制造骚乱?你说出来,我不打你,也可以饶你性命!”
韩风耸了耸肩膀,认真的说道:“我真的很不理解,很多人都吃不住严刑拷打,却要装好汉,打到最后,还是一样要招供。与其如此,不如一开始就不要受罪了。你是个女人,而且是个很漂亮的女人,听说,源赖朝和你之间,有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如果我打的你皮开肉烂,又或者用这块烙铁在你的脸上留下一块记号。那就算你为源赖朝保守了秘密,将来还指望在他面前得宠吗?要知道,源赖朝身为镰仓幕府的将军,有无数女人愿意主动爬上他的床。”
月御前忽然大笑起来,笑声如银铃一般清澈,长长的头发披落下来,宛如黑色的瀑布,随着麻绳的荡漾而飞舞。
“我不会说的。你若是敢……”月御前轻飘飘的瞥了韩风一样,轻轻咬着嘴唇说道:“又或者,你真的舍得……那就打我吧!”
韩风勃然大怒,一抖手中长鞭,疾走两步,手腕一振,黝黑的长鞭如灵蛇一般飞出,重重落在月御前的大腿上,啪的一声,衣帛禁不住皮鞭的抽打,顿时裂开一条缝隙,雪白细腻的肌肤立刻裸露出一大片,带着那一道触目惊心的红色伤痕,落在韩风的眼中。
月御前闷声哼了一声,倔强的抬起头来,傲然看着韩风。
一阵阵撕裂空气的声音,在狭小的地牢里回荡,飞舞的皮鞭在跃动的灯火下带出一道道残影。每一记都落在月御前的身上。大腿、小腿、臀|丘、后背、前胸……那一身黑色的武士服,已经被如雨点般落下的皮鞭打得支离破碎,黑色的碎衣、雪白的肌肤、殷红的伤痕……交织在那玲珑突兀的娇躯上。
月御前再也吃不住疼,紧闭着的双唇微微张开,从嗓子眼里发出一阵阵痛苦的叫声。
凄厉的喊声充斥着韩风的耳朵,但是他手中的皮鞭绝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只要眼前这个魔鬼般的日本女人不肯招供,哪怕是打到死,韩风也绝不会停手。
但是韩风却真的渐渐停了手……月御前一声声凄厉的呼痛声,不知道什么时候,渐渐变成了呻吟——沉重的鼻音和娇羞的嗓音混合在一起的呻吟。
没有了鞭打声,只有月御前轻声的呻吟,那一声声婉转的叫声,刺激着韩风的耳膜。借着昏黄的灯光,可以清清楚楚的看到,豆大的汗珠流过她那双弯弯的秀眉,那双微蹙的长眉下,惶然无助而又充满了幽怨的眼神直勾勾的看着韩风,雪白整齐的贝齿,紧咬着樱红的下唇,微微颤抖的身体,配合着鼻腔里略显粗重的呼吸,显得分外诡异。
一滴汗水流过她的脸庞,月御前缓缓伸出灵巧的小舌,极为暧昧的顺着嘴角一卷,将那滴汗水吸入口中,脸上露出一丝诡秘的笑容,低声说道:“大人……怎地不打了……当真是舍不得吗?”
“贱……”韩风心底暗骂一声,却也知道这一刻,乃是最为关键的时刻。若此时自己离开地牢,审问也就不了了之,下次再面对这个女人的时候,至少在心理上就输了一大截,没道理,挨打的不怕,打人的倒先跑了。韩风心一横,一咬牙,长鞭挥起,重重落在月御前左侧的胸前。
“啊……啊……”又是一阵甚至是带着欢愉的呻吟……
可是,眼前的这一幕实在让人有些无法忍受,月御前不知道承受了多少鞭打,身前的衣服早已裂开,这一鞭落下,让那早已碎裂的衣服再也无法承受。被麻绳紧紧捆绑挤压的丰满乳|房,顿时裂衣而出,高吊在地牢里,又被紧密的绳索勒住,那只跳出衣襟的乳|房,显得要比平素更加丰腴。
韩风的目光不由自主的落在那只微微颤抖的乳|房上,雪白如玉的胸前,那道惊心动魄的伤痕,反而带着神秘的诱惑力,俯着的身体和捆住的绳索,让她的丰乳就像一只肥美的仙桃,形状已经几近完美,而随着她身体微微晃动的高峰,让人好不怀疑那惊人的弹力和傲人的坚挺。
月御前并没有说话,那双似乎含着水的眼睛,勾魂夺魄的看着韩风,阵阵诱人的呻吟,不断钻入韩风的耳中,似乎在引诱着眼前的男子,上前握住那只肥美的丰乳,感受着她的诱惑和满足……
韩风缓缓伸出手去,展开的大手,轻轻的碰触到了月御前的胸前,五指深深的陷入乳|肉之中,用力的捏下去,令人手指无比满足的惊人弹力,和那种诡异的快感,顿时遍布韩风的全身,丰腴无比的乳|房,在他的五指中变幻着形状……
“嗯……”月御前仿佛不堪一握,从鼻息之中发出一声低沉的呻吟,身体忍不住颤抖了起来,让那块陷入韩风手掌之中的嫩肉,更显诱人的滑腻。娇小樱红的蓓蕾,倔强的从他食中二指之间钻出,在那两支手指的夹缝中,不住茁壮、坚硬!
韩风的目光,顺着她身上那一道道伤痕游走,衣衫破裂的月御前,已经不能掩饰羞处,雪白浑圆的大腿,在黑色的布条中若隐若现,让人忍不住有想要一窥究竟,直探蜜源深处的冲动。
“你若是不试试……就永远都不会知道……为什么……将军会对我爱不释手……”月御前压低了声音,几乎是从鼻音在和韩风说话。
“啪……”韩风手中的长鞭落在地上,另一只大手已经缠上了月御前的腰间,粗暴的奋力一扯,将那已经破碎的裤子扯罗下来。“啊……”月御前一声轻呼,笔直的双腿立刻紧紧的夹在一起,却仿佛因为吊在绳索之中,无法停止似的,双腿不住摩挲,让那一丛遮挡着桃源的密林,惊恐的暴露在韩风的眼中。几缕被汗水打湿的长发,落在她的腮边,咬在雪白的贝齿和樱唇之间,微微眯起的眼睛,不住的挑逗着韩风的极限……
第二十章 鬼门关前
饮食男女人之大欲也,月御前很懂得如何运用自己的优势来征服面前的男子。她很清楚,以韩风的地位和出身,比自己美丽,比自己妖娆,比自己出众的女子多了去了。但是这些,比起在一间阴暗的地牢里、跳跃的灯火下、一个伤痕累累却在不住呻吟的女子,统统都成了浮云。
某些时候,某些特殊的因素,结合在一起的时候,对于男人的刺激,简直是不可阻挡的。月御前能够在堪称日本第一人的源赖朝面前如此得宠,并非单单是凭借身材、相貌又或者是床上功夫,更重要的是,她自己用什么样的方式来对付男人。或文静、或野性、甚至是无比变态的事,只要能够达到目的,她都能做的游刃有余!
感受着韩风的大手在她温软的身躯上渐渐发热,月御前心中得意无比,脸上却故意做出一副痛苦的神情,一双水汪汪似乎含满了泪水的眼睛,充满野性的诱惑,看着韩风的双眼,口鼻轻轻发出若不可闻的“唔唔”之声,刺激着韩风最原始的**。
“弹性还可以,形状也不错,八成没生过孩子!”韩风松了手,十分坦然的拍了拍双手,捡起地上的皮鞭,笑眯眯的看着月御前:“鉴定完毕,小爷要继续打了!”
比起皮鞭落在身上的痛楚,月御前内心的震惊无可形容。怎么可能?在这个年代,在这样的氛围下,自己蓄意已久的引诱,怎么可能不奏效?难道说,韩风的意志早已锻炼成了钢铁一般坚韧?
可是她又怎会知道,在一千年以后,那块神奇的河蟹大陆上,虽然明面上都是看着主旋律的电影,但是谁家硬盘里没有几十个g的东京热、一本道。像这种类似于小泽玛莉亚主演的“奴隶街”之类的场面,尽管韩风第一次身临其境,可当年在自己的22宽屏上,已经看过无数遍了,只不过是视觉刺激更加明显而已,月御前这般招数,又怎能击倒一个已经可以怀着批判的眼光,去观看爱情动作片的男人?
“大人真狠啊!”宇文良心有余悸的看着对面的李飞镖。两人都站在距离地牢不远处,这儿可以清晰的听见皮鞭落在皮肉上那清脆的响声。两人这样的老手,闭着眼睛都能想象出,那皮开肉绽的场面。
李飞镖微微一笑:“你还是少见多怪了,大人一向视金钱如粪土,视美女如骷髅。虽说那样娇滴滴的小女子,我也不太忍心打的下手。可对于大人这样的硬汉子来说,打她,还是小菜一碟。大人常常教育我们,对待同袍要像春天般的温暖,对待敌人要像秋风扫落叶一般无情。这一点,我还得向韩大人学习!”
不知道过了多久,各种鞭打各种酷刑的声音渐渐消停了下来,宇文良抬头望去,只见韩风略显疲惫从地牢里走出。
“大人,她招了么?”李飞镖急忙问道。
韩风疲惫的点了点头,扭动了一下脖子,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懒懒的说道:“她又不是铁打的,打成这样,要是还不招,那也太对不起我这半天的功夫了。话说,打了半天,我也觉得有些累。宇文良,给我安排点饭菜,准备热水,我要洗个澡……对了,张笑醒了没?”
一问到张笑,两名下属不约而同的摇了摇头,宇文良叹了口气说道:“伤成这样,张笑只怕是凶多吉少。大人要早做筹谋才行!”
韩风冷笑道:“小爷一向命硬,这次我赌的就是张笑不死。既然日本人没能在我赶到之前杀了张笑,或许就是老天有眼,不想要张笑的命。张家那里的内应,我已经打探清楚了,吩咐安知马上回张家把内奸给我揪出来。无论如何,张家要稳!”
宇文良听韩风说出几个名字,牢牢记在心中,便马上告辞,为韩风安排饭菜洗浴去了。李飞镖忍不住朝地牢那里瞥了两眼,轻声问道:“那个叫月御前的……现在还有命么?”
“怜香惜玉了?”韩风调侃道:“自己进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李飞镖迟疑了一下,还是快步朝地牢里走去,借着地牢里暗淡的光芒,李飞镖不由得一愣,月御前遍体鳞伤,已经奄奄一息,身体就像瘫软的面条被挂在空中,浸过水的鞭子断成两截,烧红的烙铁丢在一边,各种刑具看样子都被韩风用了一遍……
那些让人触目惊心的伤痕,落在李飞镖眼中也让这条汉子为之牙酸,走近月御前的身边,李飞镖叹息道:“这是何苦来由?早早招了,就不用遭罪了!”
月御前用尽力气,挣扎着抬起头来,黯淡的目光失去了往日的神采,死死的盯着李飞镖,用那沙哑的嗓音,微弱的说道:“韩风……到底是不是男人……”
“不可能不是!”李飞镖随口应了一句,忽然间醒悟过来,笑呵呵的看着月御前,略带嘲讽着说道:“哦,原来你想对大人用美人计呀,我劝你省了这条心吧。我家大人虽然桃花极旺,可也不是随便的人。他那还没过门的大老婆,准备过门的小老婆,还有在蒙古草原上金屋藏娇的那位,随便拉一个出来,都不知道比你强了多少倍去。对于我家大人这种‘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男人来说,美人计实在是没用!”
李飞镖哈哈大笑着走出地牢,反手将地牢大门关上,将月御前所有恶毒咒骂的言语都关闭在其中!
天色再度大亮的时候,韩风正抱着枕头在床上打滚,不得不说,虽然月御前的s|m攻势没有奏效,但是对于韩风也并非全无影响。一夜梦中,林珍、沐谦心、郦君瑾、小舞……诸多女子在睡梦中掠过,仿佛中,又想是回到了草原上那旖旎的一夜似的,忽然惊醒之时,韩风赫然感觉身下一片冰凉,伸手一探,不由得暗骂一句:“你妹,多大岁数了,居然还有这种十三四岁小孩的劣迹,做个梦还能……”
随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找出一条干净的底.裤套上,面对那条留下亿万子孙的裤子,韩风果断的将裤脚对准了还没燃灭的烛火,毁尸灭迹。
“大人……”房门忽然被人撞开,韩风手里半截冒着火头的裤子顿时落在地上。
总领大人一脸不悦的喝问道:“一大清早,慌慌张张的干什么?”
一头撞进门来的便是那个莽撞的小和尚,一张脸憋得通红,结结巴巴的叫道:“张笑……张笑,醒了!”
韩风立刻站了起来,张笑只要不死,对于整个琉球计划的意义实在是太大了,心神激动之间,只觉得浑身都热了起来。不!是真的浑身都热了,韩风低头一看,那半截还没烧掉的裤子,火头已经舔上了自己的长袍。小和尚急忙跑过来,两人狼狈不堪的将衣服上的火苗扑灭,互相看着对方那混乱的模样,忍不住齐声大笑起来。
忙碌了一整夜的老医生,看起来十分憔悴,捧着一碗稀粥,正坐在院子里慢慢吃着。身边有几名仆役卖力的伺候着他,如今,众人看到这位老先生的目光都多了几分崇敬!无论这个人的脾气有多么怪异,可他是货真价实的把张笑从鬼门关给拉了回来,就凭这一手,就已经称得上是神医。
韩风毕恭毕敬的走到老医生身边,躬身施礼道:“先生妙手回春,在下无以为报。”
韩风大手一招,一名官兵捧着一盘金银走到身边来,朗声说道:“先生,这里有黄金百两,白银百两,是我家大人赠与先生的诊金。”
老大夫看着那一盘金银,眼神似乎多了些光彩,布满皱纹的手,缓缓的伸出去,抓了一小块银子,掂量了一下,笑道:“老头子不是不爱钱,不过你给我这么多钱,我这个糟老头子带在身上,说不定要给自己惹来祸事。人活一辈子,得学会知足。这块银子,也够我用度一段日子了。算是诊金好了!”
韩风不由得肃然起敬,君子爱财取之以道,这位老人家话说的如此清楚,还有如此明白的心,实在难得。在琉球这个刚刚有官府的地方,给他这么多钱财,说不定会让贼惦记上他,或许,真是害了他也说不定。医术高明,又不至于被金钱冲昏了头脑,这样的人物,罕见的很。
“老先生救了张笑,从今以后,巡检司驻守琉球,老先生有什么事,只管跟巡检司说一声便是。”韩风也不再客套,吩咐人将金银拿下,恭敬的对那位老先生说道:“先生医术如此高明,若是……”
老人家挥了挥手,懒散的说道:“在这个岛上,给人看看病,闲来无事跟街坊下棋闲聊,这样的日子,我喜欢的很。这位大人,你的心意我明白。若是我年轻三十岁,或许能答应你,现在,不如让我老人家安安静静的在这里渡过余生吧!”
说罢,老大夫颤巍巍的站起身来,提起自己的药箱,缓步朝院外走去。
以韩风为首,满园官、兵齐齐施礼,目送离去!
第二十一章 我不客气
琉球三虎自从有了这个名号开始,三大家的头儿就从来没有全部聚在一起过。这三家代表的是北中南三部分海盗的利益,自然而然充满了争夺。但是在韩风来到琉球之后,破天荒的第一次,三大家终于坐在了一起。
大老远从鸡笼赶来的林承彦捧着一杯热茶,面带和悦的微笑,坐在韩风左首;宇文良资历最浅,可是他与韩风的关系却是最近,于是乎,宇文良自然当仁不让的坐在右首;身上横七竖八缠着绷带的张笑,身体挺得笔直,却是坐在最后。
这几位平素都是跺跺脚,整个琉球都会抖三抖的人物。可今天在韩风的面前,却都老实了起来,一个个闭上嘴巴,眼观鼻,鼻观心,绝不先开口说话。
韩风的部署和幕僚们陪同几大家的亲信坐在下首。偌大的大墩宇文家营寨大堂里,一片寂静,所有人的目光都时不时的掠过韩风,要看看这位稳坐钓鱼台的小衙内,到底什么时候才肯说出心中的计较。
“三大家都来齐了!”韩风微微一笑,放下手中的茶杯。杯子碰在实木桌面上,只是一声轻响,却已经提起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朝廷在琉球设立巡检司,就是要把琉球这块化外之地,纳入朝廷的正式管辖之中!”韩风威严的扫视着满堂海盗,清晰的说道:“日后,琉球将会有官府的体系来掌控。琉球的居民,可以像江南的居民一样,参与朝廷的科举考试,可以在灾年享受到朝廷的救济。同样,地方上的赋税和治安,也要完全交给朝廷。驻军,更是必不可少!所以……”
韩风拉长了声音,冷冷的看着林承彦、张笑、宇文良三人:“朝廷的驻军既然要来,就绝对不允许琉球还有私人武装。我不管你们三大家是海盗出身,还是要用人防身。从即日起,三大家的部署,全部要接受细作司的整编,成为细作司下属的独立水师。如果你们的部署不愿意加入细作司的。可以自行离去,我会按照官军离去的饷银,给他们发放安家费。足够他们在琉球或者江南安身立命。如果,你们的部署又年老体弱,又或者残疾无力的,不够资格加入细作司,我同样会给予他们足够的遣散费!”
这些话,私地下三大家的人心里都明白,跟着韩风,为的就是将来的好处,还有三大家在琉球的超然地位,至于这些手下的海盗……难道说,三大家指望海盗已经过了几百年,还能世世代代指望打家劫舍,沿海抢劫来过日子吗?谁不想成为韩家、吴家、曹家这样的名门望族?谁不想堂堂正正的站在辽阔的国土上,受人敬仰?
张笑轻咳一声,他和韩风接触的最少,为了整个张家的利益,他必须要把心中的疑问尽数抖露出来。
“韩大人,三大家加入细作司,接受整编,并无不可。只不过,大人对于三大家是官职如何安排?相互之间,又是如何统属的呢?”
张笑的问题,其实也是宇文良和林承彦的问题。三大家鼎足而立已经数百年,加入细作司不要紧,要是一个不小心,某家主成了另一位家主的下属,那就令人郁闷的很了。三大家自然是要平起平坐的,这一点,若是韩风处理不好,显而易见就很难招揽到三大家了。
韩风胸有成竹的说道:“三位其实不必担心。宇文良现在是九品巡检司,稍候,我会奏请朝廷,让宇文良以正六品水师偏将之职兼任巡检司。张家和林家也是一样,都会授予正六品水师偏将之职。只不过是归属细作司管辖而已。”
顿了顿,韩风笑呵呵的解释道:“诸位也不要看不起正六品的官衔,要知道,大宋的军制有些奇怪,军职一般都是特别高或者特别低。像是一军统制,也不过是四品而已。可是,统制之上,至少都是从二品的武将了。换句话说,军中升职,起步或许比较低,但是升起来很快。不像文官,十八品级缺一不可,一级级熬上来,胡子都已经白了。”
林智抬起头来,偷偷看了韩风一眼,什么胡子都白了,现在的韩风还年轻的很呢,已经爬到了四品的高位。以他的年纪和韩家的势力,将来的前途简直不可限量。当然,在这个拼爹的时代,一般人的确得熬白了胡子,也未必能爬到高位。
“我们三家都是直属大人管辖吗?”林承彦缓缓的问道。
“嗯,你们分别只需要对我负责。互相之间并不统属,但是作战之时,又或者其他紧急时刻。我不能分身的时候,会临时指定一名统帅出来。余人必须要听从他的号令,如果抗命。事后,我会秉公执行军法!”韩风微笑着看着这几个桀骜不驯的海盗,淡淡的说道:“当然,我不会以亲疏来指定任何人选。而是看实际情况。众所周知,林家善于大规模海上会战,张家打奇袭很有一手,宇文家的海盗一往无前,冲锋破袭都是行家,当然要根据当时的情况来选择。”
听到韩风分别夸赞三家的本事,三位家主都面有得色。
“三家海盗整编之后,每一家最多能留下三千人,要去芜存菁,要精锐中的精锐,加起来,已经是万人水师了……”韩风悠悠的说道。其实,韩风心中还有一层顾虑,这一支独立水师,可以说是韩家拼着自己几代人的老脸,还有现在韩家和皇族之间的密切关系所换回来的。依照赵宋皇帝的脾气,怎么能允许出现大军阀的局面?就算是北宋灭亡的时候,各路将领打造的军队,无论是岳家军,还是韩家军,甚至包括后来辛弃疾一手组建的飞虎军,这种带上了严重个人色彩的军队,都被赵构在二十多年的时光里,一手消灭。大宋,只有皇帝的军队,而没有将军的军队……
这一万人,已经是赵扩能给韩风的极限,再多,只怕这个表姐夫就要对韩风起戒心了。一万人,又是水师,对于赵宋朝廷来说,是一支可以随时聚集力量歼灭的军队,根本不担心韩风有什么想法。可是,也不能再扩充了。
“三千……”林承彦迟疑了一下。他手下的海盗人数众多,不像宇文良,宇文家内讧之后,余下的人本来就不是很多,稍微一削减就是三千人。可自己的手下却几乎要砍掉一大半去,这叫自己怎么跟老弟兄交代?
韩风叹了口气:“我知道你们很为难,不过,我已经替你们想过了。愿意回家的,拿遣散费。如果还想吃这门饭,又进不了细作司的。就让大宋水师接手,整编到琉球的驻军之中吧。只不过,这些人却是要被全部打散,不分哪一家了。”
张笑微微点头,或许这是最好的办法了。老谋深算的林承彦侧首看了看自己的弟弟,只见林智也在点头,便大声说道:“大人,就依你说的办。”
“三大家整编之后,就只剩下了三位偏将!”韩风淡淡的说道:“你们可以推荐自己手下的得力人手,整理一个名单出来,我一并报上朝廷,根据才能和地位,授予他们相应的官职。”
韩风狡黠的笑了笑:“机不可失失不再来,现如今,你们就算是写上阿猫阿狗的名字,我少不得也要给他弄个从九品的小武官先做着。这就叫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这么好的机会,可不是每天都能遇到的。我想,那些人将来祭祖的时候,自称是第几代孙、大宋水师虞侯……想必脸上也光彩的很!”
韩风这一番话出口,一直很紧张的大堂里,顿时哄笑声一片。
“大人……整编了水师之后……”宇文良轻声说道。
韩风斩钉截铁的说道:“下南洋!我之所以要海盗,而不是要水师。就是因为你们是海盗出身,最擅长的就是抢劫。”
“这样不太好吧……”张笑迟疑着说道:“南洋诸国,好歹都是大宋的藩属,宗主国去抢藩属……怎么都于理不通!”
“你错了!”韩风站起身来,冷冷的说道:“是的,他们以藩属自居,可从来没把自己当小的。大宋远征交趾的时候,占城、吕宋在做什么?他们在忙着拍交趾的马屁,压根就没想过要兵发交趾,为宗主国作战。大宋和金国开战,各种军事物资奇缺。海船去南洋采购粮食、木材的时候,那些所谓藩属,拼命涨价,恨不得趁着大宋开战的时候,狠狠发一笔财。”
“如果说,过年的时候,派个人过来磕几个头,用一堆土特产就换回无数金银财宝,这样的国家就叫藩属的话。藩属……倒是好做的很呢!”韩风一脸杀气:“既然他们没有做藩属的觉悟,既然他们只在有事的时候才想到大宋,既然他们把大宋当成摇钱树。那就休怪我不客气了!”
第二十二章 一举两得的妙计
“官家,此事万万不可!”赵汝愚快步走出班列,捧着节笏,躬身对坐在龙椅上的赵扩说道:“如果让韩风这么做了,简直是把我们天朝上国的颜面丢尽了。”
满朝文武肃然,既然右相大人已经发话了,自己就没必要站出来得罪人了。再说了,许多人心中的想法跟赵汝愚差不多。南洋那些小国?反正自己没有去过,听说都是一些鸟不拉屎的穷地方,去抢他们,能抢几文钱来?还丢了堂堂天朝的脸。
像天朝这样的国家,当然是要很大方的,见人就撒钱的才够份。你南洋小国没钱?跟天朝说嘛,天朝给你一千几百万贯的。你家发洪水了还是地震了?不要紧,跟天朝说嘛,天朝给你送去几百万斛大米外加蔬菜水果的。你派人来朝贺,我这边就派人给你开道,一路招待的好好的,临走还赏一大笔钱,不是这样,怎能显示出我天朝上国的威风?
现在可好,韩风一份奏折上来,居然说要用琉球海盗为主力,南下劫掠去。要搜刮南洋小国的国力,以壮大大宋国库,为将来的北伐做准备。这一份奏折下来,顿时激起千层浪。整个朝廷,不,应该是整个天朝上国上千年来的唯我独尊思想,一下子就被韩风颠覆了。
这几天来,大小官员为了这件事拼命上书朝廷,有的白胡子大学生,眼泪汪汪的站在皇宫门口绝食;有的激愤中年官员,在青楼妓院酒馆里玩命喝酒,再提下无数慷慨激昂,展我大宋风采的诗句;有年轻进士,咬破手指,颤巍巍的写下血书——总而言之一句话,韩风这么做,是丢人,太丢份了。
韩家一反平日低调的形象,韩侂胄十分活跃,在政坛到处拉拢,寻求支持。反而是宫中却一言不发,赵扩和已经退居幕后的赵昚都没有任何表示,看着手下这些官员们蹦蹦跳跳的吵架。但是日子久了,拖着也不是个办法,接连吵闹了不下十日之后,赵汝愚终于按耐不住,身先士卒跳出来反驳。
“赵卿家……”赵扩已经习惯了作为一位帝王,轻描淡写的问道:“韩风只是用海盗去劫掠而已,这些海盗并不是大宋水师。为何你会觉得丢了朝廷的脸呢?”
赵汝愚高声叫道:“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举头三尺有神明。虽然那些南洋小国并不知道这些海盗是细作司的舰队。可是满朝文武都清楚,朝廷是在利用海盗积累财富。等于是坐地分赃。这样的行径,于理不合。我们大宋宁可穷死,也不可做出这等下三滥的事儿来!”
韩侂胄踏前一步,冷冷的反问道:“敢问右相大人,如果现在金兵南下,需要十万兵马迎战,不知道开拔费能给得出来吗?”
满朝文武的目光刷的一下就聚集在了郦尚书的身上,堂堂户部尚书,知道这是自己不能退却的时候,硬着头皮站了出来,大声说道:“官家、诸位同仁。假若金兵现在真的南下,给了十万人的开拔费之后,若是战况出现任何变化,户部只能给出增派两万援军的开拔费……虽然我不是武官。可是,两万兵马,就想扭转战局,未免有些痴人说梦了。而且,战况一旦超过四个月,国库就不会剩下一文钱了!”
大宋的高额开拔费和高得离谱的战时军饷、抚恤,所有官员心里都很明白。这也是为什么赵昚发动了一次北伐之后,再也无力发动第二次北伐的原因之一。大宋必须积蓄国力,为下一次北伐做准备。至少要准备二十万大军的开拔费,至少要准备半年以上的军饷和抚恤。可是军队在不断扩大,军饷和各项开支都在以倍数增加。不是户部无能,实在是这一项从赵匡胤就已经定下来的国策,太要人命了。
给军队高额的军饷没有错,但是开拔费……可以说,天下间,独一号,别无分号了。当年北宋灭亡的时候,北方四十万义军,一文钱没有一样在打仗。可是,为什么一整编成了官军,那些军中的恶习,那些伸手要钱的毛病,就都被惯了出来?这到底是人的问题,还是体制的问题?
可,无论是什么问题,都不是短时间能够解决的,眼下的当务之急,是要成倍的扩充国库,用尽各种手段让现在的四十万大军,变成一支随时可以出战,随时可以不担心开拔费、军饷、抚恤的军队……
韩侂胄马上接过话头:“郦尚书的话,大家听的很明白。大宋军队的开拔费之高,想必大家都很清楚。现在是非常时期,我们今天不北伐,明天也不北伐。可总有一天要北伐。金人今天不南下,明天不南下,可他们亡我之心不死,早晚有一天会南下。仗要怎么打?钱从哪里来?右相大人,你教我!”
赵汝愚深深的吸了口气,重新审视起面前的对手,韩侂胄避重就轻,不说韩风此举对朝廷的颜面是不是真的有损失,反而跟自己纠缠起开拔费的问题。这个问题,就算是当年苏轼、王安石、范仲淹这样的名相都没能解决。现在要自己怎么马上解决?如果朝廷现在一道命令下去,告诉军队,以后打仗只有军饷和抚恤,没有开拔费了。可想而知,那些疯狂的官兵,马上就会*起来。
但是韩侂胄的问题,却是环环相扣的,以他这种歪曲的逻辑来说。朝廷现在国库不够充实,就要想办法。抢,自然是最快的。可是抢金国和西夏显然不现实。抢大理的难度也不低,吐蕃就更别想了,压根就过不去。左看右看,就剩下了高句丽、日本和南洋诸国。高句丽太远,而且离金人太近。日本刚刚结束战乱,穷的一塌糊涂,能抢到什么?算来算去,还是抢南洋诸国是最安逸的,旁边没有大国,而且,都是有些家底的……
“韩大人,开拔费的问题,自然是交给户部想办法解决!”赵汝愚瞥了郦尚书一眼:“要不然,朝廷要户部做什么?而,我们现在说的是,以海盗劫掠南洋诸国,是不是丢了朝廷颜面的问题。你真的不觉得丢脸吗?”
“不觉得!”韩侂胄厉声反驳道:“你自己好好看看韩风的奏折。既然他们没有做藩属的觉悟,既然他们只在有事的时候才想到大宋,既然他们把大宋当成摇钱树。这还叫什么藩属?所谓藩属,应该和宗主国患难与共,而不是大难临头就各自飞。右相大人,你可以去吕宋买木材,看看他们给你一个什么样的价格,也可以去占城买米,再看看那些占城人的心有多黑。我们大宋的确是礼仪之邦,是天朝上国。但绝不是被人用一个宗主国的名号就任意糊弄的国家!”
“你这是曹孟德,宁可我负天下人,不教天下人负我……”赵汝愚怒喝道:“既然是藩属……”
留正忽然快步走出了班列,他资历很老,一走出来,所有官员的目光都盯在他身上。要看看这位元老到底是站在哪一边的。就连赵汝愚也收了声,眼巴巴的看着留正,他知道留正这样的人,最讲究的就是礼仪,是面子。宗主国打藩属这样的事儿,留正十有*会反对的,如果留正和周必大都反对,只怕赵扩都要重新考虑一番了。
留正捋了捋长长的花白胡须,朗声说道:“右相大人多虑了。其实韩都承旨说的没错,现在国家正在用钱之际,这些不知好歹的藩属,也应该教训一番……”
“至于右相大人担心的颜面问题,老臣觉得很好解决。朝廷可以下一道诏书去南洋诸国,就说现在大宋需要用钱用粮,叫那些藩属自己看着办。如果他们识大体,跟大宋一条心,交上钱粮来。自然还是大宋的好藩属,我们还会保护他们的王族地位,将来还有援助。至于那些死性不改,只想着占便宜的小国……大可以朝廷不再承认他是藩属,这样的话,抢起来,也就理直气壮了,是不是?右相大人?”
赵汝愚被留正一番话噎的差点没闭过气去。这算什么道理?先把藩属关系解除,再动手去抢……
周必大缓缓走到留正的身边,点头赞道:“留大人所言极为有理。这一招下去,既保住了朝廷的颜面,不堕我天朝上国的威风。又可以给韩风细作司的舰队一个名正言顺的理由,实在是一举两得,妙计啊!妙计!”
赵汝愚的目光落在史弥远的身上,眉毛挑动了两下,仿佛在说,你们礼部成天就是搞这个事儿的,这当儿,你不站出来说句话?可没想到,史弥远看到赵汝愚对自己使眼色,马上跪下来给赵扩磕了个头,急急忙忙的说道:“官家,微臣想要更衣……”
“去吧!”赵扩挥了挥手。一边就有小太监领着史弥远去了就近的茅房。
第二十三章 名正言顺的理由
赵汝愚的心中暗暗吃惊,之前留正和周必大,大抵可以算作自己这边的人。而且,从他们一贯的做事风格来说,也不会支持出兵劫掠南洋诸国的举动。可是没有想到,留正和周必大这两个平时不是子曰就是诗云的老家伙,现在调转枪头,对准了自己。更让赵汝愚没有想到的是,礼部史弥远借口尿遁,撒腿就跑……这个老奸巨猾的礼部尚书,实在让人无奈的很。
右相大人还想说些什么,赵扩已经意兴阑珊的说道:“既然左相、都承旨诸位爱卿都觉得此事无碍,那就让朕仔细考虑考虑,反正也不急于一时。退朝!”
文武百官站了一早上,两腿早已发软,一听退朝,心思就活络了起来,或琢磨中午去哪里吃饭,或琢磨去找哪个红颜给自己按按摩……偌大的金銮殿,转眼之间就已经人去楼空。韩侂胄缓步退出金銮殿之时,有意无意的看了赵扩一眼,却见这位大宋官家,留了个意味深长的眼神给自己。
若是在以前,赵扩看到韩侂胄还会客客气气的叫一声长辈。如今他已经习惯了作为帝王的生活。凡事都要从大局上考虑。诚然,如郦尚书所说,大宋现在很缺钱,也需要钱。财政收入看起来很高,可并不足以应付超大规模的战争。像北伐这样足以掏空了国库的战争,大宋必须要做两手准备,万万不可以北伐尚未成功,国内就已经先经济崩溃了。
钱,是必须要想办法弄来,至于手段如何,现在的赵扩也顾不得那么多。可就算只顾忌一点点,那也是大宋的颜面。这就要求韩侂胄和韩风,必须拿出一个能够理直气壮去人家家里那东西的理由出来。总不能数百条战舰开到占城去,耀武扬威的告诉对方:“今天我看你不顺眼,抢你千两黄金?”
要弄钱,还要弄得好看,这可是一道大难题。
韩侂胄回到府邸之中,韩风的亲信林珍早已在此等候,见到韩侂胄归来,便笑盈盈的走上前去,迎着老爷子一并朝花园走去。
“总领大人在琉球那边进展的很顺利嘛!”林珍笑语嫣然的说道:“三大家族没用多久就被大人解决掉了。现在咱们可以不动用水师的力量,就有足够的人手和舰队下南洋。朝廷总没二话说了吧?”
韩侂胄淡然一笑,嘲讽着说道:“你是个女子,不做官。这也好,做官其实是一件最虚伪的事儿,黑的,你得能说成白的。这次,风儿说要下南洋,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是短时间之内缓解大宋财政的最好方法,而且,几乎不要朝廷动用一兵一卒,又不劳民伤财。那些老老实实的藩属,我们自然不会动他。要找麻烦的,都是那些狡猾奸诈的所谓藩属。就算是这样,也有人要从中作梗。这也就罢了,还要找个冠冕堂皇的理由出来……呵呵!”
韩侂胄这么一笑,林珍的心反而放了下来,说到官场里的那些把戏,有几个人能玩的过眼前这个五代为官的都承旨大人。既然韩侂胄已经说出了口,想必就一定有解决的办法。两人一前一后,走入花园之中。
花朵已经开始凋谢,落在地上的花瓣渐渐枯萎,韩侂胄小心翼翼避开那些散落的花瓣,走到石凳边坐下。
“都承旨大人有何打算?”林珍吃吃笑道:“我是最清楚总领大人的心思了,他最耐不得寂寞,一整编完了海盗们,就迫不及待要下南洋。说不定,这当儿已经把海盗们要做官的人选都整理完毕,准备跟朝廷给他们索要官职呢。”
韩侂胄点了点头,沉声说道:“算是风儿运气好,占城和真腊一直交战不休,去年的时候,真腊国王阇耶跋摩七世击败占城军队,乘胜攻占了占城首都毗阇耶,杀死占城国王阇耶因陀罗跋摩四世。这还不算完,他指定自己的妹夫,也是曾经的占城王子作为占城的傀儡国王,称作苏利耶跋摩。可是占城许多贵族不服苏利耶跋摩,就拥立苏利耶阇耶跋摩建立了佛逝国。与苏利耶跋摩作战,想要再度光复占城!”
林珍顿觉一阵头大,连声说道:“大人,亏你能记得住这些蹩脚的名字……换了是我,看见就已经头疼了!”
韩侂胄哈哈大笑起来:“老夫在枢密院里,每天都要看这些小国的动态。他们之间的战事,在大宋看起来,当然是鸡毛蒜皮的小事儿,可对于这些小国来说,万人之战,就已经是全国之力了。动辄亡国灭族,又怎么能是小事。简单的说,就是真腊国王打败了占城,让自己的妹夫当了占城国王,可是占城人又拥立了一位国王,两边正在打内战呢。”
“占城人拥立的那位国王苏利耶阇耶跋摩,连续给朝廷写了好几封信,一是说占城自古以来就对中原臣服,一直以藩属自居。现在国家被真腊人给灭了,希望大宋能够发兵相助,帮助他恢复国土。二就是说,现在战况很胶着,占城被真腊人灭了之后,财富也被劫掠一空,现在苏利耶阇耶跋摩几乎已经无力支持自己的军队,快要发不出军饷了。恳求大宋给他一些钱财。让他能打下去!”
林珍并没有马上接口,脑海中调动起一切细作司关系到南洋的军情来。苏利耶阇耶跋摩是被占城贵族们推举上位的。他的确没有多少钱财,贵族们的私人军队,都在各自手中,苏利耶阇耶跋摩要打仗,就要先给贵族们军饷。不然的话,就只能眼巴巴的看着真腊人支持的军队一步步逼近,这日子的确很苦。
“都承旨大人,这件事的确有些好笑,总领大人盘算着要去南洋找些财路出来。可苏利耶阇耶跋摩居然就伸手来跟大宋借钱来了,不但要借钱,还要借兵。难道他不知道,大宋的军队,出门就要开拔费吗?”林珍忍不住笑道。
韩侂胄苦笑着摇了摇头:“其实,真腊和占城之间的战事,大宋若真要插手,一万兵马南下足以。不过,安南和交趾都未必肯放大宋的军马过境。尤其是那些大瞿越国的官员,他们自己还想吞了占城呢。陆上不好走,就要走水路。运送一万军马过海,至少要水师准备一百五十条船。这一笔开拔费可不是小数目,本来应该由苏利耶阇耶跋摩来出,可他现在说没钱,还要借钱……你说,哪里有这样的事儿!”
“那,看样子,朝廷是不准备出兵了吧!”林珍若有所思说道:“难道说,大人准备让总领大人带同琉球海盗直抵占城,帮助苏利耶阇耶跋摩击败真腊人,然后再让苏利耶阇耶跋摩从夺回来的财富之中出钱?”
“这是赔本买卖,韩风要是真这么干的话,我这个当父亲的,一定要亲自到琉球去,狠狠打他一顿!”韩侂胄就差没说韩家的祖训是“宁死不吃亏,拼命占便宜”了。
“那大人准备怎么做?”林珍问道。
韩侂胄悠悠的说道:“你和我都很了解韩风的性格,有些事,他不屑去做;有些事,他不愿去做。于是,那些他不做的事儿,就只能让我这个做父亲的来替他完成了。做任何事情,总是要有牺牲的,可是,韩风就是不愿意牺牲!”
“牺牲?”林珍脸色微微一变。
“牺牲,为了整体的利益,要牺牲掉局部。这才是做大事的手笔。可是韩风一直很拘泥于自己的道德观。他舍不得让部下牺牲,也舍不得让百姓牺牲。这是未来阻碍他更进一步的最大难题。你是他身边的人,以后你要经常提点他……”韩侂胄苦笑了一声,随即摇了摇头:“不过,若是他能做出来,也就不是韩风了。注定是有人要给他被黑锅啊!”
林珍悚然动容,韩侂胄既然说出了这样的话,想必是有什么计划已经成型了。
“在南洋,汉人约有数万人,他们在南洋扎根,通过贸易赚钱,可以说,南洋除了那些贵族之外,没有人能够比汉人更有钱。无论是要琉球海盗南下,还是要大宋水师名正言顺的干预,都需要一个理由。南洋的汉人,需要为北伐大业作出牺牲。”韩侂胄冷冷的说道:“他们的牺牲是有价值的。如果北伐成功,他们就是大宋的英雄!”
“总领大人绝不会同意的。”林珍担忧着说道:“要不然,还是商议一下从占城入手,苏利耶阇耶跋摩好歹是名正言顺的占城国王,总不能让真腊人扶植的傀儡坐在台上,那样的话,咱们大宋的颜面也不好看啊。”
“占城那里,如果不出现别的变化,我不会让韩风出手干预的。”韩侂胄吩咐道:“你现在回去细作司,把所有南洋军情全部找出来,如果找不到别的路径,我们就只能牺牲一部分南洋的汉人,而给予中原一个合情合理的理由。要快!”
林珍立刻站起身来,施礼道:“属下这就去办。”
第二十五章 律法和真腊国情
不得不说,汉人对周围这些小国的影响力是很大的。就连官府的结构,也和汉人十分相似。在真腊南部,英儿扎布就是仅此于阇耶跋摩七世的第一号人物。他身上的头衔数都数不完。总结起来,这位爷就是真腊南部的地头蛇,黑白通吃的那种。
可偏偏遇到了王安龙是个很认真,很讲道理的主儿。自从自己的东西被英儿扎布搬去之后,王安龙就很认真的每天踱着步去英儿扎布的官邸散步去。每次去,虽然都被拒之门外,可是王安龙却很严谨的递上帖子,问问查清楚了没有,自己的东西到底是不是贼赃。
一来二去,实在是让英儿扎布有些烦恼不已。曾几何时,英儿扎布想过索性把这个烦人的汉人老头杀了得了。可想想,难度实在有点高。王安龙不是一个人来真腊的,他带着偌大的家族前来,连同仆人在内,少说也有百十人。其中大部分还是壮年男子。这些人要全部杀死,一个都不给跑掉,就要动用大批军队了。不然的话,只要跑掉了一个,跑回广南西路告状去,汉人是要面子的,就算只是官府文碟发到了阇耶跋摩七世那里。英儿扎布的颜面也要受损不少,少不得要被阇耶跋摩七世责骂的。
“怎么办?”英儿扎布懒洋洋的躺在软榻上,看着身边的幕僚们,不忿的说道:“这老头儿快把我给烦死了。你们帮我想个办法解决他。”
幕僚们面面相觑,这的确是一件很棘手的事儿,对方要是个真腊人,直接靠权势打死他得了。偏偏是个汉人,还是个做过官的汉人,这叫英儿扎布和他的幕僚们头疼不已。可是,所谓幕僚,就是要在主人头疼的时候,能够送上整人好点子的人,不然的话,光吃闲饭,可是干不了幕僚的。
沉默了一会儿,一位小胡子幕僚缓缓说道:“属下斗胆问王子一句,那些东西……王子是怎么处理的?”
英儿扎布悠悠的呼了口气,用力的吸动鼻子,似乎要闻闻自己许久没有情结过的口腔,是不是带着浓厚的口臭味?他虽然没有闻到什么,可身边的幕僚们已经集体屏住呼吸。
“还能怎么处置?一部分自己留下来,一部分送到吴哥去给咱们国王阇耶跋摩七世了。”英儿扎布淡淡的说道:“历来都是这样的规矩。不过,这次那个汉人真是个有钱的主儿啊。你们知道吗?他的箱子里,光是黄金就有一千多两,白银三千多两。这还不算珠宝玉器和各种古玩。就是那一箱子端砚,转手卖到交趾或者安南去,也能换回一笔不菲的钱财。”
看到部下们激动的模样,英儿扎布冷笑着补充道:“别以为我一个人能独吞,至少要给国王送去七成。余下的那部分,我还要拿出一些来分给其他贵族。不然的话,你们以为南真腊这个肥缺,我能一直坐下去吗?”
幕僚们并没有做声,看来那个叫做王安龙的汉人,的确很有钱,不,这已经不能用很有钱来形容了。他们很清楚英儿扎布的为人,能够让这位爷高兴成这个样的话,保守估计,这个汉人的身家接近五十万贯。这笔钱,对于英儿扎布来说,哪怕只是三成,已经是很让人咂舌的数字了。
“王子,小人倒是有一个办法,可以堵住王安龙的嘴。叫他有苦说不成。”小胡子幕僚嘿嘿一笑,走近英儿扎布的身边,附耳低声说了几句。
英儿扎布眼前一亮,猛地一拍大腿道:“人才啊,我怎么没有想到?”
第二天,真腊是个好天气,蔚蓝的天空万里无云,穿着单薄外衣的王安龙,心情却不是那么美丽,日复一日去衙门骚扰英儿扎布,效果一点儿也没有。那笔庞大的财产,到了真腊,就被人给吞掉,换了谁也不会很开心。
街上的人,如今看到王安龙已经觉得很熟悉了,这位汉族老者,每天早上都会出来吃一点早饭,随后走到衙门去。每次都站在衙门口不给进去,老人家磨磨蹭蹭跟门卫说上半天,再意兴阑珊的回来。许多年轻而热情的人,主动跟王安龙打着招呼:“王大爷,今天又去衙门啊?王子答应见你了吗?”
王安龙只是陪着笑脸,尴尬的快步从街上走过。汉人平民找真腊王子理论这件事,就快被真腊人编成歌谣来唱了。
守卫在衙门口的两名真腊官兵,看到王安龙又走了过来,不约而同的皱了皱眉头。那神情,仿佛是信访办的看到上访者似的。
王安龙走到衙门口,规规矩矩的施礼道:“小人王安龙,求见真腊王子英儿扎布。”
往日里,那两位官兵听见王安龙这么说,就不耐烦的赶他走人了。王安龙已经堆上一脸笑容,做好了被官兵赶走的准备。没想到,今天居然例外了。左侧那名官兵懒懒的咳嗽一声:“王子说了,要是你来了,就去偏堂见他。自己进去吧!”
王安龙千恩万谢的点头哈腰,从袖笼里取出两小块碎银子,递到那两名官兵的手中,便顺着他们指引的方向朝偏堂走去。
英儿扎布是个穷奢极欲的人,真腊的老百姓并不算富有,可英儿扎布的官府却极为奢华,王安龙一路朝偏厅走去,只见路上的雕栏玉砌装饰华丽无比。快要走到偏堂门口,却看到几名健壮的卫兵站在偏堂之前,伸手拦住了王安龙。
“汉人,过来,搜身。”卫兵生硬的说着汉语,也不知道是什么人教他的。
王安龙老老实实的举起双手,让几名卫兵搜索了一点,又被他们顺手牵羊摸走了一点零钱。这位出身大宋官场的老人家不由得暗叹道:“天下乌鸦一般黑!”
搜身之后,王安龙这才被准许进去偏堂。英儿扎布正坐在堂上吃着水果,手中把玩着一件不知道从谁家抢来的玉器。
见到王安龙走了进来,英儿扎布大声说道:“王老头,之前不是本王子不见你。实在是因为本王子很忙,非常忙。”
王安龙恭恭敬敬的施礼道:“王子贵人事多,是小民叨扰了。却不知道,老夫的那些家产,王子可都查的水落石出了没有?老夫敢以性命担保,那些家产都是清清白白的祖宗家业。绝对没有贼赃啊。”
英儿扎布叹了口气,看着台下的王安龙和他的几位幕僚,脸上挤出一丝难堪的神情,喃喃说道:“不瞒你说,经过本王子查证,你的家产的确很清白,都不是贼赃……”
“这就好了……”王安龙欣喜的说道:“还请王子早日把老夫的家产赐还。”
“难就难在这里……”英儿扎布给小胡子幕僚使了个眼色。像这样的瞎话,当然是幕僚来说比较合理。
小胡子幕僚轻咳一声,走到王安龙的身边,低声说道:“老人家,说起来真的很不凑巧。你也知道,我们这儿是真腊的港口。平日里,英儿扎布王子亲自在这里坐镇,为的就是防止有海盗来真腊打家劫舍。这次,为了查证你的家产是不是贼赃,英儿扎布王子到处查访。没想到惊动了一伙实力很强大的海盗。他们连夜登陆,突袭了我们王子的库房,别说你的家产,就连王子自己的家财,也损失了不少。老人家,这是天灾**啊……您,就当破财消灾了吧!”
王安龙双眼一翻,高声喝道:“笑话,本地又不大,若是有海盗突袭。居民怎么不知道?这样的消息,应该是一传十十传百才对。”
英儿扎布立刻站起身来,快步走下大堂,站在王安龙的面前,气急败坏的叫道:“你什么意思?是说本王子骗你不成?告诉你,真腊的海面并不太平。占城、交趾、安南、吕宋……到处都有海盗出没。难道说,海盗上岸突袭,还要本王子敲锣打鼓到处宣扬不成?你知道一个国家,一个地方,最需要的是什么吗?是和谐,是稳定。所以,本王子绝对不能把这些事儿宣扬出去。否则的话,会有一小撮别有用心的刁民,煽动大多数*的老百姓,把事情闹大的。”
王安龙结结巴巴的反驳道:“王子,你这么说就不对了,按照真腊的律法,如果是我的家产……”
“你跟我讲律法?你跟我讲律法?”英儿扎布瞪大的眼睛:“本王子亲自跟你说说真腊的国情,真腊是小国,是穷国。成天跟占城打仗,有没有啊?还有那该死的大瞿越国,没事就想占我们真腊的便宜,有没有啊?!!!真腊的兵力都去打仗了,海盗来了,来的少,本王子就打跑他们,来多了。只能一关城门,让他们进不了城。至于损失了什么,大家都听天由命好了。你不要再啰嗦,再说,我就打你出去。”
王安龙嘴唇一抖,才说出两个字:“王子……”
“打出去。”英儿扎布斩钉截铁的说道。
第二十六章 替我省钱
“可以动手了!”韩风放下手中的信笺,站起身来,面对着刚刚加入细作司的海盗头子们,微笑着说道:“枢密院来信,真腊这次是自作孽不可活。我看,要是不把真腊的国库给搬空,就算我们对不起他!”
林智诧异的问道:“大人,到底是怎么回事?”
韩风淡淡的解释道:“有位叫做王安龙的汉人,辞官之后到真腊养老。没想到家产给真腊王子英儿扎布找了个借口给搬回衙门去了。老人家去衙门讨要的时候,英儿扎布信口开河,说是有海盗上岸,将他的府库劫掠。什么都没了!”
林智若有所思,随即笑了起来:“英儿扎布的脑子还真是不好用。说什么不好,偏偏说是有海盗。要是现在不去一批海盗的话,简直对不起英儿扎布的那张嘴。”
韩风点了点头,走到众人之间,沉声说道:“从即日起,准备四十天淡水和粮食,各队分别挑选一千精锐,咱们这伙海盗,就要去真腊让英儿扎布瞧瞧。”
韩风布置下去命令便扬长而去,几位海盗头子还在大厅里面面相觑,看来只有林智理解了韩风的想法。张笑忍不住问道:“南洋那里一贯都有小规模海盗出没。这也能成为借口?要是这样的话,又何必把我们拖在琉球待了两个月都没有动静?”
林智笑呵呵的解释道:“掌柜的有所不知,王安龙是汉人。而真腊自从大宋南渡之后,几乎就没有派遣过使者去朝贡。本来就于理不符,而且真腊国王阇耶跋摩七世一心扩张,不住对占城、交趾发动战争。搞得许多大宋属国天怒人怨。这次,是用王安龙的事当契机,首先,大宋官府会正式出面照会真腊,断绝藩属关系。随即,我们这批海盗大举攻上真腊。”
张笑并不笨,被林智这么一解释,恍然大悟道:“我知道了。真腊在和占城打仗,兵力集中在北部,南方只留下些许军队防范小规模海盗。可阇耶跋摩七世和英儿扎布怎么都想不到,会有数以千计的精锐从南部登陆劫掠。如此一来,阇耶跋摩七世首尾不能相顾,肯定要吃败仗的。与海盗斗气,肯定没有好处。他只能继续和占城作战,而想办法让我们这些海盗尽快离开真腊。”
林承彦接口道:“所以,你们看,刚才大人一脸得意的模样,就是知道这次去真腊,怎么都是赚钱买卖,绝不亏本。”
宇文良沉默无语,半天没说一句话。韩风的手段,他当然是知道的。只不过,这次王安龙的事情来的太凑巧了一些。正要找个由头,这边就刚好发生了事情,如果,这也是韩风一手布置的,那就实在太可怕了……宇文良暗暗庆幸,自己当初是选择了跟随韩风,而不是跟他作对,否则的话,现在的宇文良只怕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海盗头子们兴高采烈的招呼部下准备出征去了。已经憋了一两个月,每天都是训练再训练的海盗们苦不堪言。如今听到头儿们说可以出海“打肥鱼”,那兴奋的呐喊声几乎要揭掉山寨的房顶。
到处可以看到主动请战的海盗们,他们表忠心亮赤胆,写下血书,叫嚷着要去给那些傲慢无礼的真腊人教训。不知道的,还以为真腊人怎么他们了,其实,都是在琉球这个巨大的海岛上憋疯了。
韩风笑呵呵的看着这一切,心中也着实爽快。当年玩游戏,那都是带着几个朋友一起组队下副本打boss,又或者朋友们组队出去抢劫去。现在可不同了,那是货真价实的带着一队海盗出门,抢的不知道比玩游戏痛快多少倍。
“大人,几位队长有请大人去正堂商议。”李飞镖一脸严肃的走到韩风身边禀告道。
“什么事?”韩风一肚子好心情被人打断,诧异的回头问去。
李飞镖迟疑了一下,附耳说道:“好像是为了钱……”
韩风二话不说,一甩袖子大步朝正堂走去,一进门就看到张笑、林承彦、林智等人站在大堂里等着。让韩风心情稍微好点的是宇文良并不在这里,若是那小子也在这儿,少不得要被韩风抓着领子噼里啪啦先打上几十个耳光再说。
没等三人说话,韩风就已经抢着说道:“好样的,果然是与众不同啊。你们一个个还没出发就琢磨着跟我要钱来了啊!”
“大人……”林智知道自己地位最低,要是说错了什么话,还有哥哥可以给挽救,便站出来说道:“现在我们已经改编,怎么说也是隶属于细作司下属的官军。大宋的军规,官军开拔之前,是要给开拔费的。若是大人觉得我们已经是整编过的官军了,开拔费总是不能少的吧。难道说,大人还是把我们当成一伙乌合之众?”
哦……韩风顿时明白了,这般海盗到底是喂不熟啊,一看到有机会要钱的时候,一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既然明白了他们想要什么,韩风的心里反而踏实了下来。缓步走到正中的太师椅,舒舒服服的坐了下来,翘起二郎腿,懒洋洋的问道:“嗯,你们的要求也很合理,开拔费嘛,给!你们要多少?”
“大人不是出动三千人马吗?听说三千水师的开拔费是十二万贯……三千步军要十五万贯。咱们算是海上地上都要打的,就打个折,大人看,十四万成么?”林智小心翼翼的说道。他是知道韩风的脾气,一句话惹到了韩风,马*他打的连自己亲妈都认不出来也是可能的,是以格外谨慎。
“才十四万啊。小意思。”韩风满不在乎的点了点头:“出发之前,我会给你们十四万开拔费。不过,你们跟我谈开拔费,我也要跟你们谈谈军纪!”
“我们细作司的官军规矩不是很多。我只跟你们说三条。第一,严格服从命令,哪个敢不听我号令,杀无赦。第二,官军拿了开拔费,就要出发打仗。作战不拼命不勇敢的,杀无赦!第三……”韩风狡黠的眨了眨眼睛,笑呵呵的看着几位海盗头子,故意卖了个关子,装模作样的叹了口气,似乎很惋惜的模样,仿佛有些不值。
张笑诧异的追问道:“大人叹什么气?”
“没什么……”韩风悠悠说道:“古人买椟还珠,几位想着给我韩风省钱,这样的高风亮节,我不知道怎么感谢你们。细作司的规矩第三条,一切缴获要交公。”
林智到底是个聪明人,瞬间就明白了韩风话中的意思。既然拿了开拔费,就是正儿八经的官军,那就不能像当海盗的时候,抢了什么,大家分赃。所以,之前韩风说过,下南洋给几家的好处,自然也就不能给了。否则的话,这给了开拔费又算什么呢?
对于韩风来说,不给开拔费,给海盗们分赃,表面上看起来是有损失,其实更激发起海盗们的贪心。抢的多,大家分的就多。这个就叫各尽其能,按劳分配。现在可好,拿了十四万贯的开拔费,还是张家和林家一起分,一家才七万贯。去真腊扫荡一圈,怎么也不止弄回来百万贯啊……
张笑和林承彦还没反应过来,笑眯眯的连声答应道:“大人说得对,咱们已经是大宋官军了,自然要按照军中规矩来办事。一切缴获都交公!”
林智一听就急了,赶紧给自己大哥使眼色,挤眉弄眼歪嘴抹鼻,忙的不亦乐乎。林承彦一看林智这些千奇百怪的动作,只道是老弟觉得自己话说得不够冠冕堂皇,立刻抢着对韩风嚷嚷起来:“大人放心好了,我们林家的人,是最规矩的。叫他们不拿老百姓一针一线,他们连根鸡毛都不敢拿。大人千万不用担心军纪的问题,到时候,我就拿着刀亲自督阵,哪个违反军纪,我第一个砍了他脑袋下来……”
这一下,林智再也坐不住了,看到张笑马上就要雄纠纠气昂昂的上前大放厥词,急忙拦上前去,轻声说道:“大人,其实这个开拔费,不要也可以……”
“你发烧了?”林承彦伸手摸摸弟弟的脑袋,诧异的嘟囔道:“不热啊!”
林智顾不得跟自己大哥置气,赶紧堆起笑脸凑到韩风的身边说道:“韩大人。其实,我们这些都是粗人,做海盗出身的。要是给开拔费,还真不知道怎么分?要不然,还是按照海盗的老规矩来办吧?韩大人,琉球现在已经有了官府,凡事都要有新气象。那些旧的不合时宜的规矩,咱们琉球人也必要非得按照规矩来是吧?”
林智一把话说明白,林承彦和张笑顿时醒悟过来,这明摆着是有了开拔费,就是没了后来的钱啊。韩风的那三条军规,看起来平平无奇,竟然是暗藏杀机!
韩风微笑着摇了摇头,站起身来,要朝外走去,口中潇洒的说道:“诸位,这又何必呢!十四万贯而已,不用替我省钱,我还给得起。官军嘛,这是官军!”
第二十七章 海上遭遇
回想起出发之前那些海盗头子们的脸色,韩风心里却一点都高兴不起来。到底是海盗出身,乌合之众一盘散沙。跟自己亲手带出来,在江北经历过生死血战的细作司官兵根本不可同日而语。截止到目前为止,他们的眼中还是只有利益。
当然,这也无可厚非。天下熙熙,皆为利来!海盗们接受了细作司的招安,大老远跑去南洋,为的当然是钱。作为一个穿越者,韩风有着天然的觉悟——按劳分成。所以,在南下之前,韩风就已经跟海盗们说得十分清楚。开拔费没有,战时军饷也不提高。想要钱?那就自己动手吧。所有从南洋得到的财富,六成上缴给国库,二成细作司自己留用。余下的两成,海盗们自己看着分。如果这些海盗足够凶猛的话,抢到比开拔费高很多的钱财,也不是什么稀奇事。
站在宽大的甲板上,迎风吹着微咸的海风,韩风悠悠的叹了口气,舰队南下的日子里,他算是领略了海盗们往日出动时的躁动。一个个兴奋之情溢于言表,钢刀磨利,口袋掏空,就等着上岸大肆劫掠一番了。
有些时候,韩风也不知道自己做的到底是对还是错。站在大宋的角度,这又有什么?英国、葡萄牙、西班牙、荷兰……这些后来的资本主义强国,都曾经拥有过强大的海军,都曾经依靠殖民转嫁国内的矛盾,掠过国外的财富。或许,在那些被殖民被掠夺的地方,人们对那些外国人有着巨大的仇恨,可对于本国人来说,却是欢欣鼓舞的一件事。英国人可会对‘日不落帝国’有反感?
或许是因为中华儿女从来都喜欢以德服人,对于武力征服,有着天然的抗拒。但是在韩风的心中,那个“犯我强汉者,虽远必诛”的年代,才是自己最向往的。舰队每前进一步,都是在海外扩张的路上,走得更远。也许,从自己开始,大航海时代会从中华揭开序幕,也许,从自己开始,遥远的美洲大陆会被汉人发现,布满了黄金和钻石的非洲,也会踏上汉人的足迹……
今天的韩风,也许要背负一些骂名。可从历史的长远角度来看,今日这一支看似不起眼的海盗舰队,正是拉开了中华大航海时代序幕的领航者。
“是非成败转头空,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韩风喃喃的念道,随即苦笑着摇了摇头:“管那么多做什么?我又不是佛祖,普度不了众生!”
“韩大人吟的一首好诗啊……”林承彦笑呵呵的走了过来。
看到他那张笑脸,韩风敷衍着笑道:“好湿,好湿!”
林承彦左右看了两眼,只见无人在附近,便走到韩风身边,低声说道:“大人,属下有句话想说,又怕大人生气。”
“说罢。”韩风不以为然的点头道。
林承彦轻声说道:“大人自从杀了岩里武男,又把源义完、月御前等人囚禁起来。这可算是跟源赖朝翻了脸。源赖朝这个人有仇必报,虽然他不敢挥军攻打大宋,可是以源家现在水师过千艘的军力来说,若是趁着我们南下,突袭琉球。这可是保不准的事儿。大人这一次几乎带走了我们三家精锐,余下的大多是老弱残兵,一旦源赖朝的舰队前来,谁能抵挡得住。如今大宋和金国对峙,也不可能多惹仇敌啊。”
韩风淡淡的说道:“放心吧,源赖朝不会主动进攻。虽然大宋受金国牵制,暂时无力压制日本人。可源赖朝也要把大部分精力放在国内,而且劳师远征来到琉球,他又抢不到什么东西,白白给自己招惹强大的敌人。这种事,源赖朝应该不会傻到去做的。他想下南洋,需得我点头。一时间,他不敢轻举妄动。等南洋这边的事情告一段落之后,我会亲自去一次镰仓,跟源赖朝见面!”
林承彦唯唯诺诺的答应了,正要转身离开,忽然前方战舰上扯起旗帜,旗手拼命挥动起手中的旗子,不知道在叫嚷着什么。
韩风皱了皱眉头:“什么事?”
林承彦仔细看了看前方战舰的旗语,忽然面露喜色,大声说道:“大人,不知道是我们运气好,还是真腊人的运气不好。他们运送军用物资走海路到占城,被我们撞上了。”
“动手!”韩风果断的下达了命令。
的确是真腊人很倒霉,现在占城在打仗,傀儡国王苏利耶跋摩被占城贵族拥戴的苏利耶阇耶跋摩打的节节败退,急需真腊的援助。但是阇耶跋摩七世为了求稳,生怕走陆路又要翻山越岭过山林,又怕被苏利耶阇耶跋摩的军队劫了物资去,便索性走海路,尽管要慢上一点,但是胜在安全,这一条海域,几乎没有人敢招惹真腊的水师。可阇耶跋摩七世做梦也没有想到,自己的船队,居然能够在茫茫大海上遇到还没开张的韩风舰队。
“从今以后,你们可以叫我海贼王。”韩风促狭的眨了眨眼睛,笑呵呵的从腰间抽出佩刀,高声叫道:“弟兄们,此山是我开……不对,这是你们加入细作司第一次发利市,抢的多,分得多!”
不得不说,按劳取酬是一个很合理的制度,海盗们一听说抢的多,分的就多,浑身上下的热血就拼命的往上涌。无数战舰蜂拥上前,却是在林智、张笑等人的指挥下,排成标准的半圆形作战队形,将来不及逃跑的真腊船队围困在中心。
无数强弓硬弩已经准备妥当,两名细作司的护卫,拿着结实的牛皮木盾,挡在韩风的身前,甲板上,搭桥已经就绪,兴奋不已的海盗们嗷嗷乱叫,时刻准备冲上对面的战船,大肆掠夺一番。
“要小心。”韩风对林承彦吩咐道:“告诉张笑,不要把真腊的船打沉,这里边应该是一些武器粮食之类的东西。也可能有资助给苏利耶跋摩发军饷的钱财。掉进了大海,可就不好捞了。尽量贴过去,登船作战。”
真腊的船只一共只有二十来艘,大部分都不是战舰,陡然在大海上遇到如此大规模的海盗,船上的人早已吓得傻了,想要掉头跑,可是已经来不及了,动作极快的海盗们已经围困上去,仅有的几艘真腊战船,拼命想要阻止海盗们的进攻,可那一点微弱的力量,又怎么能和众海盗相提并论?
遮天蔽日的箭雨压制的那些真腊士兵根本就抬不起头,顺流而下的海盗船已经接近了真腊的船只,密密麻麻的海盗顺着搭桥直冲过去,随即展开并不激烈的战斗。真腊人在面对着如此众多的海盗时,根本就没有作战的胆量,能跑的就跑,能投降的就投降,只要能留下一条命就行,根本就不去管船上的物资。
韩风笑呵呵的看着前方的战况,林承彦却阴沉着脸,他们林家海盗的舰队位置比较靠后,只能眼巴巴的看着张笑指挥着他的人,一批批冲上真腊人的船,随即将真腊的旗帜卸下,换上张家海盗的旗帜……
“大人,这些战利品,是不是应该平均分配?”林承彦想了想,心中还是有些不服,凑到韩风身边低声说道:“这次不是我们林家不出力,你看,张笑的船在前边,大人刚下令,他们就一阵风似的打过去开始登船了。等到我们林家的人到了,船上连老鼠也剩不下一只。这,我不是亏大了。”
“张家出力多,多分一些,但是也不会没有你们的。”韩风已经开始有些头疼了,小时候看水浒传,只见宋江晁盖在梁山泊上如何威风,却忽略了他们手下那大小一百多号人,怎么分赃的问题。如今自己要做这个贼头子,还真的要学会怎么让下属心满意足。任何一方心存怨怼,对于整个细作司都不是好事。
听见韩风这句话,林承彦的心中就有了底气,大声招呼着自己的舰队:“你们倒是上去快点,看,看,那边还有两条船没有登人,快上啊。抢到了都是自己的……”那声音因为呐喊已经变得嘶哑,焦急之情显而易见。
“不用这么急……”韩风微微一笑:“都有份的!”
张笑果然是个老手,几下就指挥船队登上敌船,到处可以看到举手投降的真腊士兵,兴奋的海盗们把一箱箱物资从货仓中搬了出来,放在甲板上大声欢呼。
“大人,抓到的人怎么处置?”一名军官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的确很出乎意料,真腊人的抵抗十分微弱,看来,真腊士兵并没有荣誉高于生命的觉悟,大兵一到,几乎是第一时间就举手投降。
韩风想了想,沉吟道:“琉球还有很多地方没有开荒,把俘虏押到几条船上去,送他们去琉球开荒。做的好了,就放他们回真腊!”
林承彦正在招呼着大家抢东西,不经意间听见韩风这句话,忽然一阵发冷,看来这位细作司的高官,这次去南洋,不仅仅是要抢钱,有机会的话,人,他也是要抢的。
第二十八章 海盗的可能性
闷热的天气里,英儿扎布惬意的坐在庭院中,树荫下,享受着难得的休闲时光。大笔钱财已经到手,那个找碴的王安龙据说回到广南西路要让大宋的官员来跟自己讨个说法?还说什么“要是你不给我个说法,我就给你个说法。”
对于这种话,英儿扎布一贯是嗤之以鼻,开什么玩笑?本王子从来都是没把大宋放在眼里的。自从宋人被女真人打破了都城,二帝被俘之后,真腊那个雄心勃勃的国王阇耶跋摩七世就觉得这个中原的庞然大物已经不行了。阇耶跋摩七世是个很有野心的人,私下里也曾经流露过,想要吞并占城,进占交趾,以整个南洋为根据地,练出一支强军来,将来北上,和女真人一起瓜分了大宋也并非不可能。凭什么真腊就世世代代要当大宋的藩属?这么一个连皇帝都被人抓走的国家,自己也可以考虑一下当宗主的快乐了。
英儿扎布优哉游哉的端着凉茶,口中哼着不知名的小曲,一双贼溜溜的眼睛不住在那几个年轻貌美的侍女身上晃悠,琢磨着今天晚上该给哪个开了头筹……
正想得开心,忽然间一个家丁快步朝庭院走来,离得老远就大呼小叫道:“王子殿下,大事不好了……”
“什么事?”英儿扎布被他这么一吓,差点把手中的茶碗丢在地上,于是心中大怒,一拍扶手就站起身来,瞪着那双小眼睛,怒气冲天的看着家丁,若是他说不出个正经事来,少不得是要挨打的。
那名家丁喘着气说道:“不好了,王子殿下,咱们真腊送到占城的军粮军饷,半路上全被海盗给劫去了。舰队全军覆灭,有人好不容易逃了出来,就十万火急来找王子报讯来了,现在就在院门外候着。”
仿佛一记平地惊雷炸响在英儿扎布的耳边,这可是不得了的大事。阇耶跋摩七世的舰队不敢说在南洋可以横行霸道,可运送军饷,沿途护送的船队绝非一般海盗可以劫掠的。英儿扎布就算再草包,也很清楚自己国家水师的实力。就目前而言,真腊的水师可以和交趾平起平坐,在南洋也是数一数二的角色。哪里来的海盗?吃了雄心豹子胆吗?居然连军饷都敢截,不知道这会让阇耶跋摩七世勃然大怒,惹来杀身之祸吗?
“叫他进来。”英儿扎布沉声吩咐道,随手丢下茶碗,背负着双手,来回绕着竹椅踱着步。
过不一会儿,一名看起来极为狼狈的真腊官兵,遍体鳞伤,哭丧着脸出现在英儿扎布的面前,一看到王子大人,这名官兵就哭泣着跪了下来,双手紧紧的抱住英儿扎布的大腿,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喊道:“王子殿下,咱们的军粮,咱们的军饷,都被那些天杀的海盗劫去了,舰队都完了,我是陛下保佑,才能逃出一条命来……”
“哪里来的海盗?”英儿扎布有些厌恶的挣脱了那名官兵的双手,他身上的裤子是用上等丝绸做的,要是被那个小兵儿身上的血汗弄脏了,会坏了英儿扎布好几天的心情。
那名官兵扑倒在地上,面上带着恐惧的神色,沙哑着嗓子说道:“王子殿下,我不知道,对方一下子出现了好多船好多人,我们亮明身份,说了是阇耶跋摩七世陛下的舰队。可那些海盗什么都不说,马上就开打。弓箭密的就像下雨,他们的战船大的就像楼阁,我们根本来不及逃走,就被海盗们靠近,搭桥一搭上,成千上万的海盗就一窝蜂似的冲了过来……”
“你以为本王子很笨吗?”英儿扎布甩手给了他一个大嘴巴,怒斥道:“就算一船有两百海盗,上万?那也得有五十条巨大的运兵船。有这样的实力,已经可以去征服一个南洋小国了,还用得着来当什么海盗?”
那名官兵咽了口口水,知道诈唬不住王子,便老老实实说道:“我也不知道有多少人,反正也数不清。比我们的人多的太多了。他们一冲上来,就杀人,就抢东西。咱们的兄弟都不是对手,我看他们的装束,不像是交趾或者大宋的水师,一群乌合之众而已。但是左近也没有别人有这么大的能耐了,说不定,那是来自琉球的海盗……“
一听见琉球海盗,英儿扎布那双小眼睛顿时有了神采,凡是就怕找不到对头。听这个小兵儿一说,似乎也有那么些道理。交趾现在自己有麻烦,不可能贸然跟真腊开战,大宋的水师绕这么大一圈就为了抢点粮食和军饷,未免有些小题大做了。占城人根本没有这个实力,自己还在打内战呢!听说琉球那边有三股极为庞大的海盗,每一支都有一个南洋小国的实力。若当真是他们南下,自己还真不好对付呢。
“你是怎么逃出来的?”英儿扎布厉声喝问道:“是不是投降了海盗?我们真腊官兵,宁可站着死,不能跪着活。”
“王子……”小兵哭哭啼啼的嘶喊着:“王子殿下,小人真的没有投降啊,战斗的时候,我掉进大海,抱着一根木头,飘飘荡荡的不知道去了哪里,后来终于遇到一条过路的船,这才逃了性命。然后,就马上来找王子殿下禀告了……殿下,那些海盗应该没有走远,要是殿下现在点齐兵马,出海作战。八成还能把那些军粮军饷抢回来!”
英儿扎布并没有做声,出海作战这种事儿对于他来说,实在是太危险了。这么多年以来,英儿扎布虽然不是一个像阇耶跋摩七世气吞万里如虎的人物,可是他在真腊的官场上沉浸多年,早已深得其中五味。做官要的是什么?不求有功但求无过。这次护送军饷军粮,本来就和英儿扎布没有一文钱关系。要是自己发兵去打海盗,抢回来了,自然是大功一件。可是,自己已经是南真腊的第一号人物了,跟阇耶跋摩七世的关系十分密切。就算是有了功劳,难道还能升官不成?若是打输了,这下可就惨了,以阇耶跋摩七世的性格,一定会追究英儿扎布冒进的罪名,说不定要倒霉。
怎么盘算,都是躲在自己家里最合适。做官,最好就是什么都不作,这样才不会犯错误,被人抓住小辫子。英儿扎布一打定主意,就和蔼的对面前小兵说道:“你的心情我很理解,不过,你也要知道我的难处。这儿本来就是鱼龙混杂的地方,我这个当地方官的,手中兵力少的可怜,战船也没有几条,怎么出海?万一出海了,这儿有什么闪失,我岂不是对不住陛下的重托?我给你指条名路,你现在快马加鞭去找占城国王苏利耶跋摩,把海上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他,让他发兵相救。”
“本来,那些军饷军粮,就是我们陛下借给他的。他理所应当发兵去夺回来。再说,正好拿回来自己用了,多方便,还省了我们的事儿。嗯,就这么办,我给你安排战马,你吃饱了饭,就没事去吧!”
英儿扎布觉得自己实在是太英明神武了,居然能想出这么经典的办法来,将来真腊国的宰相,也跑不出自己的五指山……
“王子殿下……”那个小兵的脸色有些难看了。
“还有什么事?”英儿扎布已经有些不耐烦了。
小兵支吾着说道:“王子殿下,有句话我不知道当说不当说。我们的舰队去占城的路上遇到海盗。如果海盗不改变航线,继续前进的话,小人斗胆猜测,他们的目的地,就是这儿……王子殿下可要小心啊。”
英儿扎布顿时一个激灵,的确,自己怎么能把这个可能性给忽略了?如果琉球三虎南下抢劫,当然看不上那些穷乡僻壤。而自己这儿,完全符合海盗们劫掠的规律,钱多人少,速来!
南真腊因为占城内战的关系,兵力大多调往北方,又因为附近海域只有小规模海盗,水师也大部分抽调走了。这样的实力,在陆地上防守还可以,下海一打,那就是送死。海盗们轻易也不上岸来抢,问题在于,英儿扎布是众所周知的南真腊第一号大财主,口袋里的钱多得装不完。这样的主儿,海盗们不打他的主意,还能打谁的主意?
居然想动老子?英儿扎布暗骂了一句,脸上却是一副傲然的神情:“就怕他们不来,否则,来一个死一个,来两个死一双。那个谁谁谁啊,你去找苏利耶跋摩求救兵去,我派人跟你一起,拐个弯去吴哥,面见阇耶跋摩七世陛下,让他派兵来我这里……”
那个小兵顿时傻了眼,从这儿去占城,还要拐个弯去丛林里的吴哥……那是拐个弯吗?
英儿扎布厉声吩咐道:“还在想什么?快去!”随即大手一招,冲着左右服侍的随从喝道:“你们马上点齐兵马,我要去海岸布防!”